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侍郎》 第一章 一辆华丽的马车,在阴湿的道路上疾驰。 多雨的英格兰,总是终年烟雾难消,细雨绵绵。 下雨前的乌云密布、闷热难耐,更是教人抑不住心头开始发酵的愁。 这愁,想必会纠缠自己一生,永远不会远离吧! 马车内一身黑衣的男子自嘲地想。 在前面驾驭马车的肯思?连恩转身掀开布帘,对休·葛林·雷尼哈特侯爵道: “爵爷,前面有辆牛车翻覆,车里的东西全洒落在路上,无法通行,您看该怎么办?” “绕道而行吧。” 回答他的是一道阴郁的声音。对现在心中已满布阴霾的他来说,再多飘来一片乌云,也该是没有差别的。 “可是,那就必须经过布尔街呢!” 不好吧!那条街可是出了名的肮脏杂乱,大白天经过都很危险,更何况是这种阴阴暗暗的日子。 只要是住在附近的人都知道,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着想,还是别走进那条黑街的好,那条街有名到连偶尔才会路过的外地人也有所耳闻,爵爷不可能会不知道啊! “再不走,天黑前就到不了下一个城镇。” 休·葛林·雷尼哈特侯爵的领地之一——杰里斯堡,离这个小镇还有三天车程才能到。 此次要不是女王陛下每年例行的召见,雷尼哈特侯爵可一点都不想回伦敦——那个他年少时期成长的故乡。因为,只要一回伦敦,就必定会见到“爵爷”肯思还想做垂死的挣扎。 “嗯?”冷冷的嗓音听来不怒而威。 唉!谁教自己是爵爷的家仆,想不从命也难,肯思只能小心翼翼地驾车,盼能好运地避开灾难。 马车就这么快步地向前行驶,沿途只见巷弄愈来愈小,天色愈来愈暗,原本乌云下透露出的微弱日光,似乎将被巷道两旁的建筑物完全吞噬。 咦?路好象又变宽了,那那就表示他们已经来到那条黑街啰!肯思紧张得不住地打哆嗦。 突然,数名佩带短刀的黑衣壮汉,来意不善地拦下他们。 肯思逼不得已,只能猛地拉住缰绳停下马车,令马儿禁不住嘶声鸣叫。 似乎是黑衣壮汉中为首的人开口: “你们是来参加买卖的吗?” 肃杀之气表露无遗,若来人说不是,想必这些人定会拔刀相向。 “爵爵”肯思被吓得口齿不清,有点上了年纪的他,齿牙似乎从此刻开始动遥 “是的。”雷尼哈特侯爵步下马车,一派镇定,令众黑衣壮汉不疑有他。 从伦敦之行后,胸口就一直被沉重的大石压着的他,想藉由参观未曾见识过的黑市交易来转移自己的心情。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雷尼哈特侯爵用眼神示意肯思不必多言,若被这些人知道他的真实身分,恐将令事情更加复杂。 黑衣壮汉拿走雷尼哈特侯爵的佩剑,并让他戴上眼罩式面具。 在此,每个买主都隐藏自己的身分进行交易。 在黑衣壮汉的引领之下,雷尼哈特侯爵走下长长狭窄的阶梯,来到一间地下室;这地下室虽然简陋,但灯火通明,而且十分宽敞。 拍卖台上拍卖的东西,应有尽有,诸如皇室的收藏、走私的黑枪、奇珍异宝…… 不过,雷尼哈特侯爵却一点都不感兴趣,看众人不停地喊价,他都快睡着了。 好无聊,早知如此,他就不来凑这种热闹了。 这阴湿、闷热还弥漫着数种怪异味道的地下室,令他心情更不好。 拍卖台上的戏码更换,开始贩卖奴隶。 被绑着的奴隶们站在台上一字排开,各色人种皆摆上桌面,任人宰割,由排在最前头者开始拍卖。 感觉甚是无趣的他,漫不经心地抬眼瞄向拍卖台。 东方人种还满多的,最近在贵妇人间流行偷偷饲养具有神秘色彩的东方男人,以此慰藉她们孤寂及虚荣的心。 台上的那些人必定无法想象,为何自己得远渡重洋来受这等屈辱。 突然,雷尼哈特侯爵与一双如黑夜中深邃星辰般的眸子对上,一股震荡的火花在他心里迸开。 而那双眸子的主人,随后竟虚弱得在拍卖台上昏倒,随即引来众人止不住的嘘声。 “呿!连这种货色也敢拿出来拍卖!” 那名东方男孩确实瘦骨嶙峋、头发蓬乱,方才还咳个不停,似有疾病缠身,拍卖者想必也只是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卖掉,省得那男孩在自己手中病死,他们非但连个子儿都没捞到,还得帮他收尸。 “嘘!嘘!” “滚下去!滚下去!” “呿!呿!” 在台下的情绪开始鼓噪时,拍卖台上出现一名壮汉,欲将昏倒的男孩当成尸体丢掉。 “二十英镑。”雷尼哈特侯爵冷冷的声音清晰地压过众人的鼓噪。 啊?这句话的意思是? “先生,您要买的是七号吗?”拍卖者谨慎地问。 他们将台上的奴隶编上号码,当成牲畜贩卖。 “是的。” 拍卖者喜出望外,当一声,连数三下都不用,“成交。” 台下大伙儿都觉得这名身形健硕的黑衣人真是想不开,买个快死的小男孩回去做啥?既不能做工,亦不能赏玩,而且还花二十英镑这种高价,有钱也不是这种花法。 台下的那群人中或许也会有人觉得,人家有钱,高兴乱花,你们又何必替人觉得心疼? 一直在马车旁提心吊胆地等着主子的肯思?连恩,终于盼到主子完好无缺地归来,不禁松口气,却发现…… “爵爷,他是谁?” 主子手里竟抱着一个瘦不啦叽又了无生气的小鬼。 “今晚在这附近找间旅馆住下。” 什么!?不赶路了?那又何必为了赶时间绕来这条黑街,害他吓得老命只剩半条。 旅馆里,休·葛林·雷尼哈特侯爵一反常态,在请医生看诊过后,镇夜不眠不休地亲自照顾那个小男孩。 他一面看顾小男孩,为他拭去额上直冒的热汗,一面陷入自我的思绪中。 为什么自己会将这毫不起眼的小鬼买下? 为什么自己竟会如此费力地照顾他? 自己原就不是个拥有慈悲心肠的烂好人啊! 难道这一切只为了那一双星子般的眼眸吗? 只为了他眼底流露的感觉,让自己似曾相识吗? 小男孩不停地呓语着自己听不懂的语言,留他在身边,所求为何? 不管休·葛林·雷尼哈特侯爵心中有多少疑问,他仍不辞辛劳地看顾小男孩,直到他悠然转醒。 “爵爷、爵爷,他醒了!”肯思?连恩兴奋地大声嚷嚷。 教他怎能不兴奋呢?三天!三天了耶!爵爷和他寸步不离地窝在这间小旅馆里已经整整三天,无聊得发慌,就为了这磨人的小鬼;现在他总算醒了,辛苦也才有了代价。 雷尼哈特侯爵嫌他吵似地睨了他一眼。 对喔!病人是禁不起吵闹的,肯思赶紧闭上嘴巴。 小男孩终于张开紧闭的双眼。 啊!是如星子般的眼眸没错,但眸子里没有他要的感觉,那满是温柔又带点顽皮的感觉;小男孩眼底写满的,净是恐惧与害怕。 是啊!他们本就完全不相像,自己怎会蠢到认为可以找到另一个他呢? 怎会蠢到认为他可以代他填补自己空虚的心呢? 雷尼哈特侯爵失望地转身离去,没再多看男孩一眼。 “爵爷?”爵爷怎么了?那么辛劳地照顾他三天三夜,在他醒来后反倒不理他,真是奇怪。 “你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吗?”肯思脸上挂着大大的微笑,低头问小男孩。听人家说笑是沟通最佳的利器,不管了,先笑再说。 数个月船上的行程,再加上好几个月在人蛇集团间转来转去的时光,小男孩被迫学习英文以讨好买主,也就是未来的主人,那种他原以为一辈子与自己无缘的蛮夷之族的语言。 “一点点。” 虽然有点怪腔怪调,倒也还听得懂。不过可能因为他好几天未曾使用过声带,声音显得相当粗哑难听。 哎哟!爵爷买回来的这个小男孩,浑身上下还真教人找不出一丝丝优点,不过既然是爵爷带回来的,那他这前辈就有义务要提携后辈。 “我叫肯思?连恩,方才那位是我们的主子休·葛林·雷尼哈特侯爵,你叫什么名字?”肯思怕他听不懂,还体贴地放慢说话的速度。 “晴晨。”姓他忘了,故意忘了,记得也没用。 “晴晨……唔,好难念,晴……” 小男孩被肯思那副痛苦饶舌的模样逗得好不容易忽略一年多来的惊恐,放松了表情。 “爵爷喔,就是方才那位酷酷的帅哥,他的领地离这儿还有三天车程,以后我们就住那儿,听得懂吗?”肯思见他一脸苦恼地想理解自己话语中的意思,不禁问道。 “慢……慢……”晴晨嗫嚅地出声。 “好,我再说慢点,以后我们就住在杰里斯堡,杰里斯堡。”肯思细心地不但再次复诵,还配上动作,手舞足蹈地,就怕晴晨听不懂。 “在堡里有管家蒙希?科瑞,他是个严肃、闷骚又不肯服输的老狐狸……” 晴晨听到不懂的字眼,忍不住打断他的话,“闷骚?” “你说话不需要迟疑,我们那儿的人都很好,就算你讲错、发音怪怪的,也不会有人笑你的。你来自遥远的东方,不会讲我们国家的语言是正常的,不要怕好不好?” 肯思温柔的言语,抚慰了晴晨饱受惊吓的小小心灵,使他缓缓地敞开心房,让许久未见的光明暖暖透进。 “好。”仿佛下定决心要自己勇敢面对全新的、不可预知的生活,晴晨用力地点头。 “信就对了,我们刚刚讲到哪儿了?” 老是讥讽肯思是中年痴呆的管家蒙希,其实也不是无的放矢。 “闷骚。” “对了,闷骚。明明想要又假仙地说不要,明明喜欢却又说不喜欢,将真心话都藏在心里不说,这就是闷骚;等你看到蒙希那只老狐狸,你就会知道了。” 啊!怎么觉得那个人听起来不太好相处,晴晨心想。 “还有负责维修的”肯思心想他一时间也记不了那么多,连名带姓的实在太长了,“你就叫他韩森先生,负责煮菜的是韩森太太;还有花匠,也就是负责照顾花花草草的人是提姆;另外还有可爱的小爱莉,她是韩森夫妇的小孙女,年仅十岁,你们年龄相近,一定处得来的,小爱莉一定会很高兴,她终于有玩伴了。” “啊?”晴晨以为自己听错了。 “年龄相近啊,我猜你最多也只大小爱莉二、三岁而已,没错吧?”一定是的,肯思笑得很肯定。 “不,我今年十六岁。”虽然发音不标准,但晴晨尽量将一句话一口气说完,努力不要支支吾吾地。 “什么?十六岁!”肯思不敢相信地看着晴晨,左看看,右看看,怎么也不相信这小男孩已快成年。 “是真的,我有在算日子。” 也就是说,晴晨在暗无天日的船舱里,及被囚禁的无数个日子里,仍不放弃希望地努力数着日子,期盼有朝一日能脱离困境,重见光明。 肯思心疼地抱住晴晨,“难为你了。” 虽然是一种陌生的语言在安慰着自己,但他真的好久没感受到别人所给予的关怀,大大的黑眸不禁蒙上一层雾气;晴晨极力忍住,不让泪水滑落,却不断发出抽泣的声音。 肯思温柔地摸摸他的头,“傻孩子。” 久违的温暖让晴晨不可遏抑地哭了出来,哭得涕泪俱下,好象要将他一年多来所受的委屈宣泄殆荆 肯思无言地搂着他,让他尽情地宣泄。 晴晨这孩子一定受了许许多多的苦,瞧他瘦得只剩皮包骨,脸颊也明显地凹陷,两颗大大的眼睛镶嵌其上,更显突兀。 如果晴晨身上的肉都长回来,定会十分可爱。嗯十六岁了,应该算是英俊,可是不论肯思怎么看都还是无法相信晴晨已经十六岁;真是不可思议,东方人看起来都比实际年纪小很多吗?鲜少注意过东方人的肯思纳闷地想着。 咦!他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啊!我喜欢这个主意,回去可以跟蒙希那老家伙好好地炫耀、炫耀。 “晴晨。”还是很难念,“晴晨,我一个老人家孤苦无依的,也同你一样,干脆就送作堆,我收你为养子,你说好不好?” “养子?”晴晨眼中仍盈满泪水,一脸疑惑。 “就是我当你的爸爸,你当我的儿子,好不好?” 晴晨听懂了,泪却反而像江河般滚滚而下。 “啊!你别哭嘛!”难道是自己太过热情,反倒把他给吓着了?肯思很慌张,不知如何是好地将晴晨又搂回怀里,直到怀中的人儿轻轻点了点头。 “你答应了!” 晴晨抬起泪眼,“嗯。” “哇!” 肯思抱起他,高兴得在房里绕圈圈。 老来得子,教他如何不高兴!而且又是这种稀世珍宝,他好高兴。 终于可以脱离那段非人的日子,晴晨在心底由衷感激,感谢将他买回的主人,及感谢不嫌弃他,愿意收他为养子的肯思,不,以后要叫爹地了!爹地,这个他从未有机会使用过的称呼,想不到会在遥远的异乡,用异国语言说出,人生的际遇,真令人难以想象。 晴晨在心里下定决心,他要为这两位恩人奉献出他所有的一切,即使是生命也在所不惜。 第二章 狂风大作,暴雨肆虐,雷电交加的夜晚。 闪电不停地在杰里斯堡附近低矮的云层里酝酿,忽地劈下的落雷,照亮整个夜空。 在杰里斯堡主屋里,平常还会有鲜少出现现休.葛林.雷尼哈特侯爵,及管家蒙希.科瑞,而今晚却只有晴晨一个人害怕地缩在墙角。 晴晨知道肯思.连恩与蒙希是为了自己好,他也知道一个大男人是不可以害怕打雷这种小东西,他们为了他,为了不让他被人耻笑,特地选择这个雷雨交加的夜晚,让他独自一个人留在主屋,藉以训练他的胆量。 轰! “啊!”晴晨吓得更往墙角缩去,泪扑簌簌地滚落两颊,惊恐得全身发抖。 他原本是不怕打雷的,但经过那数月的舱底生活后…… 轰!轰! “爹地!呜……” ☆☆☆ 在海上,同样也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暴风袭来,船如置身于汪洋中的一片树叶,无依地在大海中浮沉。 