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逗女主播》 补序 为什幺是补序呢? 呃……且听澄心慢慢道来,上回因为出版社小小的疏忽,害澄心搔破脑袋才写出来的序被「吃」掉了,本来依照澄心的懒劲,应该是让这件乌龙随风而逝才对,可是又怕读者误会人家偷懒,所以澄心只好摸着鼻子把上一篇序挖出来,呈现在大家面前啰﹗ 呵呵……不晓得这样的解释会不会太复杂?总之,这篇「补序」是补给「夏日同居恋曲」的,而书尾巴的那篇「后记」,才是写给现在这本的,懂了吗? 懂﹗ 嗯﹗大家都很聪明﹗ 那大家还记不记得,澄心已经两、三年没有写现代的稿子了?本以为会很不顺,没想到写起来还挺顺利的——要是澄心的计算机屏幕没有在这时候「阵亡」,那就更完美了。 屏幕坏掉算不上什幺大事,毕竟澄心那台笔电可以说是古董级的国宝了,它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佛祖保佑了。 所以在朋友的建议下,澄心换了一台新的笔记型计算机,但是问题来了,人家唯一会用的「汉书」系统竟然没得灌了,害澄心不得不重头学习使用「word」。 呜呜……把人家的汉书还来…… 如今,澄心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打开计算机,然后瞪着屏幕发呆、发抖,生怕一不小心就把稿子给毁了。 唉﹗总有一天,澄心一定会精神崩溃。 幸好,在经济压力下,澄心还是咬着牙,忍着头晕把稿子给完成了。呵——孵出书宝宝的滋味真是太甜美了﹗ 而且,撇开这些使用上的困难不说,其实这本稿子还是带给澄心蛮多乐趣的,因为里面写了很多澄心喜爱的大狗。 其中,皮蛋是圣班纳犬,相信只要看过「我家也有贝多芬」的人,都应该知道牠长什幺模样,而皮蛋这俏皮的名字,则是澄心从隔壁邻居家偷来的。 接下来要介绍的是芋头,澄心的大学同学就曾经在路上,捡到过这种英国古代牧羊犬,牠有着庞大的身子和长长的毛,这种狗在台湾挺少见的,如果大家都很好奇牠的长相,可以在国兴日片的「宠物当家」节目中看到,牠是节目中的台柱哦﹗ 黑金就不用说了,因为是澄心随便捏造的。 至于黑轮则是一只孟买猫,澄心家中刚好就养了一只,名叫「小豹」,孟买猫应该算是蛮常见的品种,在电影中,只要是跟在巫婆旁边的小黑猫,通常就是孟买猫,很酷吧? 第一章 「楚丰集团」是国内排名前十名的知名企业,正如同其它传统产业一样,楚丰也经历了一段阵痛期,才逐渐转型为以电子数字为主的高科技产业,再加上海外成功的投资,使楚丰像是脱胎换骨般焕然一新。 不过,在所有子公司都为集团赚进大把的钞票之际,「楚风电视台」的亏损却是逐年扩大,成为那粒老鼠屎。 这粒老鼠屎今年已经十几岁了,规模虽大,节目虽多,但是收视率却一直萎靡不掁,虽然曾播过几出受欢迎的韩刻,获得不错的回响,可是在所有电视台一窝蜂的跟进后,这些盛况就只是昙花一现。 而新闻部是最惨的一个部门,连昙花一现的机会都没有,它不像其它部门可以向国外购买戏剧节目,来拉抬收视率,新闻部凭的是真枪实弹的功夫,取不得巧,其中主播更是关键—— 亲切漂亮的美女主播,有为新闻加分的效果。 说来挺心酸的,新闻部也曾经动过,向其它电视台重金挖角的脑筋,可是那些当家主播都不屑一顾,不愿将自己的未来,葬送在这家没有前途的电视台中,所以纷纷婉拒楚风电视台的邀约。 这日,楚风电视台的新闻部又出状况了。 「哎呀﹗好痛……」 播报午间新闻的林彩芬在播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抱着肚子大叫,浑身冷汗直流。 「快进广告﹗」导播透过麦克风紧张地大喊。 一进广告后,现场立即一片混乱。 「林主播,妳要不要紧?﹗」助理导播跑上主播台,紧张地询问。 「对、对不起……」林彩芬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一张美丽的脸蛋已经毫无血色了。 「该死﹗快把她送到医院。」陈风威导播一瞧见助理导播那死灰的脸色,当机立断下了一串命令。「小江,快去把伍玟惠叫进来﹗」 伍玟惠是晨间新闻的主播,照理说,她应该还没离开公司才对。 「是﹗」 不久,小江满头大汗地跑回来。「导播,伍小姐和同事出外用餐了。」 死定了﹗死定了﹗没有主播,那新闻还要不要播啊?可是不播的话,节目不就开天窗了﹗ 陈风威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听说这里出事情了,风威,究竟是怎幺回事?」新闻部主任一接到通知,便匆匆忙忙地赶过来,而他后头则跟着几名重要干部和记者。 「林主播突然肚子痛,棚里临时找不到替代她的人,主任,再不快点想办法,广告就快播完了。」陈风威的眉头揪成一团,非常头痛。 新闻部今年真是流年不利啊﹗ 今早才刚传出,总部从英国挖来一个厉害角色,来大肆整顿电视台的内部,没想到他们连新任总经理的脸都还没看见,就出了这个大纰漏,此事要是传到了那个空降部队的耳中,他们这些新闻部的人还要不要混啊? 天啊﹗新闻部怎幺这幺衰啊? 奚德勤那双眉一皱,立即环顾摄影棚一圈,试图寻找可以端得上台面,又口齿伶俐的「代替品」。 有了﹗ 「黑言静,妳过来﹗」奚德勤亲切地朝她招招手。 黑言静一脸狐疑地跑过来。 「主任,什幺事?」她只事跑过来凑热闹而已,应该不会被骂吧? 「阿静,妳不是一直埋怨我不给妳去跑新闻吗?」奚德勤笑咪咪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像个和蔼可亲的长辈一样。「现在主任有个重要任务交给妳,只有妳才办得到哦﹗」 这丫头从一进新闻部,就整天跟在他屁股后头,吱吱喳喳地吵着要去外头跑新闻,本来这也不是什幺大不了的事,她想跑就让她去跑一些小新闻好了,但问题是,这丫头长得水水嫩嫩、娇娇柔柔的,模样比邻家女孩还可爱,谁狠得下心叫她去外头吹风淋雨啊? 所以,他只好无奈地扮起黑脸,让阿静继续当个赏心悦目的跑腿小妹。 「主任,你笑得好象老狐狸哦﹗」一瞧见他老人家的笑容,黑言静的心里开始发毛。 「咭……」有人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咳咳……」奚德勤清了一下喉咙,凶狠地扫了那些发笑的人一眼。「阿静,主播临时出了一点状况,妳上去代班一下。」 这丫头才进新闻部不到半个月,就已经把他建立三十几年的威严,搞得荡然无存了。 「主任,我是记者耶﹗」黑言静像袋鼠一样跳起来,露出受到天大侮辱的表情。 太过分了﹗不让她跑新闻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要她花枝招展地上台播报新闻,真是欺人太甚﹗ 「阿静,拜托妳帮忙一下好不好?」旁边的人连忙加入劝说的行列。「事关我们新闻部的存亡,难道妳忍心害大家都失业?」 「是啊﹗阿静,妳就牺牲一下吧﹗等妳在电视上露脸了,有自己的知名度后,还怕主任不给妳新闻跑吗?」 大伙儿都知道阿静吃软不吃硬的脾气,所以非常有默契地分工合作,有的人负责迷惑她的视听,有的人赶紧将她推到主播台的位子上,有的人则忙着替她梳头和画上口红,所幸阿静的皮肤本身就粉粉嫩嫩的,不用上妆就很漂亮,不然肯定来不及。 现在是什幺情况啊?﹗ 黑言静被他们的七嘴八舌吵得头昏眼花,忍不住气呼呼地拍了一下桌子。 「好了啦﹗人家又没说不帮忙,可是你们总要教人家怎样帮嘛﹗」这些大哥、大姊好烦哦﹗ 嗄﹗莫非这就是「玉娃娃」那传言已久的火爆脾气?﹗哇塞﹗她发起脾气来好可爱哦﹗ 「现场准备,十、九、八……」 「阿静,妳只要对着镜头傻笑,然后念桌上的稿子就对了。」助理导播连忙把迷你耳机塞到她的耳朵内,一边简洁地交代她。「妳放心﹗我们会透过耳机教妳的。」 其实,众人也不敢对阿静娃娃抱以太大的期望,只希望她能乖乖念完稿子,不要出太多错就好了。 「五、四、三……」一听到最后的倒数,所有人立即鸟兽散,留下黑言静一个人孤伶伶地面对镜头。 「欢迎回到楚风午间新闻,今天早上在三重地区发生了一场……」黑言静瞪着一号摄影机,嘴唇微微颤抖…… “ “ “ 「喂﹗老爸,我们家的娃娃上楚风午间新闻了,你快打开电视来看。」黑言地十万火急地打电话回家。 「黑白讲﹗阮家的娃娃通乖,伊没去台北学歹耶﹗」黑言静的老爸顿时暴跳如雷。 「不是啦﹗爸,你快把电视打开就知道了。」黑言地紧盯着电视机,脸上的笑意加深。「好了﹗我不讲了,我要看娃娃了。」他挂完电话后,再也忍不住爆笑出来。 天啊﹗他们家的娃娃可不可以不要这幺可爱啊? 「这死囝仔,说话这呢没礼貌。」黑阿海喃喃地挂掉电话,然后走去把电视机打开—— 「哪按呢……」黑阿海先是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牛眼,接着拍着大腿大笑出来。「哈哈哈……」 在电视上,黑阿海还有全国的观众,都看到黑言静一板一眼地念着桌上的新闻稿,她像个小学生一样正襟危坐,一张甜美的小脸严肃的不得了,偶尔像是想到什幺,才抬起脸来对镜头傻笑一下,然后又继续低头正经八百地念稿子。 「阿某耶﹗妳紧来哦﹗哈哈……」黑阿海「呷好到相报」,一边大笑﹔一边朝厨房里的老婆大声吆喝。 「啥米代志啊?」黑阿海的妻子把湿淋淋的手往围裙上擦,从厨房内走了出来。 「哈哈哈……好紧来看,咱家的娃娃就古椎耶﹗」黑阿海指着电视机哈哈大笑。 黑妈妈一走到客厅,眼睛就黏在电视机上,一副想笑又不好意思大笑的模样。 「夭寿哦﹗娃娃一定去乎头家辞头路……」 “ “ “ 播报到了一半,黑言静突然停了下来,一脸疑惑地盯着新闻稿,并且困扰地咬着下唇。 「阿静,妳在搞什幺?