《小鬼玩火》 第一章 扩音机传出悦耳悠扬的音乐声，山手线的列车缓缓的驶进五反田车站的月台，在车厢门开启的那一瞬间，观月琉宇从网架上抓起黑色书包，以敏捷稳健的脚步，一脚一阶，神态自若地走向唯一的出口。 包括城之内高中在内，一共会有五所公、私立高级中学的学生必须经过的剪票口，早上六点半到七点半之间，总是被挤得水泄不通。 然而，目前却是空荡荡的。 现在的时间，是早上六点二十分。 不想在拥挤的人群中迎接一天的开始，也为了终止两个月就必须重新配一副眼镜的恶梦，观月琉宇已经习惯每天提早半小时出门的生活。 走出剪票口，通过了书报摊，观月琉宇正准备穿越红绿灯，打算到对面的摩斯汉堡吃早餐。 「观月同学！」 随着清亮的声音传来，突然有人从背后拉住了观月琉宇的衣袖。 那不是观月琉宇熟悉的声音。 顺着肩膀回过头去，一个五官端庄、气质出众的大眼美眉正在对着他微笑。 苏格兰风的百褶裙，配上绣有金色微章的深绿色西装外套，任何人都不会感到陌生。 因为那是拥有六十年悠久历史的伊丽莎白皇家女子学院，从以前一直沿用到现在的制服。 犹如迷你裙的长度，露出女学生自信的细白长腿；一头及腰的褐色长发，只要一阵微风吹过，立刻轻盈的飞扬起来。 出入车站的人数虽然不多，但是没有不回头多看她一眼的。 女学生十分了解自己的魅力，展现出不可一世的浅笑，骄傲地站在观月琉宇的面前。 「我的名字是菊川奈绪子，我想和你做个朋友。」 说话的口气充满自信，足见她已经笃定结果是胜利的。 但是，她万万没料到观月琉宇对女生一点兴趣也没有不说，这一番自以为是的告白，以及狂妄的态度反而还给他留下了坏印象。 「我拒绝。」 观月琉宇面无表情的响应，顺手把额前稍长的浏海拨了上去。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没有一丝不悦，菊川奈绪子一双大眼睛充满赞赏的盯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见到漂亮女子主动接近就喜形于色的男人她见多了。 倘若观月琉宇简简单单就答应她的要求反而显得轻浮。 「借过好吗？妳挡到我了。」观月琉宇有点不耐，但仍然保持礼貌。 拥有一双不比菊川奈绪子逊色的双眼皮大眼睛，尽管观月琉宇总是将它隐藏在厚厚的无边眼镜后面，依然无法遮盖住它的光芒。 纤细高挺的鼻梁搭配玲珑下颚的组合，散发标准美少年的中性气质。凡是见过观月琉宇的人，不论男或女都会给予相当不错的评价。 「既然做不成普通朋友，那就当你的女朋友，这样你应该没有理由拒绝了吧？」 菊川奈绪子的态度没有因为先前的拒绝受到影响，苹果般的脸蛋依然保持自信满满的微笑，丝毫不退却。 「抱歉，我没有兴趣。」 虽然这种事情观月琉宇习以为常，但是选在一大早告白的，菊川奈绪子还是第一人。 想要坐在摩斯汉堡悠哉吃早餐的计划，就这么被她破坏了。观月琉宇搔搔后脑，懊恼自己为什么一大早就碰上这无聊事。 从车站里走出来的学生渐渐多了起来，不用看表也知道，现在的时间已经进入六点半通勤巅峰时段。 如果动作不快一点的话，今天就别想好好吃一顿早餐了。 见斑马线旁的号志灯再度转为绿色，观月琉宇不等菊川奈绪子反应，干脆直接闪过她朝马路对面快步走去。 原以为她应该死了心离开，没想到才一眨眼的工夫，菊川奈绪子又追了上来，将一张粉红色的小纸条用双手递到观月琉宇的面前。 「这是我的行动电话，我会二十四小时不关机，随时等你打电话过来。」 不让观月琉宇有拒绝的机会，菊川奈绪子把便条纸折成长方形，动作迅速地塞进他胸前的口袋里。 「妳……」 观月琉宇觉得她有点强人所难，却又不想说出来伤害她，一时之间为之语塞。 完成任务的菊川奈绪子露出少女特有的俏皮鬼脸，雀跃地踏着轻快的步伐离去。 无聊的麻烦总算告一个段落，饥肠辘辘的观月琉宇算算时间，还来得及享用早餐。 于是他走到柜台前快速的完成点餐，正当他掏钱准备结帐的同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我要加点一份跟他一样的，多少钱一起算。」 说完，对方立刻将一张五千元钞票交给服务生。 不用抬头，观月琉宇也知道他是谁。 「早！」 甲斐澄人中气十足的声音，和他的外表一样总是精神奕奕的，习惯把学校指定的黑皮书包夹在腋下，有一种酷酷的味道。 细长形的眼睛总是发出锐利的光芒，两道浓浓的眉毛和挺直的鼻梁，很能够凸显他刚毅果断的硬汉性格。 可是每当他展开笑靥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贝齿时，便会有几条小小的细纹向他的眼角聚集，给人十分亲切的好印象。 担任橄榄球队队长与学生会副会长职务的甲斐澄人，一头短发塑造出干净利落的形象。虽然才刚满十八岁，但是靠打球锻炼出的厚实肩膀，健壮的体魄，并不会输给一个成年人。 比观月琉宇高了一个头的挺拔身高，加上九头身的完美比例，即使所有人都是相同的制服，穿在甲斐澄人的身上就是特别的耀眼。 俨然就是空军官校的优等生。 「该不会是我迟到了吧？竟然在这里遇到你。」观月琉宇在非吸烟区挑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忍不住挖苦他。 「我爸到附近工地巡视，顺便开车载我过来。能在一大清早遇见我，还可以同桌共进早餐，那是你的荣幸吧！」习以为常的甲斐澄人也不逊色的回敬一招。 「这种话也只有你说得出来。」 「我只是陈述事实。对了，我看到了喔！刚刚那个女生是谁啊？来告白的吗？」 带着看好戏的心态一口气说出心里的疑问，甲斐澄人将刚刚出炉的米汉堡大口塞进嘴里，一边咀嚼着美食，一边等待观月琉宇回答。 「那种事……无聊死了，没有什么好说的。」 被不喜欢的人告白，有什么值得高兴的？观月琉宇只觉得困扰。 「那个女生很正点，如果你不要的话，介绍给我好了。」 甲斐澄人把手伸到观月琉宇面前，做出向他索取对方电话号码的姿势。 「我又不是皮条客，为什么得替你介绍女生？更何况，你把刚才那些女人当成什么啦？」 「刚才？哪些女人？」 「就是刚才经过窗口，跟你招手微笑的那些女同学啊！」 和面无表情时展现出的冷峻不同，只要他瞇着眼睛、微微地扯动嘴角，一种无法抵挡的魅力立刻散发出来。这一点，他本人比谁都清楚。 属于成人的、诱惑的吸引力，不需要刻意营造，更不需要学习，甲斐澄人轻易就能够将它发挥得淋漓尽致。 甲斐澄人对每一个接近他的女人，都慷慨献上温柔、多情的目光。 真不愧是天生的风流种子！ 「啊哈哈，你看到啦？」 「废话！你把我当成瞎子吗？」 瞪了对方一眼，观月琉宇用力咬着手中的鲜虾汉堡，似乎把它当成甲斐澄人似的。 个性沉稳、不太爱说话，总是给人优等生印象的观月琉宇，只有在甲斐澄人面前，才会不经意的流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其实，两个人的关系并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吵吵闹闹的。 只是上了国中之后的某一天，关系突然就变了，观月琉宇也不明白为什么。 真要追究起来，大概是因为甲斐澄人老是把观月琉宇当成孩子看的缘故，惹火了实际年龄比他大几个月的观月琉宇。 ◎　　　　　　　◎　　　　　　　◎ 体型娇小的观月琉宇和高个子的甲斐澄人，从幼儿园开始就一直摆脱不掉「同班同学」的关系。 有人说那是一种缘份，但现在，两位当事人则异口同声认为是一种诅咒。 个性与兴趣可以说完全相反的两个人，却老是被放在一起。 已经搞不清楚是时间抑或是命运诡异的安排，观月琉宇和甲斐澄人越想要和对方撇清关系，缠住两人的那条隐形线就会毫不留情的拉得更紧。 喜欢互相调侃的两个人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因为拌嘴引起旁人的注意，可是如果这时候有人出来劝架，他们却又默契十足的说他们没有吵架啊！ ◎　　　　　　　◎　　　　　　　◎ 不想和他一起走进教室引起哗然的观月琉宇，狼吞虎咽地吃完早餐，想要抢先一步离开。 看穿他的企图，甲斐澄人一口吞进剩下的半个汉堡，像要和他唱反调似地，亦步亦趋地紧跟着不放。 离开快餐店之后，甲斐澄人就跟在他一步不远的地方。从某个角度看起来，两人是并肩行走的亲昵状态。 学生会副会长和风纪委员长的组合，要不醒目是不可能的。 甲斐澄人本身就是一部人气吸引机，有他在的地方，总是会吸引许多学生的眼光。 而一个人走在路上就非常受到瞩目的观月琉宇，现在再加上一部人气吸引机，那种被人当成橱窗摆设欣赏评论的感觉，使得行事作风一向低调的观月琉宇，不得不把一肚子怨气发泄在甲斐澄人的身上。 「拜托你，不要一直跟着我好吗？」 「想不到你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啊！你忘了，我也是城之内的学生，走这条路有什么不对？怎么能说是跟着你呢？」 「走开啦！恶心！」 总是正经八百的观月琉宇，红着脸颊用书包挥打甲斐澄人的同时，好可爱之类的赞叹声围绕着两人此起彼落，不绝于耳。 「哈哈哈，听到没有？他们在称赞你生气的样子很可爱耶！」 原本是粉红色水蜜桃似的脸颊，现在一口气变成熟透的红西红柿。如果不是身高的限制，观月琉宇真恨不得把书包往他头上砸下去，好让这个混蛋闭嘴。 观月琉宇拿起书包使劲地往他强壮的臂膀上一挥。 明知道这点力量对一个身经百战的橄榄球球员而言，可能比蚊子叮咬还不如，但是如果不做一点什么，那个神经比电缆还粗的笨蛋是不会知道自己在生气的。 都认识十年了，如果真的是好朋友的话，怎么会连他不喜欢引人注意这点小事情都不知道？ 甲斐澄人，你这没神经的大笨蛋！大笨蛋！ 满脸通红的观月琉宇，低着头以小跑步冲进校舍，在心里不停的咒骂着。 ◎　　　　　　　◎　　　　　　　◎ 校舍的天台，是许多学生喜欢的中午用餐地点。 能够登上学校的屋顶，将四周的景致尽收眼底，心情舒畅的感觉就连手中的饭盒都会变得更加美味。 话虽如此，不喜欢拥挤人潮的观月琉宇却有一个比校舍屋顶更好的秘密基地，那就是学生会所在的学生活动中心的屋顶。 学生活动中心位在校舍的西侧，是全校最高的建筑物。 靠近侧门的山坡地上种满一大片的染吉野樱，它的花-瓣相当细薄，每年五月花季一到，整个山坡地就会被开满的樱花染成淡淡的粉红色。 而学生活动中心的屋顶就成了校园中最佳的赏樱地点。 按照学校规定，学生是不可以进入这个区域的。不过，身为学生会风纪委员长的观月琉宇，却因为负责保管屋顶的大门钥匙，便顺理成章的成为这个秘密基地的拥有者。 他喜欢挑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和同学相约到这里一起午餐。 在中央水塔的庇护下，还在这里用餐，不但不会曝晒在灼热的阳光下，更没有被发现的危机。 负责掌管钥匙观月琉宇，总是在下课后第一个抵达，因为他必须开门接应其它的同学。 而其它同学的工作是负责采买午餐到秘密基地会合。 在这里所谓其它的同学，其实指的就是游泳队的金童绫濑优，以及橄榄校队的甲斐澄人。 一开始，这里是只有观月琉宇才知道的秘密基地，在一次不小心的情况下，被好奇心旺盛的甲斐澄人发现，才演变成三个人共有共享的情况。 观月琉宇和甲斐澄人的关系看似水火不容，却又密不可分。绫濑优是在他们充满矛盾的夹缝中唯一存活下来的人。 绫濑优俊秀的相貌介于英姿勃发的甲斐澄人和纤细貌美的观月琉宇之间，就连个性亦是如此。 他和双胞胎哥哥都是观月琉宇的同班同学。 生长在注重成绩的家庭里，和成绩优秀的哥哥相较起来，在体育方面有卓越表现的绫濑优依然不受到重视。 对他而言，同一张脸的背后存在的是两个大异其趣的人格，这根本就是老天爷的诅咒。 或许正因为同样背负着摆脱不掉的诅咒，才会使他们产生一种惺惺相惜的亲切感吧。 「观月，我们来了！」 绫濑优清亮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观月琉宇立刻把门打开。 「今天比较快喔。」 观月琉宇低头看看手表，他们采买的速度大约比平常快了十分钟。 「有甲斐在，福利社里面谁抢得赢他。」绫濑优笑着把所有功劳都推给拥有健壮体格的甲斐澄人。 「真没想到打橄榄球那套蛮牛冲撞术竟然可以在福利社派上用场，失敬失敬！」观月琉宇咧着嘴笑，对甲斐澄人明褒暗贬了一番。 「啧！一点都不可爱！也不想想是谁为你冲锋陷阵抢到食物的，今天罚你不说谢谢就没得吃。」甲斐澄人也不甘示弱的还击。 观月琉宇并不是讨厌某些特定食物，而是专挑喜欢的东西吃；如果不是喜欢的食物，他宁愿饿肚子也不肯委屈自己吃一口。 严格说起来，应该是有点任性吧。 学校福利社的热食上百种，他愿意吃的只有五项，偏偏都是热门排行榜上前五名的食物，通常下课钟响起十五分钟以内一定会销售一空。 如果不是身手矫健或是鸿运当头的人，根本抢购不到。 更别提因为讨厌人挤人，最后连福利社根本都不肯进去的观月琉宇。所以一直以来都是甲斐澄人替他买午餐的，要不然他在读小学的时候就该饿死了。 「不吃就不吃，谁希罕！」 倔强的观月琉宇宁愿饿肚子，也不想向甲斐澄人低头。 他走到绫濑优的身旁坐下，双手抱着膝盖，噘着樱桃小嘴把头转向已经过了花季的樱花树林。 虽然身为他们稀有的同伴，但是绫濑优从来不会卷进他们两人的争执中。 那个由对话形成的暴风圈就是属于他们的世界，任何人妄想介入的话一定会被搞得晕头转向，甚至四分五裂。保持距离才是上上之策。 绫濑优就是深知这个道理，所以才能成为他们的朋友，并得以相安无事到现在。 「随便你，是你自己说不吃的喔，东西我可是买来了。」 把观月琉宇最爱吃的炒面面包和牛肉可乐饼放在铺了塑料袋的水泥台子，甲斐澄人津津有味地吃起便当。 「甲斐，听说你又换女人啦？这次对像是谁？」已经吃完便当的绫濑优，把身体靠在墙上，看着天上的云问道。 「和歌高中话剧社的社长。」甲斐澄人回答后，往嘴里扒了一口饭。 「嗯……你觉得她有可能是你要找的missright吗？」绫濑优追问。 「不是。」甲斐澄人斩钉截铁的说。 「你是用什么来判断的呢？」绫濑优继续问。 他不是喜欢探究别人隐私的人，一定是心里有某些疑惑才会像现在这样问个不停。 「她在床上的叫声实在太假了，我不喜欢，不过看在她胸部柔软的份上，应该还可以撑个几天。」 这话听起来有点像开玩笑，可是他的态度却非常认真。 没想这样的回答令坐在一旁的观月琉宇相当感冒，冷不防地道：「明明不喜欢，竟然还能和对方做那种事，这种行为跟动物有什么两样？」 「人不就是动物的一种吗？」对于观月琉宇的指控，甲斐澄人一点也不以为意。 「甲斐，你可以抱着一个女人，心里还想着另一个吗？」对于观月琉宇的指控，绫濑优似乎没有听见，继续自己的问题。 「不可能，我虽然花心，但是在做那档子事的时候，她绝对是我的唯一，这是基本的尊重。」 「难怪那些女人挤破了头都想和你一夜情，原来大家都想成为你的唯一啊。」 甲斐澄人一句话解开了绫濑优一直存在心里的疑惑，虽然这不是他想知道的重点。 「我才不相信这种事，真正的喜欢是绝对不会因为拥有一个夜晚的温存而满足的。」 「对没谈过恋爱的小孩子而言，成人的世界是很深奥的。」甲斐澄人刻意搬出观月琉宇没有恋爱经验的事情来消遣他。 「没谈过恋爱又怎样！那是因为我不想象你一样，不尊重女性。」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交女朋友就跟买球鞋一样，不试穿怎么知道合不合脚。」 「根本就是歪理！那如果试穿过，不合脚怎么办？」 「那当然是再换一双啰！多试一试才会找到最合脚的嘛。」 「竟然用鞋子来比喻女人，那些以为被你爱过的女人真可悲！」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一方挑衅，另一方一定全力反击回去。 而挑起话题的绫濑优则是看着天空，口中反复咀嚼着观月琉宇说过的那句话。 真正的喜欢是绝对不会因为拥有一个夜晚的温存而满足的…… 第二章 放学后的快餐店，是高中生聚集的场所。 不同制服的学生三五成群，坐满了摩斯汉堡的二楼和三楼，仔细算算，附近五所高级中学的学生几乎都到齐了。 人数最多的当然是距离快餐店徒步只需要要两分钟的城之内高中。 摊开的课本、笔记、铅笔盒、行动电话，以及放在桌角的饮料杯和食物堆满了整张桌子。 可是，真正埋头念书的人却寥寥可数。因为，想念书的人根本不会在下课后进入这里。 没有人不知道，放学后的摩斯汉堡根本就是高中生的免费交友中心。 在开放的空间里，除了外貌和身材的好坏，身上的制服也成为挑选对象的主要参考依据。 私立城之内高中与伊丽莎白皇家女子学院的学生，想当然耳地成为最佳热门人选。 能够穿上这两套制服的学生，就仿佛是贴上「品质保证」的卷标，永远是目光集中的焦点。 甲斐澄人和担任总务长的武井泰伸，在结束学生会的例行会议后，依约来到快餐店的二楼。 身高超过一百八十公分的两人一同出现在楼梯口，立刻吸引了许多女生的注意。 除了城之内高中的制服，那个别在领口、属于学生会干部才有的专用徽章更是让两人的人气度立刻冲上云端；尤其是相貌和身材都足以媲美国际名模的甲斐澄人。 伫立在楼梯口，视力极佳的甲斐澄人很快就看到坐在窗户边正在招手的绫濑优，以及他身边感到不安正在咬吸管的观月琉宇。 在众人的目光迎送下，甲斐澄人和武井泰伸终于坐了下来。 「讨论事情为什么不借用学生会的会议室？这里吵死了。」观月琉宇托着下巴，抱怨似地扬起眉毛看着甲斐澄人。 喜欢在这里享用早餐和在这里讨论事情根本是两回事。 从一进门就被人盯着打量的感觉实在不好，一举一动都受到监看的不自在感，令观月琉宇几乎快要窒息。 如果不是因为好脾气的绫濑优要求，他一点也不想再继续多待一分钟。 「我不记得有邀请你，你在这里干嘛？」甲斐澄人习惯性的反击回去，并且补充一句：「小孩子就应该早点回家睡觉，不要学大人在外游荡。」 「你谁是小孩子？」明明同年的，他凭什么这么说！ 「连女人裸体都不敢看，不是小孩子是什么？」 「你……」 想要辩驳，嘴巴却像被封住似的，观月琉宇无言以对。 谁教他说的是事实。 进入青春期的时侯，观月琉宇就发现自己和其它男生不同了。 