狂扫的飓风造成船只猛烈的晃动,晴晨及其它被囚于舱底的人们,拼命地拉住牢栏,众多的奴隶被关在一起,互相推挤,不断听到有人在尖叫与哀号。 睛晨整夜半身泡在海水里,不停地打着哆嗦,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紧抓栏杆,不敢放手。 一直到脱离暴风圈后,船身趋于平稳,有人手拿火把走下来,他才发现…… 晴晨吓得叫不出声,因用力而泛白的手指,紧抓住手中握住的栏杆,连动也不敢动。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那段日子的。 船舱清理完毕后,晴晨和其它人仍被关在同样的地方, 他不断地做恶梦,梦到火把照耀下,那群漂在他身边僵硬浮肿的死尸,他们正拉扯着他,想把他也往水中拉去…… 砰! “啊!” 爹地,晴晨好怕,爹地…… 砰砰! “爹地!”晴晨双手环抱住自己,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该死的,赶快开门!” 夹杂着风雨的声响,虽听不清,但仍辨别得出是人讲话的声音。 爹地来接我了! 晴晨放下压在胸口恐惧的巨石,往大门冲去。 拉开大门,风雨随即闯进,望着站立于门口的人影,晴晨不暇思索地冲进那人的怀中。 “爹地!爹地!晴晨好怕喔!” 雷尼哈特侯爵惊讶地望着怀中的人儿,“你是谁?” “呜……” 怀中的人儿不住地哭泣,根本听不见他的问话。 唤了数声,见他仍无反应,雷尼哈特侯爵难得好心地横抱起怀里的人,用脚关上大门,总不能两人继续站在门口,任由风吹雨打吧! 在风雨中快马奔驰的他,现在又冷又累。 主屋里的灯火全被方才经由敞开的大门狂窜而入的风吹熄,黑暗中,侯爵不想放下怀中的人,却被那人紧抓着不放。 算了,现在的他也非常需要人的温度,来温暖降至冰点的心。 借着不断闪烁的闪电,雷尼哈特侯爵抱着晴晨来到自己的房间。 “喂!” 这小鬼竟然哭累睡着了! 竟然有人会这么信任自己,侯爵自嘲地心想。 他抬起男孩的脸庞。 这小鬼是谁? 敢情雷尼哈特侯爵完全忘了晴晨的存在? 自从雷尼哈特侯爵买回晴晨,照顾他三天三夜后,就从不曾再正眼瞧过他。 而且侯爵一年到头四处流浪,居无定所,难得回杰里斯堡一趟;当他回来时,晴晨也都刻意地避着他。 晴晨自从当初被雷尼哈侍侯爵买下,回到杰里斯堡的途中,细心的察觉到侯爵似乎不太喜欢看到他,为避免侯爵看到他而产生不悦,他善尽奴仆的义务,避开侯爵。 虽然晴晨对侯爵有无限的感激,无尽的孺慕之情,尤其忘不了初见时那深湛的蓝眸里蕴藏的沉重的忧郁,他想帮侯爵抹掉那片愁云,他真心地想,但他也知道自己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就是避免再加深那抹忧郁。 所以,打从一年多前来到杰里斯堡后,这两人也就未曾再正面见过彼此。 晴晨只敢在远处,偷偷地望着侯爵。 而侯爵从没将因自己一时冲动而买回的东方男仆放在心上,时日一久,也就完全忘了杰里斯堡多了一个人存在的事实。 ☆☆☆ 这小鬼是谁? 可能是韩森夫妇的亲戚吧。 可,这小鬼是东方人? 算了,今晚就拿他来当抱枕吧! 这种风雨天,一时也找不到女人,就拿他将就将就。 雷尼哈特侯爵剥光两人湿透的衣物,抱着纤细的人儿,一同躺在大床上。 他又见到他了,那个人…… 那个唯一会在他的心湖里激起涟漪的人。 那个唯一令他至今仍念念不忘的人。 那个令他的眼里再也容不下其它人的人。 不该见他的,不该…… 若没见着,自己也就不会为了逃避他,为了逃避自己的心,而策马不要命地奔驰于这样的风雨夜里,让豆大约雨点,鞭打自己的身与心。 他…… 那个将他心底挖了个窟窿,任风雪肆虐,陪他度过无数个年少岁月的他…… 那个他…… ☆☆☆ 倦极的身体反而使头脑运转得更加清晰,苦楚也就更加锥心,休.葛林.雷尼哈特侯爵不自觉地收紧手臂。 “嗯……”晴晨不舒服地嘤咛出声。 啊!这小鬼好暖和,好香。 雷尼哈特侯爵将脸埋进晴晨的发丝里,感受人体带给的温暖。 他有一种阳光的味道。 阳光!他许久未见的阳光。 想不到这个不起眼的小鬼,抱起来这么舒服。 以后就将他留在堡里好了,当他厌倦贪婪的女体时,就拿他来当抱枕。 女人!对了,是不是因为已经很久没抒发自己的欲望,才会觉得这小鬼抱起来感觉奇佳,令人想一直搂着不放? 男孩的温暖与特有的芳香,拉走侯爵原本陷入自虐的思潮。 “好舒服。” 侯爵咕哝一声,抱着晴晨沉沉睡去,拥有一个他许久未曾拥有且平静深沉的睡眠。 ☆☆☆ “嗯……”天未全亮时,晴晨感到横在自己腰及腿上的棉被,曾几何时变得如此沉重,“唔……好重。” 手往前一伸,却碰到又暖又硬的墙壁。 “好奇怪!” 小手在墙壁上摸来摸去,张开迷蒙睡眼,看到的是一堵肉的的墙。 “摸够了吗?” 晴晨惊得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爵爷!?您怎么会在我……我的床上?” 突然间,望向那一双明亮的黑眸,侯爵经过一夜充分休息的头脑,灵活地寻找记忆中的蛛丝马迹。 想起来了!他是自己一时兴起,是因那星子般的黑眸里写满他错认的熟悉,而买回来的东方小鬼。 但印象中的他骨瘦如柴,又不大会讲英文,现在的他已将英文说得这么溜了,而且没想到不再消瘦的他,竟这么教人惊艳。 昨夜晦暗的光线,教他看不清。 “你看清楚,这里是我的房间。” 雷尼哈特侯爵好整以暇地盯着像落入陷阱、惊惶不已的小白兔。 “啊!”环顾四周,自觉有错的睛晨连忙不住地道歉,但他实在想不通自己为何会在爵爷的床上。 “对不起,爵爷,我马上离开。﹂ 想将自己的大腿从另一双精壮的腿中抽回的睛晨,脸蛋倏地刷红。 我……我怎么没穿衣服? “哈哈哈!” 晴晨从未见过爵爷笑,他的笑好好看喔@ 晴晨呆呆地贪望着那如天神雕刻般的俊俏脸庞,整个人被那恣意的笑所迷惑,不得动弹。 这小鬼真可爱! 在他尚未察觉前,雷尼哈特侯爵吻上了晴晨小巧红嫩的双唇;一吻,只消一吻,便一发不可收拾。 趁着晴晨恍憾间,火舌欲罢不能地窜入贝齿间,细细轻柔地爱抚芳唇中的巧舌,与它交缠。 晴晨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过,从小孤苦无依的他,顶多也只分享过爹地的体温,从未曾与人如此亲密。 这份陌生的刺激,轰得睛晨整颗脑袋乱轰轰地,只能任雷尼哈特侯爵为所欲为。 “嗯……” 熨上情色柔润的双眼,痴痴地,仅知痴望着始作俑者。 “感觉满好的,值得开发。” “啊?”晴晨不懂他话中的意思。 大手在白皙的娇躯上抚弄,所到之处,无不点燃阵阵欲火。 为什么被爵爷碰过的地方都好热? 大手抚上胸膛上粉红的蓓蕾,那小巧的瑰色红点。 晴晨咬住下唇,这……这感觉好奇怪! 为什么自己的身体,在被爵爷碰过后,会变得好象被爵爷下了蛊般,只能感受到那充满魔力的大手? 平时洗澡时自己也都有碰过的地方,就从不曾有过类似的反应,为什么? “爵、爵爷……” 他已经很久未曾文支吾吾地讲英文,为何单单爵爷这个字,总是讲不顺畅? “什么事?”大手继续揉捏凸起。 “我、我可不可以离开了?” 爵爷令他又开始了初来英格兰时的不知所措,陌生的火焰,从腰部开始燃烧,今晴晨想逃。 “不可以。” 爵爷……我不能违背您的命令,可是我好难受。 “爵、爵爷,我可不可以穿回我的衣服?” “不可以。” 怎么什么都不可以?爵爷,我好难受! “啊!” 雷尼哈特侯爵突然含住晴晨胸前的粉红小点,轻轻吸咬啃啮。 晴晨咬住嘴唇,不敢想象若不咬住,自己将会发出什么样的声音。 睁大的眼睛,受不住激情的澎湃,润湿了双瞳。 大手随着纤细的身形,恣情抚弄。 晴晨不停地扭动身体,他真的想逃! “你叫什么名字?” 这主子连自己买回来的男仆都不记得,又怎会记得他的名字。 晴晨好不容易压抑住身体里的蠢动,“爵、爵爷,我叫晴晨。” “晴……晨,啧!好难念。” 晴晨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雷尼哈特侯爵显然不太高兴,他竟在这种时刻笑出声来。 “爵爷跟爹地一样,一开始都一直嫌我的名字难念,啊!” 大手一把握住晴晨的火热源头,突然的刺激让他叫出声来,但晴晨怕冒犯了爵爷,又咬住自己的嘴唇。 “爹地?” 声音失去平日迅速传递的功能,缓慢地传到晴晨脑中。 他能清楚地听到爵爷的问话,可是要消化他语里的意义,竟需好长一段时间。 “就是肯思.连恩埃” “喔?”想不到他这个主人竟不知道,堡中仆人们的关系曾几何时变得如此亲密。 大手开始收紧并上下移动。 “爵、爵爷,可不可以请你将手移开……嗯……” 火苗延烧全身,晴晨只能无助地扭动身子,想逃离这种陌生的快感。 “不可以。” 又不可以!大手加快它的速度。 “爵……爵……” “叫我休,晴。”火热的气息喷在晴晨耳侧。 “休……请放……呜……碍…” 热液迸射,濡湿了晴晨的下体及那只大手。 “对、对不起。” 晴晨惊恐地想拿东西擦拭被自己体液弄脏的主子的手,却又被压了回来。 “如果你觉得抱歉,那就照我的话去做。” “晴晨绝不会违背爵爷的命令。” “还说不会,我不是说过要你怎么叫我的吗?” “可、可是……” “你不听?” “休。” 晴晨连耳根都染成诱人的绯红,煞是可爱。 雷尼哈特侯爵稍微离开被自己压住的身子…… 第一次承受这种激情的睛晨,在登上极至时失去意识,软倒在侯爵怀里。 第三章 “晴晨!晴晨!你在哪里?” 一早便非常不放心地来到主屋的肯思.连恩,焦急地寻找养子晴晨。 都怪他不好,明知道他害怕打雷,还用最激烈的手段刺激他,不知晴晨有没有被吓坏,不知他有没有安然地度过昨夜? 原本就良心不安的肯思,在四处都找不到晴晨后,更为慌张。 “晴晨!我是爹地,你在哪里?” “死老头,干嘛一大早就鬼吼鬼叫的?” 陪肯思下了将近一夜西洋棋的管家蒙希.科瑞,当太阳出来时,即到主屋清理打点,却发现这老小子不停地大呼小叫,吵得他睡眠不足的头都痛了起来。 “晴晨不见了!我怎么找都找不着。” “什么!?” 晴晨可是他们这群老家伙的心肝宝贝,他乖巧、体贴、勤快、温柔……反正有数不完的优点,晴晨可深得他们的心。 蒙希一听到晴晨不见也吓了一大跳,毕竟他也是昨夜提议训练晴晨胆量的元凶之一,教他怎么不慌张! “你楼上楼下都找过了吗?” “我都找过了!” “再找一遍,仔细看看晴农会不会躲到狭窄的角落,我回你的屋子我找,看晴晨有没有自己跑回去。” “好。” 说完两人便各自行动。 不久,蒙希及其余住在杰里斯堡的仆人皆在四处找寻过后,一同聚在主屋里,等待最后归来的肯思,盼他能与众人不同,带来佳音。 “找到没?”终于出现的肯思着急地开口。 “这么说,你也没找到!” “你确定每个房间,每个角落你都找过了?”蒙希不死心地又问一次。 “没错、没错,能找的我都找过了,连阁楼我都爬了上去,就是没见着晴晨的踪迹。” 每个人都各想了许多可能的地方询问肯思,生怕他会有所遗漏,可是得到的答案都是相同的。 “那爵爷的房间呢?”韩森太太天外飞来一笔。 “怎么可能,晴晨平日最怕爵爷了,老是找各种理由避着爵爷。” 晴晨规避的态度令众人误以为他惧怕着雷尼哈特侯爵。 “那你是没找过啰?” “话是没错,可是那是不可能的呀!” “死马当活马医吧。”韩森先生说道。 “可是进去爵爷的房间要有钥匙,我去看看钥匙还在不在。”蒙希快步走向他平日收藏所有钥匙的密柜。 “还在。”蒙希苦着一张脸,最后的希望断了线。 “晴晨他该不会跑到后出去了吧?”小爱莉突然冒出的童言童语吓住了在场所有的大人们。 后出是一个仍末开垦,毫无人迹的浓密森林,里面躲藏许多不知名的毒蛇猛兽;虽说是后出,离这儿也有两、三英哩远。 不会吧!可是,万一被吓坏的晴晨胡乱地往外冲去,说不定…… “不,我的晴晨啊!” 提姆连忙拉住欲往外冲的肯思,“不成,那里太危险了!” “放开我!” “肯思,我们又不能肯定睛晨是跑去那儿,你这么莽莽撞撞地跑去,又有什么用?”韩森先生说。 “是啊!死老头,就算你冲到后出,后山那么大,你要从何找起?”蒙希想唤回肯思的理智,可惜成效不彰。 “放开我!” 就在连健壮的提姆都快拉不住肯思时…… “你们在做什么?”一大早就吵吵闹闹的,使人无法安眠。 休.葛林.雷尼哈特侯爵威严的声音,镇住了混乱的局面。 “爵爷,您何时回来的?”蒙希大惑惊讶,这爵爷他从小看到大,每次都让他有一种自己这个管家做得似乎很不称职的感觉,如同现在。 “你们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唉!主人就是主人,不能忤逆。 “爵爷,我们在找我的儿子,你有没有见到他?” “晴晨是你儿子?” 雷尼哈特侯爵挑起一边眉毛,略带嘲讽地说:“想不到我的仆人互认为亲戚,我这做主子的竟一丁点儿也不知道。” 听出语中有所蹊跷的蒙希急问:“爵爷,您认识晴晨?” 不会吧!爵爷昨夜前对家中有个东方男仆的印象都没多深,怎会知道晴晨的名字,发音还这么标准。 “他昨夜与我睡在一起。”侯爵在众人间丢下一枚炸弹,炸得大伙儿瞠目结舌。 “没办法,昨夜晴晨吓得紧搂着我不放,我又累极,只好将就着与他同榻而眠。”说得煞是委屈。 “爵爷,晴晨还不,不懂事,请您原谅他。”肯思恳求。 “我又没说要惩罚他,你紧张什么,不过……” 众人提心吊胆地等待侯爵的下文。 看他们担心的样子,看来晴晨很受欢迎,自己却在昨夜前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存在,酸意顿时涌上雷尼哈特侯爵心头。 “在我房里安张小床,睛晨以后专门负责服侍我,我要他能随传随到。早餐呢?” 众人忙到现在,一听到食物,也不禁感到饥肠辘辘。 “爵爷,我马上去准备。”韩森太太连忙走入厨房。 “回来。” 雷尼哈特侯爵唤住正打算上楼探视晴晨的肯思,“他昨晚没睡好,不准你去吵他。” “是。”肯思只能呐呐地答是。 心思敏锐的蒙希则深感疑惑。一向待人冷淡的爵爷,对睛晨怎会特别关心?竟收留他在房里度过一夜,还不准人去吵他? “爵爷,餐点做好了,您要在哪儿用餐?”韩森夫人问道。 雷尼哈特侯爵没有回答,他径自走进厨房,用托盘拿起两人份的早餐,转身走上楼,消失在众人猜疑的视线里。 ☆☆☆ 休.葛林.雷尼哈特侯爵一时兴起地伸手捏捏晴晨娇翘的鼻头,“小懒虫,起床了。” 晴晨听到温和的呼唤声,还以为自己仍在梦中,直到他睁开双眼。 “啊!爵、爵爷!” 晴晨完全被吓醒。 “我不是要你叫我的名字?”侯爵看着晴晨羞红的俏脸,每次要他唤他休。他总是会脸红。 印象中的睛晨,干干瘪瘪、脏脏小小的,脸颊十分削瘦,瘦到让人只注意到深嵌其上的两颗黑亮大眼。 但现在的他,该长的肉都长回来了,皮肤变得光滑细致,一双仍如初见时深邃的星眸更加黑白分明、清澈澄透,温柔得令人想永远沉溺其中,那双眸子…… 心里突然掠过那个他,雷尼哈特侯爵用力甩了甩头,不想再陷于自残的思念里。 明明两人一点都不像,为何见到那双黑眸眼底的温柔时,总令他想起…… 看爵爷脸上笼罩着一股哀愁,晴晨心生不忍,“爵……休,早餐要冷掉了。” “我不想吃。”那抹愁仍在。 “休,我要怎么做你才肯吃?”只要能抹去爵爷的愁,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喂我。” “好。”晴晨回答得迅速果决,却不知该从何下手。 餐点放在墙边的桌上,爵爷则半躺在床上,而他则未着寸缕,衣服不知被扔至何处……看到了!在接近床脚的地上。 雷尼哈特侯爵好笑地看着晴晨死命拉着被单蔽体,企图接近那堆脏衣服。 “不准穿。” “我……”晴晨只好将被单绑在腋下,能遮多少,就遮多少,以免失礼。 但被单实在太长了,晴晨只能脚步蹒跚地走到墙边拿起托盘,再小心翼翼地走回雷尼哈特侯爵身旁,他跪在床边,叉起食物,打算喂…… “不对,用这里。”他轻佻地用指腹滑过晴晨的唇。 晴晨是很高兴自己这副拙样能抹去爵爷眼底的愁绪,但……但他从未这般喂过一个人啊! 看到晴晨指尖的颤动,雷尼哈特侯爵几乎可以感受到他体内的燥热,他一定想起了昨夜的激情。 晴晨整个人颤抖不已,轻咬着食物接近侯爵,他抖得食物都快掉落,两人唇瓣轻轻刷过彼此的。 晴晨紧张得想逃,却又逃不过那双炽热锐利的蓝眸,好象深海的湛蓝,无止无尽,欲将自己淹没。 “再来。” 发现自己又望着爵爷发呆,睛晨自责怎可忘了自己的任务所在,他又含了一口食物往他靠去。 唉!这对晴晨来说,真是如坐针毡,度日如年的酷刑。 他再这么抖下去,全身骨头恐怕都要抖散了,雷尼哈特侯爵好笑的想。 “换我。”他叉起一口食物半含在嘴中。 看到爵爷英俊刚毅的脸庞逐渐靠近的放大特写,睛晨羞得闭上双眼。 唇覆上唇,雷尼哈特侯爵的舌伴着食物滑到晴晨口中,极挑逗地抚绕一圈,才肯离去。 “咀嚼。” 听到爵爷的命令,晴晨才如突然想起般,开始咬碎口中的食物。 “好不好吃?” 口中含着食物无法说话的晴晨用力点头,他真的觉得今早的食物不知怎地,特别香甜可口,还有种幸福的味道。 “再一口。” 侯爵每次亲口喂食晴晨,都不忘先在他口中细细品味一番,挑起晴晨无限痴迷的神情,让他每次都要等到侯爵提醒才会开始咬碎食物。 等到终于吃完盘中的早餐,晴晨极为明显地松口气,那夸张的松懈,逗笑了侯爵。 晴晨起身将托盘放到桌上,身后传来窸窣声,在晴晨回头之前,侯爵一把扯下晴晨裹在身上的被单。 “啊!” 侯爵抱起晴晨,粗鲁地将他丢到大床上。 “痛……” 芳唇被蛮横地封缄,占有欲十足地厮磨,霸气纠缠着粉舌,引出断断续续的嘤咛…… 第四章 “晴晨。” 肯思.连恩呼唤数声,仍唤不回晴晨任凉风吹袭身躯的心。 他知道,自从那夜的狂风暴雨后,睛晨的心便被掳走,再也夺不回来,他这养父再嫉妒也没用。 肯思手拿外套替晴晨披上。 “爹地上你怎么都没出声,吓了我一跳。” 有!我怎么会没出声,可是你老想着主子,怎么唤也唤不应。肯思怕他难堪,也就没戳破。 “你这样会着凉的。” “爹地,我没事的。”贴心的晴晨怎看不出爹地的忧心,他努力挤出笑容,“爹地,我做点心给你吃,好不好?”晴晨讨好肯思,想让他开心。 “韩森太太不喜欢别人走进她的地盘。” “不用担心,我会好好地恳求她,相信她会乐意借我使用的。” 是啊!没人拒绝得了这天使般的笑容,他不想失去这个笑容,但冷情的爵爷一定会伤害他们的天使,他不忍心啊! 肯思望着晴晨像只小燕子般喜孜孜地跑进屋内。这样的和平能维持多久? ☆☆☆ 一个多用没回杰里斯堡的休.葛琳.雷尼哈特侯爵,在晴晨望穿秋水的等待下,终于归来,但不是独自一人,他手中搂着一名娇艳女子的细腰,那女人穿着贴身且暴露的低胸衣服,使不停颤动的伟大胸前呼之欲出。 两人状甚亲昵地走进大厅。 内心在淌血的晴晨,仍强打起精神,努力扯出连自己都要为之赞叹的微笑。 他原本就没资格向爵爷要求任何事物,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的,他只求能偶尔见到爵爷,就算只能远远地望他一眼,他也心满意足。 “爵爷,欢迎您回来。”为数不多的家仆,分站在大门两侧,恭迎雷尼哈特侯爵。 “休,你说我今晚要睡哪儿?”女子做作娇媚的倚着侯爵撒娇。 休!她唤他休!睛晨整颗心都拧在一起,但挤在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变。 这,或许是他仅剩的尊严吧! “塞琳娜,你当然是与我睡同一间房、同一张床啊!” 侯爵说完使与那身材火辣的女子,当着众人的面来个热吻。 晴晨逼自己不能移开目光,他迟早必须习惯这种画面的。 是啊!他迟早得习惯。 “蒙希,将麦克劳夫人的行李拿到我房里。” “是。”管家蒙希.科瑞虽不能违抗主人的命令,但主人可不能控制他脸上不甚赞同的表情。他意有所指地瞪视侯爵一眼,随即转身离去。 “讨厌,不要这样叫人家啦!”令人作呕的娇嗲女声。 “难道我有叫错吗?” “死相。” 两人公然地调情。 “对了,晴晨,晚餐端到我房里,我和塞琳娜会赖在床上,没空下楼。” “是。” 两人表情一如方才,暧昧不已。 在雷尼哈特侯爵步入房门时,与蒙希擦身而过,蒙希低语:“想不到睛晨对爵爷会造成这么大的影响。”从不曾带女人回堡的爵爷,此举定与晴晨有关。 侯爵不语。 ☆☆☆ 叩叩! “爵爷,晚餐送到。” “进来。” 晴晨看到一幕几乎令自己昏厥的画面。爵爷与那女人正衣衫不整地在床上热吻,那双曾轻柔地抚摸过自己的大手,正揉捏着半露的酥胸。 “讨厌,有人在看。” 充满诱惑的嗲声,根本也不在乎是否有旁人在,只不过是个下人,又不是她老公。 “可是,我感觉你更加兴奋了。” 雷尼哈特侯爵大手不规矩地伸向塞琳娜的下体,引来她的申吟。 “嗯碍…休……碍…”不是出自内心的淫叫,这女人很习惯这样勾引男人的兽欲,她屡试不爽。 晴晨将餐车推入房内,命令自己迈开步伐,挺起胸膛地走出这房门,这是他仅剩的骄傲。 女人的浪吟声不断地传入晴晨耳内,当他关起房门时,终于忍不住的任豆大的泪水淌下,成串的泪滴落在地上。 晴晨冲向他的秘密基地,那个每当他夜不成眠、引领盼望爵爷归来的地方,连爹地也不知道的地方——阁楼上的小贮藏室。那儿极为狭小,但也足够他一个人紧缩身子嚎啕大哭。 今晚,就让他哭个够吧! 明天,他会再度展现笑容,不会再让关心他的人操心。 ☆☆☆ 在房里尽情发泄性欲的电尼哈特侯爵,仍不能获得充分的满足。 他相当不满,为什么他还笑得出来?为什么他还能如此不受动摇?难道他对他用情不够深?不够真心? 不爱别人,却要别人全心全意地将所有心思都系于自己身上,他知道自己相当狂傲与自私,但这就是他。 ☆☆☆ “喂!我的扇子掉了,去捡起来。” 奉命随侍在雷尼哈特侯爵与塞琳娜.麦克劳女士身边的睛晨,任痛苦啃噬他的心,“是的,夫人。” 晴晨钻到草丛里帮她捡羽扇,好不容易找到后,他满身脏污地将扇子交给塞琳娜。 “好脏。”想不到她又将扇子扔回草丛,不屑一顾。 “休,你的家仆怎么像个木头似的,一点都不会讨人家欢心。” “是吗?”休.葛林.雷尼哈特侯爵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塞琳娜用力一甩头,头发狠狠地甩在身后的晴晨脸上。 “讨厌,谁教你站得这么近的!”塞琳娜撒泼地骂道。 “对不起,夫人。”晴晨面无表情地道歉。 ?! “你这是什么表情!”塞琳娜甩了晴晨一个耳光。 “休,你看人家的手都红了。”她借机赖在侯爵怀里。 “谁教你费力去打我的仆人。”雷尼哈特侯爵生气了,气睛晨的无动于衷。 岂知他竟又是无动于衷,当局者迷吧! “讨厌,人家痛嘛!” “好,不痛,不痛。”侯爵拿起她的手轻吻,不久,两人又开始在睛晨眼前展开激情的狂吻。 睛晨再也受不住地奔离,事后要打要骂都随他们,他不想再看他们上演的亲热戏。 冲向自己房间的晴晨,被蒙希.科瑞唤祝 晴展背着蒙希,擦干泪水,希望自己的失态不要被关怀他的人发现。 “晴晨,你不是在服侍爵爷吗?” “爵爷他们现在正……所以我先行离开。” “晴晨,转过身来。” “蒙希,我衣服脏了,我先回房换件衣裳。” “晴晨。”蒙希充满担心的语气,不容拒绝。 晴晨缓缓转过身,但不敢抬头望向蒙希。 此时蒙希已在发际间看到印在他脸上的红印,“什么!那骚货竟敢打你!”蒙希怒气冲冲。 “蒙希,不要。” 蒙希和缓表情地对晴晨说:“你放心,我什么也不会做的。”才怪。 “真的?”晴晨还是很不放心。 “真的。” 连日以泪洗面、无心睡眠的睛晨,身心俱波的他,无力阻止蒙希可能会做的事,但他真的不希望大家因为他而闹得不愉快,他真的好累,不想再生任何事端。 晴晨回房哀求与他同住的爹地肯思.连恩替他阻止蒙希。 也看到那红印的肯思,怎么可能阻止蒙希,他反倒还要帮他。 “别担心,我会阻止他的。” 肯思口是心非地安慰怀里的晴晨。 “只要你答应我好好地睡一觉,我就帮你。” 肯思心疼数夜不曾好眠的晴晨,他一定要他好好地睡上一觉。 “好,可是爹地你一定要阻止蒙希。” “好,没问题,乖乖地睡觉吧。” 在背思的安抚下,晴晨不知情地喝下掺有安眠药的牛奶后,终于极为不安地睡着。 肯思见晴晨入睡后,赶紧去找来所有人,商量如何让那女人好看。 ☆☆☆ 突然吵着要骑马的塞琳娜.麦克劳,拉着休.葛林.雷尼哈特侯爵来到马厩。 “这匹就是你常骑的马?” “是的,它叫黑神驹。 “真教人羡慕。” “怎么说。” “能被你骑埃”塞琳娜意有所指地瞟着侯爵。 “你不也是。”侯爵不正经地应道。 “讨厌。” 这女人真是骚,一旁的肯思.连恩忍不住在心底暗骂。 “哎哟!”塞琳娜不小心踩到不该出现在走道上的马粪。 “对不起,夫人。” 负责照顾马匹的肯思,拿起沾满马粪的抹布,将塞琳娜的脚愈擦愈脏。 “可恶!”塞琳娜失声叫骂。 还好肯思手脚还算灵敏,闪过塞琳娜踹向他的脚。 而踩空的她一时失去平衡,人往后倒的同时打翻了一旁的马尿桶。 “啊!” 受到不小惊吓的塞琳娜向侯爵走去,寻求安慰。 “不要靠近我。”侯爵好笑地看着一身狼狈的她。 塞琳娜大叫地往外冲去。 “肯思?” “爵爷,我绝对不是故意的。” 真是此地无银二百两。 反正他对这女人也腻了,就随他吧。 只是侯爵倒没料到,原来塞琳娜的灾难还没结束,而是才刚开始。 塞琳娜冲进主屋,吆喝仆人准备洗澡水。 她恨恨地一边洗一边骂,好不容易才刷洗干净,也闻不到异味。 