快点继续报啊﹗」陈导播那焦急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进黑言静的耳机内。 黑言静忽然像学生一样举起右手,纳闷地发问:「主任,台湾第一高峰不是玉山吗?怎幺上面写合欢山啊?」 摄影棚内突然一片鸦雀无声—— 咕咚﹗ 摄影棚的人有一半口吐白沫昏了过去,至于另一半的人,则开始在想该怎幺写求职信了。 「笨蛋﹗现在是现场直播,谁叫妳乱发问的?﹗」奚德勤的暴吼声传遍了整个新闻中心,也传到了全国观众的耳中。 「哈哈哈……」黑爸爸和黑妈妈在电视机前笑得喷出眼泪。 黑言静无辜地撇了撇小嘴。「可是——」 「阿静姑奶奶,我求求妳别争了,快点播报下去吧﹗」陈风威痛苦地大声哀嚎。 呜呜……他错了﹗他当初就应该让「午间新闻」开天窗算了,他宁愿一直播广告,也不想闹这幺大的笑话。 天啊﹗他竟然犯下了职业生涯中最大、也是最致命的一个错误。 「好嘛﹗」这幺大惊小怪干什幺? 黑言静灵机一动,收起不服气的表情,认真地对着镜头播报。「各位观众,不是台湾第一高峰的合欢山,飘起今年的第一场瑞雪了……」 在众人饱受惊吓的目光下,黑言静总算把午间新闻给播报完了。 「吁﹗」一播完,黑言静立刻瘫在主播椅上,一副累毙了的模样。她虽然胆子很大,但是要她这样毫无准备就上主播台,也未免太强人所难了吧? 就算是「赶鸭子上架」,至少也要在她的肚子里塞点酱料,在她的外皮涂一点酱汁吧﹗ 「主任,我表现的怎幺样?是不是很临危不乱啊?」黑言静邀功地朝顶头上司猛挥小手。 「黑、言、静,妳这个笨蛋马上给我到办公室来﹗」奚德勤老当益壮地厉吼一声,声音之大几乎震破了所有人的耳膜。 「我?﹗」黑言静呆愕地张圆了小嘴。 「对﹗就是妳﹗」摄影棚内的人同仇敌忾地怒吼出来,只差没冲上前掐死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 “ “ “ 「主任,你找我有什幺事啊?」黑言静蹦蹦跳咷地走进主任办公室后,不等主任「赐坐」,就自动在老位子上坐好,还摆出一副乖宝宝准备听训的狗腿姿态。 本来已经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奚德勤,在看见这丫头讨好的举止后,一口气梗在胸口,让他骂也不是,笑也不是,只能戳戳她的额头出气。 「妳哦﹗真不晓得该拿妳这丫头怎幺办?」 「主任,你真的很生气哦?」黑言静撒娇地扯了扯他老人家的衣袖。「对不起嘛﹗主任,你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丫头,妳先告诉我,为什幺要在主播台上捣蛋?」奚德勤可没这幺容易屈服在她的撒娇下。 「人家哪有捣蛋?﹗」黑言静一脸冤枉地鼓起粉嫩的腮帮子,振振有辞地解释自己的苦心。「主任,稿子上明明写错了,如果人家将错就错地念下去,那不是教坏小孩子吗?」 「呃……话是这幺说……是没错啦﹗」奚德勤不得不承认,这丫头「掰」得很有道理。 「主任,我们当记者的人,本来就有责任把真相公布,要是我们连这种小小的错误都不敢承认的话,以后还有什幺颜面去面对社会大众?」说完以后,黑言静还语重心长地拍拍奚德勤的肩膀。「主任,我这全是为了我们电视台着想耶﹗」 「咳……没这幺严重吧?」奚德勤瞟了一眼她那没大没小的「爪子」,暗示地咳了一声。 「啊﹗对不起。」黑言静赶紧收回自己的小手,在移开之前,她还好心地拍掉他的头皮屑。 「咳……」奚德勤再次咳了一声,这回是不高兴这丫头的「鸡婆」。 「主任,你是不是感冒了?不然怎幺今天一直咳来咳去啊?」黑言静那清灵可人的小脸,立即盛满了浓浓的关心。 虽然主任就像她阿爹一样唠叨古板,而且管她管得比阿娘还严,可是他真的很爱护她这只菜鸟,所以她关心主任也是应该的。 「丫头,我没有感冒。」奚德勤感到一阵窝心,也不忍再责备她了。「唉﹗算了﹗错不在妳,在今天这种紧急的情况下,妳还肯站出来『救火』,已经算是帮了大忙了。」 这丫头毕竟没有受过专业的主播训练,表现不好是理所当然的事,更遑论其实这丫头表现得挺有板有眼的——当然,中间那段发问的小插曲例外。 「那主任干嘛愁眉苦脸的?」黑言静搔了搔俏丽的短发,难得看见她家主任的脸色这幺难看。 「小孩子别问那幺多,快去工作吧﹗」 这件事迟早会传进新任总经理的耳中,届时第一个被拿来开刀的人,就是他这个新闻部主任了。 唉﹗他怎幺能不烦恼呢? 这时,一个新闻部的同仁激动地踢门而入。 「主任——」 「小毛,你都已经做爸爸了,怎幺还是跟以前一样毛毛躁躁啊?」奚德勤板着一张严峻的脸孔。 「主任,你先别忙着训我,我有好消息要禀告啊?」小毛那张国字脸上布满了狂喜。 「什幺好消息?」黑言静那雀跃的模样,看起来比奚德勤还兴奋紧张。「小毛驴,你快说啊﹗」 小毛喜孜孜地直搓着手。「主任,我们午间新闻的收视率冲破百分之二了,不但把其它无线和有线台都打得落花流水,而且还有很多观众打电话来询问阿静的事,传真也一直传进来,全是给阿静加油打气的,还说阿静那种勇于纠正错误的行为太可爱了,值得所有人学习。」 「小毛,你确定没有看错收视率?」奚德勤的老眼谨慎地瞇了起来,而黑言静则像呆头鸟一样愣在旁边,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了。 百分之二耶﹗ 有多少年台湾新闻节目没有这种惊人的收视率了?现在竞争这幺激烈,就算是无线台的晚间新闻,也顶多一点多而已,更何况是他们刚才播的是午间新闻耶﹗小毛有没有搞错啊? 「当然没有。」小毛欣喜若狂地咧嘴傻笑。「主任,我们这次真的露脸了。」呵叮……这简直比生儿子还爽﹗ 「没想到阿静傻人有傻福,竟然让我们因祸得福了。」奚德勤高兴得直摸黑言静的小脸袋。 「主任,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不是小狗,请你不要乱摸我的头。」突地,黑言静像恼怒的跳蚤般蹦离他的身边。 她上头有四个哥哥,和一大堆表哥、堂哥,整个家族中就只有她一个女生,害她从小没有玩伴也就算了,还要遭到那些臭男生们的欺凌,他们动不动就掐她的脸颊,乱揉她的头发,把她气得半死,现在好不容易才脱离那些兄长们的魔掌,她发誓绝不再让男人欺负她的头发。 「丫头,对不起,主任忘记了。」奚德勤有点尴尬地收回僵在半空中的手。 「主任,你要记好,下次不要再乱摸我的头了。」黑言静宽宏大量地挥了一下小手。老人家的记忆力比较不好,她就原谅他好了。 「好了,我记住了。」奚德勤难为情地看了小毛一眼,见到他已经偷笑到喘不过气来,老脸有点挂不住了。「够了﹗你们两个快点给我出去工作,别杵在我的办公室混水摸鱼。」 「噢﹗」黑言静听话地要往外走,但是立刻被小毛给拉住了。 「小毛驴,你拉我做什幺?主任已经知道我们在摸鱼了,你别再『相害』了。」 「妳等一下啦﹗主任,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忘记跟你说了。」小毛斗胆向他的顶头上司使个眼色。 「有吗?」奚德勤瞇着眼睛回想。 「有啦﹗主任,就是那件事啊﹗」小毛心急地对奚德勤拚命挤眉弄眼。「有没有?」 「小毛,你怎幺一直向我拋媚眼?主任可不是你的老婆。」奚德勤自以为幽默地笑了出来。 小毛翻了翻白眼,索性挑明了说。「主任,医院已经确定林主播是急性盲肠炎了,在她开刀住院的这几天,主任为什幺不让阿静代班几天呢?搞不好能把这波收视率延烧下去。」 为了保住饭碗,大伙儿无不绞尽脑汁想变出新花样来,现在阿静随随便便就赢得观众的喜爱,而且还是最挑剔的妇女观众,不好好利用这项优势实在太可惜了。 况且,阿静若是坐上主播台,对大家都有好处,至少耳根子会清静一些,不用天天饱受这小妮子的「骚扰」—— 他一直搞不懂,这个二十初头的小女生,为什幺会一直想要到外头跑新闻? 「我不要﹗」黑言静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人。「小毛驴,你干嘛陷害我啊?」亏他们平时称兄道弟的,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不顾道义地暗捅她一刀。 「笨蛋﹗我这是为了妳好。」小毛懒得跟这个不知好歹的小丫头计较。「主任,你看这个主意怎幺样?」 「非常的好。」奚德勤的双眼骤然发光。「从明天开始,阿静就暂时替代林彩芬播报午间新闻。」 「等一下,主任,人家又还没答应,你怎幺可以不尊重人家的意愿啊?」黑言静气得杏眼圆睁,在一旁猛跳脚。 「阿静,这是命令,妳没有选择的余地。」奚德勤摆出上司的架式。 「主任,人家是来当记者,不是主播的。」黑言静那气鼓鼓的俏脸蛋写满了认真和严肃。这些人可不可以不要闹了? 当初在应征的时候,她就已经当着那些一脸怀疑的主考官面前,讲得清清楚楚了——她没有在开玩笑,她一定要当上全世界最伟大的记者。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这些话奚德勤早就听到耳朵快长茧了。「阿静,妳就为大家委屈几天吧﹗」 「可是……」黑言静为难地咬着下唇。 「这样好了,阿静。」奚德勤也觉得太强人所难了,只好开出条件来收买她。「只要妳肯乖乖地代班,这段时间我就让小毛每天带妳去跑一个新闻,见习一下,妳说这样好不好?」 黑言静一听,一双盈盈美瞳立刻亮了起来。「主任,这是你说的,不能反悔哦﹗」 反正只是念稿子而已,这还难不倒她。 「主任,为什幺是我?」小毛发出抗议的哀嚎。拜托﹗主任到底是要他去采访新闻,还是照顾美眉啊? 「小毛,你就能都多劳吧﹗」奚德勤拋给他一个「节哀顺变」的歉疚眼神。「记得要好好照顾阿静,别让她闯祸了。」 「讲这样……」黑言静向奚德勤扮了一个鬼脸,然得转身握住小毛的手,开心地上下摇晃。 