当同班同学纷纷进入对女性身体感到兴趣的阶段，自己却无法正视图片里大伙儿称之为性感尤物的女性裸体。 一定是发育较晚的关系，以前观月琉宇会如此安慰自己。 可是── 直到现在，他仍然无法对异性产生好奇的心理，如果还是以发育来解释，那就太不合逻辑了。 和同班的男生比较起来，虽然身材属于娇小的那一型，但是他的生理机能完全没有障碍。 可是他却无法解释为什么自己对女体不感兴趣，更不敢和别人讨论这个有损男性尊严的问题。 这是发生在国中阶段的事，如果不是因为「那个」诅咒，甲斐澄人根本不会知道这件事，更不会有机会当着别人的面前大声说出来。 竟然把别人的隐私毫不在乎地公诸于世…… 甲斐澄人──你死定了！ 眼见战火就要引燃，坐在一旁的武井泰伸赶紧岔开话题打圆场。 「喂喂喂，别浪费时间，我们是来讨论正事的。」 三年级的正井泰伸一开口，身为学弟的观月琉宇也只好忍下来，不得不停止继续口角。不过，这笔帐绝对不会轻易勾销。 「言归正传，今天我找你们来是要讨论今年的避暑计划。今年我爸总算答应把别墅借给我了，这是我高中生涯最后一个暑假，一定要特别一点才值得回味。你们可是我挑选出来的精良部队，到时候可不准有人临时跷头啊！」 「精良部队？你该不会连那个小孩子也算在内吧？」甲斐澄人一脸不可思议地用手指着坐在对面，还在咬吸管的观月琉宇。 「观月琉宇是我找来的，如果他不去我就不去。」从刚才就一直没说话的绫濑优总算开口了。 观月琉宇则趁势摆出一副「你以为我喜欢」的脸，回瞪着甲斐澄人。 「没关系啦，观月也是自己人。虽然不是运动型猛男，但是论外表，说他是精良部队也十分恰当啊。我好不容易约到伊丽莎白皇家学院的女生，如果不派出优秀的代表团，那岂不是砸了城之内高中的招牌？」武井泰伸煞有其事说。 他说得没有错。 即使没有傲人的身高，也没有壮硕的体格，但是观月琉宇却有一张标准鸡蛋脸、一对清澈无辜的双眼皮大眼睛，还有距离三公尺外都可以清楚看见的卷翘睫毛。 他的皮肤又细又白的程度，和年轻女孩子不相上下，嘴唇的颜色也十分红润有光彩。 再怎么爱跟他抬杠，事实就是事实，甲斐澄人也不得不承认。 「学长说的是。」甲斐澄人点点头表示同意。 避暑胜地、高级别墅、优质美女，组合起来就是等于夏日的浪漫邂逅。 交女朋友这档事对甲斐澄人而言虽然是比吃饭还容易，但是一想到度假期间发生在异地的恋情，总是又多了那么一点戏剧性的刺激。 一想到可能在这次暑假寻觅到真正的missright，甲斐澄人的心早就飞到九霄云外了。 其实，甲斐澄人并不是立志要当个花花公子，更不想游戏花丛间当个令所有男人都羡慕的薄情郎。也不知道问题是出在自己身上，还是对方的问题？ 每一个看上眼的女孩，甲斐澄人都是抱着认真的态度去交往的，想要好好疼爱对方，珍惜对方的心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人。 可是就是提不起劲了…… 甲斐澄人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对象，一旦进一步交往之后，就是会觉得哪里不对劲。 渴望感情稳定的甲斐澄人积极寻找女朋友是大家都知道的公开秘密，也吸引了不少女生毛遂自荐。 然而，那位missright却迟迟没有出现。 「我只是对避暑有兴趣，讨好女生的事情别把我算进去。」绫濑优说。 「没关系，人来就好。倒是观月，到时候你可得积极点。这次受邀参加的女生都是挑选过的美女，凭你那张可爱的脸，我保证一定会很受欢迎的。」 为了增加观月琉宇的兴致，武井泰伸努力的替他打气。 「对呀，只要积极一点，说不定就能够摆脱处男的名号，何乐而不为呢？」甲斐澄人冷不防地冒出一句。 「我是不是处男不劳你费心。看在认识多年的份上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你才应该小心随时有人跑来抱着你的大腿，上演千里寻夫的戏码。」观月琉宇不甘示弱的反击。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两人又开始吵个不停。 ◎　　　　　　　◎　　　　　　　◎ 这两人亲兄弟般友好的关系，是在进入青春期之后改变的。 不擅运动又挑食的观月琉宇，和已经加入橄榄球队的甲斐澄人，在极盛时期，身高的差距足足高达三十公分。 当时还一脸稚气的观月琉宇站在他身边真的像小孩子一样。 家住附近的关系，观月琉宇习惯在球场等他练习结束后一起搭电车回家。 逐渐宽阔强壮的肩膀、厚实的胸膛，为目标冲锋陷阵的勇气与认真的表情，都是甲斐澄人成长的证据，也是观月琉宇最欣赏羡慕的部分。 此外，观月琉宇还喜欢抬起头边和他说话边看着他的喉结上下移动，以及在睡前打电话给他，目的就只是为了听听他越来越低沉、越来越像个男人的声音。 在这个「大人」的身边，观月琉宇可以尽情的撒娇。 譬如说，打扫工作被分配到擦窗户的时候，以及图书馆里不借梯子就拿不到的书，都可以请他帮忙；当然，还包括天气热的时候可以躲在他的影子下乘凉，走不动的时候可以让他背着等等。 不过，这些好朋友才有的特权，却在甲斐澄人开始交女朋友之后有了改变。 和平常一样在球场旁等待，好不容易盼到练习结束，甲斐澄人却选择和才刚认识几天的女同学回家。 日子久了，观月琉宇忍不住抱怨，却换来一句── 「小孩子放学后就该乖乖回家，不要在外游荡。」 不用他说，观月琉宇也知道彼此之间的差距有多么遥不可及。 但是从那天起，观月琉宇就经常把「小孩子」挂在嘴边，成为观月琉宇的代名词。 不服气的观月琉宇无法在体格上或体力上战胜，只好逞口舌之快与他一较高下。 最后就形成今天这个局面。 避暑的事情既然已经谈妥，武井泰伸便不再制止他们孩子气的争吵。绫濑优也当作没听到似地，一边吃着炸鸡，一边和学长聊天。 众人期待的夏日假期，就在两个星期后到来。 ◎　　　　　　　◎　　　　　　　◎ 随着一行人越接近郊外，车窗外的高大建筑渐渐被一大片绿意取代。 接近富士山麓北侧的土地，是近两年因为偶像剧声名大噪的新兴度假避暑胜地。 在地方政府的严格管理下，是个森林保育与观光事业均衡发展的好地方。 宝蓝色的天空飘着朵朵白云，一望无际的向日葵花田，形成一片鲜黄色的花海，在微风的吹拂下左右摇摆着。 上午十一点，武井家的专用车载着一行人进入传说中的避暑胜地。 车上除了那天傍晚在摩斯汉堡的四个人以外，还临时加入一位超级优秀的生力军。 那就是学生会的会长──佐伯侑士。 总是忙在课余时间回到家族开设的医院中学习的佐伯侑士，是个智商很高的资优生。 由于肩上背负着继承家业的压力，他无法和一般高中生一样，对电玩、美眉这一类的事物感兴趣。 在同学和师长的眼中，他是个自律甚严、清心寡欲的人，聪明却不骄傲、稳重却不老成。 虽然他把大部分的间都花在钻研学问上，但是网球和高尔夫球的表现也都在水准以上。 允文允武的佐伯家第七代继承人，是上流社会中倍受瞩目的新宠儿。 出发的前一个晚上，武井泰伸接到他要加入的电话，以为是甲斐澄人的恶作剧，还差一点把他拒于门外。 有了学生会长的加入，身为这一次暑假避暑活动的主办人，武井泰伸感到非常光荣。 离开向日葵花田约莫一个小时后，休旅车抵达事前约好的集合地点。 五位伊丽莎白皇家学院的女学生身穿名牌休闲服装，出现在搭乘电缆车的大型看板底下向大家招手。 休旅车在靠近看板的附近，找了一个位置停下来。看到女生就乐不可支的甲斐澄人和武井泰伸，立刻打开车门冲了出去。 尽管现在的时间接近正午，迎面而来的微风吹在脸上，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清爽凉意。 观月琉宇脱下棒球帽，让柔柔的风吹着头发。 站在太阳底下，吹着沁心凉的清风，虽然感受得到阳光的温度，但是一点都不觉得热。 也难怪这里会成为大家向往的避暑胜地！ 经过一番简短的自我介绍，在武井泰伸和甲斐澄人盛情的带领下，一行人前往休息站附设餐厅简单的祭了五脏庙后，准备继续搭车前往目的地。 这时候，观月琉宇注意到甲斐澄人正在搬运刚才买好的啤酒上车。 照理来说，高中生是禁止喝酒，也禁止购买酒的。 身为学生会的风纪委员长，更不应该允许违反校规的行为发生。 不可思议的是，会长佐伯侑士不但参予诱说的行列，还自愿担任采买先锋。 在他成熟可靠的外表下，休息站贩卖部的服务人员不疑有他，出售大量的罐装啤酒。 智能型的佐伯侑士负责采购，体力型的甲斐澄人和武井泰伸顺理成章的负责搬运。 并不是事先计划好的，大家却很有默契的分工合作着。 穿着红色t恤和有破洞的刷白牛仔裤，甲斐澄人动作利落地搬运一箱又一箱的啤酒。 从宽松的袖口，观月琉宇看见他胸前古铜色的健康肌肤，以及明显的胸肌线条，突然心头一震，难为情的把视线转移他处。 脸部的温度一路攀升，迅速地扩散到耳后。观月琉宇知道这是脸红的现象。 一想到是甲斐澄人的肌肉让自己如此狼狈，观月琉宇心里就有气。 不过是几块肉而已！ 觉得自己反应过度的观月琉宇，不由得生起气来。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看见他强壮的身体就不由自主的脸红心跳、血压上升，竟然成了习惯性的自然反应…… 太异常了，观月琉宇很清楚。 可是越不想去在意，反而更凸显自己不正常的反应，对于改变这种状况一点帮助也没有。 我到底是怎么了…… 等所有行李安置妥当，一行人必须搭乘休旅车继续往别墅区前进。 这时候，想要和心仪对象坐在一起的话，眼前就是能不能抢到绝佳位子的关键时刻。 只对避暑感兴趣的绫濑优，因为不想和女生打交道，索性躲到副驾驶座上戴上随身听的耳机补眠。 将所有人隔绝于外的作法，实在是太完美了。 不过，对于被他拖下水参加这次联谊的观月琉宇，即使面对五位身材和脸蛋都十分优秀的美女，他仍然觉得乏味。 和他形成强型对比的，当然就是没有参加联谊活动就会全身筋骨酸痛的甲斐澄人。 帮忙提行李、开车门还要搀扶女生上车，看在观月琉宇眼里，尽是一些献殷勤的表面功夫。 虽然，明知道这是甲斐澄人表现体贴的一种方式，而他以前也是这样替自己服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怎么看就是怎么不顺眼。 在女士优先的前提下，男生只能等着上车去捡剩下的位子，万一每个座位上都坐了人── 观月琉宇势必躲不过和女生坐在一起的命运。 虽然还不至于到怕女生的地步，但是光要动脑筋想话题，或是去附和对方的谈话内容就令他十分头痛。 打算一上车就装睡的计划，也因为太不礼貌而作罢。 要是绫濑优不抛下自己躲到副驾驶座上就好了。观月琉宇瞪着已经睡着的绫濑优忍不住嘀咕。 绫濑优身为学校的游泳队金童，体格一级棒、外表俊秀，还因为卓越的成绩打破游泳队必须理平头的规定，成为队里唯一留着长发的队员。 经常绑着马尾的他虽然古灵精怪，但是人气度相当高，就连邻近的女大学生也都组成后援会，出现在他的每一场比赛上。 观月琉宇会和他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除了他身上也有一道摆脱不掉的诅咒外，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也是个对女生不感兴趣的家伙。 正当站在车门口的观月琉宇一边在心底抱怨狡猾的绫濑优，一边犹豫着要不要上车的同时，佐伯侑士的声音唤起了他的注意力。 「观月，我们一起坐好吗？」 坐在驾驶座后方的第一排，佐伯侑士露出开朗的微笑，伸出手邀请观月琉宇坐在他身旁的位子。 佐伯侑士简直就是救人脱离苦海的菩萨，观月琉宇赶紧握住他的手，顺利地逃离必须和女生并肩而坐的厄运。 在前往别墅的这段山路上，观月琉宇和佐伯侑士愉快的交谈着。 绫濑优戴着音量开到最大的随身听耳机，在副驾驶座上睡得十分香甜。 坐在休旅车后半段的甲斐澄人和武井泰伸，也已经瓜分好追求对象，积极展开攻势。 属于夏日的回忆，开始一点一滴的累积。 第三章 车子从休息站出发，往富士山北侧的山径行驶。 经过一片又一片的白桦树林后，一栋接着一栋外型独特、饶富设计感的私家别墅与度假型木屋伫立在山腰上。 观月琉宇横过佐伯侑士的身体，把手和下巴都放在车窗上，像个趴在橱窗上的孩子，视线完全被山上不同造型的别墅所吸引，他一边欣赏窗外的景色，一边发出惊人的赞叹声。佐伯侑士被这样的观月琉宇深深吸引住。 带着凉意的风使得观月琉宇的头发向后飞舞，露出他秀丽的前额，孩子般纯真的侧脸与笑容，比深山里的凉风、清泉，更加令佐伯侑士心醉。 经过了几个小时的舟车劳顿，一行人总算来到武井家的别墅。 这栋充满北欧风格的木造别墅，是武井的父亲委托一位设计师好友建造的。 屋内的梁柱、桌，全部都是使用进口的松木制成，空气中飘散着清新淡雅的原木香气，使人容易放松紧张的情绪。 圆形的客厅正上方开了一个大型天窗，光是抬头看着窗外的景色，幻想夜晚可以看到的星空景致，观月琉宇的内心就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 别墅里共有三间双人房，一间和室和一间单人房。 女生分到一间双人房和和室通铺，甲斐澄人、武井泰伸和观月琉宇、绫濑优两人一组分住两间双人房，而佐伯学长则使用唯一的单人房。 在武井父亲的安排下，一行人的三餐皆有专职的厨师负责，他们会在指定的时间来到别墅，完成任务后随即离去。如果有特殊的需求，也可以透过电话联络，委任的厨师会在半小时之内抵达。 这是因应别墅区的需求衍生出来的服务，在这一带相当流行，也十分方便。 待大伙儿把房间和行李安排妥当，餐厅里也飘出阵阵食物的香味。 丰盛美味的晚餐，满足了每个人的嘴。 晚餐过后，几个大男生在武井泰伸的邀约下，一起进入可以观看夜景的天台浴室洗澡。 晚上八点左右，一群人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玩着联谊活动中不可缺少的助兴游戏──国王游戏。 几局下来，最乐的就是属赢得美女腿上坐的甲斐澄人，与方才抱着心仪对象在屋内跑两圈，已经累出满身大汗的武井泰伸。 「最后一局，最后一局！玩完就解散啰！」等不及要带美眉去赏夜景的武井泰伸大喊，手里还不忘拿着手帕擦汗。 大腿上坐着美女的甲斐澄人，从刚才就一直露出色迷迷的笑容，想必也已经盘算好解散后的活动。 观月琉宇实在不敢相信，坐在甲斐澄人身上的女人竟然会是伊丽莎白皇家学院的模范生。 因为她的穿着火辣、举止开放，跟观月琉宇印象中的欢场女子几乎已经画上等号。 穿着一条几乎盖不住臀部的迷你短裙坐在甲斐澄人身上的性感女生，有意无意地用身体摩擦甲斐澄人厚实的胸膛，成功地引燃他的欲望。 这一点，坐在甲斐澄人右侧的观月琉宇很清楚；因为他不小心从两人身体间的缝隙，瞥见甲斐澄人裤子底下勃发的部位。 这令观月琉宇忍不住想起洗澡时看到的壮观景象，那是同样身为男性都会嫉妒的雄壮。 由于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牌局上，除了佐伯侑士之外，并没有人发现观月琉宇突然没来由的红了脸颊。 「绫濑，换你了。」武井泰伸提醒正在偷看电视的绫濑优。 「好啦。如果我是国王的话，我要点数最小的人和点数最大的人接吻。」 尽管「没创意」的指责声此起彼落，不过，大家还是决定放他一马，或许是搭车走了半天山路都有点累的缘故吧。 在绫濑优完成国王的指令设定后，大伙儿陆续摊牌。 无聊的游戏总算到此结束，运气很好的观月琉宇也一路平安过关，并没有遭到任何的处罚，想必这局也没问题。 就在观月琉宇准备松一口气的同时，四起的尖叫声使他不得不打起精神把注意力集中到游戏的结果上；现场摊开的牌中，竟然没有任何一张牌的点数少于他亮出的那一张。 换言之，观月琉宇是这一局中必须接受国王指令的其中一人。 而拿到国王牌的人是绫濑优。如果没记错，他的指令是…… 牌最大与最小的人必须接吻。 泠汗分别由额头和手心渗出，观月琉宇赶紧由顺时针方向检查大家的点数。当他绕完一圈，把视线留在甲斐澄人握在手上的牌时，他的胃突然开始痉挛。 「我宁愿死，也不要跟他接吻！」 观月琉宇觉得四肢僵硬，仿佛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了，他挣扎着用最后一口气大叫出来。 「啧！那是我的台词才对吧！」就连甲斐澄人也感到相当意外。 看观月琉宇露出极为嫌恶的表情，甲斐澄人把牌丢在桌上，也露出一副兴趣缺缺的表情。 「这个游戏应该一开始就先设定好，如果受罚的两人是同性，就应该重新玩过才对，两个男生接吻，太无趣了啦！」甲斐澄人说。 这个结果，连一直不专心的绫濑优都相当感兴趣，能够看到这两个人接吻的画面，绝对比任何电视节目都要精采。 「喂！难得由我当一次国王，你们就配合一下嘛！」绫濑优露出恶作剧的表情，催促着两人。 「我不要！」观月琉宇大叫。 开什么玩笑，要我跟这只看到女人就会发情的公狗接吻，那岂不是太糟蹋……太糟蹋我的初吻了！ 拼命摇头的观月琉宇躲到绫濑优旁边的沙发坐下，抱着大大的椅垫说什么都不肯就范。 要有游戏、愿赌服输等等的劝说之词全都被搬上台面，观月琉宇却仍然坚持当个耍赖小孩子，坚持抵死不从。 虽然从没指望过自己的初吻要在梦幻般罗曼蒂克的情况下发生，因为输了游戏必须在众目睽睽之下亲吻也就算了，但是──对象为什么会是他？ 在观月琉宇的眼中，现在的甲斐澄人是个全身上下充满野兽气息，狂野、霸气又不讲道理的野蛮人，和记忆中那个温柔体贴的大男生判若两人。 如果是小时侯的甲斐澄人，也许自己就不会这么恐惧、排斥了…… 也许……还会有点期待……也说不一定。 不过，事实是眼前这个甲斐澄人，是个专挑长得像洋娃娃的大胸脯女人交往，还口口声声的说要找miss right的花心男人。看在观月琉宇的眼里，那根本就是一则笑话。 因为摆脱不掉的魔咒被迫和他同班这么多年，观月琉宇早就看破他那套用来博取女生同情的低俗手段。 会把女生当成鞋子试穿的男人，绝对不懂得珍惜两个字怎么写，尽管他经常说好想找个女人来疼爱，但观月琉宇相信，那些都只是用来吸引无知女生的招式，根本不是真的有心想要这么做。 一想到自己的初吻要被这种人夺去，观月琉宇觉得一肚子委屈，胃部也绞痛得更加厉害。 对甲斐澄人而言，这个吻一定和过去千百个吻并不会有所不同。 