塞琳娜放松地将自己泡入澡盆中,享受充满花香的热水浸透自己美丽的同体。 这玫瑰花瓣是她刻意要人帮她准备的,否则那些粗俗低贱的下人们,哪懂得这种浪漫。她的冰肌玉肤怎能没有花朵的洗礼,塞琳娜骄纵地想着。 当她完全松懈时,突然发现花瓣里似乎有东西在游动,她好奇地拨开来看…… 一……一只老鼠!而且还是活的! “蔼—” 尖锐的尖叫声传遍整个杰里斯堡,差点将所有的玻璃给震碎。 塞琳娜吓得裸体奔回房间,沿途惹来不少讪笑。穿回蔽体衣物的她,逢人便劈哩?啦地骂个不停,甚至还想动手打人。当她看到走进屋里的雷尼哈特时,高兴得以为自己的靠山回来了。 她哀号着跑向他,“休,你一定要为我作主。”配上几滴眼泪更具戏剧性。但她却扑了个空,“休?” “别靠近我。”他晒笑地看着她。 “连你也这样,蔼—” 她疯狂地尖叫着,令在场所有人纵使捂住耳朵也抵挡不了她的魔音传脑。 她迅速地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对着侯爵大吼: “以后不论你再怎么求我,我再也不会来这个鬼地方!” 这真是令众人求之不得。 塞琳娜逞强地挺直腰杆,走向马车。 “啊!”她被一团烂泥绊倒。 她哭号得毫无形象地冲进马车,随着马车的走远,仍听得到她的哭声,苦了负责送她回去的车夫。 “你们?”侯爵挑眉望向幸灾乐祸的众人。 达到目的的众人,连忙一哄而散,回去各司其职。 第五章 趁众人皆入睡时,休.葛林.雷尼哈特侯爵悄悄地将晴晨抱到他书房里的一张小床上。 那是张单人床,是侯爵为了方便看书看得疲倦时小憩的床。 他知道如果晴晨醒来时发现自己竟躺在不久前他才与另一名女人恩爱的床上,他可能会更伤心。 他怎会认为晴晨不在乎呢? 这么单纯,又一心只为他着想的晴晨,怎么可能不在乎? 他心疼地抹去他在睡梦中仍不断涌出的泪。 唉!他伤他太深。 雷尼哈特侯爵发现在晴晨伤心难过时,自己也是会心疼的,但他又无法阻止自己想躲避却又躲避不成,转而想伤害晴晨的念头。 “休……不要离开我,休!” 晴晨被恶梦吓得惊坐而起,抱住眼前的人影。 本以为是爹地,但在闻到熟悉且充满霸气的男性气息时,“休?” “是我。” “我还在梦中吗?我好高兴您没有弃我而去。” “你爱我吗?” “我……” “这是梦,你毋需顾忌太多。” “我爱您!我怎么可能不爱您,自从第一次与您的眼神对上时,自从您将我买回,自从……但我们身分相差悬殊,我没有资格。”他吐出如泣的真心话。 雷尼哈特侯爵虽感动,但多年来一直无法如愿的奢爱,早已扭曲了他的心。 “表现一下你的诚意。” 晴晨不解地看着放开自己,优闲地靠在床头的爵爷。 “脱掉你的衣服。” 睛晨犹豫。 “快点。” 爵爷的命令,他是绝不能违背的,可爵爷的态度怎么说变就变,因为这是在梦中吗? 对了,这是梦,所以他更该放开点。 这是自己的梦,难道是因为自己想要,所以才会梦到? 晴晨一咬牙,将自己快速剥光,他怕万一自己的动作没有一气呵成,纵使是在梦中,他也无法当着爵爷的面脱下衣服。 晴晨虽然低着头,但他仍可以感觉得到那炽人的目光正梭巡着他的全身,令他身体发烫。就只是爵爷的视线而已,没有言语的挑逗,更没有肢体的抚弄,他便已经…… “形状怎么跟刚才完全不同?” 雷尼哈特侯爵挪揄他。 “因为休……” “就因为我在看,你就捺不住了?过来。” 晴晨向侯爵走近。 “脱掉我的衣服。” 晴晨颤抖的手伸向侯爵的衣襟,缓缓地逐一解开长排的钮铂。 宁静的夜里,只剩愈来愈沉重的呼吸声。 纤白的手握上侯爵的腰扣,不知是否过于紧张,在侯爵特有专制的气息下,抖得有如秋风中的落叶,怎么也解不开腰上的扣环。 “休……” 无计可施的晴晨只能向爵爷求救,怎知爵爷面带一副甚是有趣的神情,双手垂于身侧,怎么也不肯帮忙。 晴晨知道爵爷不安好心地等着看他出糗,可他这双手偏偏完全失去平时的灵活,拙得不听主人使唤。 铿! 终于解开了,触到布料里的硬物,晴晨惊得将手抽回。 他发现梦里的爵爷竟很开心地看着他全身光溜、手足无措的模样,甚至还被他看得禁不住勃起地站在他身边。 晴晨被逼得微怒地心想,爵爷自己还不是也硬挺了,又何必笑我! 他闭上双眼,忽地一点也不温柔地址下爵爷下半身的衣服,心想这样两人就一样都没穿衣服了,这样两人就平等了! “张开眼睛。”温热的气息吐向晴晨的脸庞。 他一张开眼,目光便被眼前轰立的硕大物体给吸引,移不开视线。 “这么喜欢?” 虽知爵爷在嘲笑自己,但胶着的视线依旧无法移开,怎么在梦中的爵爷仍如此坏心? 在被爵爷爱过的数次激情里,他从未仔细看过、摸过爵爷的硬挺,他实在无法想象,这么粗大,怎么可能曾经完全被自己含在体内? “吻它。” 就像无法违抗的咒语,晴晨羞怯地跪在爵爷身前,伸手抚上它,再害羞地吐出粉舌轻舔…… 隔天,晴晨在自己房中醒来,只觉全身十分酸痛,但他觉得很幸福,因为他做了个美梦。 爵爷…… 啊!天色不早了,他得赶快起床帮大家的忙。 一下床,脚竟站不稳地就着床沿,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睛晨红烫着脸想,是作梦作得太激烈了吗? 他吃力地站起身,感到身体里的异样,羞窘地想,总不会是自己的手在睡梦中,不知不觉地造成的吧? 他不相信昨夜会是真的,那……那女人还在。 晴晨站在镜子前,脱下睡衣,赫然发现印在白皙脖子上的斑斑红点。 啊!那是真的! 慢慢褪下上衣,看到自己全身布满红印,啊!那真的不是梦! 再褪掉长裤,见到修长的腿上也留有啃啮的痕迹。 晴晨紧抱着衣物,跪坐在镜子前,口中不停地喃喃念着,爵爷……爵爷……爵爷…… 久久不能平复。 ☆☆☆ 晴晨怀着志忑不安的心情来到主屋,才发现爵爷又离开了。 为什么? 晴晨心里有好多的疑问。 昨夜前,爵爷明明仍与那位麦克劳夫人打得火热,为何昨夜会那样对待自己?又为何今日一早就不见人影? 为什么? 晴晨找不到人可以帮忙解答心中的疑问,他只能待在杰里斯堡里,怀抱着对爵爷无止境的思念,痴痴地等他。 ☆☆☆ 屋外传来的骚动,打断了晴晨的思绪。 “少爷,您怎么来了,还没带侍卫一个人天老远地跑来,很危险的。” “蒙希,怎么?我不能来吗?”稚嫩的声音里充满不悦。 “话不是这么说……” 凯恩.雷尼哈特打断他的话,“我父亲呢?” “爵爷今早刚离开。” “去哪儿?” “少爷,您也知道,爵爷从不会告知我们他的行踪的。” “饭桶、一群饭桶!” 无处发泄气愤的凯恩抓住他每到此地,必定捉弄的小爱莉的两条辫子,惹得爱莉哇哇大叫。 每次爱莉见到少爷都避他如蛇蝎,但这次凯恩来得太过突然,他独自雇用马车,自几十英哩外的与祖父母一同到访的朋友家,毫无预警地直奔而来,令众人措手不及,当然也包括正在厨房帮忙,无辜的受气包爱莉。 “请您放手,少爷。” 听到不熟悉的温婉声音,凯恩转过身。 哇呀! 凯恩见过几个东方人,但他从未见过像瓷娃娃般精雕玉琢,如瀑布般的及腰长发,尤其是深邃少见的黑眸,温柔得令人怒气全消,令他想到不曾拥有过的母爱。但他明明是男的! “你是谁?”凯恩问,语气不改其桀骜不驯。 “少爷,他是我的养子……” “我又没问你。” “少爷,我叫晴晨。” “青晨?” “晴晨。” “精晨?” “晴晨。” “算了,以后你再慢慢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在杰里斯堡期间,就由你服侍。” “是,少爷。” 两人一同步上阶梯,令众人稍稍松了口气。才送走一个虎姑婆,又来个磨人的小恶魔,杰里斯堡近日还真不得安宁。 不久,睛晨走下楼,问韩森太太:“少爷他口渴了,不知他喜欢喝什么?” “又来了。”韩森太太一脸无奈。 “怎么了?”晴晨依旧温柔地问。 “啊,你气色好多了。” “谢谢。”晴晨非常感谢韩森太太真诚的关心。 “那个少爷最会故意整人,不论你端什么给他,他都会说你端错,一直骂你笨。” “没关系,顶多我楼上楼下多跑几趟,还可以健身呢!” 韩森太太被他逗笑,“我记得少爷最爱喝的应该是天使之爱,你先端上去,等他嫌够了,你就可以休息了。” “麻烦你了。” 晴晨陆陆续续端了天使之爱、伯爵奶茶、紫屋魔恋、人间天堂、蓝色佳人……等上楼。 最后,凯恩没趣地看着一点也不生气,仍温柔地对他微笑的晴晨。 算了,不玩了! 他拿起数杯花茶,各啜几口,芳香顿时渗入口中。 “你也坐下来一起喝。” “好。”晴晨坐在凯恩对面陪他一起喝茶。 “你喝喝看,我最喜欢……” “天使之爱。” “咦?你怎么知道?” “韩森太太说的。” “啧!那只老狐狸,明知我爱喝,还每次都第一杯就送上来,害我都喝不到,还好你没端走。” 晴晨笑看着他,觉得他有点恶人先告状的感觉。“是啊,因为我知道少爷爱喝。” “你怎么都不生气?” 晴晨仍是笑着,“因为您是少爷埃” “呿!什么烂理由,那你一定会在背后偷偷骂我。” “少爷您想太多了。”真是人小鬼大。 晴晨笑问:“少爷,您要不要吃点点心?我去端些上来。” “别走,陪我聊聊天。” 晴晨依言又坐了下来。 “你怎么会远渡重洋,来到这儿?”凯恩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我也不知道。” “啊?” “有天我如往常般赶着去上工,突然被打昏,醒来后就被关在船舱里,与很多人一同摇晃了好几个月后,就到了这片土地,还好我没有亲人,不然他们一定会很担心。” “那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啰?” “是啊,在那船上好几天没饭吃,只有一点水喝,是常有的事。” 这人明明受了那么多苦,怎能说得如此平淡?年仅十二岁的凯恩,着实不懂。 “那你怎么会到杰里斯堡来呢?” “这一切都要感谢爵爷,要不是他将我买回来,我可能早就不知死在何处了。” 凯恩不懂,为何晴晨的脸在此时会染上红云。 “唉,我好不容易避开爷爷奶奶的监视跑来,爹地竟然今天早上刚离开,我好想他!” 对这个年纪的凯恩来说,父亲的存在仍是绝对必要,不论再怎么不称职,他对他仍有某种程度上的依赖。 “少爷,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晴晨忍不住想多了解爵爷一些。 “什么?” “夫人呢?” “喔,早在我出生后没多久就改嫁给别人了,我从没见过她。” 凯恩毕竟年纪尚小,一提到这令人伤心的事,忍不住有些哽咽。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晴晨深感抱歉,忍不住紧搂着凯恩想安慰他。 “放手,别抱我!我又不难过。” 凯恩逞强地挣扎,却被知情的晴晨抱得更紧。 一直被告诫男孩子一定要坚强,不能落泪,也不被允许拥有温暖拥抱的凯恩,被这陌生的疼惜惹得鼻酸,“可恶!都是你害的。” 十二岁的凯恩,突然被晴晨引出长久以来的孤寂情绪。 母亲抛下他与别的男人结婚,父亲久久才来看他一次,祖母忙着举办及参加豪华宴会,祖父只会严肃地请一堆人管教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这样抱着他、安慰他。 “呜……” 凯恩一古脑地将所有被压抑的情绪哭了出来,久久不能自己,直到哭累睡倒在晴晨怀里。 晴晨也只能将他抱在怀里,轻抚着凯恩的头,任他哭湿他的衣襟 第六章 刁钻搞怪的凯恩少爷被收服了!这不啻是近期内得负责照顾少爷生活起居的杰里斯堡中的众人的一大福音。 众人对驯服他的人,可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每每遇到晴晨,总想向他讨教几招,免得哪天又被少爷的炮火给轰到。 虽然大家都很庆幸不用再被少爷的反复无常弄得疲于奔命,但众人中却有一人是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前一阵子才被爵爷霸占的晴晨,现在又被少爷独占,他们果然是对父子,行事一样扰人。 唉!我的睛晨啊! 当晴晨瘦巴巴又不太会说英语时,怎么都不见有人理他?唯有自己将他当个宝似的,所以晴晨也算是自己一手带大的,他们怎么都问也不问一声地就将他的宝贝儿子抢走! 非常寂寞的肯思.连恩,坐在马厩前的草皮上,沮丧地虐待草儿们,他泄愤地乱拔一遍,都快将他附近的草地拔得光秃秃地。 “爹地,你在这儿做什么?” “啊!晴晨,我就知道你舍不得爹地,还会跑来关心我。” “爹地,我当然舍不得你埃” “我们父子还真有默契,我正在想你,你就来找我,我真高兴,难得有此机会,我们好好聊聊。” “爹地,其实……”看肯恩那么高兴,晴晨很不想泼他冷水,可少爷的命令又不能不管。 “晴晨,快坐下来陪爹地聊聊。” “爹地……” “怎么了?”