「小毛驴,请多多指教。」 小毛的脸随即发绿…… 第二章 拖着疲累但是快乐的脚步,黑言静回到位于木栅的寓所。 这幢三十多层的豪华大楼是木栅的新指针,由于设施完备,游泳池、三温暖、健身房、书报室及小型游乐场一应俱全,加上有贴心的管理员把关,和高科技的保全系统,使得这里的房价一直居高不下,不是有钱就能住进来的。 当初,黑言静一说要来台北奋斗,她那败家的老爸就立刻靠关系,买下一间三房两厅的公寓给她,害她想不搬进来都不行。 说实在的,这幢大楼样样都好,可惜就是距离她上班的地点有点远。 一走出电梯,黑言静就瞧见,有两个小男孩坐在她家对面的地上。 「小朋友,你们怎幺不赶快回家?」黑言静记得这对小兄弟,他们在前几天和家人一起搬进了她对面的公寓,不过,说也奇怪,他们搬来这幺多天了,她好象还没见过他们的家长。 卓平棣、卓安桦抬起头来,仰望眼前这个温柔的大姊姊,然后同时摇头不说话。 黑言静笑咪咪地蹲下来,拉近和两位小兄弟的距离。「小朋友,那个胖胖的李妈妈呢?她怎幺不见了?」她对付小孩子最厉害了,不信从他们的口中挖不出话来。 李妈妈是楼下的住户,她常看见她带着两个小朋友进进出出的,看起来像是他们的保母。 卓平棣严肃地摇了摇小脑袋瓜子,以怪腔怪调的国语回答。「李太太……出去办事了。」 李太太?办事?这小朋友讲话怎幺那幺老成啊?幸好他的怪腔怪调听起来还挺好玩的。 「噢﹗」黑言静搔了搔乱发,不忍心将这对小兄弟留在外头。「那你们要不要来姊姊的家里坐一下?李妈妈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虽然他们待在外面还不至于有危险,但光是那愈来愈低的气温,就够叫人吃不消了,而且听说晚上有寒流要来,这两个小家伙准会被冻坏的。 卓平棣坚决地又摇了一下头。「不要﹗我们要等爸爸。」他紧紧地握住弟弟的手,像是怕被拆散一样。 「好吧﹗那你们要乖乖地等,不可以乱跑哦﹗」黑言静叮咛了一下,才提着皮包走回自己的家。 「喵呜……」 一进家门,一只白色波斯猫便迎上前来,用牠高贵的猫脸去揉黑言静的小腿。 「咪咪,想不想姊姊啊?」黑言静抱起爱猫亲热了一阵子,才走去厨房帮牠清猫砂和倒饲料。 一个人住最简单了,她只要把自己和猫咪顾好就可以了,所以她搬来台北后,一点适应上的困难也没有,反而如鱼得水,快乐得不得了。 哼着不成调的曲子,黑言静泡了一个很久很久的热水浴,才依依不舍地从浴缸里爬起来。 以前她要是敢在大冷天里泡这幺久的澡,早就被担心她感冒的阿爹、阿娘给念到臭头了,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一个人住,想泡多久就多久,根本没有人管她。呵呵……想到就觉得好幸福哦﹗ 她脱离家人的魔掌果然是正确的抉择﹗ 洗完澡后,黑言静穿上厚厚的休闲服,窝在白色的真皮沙发上看电视,身上盖着一件非常温暖的毛毯。 就在她快要睡着之际,突然想起了门外那两兄弟,心中感到一阵不安,现在已经八点多了,不晓得他们等到家人没有? 黑言静知道自己如果没去确定一下,一定会会睡不着觉,所以她包着毯子一蹦一跳地来到门边,轻轻把门拉开。 当门被打开时,她呆了一下。 「小朋友,你们怎幺还没回家啊?﹗」黑言静气坏了,这是什幺父母亲啊?怎幺可以让六、七岁的小孩子,在这幺寒冷的天气里等那幺久的门呢? 「爸爸……还没回来……」卓平棣颤抖着可怜兮兮的嗓音,泪水险些掉了下来。 他……好怕、好冷,为什幺爸爸……还不赶快回来? 「别理你爸爸了。」黑言静把身上的毛毯脱下来,紧紧包住较小的男孩。「来﹗快到姊姊家里来﹗别冻坏了﹗」 她抱着小男孩就走,不怕另一个不跟上来,因为先前她已经见识过他们兄弟的相亲相爱了。 「可是……爸爸会找不到我……和弟弟……」卓平棣抓起两个小包包,摇摇晃晃地追着弟弟进去。 「你们坐一下。」黑言静飞快地从卧室拿出一条厚毯子包在卓平棣身上,然后又冲到厨房泡了两杯热可可出来,小心地放在他们的双手中间。「你们快点喝。」 小只的已经开始在喝了,而大只的却一直望向门口,一副焦急不安的样子。 「爸爸……怎幺办?」 这个笨小孩居然还这幺挂心他那没良心的爸爸﹗唉﹗冤孽啊﹗ 「这样好了,姊姊写一张纸条贴在你们家的门口,让你们的爸爸回来后再来接你们好不好?」 「谢谢姊姊。」卓平棣有礼貌地道谢完后,轻轻推了旁边的弟弟一下。「安桦,你也要向姊姊说谢谢。」 「谢谢……姊姊。」卓安桦口齿不清地说谢谢。 「乖﹗」黑言静强忍住摸摸他们脑袋的冲动,她以为所有的人都像她一样,讨厌别人摸自己的头。 贴完字条后,黑言静把大门重新关好,转身想要说几个笑话骗骗他们的笑容时,没想到却看见两个小男孩全瞪大了眼睛,好奇地盯着咪咪瞧,而咪咪则一副跩跩的模样,径自躺在地上**毛,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咪咪,妳很没有礼貌哦﹗」黑言静看了,不禁又好气又好笑,索性走上前去抱起咪咪,将温驯的猫咪放在弟弟的腿上,让他们可以满足好奇心。「牠叫咪咪,你们可以摸摸牠,咪咪不会咬人的。」 「咪咪……」两个小男孩怯怯地伸出小手抚摸波斯猫的白毛,咪咪被两个小人类摸得舒服,喉咙发咕噜噜的声音。 「嘻嘻……」 不久,两个小男生就忘记他们父亲的事情,开心地和猫玩了起来…… “ “ “ 十点钟,门铃声终于响起。 「呵咚……」 「哼﹗这家伙总算回来了。」黑言静喃喃地走到玄关,将大门打开,不客气地问:「你叫什幺名字?」 只见门外站着一名年约三十岁的俊伟男子,他长得高大结实、英气逼人,他有着斜挑的剑眉、如星的双目、挺直的鼻梁和厚薄适中的嘴唇,使他看起来俊磊出众,根本不像两个孩子的爸爸。 「卓士尧。」他的嗓音低低哑哑,透着一丝疲惫。 「麻烦把证件拿出来。」黑言静没有被诱人的男色给蛊惑,像严厉的警官一样朝他伸出小手。 听说台北人最狡猾了,她得谨慎一点才行。 卓士尧皱了皱英挺的俊眉,不过,他还是不发一语地掏出黑色皮夹内的国际驾照,递给了她。 黑言静对照了一下驾照上的名字和照片,确定没有问题了,才把证件还给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 「进来吧﹗平棣和安桦在我的床上睡着了。」黑言静责难地瞪了他一眼,才不情愿地领着他往自己的闺房走去。 望着她那窈窕的背影,卓士尧不由得感到一股疑惑。「平棣和安桦怎幺会在妳这里?李太太呢?」他既不笨,也不瞎,当然感受得到她明显的敌意,只是不明白为什幺罢了。 他们从未见过面,她的敌意是从哪里来的呢? 黑言静倏地停了脚步,气呼呼地转过身来,用力地戳他的胸膛。「我没看见李妈妈,我只知道两个小朋友坐在门口等你,一等就是两、三个小时,要不是我突然心血来潮到门口一看,你那两个儿子只怕到现在,还痴痴地在等你回家呢﹗拜托﹗你这个父亲到底是怎幺当的啊?」 黑言静真是替那两个安静乖巧的小男孩感到不值,他们这幺听话地坐在门口等父亲回来,结果他们的父亲竟然遗忘了他们。 真是太可恶了﹗ 「该死﹗李太太怎幺没有陪他们?」卓士尧震怒地变了脸,那发黑的脸色使他下颚中央的那道沟痕,显得更加深刻。 「我怎幺知道啊?」黑言静气恼地撇了撇小嘴。「平棣说李妈妈去办事了,李妈妈没打电话告诉你吗?」 「没有。」卓士尧克制地扭紧眉头。「平棣他们还好吧?」 平棣和安桦并不是他的小孩,而是他弟弟的孩子,由于当初两个家族都反对他弟弟和弟媳的婚姻,所以当一年前,他弟弟和弟媳发生意外死了之后,平棣和安桦就像烫手山芋般被人推来推去,根本没有人愿意接手这个沉重的负担,后来,他实在看不过去了,才愤然收养这两个孩子。 对他来说,照顾小孩确实是件困难的事,尤其是他们曾遭受过一连串的变故,个怕变得十分拘谨畏缩,若不是他长得很像他弟弟,恐怕还不容易进入他们的世界。 为了让平棣、安桦远离悲伤的环境,他不顾家人的反,带着孩子千里迢迢回到弟媳的故乡,并且接下台湾的工作,为的就是让两个侄子能够活得更快乐一些,不用忍受别人的白眼和嫌弃。 「放心﹗他们吃得饱饱、喝得暖暖,好得很。」一个充满讽刺的娇脆声音,拉回了卓士尧的心神。 他定眼一瞧,在明亮的温暖的光线下,意外地认出这个脾气很冲的小女生是谁了。 她不就是中午那个闹出很大笑话的女主播吗? 她有着一头俐落的短发,皮肤呈现健康的蜜金色,弯弯的柳眉下是一双圆亮的翦水大眼,配上俏挺的巧鼻和柔软娇艳的红唇,架构出一张宜嗔宜喜的娇靥,可惜她的粉脸上却是凝寒如冰,不像电视机上这幺可爱逗趣。 「谢谢妳照顾平棣他们,我没想到李太太会这幺不负责任。」卓士尧真心地向她道谢。 「别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就算是有人帮你照顾小孩,你这个做爸爸的也不该这幺晚回家。」黑言静的俏脸朝他嫌恶地皱了皱俏鼻。 「我不是他们的父亲。」不知为什幺,卓士尧突然有股解释的冲动。 「嗄?﹗」黑言静错愕地瞠圆了美眸。不会吧?﹗那她不是从头到尾都骂错人了? 「我是他们的伯伯。」卓士尧淡淡地解释。 「噢﹗」黑言静的俏脸立刻热辣辣地燃烧起来。「对不起,我不该把你骂得狗血淋头。」 她赶紧向他鞠躬道歉,希望他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她那小小的失误。 「不﹗妳骂得很对,他们已经没有父母了,我应该花更多的时间陪伴他们才对。」话虽是如此,但他却是有心无力。 他们才刚搬来台湾不久,他有太多琐碎的事情要忙,根本挪不出时间来陪他们。 「呃……平棣和安桦在我的房内,你可以把他们抱走了。」黑言静轻盈地转身,带他继续向前走。 打开卧房的灯,只见平棣和安桦香甜地睡在一张双人床上,他们那红通通的脸上带着笑容,像个甜美的小天使般。 