倘若让他知道这是自己的初吻，结果会有所改变吗？ 他会因此比较温柔？还是干脆放我一马？ 唉……我怎么会有这种天真的想法？ 一旦被甲斐澄人知道了，他绝对不会错过这个可以用来羞辱我一辈子的王牌。 不行！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他知道。 无边镜框下的一双大眼睛逐渐泛红，明明知道不应该这么输不起，可是一想到要跟甲斐澄人接吻，一种没来由的恐惧与不甘心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找不到任何转圜的机会，除了拼命拒绝，观月琉宇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喂！你闹够了吧！」观月琉宇坚决抵抗的态度伤了甲斐澄人的自尊心，他的口吻突然严厉起来。 四周起哄的声音也因此静了下来。 「这么输不起的话一开始就不要玩，说你是小孩子还不承认。」 泫然欲泣的观月琉宇总算静了下来，用已经红了的一双大眼睛，恨恨的瞪着甲斐澄人。 「该不会是连接吻的经验都没有，所以才会害怕得快要哭出来吧？」 观月琉宇的激烈反应，让从来没有遭到拒绝的甲斐澄人产生一种强烈被侮辱的感受，说话的语气明显听得出来浓浓的火药味。 由他口中说出的「初吻」两个字，以观月琉宇的心脏为震央，引起相当于七级的强烈大地震。 「少啰唆！要亲就亲，谁怕谁！」 豁出去了！ 观月琉宇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只好硬着头皮让这个悲惨事实降临。 不过是两片嘴唇碰在一起，没有什么了不起，观月琉宇现在能做的，也只是尽量安慰自己。 碰到了，就赶快跑…… 克制不住颤抖的肩膀，观月琉宇在大家的欢呼簇拥下回到甲斐澄人的身边坐下。 「甲斐，要温柔点喔。」武井泰伸不正经的在一旁火上添油。 「你们两个听好，没有超过三秒钟不算喔！」绫濑优露出惯有的恶作剧表情对着两人叮咛。 「绫濑！」 不敢相信绫濑优竟然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观月琉宇忍不住叫了出来。 「喂！你在看哪里？要跟你接吻的人在这儿。」 甲斐澄人一边说，一边用充满男性气概却又非常漂亮修长的手握住观月琉宇下巴，使他不得不面向自己。 他低沉的声音，让观月琉宇无法分辨他现在的心情，也无法正视他的双眼，只好试着把焦点集在他线条优美的鼻梁上。 飘忽的视线不经意地往下滑动，不一会儿就停留在某一点上。等观月琉宇发现自己正盯着的是他饱满性感的嘴唇，心跳就立刻暴动起来。 慌乱的意识与心跳，使迅速移开的目光说巧不巧地迎上甲斐澄人锐利的视线。 毫无疑问的，甲斐澄人已经发现观月琉宇的窘态，微微上扬的嘴角就是最好的证明。 甲斐澄人的眼里看不到温柔疼惜的情感，只有不加掩饰的愤怒以及盘算着什么的兴奋。 观月琉宇想躲，已经没有退路。 下巴被控制住，使得观月琉宇无法把脸别开，当他发现眼前的甲斐澄人的脸越来越接近、越来越接近的时候……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热热的、软软的东西，轻轻地覆盖在自己的唇上。 没有疼痛、不舒服，当对方的唇开始移动时，还有一点痒痒的感觉……这就是接吻吗？ 接吻？ 突然睁开眼睛的观月琉宇，看见甲斐澄人也正在注视着自己。 四目交接的瞬间，观月琉宇看见他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 想要逃开，对方根本不让他有机会。 甲斐澄人已经成功地撬开观月琉宇的唇，像要惩罚他的拒绝似地，肆无忌惮的侵略他口中的处女地。 完全没有技巧可言，他用舌头代头棍棒，在观月琉宇脆弱的口中肆虐，目的只是为了让对方感到痛苦，还用手固定住他的后脑防止他逃脱。 他是故意的！观月琉宇现在才发现已经太晚了。 随后，甲斐澄人粗鲁的吸-吮观月琉宇柔软的舌叶，几乎连呼吸都要夺了去。 越挣扎、越想逃脱，他就越要追咬上来。有一瞬间，观月琉宇真的担心自己的舌头会不会被他一口咬掉。 想要用力推开这个野蛮人，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纤细臂膀，怎么推得动甲斐澄人打橄榄球锻炼出来的铜墙铁壁。 如果不是佐伯学长出声制止，谁知道甲斐澄人还会做出什么更不得了的事。 就在甲斐澄人动摇的一瞬间，观月琉宇顺势将他推开，从围绕的人群中头也不回的窜逃了出去。 ◎　　　　　　　◎　　　　　　　◎ 含着眼泪不知道跑了多久，不长运动的观月琉宇终于停下脚步。 在陌生的山野中，他完全无法思考害怕这件事。 因为一想到刚才受到的委屈，泪水全涌了出来。 他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哭了起来。 甲斐澄人这个野蛮人、野蛮人、野蛮人…… 他是故意那么粗鲁来整我的，一定是、一定是的！ 好痛、好痛…… 除了被他吸-吮到红肿唇舌，观月琉宇发觉胸口也在隐隐作痛。 那是心脏所在的位置。 在他尚未确定那感觉之前，身后传来佐伯侑士的声音，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观月！」 发现观月琉宇的身影，佐伯侑士原本严肃的表情终于笑逐颜开。 「学长……」 用手快迅地擦掉眼泪站了起来，观月琉宇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 「还好你没有走远，我担心死了。」 佐伯侑士把修长的大手放在观月琉宇柔软的头发上，轻轻地来回搓揉了一下，然后用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手帕替他擦脸颊上的泪痕。 佐伯侑士的身高和甲斐澄人一样，但是气质胜出的他，是属于知性、潇洒的美男子，和甲斐澄人散发出来的野兽气息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先是几个简单的动作，就使观月琉宇原本激动的情绪顿时缓和了下来。 面对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佐伯学长，观月琉宇必须扬起下巴才能和他的视线对上。 「谢谢学长，我没事了。」 「还说没事，眼睛都哭红了，嘴唇也……」 看着被甲斐澄人那不懂得怜香惜玉的莽汉吻到发肿的唇，佐伯侑士有说不出的心疼。他用手指尽可能轻柔地拂过观月琉宇的唇缘，细声的问：「疼吗？」 「不会。」 观月琉宇虽然露出笑容，但是佐伯侑士知道，那是为了让自己放心而挤出来的笑容。 「也许这么问有点失礼……不过，初吻的事，被甲斐说中了对不对？」 他用手指轻轻抬起观月琉宇的下巴，不让他有机会回避问题。由于他态度一点也不强硬，观月琉宇随着视线的移动，自然地与他的视线会合。 学生会会长佐伯侑士，出生于医生世家，也是佐伯综合病院未来的继承人。 有一百七十五的高智商，佐伯侑士除了学校的课业外还必须在家研读相当于医学系二年级的专门课程。 和同年龄的高中生比较起来，他多了几分成熟稳重的知性魅力，是观月琉宇非常尊重与依赖的谘商对象 左伯侑士温柔的语调，使观月琉宇相信如果说出实情也不会被取笑，虽然有点害羞，但仍然乖乖的点点头。 「初吻竟然是这种情况，真是辛苦你了。」 佐伯侑士一边用手指轻轻地梳理观月琉宇蓬松的浏海，一边轻声低喃。 羽毛般轻柔的声音，仿佛空气般围绕着自己，观月琉宇满腹的委屈得到了慰藉。 由下往上看，佐伯学长的脸像月亮一样，给人很祥和的感觉，让人连心都不知不觉静了下来。 「观月，我可以问你为什么不交女朋友吗？」 虽然觉得佐伯学长提出这个问题的时机有点不太合适，不过，观月琉宇还是没有拒绝回答。 「因为我觉得女孩子都要被保护，而我不像甲斐或是武井学长那么强壮，能够给女生安全感，再说，我不知道怎么去讨好别人，一定没有办法像他们一样哄女生开心，那么想要和我在一起的女孩子不是很可怜吗？与其让她们期待落空，不如一开始就不要交往比较好。」 即使对方是善解人意的佐伯学长，观月琉宇仍然没有勇气说出自己对女人完全不感兴趣的事实，因此选择了避重就轻的回答方式。 「嗯，有道理。」 佐伯侑士点点头，温柔注视着观月琉宇的脸，他认真回答的模样，像小学生一样单纯无垢，教人忍不住想要好好疼爱他一番。 「不过，在我看来，观月是比女生还应该让人放在手心里疼爱的类型喔。」佐伯侑士说着，注视着观月琉宇的眼睛，意味深长的笑了。 佐伯侑士的五官分明，知性的气质与容貌，还有思虑周密而稳重的态度，都是高中男生中十分少见的。 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任何人都会心花怒放的。 有一瞬间，观月琉宇怀疑那是自己的错觉──可是，学长为什要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微笑？而且还是那种从来没见过、异样热情的眼神…… 光是被他看着，体温就莫名其妙的上升，让观月琉宇觉得喉咙又干又渴。 「刚才的吻一定很可怕吧？」佐伯侑士的声音，比刚才沙哑低沉了些。 「嗯。我猜，被野狗咬就是这种感觉吧！」 观月琉宇的表情，无论什么时候看起来都像孩子一样纯洁无瑕。能够看到这么可爱的表情，佐伯侑士忍不住开心的笑了。 「如果被野狗咬到的话，不好好消毒是不可以的喔。」 「这是一定要的！回去我一定会好好刷牙，然后再用漱口药水仔细的冲洗消毒。」 太过专注于说明消毒的过程，观月琉宇没注意到和他面对面站着的佐伯侑士向前移动了一步。 「这种小事……」 佐伯学长的声音若有似无的在上空盘旋，吸引观月琉宇抬起头来。 视线再度对上了。 佐伯侑士把手放在观月琉宇的肩膀上，再度向前靠近一步。 身体和身体之间的距离缩小到只有十公分，连对方的呼吸都清楚感觉得到。 伴随着夜风，一股优雅的清香传来。是佐伯侑士身上古龙水的香气，属于大人的味道。 他以魅惑的男中音在观月琉宇的耳边低语： 「就交给未来的医生吧……」 观月琉宇的眸光中充满疑惑。 这种小事……是指「消毒」吗？ 「让我们好好接吻吧！」 随着佐伯侑士解答的同时，他形状姣好的薄唇靠了过来，手也轻轻环住观月琉宇的细腰。 第四章 夏日的夜空绽放着满天星斗，徐徐的微风夹带着山林里独特的植物清香。 草丛里偶尔响起的虫叫蛙呜，成了歌诵夜晚的自然乐章。 成熟不造作的温柔话语和令人心安的肢体动作，让观月琉宇在品尝到他双唇间的甘美时，有一股无法言喻的热潮与酸楚，莫名地由喉咙深处涌了上来。 观月琉宇好想哭…… 为了隐藏连自己连自己都不清楚的心情，观月琉宇闭上眼睛，任由佐伯侑士吻着自己，轻轻颤抖的唇。 有几秒钟，观月琉宇感觉到对方的唇离开了自己。 明白他是在凝视着自己仰起的脸，观月琉宇不敢睁开眼睛，紧张得连眼皮都在发颤。 「放轻松，我会很温柔的。」 说完，观月琉宇旋即被他紧紧抱住。感觉又深又重的呼吸掠过发梢，下一秒钟，他的嘴唇又立刻覆盖上来。 经过一次又一次试探性触碰与轻吮，一种甜甜的感觉在观月琉宇的内心渐渐滋生。 紧张的心情一旦被取代，步调缓慢的暖身运动便会令人焦急了。尝到甜头的观月琉宇开始觉得不满足地主动追逐对方的双唇。 他学会模仿对方的动作，积极地感觉嘴唇的柔软，与每一次摩擦吸-吮时体内所引起的奇妙变化。 从微微开启的唇齿之间，两个人的舌头相互交换了领地，观月琉宇毫不退却的伸入对方的口中，另一方面也老实地欢迎佐伯侑士的舌叶。 被允许入侵的舌叶，自在地汲取彼此口中的甜蜜。剎那间，观月琉宇觉得方才口中被甲斐澄人蹂-躏过的每一处，都被佐伯学长柔情的治愈了。 真不愧是左伯综合病院未来的接班人。 「佐伯学长……」 嘴唇分开的瞬间，一道透明丝线随着佐伯侑士的唇离去的同时，被渐渐拉长，不一会儿就消失了。 明白那是融合了彼此的唾液，观月琉宇的脸颊上霎时又染上一片红霞 「观月真是可爱，不论什么表情都让我爱不释手。」 在黑暗中，佐伯侑士一面微笑，一面凝视着害羞不已的观月琉宇。 「观月是不是讨厌我了？」佐伯侑士认真的口吻，仿佛自己做了什么错事。 「我怎么可能会讨厌学长！」观月琉宇赶紧抬起头反驳。 「那是学长要为我消毒才这么做的，并不是擅自做主，更何况，我并没有拒绝啊！」 自从加入学生会以后，佐伯学长一直很照顾自己，不论是学生会内的庶务，或是课业上的疑难杂症，他都非常有耐心的指导解惑。 这一回，就连被甲斐澄人欺负，佐伯学长还自告奋勇地为自己消毒那么可怕的经验。 说感谢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会讨厌呢！ 佐伯学长是像哥哥一样的存在，如果因为这件事让他愧疚自责的话，自己就太不应该了！所以无论说什么，都不可以让他有被讨厌的想法。 「观月不会觉得恶心吗？和男生接吻？」 「一点也不会……说出来不怕学长笑我，虽然我没有和女生拥抱的经验，但是我想信男生抱在一起的感觉一定比较好。因为彼此的身体可以没有空隙的紧贴在一起，心跳的节奏可以直接传达给对方。」 「观月的意思是这样吗？」 瞬间，观月琉宇被突然抱了过去。 隔着薄薄的衣服，布料底下的胸膛，结结实实的贴合在一起。 保持静默，什么话都不说，确实可以感觉到彼此的心跳正以比平常更快的速度动着。 两人就以拥抱的姿势，在星空下静静地维持了一会儿。 今天的佐伯学长有点怪怪的，说不上来。 也并不是讨厌他这么做，只是…… 每当他有进一步的肢体接触时，观月琉宇的脑海里就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甲斐澄人那个讨厌鬼的脸。 真是杀风景透了！ 「佐伯学长，我们该回去了。」 因为脸部有一半被埋在佐伯侑士的胸前，观月琉宇只好用闷闷的声音提醒对方。 「观月，今天晚上可不可以到我房间过夜，如果你不讨厌我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担心被拒绝，佐伯侑士说话的声音小得快要听不见，但由于他的声音几乎从头顶传出来，想听不清楚也很困难。 如果这么做能够让佐伯学长解除被讨厌的疑虑，观月琉宇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更何况，一群男生出来玩好几天，要睡在一起本来就很正常。 于是，观月琉宇很干脆的答应了。 「那有什么问题！」 ◎　　　　　　　◎　　　　　　　◎ 「佐伯学长要你去他房里过夜？」 趴在床上看电视的绫濑优转过身，看着坐在床边的观月琉宇。 「嗯，他是这么说的。」 「嗯……高中生涯的最后一个暑假啊……」绫濑优口中念念有词，却一点也不像是在和观月琉宇对话。 「绫濑，很久没有听你提起了，你和那个人进展得顺利吗？」 观月琉宇指的「那个人」是绫濑优青梅竹马兼家教的邻居大哥哥。 明知道对方暗恋的对像是双胞胎哥哥，绫濑优竟然利用拥有同一张脸的优势，诱惑对方和自己上床。现在，绫濑优正以双胞胎哥哥替身的身分，和暗恋的对象秘密交往着。 不久之前，一口气得知绫濑优是同性恋和色诱暗恋的男人上床的事实，对个性保守内向的观月琉宇来说，简直是比慧星撞地球还要大的打击。 话虽如此，倒也不至于影响两人的交情。 没有轻视，观月琉宇反而非常佩服他的勇气。 只不过苦了绫濑优那些仰慕者，这辈子她们肯定是没有希望了。因为绫濑优是品质纯正的同性恋者，并不是男女通吃的双性恋。 「那种事……我也不知道。不过，身体上的进展倒是十分顺利。」像是想起什么限制级画面似地，绫濑优俊美的脸庞浮现色色的笑容，一个人陶醉得很。 毕竟，一个性向正常的男人，不可能到现在都还对女人不感兴趣吧？ 难不成，我也是…… 尽管没有方法证实这个问题，至少，自己对绫濑优没兴趣是肯定的。至于对其他男人是否有特殊的情感，答案是当然没有！ 甲斐澄人的脸，虽然在观月琉宇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好几次浮了出来，不过，都在脑海里被观月琉宇用意志力把他那一张自以为帅气的脸擦掉了。 怎么可能！ 「你自己慢慢陶醉吧，我要去学长那边了。明天要早起去溯鸡，不要太晚睡喔。」观月琉宇抱着枕头站在门边叮咛。 「嗯！小心一点，不要被大野狼吃掉了。」绫濑优眨眨眼睛，俏皮地歪着头微笑。 ◎　　　　　　　◎　　　　　　　◎ 窗外的晨光，由窗帘的缝隙斜射进来。 狭窄的单人床上，两个人的身体重迭在一起。 比预定的时间起得早，观月琉宇小心翼翼地移开佐伯学长放在自己腰上的手，生怕吵醒对方。 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正要把门带上的时候，佐伯侑士喊住他。 「观月，你忘了这个。」 塞到观月琉宇手上的，是昨天没派上用场的枕头。 「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 「没的事，别放在心上。」佐伯侑士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梳理他柔软的浏海。 「那我先回去换衣服，待会儿餐厅见。」 露出朝阳般迷人的笑容，观月琉宇挥挥手转身离去。 视线随着观月琉宇的背影延伸出去，佐伯侑士看见站在走廊另一端，正在注视着自己的甲斐澄人。 「观月，等一下！」佐伯侑士想起什么似的叫住观月琉宇。 「什么事？」 「没有，只是想……」 接下来的话，佐伯侑士改用行动来表达。他捧着观月琉宇后颈，在他柔软的唇上覆盖上自己的。 只是蜻蜒点水的一吻，没有多余的动作也没有交谈，两人就分开了，四目交接的瞬间却似乎已经说了千言万语。 至少，甲斐澄人是这么想的。 站在走廊尽头的甲斐澄人露出自己都没见过的可怕表情，幸好一路低着头走回房间的观月琉宇没机会看见。要不然，他可能误会眼前的甲斐澄人是从哪里逃狱出来的杀人犯。 一团无名火从腹部升起，不断在胸口窜升。 剧烈的火团在胸前燃烧，吞噬了体内的氧气，令甲斐澄人呼吸困难，额头上、脖子上的青筋也在瞬间暴凸出来。 