肯思终于察觉晴晨的异状。 “其实是少爷想骑马,要我过来通知你准备一下,你也知道少爷他性子急,所以我……” “啊!我就知道,你被抢走了,那我这爹地怎么办。”肯思一脸哀怨。 “爹地,晴晨才不会被抢走,你永远是我的爹地。”睛晨好笑地安慰正在耍小孩子脾气的肯恩。 “我才不信,我们父子俩已经很久没好好地坐下来聊一聊,只剩我一个孤苦老人,夜夜独守空闺,对着墙壁说话。”肯思抱怨个不停。 “爹地,不然这样好了,今晚我哄少爷入睡后,我再偷溜出来,与你好好地喝两杯,看谁酒最比较好,好不好?”晴晨知悉肯恩最喜欢喝两杯,拿出这招准没错。 “当然是我的酒最比较好,就这么说定啰!” “嗯。” “好,那我这就去准备、准备。” 晴晨看着肯恩愉快地离去的背影,心想,为了爵爷与少爷,自己确实冷落了爹地许多,是该好好地陪陪他。 心头飞过的思绪,又勾起他的想念,爵爷…… 晴晨用力甩甩头,想将脑海里的人形甩去,现在的他该去服侍少爷了。 ☆☆☆ 还不太会骑马的晴晨,在拗不过少爷的央求下,请肯恩挑了匹马厩里最温驯的母马,笨拙地、慢慢地骑在少爷的后方,他不敢任马儿奔跑,只敢跨坐在马上,让它缓缓地前进。 还好这几天天气都很好,草地一点也不泥泞,马儿心情好得很。 “晴晨,快来。”凯恩骑在前方,转身向晴晨呼唤。 “我马上就来!”晴晨紧张的声音,僵硬的身体,弄得马儿似乎也不太舒服。 在林木环绕中,有一大块草坪,很适合马儿尽情奔驰,凯恩迫不及待地徜徉在此天地间。 微风轻拂而来,混和着草木清新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这样的大自然有治愈人心的功能,可使人暂时忘却忧愁、可使人重新振作。 想不到年仅十二岁的凯恩骑术这么好,他时而放纵马匹,任它驰聘;时而驾驭着它,以晴晨为中心,绕着圆圈。 运动使凯恩小脸红扑扑地,开怀大笑的样子,让人确信他的确只有十二岁,不像平常为了维持雷尼哈特家族继承人的仪态,刻意表现的老成,折损了这年纪该有的天真。 终于跑累了的凯恩带着晴晨来到一处溪水旁,让马儿喝水休息。对这一带,他可比晴晨熟悉许多。自从小时候爹地曾带他骑过一次后,每次只要他来杰里斯堡,他必会到此处奔驰一番。 趁着凯恩心情好,晴晨劝道:“少爷,您不回伦敦吗?” 凯恩的表情一瞬间垮下来,“连你也要赶我走?” “少爷,您明知晴晨不会的,但学习知识是很重要的。” “哼!” “少爷,您这样爵爷会操心的。” “操心?他眼里哪还有我这个儿子存在。” 凯恩在杰里斯堡已经住了快半个月,早已通知远方的家人,但祖父母只会派人来催他回去,他想见的父亲,至今似乎也故意避着他而还未归来,他心里的难过一瞬间涌上。 既然你们都不爱我,当初为什么要生下我! 凯恩突然往前奔跑,只想宣泄。 他一边哭一边跑,自己在晴晨面前总是特别脆弱,泪腺总是特别发达,都是晴晨的温柔害的,令他忍不住想依赖。 凯恩只顾着往前冲,没注意到从他眼前掠过的马儿,及随之而来的…… “少爷!” 晴长向凯恩扑去,以自己的身体护住凯恩,任飞跃的马匹踢中他纤细的身躯。 ☆☆☆ 奉父母之命前来劝独子凯恩回伦敦的休.葛林.雷尼哈特侯爵,万万没料到他回杰里斯堡第一眼见到的竟是满身鲜血的晴晨。 他离开杰里斯堡就是不想让晴晨再扰乱他的心,在他心里激起无数的波涛。 他的心只会对一个人动情,只能对一个人动心;那个陪他度过每一个单纯无忧年少日子的人,聆听倾诉彼此心情的过往,他再也不会拥有如此单纯的爱恋,再也不曾。 他觉得对睛晨挂心是对过往的自己不忠,是抹煞过往的一切。 虽然无奈,他不想也不敢破坏以往好不容易建立起的感情,他情愿抱着对那位故人的思念终老。 纵使这份思念扭曲了他原本纯粹的心,让他再也无法去爱,无法去爱自己的前妻,无法去爱自己的独子,无法去爱…… 他已经很久没有心疼的感觉,但晴晨的柔弱令他心疼,却也令他想折磨他,间接地也折磨自己。 但他绝不许,绝不许别人,绝不许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折磨他的晴晨,还令他浴在血泊里! 雷尼哈特侯爵气愤得差点痛殴他的邻居爱烈德.佛斯特——那匹马的主人,他是罗伯.佛斯特子爵的长子,要不是晴晨的一声申吟唤回他的注意力,爱烈德可能会躺着回去。 送走医生后,肯思.连恩才发现,爵爷又如同以往夺走他照顾晴晨的权利,让他只能在门外望着木门干瞪眼。 医生对众人嘱咐今晚是危险期,要多加注意,病人可能会发高烧,一定要常更换冰敷的湿巾及汗湿的衣物,还要小心别动到伤口。 这些重点肯思听得仔细,但鲜少照顾病人的爵爷怎么曾注意,他怕爵爷一个不小心,那他的晴晨就…… 呸呸呸!肯思不安地守在爵爷的房门外,他的养子又被囚在爵爷的房里,他唯一的儿子啊! ☆☆☆ “不……” “晴!晴!” “不!”不断散发着热度的晴晨,从呓语中惊醒过来。 “爵爷?” “晴,我不是要你唤我休吗?” “休,您回来了?” “是埃” “休!” 好象要确认眼前的人影不是幻觉,晴晨伸出右手,“好痛!” “别动,你受伤了。” 但晴晨仍固执地想移动手臂,确认这不是场梦。 他做过太多有爵爷陪伴的梦,他怕极了,怕这又仅是一场梦。 侯爵压回他的身子,“乖,要怎么做你才肯听话呢?” 晴晨醉在侯爵难得展现的温柔里,要是能够一直沉浸在爵爷的关怀中,他情愿一直生病,一直受伤,“吻我。” 啊!我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晴晨慌得手是无措。 “好。”他轻拂过樱唇,果然使晴晨安静下来。 侯爵靠在晴晨脸旁,呵着热气,“要不是因为你有伤在身,我马上就要了你,你要赶快好起来。” “乖,好好睡觉醒来时我再吻你。” 你要赶快好起来。” 红彩染红了原本苍白的俏颜,“嗯。” “乖,好好睡觉,醒来时我再吻你。” “嗯。” 晴晨听话地闭上眼睛休息,但手却紧抓着侯爷的衣角,以为这样他就不会离开他。 ☆☆☆ 一睁开眼,晴晨急忙寻找那抹深系于心上的英挺身影。 “醒来了,小懒虫。”雷尼哈特侯爵依约在晴晨唇上印下一吻。 “这样的浅尝,真教人无法满足,你要快点好起来。” “休,谢谢。”晴晨如蚊鸣般的声音,几乎隐没在棉被里。 “你再这么见外,我就不理你了。” “不要!”晴晨突地起身拉住侯爵,牵扯到伤口,令他痛得眼泪直流。 砰! “晴晨!” 昨夜被禁止进入的凯恩.雷尼哈特,终于忍不住推开阻挡的人们冲进来探望晴晨,却看到晴晨泪眼汪汪地在爹地怀里哭泣。 “爹地,晴晨是病人,你怎么可以欺侮他!” “哦?”一向惧怕他,且一直与他保持一段距离的独子,为了晴晨,竟对他怒目相向。 “爹地,请你放开他。” 不错,在盛怒下还记得礼仪,他的儿子还满值得期待的。 凯恩虽然怯怕,但他更不愿看到晴晨被欺负。 “啊!” 侯爵抱起晴晨,避开凯恩的拉扯,引来晴晨一声惊呼。 侯爵小心地避开晴晨的伤口,戏弄自己的儿子。 晴晨以没受伤的手搂住他的颈项,自己则靠在他胸膛上,吸取爵爷霸道的男子气息,看到爵爷难得显露的玩心,他开始希望自己能常常受伤、常常生病,让爵爷留在自己身边。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真的,只要自己能在爵爷的身边,能偶尔分享一下爵爷的关注,他真的就心满意足了。 他只是个下人,他的命是爵爷救回来的,他不该再另有奢求。 真的!这样他就满足了。像是要说服自己般,晴晨不停地告诉自己。 ☆☆☆ “爹地,请你把晴晨还给我!” “还给你?﹂ “爹地!” “那我们来问晴晨好了。” 突然被点名的晴晨,抬起他如星子般的大眼,深情地望着爵爷。 感受到他的情意的侯爵,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答案显而易见。﹂ “啊!爹地,你怎么可以吻他,你怎么可以!” “哦?我怎么不可以?”侯爵挑衅地又在晴晨唇角轻吻一下,而后又欲罢不能地啄吻他的眼、他的肩、他的颊…… “啊!我也要!” 父子俩一大一小地攻击晴晨粉嫩嫩的脸蛋,弄得晴晨痒得四处闪避,还引来他银铃般的笑声。 “你们在做什么!” 韩森太太替晴晨端来她精心烹调的营养食品,却看见一大一小的主子们正与病人嬉闹,一时间她也顾不得仆人的分际,这可是他们的宝贝晴晨啊! “病人需要休息,而且需要安静,你们俩都给我滚出去!” “可是病人也需要愉快的心情才会好得快埃”凯恩在房门被甩上后,咕哝一句。 “你怎么没像方才反抗我一样地反抗韩森太太?”雷尼哈特侯爵有些讥讽的问自己的儿子。 杰里斯堡里的仆人,全被晴晨收买,没一个将心放在他这个主人的身上,是晴晨做得太好?还是他这个主人做得太失败?侯爵并不很认真地想着。 “爹地,因为我自知理亏嘛。” 父子俩难得地一同坐在餐桌前,享用早点。 啜了一口香醇的黑咖啡,侯爵赞赏地想着,果然还是韩森太太煮的比较好喝。 “你不回伦敦吗?”侯爵恢复平日的严肃,问着独子。 但经过方才藉由对晴晨的关怀而勇敢地第一次对父亲的反抗,及初次发现原来父亲不是只有一张严肃与阴冷的脸后,凯恩已不再过分惧怕自己的亲生父亲,他想表达他的想法,却拙于言词。 “不要。”也许是缺乏练习的结果。 “不要?” 凯恩藉由低头吃早餐来逃避问题。 “你不说个我能接受的理由,我是不会答应的。” “为什么我一定得回伦敦?”为什么我不能留在父亲您的身边? 最重要的是,凯恩仍是问不出口。 “你是雷尼哈特家族唯一的继承人,你必须学习所有必备知识,才有能力管理雷尼哈特家族。” “我又不一定是唯一继承人,文生伯伯及詹姆斯叔叔他们会再生一堆小孩,说不定爹地你将来也会,所以我不一定非继承不可。” “你想要有弟弟?”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讨厌伦敦,每个人都像戴着假面具,逢人便笑,却从不说真话,只会在背后胡乱批评,如果我一定得学习各种不同知识,也不一定非要在伦敦爷爷奶奶家不可,在这里不行吗?” “这里什么都没有。” “哪有,我觉得在这儿我可以学得更多,我会更认真地学,而且我会更快乐。” “真的吗?你以前也来过这儿,就不见你这么喜欢这里?” 凯恩一脸被说中的窘迫。 “是因为晴晨吧?”儿子的那一点小心思,早被他给识破。 凯恩豁出去般地承认:“没错,因为只有晴晨会真心地关心我、照顾我,让我感受到温暖;他不会像其它人那样把我当成瘟神,避之唯恐不及。”说到后半段,凯恩语气开始有些哽咽。 “只有他不会把我当成展览品,四处炫耀;当成没有感情的机器,拼命鞭策;或视为拖油瓶,扔下不管!” 凯恩用力拍桌,随即站起身,“要我走可以,我要带晴晨一起走!” 凯恩怕自己会没用地在父亲面前掉泪,忽地冲出屋外。 是吗?原来这孩子是这么想的,自己真是伤他太深了。 但他的爱全给了一个人,要不回来,心河早已枯竭,再也榨不出其余的水滴分享给自己的至亲骨肉。 第七章 杰里斯堡近日来花香四溢,几乎摆不下的各式花儿被分置到各个房间,从大厅、厨房、各间卧室、书房、浴室,连厕所也摆满花朵,最多的当然要属晴晨现在正在修养的那个房间——休.葛林.雷尼哈特侯爵的卧房。 自从那次意外后,爱烈德.佛斯特为了表示歉意,每天送来一大堆花,有玫瑰、蔷薇、波斯菊、向日葵、郁金香、桔梗……等,只要是佛斯特家花园里种的、温室里栽培的,无一遗漏的出现在晴晨眼前。 晴晨一点也不介意被佛斯特先生的马匹踢伤这件事,他反倒觉得自己是因祸得福,才能获得爵爷细心的呵护,他真的觉得现在的自己是最幸福的,因为他只要一睁开眼,就可以见到爵爷;想要什么,爵爷都会满足他,他从未曾被人这般疼爱过。 这么说对肯思.连恩或许有些不分平,但肯思呵护晴晨的机会,完全被主子所独占,他的抗议显然无效,只能隔着房门,传送希望晴晨能早日康复的心意。 对现在自觉很幸福的晴晨来说,佛斯特先生不停地大献的殷勤,着实造成他不少困扰。 侯爵每回见到满室的花,总不忘调侃晴晨一番。 “晴,你的爱慕者真是勤劳,你就别再拒绝,接受他的好意吧!晴,你喜不喜欢花?相信你的爱慕者会为你种上满屋、满地的花喔!你要不要考虑成为他的座上佳宾啊?晴……” 侯爵的消遣,最后总引来晴晨不停的抗议。 “佛斯特先生不过是想表达他的歉意,才不是什么爱慕者!就算佛斯特先生真的别有他图,晴晨也不会接受。晴晨……晴晨眼里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晴晨永永远远都不会变心的!休……我爱你!” 被逼得赤裸裸地表明心意的晴晨,说完后总红着一张脸躲进被窝里,而后被侯爵拖出来,好好爱抚一番…… ☆☆☆ “这个大色魔,也不会顾忌一下你有伤在身。” 