虽然卓士尧已经尽量克制四处张望的冲动,免得小女生尴尬了,不过,他的目光还是无可避免地落在床边的趴趴熊上,因为那些玩偶多得可以堆成一座小山了。 黑言静忽然觉得一阵尴尬,早知道这些小熊会被人看见,破坏她这优雅聪颖的都会女子形象,当初她就该拦着哥哥们,不让他们把玩偶打包进箱子内。 「呃……那是我…妹妹借放在我这悝的,呃……别误会。」 天知道她连表妹都没有,哪来的妹妺啊? 卓士尧非常有绅士风度地忍住笑意,没有拆穿她那支吾的谎言,他这辈子还没见过这幺拙劣的说谎技巧。 「好,我不误会。」他保证。 黑言静怀疑地瞟了他一眼,觉得这家伙嘴边的那抹笑容非常可疑。 「你要不要摇醒平棣他们?」 「不用了,我直接抱他们回去好了。」卓士尧掀开粉红色的棉被,就要抱起熟睡的平棣。 「等一下。」黑言静连忙拿起毛包在小孩子身上。「这样子平棣才不会着凉。」 「谢谢。」卓士尧轻松地抱起平棣,走出她的房间…… “ “ “ 隔天一早。 「呵咚……」 黑言静放下平底锅,嘀咕地走去开门。奇怪﹗是谁七早八早按她的门铃啊? 「阿静姊姊,早安。」门外,卓平棣和安桦一人抱着一条毛毯,乖巧地向她道早。 「乖﹗你们怎幺这幺早就起床了?」黑言静一脸温暖的微笑,心想以后如果要生小孩,一定要生像平棣和安桦这幺乖的小孩才划算。 「爸爸说要把毯子还给阿静姊姊。」卓平棣虽然是这样回答,但是一双骨碌碌的大眼却老是往她后头瞄去。 咪咪呢? 「噢——啊﹗我的蛋要烧焦了。」黑言静丢下两个小客人,急急忙忙地冲去厨房拯救她的蛋。 「好险﹗差一点点就烧焦了。」黑言静将炒蛋盛进美丽的盘子内,然后转身要去找平棣和安桦,没想到一回头,就瞧见他们两人正睁大眼睛盯着餐桌上的早餐。 「你们吃过早餐了吗?」黑言静好笑地问道。瞧他们那眼珠子快凸出来的模样,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没见过稀饭呢? 「还没有。」卓平棣和安桦同时吞了吞口水。 「来﹗把毯子给姊姊。」黑言静接过两条厚厚的毯子,接着用小巧的下巴点了点大门的方向。「你们去问爸爸可不可以在姊姊这里吃早点,如果可以的话就赶快过来。」 幸好她今天煮的稀饭够多,应该喂得饱这两只才对。 「好﹗」两个小男孩双眼一亮,立刻迈着小小的步伐跑回家去。 不久,他们开心地奔回来。「爸爸说可以。」 「过来洗手。」黑言静朝他们招招手。 洗完手后,平棣和安桦立法乖乖地坐在椅子上,安静但是迅速地埋头猛吃香喷喷的早餐。 黑言静吃完早餐后,有趣地坐在一旁,托着香腮看他们这幺捧场地吞咽自己所煮的稀饭。「好不好吃?」 「嗯﹗」他们的嘴中塞了暖呼呼的稀饭,没有空回答,只能用力地点了点头。 黑言静得意地笑了笑。「不是姊姊吹牛,姊姊煮的稀饭可是全世界最好吃的。来﹗多吃一点。」 她帮还不太会拿筷子的安桦挟了一些面筋。 「谢谢……姊姊。」安桦朝她露出一抹羞怯的笑容。 「不客气。」他那可爱的笑容让黑言静的心顿时拧成一团。 这年纪的小孩不是都应该很活泼聒噪、惹人讨厌吗?可是这两个孩子却乖巧有礼得叫人心疼,难怪一向没有母爱的她会这幺喜爱他们,因为他们乖得根本不像个小孩。 唉﹗ 梳洗完后,黑言静套上黑色的绒布长裤,和同色的的高领棉衫,然后外罩一件暗红色的七分袖针织衫,她的打扮看起来轻盈俏皮,绝对没有人猜得出,她在里头还偷偷加了两件卫生衣。 最后,她穿上了保暖的棕色大衣,背着皮包,然得一手牵着一个小男孩要送他们回家。 「好了,姊姊要去上班了,拜拜﹗」 黑言静替他们按了铃,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才放心地离去。 “ “ “ 早上八点,卓士尧开着新公司所配的轿车,被塞在拥挤的马路上,来台湾快一星期了,他还一直无法适应这种塞车的文化。 「阿静姊姊……阿静姊姊……」原本一直沉默不说话的小男孩,这时全挤到车窗边,拚命地对窗外一台价值不菲的莲花跑车挥手。 远远地,莲花跑道的主人摇下车窗,探出头来对着他们热情地大喊:「平棣,安桦……」 卓士尧笑着摇头,才短短两天时间,这两个小家伙就被他那可爱的芳邻给收买,真是叫人心酸啊﹗他们似乎从来没有对他这幺热情过。 没多久,两台车就被车阵给冲散,卓士尧看见那台莲花跑道强悍地东钻西扭,一下子就扬长而去了。 「阿静姊姊……好厉害哦﹗」卓平棣那圆圆的眼眸中射出崇拜的光芒,相较之下,他们的爸爸就显得逊多了。 唉﹗好丢脸哦﹗ 卓平棣和他弟弟对望一眼,小脸同时垮了下来。 「你们早上吃了什幺早餐?」卓士尧闲聊似地开口。 「稀、稀饭。」卓安桦像平时一样小声地回答。 「阿静姊姊说,在冬天的早上吃稀饭最舒服了。」卓平棣以同样的声音补充弟弟没有说完的话。 卓士尧平顺地打个方向盘,转向右边的硌。「那你们吃完稀饭后,有没有跟阿静姊姊说谢谢?」 本来他还在担心黑言静接近孩子是为了讨好自己,不过,从她今天早上的举止来看,她对小孩子的兴趣完全大过于他,否则她不会不邀请他一起吃早餐,甚至按了门铃后就离去。 啧﹗他不得不承认,这是第一次他的俊脸失去了「效用」。 「有啊﹗」两个小孩子同时点头。 「阿静姊姊还亲了弟弟和我的脸一下。」卓平棣的眼眶慢慢红了起来。「像妈妈一样。」 虽然他很努力地想记住一切,可是爸爸、妈妈的脸孔还是渐渐模糊了,现在他只能靠照片来记住他们了。 卓士尧听了,不禁叹了一口气。「你们喜欢阿静姊姊,就要听她的话,别惹她生气,知不知道?」 自从他弟弟和弟媳死了以后,这两个孩子就不曾谈起他们父母的事,他一直以为他们无法接受事实,所以才会一直喊他爸爸,没想到他们早已默默接受这残酷的事实了。 「知道。」 「爸爸已经帮你们请了另一个保母,她叫王太太,下什爸爸会带她来接你们下课,确定一切没问题了才走。」说来可怜,才回到台湾不到几天,这两个孩子就已经成为安亲班的一员了。 「好。」卓平棣听话地点了头。 在他们下车前,卓士尧从皮夹抽出两张名片,轻轻放在他们的手心。「你们两个把名片收好,有事就请阿静姊姊打电话给爸爸,别再像昨天一样坐在门口等了,好不好?」 一想到昨晚这两个傻小子竟然坐在门外枯等,他就感到既气愤又心疼,为了避免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他辞掉那个该死的李太太,并且请职业介绍所介绍最好的保母给他。 他不在乎钱,只希望他的侄儿们能够平安快乐地长大。 第三章 停妥了白色的莲花跑车,黑言静兴奋地冲进新闻部的办公室。 「小毛驴,我来报到了。」她热情地「巴」了一下小毛的头颅,一脸笑意盈盈。 「姑奶奶,我的头已经快秃了,妳可不可以不要老是打我的头啊?」小毛没啥好气地求饶。 「那要打哪里?」黑言静笑咪咪地坐在他的办公桌上,一双长腿在空中晃来晃去,情绪high得不得了。 呵呵……考进楚风新闻部半个多月了,她今天总算如愿以偿可以去外面采访新闻了。这世界真是太美好了﹗ 小毛翻了一下白眼。「黑言静小姐,请妳克制一点好吗?妳以为我们今天会去跑什幺大新闻啊?」 「嗄?﹗」黑言静那开心的笑容顿时凝住了。「什幺意思?」 「我的姑奶奶,妳还不懂吗?」小毛故意咧出白牙森森的灿烂笑容。「上头交代了,我只能带妳去跑一些艺文新闻,或是地方性的小新闻,所以快把妳脑海中那些冲锋陷阵、惊险刺激的画面给洗掉吧﹗妳不用作梦了。」 黑言静抚着胸口,夸张地吁了一口气。「小毛,你吓到我了啦﹗我刚才还以为主任反悔了﹗」她虽然有点小失望,不过,她只要有新闻跑就心满意足了,总比一直待在办公室里当临时小妹强吧﹗ 「妳不失望啊?」 「嗯……普通失望啦﹗」黑言静大刺刺地拍拍他的肩膀,然后跳下桌子。「好了,不跟你聊了,我要去找主任抗议了。」 「抗议?﹗」小毛瞪大了眼。这个阿静好大的狗胆啊? 不过奇怪的是,阿静才进入新闻部半个月而已,她怎幺能够跟每个人都混得这幺好,甚至连最威严可怕主任都被她「收服」了呢? 还有,他的资历至少比阿静多了五年,可是认识的人却没有这丫头多。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这阿静娃娃的魔力实在是太可怕了﹗ “ “ “ 「总经理?」 会议室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在卓士尧的身上,而卓士尧的目光,则是盯着被嵌在墙上的巨型平面电视上—— 电视上播的正是楚风电视台的午间新闻。 「总经理……」卓士尧的女秘书孙巧莉轻声提醒他。「人已经到齐了。」 总经理不是叫所有部门的主任来开会吗?他怎幺自己望着电视出神了呢? 「嗯。」卓士尧回过神来,好整以暇地举起桌上那厚厚一迭的资料。「各部门送来的资料我全部看过了,大体上还是财务出了问题,本台的平均收视率过低,导玫我们最大的收入来源——广告商不愿托播,所以想要解决财务问题,首先就要先提高收视率,并且省掉所有不必要的开销。」 目前电视台的收入来源大致有两种:一是广告托播、二是收视费用。 一般来说,广告托播量的多寡,取决于三项最重要的因素,那就是节目的品质、收视人口的高低,以及广告时段的价格,价格是由市场竞争来决定的,在一个有限的时段中,如果愈多广广告商来托播,那个时段价位自然就跟着高涨起来。 换句话说,有好的收视率才有好的广告价格。 至于「收视费用」就比较复杂些,目前台湾的频道分为——无线电视台和卫星电视台,无线电视台指的自然是台视、中视、华视、民视;而楚风经营的就是一家卫星电视台,节目的播出是透过卫星传送。 但是并非每个家庭都有卫星接收设备,所以有了俗称「第四台」的地方系统业者出现,由他们负责接收各个频道的讯号,再藉由地区缆线传送到一般的家庭,如此一来,卫星电视台的节目才能出现在该地区的电视屏幕上。 基于使用者付费的原则,电视台可以透过第四台,向一般家庭用户收取所谓的收视费用,至于收多收少,则视每个电视台受欢迎的程度而定。 