哽在喉咙间的那一口气，想咽咽不下，想要吼也吼不出声。 如果不是将两只拳头紧握到关节泛白的程度，甲斐澄人身后的那扇玻璃窗，恐怕已经遭到池鱼之殃。 不明白这股愤怒来自何处，他全身僵硬伫立在原地，用那双可以在球场上震退敌人的视线，射向一脸挑衅意味浓厚的佐伯侑士。 这倒底是怎么一回事？ 观月那小子为什么从佐伯学长的房间里走出来？ 昨天晚上他都睡在学长的房里？ 房间里只有一张单人床不是吗？ 那个吻，是佐伯学长刻意炫耀给我看的吗？ 观月那小子为什么那么自然地接受了学长的吻？ 为什不像昨晚拒绝我那样反抗他？ 难道说……在学长的单人房里，他们……做了什么吗？ 一连串的问题，在尚未获得解答的同时，又冒了一个新的出来。 最后，他更加想要搞清楚的是，佐伯学长脸上那一抺充满胜利的笑容背后倒底隐藏了什么意思？ 他到底想要说他赢了什么？ 越是想要弄清楚，甲斐澄人的脑袋就越是陷入一片混乱，连头壳都快要爆炸了。 可恶！ ◎　　　　　　　◎　　　　　　　◎ 吃完早餐后的一行人，带着厨师们准备好的便当，准备出发溯溪野餐。 甲斐澄人和负责带路的武井泰伸走在队伍的最前端，女学生两人一组走在队伍中间，观月琉宇和佐伯侑士则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甲斐，昨晚没睡好吗？从吃早餐到现在，都是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该不会是……昨晚被谁拒绝了？」武井泰伸靠近他身边，用只有他听得到的音量问。 不过甲斐澄人根本听不见他说的话。因为他耳朵里听的都是从队伍尾巴传过来的，观月琉宇笑声。 可恶的家伙！从刚才在餐桌上就一直笑个不停。 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他这么开心的笑过了……到底有多久，甲斐澄人也不记得。 甲斐澄人只知道，那是记忆中最喜欢的声音。因为以为只有在自己面前，观月琉宇才会那样开心的笑。 可是为什现在…… 强烈的愤怒与背叛的感觉一口气全涌了上来，等甲斐澄人发现的时候，嘴角已经咬出血丝了。 「甲斐！你倒底哪根筋不对，脸色这么难看？」第一次看见他这么可怕的表情，武井泰伸不由得担心问。 「没事，不要管我。」 甩开武井泰伸的手，甲斐澄人加快脚步往前走。脑子里回想起的净是早上在走廊上看见的接吻画面。 可恶！那个笨蛋，为什么不拒绝？ 想起他扬着下巴、闭上眼睛让学长亲吻的享受模样，和昨晚拼命拒绝自己的表情相对照，虽然都是同性的吻，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反应。 两者之间的差距，仿佛一把利刃，无情地刺穿甲斐澄人的心。 甲斐澄人的脚步更快了。 「甲斐，走一慢一点，后面有状况。」 身后传来武井泰伸的声音，才让一古脑儿往前冲的甲斐澄人停下脚步来。 「怎么了吗？」甲斐澄人回头，面无表情的问。 「好像是观月……」 「真是麻烦！」甲斐澄人一对浓浓的眉毛紧皱在一起，眼里散发出阵阵杀气。 尽管嘴巴上咒骂着，赶着回头察看的脚步不但没有丝毫怠慢，反而还加快许多。因为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刚才横跨在小河流上方的那座独木桥。 那座独木桥距离河面不到两公尺的高度，水流也并不湍急，不过河床的宽度却比一般河川大了点。 走在完全没有护栏可以扶持的细长独木桥上，虽然有一点点危险的气氛，却因为距离水面不高的关系，并无设置其它安全措施。然而对有惧高症的观月琉宇来说，这一切已经足够让他双腿发软了。 往回头的方向走了一小段路，他见到观月琉宇还站在独木桥那端来回踱步。 情况和甲斐澄人预料中的一模一样。 有惧高症的观月琉宇根本不敢走独木桥渡河。 观月这家伙，像个孩子一样，就是让人永远放不下心。甲斐澄人心想。 佐伯学长到哪里去了？ 为什么不带着观月琉宇过桥？ 他不是一直跟在观月那小子的身边吗？ 难到他没有发现观月的恐惧吗？ 人明明就在他的身边，为什么会没有发现？ 他不像是那么迟钝的人啊！ 甲斐澄人锐利的双眸，在独木桥的这一头看见佐伯学长的背影。他好像企图说服观月琉宇自己走过来似的，对着他喊话。 混蛋！他要是自己走得过来，就不会到现在还站在那里了！ 那家伙是不能没人照顾的！ 甲斐澄人在心里咒骂了一点也不了解观月琉宇的佐伯侑士，二话不说地走上独木桥，往盯着独木桥发呆的观月琉宇走去。 「把手给我！」站在独木桥上的甲斐澄人，严肃的神情看起来极有威严。 「我……」 和以前以样，每当遇到危险时，甲斐澄人大手总是会适时地出现在面前。 注视着他伸过来那只强而有力的臂膀，观月琉宇很明白，只要握住它就能够获救……但是…… 如果只是和以前一样，一味地站在原地等待甲斐澄人的救援，自己将永远无法摆脱被他当成小孩子的命运。 我不要这样！观月琉宇在心底吶喊。 「说你是小孩子还不承认……还是不是你的佐伯学长就不行？」 在犹豫着要不要把手伸出去的同时，甲斐澄人补充的一句话，燃起了观月琉宇的斗志。 「走开啦！不用你鸡婆，我自己会走！」 甲斐澄人这个笨蛋！ 这混蛋在想什么啊！我走不走独木桥跟佐伯学长有什么关系？ 竟然又把我当成小孩子看…… 我一定要证明给你看，没有你甲斐澄人的帮忙，我也可以办得到！ 握紧满是汗水的手心，观月琉宇屏气凝神地把注意力集中在脚下。 鼓起勇气，好不容易终于站上独木桥缓慢的走了几步，却因为不停流动的河面扰乱了视线，使他害怕地闭起眼睛停留在原地。 「笨蛋，把眼睛张开！这样很容易失去平衡掉下去的！」甲斐澄人站在距离不远的地方对他喊叫。 发软的双腿，到现在还能够支撑身体站着已经是一种奇迹。观月琉宇从脚底一路发冷上来，脸色都发白了。 「你这爱逞强的小鬼，快把手给我！」走到观月琉宇的面前，甲斐澄人伸出手想要拉住他。 「不要！」 不要一直叫我小鬼！ 也许，是一直仰赖他照顾的我，早就被讨厌了吧…… 所以他才会小孩子长、小孩子短地希望我明白，自己到底有多不长进…… 看样子……真的被他说中了…… 好不甘心！ 「观月，我抓到你了。把眼睛睁开，我们要往回走。」 凭着良好的平衡感，甲斐澄人走到他面前扶着他颤抖不已的肩膀。 「不要，我不要回去。我要走过去……」 「你这小鬼，为什么这么不听话！明明都抖成这样了，你还要逞强！」 「我才不是小鬼！你放开……」 用力甩开甲斐澄人的手，观月琉宇话才说到一半，整个人就消失在桥上。 「观月！」 伴随甲斐澄人的喊叫，女性高八度的尖叫声在河的对岸响起。 观月琉宇已经失足掉进水里了！ 第五章 身体，被冰凉的河水包围…… 白云，从眼前的晴空飘过…… 疼痛，由右脚的脚踝扩散……到全身。 看见观月琉宇跌落河里的甲斐澄人，毫不犹豫地也跟着跳下水中，溅起了大量的水花。 「啧，你这个小鬼……」 躺在水里的观月琉宇一脸狼狈，甲斐澄人也不忍继续责备下去。 「不要叫我小鬼！」观月琉宇皱着眉头顶撞回去。 尽管胸部以下都浸泡在水里，被背包撑起来的上半身还勉强浮在水面上。 总是这样，越想表现给他看，最后的结果往往适得其反。 再怎么不甘心，都只能吞进肚子里。 「不错、不错，看样子这一摔没把你的脑子摔坏。」甲斐澄人回头对岸上担心的同伴做了一个ok的手势。 这时，卸下身上的背包准备下水帮忙的佐伯侑士，被一旁的绫濑优拉住。 「那边有甲斐就够了。」绫濑优说。 「观月可能受伤了，我应该过去看看。」亲眼见到喜欢的对象在眼前发生意外，佐伯侑士一点也放不下心。 「观月那家伙，有甲斐就够了。」 绫濑优漂亮的瞳孔散发出佐伯侑士从未见过的光芒，用可以穿透灵魂的声音他说。 佐伯侑士露出败给他的苦笑。 没想到这个只对游泳、吃饭和睡觉感兴趣的绫濑优，竟然早就看穿这段复杂的三角恋。 可笑的是，除了自己以外的两个主角却什么都还没发现。 这时候，绫濑优然对着河里大叫，一边用力挥舞着手中的棒球帽道别。 「喂……甲斐！我们要继续前进了，观月就麻烦你啰！」 随后像赶鸭子似地，他把站在河边观赏了一出惊魂记的一行人往溯溪的方向赶过去。 送走大家的背影，甲斐澄人低头望着水中的观月琉宇。 「小鬼！站得起来吗？」 「小鬼！站得起来吗？」 「当然，唔──」 从水里坐起来的观月琉宇扶着左手边的石头准备站起来，发现自己的右脚根本使不上力的同时，整个人已经向后倒。 甲斐澄人可靠的臂膀，顺利接住因失去平衡即将二度跌进河里瘦弱身体。 这是男人的肩膀吗？好瘦…… 身体也是……轻盈得像禁不起风吹…… 抱着倒在怀里的观月琉宇，甲斐澄人有一种奇怪念头产生 如果世界上的人分为保护者和被保护者两种的话，观月琉宇肯定是属于后者。虽然这是以前就发现的事实，可是……一股强烈想要保护他的欲望，却在这个时候发展到最顶点。 「脚……好痛！」 从怀里传出来的呻-吟声，把甲斐澄人的注意力拉回现实。 观月琉宇的额头上，布满着分不清是河水或是汗水的水滴，细细的眉头紧紧揪在一起。 「真拿你没办法……」 即使是现在这种危急状况，好强的观月琉宇也绝对不会开口求救的，深知道这一点的甲斐澄人，二话不说就把他背上肩头。 「喂！你……」 甲斐澄人宽阔结实的背部，让观月琉宇觉得十分舒服，也非常可靠，一时之间忘了要抱怨什么，还忍不住把手绕在他的脖子上，轻轻地搂着。 「如果不开始就听我的话，不是就不用受苦了吗？」 透过他说话的口气，观月琉宇知道他并没有在生气。 至少目前没有。 因为那是有些粗鲁的，属于朋友之间才有的话话口吻。 「对不起……」观月琉宇小声的说。 自己都这么大了还要人家背，甲斐澄人一定觉得很烦吧…… 他把脸侧着靠在甲斐澄人的肩膀上，放心地合上双眼。 已经受伤的脚连站都站不起来，更别说要他走半个小时的山路回别墅去。佐伯学长一行人也都已经走远，现在连背影都看不见，想要向其它人求救的机会根本是零。 事情演变到现在这个地步，想不麻烦他都不行了。 突然，脸贴在甲斐澄人肩膀上的观月琉宇感到有点不对劲，好像少了什么。 该不会是刚才那一摔把眼镜摔进河里了吧？ 「等一下，放我下来！」观月琉宇猛地打直身体想要站起来，差一点让两个人又摔一跤。 幸好甲斐澄人手脚利落，反应也快，将背上险些滑落地面的观月琉宇重新背好。 「如果不想你的鸟仔脚断掉，就乖乖给我背着。」甲斐澄人发出警告。 「可是我的眼镜……」 「你的眼镜我从水里捡起来了。镜片破了，还给你也没有办法看东西，所以我把它放在口依里，回去再找家店修理。」 「哦……」 「什么叫哦，你不会说谢谢吗？」甲斐澄人埋怨着。 「又不是我要你背我的……」观月琉宇觉得有点委屈，小声的说。 「真是没家教的小鬼！不想说谢谢就给我滚下来。」甲斐澄人像训斥小孩似地指责他。 「我不要！」 环在甲斐澄人脖子上的手，这下抱得更紧了。 「喂！轻一点！快勒死我了。」 「如果你敢把我放下来，我就这样挂在你的脖子上。」观月琉宇孩子气的威胁着，有种回到小时候的错觉。 久违的亲密感，引发一阵甜甜的滋味，在观月琉宇的心底深处缓缓扩散开来。 观月琉宇很清楚，甲斐澄人虽然外表看起来有点粗犷，做事情和他打球一样只懂得往前冲，可是他的内心绝对是温柔的，而且很会照顾人。 只是，他的温柔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看见。 尤其是在他开始交女朋友之后，自己也好久都没看见了。 正想好好享受这份好久不见的甜蜜感，甲斐澄人的口气瞬间有了一百八十度的改变，让观月琉宇感到一头雾水。 「喂！小鬼，要撒娇的话，你找错人了。我不是佐伯学长。」 「谁说我在撒娇？我才没！」 「没有最好。」 他冷淡的语气，教观月琉宇好气好气，也好难过。 酸楚的感觉涨满胸口，泪腺突然发挥了作用，眼前的视线因为满眶的泪水更加模糊了。 搞什么嘛！ 为什么不能像以前一样向你撒娇？ 为什么不能…… 直到这一刻，观月琉宇才明白甲斐澄人为什么说自己长不大的原因。 原来，他根本就不想长大…… 因为，一旦长大了，就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向甲斐澄人撒娇了；而想要撒娇的背后，隐藏的是自己不敢承认的事实。 那就是──他喜欢甲斐澄人。 恐慌，占据了观月琉宇的心。 明白自己喜欢上甲斐澄人，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实。 甲斐澄人喜欢的是女人啊…… 有着花一般美丽笑容的女生，有着柔软肌肤、丰满胸脯的女生…… 能够在心里上依赖他、生理上满足他女人…… 而我…… 只是个连撒娇都不够资格的男的同班同学。 一个因为诅咒和他纠缠不清的男人；一个肌肤不柔软，更没有胸脯，却又爱撒娇，还爱找麻烦的男人。 一个绝对不可能在生理满足他的男人。 可是，爱上了就是爱上了…… 这种心情想收也收不回来，更不可能说出口。 观月琉宇害怕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环抱在他脖子上的手，因为颤抖而渐渐地松脱。 「喂！抓好啊！一会儿像猴子一样动来动去，现在又突然把手松开，你那么想找死的话，就自己下来走。」 「混蛋……甲斐你这个混蛋！如果这么不情愿的话，一开始就不要理我啊！既然决定要帮忙，为什么不能像学长一样对我温柔一点？」 「啊！……抱歉得很，我不像他，有对男人温柔的癖好；再说，我都牺牲交女朋友的时间来照顾你了，你不要不知感恩好吗？」 甲斐澄人的这句话有如一记铁拳，重重的打击着观月琉宇。 那一瞬间，观月琉宇听见从自己的胸口发出心碎的声音，用一个「痛」字，是不足以形容这种感受的。 不能哭，绝对不能哭…… 观月琉宇拼了命阻止泪水的溃堤。 双手交迭地遮住自己的嘴，刻意压低哽咽的声音。 虽然以前甲斐澄人也曾抱怨过，可是，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么认真过。 看来他是真的受够了自己的孩子气，不想再忍耐了。 自己应该要学习独立一点，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了…… 以后，再也不能了。 ◎　　　　　　　◎　　　　　　　◎ 当甲斐澄人背着观月琉宇回到别墅时，武井泰伸用手机预约好的医生也刚好抵达。 满头白发的瘦高老人，曾经在知名市立医院担任外科医生，退休后选择在这个名山丽水的好地方享受退休后的生活，顺便提供镇上必须的医疗服务。 经过初步的诊断，确定观月琉宇的脚踝受到扭伤，由于没有伤及骨头，在经过仔细的包敷药之后，虽然行动不方便，但已无大碍。 前往溯溪的一行人在傍晚回到别墅，迎接期待已久的烤肉营火晚会。 厚厚的纱布里，包里着固定脚踝用的木板，使观月琉宇无法自在的活动。 被禁止随处走动的他，只能静静地坐在营火旁喝着手中的汽水。 那是甲斐澄人唯一允许他取用的饮料。 被迫照顾观月琉宇一下午的甲斐澄人，如愿地回到那些漂亮女孩的身边，爽朗的谈笑着。 穿梭在女人堆里的他，看起来非常愉快，那是一整天和观月琉宇在一起时不曾出现的笑容。 下午突然接获家里紧急召唤的佐伯侑士，已经在稍早搭乘武井家的专用车回东京去了。 少了一个可以说话的对象，观月琉宇神情显得有些落寞。 尽管有绫濑优热心地为观月琉宇准备食物，他仍然是一点胃口也没有。 「观月，我跟甲斐换好房间了。」绫濑优拿一只还在冒烟、热腾腾的鸡腿在观月琉宇身侧坐下了来。 一想到要和甲斐澄人睡在同一房间，观月琉宇的心脏差点漏跳一拍。 「为什么要换房间？」 「还不简单，因为我不想照顾病人啊。」绫濑优嚼着口中香嫩的鸡肉，一脸满足的回答。 「我不需要照顾，你不要换房间好吗？」 在尚未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之前，光是听见甲斐澄人的声音都会心碎的观月琉宇，根本没有办法平静地和他共处一室。 况且自己早上才下定决心，不要再给甲斐澄人添麻烦的…… 「谁说你不需要照顾？半夜起来上厕所的事我就不说了，你想想看，万一晚上失火了怎么办？你可别指望我会背着你这个大近视逃出来。不过，换作是甲斐就不一样了。看他早上背你的轻松模样，活像老鹰抓小鸡一样简单；所以，找他照顾你，我最放心了。」绫濑优笑说。 「绫濑，拜托你，我不要……」 才说到一半，看见甲斐澄人朝自己走了过来，观月琉宇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时间不早了，如果不想给大家添麻烦的话，现在就乖乖到楼上去休息。」甲斐澄人严肃的青形，和面对那些美女时的爽朗笑容有着天壤之别。 「我……」 「既然你的佐伯学长回去了，与其坐在这里发呆思念他，早点就寝不是比较好吗？」 甲斐澄人的语调平板，一点感情的温度都没有。 食物、酒精、美女，还有深夜限制级的悄悄话，都是自己不擅长也不会感兴趣的主题。 酒足饭饱的绫濑优不出十分钟一定会吵着要回房睡觉，而话题丰富的佐伯学长也下山去了，他说的没错，早点就寝似乎是唯一的选择 无力反驳的观月琉宇，只好让甲斐澄人再度背起自己回到卧室休息。 ◎　　　　　　　◎　　　　　　　◎ 隐隐约约从黑暗中浮现的荧光指针，指出现在的时间是凌晨二点三十五分。 距离天亮还有一段很长的时间。 宁静的夜里，除了几声虫呜以外，听不见任何声音。 营火烤肉会应该结束了，隔壁的床位却是空着的。 甲斐澄人没有回来睡觉。 傍晚，看他和伊莉沙白皇家学院那个模范生熟稔的谈笑着，他今天晚上会睡在哪里，不用说都知道。 才这么想的时候，卧室的门被打开了。 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门口，是甲斐澄人回来了。 踩着不稳的步伐，他缓缓朝自己的床边接近。 房间里只有一盏昏暗的夜灯。 甲斐澄人的脸隐藏在阴影中，观月琉宇无法看清楚他的表情。 不过光是这样，就足够让观月琉宇呼吸困难了。 要让酒量不错的甲斐澄人醉到连走路都有困难，区区的一打啤酒绝对是办不到的。 甲斐澄人以不寻常的步伐笔直前进着，浓浓的酒味随着空气的流动飘了过来。不谙酒性的观月琉宇，忍不住用手遮住口鼻。 不说些什么，好像不是办法。观月琉宇试着打破房间内诡异的沉默。 「甲斐……你是不是喝多了？」