过度激烈的运动,难免不小心会牵动伤口,扯出一些血丝,难得被放行得以探望晴晨的肯思.连恩,有一次当着睛晨的面,忍不住抱怨。 肯思在他们俩发生关系后没多久,便察觉了晴晨的情意,那再单纯不过的心思,他怎有可能看不出? 还好晴晨不是被强迫的,不然,为了自己的宝贝儿子,他哪管对方是谁,纵使是自己的主子,他也照常翻脸。 怕什么,只是对不起多年来雷尼哈特家族给予他的恩情,但事情牵扯到晴晨,说什么他也不能妥协。 大不了只是收拾多年来一点一滴的积蓄,带着晴晨,父子俩找个地方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让爵爷再也找不着,无法再来骚扰他的晴晨。 可……可是晴晨爱上不该爱的人,爱上他们家冷血的主子,他这个做父亲的,难道就只能在晴晨伤心、心碎时,借个臂膀让他能够尽情地哭个够?只能这样无力? 这段注定无疾而终的恋情,先不谈两人都是男的,他们的身分相差如此悬殊,如何见容于世?纵使皆不考虑这些外在因素,爵爷也不可能真的爱上晴晨的。 从很久以前,从爵爷不再是少年无忧的模样时,便有一个人深驻他的心,怎么抹都抹不去;虽然他们都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却都知道这个人导致爵爷再也无法去爱人。不然爵爷与夫人的那段婚姻,也不会只维持到生下少爷后便离异,无法再复合。 肯思只能心疼地看着坠入情网的晴晨,希望他在还能作梦时,多做些梦吧! 唉!好无力。 见晴晨因他那句话而窘迫的模样,肯思便不曾再对他提起有关他与爵爷问的情事。 ☆☆☆ 在晴晨伤势好转,好不容易可以离开房间到庭院散散步时,肯思.连恩逮到正要从屋内走向晴晨的休.葛林.雷尼哈特侯爵。 “爵爷,可以跟您谈谈吗?” 侯爵可以感到肯思想谈的不外就是与晴晨相关的事。 “爵爷您爱晴晨吗?” 问得可真直接。 “我不须向你报备吧?”态度是一贯的傲慢。 “如果您不爱他,请您放过他,晴晨禁不起您玩弄的。” “这应该要问他,你没什么权利过问吧?” “当然有,我是晴晨的养父。”肯思说得理直气壮。 “是吗?” 侯爵连自己亲生父母都没怎么放在心上,又怎会将晴晨的养父,而且是他不承认的养父放在眼里;他作势离去。 “爵爷,请您不要伤害他。” 肯思再度拦下侯爵。 “谁伤害谁?” 一道清澈的嗓音介入他们未竟的对话。 “没、没什么。”肯思并不想让晴晨知道。 爵侯将外衣脱下,向前披在晴晨身上,“身体还没好,怎么穿得这么单薄地在庭院里乱晃。” 言语中满是宠溺,让人有一种他已爱上晴晨的错觉,肯思不禁甩了甩头。 晴晨吐吐舌,甜滋滋地接受侯爵的薄骂。 “你们在谈什么?”睛晨好奇地问。 虽然明知肯思不想当着晴晨的面摊开来讲,但侯爵故意扯他后腿,“在谈你。” “我?我有什么好谈的?” “这可多着啰!肯思他担心我会欺负你。” “爹地,不会的,爵爷他对我很好,不会欺负我的。” 不会?那你前阵子怎会伤心成那样? 爵爷的心思我们摸不透,你这样被玩弄于掌心,爹地是会心疼的。肯思的眼神泄露无尽的忧心。 “爹地,你不要为我操心,晴晨现在真的很幸福。” 那是现在,以后呢?说什么肯思也无法放心。 “爹地。”睛晨依偎在肯思怀里撒娇,让肯思轻抚他的头。 唉!算了,年轻人的事,自己也插不了手,唯一能做的就是当睛晨伤心时,提供休养疗伤的臂膀,让晴晨能自伤痛中复元。 我宝贝的晴晨碍…原本抱在怀中的人儿都还没抱暖,就又被抢走。 肯思心想,方才爵爷的行为,自己可以将它解读为是爵爷在吃醋吗?可以认为爵爷其实是很在乎晴晨的吗? 自从在一次意外中失去所有家人的肯思,终于再次体会到,为孩子担忧的父亲的心情。 ☆☆☆ 多次以睛晨病体未愈,不宜见客为由,被拒于门外的爱烈德.佛斯特,不死心地再度造访杰里斯堡,希望这次不要再在大门前使被守卫给拦下。 被拒绝过多次,难免使爱烈德的脚步有所迟疑,在通过大门守卫后,他在花园中缓缓踱步,心中有一丝企盼,盼自己能在无意中再度遇见那优雅温柔又带神秘惑的佳人。 她好美! 被自己无心下所伤的伊人,脑海里一直挥不去她浴在鲜血中娇弱柔美的样子,令他在自责不已的鞭笞中由牵 挂逐渐转成爱慕。 啊!好想再见她一面。 穿过灌木围成的绿墙,映入视线中的亭子里,有一道绰约人影。 是她!他朝思慕念的她。 之前爱烈德曾在脑海中演练过无数次再次见面的场景中自己该说的台词,如何才能完整的表达自己的歉意,与对佳人的思慕;自己刹那间恋上的心,如何赤裸坦诚地献给她。 但当佳人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近在咫尺时,爱烈德口拙了。 自己该怎么登场?该先说什么? 这样突然出现,会不会唐突了佳人? 自己穿的得不得体? 在爱烈德踌躇犹豫时,晴晨发现他的存在,疑惑的目光对上爱烈德的眸子。 爱烈德顿时明了,突兀的自己不说些话不成。 他有些赶鸭子上架似地上场,“我……”爱烈德从不知道,自己原来会口吃。 “我……对不起!” 爱烈德突然暴吼似地道歉,并低头弯腰,双手奉上一大把鲜嫩的粉红玫瑰,那花束大到必须用双手捧祝 看到这态势,晴晨猜他必定是…… “佛斯特先生?” “是,是的!我是!” 爱烈德僵硬地挥动自己的肢体,那模样真是拙毙了。 晴晨被迫收下那束玫瑰花,总不能让他一直用双手捧着,那会教自己承受不起的。 晴晨无奈地收下,伤口又被扯痛,冷汗直流,但那厢只顾害羞的爱烈德完全没发现。 晴晨抱着只要再捧一小段路,等到凉亭椅上就能将它放下,所以自己应能胜任的心态,却想不到那束花这么重。 “啊!”病体末愈的晴晨,不支地连人带花跌在亭前。 爱烈德心急下,粗手粗脚地一把横抱起晴晨坐到椅上。 “佛斯特先生,可否请你将手移开。” 爱烈德这才发觉自己的手正压在心上人的绷带上,他急抽回手,忘记自己仍半抱着佳人,使得佳人突失倚靠,往后跌落。 “蔼—” 也不知是谁的叫声,总之爱烈德拿自己当肉垫,就怕又伤到佳人,可佳人被他这么一折腾,伤口愈来愈痛。 爱烈德仍痴痴地望着晴晨,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佛斯特先生?”晴晨被看得十分不自在。 “碍…不好意思。”他赶忙跑去捡起那花束,放到晴晨身旁,又呆愣了会儿。 “真是人比花娇。”他喃喃自语。 “啊?” “没什么。” 晴晨隐忍痛楚,脸色逐渐转白。 “我……我来杰里斯堡拜访好几次,每次都见不到你,我想你们可能不能原谅我的无心之过,这也是情有可原。我、我一直都很、很想见你……哦,不、不是,我一直都很担心你……哦,不是!我、我……” 爱烈德低着头,结结巴巴地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不敢望向心怡的人儿,只是一直紧握着晴晨的柔美,舍不得放开;直到他终于词穷,也察觉为何佳人丝毫没有反应时,他才抬起脸,发现…… 晴晨不知何时早已虚弱得倚着亭柱昏倒了! 爱烈德慌得抱起睛晨往屋内冲。 “睛晨!” 第一个发现他们的蒙希.科瑞,愤怒地发现今早明明身体已明显好转的晴晨,现在却是呈昏迷状态,必与这大木柱有关。 “佛斯特先生,请你把手移开,你压到晴晨的伤口了!”蒙希语气很不客气。 这个笨蛋,害晴晨害得还不够吗? “请你将他交给我吧。”休.葛林.雷尼哈特侯爵的声音冷冷传来。 方才在二楼窗边看见一切的他,竟忍心让睛晨虚弱的身子在烈日与粗人的拉扯下再度陷入昏迷,这……难道真是扭曲了的嫉妒吗? 看见另有他人爱慕着晴晨,真教他心里如此不舒坦吗? 两人转手间,被痛激醒的晴晨心安地看向侯爵,“休……”身体自动地往他怀里偎去。 “乖,没事了。” 雷尼哈特侯爵对晴晨的宠爱与睛晨对侯爵的依赖,这一幕看在爱烈德眼里,怎不教他心酸,难道他的恋情在还没开始前便要夭折了吗? 不!现在死心还太早。 虽然晴晨马上就被抱离他的视线外,虽然后来他马上就被管家很有礼貌但又极为冰冷地请了出去,但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迷恋一个人,说什么也不能轻易放弃。 说不定雷尼哈特侯爵对晴晨只是一时觉得东方人很新鲜,没多久便会玩腻,届时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接收下来。 不论要花多少钱、多少时间,他都愿意,爱烈德.佛斯特在心中这么告诉自己。 一向习惯倚重金钱解决事物的贵公子,有了钱是万能的错觉,相信只要有钱,凭仗着自己的身分地位,只要是他想要的,没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 这样的人,心里会不会有些空虚呢? 第八章 时届入秋,英格兰山上更是细雨绵绵,终日不断。 层层凉意沁入心头,片片枫红落下林间。 再过不久就会下雪了吧?满地霭霭白雪,将会是他所迎接的第二个满是雪白世界的冬季。以前晴晨生长于南方,终年不见雪,所以当他来到杰里斯堡后不久见到第一场云时,令他吃惊的以为天上怎会不断地飘下棉花糖那奇景让他忘却了寒意,忘却了教自己感伤的际遇。当时他身边庆幸有爹地的陪伴,好教他支支吾吾地学会那棉花糖叫作雪。 晴晨期盼当他迎接第二次的初雪时,身旁能有爵爷的陪伴。 休…… “瞧你,又傻傻地站在屋外淋雨了。” “休,我是站在屋檐下,不会淋到的。” “还说不会,衣裳都微湿了。”细雨在飘落的同时,被顽皮的风吹乱了方向,时而飘往屋内。 侯爵搂着晴晨的肩,让他避开细雨靠向自己。 “课上完了?” 在晴晨受伤撩养的那段期间,有次他不小心瞧见了爵爷与少爷的争执;爵爷执意要送少爷回伦敦,但他却怎么也不肯,小小的脸蛋涨红,拼命地说不,打动了晴晨的心。 晴晨绞尽脑汁地想法子在少爷被强制送回伦敦前说服爵爷,沉思的同时,晴晨染上风寒,加上末愈的肩伤,他足足发了二天的高烧,在高烧的同时,还不忘尽自己棉薄的心意;他拉着照顾自己的爵爷,不停替少爷求情,也不管爵爷有无应允,硬是忍着高烧,在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的情况下求了二夜。 等道晴晨察觉时,堡里已多了数名不时进出的家庭教师,及少爷那张俊俏的笑脸。 在凯恩背着爵爷向晴晨道谢时,晴晨这才知道自己在意识不清时教爵爷为难了,但他心头不禁窃喜,自己的奢求爵爷竟有所响应,这是不是表示,自己这个人在爵爷心底占有一小块的角落? 他可以很奢侈地这么想吗? “是埃” 侯爵本身为了雷尼哈特家族隶属他名下的产业,在这农收的时刻,常忙得分身乏术,也常到各区巡视,加强各区的安宁守卫,以防有小人趁此掠夺农民辛苦累积的收成;在这阴雨的日子里,令晴晨好心疼。 杰里斯堡位于英格兰北方较偏远的地方,侯爵又宁缺勿滥,之前已有数名不甚合格的家庭教师被他遣回,所以侯爵目前亲自担任凯恩的严师,完美主义的侯爵甚是严厉。 相对的,好不容易能留下的凯恩则相当争气,他珍惜与爹地及呵护他的睛晨间相处的光阴,所以他非常用功,只想令侯爵对他刮目相看。 林林总总看来,也就是说,雷尼哈特侯爵现在更忙了,忙着事业、忙着教导亲生独子、忙着与晴晨……做爱做的事。 “休,我帮你按摩。” 晴晨是个弃儿,捡到他的老爷爷常会腰酸背痛,贴心的晴晨于是练就一身按摩的好功夫,在他巧手的揉捏下,个个服服帖帖。 “好舒服。”躺在沙发上的雷尼哈特侯爵忍不住咕哝。 这样的光景,令晴晨幸福得觉得害怕。 幸福,能维持多久? ☆☆☆ 晴晨在一个又飘着细雨的上午,倚在门边,痴痴不舍地送走心上人, 身体里还感受得到昨夜的余韵,灼热依稀仍由下体延烧飞散全身,仿佛爵爷末曾离去。 三天!三天! 爵爷的领地中有些人发生争执,小争执若不解决,只怕会燎原,这样告诉他的爵爷,往返那块领地,最快也要三天。 片刻也不想离开侯爵的晴晨,说不出请求侯爵让他跟随的话语,只能留在杰里斯堡,伴随着对他的思念等待。 “晴晨!” 又不请自来的爱烈德.佛斯特,捧着一大束雏菊出现在睛晨面前。爱烈德曾对晴晨说过,他很适合雏菊娇弱可人的形象,便常送一大把的雏菊来到杰里斯堡。 “佛斯特先生。” “可不可以请你不要再叫我佛斯特先生。” 在多次的拜访后,爱烈德终于克服面对晴晨时的口吃,却仍不太自然地想摆出令晴晨印象良好的潇洒姿态,虽然屡屡失败。 好心的晴晨不忍戳破,但身旁的凯恩.雷尼哈特可就不同。 “佛斯特先生,这么一大束花单手拿着,你不累吗?” 凯恩拉回晴晨伸出欲接花的手,打算让那个木头更累,瞧他手抖得知狂风中的落叶,他倒想看看他还能撑多久;他每回来找晴晨,总要上演这一段,他不烦,看的人都腻了。 “凯恩?” 凯恩也像父亲一样,霸道地要求晴晨不准叫他少爷。 “我要看他能撑多久嘛。”凯恩在晴晨耳旁低语。 “别闹了。”晴晨薄斥,伸手接下花束。 “佛斯特先生,每次都收您送的花,我实在承受不起,请您不要再如此费心了。 爱烈德遭受婉转的拒绝,有些羞窘,但仍不愿死心,“那么,如果你不再叫我的姓氏,我就不再送花。” 真是厚脸皮,凯恩暗骂。 晴晨示意凯恩不能如此无礼后,对爱烈德道:“那叫您爱烈德先生,可以吗?” “如果能去掉先生两字就更好了。”爱德烈低喃。 “什么?”晴晨听不清。 “没什么,我说好,很好。” “那么,爱烈德先生,天色不早了,您再不回去,待会您的管家又要上门来要人,这我们可担待不起……”凯恩不留情面地下逐客令。 “凯恩!”晴晨制止凯恩更没分寸的下文。 “是、是,说的也是。”爱烈德呐呐地答道,临走前还不时依依不舍地回望晴晨。 在爱烈德离开后,晴晨回过身板起脸孔,对凯恩道:“凯恩,爱烈德先生好歹也是邻居,来者是客,你不该如此没礼貌的。” 自爵爷同意晴晨的央求,留下凯恩后,相对的,晴晨也必须负起督导少爷的责任,这是他回报爵爷的方法之一。 “可是我不喜欢那个爱烈德嘛!他看你的眼神,好象在看看上眼的女人。” “我是男的。” 虽然拥有一头及腰的长发,光滑柔嫩的肌肤,水汪汪的大眼,又长又卷翘的睫毛,粉粉的娇唇,身穿侯爵特地请人为他缝制的中性味道十足的中国式长挂衫,但晴晨的确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这我当然知道,被你抱在胸前那么多次,再怎么想也没有胸部扁成那样的女人。但说真的,初见时,我也曾怀疑过你的性别。” “凯恩!”真不知该对这个愈来愈口无遮栏的少爷如何是好,还好他只有在自家人面前才会展露本性。 “但我怕那个笨蛋不知道。” “不可能的。”晴晨压根不相信有人会错认他的性别。 在刚来到杰里斯堡时,肯思.连恩向众人介绍他时,曾特意多次向众人强调他是儿子这件事,当时他也只觉爹地又何必多此一举,却从未放在心上。 凯恩与其它人在发现前几次爱烈德出现后所造成的后遗症,意识到绝不能再让晴晨与那个祸害独处,以免晴晨又受伤或是那祸害以为晴晨是女的,趁众人不注意时,兽性大发。 那个大笨蛋不知何时才会死心? ☆☆☆ 这日太阳好不容易露脸,晴晨独自来到花园中,想剪些末被风雨摧析的花朵点缀爵爷的房间。也许今天爵爷就会回来,晴晨从两人分开的那一天开始,每天抱着同样的想法,精心布置爵爷的卧房。 爵爷睡过的床上,残留着他的味道,晴晨总要在那味道的包围下才能入睡。 休……我好想你,快点回来。 不知是不是听见晴晨的呼唤,此刻的侯爵正踏上归途。 “晴晨。” “啊!”突然从身后冒出来的声音,让晴晨吓了一跳,不小心被玫瑰花刺,刺伤了手。 “哇!”爱烈德也被晴晨的反应吓到,手上的东西掉落一地。 纤细的手指沁出血滴,令爱烈德看得好不心疼。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看着低头诚心道歉的爱烈德,睛晨连忙安慰道:“不,是我不好,我没听到你先前的脚步声,才会被吓着。” 顿时,两人间弥漫着尴尬的静默。 “嗯……碍…”嗯啊了大半天,爱烈德仍然语不成句。 晴晨只好率先发言:“有什么事吗?爱烈德先生。” 真希望她能把“先生”去掉,爱德烈暗想。 “我……对了,我家厨师做的苹果派很好吃,我特地送一个过来,希望你会喜欢。” 爱烈德盯着空无一物的双手,“咦?派呢?啊!” 散落地上、已教人认不出那是个派的东西,令爱烈德僵在原地。 晴晨默默地蹲下身收拾掉落的食物,将它收回原先装放的盘子里。 收拾完毕的晴晨,发现爱烈德先生的手也沾了些派。 “爱烈德先生,您的手……爱烈德先生?爱烈德先生?” 岂知爱烈德仅是呆呆地听见“手”这个字,乖乖地伸出双手,但对晴晨的叫唤仍彷若未闻,晴晨只好拿出手帕帮他擦拭。 被晴晨如白玉般的葱指,及其温柔的动作所迷惑的爱烈德,突地开口。 “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晴晨没抬头地继续擦拭。 “你明明长得这么漂亮,为何总爱穿男装?”爱烈德既单纯又直接地说出一直盘旋在心中的疑问。 专心于手中工作的晴晨,心里第一个反应是:漂亮?他是男人耶!为什么用“漂亮”这个字眼来形容?难道他对英文中这个字的认知有所偏差? “男装?”晴晨一时无法理解。 “对啊,我记得这长挂衫是男人的衣物,像你这么漂亮的小姐,为何总爱着男装呢?” “爱烈德先生,您是在跟我开玩笑吧?”晴晨真的从未想过有人会弄错自己的性别,他压根儿想不到。 “开玩笑?我这个人最不会开玩笑了,我开玩笑一向都不好笑。” 是不好笑,晴晨有些微怒,“爱烈德先生,我是男的,当然要着男装。” “什么!?” 这对爱烈德来说,无疑是青天大霹雳,虽然现在的天气是下雨前的阴暗。 “我不信!”这是他初次爱上的美人儿,怎么可能会是男的! 爱烈德突然伸手触摸晴晨,想证明晴晨说的是谎言。他的手扳住晴晨的下颚,仔细地看着晴晨的娇颜,另一手则抚上柔顺的秀发,不管他怎么看、怎么摸,他还是觉得晴晨理该是个女的。 “爱烈德先生?”晴晨不习惯与不熟悉的人相近不到数厘,但却挣不开扳住下颚的手。 声音是低沉了点,但也有些女人天生嗓音就比较低沉。 “请您放开我!”晴晨更努力地想挣脱被控制住的身体。这人怎么如此无礼! 不管如何,爱烈德仍坚信晴晨是女的,这一定是晴晨想用来拒绝自己的借口,他不信啊! “放手!” 在两人极力拉扯时,晴晨施力过猛、失去平衡地往后方的草地跌去,爱烈德反射性地想拉住跌下的身形,却被不小心触到的感觉惊祝 不可能!震惊的情绪使爱烈德失去平日的温文儒雅,他满心急欲求证。 心急之下,他粗鲁地压住仰跌在草坪上的睛晨,倏地,他撕开晴晨的前襟,白皙平坦的胸膛在微弱的日光下,显得特别刺眼。 “你们在做什么?” “爵爷,您回来了!”晴晨的喜悦在看到休.葛林.雷尼哈特侯爵冰冷愤怒的目光后,化成灰烬。 爱烈德仍沉浸在自己的惊吓中,喃喃地说着不可能的同时,手依旧不停摸着晴晨平坦的胸膛。 狂怒的侯爵一把推开压在晴晨身上的爱烈德,揪起地上的晴晨。 “爵爷?”晴晨畏惧地看着正燃烧着熊熊怒火的双眼,这样的双眼教他陌生。 一向光明磊落又单纯得可以的睛晨,自然猜不透侯爵的怒火从何而来,但那双严厉的眼眸仍教他害怕。 “我不允许任何人背叛我,尤其是你!” 侯爵狠狠地痛揍晴晨,而晴晨就如布偶般,只能任他发泄怒气。 侯爵又揪起被自己踹倒在地、如破布娃娃般的晴晨,用力甩了一巴掌;晴晨就像飘落的树叶,无力挽回地就这么跌落在…… 当侯爵仍不肯罢休地欲拉起晴晨时,终于反应过来的爱烈德急忙拉住他的手。 “爵爷……晴……永远不会……背叛爵爷……” 晴晨原本要用来剪花茎的剪刀,无情地插入晴晨的胸口。 “休……”晴晨再度昏迷在血泊中。 第九章 又望着窗外发呆了!总觉得呆望窗外的睛晨,给人一种缥缈的感觉,好似随时会突然消失无踪似地。 唉!爱烈德.佛斯特拿起外套披在晴晨肩上,动作轻柔,生怕动到他的伤口。 “下雪了。” 晴晨不发一语,要不是微颤的睫毛,爱烈德还以为晴晨没听到,不过当然也不是很确定他有听到。 雪吸走一切的声响,只有两人存在的房间更显静谧。 真不知休.葛林.雷尼哈特侯爵是怎么搞的? 在医生还在为晴晨急救时,他竟突然揪住他的前襟,问他要不要晴晨?如果不要,那他也不要养个一直不断受伤的废人,他要在医生治疗后便将晴晨扫地出门! 这人怎么这么没有人性! 虽说他们是邻居,但相差至少也有几英哩远,而且平日也鲜少往来,并无啥交情,但他从未曾听闻雷尼哈特侯爵会虐待下人,难道他看错了? 在那时,爱烈德除了答要,还能回答什么? 晴晨虽是男儿身,但毕竟是他初恋的人,感情不是说死心便能马上死心的!每回瞧见晴晨的娇颜,他仍不免动心。 但爱烈德努力地告诫自己,要将爱情升华为友情,自己恋上的人绝对是个极品;当不成情人,不当朋友就太可惜了! 第一眼就教人觉得像搪瓷娃娃般的晴展,自从来到佛斯特家、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回杰里斯堡后,就变成了玻璃娃娃,不哭、不笑、也不说话。 医生说,晴晨受了过度惊吓,一时间丧失了感情表达能力,只要有适当的外力刺激,也许一、二天就会恢复过来,但也可能要一、二年,也或许会永远都无法复元。 带回晴晨的爱烈德从不曾将晴晨当成下人看待,他嘱咐众人,晴晨是他重要的朋友,要善加对待。 怕晴晨无聊的爱烈德拿一堆书给晴晨,教他认更深难的字汇,造更优雅的句子;遗落心的晴晨,在学习方面却突飞猛进,如干涸的海绵,努力吸噬水分。 但书仍无法唤回晴晨的感情世界,他依然面无表情。 “晴晨,陪我去温室好吗?” 温室这个字眼,终于让晴晨有了反应,在佛斯特家中,晴晨若不是在房里看书,就一定是在温室里照顾花草。 也许是自己先前殷勤送的花引起晴晨的兴趣,也许自己这个人只能让晴晨想起那一大把、一大把的花束,爱烈德有些自嘲地心想。 不论原因为何,现在的晴晨镇日待在温室中照料花儿也不会腻,完全不顾自己伤口尚未痊愈,有时还会见到晴晨侧躺在花草边入睡。初见时,吓得爱烈德以为晴晨又出事了,这教他怎么跟雷尼哈特家的人交代? 爱烈德牵着晴晨往温室走去。 ☆☆☆ “爱烈德先生,睛晨现在情况怎么样?”肯思.连恩无视侯爵的命令,偷偷前来探望。 两人一同站在温室外,透过透明的玻璃,神情担忧地看着晴晨照顾花朵。 “唉,还是没什么进展。” “还是面无表情,不会说话吗?这一点也不像他啊!”肯思语气甚是忧心。“值得庆幸的是,他的伤口快完全愈合了。”爱烈德叹道。 “是吗?” 外伤好得快,可心伤呢?现在的睛晨恐怕连他这个爹地都不认得了。 “晴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想当时也在场的我绝对脱离不了干系,虽然我不明白这是为了什么,难道就因为雷尼哈特侯爵对他吼的一声‘滚’吗?肯思,你能不能告诉我?”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晴晨来到杰里斯堡前吃了很多的苦,过过满长一段非人的生活,所以,我想对他来说,将他救出来的爵爷占有无可比拟的地位。”由此可见他终究还是敌不过爵爷,肯思有些不平衡的微酸。 “这么说来,解铃还需系铃人啰!” “或许可以这么说吧。” “那好,走!带我去见你们雷尼哈特侯爵。” “什么?现在?那晴晨呢?” “放心,晴晨一旦待在温室里,非半日一天是不会出来的。”说着,肯思便被拉走。 一直拘泥于性别上的恋情的爱烈德,想出唯一能让自己彻底死心的方法——亲眼看见晴晨投向爱人的怀抱,并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唯独如此,他才能不用对不起双亲地继承家业,否则,若决心要接受睛晨,那他就不可能再为了家人,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 ☆☆☆ “有什么事吗?佛斯特家的少爷。”休.葛林.雷尼哈特侯爵以著有些嘲弄的语气问道。 侯爵给人一种强压过境的霸气感,原本就不是十分具有男子气概的爱烈德被压得有些惧怕,但为了晴晨,他鼓起勇气开口: “雷尼哈特侯爵,晴晨一直无法开口说话,不知你可有什么办法?” “现在晴晨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 在死皮赖脸的央求下,才见着的侯爵,讲话竟如此绝情!爱烈德不禁感到愤怒。 “就算看在你们之前的主仆情谊上,我请你去见晴晨一面好吗?” “不好,待会儿我要出去接我的床伴,没空陪你多聊,我先走一步,不送了。” 啧!竟说得这么白,害纯情的爱烈德脸微红。 爱烈德拦住侯爵,“难道晴晨病成这样,你一点都不在乎?” “他现在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说完,侯爵冷冷地走出大门,脚步末曾稍媛。 ☆☆☆ “嗯……碍…碍…我还要……啊碍…” 床上两具相互交缠的身躯激烈地摆动,弄皱原本整齐的床被…… 晴晨离开杰里斯堡后,侯爵曾带回数名女人,所为不外乎满足肉欲方面的需求,但这些女人从未进过侯爵的卧房,一律住在客房,而爵爷也都在办完事后随即回房,不与那些女人同榻而眠。 这一切都看在蒙希.科端的眼里。 “爵爷,热水准备好了。” 侯爵似乎对突然冒出来的声音丝毫不感讶异。 泡在盈满热气的澡盆里,十分修长的肢体令人感到这澡盆似乎小了些。 温热逐渐松弛了侯爵的身与心。 “你想说什么?” 这只老狐狸深夜还不睡,必有蹊跷。 “爵爷,您很久没教少爷读书了。” “他现在连话都不肯跟我说,又岂肯听我上课?再帮他聘位教师吧!” “是,爵爷。” “还有呢?” “爵爷,您知道的。” “哼!” 虽然当时蒙希并不在场,但他仍可猜出八、九分。 “爵爷,您喜欢自虐是您的事,请别虐待我们的宝贝好吗?” 从晴晨离开后,他的名字成为杰里斯堡内的禁语。 “我知道您认为您的心已全给了那位故人,您认为您不完全的爱配不上他,加上您丑陋的嫉妒又只会伤害他,所以您想在伤他更深前先将他送走,我说的对吧?爵爷。” 屏风后的侯爵不作响应。 “您的爱恋只是种习惯,只是一种成为身体一部分的习惯,想到要割舍时,身体难免自然产生排拒;但为了您自己,不良的习惯定必须舍弃的,爵爷。” “说够了吗?” “再说一句就好,如果您不相信我说的话,就请爵爷您鼓起勇气,前去见见那位故人,您便会明了,蒙希所说的是真、是假。”他一说完便转身离开。 蒙希走后,留在浴室里的侯爵独自面对不断上升的热气,心底的牵 挂如涟漪般逐渐扩散。 ☆☆☆ 餐桌前,父子俩安静地吃着早餐。 昨日侯爵送走那名实妇人后,凯恩才肯出来在餐桌上用餐;不想看到那些多余的女人的他,情愿选择独自在房里用膳。 “你留下来的理由已经不在了,想回伦敦吗?” 凯恩倔强不语,这么固执,不知像谁。 “你不说,我就当你愿意回伦敦啰!” 这样逼迫,就不信你不开口。 “好,那我马上派人通知你爷爷奶奶,蒙希。” “等等,爹地,你不喜欢我留在这儿吗?” “我是在问你的想法。” 那是不是表示我不用顾忌太多?凯恩揣测。 父子俩在数日的相处后,沟通方式果然比以前进步不少,虽然仍有多处尚待加强。 “我要留在这里。” “为什么?” “虽然都是爹地的错,但总有一天我会亲自去接回晴晨的。”漠视眼前冰冷的视线,凯恩镇定地擦擦嘴角,“我吃饱了。” 望着儿子离去后的空位,侯爵暗忖:这小子愈来愈会反抗他,也愈来愈不怕他了,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 “今天是爷爷五十大寿,你不能表现得高兴些吗?” 找不出拒绝参加寿筵理由的父子档,现在人在伦敦。 “爹地,你也一样,笑一笑。” “我这叫酷,这种酷酷的样子,反而会赢得更多女人的青睐,但像你这样的小鬼,就十分不讨喜。” 父子俩皆非常厌恶这种奢华无趣的宴会。 凯恩有些惊讶于父亲今晚的多言,怪怪地! “不讨喜就不讨喜。我又不会少块肉。” “这你就错了,你不从小好好经营你的人际关系,将来长大了,继承家业后,会遭遇许多阻力的。” “爹地,这点你好象没什么资格教训我。” “你这小鬼,愈来愈不尊重你老爹了。” “是啊,因为爹地愈来愈老顽固了。” 雷尼哈特侯爵知道儿子又要旧事重提,连忙打断他的话,现在的他不想提这些日子以来最揪心的事。 “你说错了,我小时候可是个人见人爱的可爱宝贝,每个人都被我的笑容迷得团团转,而且我年纪愈大愈迷人,在当时的社交界出尽风头,那时我交了许多朋友,其中也不乏真心来往的……” “咦?”爹地怎么说到一半就不说了? 凯恩眼角余光瞄到有人向他们走来,金发碧眼的帅哥,随风飘扬的柔发,灯光下似乎洒落点点金粉,令人目光不由得为之一亮。 啊!真是天之骄子。 “嗨!休,好久不见。” “嗨!杰瑞。” “这位一定是凯恩。”杰瑞.柯林伯爵伸手亲腻地揉乱凯恩一头棕发。 凯恩不甘示弱地也伸出手揉虐那头金发。 “哈哈哈!果然是你的儿子。” 一大一小仍缠斗不休,显然凯恩居于劣势。 “啊!”﹂凯恩真是不甘心,要是他再长大点,就不会被这初次见面的金发帅哥戏弄,也绝不会输他。 雷尼哈特侯爵看出儿子有多不甘心,但他仍袖手旁观,不自觉面带微笑地看着陷入困境的儿子。 “太好了!你终于笑了,你知不知道我已经有多少年没看到你笑了?” 忽地,放大特写的俊脸出现在侯爵的眼前,他脸上的笑意不减。 “真是教人怀念啊!我们现在这样谈笑,就好象又回到以前那段无忧无虑、尽情玩乐、两人总是一起为非作歹的日子。” “为非作歹的是你,别把我也给扯进去。” “呿!现在才在撇清关系,来不及了。” “爹地,他是谁?” “凯恩,这位是爹地年少时的损友杰瑞.柯林伯爵……” 雷尼哈特侯爵突然呆愣了一下,“是啊!是朋友。” “爹地?”今晚的爹地真的很奇怪 “杰瑞,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麻烦、跟我父母亲说一声,我和凯恩先回杰里斯堡,拜拜!” “喂!喂!” 杰瑞望着渐行渐远的人影,“怎么搞的?” ☆☆☆ 在疾行的马车里,凯恩.雷尼哈特疑惑地问着休.葛林.雷尼哈特侯爵。 “爹地,到底怎么回事?爹地!” 侯爵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完全听不进儿子的叫唤。 见到自己一直以为最心爱的人时,心,竟不再悸动! 竟能直视心结中的人影,竟能如往常般谈笑! 心中最牵 挂的人竟不再是他! 这一切只代表一个答案。 终于厘清纠葛情丝的侯爵,在飘着细云的夜里,直奔杰里斯堡。 第十章 抱着不堪旅途奔波而沉睡的凯恩,雷尼哈特侯爵奔进杰里斯堡,将他交给仆人。 “蒙希,快帮我好好梳洗一番。” 经过一番梳洗,刮去一夜新生的胡髭,换上干净衣裳,侯爵顿时呈现未有的清爽。 “爵爷,我在这里等您的好消息。” “蒙希,你知道吗?有时你真令人厌恶。”他什么都还没说,他就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真教人不爽。 “爵爷,这就是人生历练的差别啊!” 雷尼哈特侯爵冷哼一声,跨上马匹疾驰而去。 ☆☆☆ 一大早,爱烈德.佛斯特就急全忙忙地冲到杰里斯堡。 “蒙希,你们家爵爷呢?我有急事找他!” “爱烈德先生,什么事如此慌张?” “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不好了?” “晴晨他不见了!早上醒来后,我里里外外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晴晨!怎么办?我对不起你们!”爱烈德自责不已。 “这……”蒙希为之语塞,难道我们家爵爷什么都没说,就把晴晨给“掳”了回来? “侯爵呢?” “这……” “蒙希,你就行行好快说吧,我要找他一同派人去寻找晴晨。” “爱烈德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晴晨现在就在爵爷房里。” “什么!?” ☆☆☆ 天未完时,雷尼哈特侯爵便骑着马奔到佛斯特家,这才想到,现在实在太早了,不方便打扰人家,但他又急于想见晴晨一面,确定他是否无恙。 于是,侯爵身手俐落的翻过围墙,寻找伊人。 不经意路过温室,瞥见及腰的黑发,“晴!” 看见侯爵的晴晨无任何反应,仍继续照顾温室里的花卉。 侯爵被晴晨吓到了。 在被侯爵强压上马时,晴晨脸上的表情仍无细微的变化,仍不带任何感情。 “晴,你看着我啊!” 不久,站在自己房内的侯爵,心急地揪着晴晨,“你说话啊!” 玻璃娃娃怎会有反应? “可恶!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知道晴晨病了,可是不知道他病得这么严重。 侯爵强吻上晴晨冰冷的唇,想以他的热度融化冰雪,但沉积许久的冰雪,岂是说融便融。 不论怎么呼喊也唤不回晴晨的侯爵,决定使出他最后的撒手。 他缓缓解开晴晨的衣扣,“晴!我一定要唤回你的心。” ☆☆☆ “蒙希,你想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爱烈德.佛斯特留下来与管家蒙希.科瑞一同共进早餐,知道晴晨没事后,他察觉滴水未进的肠胃正在闹饥荒,于是优闲地陪着老人家用餐。 “你说呢?”蒙希笑得有点暧昧。 “咳!”爱烈德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喉咙,“算了,只要晴晨能恢复就好。” “想不到佛斯特少爷你这么宽宏大量,真教人刮目相看。” 爱烈德睨了一眼语带讽刺的蒙希,“不然能怎样?” “说的也是。”蒙希爱莫能助地望著有些沮丧的爱烈德。 “要不要再来些炒蛋?” “好,当然好,我要吃够本才要回去。” ☆☆☆ 不论雷尼哈特侯爵如何挑逗晴晨的身体,撩拨他以往熟知的性感带,睛晨仍如玻璃娃娃般毫无表情…… “蒙希,这么久不太好吧?他的身体被两次的大伤折损,已经元气大伤了耶!” “这还不是某人害的。” “别这么说嘛,蒙希。” “唷!这不是佛斯特少爷吗?怎么今天一整天都赖在我家,到现在还不肯离开。”从书房走出来的凯恩讽刺道。 “凯恩,你怎么这么说?”爱烈德一脸尴尬。 “少爷,你书念完了吗?” “教人怎么念得下去,那声音……”想不到凯恩也有满脸通红的时刻。“他们实在太大声了。” “什么声音太大声?”一道陌生的声音伴随着金色的彩光介入他们的对话。 “咦?你怎么来了?”凯恩疑惑地看着来人。 “那天你们走得实在太慌张了,我不放心,所以就跟来瞧瞧。”杰瑞.柯林伯爵好玩的本性从年少至今仍在。 “什么不放心,你根本是来凑热闹的。” “哦!也就是说这里真的有热闹可以凑啰?”杰瑞兴奋不己。 “哼!”﹂凯思不甩他。 “你跟你父亲年轻时真像。” “真的?﹂凯恩显然很高兴有人说他像他父亲。 “你们大伙儿聚在这儿做啥?”肯思.连恩开口问道。 忙完的仆人们逐一移向厨房时,发现一群聚在餐厅的人。 “肯思,晴晨回来了。”蒙希不安好心地告诉他。 一直没什么精神的肯思,闻言忽地为之一振,“真的?在哪儿?在哪儿?” “你说会在哪里呢?” ☆☆☆ “可恶!”一定又在爵爷房里,不管了!他这个做爹地的,一定要亲眼见到宝贝儿子没事才能安心。 “你们说的……睛……晨是谁?”这名字又怪又难发音,杰瑞好奇地问,不过没人甩他。 “肯思,你现在最好别上去。”老实又好心的提姆劝着肯思,其它人则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一行人正步上通往二楼的阶梯,碰巧遇上从浴室走出来的韩森夫妇。 “你们这么多人要去哪里?” “肯思要去找爵爷。”老狐狸蒙希讥讽地道。 “爵爷不在卧房,他正在洗澡。”韩森先生说。 “一个人吗?”肯思抱着一线希望,想上楼探望被独自留下的晴晨。 “当然不是。”韩森太太一语戳破他的希望。 ☆☆☆ “喂!别挤啦!”好奇毙了的杰瑞.柯林伯爵抢第一。 “拜托!是你挤我,不是我挤你!”凯恩.雷尼哈特荣登好奇宝宝二号。 “喂!”韩森先生在最外围好奇地跟着其它人挤成一团。 “嘘!被爵爷听到就糟了。”提姆再次好心的提醒众人。 “不管,我等不及了,我一定要见到晴晨!” 不用说,这一定是肯思的声音。 “对于你们口中的那个人,我很有兴趣。”杰瑞真爱凑热闹。 “谁管你有没有兴趣。”凯恩自那晚起,对杰瑞可说是一点敬意也没有。 “喂!别挤!” “嘘!” 忽然,砰地一声,脆弱的木门终于承受不了众人的重量而被挤垮。 侯爵虽然马上将晴晨护在怀里,但在那一瞬间,大伙儿还是看到晴晨充满情色的娇颜,如今则羞答答地理在侯爵的怀里。 “你们做什么!”雷尼哈特侯爵暴吼。 众人连忙将冤大头杰瑞推到最前面。 “嗯……喔……你的情人很漂亮。”杰瑞结结巴巴地道。 也就是说还是被他们瞧见两人的好事了。 “杰瑞!”侯爵快气炸。 杰瑞仍不知死活,“休,对佳人别太粗鲁,那斑斑的红印实在太明显了。” “滚出去!” 众人趁侯爵寻找可当武器的物品时快速逃逸,杰瑞还差点被飞出来的水飘给击中。 ☆☆☆ 接下来的数日,杰瑞.柯林伯爵与爱烈德.佛斯特硬是死皮赖脸地在杰里斯堡住下,每每破坏两人甜蜜恩爱的时刻。 “晴晨。”杰瑞终于学会如何发音,“如果将来休不要你,我随时准备接收喔。” “杰瑞!” 休.葛林.雷尼哈特侯爵威胁的语气,杰瑞充耳未闻。 “晴晨,别忘了还有我。”爱烈德不忘掺上一脚。不小心瞥见性感的晴晨,使得他更难以忘情,心理不平衡之下,忍不住跟着下海捣蛋。 “你们什么时候分手?”杰瑞更是不知死活的问。 侯爵气得全身发抖。 “别生气嘛,休。”晴晨温柔地牵住侯爵的手,顺利降低他的火气。现在的睛晨对侯爵的影响力可大着呢! 但那双柔荑马上又被抢走。 “爱烈德!” 欲向前夺回爱人的侯爵,被杰瑞拦下。 “晴晨,走,我带你骑马去。”爱烈德不给晴晨婉拒的机会,带着晴晨上马疾奔而去,杰瑞则尾随其后。 “可恶!”晴晨是我的,我再也不会放手,你们谁也不能跟我抢! 晴,我来了?雷尼哈特侯爵也跨上马匹,急追而上,“晴!”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