所以,楚风电视台在这方面的收入是少得可怜,因为如果价格订得太贵,各地方的第四台就不愿播楚风的节目,这幺一来收视人口大减,广告商就更不愿上门了。 总而言之,经营电视台是一门大学问,否则楚丰集团不会花那幺大把的钞票,将卓士尧挖回国。 「总经理想怎幺省下不必要的开销?」会计室的主任惶恐不安地发问。 老天﹗这年轻人该不会一上任就裁员吧? 「自然是辞掉那些只领干薪、不做事的大顾问们。」卓士尧从没见过像台湾这种奇怪的制度,明明已经退休的人,竟然每个月还领十几万的顾问费,实在是诡异至极。 「他们都是公司的元老,曾经对公司有莫大的贡献,我们不能对他们说辞就辞。」明年即将退休的企画部主任,当然是站在顾问团那边。 「我看不出他们有什幺贡献。」卓士尧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谢主任,你能帮大家举出例子吗?」 「这……他们全是当年创台的功臣,功劳当然大了。」谢主任恼火地道。「没有他们,就没有楚风电视台。」 「我承认他们的功劳是很大,但是他们也领了上任的退休金,不是吗?」卓士尧从容不迫地反击回去。「我查过他们的帐了,他们在楚风任职的期间每个人都『领』了不少,我相信少了这笔顾问费饿不死他们的。」 在前任总经理的带头示范下,楚风的贪污风气,已经严重到令人无法忽视的境界了,所以他不得不杀鸡儆猴,让这些所谓的主管们心生警惕一下,并且为自己争取多一点时间来培养班底,好在日后慢慢取代这些脑满肠肥的大老。 会议室中大部分的主管全露出惊骇的表情,他们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居然这幺精明,连这种陈年旧帐都查得出来,那他们的帐不也—— 「谢主任。」卓士尧那冷淡的声音,打断了大多数人的惊恐推测。「我可以请问你,为什幺要向影片室建议购买『大清药王』,这出大陆剧吗?」 谢主任不敢再存有轻视的念头,谨慎地回答。「总经理,大清药王曾经在友台创下不错的收视率,所以我们才会有购买这出剧的想法。」 「大清药王在年初确实得到不错的反应,但是当时友台只花了一亿台币就买下了播映权,为什幺我们楚风要花到一亿两仟万呢?」 谢主任和影片室主任吓得面面相觑,他们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恐惧。 卓士尧冷冷地说下去。「据我估计,回放剧在台湾的市场只值一半的价钱,甚至不到,谢主任、方主任,请你们立刻解释,我们楚风为什幺要当这种冤大头?」 两个年近六十的老人家顿时老脸一白,吓得说不出话来。 「这……」 「我知道,你们年纪大了,眼睛也花了,才会犯下这种致命的错误,对不对?」一抹鄙夷的冰霜罩上了卓士尧的俊容,若不是他提早一个礼拜来上任,这两个老家伙恐怕早就对分了这七仟万了。 「呃……对对对﹗我们老眼昏花了,请……请总经理原谅。」两人的丑行当场被揭露出来,他们除了求饶认错,根本无计可施。 「为了避免同样的事再次发生,就请老眼昏花的两位回去吃自己吧﹗」卓士尧毫不留情面地按下桌上的分机。「叫警卫进来。」 「该死﹗」谢主任又气又怕地站了起来。「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我们谢家可是楚丰集团的董事,我随便伸出一根手指头就可以把你捻死了,你相不相信?我劝你最好识相一点,年轻人﹗」最后三个字是从他的鼻腔哼出来的。 「别说废话了,我限你们在三天内,把贪污的钱全部吐出来,否则你们就等着身败名裂吧﹗」 其实,这些所谓的证据根本不是他所搜集的,而是他的老同学,也就是楚丰集团的总裁楚磊交给他的,楚磊早就想除掉这些「毒瘤」了,只是怕伤到董事间的感情,所以一直苦无机会下手。 现在好不容易等到他来台湾工作了,他的老同学当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他才刚下飞机,这些证管会就已经火速地送到了自己的手中,可见楚磊真的隐忍他们很久了。 「砰﹗」谢主任一个站不稳,重重摔到椅子上。 「你……你——」 「真是大快人心啊﹗阿光。」奚德勤凑到人事室主任的耳边,低低地笑道。 「是啊﹗等了好多年,今天终于让我们等到了。」只要能让楚风起死回生,就算总经理等一下要刮他们的老脸皮,他们也心甘情愿。 不久,两名大楼的警卫出现了…… “ “ “ 休息了十分钟后,会议继续开下去。 「我想过了,企画部的主任暂时空出来,由底下的企画人员自由竞争,谁能够想出最新颖特别的节目点子,就由那个人出来担任企画部主任,期限是十天,凡是进入决选的人,都可获得二十万奖金。」卓士尧知道刚才的「警告」已经收到成效了,所以立即着手一连串的改革。 「那影片室的主任呢?」有人问。 「由考绩最好的人接手。」卓士尧秉时公平原则。「告诉他,暂且购买外国的戏剧版权。」 与其花重金购买戏剧,不如把钱拿来培养属于自己的艺人,虽然一开始比较费时麻烦,但这才是一个电视台生存下去的长久之计。 「还有,从明天起,在各大报的头版刊登楚风招考演艺人员的广告,一连三天。」 「演艺人员?」奚德勤不明所以地皱起了眉。 「台湾电视台的生态和其它国家不太一样,我发现大多数民众还是喜欢在晚间收看连续剧,所以我们要签下大量的新人,慢慢磨练他们的演技和主持功力,只要有几个成气候,楚风就有属于自己的偶像明星了。」 唯有如此,楚风才有能力和其它电视台竞争。 这时,众人才发现这个年轻人不但胆子很大,而且有魄力,观念很新、很正确,难怪他敢一上任就踢掉几个大头,原来他是对自己有信心啊﹗ 「在英国喝过洋水的人果然厉害,连想法都这幺创新。」奚德勤悄悄朝老友阿光竖起大拇指,小声地赞美道。 「三天后,我们先挑选二十四位新人,将他们分为六组,一组主持节目,另外五组就让他们去拍摄中低成本的偶像刻,每完成一个阶段,就大风吹一次,让每个人都有机会担任男、女主角和主持人,同时也可以让观众感受到新鲜感。」卓士尧侃侃而谈。 「至于这些新人所拍的节目,全部放在重要的时段强力播放,制造他们的知名度与话题性,如果他们表现得好,楚风就重金签下他们,表现不好就淘汰,半年后我们同样再甄选二十四位新人,在这样严厉的磨练下,我相信楚风一定可以培养出一批优质的艺人。」 「总经理,把新人的节目放在重要时段上,会不会太冒险了一点啊?」在座有一半的老人家露出了担心的神色。 「不冒险,怎幺会有惊喜?况且,楚风的收视率已经低得不能再低了,我不觉得这是一种冒险。」卓士尧那清亮沉稳的嗓音中充满了自信,句句都打入了这些主管们的心坎中。 根据他的观察,台湾的观众似乎非常喜欢看连续剧,可惜本土的优秀演员并不多,所以当他看到一些三十多岁的男女演员,还在演少男、少女时,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偏偏台湾的观众,像是没有发觉这些奇异的现象般,每个人都看得津津有味,叫他不得不佩服台湾人的容忍功力。 接下来,卓士尧对每个部门都做了一小部分的改变,直到一通突来的电话打断了会议…… “ “ “ 在同一栋大楼内。 「喂﹗黑言静吗?」富有磁性的男性嗓音传进黑言静的手机中。 「对啊﹗你是谁?」黑言静蹙着柳眉,用力地辨识这个听起来有点陌生的声音。 「我是妳的邻居,敝姓卓。」卓士尧向身旁的女秘书轻轻颌首,示意她把桌上的资料拿去会议室分发。 于是,从一回到办公室就面露古怪之色的孙巧莉,便被打发出去了。 黑言静?﹗是她认识的那个阿静娃娃吗? 「呃…邻居哦﹗」黑言静苦恼地猛搔头发。「呃…卓先生,你是哪一楼的邻居啊?」 哎呀﹗认识太多朋友就是有这点坏处﹗ 「我是平棣的伯父,妳还记得我吗?」卓士尧平静地控制着声音的起伏,不泄露任何一丝情绪。 「喔﹗你就是平棣跟安桦的伯伯哦﹗你怎幺不早说啊?」黑言静那苦苦思索的表情豁然开朗,连声音都亮了起来。 卓士尧莫名其妙感到一股烦闷。「我以为妳听得出我的声音。」她可是懂得打击男人的尊严。 在英国,他就算带着两个孩子,对他感兴趣的女人仍然前仆后继地涌上来,怎么来到台湾后,他的身价跌得那么低啊? 「我哪有那么厉害?」黑言静那柔软的唇瓣漾出真诚的笑意。「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刚才幼儿园打电话给我,说平棣和园里的小朋友打架了,要我过去处理一下,可是我现在有会议分不开身,可以麻烦妳帮我走一趟吗?」卓士尧没有以总经理的身分压她,反而十分客气地请求她。 他知道这个要求太强人所难了,可是他在台湾除了楚磊外,并无其它的旧识好友,加上平棣、安桦格外喜欢黑言静,所以这件事请她帮忙最适合不过了。 「好啊﹗」黑言静爽快地答应。「那家幼儿园在哪里?」 卓士尧松了一口气,将幼儿园的地址透过电话告诉她。 「黑小姐,这就麻烦妳了。」 「不用客气。」 挂下电话后,黑言静捧着写上地址的笔记本,十万火急地跑去剪接室找人求救。「小毛驴……小毛驴……救命啊﹗」 小毛目不斜视地盯着剪接师的动作,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姑奶奶,妳又出了什么问题了?」全公司也只有这小妮子,胆敢拿他这个资深记者的姓来开玩笑。 「小毛驴,我问你,你知不知道这条路在哪里啊?」黑言静指着笔记本上的地址,虚心地向小毛这「台北通」问路。 小毛抽空瞄了地址一眼,随口就告诉她怎么走了。 「妳问这个地址干嘛?跑独家啊?」 自以为幽默地消遣完黑言静后,小毛和剪接师对视一眼,然后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不是﹗我要跷班。」黑言静皱了皱可爱的俏鼻。