观月琉宇的声音比平时僵硬许多，不过，总比什么都不说的好。 甲斐澄人站在床边，没有回应。 坐在床上的观月琉宇和站在床边的甲斐澄人面对面互视着，保持了几秒钟的静默。 然而在一点预兆都没有的情况下，甲斐澄人突然间行动了。 窗外的月光微微照在甲斐澄人的脸上。 他的神情缓和，将观月琉宇揽入怀中。 观月琉宇这才发现，甲斐澄人仿佛能将自己整个包覆住的胸膛、手臂，全都远比记忆中强壮。 他受到很大的打击。 论年纪，自己明明比他年长几个月的。 然而，不论是在思想层面或是身材发育上，甲斐澄人都比自己成熟数倍，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 「我想抱你……」甲斐澄人干涩的嘴唇中，吐出令人震撼的一句话。 观月琉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脑筋顿时陷入一片空白，同时也忘了应该出手抵抗。 甲斐澄人并不是在征求他的同意，只是坦白的说出自己的欲望，随后抱着观月琉宇纤瘦的身体倒卧在床上。 体型上的差异，使得几乎没有反抗余地观月琉宇就这样被他压制在床上。 在皎洁的月光陪衬下，眼前的状况影得十分不真实。 一定是出现幻觉了。 如果不是他把自己误认为某人，要不然就是自己正在作梦？否则，甲斐澄人怎么会用那么温柔的双眸注视着自己？ 他手掌柔柔地抚摸着观月琉宇的脸颊，接着，他露出温暖无比的笑容，无无息的覆盖住他的唇。 顿时，心跳成倍数增加，不只是脸，连身体也立时滚烫起来；令观月琉宇托异的是，这一次的吻，竟然比棉花糖还要香甜柔软。 交缠在一起的手指，重迭在一起的唇-瓣，跟第一次有如被疯狗追咬的经验相较起来，简直是天堂与地狱的差别。 很明显地，酒醉中的甲斐澄人一定是将自己误认为某一个人了。 因此，观月琉宇极力反抗，想要从甲斐澄人的怀抱中逃开。 只可惜，甲斐澄人根本无视他那双细瘦手臂的挣扎。他越是抵抗，甲斐澄人越是不让他逃走，逐渐加强双手的力道控制住他。 追加上来的，是滚烫的深吻。 感受着甲斐澄人薄衫下的体热，观月琉宇突然间湿了眼眶。 好想哭…… 虽然不知道对方把自己误认为谁，但是对甲斐澄人而言，那个女人想必是非常特别，所以才能获得他如此温柔的对待。 突然其来、令人心悸的──但也出乎意料的肢体接触，让观月琉宇全身僵硬。 甲斐澄人喝醉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相较于意识清醒的自己，如果不拒绝的话，绝对难逃「趁人之危」的指控。 如果真的让这件事情发生，甲斐澄人清醒之后，会用什么眼光来看待自己呢？ 想到这里，观月琉宇原本放弃抵抗的四肢，现在挣扎得更激烈了。 然而，甲斐澄人却一点也不把他的反抗放在眼里。一眨眼的工夫，他就把他的双手固定在头顶上，连身体也顺利的滑进…… 第六章 让人无法置信的事情还没有结束。 一阵不安分的骚动从股间传来。 下一秒钟，身上的两件裤子竟然同时被甲斐澄人一口气往下拉。 剎那间，观月琉宇的下半身毫无遮掩的暴露在冰凉的空气中，甲斐澄人不但没有因此酒醒，反而还露出满意的微笑。 顷刻间，观月琉宇有一种想要昏死过去的冲动。 男人的身体，就是这样愚蠢的诚实。 就算是拼命忍耐，那里的变化还是能够用眼睛轻易地看出来。 接着，甲斐澄人用膝盖顶在他的大腿内侧，然后开始松开自己的皮带，也释放出精神饱满的巨大欲望。 那是所有男人都会羡慕的尺寸，无一处不完美。 尽管对女人的身体不感兴趣，对于性这件事，观月琉宇还是有些基本常识的，加上绫濑优曾经简单叙述过同性间的闺房情事……想到这里，观月琉宇越觉得事情逐渐朝不可收拾的方向发展着。 行动不便的情况下，他根本无处可逃。 虽然大声求救一定能够顺利逃离魔掌，可是考虑到甲斐澄人的面子问题，这个方法是万万行不通的。 难到说，就要眼睁睁让事情继续发展下去吗？ 才一晃眼的工夫，甲斐澄人巨大手掌已经握住观月琉宇的灼热，开始温柔的搓揉着…… 从未体验过的快感，使观月琉宇在发泄后几近瘫痪。 他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突然甲斐澄人昂扬的欲望，竟然就出现在他的眼前。 近距离下，甲斐澄人的下身产生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压迫感。 「含住。」 甲斐澄人屈膝跪在观月琉宇头部的两侧，用低沉而压抑的声音要求。 完全没有经验的观月琉宇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他伸出舌头，开始做着甲斐澄人要他做的事。 娇小的嘴，混杂着大量的唾液，发出潮湿的声音认真的取悦着对方。 方才被爱-抚过的地方，竟然在这个时候阵阵发疼。 甲斐澄人俯视的目光异常炽热，口中也不断吐出温热的、沉重的喘息；在观月琉宇口中的硕大，变得又大又热…… 不知道甲斐澄人会用什么方式进入自己体内？ 会像现在一样温柔……还是像第一次接吻时那样粗暴？ 温柔也好，粗暴也罢…… 只要是甲斐澄人，怎么样被蹂-躏都可以…… 就这样，观月琉宇一面进行淫猥的想象，一面仔细地服务着甲斐澄人。 当观月琉宇将硬挺的昂扬整个含入，甲斐澄人随即发出又深又长的叹息。 观月琉宇就这样缩着脸颊专注地吸-吮着，头部缓缓的上下移动；而甲斐澄人也配合着他的韵律，轻微地前后摆动腰部。 「够了，放开！」 甲斐澄人用手指轻抚他的额头，以嘶哑的声音说。 他把已经完全兴奋的硕大从观月琉宇的小嘴中取出，红肿的双唇充满光泽与性感魅力，仿佛一颗熟透的樱桃以等待被享用的诱惑姿态呈现着。 甲斐澄人粗暴的脱去上衣，等不及俯下身品尝它的香甜。 他的手继续抚弄着观月琉宇胸前敏感度极佳的乳-头，一面这样做，一面将再次来到观月琉宇私密处的手指插入更深处探索…… 好焦急…… 早就呈现空白状态的脑子，根本不可能找到原因，观月琉宇只知道自己已经焦急得受不了了。 按捺不住的急躁，在下腹引起一阵灼热疼痛，观月琉宇的左脚不自觉地勾上甲斐澄人的腰，嘴里也无意识地呢喃着。 「不行了……已经受不了了……」 看出观月琉宇的饥渴，甲斐澄人的两根手指终于愿意离开。 手指抽离了他的身体，紧接着感觉到甲斐澄人的灼热靠近，观月琉宇的身体忍不住僵直了。 终于要来了…… 是期待仰是害怕，观月琉宇已经不想去追究了。 能够将自己的第一次毫无保留地献给心爱的人，是何其幸运的事！ 虽然，等甲斐澄人一觉醒来之后什么都不会记得…… 被侵入的瞬间，观月琉宇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贯穿身体。 「唔──」 泪水随着悲鸣落下，但这并非完全是因为疼痛，混在痛里的是无法形容的快感。 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那是喜悦的眼泪。 随着甲斐澄人缓缓的挺进，观月琉宇感觉到自己的私密处逐渐被扩张开来。 为了完全进入他的体内，甲斐澄人抓起他扭伤的那只脚，一口气将它抬到肩上，他的昂扬终于如愿地没入那又柔软、又温暖的甬-道。 惊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容纳下甲斐澄人的炽热，观月琉宇忍不住产生一种发狂的、折磨的、致命的幸福感缠绕在心头。 不知道怎么形容才恰当的异物感，开始不断在股间来回进出。 被填满的感觉是那么的真实…… 不知何时，逐渐适应的观月琉宇也开始配合甲斐澄人的律动，摆动腰身。 是因为把他误认为某一个心仪的对象，所以才特别有感觉吧？ 要不然，凭他一个单调、瘦弱的男人身体，怎么可能有什么乐趣可 甲斐澄人那双溢满清欲的瞳眸，打从踏进房间起，视线就一直停留在他的脸上，一秒也没有离开过。 只不过，他看到的人绝对不是他观月琉宇，而是一个不知名、同时拥有魔鬼身材天使脸孔，兼具性感可爱的甜美女人。 好想知道他深情款款的双眼正在注视着谁，观月琉宇不敢问，而甲斐澄人在激烈的性爱过程中也没有开口唤过那个人的名字。 一次也没有。 想要知道那个能够让甲斐澄人如此温柔疼惜的女人是谁，却连一点线索也得不到，这让观月琉宇感到难受。 大量的酒精突然在这个时候发挥了作用，不过一眨眼的时间，甲斐澄人的身体整个瘫了下来。 观月琉宇忍不住庆幸，至少他不用再提心吊胆甲斐澄人会突然酒醒，发现两人激情欢爱的荒唐事实。 虽然有那么几秒钟，观月琉宇也曾经自暴自弃地希望他醒过来也好；不过，终究还是输给了勇气。 不知道，对彼此都好吧！ 受伤的脚踝、发酸发疼的下半身，还有被甲斐澄人盖住的悲惨状况，让观月琉宇连移动身体都有困难。 观月琉宇提醒自己必须在甲斐澄人清醒之前离开，否则…… 他实在不敢想象甲斐澄人会如何面对这件事。 摇摇头甩掉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状况，观月琉宇伸手抓起放在床头的行动电话，发了一个求救简讯给在隔壁房睡的正香甜的绫濑优。 ◎　　　　　　　◎　　　　　　　◎ 为期三天两夜的避暑行程即将接近尾声。 观月琉宇全身的神经紧绷得像根快断了的弦。 因为担心昨夜的事情被拆穿，他忍不住偷偷地观察甲斐澄人的一举一动，有好几次差点接触到他的眼神，不过都在千钧一发之际顺利的躲开了。 至少他自己是这么想的。 忙着和前来联谊的五位女学生道别，顺便下联络方式，甲斐澄人露出惯有的迷人笑容，爽朗的谈笑着。 当那位性感的模范生勾着他的脖子，将圆润柔软的胸部贴上他宽阔的胸膛时，观月琉宇的心剧烈的揪痛着，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撕裂了。 甲斐澄人没有推开那个女生的拥抱，从来都不会；尤其是像她那么美丽的女生。 甲斐澄人那充满魅力的性感笑容，是女人限定的。 经历了一夜激情，原以为只要不让甲斐澄人知道，就什么也没有改变；直到现在，观月琉宇才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得有点离谱。 早在明白自己对他的心意那一刻起，一切都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了。 过去，对于穿梭于女人堆里的甲斐澄人，观月琉宇顶多嗤之以鼻，完全不在意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如何的亲密。 可是现在，光看他和女人靠得如此接近，观月琉宇就觉得全身疼痛不堪，好像被什么东西缚紧，怎么样也挣脱不开。 明明不喜欢他和女人在一起，却只能孩子气的在心里独自耍着倔强，娭妒他和异性之间只是交谈的亲密行为。 只因为和甲斐澄人的肉体关系，是绝对不可以公开，更不可能让他知道的秘密。 ◎　　　　　　　◎　　　　　　　◎ 凌晨下过雨，草地到现在都湿湿的。 秋天的脚步接近了，气温变得十分凉爽。 相较于暑假光是静止不动都会汗流浃背的不适感，观月琉宇还是比较喜欢秋天。 开学典礼结束后── 观月琉宇站在学生活动中心后面的草坪上，和素不相识的少女面对面站着，空气中充满尴尬与难为情的气氛。 距离上一次碰到这种事情，是在暑假开始的前几天，从五反田车站前往摩斯汉堡的途中；后来还遇见甲斐…… 「从第一次见面起，我就已经喜欢你了。」 少女颤抖的声音，打断了观月琉宇的神游。 第一次见面？ 观月琉宇不记得见过她，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他一点印象也没有。他注视着少女的脸，在脑海中搜寻了一遍，完全没有符合的档案。 她会不会找错人了？观月琉宇不禁怀疑。 「那天，在前往学生会的楼梯上不小心踩空了，如果不是观月学长及时抱住我，我恐怕……」 城之内高中从去年开始招收资优班的女学生，这么说来，她是学妹啰？头上还系着粉红色的缎带…… 一直低着头说话的少女停顿一会儿，然后咬住微微发亮嘴唇。 湿润亮眼的淡粉红色，和最近电视上经常看见的唇彩广告很接近。 她擦了什么吗？ 那漂亮的颜色，是女生才有的专利吧？ 在陷入思考而面无表情的观月琉宇面前，少女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害怕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消失似的，焦急地说出一连串藏在心底的话。 观月琉宇还是不记得她，也许真的如她所言，在学生活动中心见过几次面，但是并有没留下深刻的印象。 观察少女许久的观月琉宇不得不承认，她绑起来的长发放下来的时候一定很吸引人，就和在五反田车站遇到的那位少女一样。 丝缎般柔顺的发质，散发着女人如水一样的柔情，单薄的肩膀细诉着需要被保护的渴望。 少女紧握着小小的拳头，低头藏着因紧张而僵硬的容颜，由于无法忍耐长时间的沉默，她终于抬起头来。 剎那间，不安的瞳孔和观月琉宇异常冷静的眼眸相对，少女被他笔直凝视的眼神吓了一大跳，慌张的把脸垂下去。 紧张而僵直的纤细身子、随风摇曳的裙摆、花一般的蝴蝶结、紧握的小手、粉红色的嘴唇，还有非常适合脸形的可爱五官以及围绕在身子四周的淡淡香水味。 所有的一切，都是属于少女特有的专利。 啊！ 观月琉宇忍不住想抱怨造物者的不公平，女生竟是如此美丽的生物。 难怪甲斐澄人会如此爱不释手！ 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的观月琉宇，虽然称不上习惯，但是对于处理这种场面也只有一成不变的绝招，那就是拒绝再拒绝。 不见少女悲切的哀求，观月琉宇以平淡的语调回答，虽然他自认为已经尽可能的温柔。 「谢谢妳的心意。但是，我还是不能接受。」 出于好奇，观月琉宇一度想要伸手抚触少女那纤细得令人惊讶、单薄得令人怜爱的肩膀，最后还是忍住了。 少女睁大双眸，豆大的泪珠一颗接着一颗滑落。 「请问……是因为……学长已经有了喜欢的对象吗？你们……已经在交往了吗？」少女颤抖的话里混杂着哭泣的悲戚。 喜欢的对象吗？ 当然是有的。 已经在交往了吗？ 那是一辈子都不可能的事。 露出淡淡苦笑的观月琉宇，只能在心里回答这个问题，不过，他还是点点头，算是清厘了少女的疑问。 「我知道了。请、请学长……也要加油喔！」 在哽咽声中，少女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之后，随即转过身离去。 目送少女的背影离去，观月琉宇嘴里不断轻声低语：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虽然明知道应该对她更温柔一点、更有耐心一点，可是身体某处却极度冰冷。 注视着她美丽的脸庞在被拒绝后扭曲的模样，观月琉宇却有点窃喜。 都是连自己都感到害怕的心情。 只因为他对这种名为少女的美丽生物……开始感到厌恶。 少女的背影在几公尺外渐渐缩小。 像是要确认触感似的，观月琉宇把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以另一只手的手指触碰自己的脸颊和嘴唇。 和少女那如水煮蛋般有弹性的脸颊相较起来，自己的脸颊明显缺弹力与光泽，自己永远无法涂上美丽色彩的唇，也绝不可能有吸引人的魅力；更别提纤瘦而骨感的身体，上上下下丝毫没有一点令人想要触摸的柔软触感。 怎么会差这多？ 伫立在原地的观月琉宇，默默地确认理所当然的事实之后，突然间有股想笑冲动。 笨蛋！谁教我是男的啊……如假包换的男生…… 已经伤痕累累的心，又被活生生撕裂开来。 第七章 正在哀悼自己性别的同时，从背后传来的甲斐澄人的声音，差点让观月琉宇失了魂魄。 「已经有喜欢的对象这种拒绝的台词，还真不是普通的八卦。不过，要是让那么可爱的女生知道自己竟然输给一个男人的话，不知道她会怎么想喔！」 「输给一个男人」这几个字不断在观月琉宇的脑海里出现，全身的血液顿时涌上胸口，使他感一阵晕眩。 「你、你……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故作镇定观月琉宇抱紧自己频频颤抖的肩膀，挺着僵硬的身体，硬是从齿缝中挤出话来。 「没想到继绫濑优之后，你也接着出柜，真是太出乎我意料了。」 两手插在裤子口袋的甲斐澄人，把身体靠在墙上，双腿交迭在一起，看起来更加修长。 难不成他已经知道自己对他……还是他突然想起那天晚上的事？观月琉宇全身瞬间发冷。 不、不可能！只要他不承认，他永远无法证明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 除非……绫濑优！ 不可能的！他答应过他，不会说出去的，他不是不遵守诺言的人……他不是！ 不管甲斐澄人知道了些什么，或是想起什么，只要他否认到底，那件事情就绝对不存在。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要回教室，没时间跟你扯。」 空气中闻得到危险的气氛，今天的甲斐澄人看起来和平常有点不太一样，双眸中散发着野兽见到猎物时的锐利光芒。观月琉宇忍不住回想起在避暑别墅的那一夜。 害怕东窗事发的恐惧占满了观月琉宇的思绪，他的双腿僵硬、双唇发抖，从甲斐澄人的面前快速通过。 一直低着头走路的缘故。观月琉宇没能察觉甲斐澄人的动作。突然被他的蛮力一拉，重心不稳的情况下，整个人就这么不偏不倚地摔进了他的怀里。 「哇！你干嘛………」没有心理准备的观月琉宇大叫。 甲斐澄人强而有力的手环住观月琉宇的细腰，将他的身体紧紧贴在自己的身上。 手腕被抓在、脚也有点腾空的情况下，观月琉宇只能乖乖将身体的重量依靠在甲斐澄人的身上，脸颊贴在他的胸前，眼镜都被挤得变形了。 才几秒钟的工夫，就这样动也动不了。 「男人和男人……真的这么有趣吗？」甲斐澄人呢喃着，语调中夹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痛苦。 比平常低沉的声音是充满欲望的征兆，一阵发疼的酸楚迅速通过观月琉宇的腹部。