「小毛驴,记得帮我cover一下,别让主任抓到了。」 说完,她不理会小毛和剪接师快掉下来的下巴,大摇大摆地跷班去啰﹗ “ “ “ 一停妥了爱车,黑言静就急忙地冲进「爱儿幼儿园」内。 「平棣、安桦,天气这么冷,你们怎么坐在外头的台阶上啊?」黑言静紧急煞住脚步。 「阿静姊姊……」两支「人形棒冰」立即可怜兮兮地扑进黑言静的怀中,委屈的眼泪再也锁不住,全沾在阿静的大衣上。「呜呜……」 黑言静心疼地搂住两个小家伙。「怎么哭了?告诉阿静姊姊,是谁欺负你们了?」 这两个小朋友的教养极好,性情又乖巧温顺,她不相信他们会随便和别人打架,他们一定是被人欺负了。 平棣和安桦什么他没说,只是紧紧抱着他们的阿静姊姊,拚命地摇头掉眼泪。「呜呜……」 「别哭了。」黑言静慺着他们在台阶坐下。「平棣,你为什么跟别的小朋友打架?打架是不好的行为哦﹗」幸好她家什么都没有,就是爱打架的小毛头很多,她曾经见习过嫂嫂们应付这种情况,她只要照本宣科做一次,应该就可以把这两只给搞定了吧﹗ 「呜……他们笑弟弟说话结巴……把弟弟推在地上,呜……」卓平棣一边抽抽噎噎地说出打架的原因,一边揉着眼睛。「呜呜……又笑我们没有妈妈,是没有人要的……野孩子……」 卓安桦突然害怕地放声嚎啕大哭。「呜哇……阿静姊姊不要骂哥哥,哥哥是要……保护安桦才打架的,呜……」 「乖﹗乖﹗别哭了……」一抹灼热的酸涩冲上黑言静的鼻头,害她差点就跟他们一起抱头痛哭。「那些小朋友太可恶了,姊姊一定会好好骂他们,你们不要哭了好不好?不然姊姊也好想哭哦﹗」 「嗯﹗阿静姊姊也不要哭哦﹗」卓平棣和安桦用小手揉了揉眼睛,很快就止住眼泪了。 「你们不要用手揉眼睛,脏脏的。」黑言静赶紧从皮包内拿出面纸,抬起他们的小脸蛋,帮他们擦去了鼻涕、眼泪,不过,这时却让她发现,两个小孩的脸上都瘀青,虽然不严重,但也够叫人心痛的了。 「你们的脸还痛不痛?」黑言静忍着胸口那团熊熊燃烧的怒火,轻柔地问。可恶﹗竟然把平棣和安桦打跟猪头一样,她非得替他们讨回公道不可。 在自己喜爱的大姊姊面前,两个小男孩当然都勇敢地摇头。「不痛了,阿静姊姊。」 突地,一个女人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妳是平棣、安桦的家长吗?家长们现在都在院长室等妳哦﹗请妳快点过去吧﹗」 「好﹗去就去,谁怕谁啊?」黑言静气势盛大地站起来,牵着平棣和安桦走进幼儿园内,压根儿没瞧见那位女老师露出的讶异表情。 黑言静一走进布置温馨、色调活泼的院长室,就摆出最吓人的架式,准备好好教训那几个「纵子行凶」的父母亲们。 「咦?﹗妳不是那个女主播黑言静吗?」一个眼尖的家长立刻认出她那张憨甜的小脸。 「呃——」黑言静呆了呆。 「我和我婆婆最喜欢看妳播报新闻了,妳表现得好可爱哦﹗」一个年约三十多岁的妈妈冲过来,兴奋地握住黑言静的小手。「尤其是妳昨天举手问主任的那一段话,真是太有趣了。」 「呃——」黑言静呆滞地瞪着自己被人热情握住的小手,现在是什么情况?不是要吵架的吗? 「嗯﹗我觉得所有的新闻播报员,都应该跟黑小姐学习这种勇于认错的行为才对,这样才不会教坏小孩子嘛﹗」另一个妈妈附和地挤了过来。 「噢﹗」黑言静讷讷地点头。 「对啊﹗对啊﹗我们全家现在都在看楚风的午间新闻耶﹗」每个人是见到偶像般纷纷围了上来。「黑小姐,妳要加油哦﹗我们这些做妈妈的,一定会继续支持妳的。」 顿时,院长室内变得像菜市场一样热闹吵闹,每个人都七嘴八舌争相要问黑言静问题。 「黑小姐,妳今年几岁?」 「黑小姐,妳有没有男朋友了?」 「黑小姐,听说妳以前是记者啊?」 面对众人的热情与支持,黑言静感到手足无措,只好一一回答这群婆婆妈妈们的问题,并且努力将话题绕回正题上。 「其实,我今天来的目的是为了——」 「歹劫啦﹗黑小姐,是我们家小宝不乖。」一个老婆婆不好意思地向黑言静弯腰道歉。「我回去以后,一定叫我儿子打他一顿屁股,妳卖搁发火好无?」 黑言静吓了一跳,紧张地扶起那位老人家。「婆婆,妳卖说按呢,我们家的小朋友也有错。」黑言静连忙向被挤到外围看戏的小家伙招招手。「平棣、安桦,快过来跟婆婆说对不起。」 「婆婆,对不起。」虽然两位小朋友不知道为什么要向一个老婆婆道歉,不过他们还是怯怯地开口道歉。 「这两个孩子这么乖,怎么可能跟别人打架?我看一定是我们家阿俊先动手的。黑小姐,妳放心好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管教小孩的,绝不会让妳失望。」一个胖胖的妈妈怕着伟大的胸脯保证。 失望?关她什么事啊?黑言静哭笑不得地暗暗嘀咕着。 「呃……这位大姊客气了,不过,打架真的是一种不好的行为,我不希望再看到这种事情,发生在我们国家的幼苗上了。」 「当然﹗当然﹗」所有的家长顿时像游乐场的「打地鼠」一样,轮流冒出头来,向黑言静战战兢兢地保证。 于是,一场「校园围殴事件」,就在黑言静甜甜地送上亲笔签名后,和平落幕了…… 第四章 黑言静先送平棣、安桦去医院擦药,再带他们去麦当劳吃了一顿后,才把他们带回楚风的大楼去。 「阿静,恭喜了。」 「阿静,别忘记要请客哦﹗」 「恭喜啊﹗阿静,妳这次真的露脸了。」 沿途中,净是向黑言静道贺的人,害她想带着两只小的,偷偷摸摸溜回办公室都不行。 「他们到底在恭喜什幺?」黑言静雾煞煞地抓了抓乱翘的头发,狐疑地走到她的位子。 「阿静,主任找了妳好几次了,妳快过去吧﹗」附近的女同事一脸同情地通知她。 「噢﹗谢谢。」死小毛驴﹗竟然没有留在办公室罩她﹗这没义气的家伙﹗ 黑言静瘪了瘪小嘴,然后弯下腰来询问两个小跟班。「平棣、安桦,我们去见奚爷爷好不好?」因为他们的不安全感特别重,她不敢把他们丢在这里不管,所以只好冒着被辞「头路」的危险,把他们带去见主任。 「好。」平棣、安桦也不管「奚爷爷」是谁,只要能继续当跟屁虫,他们就很满足了。 「记得嘴巴要甜一点哦﹗」黑言静交代完后,就像母鸡带小鸡一样,领着他们浩浩荡荡地走到主任的私人办公室前。 「主任,听说你找我啊?」黑言静在门口探进半个身子,决定先观察一下情况再说。 「还不赶快进来﹗」奚德勤坐在办公桌前,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看她一眼。这丫头一跷班就是两、三个钟头,她眼中到底还有没有他这个主任啊? 黑言静见到主任没有劈头就骂她,立刻开心地招呼两个小跟班进办公室。「主任,你今天的心情不错哦﹗是不是会议开得很顺利啊?」 「算是吧﹗总经理这年轻人不简单。」奚德勤夸完之后,立即严厉地重哼了一声。「阿静,妳去哪里拐了两个小孩子回来?」哼﹗别想转移他的注意力。 「噢﹗他们是邻居的小孩。」黑言静笑盈盈地向平棣、安桦眨了眨右眸,示意他们快点叫人。 「奚爷爷,你好。」平棣、安桦的问好声比军队中的阿兵哥还整齐划一。 「嗯﹗乖﹗」奚德勤的脸色迅速和缓了下来。「阿静啊﹗妳中午的收视率非常好,妳一定要好好表现,为我们新闻部争一口气,知不知道?」 「是﹗主任。」黑言静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强忍住打哈欠的冲动。唉﹗不晓得主任这回又要唠叨多久了? 「好了,别在那里偷偷叹气了。」这群年轻人还真以为他老眼昏花啊﹗「总经理叫妳一回来就去找他,妳快去吧﹗」 ‘ 黑言静疑惑地眨了眨明灿有神的美眸。「主任,总经理找我有什幺事啊?」一个是高高在上、英明神武的狠角色;一个是低低在下、不受重视的小记者,他们之间并无交集啊﹗ 「我哪里知道?大概是想把妳叫去训一吧﹗」奚德勤将心比心地猜测,因为他一天不念她,嘴巴就会很痒。 「可是我们又不认识,他怎幺可以莫名其妙训人家啊?」黑言静哀怨地盯着地毯。 「我倒觉得总经理对妳挺熟的,不然他怎幺晓得妳偷溜出去,还叫妳一回来就去找他?」奚德勤摸了摸下巴的灰色胡渣,开始怀疑,这栋大楼内还有谁不知道这丫头跷班了。 黑言静忍不住唉声叹气了起来。「人家才跷班一次,怎幺连总经理都知道了?真是不公平﹗」 「快去领罪吧﹗丫头﹗」奚德勤坏心地揶揄她。「反正早死早超生﹗」 因为这两天她的收视率太好了,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这丫头会被辞掉,既然用不着担心,那他当然得把握机会,吓唬、吓唬这个不太把他放在眼底的小丫头啰﹗ 「真没同情心……」 黑言静垂头丧气地走出主任办公室,带着平棣、安桦到顶楼去。 “ “ “ 「是你?﹗」黑言静张大了嘴。 「爸爸……」卓平棣、卓安桦则比较不激动,他们叫了一声爸爸后,就静静地站在他旁边,拉着他的衣角。 「你怎幺会是我们楚风的总经理?﹗」黑言静无法置信地指着卓士尧的挺鼻大喊。天底下怎幺会有这幺巧的事啊? 「别那幺惊讶好不好?」卓士尧顺手关上办公室的门,拥着他们三人到沙发上坐好。「妳的下巴都快掉下来,黑小姐。」 「叫我阿静就好了……」黑言静还处在瞠目结舌中。「我怎幺能不惊讶?我的邻居竟然是我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 哇﹗想到就觉得好恐怖哦﹗ 卓士尧好笑地弯起嘴角。「我只是个普通的男人而已,没有那幺可怕。」他从来都没想过要以上司的身分压她,之所以让她知道自己的职位,是因为不想隐瞒她。 「也对﹗反正你的层级那幺高,以后我们在公司也很难碰到面,我干嘛把你想得那幺『大尾』啊?」黑言静吐了吐丁香俏舌,不禁为自己刚才的大惊小怪感到丢脸。 「大尾?」卓士尧哑然失笑,不确定自己是否承担得起这种「尊称」。「妳还是继续把我当作那个可恶的邻居好了。」 「你生气啦?」黑言静小心翼翼地偷觑了他一眼。「可是你昨天晚上真的很可恶嘛﹗」 她不是故意死咬着这个问题不放,是他先开始的。 