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快放手，你这个色狼！」 「怎么？不是佐伯学长就不能让你乖乖就范吗？」甲斐澄人的声音明显地充满愤怒。 体型、力道都占了上风的甲斐澄人，以利落的动作把观月琉宇扛在肩上；无视他的挣扎与反抗，没有多作解释地将他带进活动中心地下一楼的体育用品室。 位在活动中心地下一楼这间十坪大的房间，美其名是体育用品室，实际上是一间仓库。只有负责管理学生会才有钥匙进入，一般学生根本不会到这里来。 身体被丢在厚厚的体操垫上，观月琉宇发出的叫声淹没在甲斐澄人用力关门时发出的巨响中。 见他不发一言地朝自己走来，观月琉宇一阵心惊。这种场景和那天晚上没有两样。 观月琉宇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是本能地把身体不断地往后倒退，直到抵住了墙，然后眼睁睁看着甲斐澄人向自己一步一步逼近。 甲斐……他倒底怎么了？ 才一大清早，他不可能喝醉了……没有喝酒的话，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搞不清楚的观月琉宇反射性的抬起头，心里马上就后悔了。 迎上他的是甲斐澄人冷酷坚硬的脸。 「就让我也尝尝男人的味道吧。」 话才说完，根本不让吃惊的观月琉宇有时间逃跑，甲斐澄人动作敏捷地抓住他的脚踝，用力往自己的身体拉过来…… 就在观月琉宇因他蛮横的吻感到惊愕的同时，甲斐澄人的手已经顺利解开他衬衫的前排扣子，将衣襬从裤子里拉了出来。 「不行……不要啊……甲斐！」 有过许多女性经验的甲斐澄人，拥有如此高竿的脱衣技术，观月琉宇一点也不意外。 只不过，甲斐澄人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吗？观月琉宇非常担心。 该不该阻止他的行为已经不是重点，因为观月琉宇根本也反抗不了，更无法求救。 甲斐澄人将拉炼拉下，把手伸进观月琉宇的内裤中。 「不要啊──」观月琉宇悲戚的哀求着，眼眶也湿了。 在那一夜至今回想起来依然有如梦境的缠绵过后，观月琉宇曾经不只一次幻想着甲斐澄人的身体，尤其在睡不着的失眠夜里。 连作梦都不敢想象会有的第二次接触，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发生。 能够再一次近距离听见他的呼吸、摸到他的身体，观月琉宇的眼泪中有喜悦也有恐惧。 这是一种试探，或者是一种玩笑，观月琉宇不知道，也无暇去思考。 甲斐澄人轻轻触摸观月琉宇逐渐昂起的欲望，露出猥亵的笑容。 「嘴巴说不要不要的，身体倒是老实的反应着……没想到你也乱有骚劲的。」接着，甲斐澄人把手指往更后方伸了进去。 「嗯──好痛！」 观月琉宇皱着眉头低鸣，太阳穴渗出一颗颗汗珠。 这种事毕竟和接吻不一样，没有花点工夫是不容易感觉到舒服的。 甲斐澄人感觉自己手指只进去了一个关节，其余的部分都被硬生生挡在外面。 「啧！想不到还不是普通的紧，佐伯那家伙一定很满意吧？放心，待会儿一定会让你舒服的。」 「别开玩笑了！你快住手！」观月琉宇在他身下挣扎着，不放弃逃开的念头。 「我才没有开玩笑，你看，我连东西都准备好了。」甲斐澄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装有琥珀色液体的小瓶子。 什么！甲斐澄人这只色狼竟然有备而来！ 如果没猜错，那瓶子里装的应该是用来滋润用的润滑油。 可是，他为什么…… 甲斐澄人的行为完全超乎观月琉宇可以理解与想象的范围。 难道这一切单纯是为了满足他的好奇心？ 只因为和他熟悉的两位挚友──绫濑优和自己都喜欢男性的缘故，所以他才想试试和男人做爱吗？ 和自己比较起来的话，绫濑优的美貌是占有绝对优势的。 还是他已经被绫濑优拒绝，所以才自暴自弃地找上自己？ 一阵凉意侵袭股间，使观月琉宇被迫停止思考…… 「没有！哈啊……嗯嗯……我……我才没有……嗯、啊──」 「都叫得那么激烈了，还不承认？其实，你相当喜欢吧。」 甲斐澄人的手指弯曲，缓缓将那里扩张开来。 「啊……啊啊……」 「已经想要了吧……看，都这么硬了。」 不需要甲斐澄人说出来，观月琉宇也了解自己的状况。 因为甲斐澄人的手指和舌头，让那一夜温柔缠绵的记忆再度苏醒。 光是回想起自己是如何被他侵犯，观月琉宇的身体就老老实实地起了变化。每次都是这样……光是回忆就会有感觉。 这让观月琉宇感到羞耻。 然而感到羞耻的瞬间，令人战栗的快感也席卷了他的全身。 「哼！还说不是被那傲慢的家伙调教过，难道说这淫-荡的身体是天生的？」 伸入的手指加重了力道，侵略得更深、更里面…… 「不要！啊啊……」 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淫乱的？观月琉宇也不知道。 在和他发生关系之前，自己对这种事情是非常淡泊的。为了处理男性生理的基本需要，顶多两、三个星期自慰一次，色情光盘、杂志等更是一点都不沾，更别提有什么欲望了。 如果说，现在这个放浪的身体真是被调教出来的结果，那……那个有资格称得上是调教师的人，不就是唯一和自己发生过关系的甲斐澄人吗？ 「你说错了吧，是……还要吧？」 甲斐澄人竟然低声的笑了，这种感觉和好色的中年男子没有分别。 明明只对女人有反应的他，怎么会突然间对男人身体感兴趣，甚至……还有点乐在其中的迹象？ 难道，他一点都不觉得怪吗？抚摸着和自己一样不柔软的身体…… 融化在甲斐澄人执着侵略下的观月琉宇，只知道自己的身体根本无法抗拒他，无论是温柔，或是粗暴的…… 就让事情如他所愿的继续下去又何妨？至少，观月琉宇不用欺骗自己，更不需要伪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忍不住自暴自弃的观月琉宇这么想着。 在甲斐澄人的暴力胁迫下，自己只是个委屈受害者不是吗？ 只要对像是甲斐澄人，哪怕是被强暴…观月琉宇都没有理由不接受。 可是…… 要是这样子任凭事情发展下去，真的在他的期望下发生关系的话；或许，两人就再也做不成朋友了！ 如果连朋友这层关系都失去的话，那不就真的失去他了吗？ 观月琉宇对几乎放弃抵抗的自己感到懊悔万分，突然拼命地加以反击，他一面搥打着甲斐澄人厚实的胸膛，一面扭动身体想要挣脱。 懊恼、犹豫，快感和痛苦，全都混淆在一起，不知名的泪水也流了下来。 「竟然还哭了，不是佐伯真的让你这么伤心吗？」 甲斐澄人自嘲轻笑出来，吻上观月琉宇的耳朵，舔舐、轻咬，还不断吹进温暖的呼吸…… 「啊、啊……嗯嗯……」观月琉宇虽然觉得应该继续抵抗，可是已经屈服的心，怎么样也无法命令身体动作。 「想要吗？」 「不要、绝对……不要！」 不能承认，承认就完了。 「真是一点都不可爱的小鬼！都硬成这个样子了还说谎！」 甲斐澄人说得没错，不管再怎么样不愿意承认，身体都是最率直的，高昂的快感是不会说谎的。 快感就是快感，除此以外什么都不是。 倏地，甲斐澄人把他翻了过来，像制住他的行动似地，用脚夹住他的身体，以面对面的姿势，俯视着观月琉宇水漾的大眼睛。 炫耀似地，甲斐澄人脱掉身体的制服，拉下拉炼，将早已坚硬勃起的部位暴露在观月琉宇的面前。 甲斐澄人打橄榄球锻练出来的厚实胸膛，分布匀称的八块腹肌，毫不保留地呈现。 而这具令人产生强烈情欲的身体主人，也正以充满性欲的锐利双眸紧盯着观月琉宇的每一个反应。 四目相交的那一瞬间，赤裸裸的欲望迸射出激烈的火花，令观月琉宇仓皇地别开眼。 观月琉宇非常确定甲斐澄人正在注视的人是自己，那不是拿来看朋友，更不是用来看恋人的目光；闪烁着兽欲的男人的视线，让观月琉宇的情欲高张。 焦躁不安的情绪在全身流窜，观月琉宇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 甲斐澄人的手突然伸过来捏住他的下巴，在他已经红肿的唇上轻咬似地吻了上去。 濡湿的舌头不断探索着口腔内的柔软，搔痒似地温柔触碰，然后又轻轻吸-吮。 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这样，就不需要再担心抵不抵抗的问题了。 是他，是甲斐澄人强迫要的…… 这个念头才在观月琉宇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就立刻被甲斐澄人给看穿。 「为什么不认真的反抗？」甲斐澄人低声的问。 观月琉宇惊讶地望去，他表情有点失望、悲伤，也有点困惑……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复杂情绪 觉得自己受到指责的观月琉宇，心虚地避开了甲斐澄人的视线；因为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真的要抵抗的意思。 「你不是喜欢佐……算了，都不重要了……」 甲斐澄人以单手握住自己的灼热，然后缓缓放低身体推进…… 而甲斐澄人的身体也在猛烈一震之后，仿佛虚脱似地，整个身体瘫软下来。 汗湿了的茶褐色头发，凌乱地贴在观月琉宇秀丽的额头上，甲斐澄人本能地伸出手替他梳理，触摸之后，才感到愕然。 无限爱怜的情感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甲斐澄人被自己吓了一大跳。 这种感觉，诡异得令他难以释怀。 那不是存在于朋友之间的情谊，而更超乎他和历届女友情感之上。 难道说…… 「怎么会这样……太奇怪、真的太奇怪了……」 诧异不已的甲斐澄人翻身坐在体操垫的另一侧，想要厘清这种感觉来自何处，口中不停喃喃自语。 听到意料之外的话，观月琉宇哑然失声。 第八章 那件事之后，无法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两人，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交谈了。 甲斐澄人看起来和过去没有什么两样，一样到球队练习、照常到学生会开会，当然也没忘记参加联谊。 很显然地，发生在体育用品室的事情，确实是他一时好奇所致。 难怪在结束后他会那么说…… 太奇怪了。 没有记错的话，他还连续说了两次。; 果然，异性恋者是无法接受同性之间的肌肤相亲的。 在甲斐澄人的好奇心得到满足后，也了解现实与想象之间的差异，八成会将那天的事情全都忘掉吧！ 所以，观月琉宇也只好尽可能地假装不在意，尽量不去回忆他灼热的体温、沉重的呼吸，以及强而有力的…… 然而，犹如困兽之斗的消极抵抗一点效果也没有，问题的症结其实还是在观月琉宁的身上。 因为……他根本不想忘记那么美好又痛心的记忆。 尽管以后只能关在房间里，回想起他的一切，难过的哭泣…… 或是躲在被窝里，一边想着他一边爱-抚自己，然后第二天内疚得连听见他的声 音都会忍不住颤抖。 观月琉宇还是坚持不肯遗忘。 ◎　　　　　　　◎　　　　　　　◎ 「观月，等一下。」 结束学生会每个星期六的例行会议后，佐伯侑士叫住了已经走到门边的观月琉宇。 等最后一位干部离去之后，佐伯侑士拉开身旁的椅子，示意他坐下来。 「你刚刚在发呆吧？怎么啦？开学后就一直怪怪的，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可以说给我听吗？」 「没有。」 「应该是我多心了吧，总觉得你和甲斐之间……」 「没有！我们什么都没……」 话才一出口，观月琉宇立刻后悔了。极欲否认的态度，摆明了自己正在说谎。 「为什么学长会……」 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的心情竟然还是被发现了，观月琉宇受到严重打击。 该不会大家都看出来了吧？ 「用不着吓成这样，发现的人应该只有我吧。谁教我老是注意你的一举一动呢？」勉强露出微笑的佐伯侑士自嘲的说着。 观月琉宇只觉得十分心疼，却无能为力。 谁较自己明明知道没出息，却依然死心塌地的喜欢那个没神经的甲斐澄人。 像佐伯学长这么优秀的人，竟然会看上一点也不抢眼的自己，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天方夜谭。若不是在武井家的别墅里被他搂在怀里深情款款的告白，观月琉字绝对不会相信。 「我……有这么明显吗？」 太过沮丧的观月琉宇无力的垂下双肩，视线停留在十指交缠的双手上。 「严格说起来，你对他的态度从避暑回来之后就跟以前不太一样。不过，因为甲斐一点也看不出异常，我才没有打算插手……毕竟人都有单相思的自由。」 「对不起，学长……我……」 观月琉宇察觉佐伯学长话里的落寞，辜负他的强烈罪恶感再度袭了上来。 「如果你真的感到抱歉，那就跟我上床，直到我腻了为止。」 佐伯侑士的双眸笔直的凝视着一脸震惊的观月琉宇。 这么可怕的话，一点也不像是佐伯学长会说的。全身的血液瞬问凝固，观月琉宇连脸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佐伯学长是认真的吗……那种事…… 突然间，佐伯侑士笑了出来。 「真的是太可爱了！你当真了对吧？」佐伯侑士文雅的掩着嘴笑，连眼角都笑出泪水了。 真的只是玩笑吗？被那句话震撼到全身僵硬竹旳观月琉宇，一时间之间实在无法接受那只是个笑话。 因为……佐伯学长的眼神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那是连狮子老虎看了，都会夹着尾巴逃走的可怕神情。 是比他生气时更严肃、更令人毛骨悚然的认真…… 不一会儿，刚才降到冰点以下的学生会办公室，在他轻柔的笑声滋润下立刻回暖了起来。 观月琉宇因惊讶而惨白的脸，也渐渐恢复血色。 「一点也不好笑！请学长不要寻我开心好吗？」觉得被玩弄的观月琉宇忍不住发了脾气，泪水也模糊了视视。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佐伯侑士将身体靠了过去，万般怜惜地吻去他眼角即将滑落下来的泪水。 「要跟我谈谈吗？甲斐的事。」 观月琉宇一时不知要说什么。 「该不会是那个玩笑让你觉得我不够可靠吧？」 「不是的，只是……」 「只是？」 「我不想再向学长撒娇，这样定不对的。」 「不会吧？我竟然连这点剩余价值也没有。」佐伯侑士不平的道。 「对不起，学长……这样对你太不公平了。」 「观月，再说对不起的话，我可要生气啰。」佐伯侑士佯装生气的微微鼓起腮帮子。 佐伯学长太温柔了…… 观月琉宇懊悔的握紧放在膝盖上的拳头，从暑假压抑到现在的复杂心情像一根绷紧的弦突然断了，他拼命地低头鞠躬，不停向佐伯侑士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i 佐伯学长的心也是肉做的，这样一次又一次的被自己伤害，却依然能够带着微笑回头安慰自己；终于明白自己有多残忍的观月琉宇，根本止不住泪水。 为什么自己爱上的不是温柔的佐伯学长？为什么是那个把女人当成必需品的没神经的动物？ 「别哭了，观月。我会舍不得的……」 把观月琉宇的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佐伯侑士安慰着，声音像春天的微风一样轻柔。 「观月，我已经提前拿到毕业证书，等下星期新干部选举结束之后，就要到美国进修医学系的课程。顺利的话，两年后就会回来，如果到时候你已经整理好心情，愿意接受我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学长……我……」 「如果你现在答应我的话，我当然更高兴啰。」 「学长……」无法接受更无法拒绝的觊月琉宇，一脸困惑的流着眼泪。 「开玩笑的啦！要你临时做这么大的决定跟我到美国去，也太强人所难了。」 「嗯……」含着泪的观月琉宇猛点头。 「两年后，我会回来听这个答案的。」一边擦去观月琉宇脸上的泪痕，佐伯侑士温柔的微笑着。 ◎　　　　　　　◎　　　　　　　◎ 随着时间的脚步移动，太阳每天自然从东边升起、西边落下。 不久前才被枫红染色的大地，如今已经换上季节限定的白色外衣。 一个月前，观月琉宇开始和已经在美国安顿好的佐伯侑士利用网络信箱通信，从他的来信中知道一切平安。 大概是有了默契，对于感情的事两人都避而不谈，只是单纯的交换日记，了解彼此的近况。 从这学期开始就不断接到知名大学入学邀约的绫濑优，终于在最近决定要好好思考自己的未来，总算有点大人的感觉了。关于他和「那个人」的事情，似乎一直保持着良好的肉体关系，其余的观月琉宇就不知道了。 至于甲斐澄人，和现任女友交往超过三个月，是目前最佳纪录。看样子，能够让他安定下来的女人终于出现了。 课程进度按照行事历的安排进入倒数阶段，高中二年级的生涯一步一步接近尾声。 尽管有时候必须穿着厚厚的外套，脖子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的围巾，天台上的午餐聚会从没有因此中断。 在绫濑优的协助下，观月琉宇和甲斐澄人之间的关系看似恢复正常，实际上那股相当诡谲的气氛仍然尚未消失。 这个世界上，恐怕也只有绫濑优受得了他们之间总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奇怪对话。 不过，情况并非一成不变的。 在佐伯侑士前往美国之后的某一天清晨，甲斐澄人突然爽朗的和观月琉宇打招呼，那种自然的态度仿佛回到暑假开始之前。 对于发生在体育用品室里的那件事，他似乎已经能够完全释怀，说话的一气、表情和过去没有两样。 由于他的态度过于自然，有的时候观月琉宇都忍不住怀疑自己记忆中的两次经验，会不会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从那天开始，他们像以前一样聊天、斗嘴，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既然甲斐澄人都释怀了，观月琉宇也只好尽力配合了。 能当朋友，总比变成陌生人好。 虽然，面对他的时候，他的胸口还是会隐隐作痛……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 很明显的，发生在体育用品室的那件事情似乎并未影响到观月琉宇以外的任何人。 寒假才刚开始，观月琉宇就接到学务处寄来的挂号信。 观月琉宇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看着手中刚收到的成绩单，面对大幅滑落的成绩以及被迫分班的结果，观月琉宇的心情比想象中平静。 分班……意味着超过十年的同班诅咒终于宣告失效。 也好，这样自己就能切断对甲斐澄人的思念，专心念书了。 保持距离，相信对他的感情总有一天会淡化成单纯的友谊，倘若真是这样，那也未尝不是好事。 说不定时间慢慢过去，那件事情会成为彼此谈笑问不经意提起的趣事…… ◎　　　　　　　◎　　　　　　　◎ 大地褪去冬天的雪衣，春天的步在缨花绽放的枝头华丽的来临。 开学第一天，时间是第一堂上课前的自修时间。 战战兢兢坐在三年级c组的教室里，观月琉宇捺着性子接受着新同学们的「关心」与「慰问」。 在校内，观月琉宇虽然不是运动型的风云人物，但是凭着清秀的容貌，早在还是一年级新生的时候，就已经和绫濑优同时登上城之内高中第一美形男的宝座，同时也成为某些高年级学长狩猎范围中的第一首选。 打从踏进校门的第一天开始，观月琉宇的名字与行动绝大部分都和甲斐澄人连在一起，尽管人气度在担任风纪委员长之后直线窜升，但是真正有勇气付诸行动的人却没有几个。 一直都在a组资优班的观月琉宇，突然被分到自己的班上来，c组的男生像是捡到落入凡间的精灵似的，每个人都露出欢迎与兴奋的表情。 运动神经不是太发达的观月琉宇不喜欢晒太阳，虽然晒不黑，但是每次都会晒出两朵腮红的他，立刻吸引许多男同学上前包围。 不是捏捏他的小脸，就是一直夸他皮肤好然后顺手在他脸上和身上东摸摸、西摸摸，总而言之，就是乘机吃豆腐。 不知道应该用「受宠若惊」还是「惊弓之鸟」来形容他现在的心情，不想在开学第一天就得罪新同学的观月琉宇，只好强颜欢笑的忍耐着。 如果绫濑优、甲斐澄人在身边的话，这些人根本不敢靠近，更别提可以这样放肆地上下其手了。 想到今后再也不能向他们求救，观月琉宇不禁悲从中来。 提前向佐伯学长辞去学生会职务的他，已经不可能和以前一样，三个人一起在活动中心的屋顶上吃饭了。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 无力感占据整个心头……观月琉宇好想哭。 突然间，大到足以震碎玻璃的声音在教室的门口响起，教室里和走廊上的同学没有不被吓到的。 「观月！你给我出来！听到没有？」 如同恶魔般洪亮的声音，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来了。 甲斐澄人的怒气全写在脸上，那一张不笑就很严肃的脸，现在看起来更加可怕。围在观月琉宇座位旁的一群人立刻往四处散了开来。 笔直的朝观月琉宇走去，甲斐澄人一脸杀气腾腾的模样，让c组的班代也只能站在一旁不敢吭声。 「你在这里做什么？」甲斐澄人的口气，像在盘问犯人似的。 「就算你是学生会长，这里毕竟不是你的教室，麻烦你放尊重一点。」 明明很高兴见到他的，可是观月琉宇说出的话就不是那么回事。 虽然自己也觉得有点懊恼，不过话都说出去了，不可能收得回来，只好硬着头皮看着办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说话的口气惹毛了，甲斐澄人大步走到他面前，二话下说就抓起他的手往教室外的楼梯方向走去；无法反抗的观月琉字就这样一路被他拖到屋顶。 看在旁人眼里，真的就像老鹰捉小鸡。 不想被打扰的甲斐澄人，索性将通往屋顶的楼梯门反锁。 就这样，空荡荡的天台上只剩下两个人。 甩开甲斐澄人的人手，观月琉宇背对着甲斐澄人，不停地搓揉被他粗鲁抓疼的手腕。观月琉宇不明白，白己到底做了什么让他生气的事，要被他带到这里来进行侦讯？ 好不容易在寒假调整好的心情，当甲斐澄人突然出现的那一刻，心脏又不听话的狂跳起来。 其实，不要说听见他的声音、看见他的人，光是踏进校门、呼吸到空气里有他的味道，他的心都会隐隐的抽痛。 「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一个寒假结束，你不但辞了学生会的职务，连班级都改了？」甲斐澄人的话伴随着急促的呼吸说出来。 「事情就是这样，你要我说什么？」不敢正视盛怒的甲斐澄人，观月琉宁低着头回答。 「什么叫事情就是这样？你难道没有更好的解释吗？」 甲斐澄人将从刚才就一直背对自己的观月琉宇转了过来，清澈锐利的双眸愤怒得快要喷出火来。 「你要我解释什么？解释我为什么成绩退步、为什么要离开学生会吗？太好笑了，为什么我需要向你解释？解释清楚了，又能改变什么吗？」 「一点都不好笑！」 震耳欲聋的声音让观月琉宇的耳膜和心灵受到同样剧烈的震撼。 「你这小鬼，什么都不说，要我们怎么帮你？」 「我的事情，我自己知道应该怎么解决。我更不需要你的帮忙！」 「你不要要孩子脾气好吗？这一年关系着你会考取哪所大学，在这个节骨眼被分到c组，你连自己的第五志愿都摸不到边不说，更别提要跟我一起考进东大。」 「不能一起进东大，那不是正合你的心意吗？你不是已经厌烦了那个无聊的诅咒，厌倦了跟我当同班同学的日子？现在恶梦终于结束了，不是正好吗？」 「你这小孩到底在胡闹什么？你要自暴自弃也得节制一点！」 「我就是长不大的小孩子怎么样？碍到你了吗？还是让你看不顺眼？你要我解释清楚是不是？好，我就给你答案。我讨厌你老是把我当成长不大的小孩，如果不离开你，我就无法证明自己也可以独立，所以我故意让成绩退步，事先请佐伯学长批准我的辞呈，都只是为了要离开你，这样你满意了吗？」 甲斐澄人愣住。 观月琉宇情绪激动地红了眼睛。 「傻瓜，说你是傻孩子还不承认……这种事情只要开口说一声不就好了？我不是那么不识相的人，既然都被你讨厌了……我怎么还会厚着脸皮出现在你面前？那不是更惹人嫌吗？」甲斐澄人黯然的道。 不听话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观月琉宇被甲斐澄人抓住的肩膀不停地颤抖着。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放心，既然你这么讨厌我，我会小心，尽量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少了我这个讨厌鬼，相信你应该可以过得更自在……中午吃饭的事，我会跟绫濑解释，不会再强迫你跟我们一起吃了。」 甲斐澄人苦笑，想要触摸观月琉宇秀发的手，在半空中收了回来。 带着几许颓丧的脸，仍然具有惊人的魅力，这是观月琉宇第一次见到的表情，不禁惊叹。 记忆中的甲斐澄人，总是散发着不可一世的王者风范。不论课业、运动场或情场上都是常胜将军的他，竟然也会露出败战的神情，实在太不可思议了。如果有机会见到他这副模样的女人，一定会情不自禁地想要陪伴他、替他疗伤吧？ 观月琉宇何尝不想知道甲斐澄人脸上受伤的表情是为了什么。 不过，这跟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 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有…… 「不好意思，要上课了还把你拖出来说话。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陪你回教室，顺便跟老师解释。」 「不必了，这点小事我可以自己应付。」 「是吗？那……我先告辞了。」 目送着甲斐澄人双肩下垂的落寞背影，观月琉宇身体发冷，滚烫的泪水不断地滑落。 第九章 「甲斐，你今天怎么又买那么多？」 经他这么一提醒，甲斐澄人低头看着刚从合作社买回来的午餐，竟然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除了自己要吃的两个便当、绫濑优的什锦炒面外，还有观月琉宇爱吃的炒面面包和牛肉可乐饼。 开学至今已经两个月了，甲斐澄人依然改不掉替观月琉宇购买午餐的习惯。 「既然都买了，就给他送去吧，反正也没几步路。」 「这是我自己要吃的，你要我送去给谁？」甲斐澄人不想承认自己又替观月琉宇买了午餐，只好嘴硬回道。 「你都这么说了，那就随便你了。」绫濑优一边仔细端着他脸上的变化，一边打开炒面的盒子趁热吃了起来。 ◎　　　　　　　◎　　　　　　　◎ 阳光斜射在三年级教室的走廊上，甲斐澄人背靠窗户站着。 开学后的每一天、每一节下课，如果没特殊的事情要办，他都会这样静静的站在走廊上。 午休后的第一堂课，老师临时有事，所以让大家在教室自习。甲斐澄人就这样站在走廊上，看着发亮的地板发呆，神情落寞的模样，没有人敢接近他。 「甲斐，你怪怪喔！」绫濑优从教室走了出来，站在他身边，双手枕在脑后，看天花板说。 「有吗？」 「嗯，从开学到现在。」绫濑优点点头。 「是吗？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在我面前，不用这么爱面子吧？」 绫濑优漂亮的眼睛瞇成一条细线，露出甜甜的微笑，那是令人放心、信任的笑容。 甲斐澄人和绫濑优是在一年级的时候，代表学校参加比赛前的集训时认识的。 当时因为他校的参赛队伍故意找碴，在集训的营区里闹事，还不认识彼此的两人合力摆平了一场可能导致禁赛处罚的危机，才因此成为不打不相识的好朋友。 甲斐澄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了出来，仿佛是要把最近烦心的事情一口气吐出来的热身运动似的。 「绫濑，我对观月那小子做了很过分的事……」 「哦……什么样过分的事，可以说来听听吗？」 「我……强暴了他。」大概是自己也觉得恐怖吧，甲斐澄人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用手遮住了嘴。 他的眼神和表情充满了自责和懊悔，绫濑优不需要转过头去，从声音中就可以感觉得出来。 「嗯……他没有拒绝吗？」 绫濑优出奇平淡的口吻让甲斐澄人稍稍松了一口气，全身上下紧绷的神经也得到解放。他又做了一次深呼吸才继续说话。 「如果他奋力抵抗，也许我就不会那么困扰了。」甲斐澄人露出苦笑，仰望天花板又是一声叹息。 「怎么说？」 「我只是想试探他对佐伯侑士是不是真心的……」 「佐伯侑士？」一直盯着天花板看的绫濑优，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望向他。 「如果他对佐伯侑士是真心的，他就会拼命反抗我，那我现在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等等、等等！我有一点点搞不清楚了。你可以从头讲一遍吗？为什么你会认为他喜欢佐伯侑士？」 「你应该记得暑假去武井学长家避暑，第一天晚上观月到学长房间过夜的事吧？」 绫濑优点点头。他记得很清楚，因为第二天早上观月琉宇跑来告诉他，佐伯学长突然在床上告白的事。 「不过，那件事你怎么会知道？事后没有任何人提起啊！」 「我在走廊上看到的。观月从他房间里拿着枕头走出来，佐伯学长还依依不舍地在他嘴上亲吻，想不知道他们发生什么事都很难。」甲斐澄人回忆着那天发生的事，恨恨的说。 「你认为他们做了什么？」 「拜托……两个男人挤在一张单人床上，还能做什么好事？更何况，那小子都让他亲了……竟然还笑得出来！可恶！」甲斐澄人握紧拳头往背后的墙上用力的搥了一拳。 「你并没有向他们任何一个求证过，对不对？」 「那种事，我怎么开了口……再说，我当时根本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然后呢？」 「从那天开始，他们两人就一直走得很近，看他们有说有笑，我就不住想要发火。连我自己都觉得奇怪，我从来没有这种感觉，所以当时根本不知道那就是在吃醋。很好笑吧？」 「还好啦，我有的时候也是这样。」绫濑优拍拍他的肩膀。 「避暑回来，因为学生会的例行会议一个星期会见一次面，他和学长亲密的程度，到了我已经快抓狂的地步，那时候我才渐渐发现自己是在嫉妒……嫉妒他跟我以外的男人有更亲密的关系。 虽然觉得有点疯狂，但一方面是因为不甘心，另一方面也想确认一件事情，所以有了想要跟他发生关系的念头。不过，如果开口要求他是一定不会答应的，而且搞不好会招来一顿羞辱，所以就干脆用强迫的手段，这样也可以免去万一被拒绝的尴尬。」 「原来如此……」 「于是我在开学典礼结束后，跟踪他到活动中心，看见有人向他告白，等对方被他拒绝之后，就把他强行带到地下室去……」 「强暴了？」 「嗯……我本来以为，只要他拒绝我或是用力的给我一巴掌，我就能够从这个可怕的恶梦中惊醒，停止这种奇怪的念头……可是他实在是太可爱了，才一点点刺激，他的身体立刻有反应，他的皮肤又柔软又细致，连乳-晕的颜色都比女生……」 「等一下！够了！这一段我们直接跳过去。」 如果听他鉅细靡遗地叙述完观月琉宇在床上的样子，光是想象那些限制级的画面，绫濑优恐怕也会忍不住起了生理反应。 面对着一整班的同学，要是被看到就糟糕了！尽管心里很想继续听下去，在这种时候也也只能喊暂停了。 把视线移到脚尖，甲斐澄人继续说： 「没想到，他不但没有认真拒绝，反而还露出很投入的表情，我一时意乱情迷就……」 「就做完了？」 「嗯，就做完了。」 甲斐澄人用手在脖子附近搧了搧风，降低逐渐升高的体温，然后又继续说： 「那个候开始，我才确定自己很喜欢他，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可是一想到他对我一定不是这种心情，我就真的很难受。因为害怕被他鄙视，所以我只好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尽量还是像以前一样。 虽然我一点也不排斥同性恋，但我确实是被自己吓到了，所以我开始更积极地联谊，交女朋友，想确定自己是不是一时气昏头，弄错性向了。 不过……事情比我想象中的还严重。我连跟女人上床，脑袋里想的人都是他，说来不怕你笑，我会和那个女生交往超过三个月，全都是因为她左脸和那家伙很像的关系。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在交往第七天我就不想要她了。 可是寻找替代品的结果，是自己越来越无法从欲望中跳出来，一看见他，就忍不住想要将他紧紧抱住……，我从来没有这么觉得自己像一头野兽。」 「我倒是觉得，你本来就跟野兽没有什么分别。」绫濑优吃吃的笑。 「喂！你竟然还有心情开我玩笑？我可是很认真的耶！」 甲斐澄人伸出结实的臂膀勾住绫濑优的脖子，更是逼他道歉求饶才肯松手。 「对了，你说要确定一件事是……」绫濑优突然想起他说的话。 「在你跟我换房的那一天晚上，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抱他。本以为喝醉了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没想到进房间还是起了色心……迷迷糊糊的夺走了他童贞。」 「既然喝到烂醉，你怎么知道那不是在作梦？」 「那么真实的感觉绝对不是作梦！当时发生的，到现在我都记得很清楚，就差他亲口承认而已；更何况，第二天早上我衣衫不整的从他的床上醒来，床单和我的……那里……都沾有血迹。」 「那能证明什么？你确定不是自己受伤了？且那天去的女生都有嫌疑不是吗？」 「起初我也是怀疑过，可是武井学长说过，那天去的女生都不是处女；而且最有力的证据是，我起床的时候……一嘴都是……味道……」不好意思说出来的部分，甲斐澄人含糊的带过。 「你在说什么？什么味道？」不知绫濑优是装胡涂还是真的没听懂，耳朵拉长长地又问了一遍。 「男生那个的味道啦！这样你高兴了吧！」 红着脸的甲斐澄人扯着喉咙大声的说，洪亮声音传进了室，坐在靠近走廊一侧的同学都睁大了眼睛，一脸问号的看着他们。 绫濑优则是捧着肚子笑弯了腰，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堂堂城之内高中的新任学生会会长，橄榄球队队长，总是不可一世、威风八面的他，竟然也会有如此慌了手脚的时候，真是太可爱了！ 「续濑，你笑够了没？」 「好啦、好啦……哎哟！我肚子痛死了……」 经过一阵狂笑，想要停下来似乎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绫濑优虽然强作镇静，还是忍不住颤抖着肩膀偷笑。 「所以你总共强暴他两次？」 「才没有，第一次他一点反抗也没有……那次不算。如果我猜得没错，是你在事后把他从房间带走的对不对？」 甲斐澄人用手遮住半张脸，有点后悔为在光天化日之下，和绫濑优站在走廊上谈这令自己困援不已的话题。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绫濑优把脸别向另一边。 「绫濑，你为什么要帮着他隐瞒？」 「这种事你应该直接去问当事人才对，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见绫濑优突然正经了起来，甲斐澄人更加肯定自己的推测没有错。 「绫濑……你这么护他，该不会……你对他也有意思吧？」甲斐澄人用怀疑的眼光从头到脚地打量着绫濑优。 「神经病！你不要疯成这样好不好？虽然我也是同性恋，可是请你搞清楚，我可是百分之百的这个！」 绫濑优把四指向下弯曲，和拇指指尖接在一起，做出了一个零的手势，还刻意压低音，怕教室里的同学听见。 「我知道啦，早就不怀疑你了，别这么紧张好不好？」 「什么叫做早就不怀疑了？那表示你曾经怀疑过啰？」绫濑优不可思议地斜睨着他。 