「妳放心,我没有那幺小气,况且妳昨天骂得很有道理。」卓士尧轻轻地捏了一下她的俏鼻。「好了,你们三个等我一下,我处理完公事后,就带你们去吃晚饭。」 「噢﹗」黑言静和平棣、安桦作贼心虚互望一眼,可惜没有人有胆告诉他,他们刚才已经去麦当劳大吃大喝一顿了。 这时—— 「喂﹗你们不能进去……」一阵喧闹声自门外传进来。「站住……」 一对年长的夫妻不顾孙巧莉的阻拦,硬是闯进了办公室。 只见他们两人都身穿价值不菲的名牌服饰,看起来金光闪闪、贵气非凡,可惜他们脸上那凶恶的表情糟蹋了身上的名牌。 「卓士尧,你快把我们的外孙还给我们﹗」宋启麟一冲进明,就不客气地开口。 「总经理,对不起,属下没能拦住他们。」孙巧莉站在门口,惶恐不安地低着头。 「不关妳的事,妳下去吧﹗」卓士尧淡淡地道。 「是。」在关门前,孙巧莉忍不住偷看了好友黑言静一眼,没想到她竟然还有心情对自己扮鬼脸。可恶﹗ 孙巧莉离去后,宋家夫妇傲慢地立在冰冷阳刚的办公室内。「平棣、安桦是我们的外孙,你没有权利霸占他们。」 卓平棣、卓安桦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吓得缩在黑言静身边发抖。 黑言静搂着他们那软软绵绵的身体,一边瞪圆了好奇的水瞳,不想错过任何一幕好戏。 「我是他们的监护人。」卓士尧懒洋洋地挑起俊眉,简单的一句话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监护人又怎幺样?我可是他们的外公。」宋启麟盛气凌人地怒瞪向他。 「平棣,快带安桦过来外婆这里,外婆带你们回家了。」相较于宋启麟的蛮横无理,他妻子采取的是温情政策。「你们快过来,外婆好想你们哦﹗」她僵硬地扯出一抹微笑。 当场,两个小家伙很不捧场地被她的笑容给吓哭了。「呜呜……」 「你们看到了,平棣和安桦不想跟你们走,你们请吧﹗」卓士尧客气地下起逐客令。 宋启麟见到两个外孙不但没有受到感动,并且还哭得淅沥哗啦的,不禁气黑了一张保养得宜的老脸。「姓卓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幺主意,我打死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请问我在打什幺主意?」卓士尧那强硬的五官线条,因冷淡的讥讽而显得更加冷酷。 宋启麟鄙夷地冷哼了一声。「哼﹗别装了,谁不知道你在贪图那笔钜额的保险金。」 两亿的新台币耶﹗早知道这两个小杂种那幺值钱,当初他就不该送走他们。 卓士尧勾起嘴角,冷冷地一笑。「保险金,你是说那两亿吗?」 他们的消息可真是灵通,保险金才刚拨下来几天,他们就立刻冲过来摆出慈祥的姿态,想要带走平棣和安桦,他们不嫌表现太明显了一点吗?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去年,平棣、安桦只在台湾待了三天,就被这对「慈祥」的外公、外婆,迫不及待地打包送上飞机,连多收留他们一天都不肯,如今一听说他们得到了保险金,这对夫妇便理直气壮地上门讨孙子,天底下哪有这幺便宜的事情? 「废话﹗卓士尧,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动那笔钱的脑筋,我这个做外公的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当初他们根本不晓得有保险这回事,否则至少也会把这对杂种留到调查结果出来为止。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卓士尧勒不住嘲弄的语气。「我们卓家还不至于把这一点钱放在眼里,况且,我已经为我的侄子设立了信托基金,在他们年满二十岁之前,没有人能够动那笔钱。」 卓家移民英国已经近五十年了,在整个家族的努力下,他们建立了庞大的传播帝国,而他身为家族中的一员,光是手中所拥有股份和土地,就够他一辈子不愁吃喝了,他当然不可能无聊到去侵占侄儿的钱,所以当他一收到保险公司汇来的钱,就立刻替两个侄儿设下信托基金,以保障他们的权益。 「信托基金?﹗」宋启麟咬牙切齿地气道。「姓卓的,你疯了啊?你凭什幺将那笔钱设为信托基金?」 「就凭我是他们的监护人。」卓士尧气定神闲地告诉他。 兴致勃勃地观赏到这里,黑言静已经有点明白发生什幺事了,可惜她手边没有零食助兴,不然一定更好看。 「这里是台湾,不是英国,我们台湾政府绝不会承认你监护人的身分。」宋启麟怒不可遏地咆哮。 「随你高兴怎幺说。」卓士尧对这种无意义的谈话,开始感到厌烦了。「反正我是不会把平棣、安桦交给你们的。」 「好﹗那我们就闹上法院,我看法官是把平棣他们的监护权,判给你这个单身汉,还是有一个幸福家庭的我们。」 宋启麟撂下狠话后,愈想愈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只要夺取了卓士尧的监护权,那他先前所设立的信诧基金,就没有任何法律效力,到时他想怎幺处理这笔财产都行,没有人管得了他。 卓士尧缓缓瞇起充满危险的俊眸。「我劝你不用白费工夫了,你打不赢这场官司的。」 该死﹗他不该带两个侄子来台湾的。 现在情况再明显不过了,他是外来者,又是单身的男人,虽然他拥有合法的监护权,但是如果真的要打官司,那他的胜算大约只有一半,并不算高。 「我们走着瞧吧﹗」 语毕,宋启麟带着老婆趾高气扬地离去。 “ “ “ 「我们结婚吧﹗」 吃过晚餐后,黑言静当着平棣、安桦的面,热切地向卓士尧求婚。 「结婚?﹗」卓士尧慢慢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深不可测的黑瞳中,闪过一抹神秘难解的异芒。「阿静,妳是在跟我求婚吗?」 「对啊﹗只要我们结了婚,你就不是单身汉了,到时候就算真的要打官司,你也一定能够打赢他们,保住平棣和安桦。」黑言静心急地倾向前,热心地向他解释。 卓士尧盯着他们三人那布满期盼的小脸,似笑非笑地问:「这就是你们叽叽咕咕了整晚,所想出来的方法?」 一整个晚上,就见到他们三人心神不宁地窃窃私语,还不时以阴谋的目光偷看他,没想到他们讨论半天的结果,竟然是这种馊主意。 三颗小头颅立刻整齐地点动起来。 「阿静姊姊说,在台湾假结婚比喝白开水还简单,不用三分钟就解决了。」像是怕他们的伯父拒绝般,卓平棣那稚嫩的嗓音中充满了不安。 「假结婚?」卓士尧挑起了一边眉毛。这丫头对他侄子的好感果然多过于他。 「嗯﹗」黑言静热烈地点头。「我们就先假结婚,等到官司打赢了,我们再偷偷地离婚,保证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人会发现我们曾经结过婚。」 卓士尧几不可闻地低咒一声。「阿静,妳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什么神不知、鬼不觉?什么偷偷离婚?这辈子他的男性尊严还没有被伤得那么彻底过。 「当然知道啊﹗」黑言静朝他谴责地蹙起细长的月牙眉。「难道你不喜欢这个主意?」 「不是得喜欢。」卓士尧坦然地承认。 「为什么?」黑言静露出气恼的表情,不敢相信这家伙竟然否决了他们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办法。 真是太不体贴了﹗ 卓士尧沉吟地揉着坚毅的下颚。「离婚会破坏一个男人的身价,我不喜欢。」 「身价?﹗」黑言静杏眼圆睁,失控地大发雷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有心情去担心身价问题﹗」 这笨男人未免太不知轻重了吧? 卓士尧忍住笑。「妳的脾气很不好,对不对?」 「关你什么事?」黑言静气呼呼地白了他一眼。 「如果我们要结婚,我总得先了解妳的脾气吧?」也许跟这个好玩的小女生结婚,是一个不错的念头,至少可以保证将来的日子他不会觉得无趣。 「咦?你答应要结婚啦?」怒意瞬间从黑言静那对乌溜溜的美眸中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惊喜。 「我会考虑看看。」卓士尧按捺不住戏弄她的欲望。这丫头把喜怒哀乐全写在一张小脸上,可爱得很。 黑言静那凝起的柳眉带着肃杀之意。「拜托﹗我都愿意牺牲了,你还要考虑什么啊?」这男人不识好歹也就算了,做事竟然还龟龟毛毛的,一点都不像做大事的人。 老实说,她开始担心他们楚风电视台的前途了。 「阿静,结婚是件大事,没有妳想象中那么简单。」卓士尧真想摇掉她脑袋中那些天真的想法。「妳有没有想过,万一我是会打老婆的坏人怎么办?那妳的一生不就毁了。」 「你会打老婆吗?」黑言静警戒地瞪圆了大眼。 「当然不会。」卓士尧的大手挫败地揉了一下眉心。「阿静,这不是重点好不好?」他真是自找麻烦,他干嘛没事想要去逗弄这小妮子啊?她根本就不知天高地厚嘛﹗ 「那重点是什么?」黑言静与平棣、安桦交换了一个好奇的目光。 「重点是妳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卓士尧没啥好气地咕哝。「妳这天真的个性最好赶快改一改。」 黑言静困难地吞回抗议的本能。「喂﹗我们可不可以先讨论结婚的事,再来讨论我性格上的弱点啊?」 平棣和安桦在一旁附和地猛点头。 「好吧﹗我可以答应妳的『求婚』,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卓士尧慢条斯理地啜饮一口冷掉的咖啡。 天杀的﹗这男人竟然还敢有条件﹗他到底知不知道羞耻这两字怎么写啊? 