「坦白说，大概有几个小时。」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竟然到了连好友都会当成情敌的程度，绫濑优相信他对观月琉宇的感情，绝对不会只是一时胡涂、开开玩笑而已，令他突然有种放心的感觉。 「佐伯学长在前往美国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观月一次也没有把自己交给他。当时，我反复咀嚼这句话，认为他是意有所指的告我，观月喜欢的另有其人，除了学长之外，你就是他亲近的人了，而且你也是个同性恋，我不怀疑你才奇怪吧？」 「真是胡思乱想！幸好你只是怀疑了几个小时。」绫濑优拍拍胸口。 「后来我把这句话用来解释观月那家伙为什么不抵抗我的原因，答案就出来了，因为……他也喜欢我……」 绫濑优不做响应，只是静静听着他分析。 「可是，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 「为什么？」 「他自己都说了，是因为不想看到我，所以宁愿让成绩退步好达到转班的目的，就连辞去学生会的职务也是计划好的。他先向前会长批准辞呈，在新学期开始后才交上来，这样我连不同意的机会都没有了。」 「嗯嗯……没想到他也挺聪明的」绫濑优忍不住佩服观月琉宇的心思细密。 「拜托！在不是夸奖他的时候，我都快烦死了……他应该是喜欢我的啊……为什么要躲我？难道我做了什么让他讨厌吗？」 甲斐澄人用力抓着前额的头发，露出懊恼、后悔的表情。 这个时候，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从走廊的另一端越来越接近。 穿着一身白袍的保健室阿姨，以健走的速度出现在安静的走廊上，表情十分凝重。 她走进三年级a组的教室，在前排同学的指引下又走了出来。 「你是甲斐澄人吗？」将厚厚的镜片向上推了一下，保健室阿姨气喘吁吁的问。 甲斐澄人点点头。 「甲斐同学，c组的观月和你是邻居对不对？」 甲斐澄人又点了点头。 「他在上体育课的时候昏倒了，现在在保健室打点滴。因为联络不上他的父母，所以可不可以麻烦你等他醒过来之后送他回家呢？出租车钱学校出。」 虽然城之内高中和其它学校比起来，校暴力发生的比例已经相当低，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一想到瘦弱的观月琉宇可能因为不适应新班级的生活遭人欺负，甲斐澄人就忍不住激动起来。 「冷静点，观月同学是营养不良昏倒，不是你想的那样。」 「营养不良？」 甲斐澄人和绫濑优异口同声的说。 「同班的同学说中午他都不在教室吃饭。如果有，就只有看他在喝牛奶。 我很担心他是不是是家里还是班上出了什么问题，可不可以麻烦你送他回去的时候打听看呢？现在是准备大学考试的重要时刻，身体健康是很重要的。」 「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弄清楚的。」 「甲斐，你快去吧，导师那边我会帮你请假。」绫濑优拍拍他的肩膀，露出一个值得信赖的表情。 甲斐澄人点点头，一边听保健室阿姨说明观月琉宇目前的状况，－边迈开步代前往保健室。 ◎　　　　　　　◎　　　　　　　◎ 紧握他贴着纱布的手，甲斐澄人守候在观月琉宇的床边，已经超过三个小时。 窗台上的绿色花瓶，插满新鲜的百合花。 天色渐渐灰暗，保健室的医生和护士阿姨也都已经离去，只有留下仍在昏睡中的观月琉宇和看护他的甲斐澄人。 躺在床上的观月琉宇均匀的呼吸着，看起来睡得十分香甜，手上扎着的针似乎一点也没有影响到他。 比上次见面的时候瘦了一点，脸上也少了一点血色，虽然不至于弱不禁风，但是看起来非常需要人保护。 甲斐澄人缓缓的抚摸着观月琉宇睡梦中的脸颊，指尖若有似无地动作着，生怕吵醒他。 长长的浓密睫毛、小巧的鼻子、樱桃般的嘴唇，还有光滑细致的颈子…… 安静的保健室里，甲斐澄人听见自己的心跳，每一声都在激烈地鼓动着他。 这样好吗？ 体内的欲望不安分了起来，甲斐澄人的手指栘到观月琉宇胸口的扣子上。 雪白的胸膛随着呼吸缓缓起伏，诱惑着甲斐澄人的动物本能。 第一次看见他毫无防备的躺在面前，沉睡中的观月琉宇散发着一股纯净的气息，令人忍不住想侵犯。 只是凝视着他，甲斐澄人的两腿之间就有了反应，血液也逐渐沸腾。 最后，他终于忍不住吻了上去。 轻轻的吻，根本不足以填满内心的空虚和肉体上的渴望，甲斐澄人索性将舌头伸进观月琉宇的口腔中，品尝熟悉的甜美。 半梦半醒之间，观月琉宇睁开眼睛，看见甲斐澄人正用柔情似水的眼眸凝望着自己。 多么甜美的梦……嘴唇、舌叶都感受得到甜蜜…… 想要汲取更多的观月琉宇，主动把舌头缠了上去。 得到响应的甲斐澄人欣喜若狂的冲动起来，不过考虑到观月琉宇还是个病人的身分，他的动作尽可能地节制着。 观月琉宇想要被亲吻、触摸、填满的欲求，全都在甲斐澄人的唇覆上胸口的这一刻被挑了起来。 观月琉宇梦呓般的呼唤着：「啊、甲斐……甲斐……」 「我在这里……观月……」 甲斐澄人回应他的呼唤，把脸凑了上来，与他的唇重新迭合在一起。 下半身好热、好沉重……想要解放的念头蠢蠢欲动…… 以前也有好几次梦见和甲斐澄人亲热，但是都没有这一次那么真实。 观月琉宇不停地喘息，甲斐澄人的呼吸也变得粗重。 好真实的梦境……观月琉宇心想。 既然是梦，放荡一点也没有关系吧！ 才这么打算的同时，窗外的一阵轰隆雷声将他的美梦打碎。 这不是梦！ 不是梦！！ 「快住手！你这只狡猾的野兽！」奋力的推开甲斐澄人，观月琉字赶紧环抱住袒露出来的身体。 「观月，你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 不明所以的甲斐澄人对他的反应感到惊讶，伸过去要抚摸他的手，也被他用力挥开。 「不要碰我……你这只野兽……野兽……」 没想到自己竟然在昏睡中泄露欲望的观月琉宇，不知道应该如何化解尴尬的情况下，嘴里无意识地重复着。 「混蛋！你再说一次，我就真的变成野兽给你看！」 刚才还深情款款、语带娇羞地喊着他的名字，才几秒钟马上就改口叫野兽，未免也太善变了吧？甲斐澄人有点被惹毛了，不甘示弱地威胁回去。 「你骂谁混蛋？趁人生病的时候爬上床来胡乱摸一通的不知道是谁喔？要说混蛋，你比我更适合吧？野兽！」 「刚才是野兽，现在还加了混蛋，你这个臭小子到底把我当成什么啊！」 抓住观月琉宇挡在胸前的双手，分别压制在耳朵的两侧，甲斐澄人跨骑在他的身上，不容许他有任何逃脱的机会。 不能再逃避，更不能抱着这种七上八下的心情面对观月琉宇和自己。 就算会得到可怕的答案，所有的疑问都必须在今天得到解释。甲斐澄人有了觉悟。 「你说谁是臭小子啊？放开我！」行动完全被限制住的观月琉宇，扯着嗓子大喊。 「啧！真是不听话的小鬼……」甲斐澄人口中抱怨着，下一秒却又吻了上去、仿佛是要让观月琉宇冷静似的，这个吻又深又长。 在确定他的肩膀、手臂的力量都放松了之后，甲斐澄人才微微抬起头说话。 「也不想想是谁坐在床边握着你的手看着你，担心得连眼睛都舍不得多眨一下，谁知道你醒过来连一声谢谢都没有，真是个不知感恩的小鬼！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着急、多担心？」 虽然是在抱怨，可是甲斐澄人的眼神、语气一点都没有让人感觉在生气，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怎么会这样？ 甜蜜的滋味在心里蔓延，观月琉宇觉得整颗心被他塞得满满的，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喂！别露出那种表情，你倒是说话啊。」甲斐澄人有点难为情的催促着。 「你要我说什么……」 紧紧贴合在一起的胸膛，起伏的速度有了变化。察觉到这一点的观月琉宇脸上立刻多了两朵小红云。 不管什么时候，他看起来都是这么地可爱，为什么以前都没有发现呢？甲斐澄人的视线透露出内心的温柔，还有隐藏不住的欲望。 「说你要我……」甲斐澄人边说边抚摸观月琉宇的发丝。 像风一样轻柔的语调，几乎要让观月琉宇融化了。他湿了眼眶，用重重的鼻音说：「那种话我才说不出来……」 「不说的话，那我要变成野兽啰……」甲斐澄人开始亲吻着观月琉宇的脸颊、耳后、脖子。 观月琉宇投降了。 「我想要你……现在……」 第十章 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地点是久违的活动中心屋顶。 左手拿着炒面面包，大腿上还放着纸盒装的牛肉可乐饼，观月琉宇靠着甲斐澄人宽阔的背，幸福洋溢的吃着午餐。 自从甲斐澄人在保健室坦承爱意之后，只要是在没有人的角落，就可以看见小两口甜密的模样。尤其是在绫濑优面前，两人更是无所顾忌的亲热着。 「观月，你要的东西我拿来了。」手中拿着一个电器行的纸袋，绫濑优从楼梯口走来。 「啊！谢谢。」接过纸袋，观月琉宇开心地往里面查看。 「那是什么？」觉得自己像局外人的甲斐澄人问。 「计算机用的视讯设备，观月托我买的。」绫濑优抓起一个牛肉可乐饼，一边喊烫一边吃了起来。 「你要那种东西做什么？」甲斐澄人问。 「没什么，好玩嘛。」观月琉宇看了绫濑优一眼，有点心虚的蒙混过去。 其实，这组视讯设备是远在美国的佐伯学长推荐的，听说只要装上这种最新的科技产品，即使相隔两地也能够透过计算机屏幕看见彼此。一时心动观月琉宇才会请绫濑优帮他购买。 虽然已经确定彼此的感情，但由于和佐伯学长之间只是普通的交换日记并未涉及感情的成分，观月琉宇并不认为有必要向甲斐澄人做任何说明；因为刻意的提起，反而有种怪怪的感觉。 所以直到目前为止，甲斐澄人仍然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书信往来的这件事，观月琉宇还在寻找适当的时机告知。 为了能够在三年级的下学期回到原来的班上，观月琉宇向学务处提出分班学力测验的请求。那是学校给予资优班学生的自新机会，只要学生提出申请并通过考试，即可回到原来的班级继续就读。 由于学力测验是期未考之后接着进行，测验的范围不局限在该学期的教学范围，所以准备起来并不轻松。 数理科相当拿手的甲斐澄人自告奋地担任小老师，每天放学后都会到观月琉宇家中替他复习课业。 ◎　　　　　　　◎　　　　　　　◎ 听见门铃的声音，观月琉宇从房间跑出来开门。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站在走廊上熟悉的身影低声道，走进明亮的玄关。 潮湿的头发、衣服，传来雨的味道。 「你不是有带伞，怎么还是一身湿？等我一下……」 观月琉宇说着，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条毛巾递给他，顺便替他把书包接过来擦干。 「半路遇到两个小学生在公园躲雨，就把伞借给们了。」甲斐澄人擦着头发，若无其事的说。 三天前，观月琉宇的父母亲陪着祖父母，一起到欧洲庆祝结婚五十周年，计划玩一个月才会回来。拥有一对喜欢云游四海的父母，没有兄弟姊妹的观月琉宇从小就已经习惯一个人看家。 玄关的主灯已经熄掉，只留下一盏微弱的紧急照明灯发出淡淡的橘光。 暖色系的灯光，在甲斐澄人轮廓鲜明的脸上投射出阴影。他随手擦拭潮湿头发的动作与侧脸，看起来成熟得不像同年龄的人。 「都湿掉了。」观月琉宇说。 甲斐澄人额头前稍长的头发已经不再滴水，可是雨水透过衬衫，连内衣都吸饱了成半透明的状态。他厚实而肌理分明的身体曲线，隔着紧黏在身上的单薄衣服透了出来。 为了专心准备考试的观月琉宇，在向学校提出学测申请的同时，也跟甲斐澄人约法三章，就是在顺利通过学测之前必须守「禁欲」的原则。 其实，这个约定才提出三天，观月琉宇就后悔了。但话是自己说出去的，怎么也不好意思收回来。 以前，甲斐澄人老爱强调自己是个性欲旺盛的年轻人，观月琉宇一点也不相信，直到开始交往，才了解到他所言不假。 原本还暗自期待甲斐澄人会沉不住气来个霸王硬上弓，结果，都已经等了两个星期，他竟然一点动静也没有。 过去平均一天至少要一次的他，现在竟然可以若无其事地和自己单独相处一整晚上都没有发作的迹象，观月琉宇不住要怀疑，他是不是趁着自己埋头苦读的机会，又出去找女人寻欢求爱了。 事实证明，禁欲政策不但没能让他专心课业，反而还制造出一堆问题让他心烦，这些都是观月琉宇始料未及的。话虽然如此，脸皮太薄的他还是没有办法开口说要取消。 要是让甲斐澄人知道自己是这想要，一定会被他取笑的。 「真的，还流汗了。」 甲斐澄人把衣服拉到鼻子前嗅了嗅，然后一副没事人的模样把身上的衣服脱了。观月琉宇却吃惊地肩膀一震，身体僵直，心脏也差点停掉。 「去、去淋个浴好吗？」 观月琉宇瞬间停住了呼吸，垂下视线说道。说出来的话听起来就像是方才对话的延续，一点也没有异常，但是极度僵硬的语调和紧绷的肩线，却显得非常不自然。 他感觉到裸着上半身的甲斐澄人走了过来。 被俯视自己的视线盯得狼狈，观月琉宇紧张得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观月？」 交往之后，每一次都是甲斐澄人主动要求才会发生亲密关系的。 他的欲望无穷，总是很快就想要下一次。和以前比较起来，观月琉宇过着自己认为相当淫乱的生活，却也觉得不坏。 没想到约法三章之后，事情却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甲斐澄人对于观月琉宇有意无意的主动诱惑，经常视而不见不说，就连光着上半身在他面前走动，也会被要求尽快穿好衣服，表现出完全没有兴趣的态度。 反倒是观月琉宇，总是像今天晚上一样，只要面对他，身体就会不由自主的热起来。 而现在，还在为甲斐澄人一个脱衣动作，脸颊变得又红又热。 「总而言之，你赶快去洗澡，要不然会感冒的。」 观月琉宇忍住被欲望灼伤的痛苦，更是将甲斐澄人推进室里，然后赶紧到厨房猛灌冰开水退火 在玻璃杯放进冰块，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观月琉宇倒了两杯冰开水进房间。 坐在计算机桌前，观月琉宇利用甲斐澄人淋浴的空档，开始测试稍早安装好的视讯设备。才刚联机，意外地遇到佐伯学长也在计算机前面，两个人就这样透过视讯聊了起来。 「对了，佐伯学长你喜欢的那个乐团已经发新片了喔！」 （是吗？那可不可以托你买一张寄过来，我会尽快把钱汇给你的。）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已经帮你寄过去了，大概下个星期会收到。」 （谢谢你。我下个星期有机会到黄石公园走走，到时候再寄漂亮照片给你看，就当作是回礼啰。） 「好啊！如果学长方便的话。……学长最近有认识什么新朋友吗？你看起来精神很好。」 （一个人住在这里实在太无聊，昨天我们副院长家的黄金猎犬生了八胎，我向他订了两只，过一阵子等牠们满月，就可以接回来跟我作伴了。） 谈话的内容和写信一样，再平常不过了。 只是直接透过画面交谈和透过文字比较起来就是多了那么一点真实感，不得不佩服科技带给人类的惊喜。 观月琉宇聊得忘我，就连甲斐澄人走进房间都浑然不知。 「了不起！你竟然会为了偷情，这么大费周章的采购设备。」 冷冷的声音隐藏着猛烈的怒火，仿佛一把剑从观月琉宇的背后刺了过来。 像做坏事被抓到的小孩，观月琉宇猛然回头站起来想要解释，却被他用力的压回座位上。 「甲斐！不要这样！」 「好久不见，佐伯。你背着我和这小子偷情很久了吗？你们该不会是透过笔交、电爱不过瘾，所以搞了新设备要玩新把戏吧？说话啊！佐伯！如果你这么爱看的话，我现在就成全你！」 怒气攻心甲斐澄人对着麦克风大吼，随后用力撕开观月琉宇身上的睡衣，几颗扣子因用力过猛飞散一地。 「不要闹！甲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想要遮住暴露在屏幕前的身体，观月琉宇用来抱住自己的手被甲斐澄人抓住，扣在背上绑了起来。 坐在椅子上，双手被反绑，裸露的上半身面对着计算机屏幕中吃惊的佐伯学长，观月琉宇的身体立即热了起来，耳根都发红了。 「这样，就可以看得更清楚了。」考虑到拍摄的角度与限制，甲斐澄人把数字摄影机的镜头转向床的方向，把双手被反绑的观月琉宇丢到床上。 「甲斐！你到底要干嘛？快放开我！」 「既然他这么想看，我就在他面前强暴你。我要让他知道，你的身体只属于我一个人。」 从甲斐澄人口中说出来的话，让观月琉宇全身僵硬，非常震惊。 「甲斐！你干什么……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 甲斐澄人脸上的愤怒是观月琉宇从未见过的，那正表示他的内心有一股几乎疯狂的怒火在燃烧。冷汗不知不觉从观月琉宇的额头冒了出来。 甲斐澄人不给观月琉宇解释的机会，拿起书架上的封箱胶带把他的嘴封住，让他只能发出声音不能说话。 「剩下的交给我，你只要乖乖听话，像平常一样享受就好了！」甲斐澄人冷冷的说道，然后很快地就将自己和观月琉宇的下半身剥个精光…… 汗水淋漓的身体，热烈喘息的呻-吟，嘶哑的声音在雨夜中呼唤着彼此的名字。 在雨声的伴奏下，观月琉宇说出自己比任何人都需要他这具壮硕的身体，需要他用性感的声音深情款款诉说着想要紧紧拥抱谁、保护谁的情话…… ◎　　　　　　　◎　　　　　　　◎ 在地球的另一端，洛杉矶的凌晨一点半。 啜了一口咖啡，佐伯侑士盯着电屏幕上「对方已经终止联机」的对话框。 「大概是父母来查房吧？要不然怎么突然就断线了……」 佐伯侑士喃喃自语，替观月琉宇没有事先知会就突然中断联机的行为寻找合理的解释。 看了看时间，佐伯侑士终于放弃了长达半个小时的等待，关上计算机准备就寝。 躺在软绵绵的床上，佐伯侑士闭着眼睛，习惯性的倒数着： 「还有一年九个月……十三天二十二个小时四十分钟……又三十五秒……」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