「什么条件?」黑言静用力地瞪着他,用她自认为最凶悍的目光。 「我们结婚后,妳不能提出离婚。」卓士尧那性感的唇浮起一抹笑意,等着看她如何反应。 黑言静眨了疑惑的水眸,过了几秒钟后,她才恍然大悟地「喔」了一声。「我明白了,你是怕被我先提出离婚,你会很没面子对不对?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和你抢的。」 这个迟钝的笨蛋﹗ 卓士尧翻了一下白眼,懒得再纠正她的会错意,反正他已经譥告过她了。「那我就安心了。」 他来自一个传统保守的古老家族,在他的观念中,没有权宜婚姻这回事,一旦他结了婚,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不可能离婚了。当初,他弟弟就是和元配离婚,娶了第三者为妻,才会受到这么多的批判与排斥。 第二天。 在黑言静还来不及反应之前,卓士尧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办好了所有结婚手续。 害黑言静除了站在法院前傻眼外,还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怪了﹗先前他不是还在顽强抵抗「假结婚」的计画吗?怎么才一转眼,他就变得那么积极了? 唔……她是不是误上贼船了…… 第五章 当晚—— 「为什幺要住在一起?」一听到他的提议,黑言静就烦躁地在客厅内踱来踱去。 「因为我们已经是夫妻了。」卓士尧那低沉的嗓音中,含着一股不可错认的男性满足。 「夫妻不见得一定要住在一起啊﹗」黑言静激动地握紧娇小的拳头,她发现自己一点都不喜欢「同居」这个主意。 「阿静,妳好象忘了我们为什幺要结婚了。」卓士尧好笑地提醒她。「既然我们想打赢官司,那就得装像一点。」 「可是我们又不熟,两人住在一起多别扭啊﹗」黑言静忍不住发出娇弱的抗议声。 完了﹗完了﹗假结婚是一回事,同居又是另外一回事,要是阿爹、阿娘知道她和别的野男人住在一起,她的双腿肯定会被打断的。 她本来以为只要登记一下,他们两人就可以各过各的逍遥日子,她怎幺也没想到,她那亲爱的「丈夫」会要求住在一起。 呜呜……她阿爹说得对——她这冲动的个性,迟早有一天会为自己惹下天大麻烦。 「放心﹗我们很快就会熟了。」卓士尧那灼热的目光,充满暗示地扫过她优雅纤巧的娇躯。 黑言静打了一个寒颤,困惑地搓了搓冒满鸡皮疙瘩的手臂。奇怪﹗她明明穿了很多衣服,怎幺还会突然觉得冷呢? 「可是搬家真的很麻烦耶﹗」黑言静决定忽视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继续不快乐地怨下去。「时间已经那幺晚了,如果我们现在就搬的话,明天一定会腰子爬不起来的。」 这真是不会理,他们两家已经住得这幺近了,何必多此一举要她搬家呢?他们又不是真的夫妻。 「妳先把私人的物品带过来,还有妳的猫,至于其它的东西,我们以后再慢慢搬好了。」卓士尧坚持着。 他不想做一对貌合神离的假夫妻,他要的是有感情的甜蜜婚姻,而他深信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所以他们最好从这一刻开始培养起。 「好嘛﹗」黑言静只好不甘不愿地走回卧房,开始打包物品。 卓士尧倚在卧室的门边,带着浓厚的满足与兴趣,望着他的妻子在房内收拾东西。 黑言静不满地瞥了他一眼,小嘴不忘唠唠叨叨地念着:「我还是不懂,为什幺我们非得住在一块不可,也有很多夫妻是分开住的啊﹗」 「宋老头是个唯利是图、不择手段的人,当他一听说我们结婚的消息,第一个反应可能是请征信社的人,来调查我们的婚姻,如果我们不表现得恩爱一点,到时极有可能被拆穿了,丫头,妳能想象那严重的后果?」卓士尧轻声地道。 黑言静被得一愣一愣的,连手中的衣物都掉落在地上。「应……应该没有那幺夸张吧?」 见鬼了﹗听这男人的口气,好象她要是不会不合作一点,就会害他把平棣、安桦给输掉似的﹗ 卓士尧像一只黑色的豹子般,优雅地走到她的身边,帮她捡起掉了一地的衣服。「别紧张,我们不会输的。」 一阵惊慌立刻窜过黑言静的身体,完蛋了﹗万一因为她的演技太差,害平棣和安桦落入宋老头的魔掌,那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你说的简单,压力又不在你身上。」她虚弱地低语。 卓士尧轻柔地搂她入怀,男性的嗓音变得十分沙哑。「阿静,顺其自然就好,我会保护妳和孩子的。」 「噢﹗」黑言静不自在地僵着娇躯,不敢乱动,她可以感觉到自己紧贴着他那结实强健的雄躯,她的乳房压在他的胸腹间,甚至明显感受到。他吹进自己耳朵内的温暖鼻息。 卓士尧微微松开搂住她的手劲,挑起她那细致的下巴。 「我想要吻妳,可以吗?」 一股热烈的期待像岩浆一样流过他的血脉,从他第一眼看到她的那天起,他就已经在期待这一刻了。 他唯一无法确定的是:她是否和自己一样期待此刻。 他是这幺纯真迷人、娇憨甜美,而自己却是一个历尽风霜、拖着两个侄子的老男人,或许她并没有像自己一样受到对方的吸引。 「我……」黑言静轻轻地颤抖,整个人笼罩在那紧绷奇特的张力下。「我……不知道……」 听到她虚软的回答,卓士尧立即低头覆上她那柔软的唇瓣,再不品尝一下她的味道…… 不久,卓士尧不情愿地离开她的香唇,从激情迷雾中勉强挣脱开来。 「怎幺了?」 他懊恼地发现怀中的女人一点反应也没有,她没有抵抗,也没有融化的迹象,只是僵硬地挺直脊柱,一脸震惊。 「士尧……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随便……亲嘴比较好。」黑言静迟疑地摸着自己发肿的下唇,感到有点刺痛。 「为什幺?」卓士尧粗哑地直直盯着她的脸,一阵挫败感冲刷他亢奋的身躯。 天杀的﹗他简直不敢相信,这女人竟然没有迷失在两人的热吻中,而且还露出一副不认同的神情。 她到底是怎幺搞的啊? 「我们不晓得以后要装……多久的夫妻,我想我们还是维持单……单纯一点的关系比较好。」在他那阴郁的瞪视下,黑言静冷汗涔涔地硬扯出一抹笑容。「这样比较不会出错。」 「出什幺错?」卓士尧固执地追问。 「例如弄假成真这一类的错啊﹗」黑言静安抚地拍拍他那紧绷的下颚。「你不是我喜欢的型,我也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你和我都心知肚明,所以我们应该避免太过亲近的举动,以免日后牵扯不清,你说对不对?」 「谁说妳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了?」卓士尧恼怒地咬着牙,他发现他的小妻子有种很爱自作聪明的毛病。 「我随便看也知道。」黑言静皱了皱俏鼻,以充满权威的口吻评断下去。「像你这样事业有成的男人,怎幺可能喜欢我这种青涩幼稚的丫头?依我看,你喜欢的应该是那种温柔婉约、楚楚动人的美女才对。」 「笨蛋﹗我就是喜欢青涩幼稚的丫头,不行吗?」卓士尧快要被她自以为是的推断给气死了。 黑言静察觉到从他身上辐射出来的怒意,愈发谨慎地开口:「你不用安慰我了,士尧,我不会受到伤害的。」 说完以后,她不禁默默佩服自己的坚强。 「该死﹗我不相信﹗」卓士尧气恼地低咒一声。 「你放心﹗我真的很坚强勇敢,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黑言静急切地向他保证。 「我不相信妳竟然一点动心都没有,难道妳对我们刚才的吻,没有任何一丝感觉吗?」卓士尧那粗嘎的嗓音中,冒出了浓厚呛人的火药味。 黑言静那粉嫩的脸颊瞬间浮上一层艳色红霞。「呃……你的吻技是还不错啦﹗轻重适中,吻起来麻麻的。」她试图装出专家的口气,免得被这男人瞧出她的生嫩。 唉﹗被他发现自己小他八岁已经很糟糕了,若是还让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经验,那多丢脸啊﹗ 「麻麻的……」卓士尧一脸古怪地拧起剑眉。「怎幺个麻法?」莫非他刚才吻得太用力了? 「就好象被电到一样——」 「电到﹗」卓士尧忍不住笑了出来,黑玉般的俊眸中闪烁着愉悦的笑意。 黑言静立即防御地觑了他一眼。「不应该麻麻的吗?」 卓士尧情不自禁地伸出大掌,摩挲她那细嫩的玉颊。「阿静,妳真是可爱。」 「谢谢。」黑言静以为自己这种「麻麻」的反应很正常,沾沾自喜地露出笑容。「我可以继续收行李了吗?」 「收吧﹗」 “ “ “ 瞪着房间中央那张黑色的大床,黑言静突然感到一阵短暂且大分真实的恐慌。 「这该不会……是你的床吧?」 这是一间风格简雅的淡灰色卧房,布置得很简单,也很冰冷,除了该有的家具外,没有任何的装饰。 卓士尧抱着一堆玩偶走进房里。「有什幺不对吗?」 「没、没有。」黑言静呆愕地盯着大床,努力地压下夺门而出的冲动。「那我晚上要睡在哪里?」 「当然是睡在这张床上。」卓士尧那沉哑的声音中带着笑意。瞧这丫头呆瞪着大床的样子,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的床长了牙齿呢﹗ 「噢﹗」黑言静松了一口气,将目光勉强拉离那张带有男人味的床铺。「真不好意思﹗一来就占了你的床。」原来他是把床让给她睡啊﹗这男人还蛮有风度的嘛﹗ 「不客气,我很乐意把床分给妳一半。」卓士尧大方地表示。「对了﹗妳的宝贝熊要摆在哪里?」 「摆在床头就好——」黑言静漫不经心地指了一下床头的位置,随即惊愕地瞪圆了亮莹莹的水眸。「等一下﹗你刚才说了什幺?﹗」 他的话像钟鼓般猛然敲进她的脑袋瓜子中。 「妳的宝贝熊要摆在哪里。」虽然她没有说出口,可是卓士尧看得出,她舍不得这堆怪模怪样的熊,所以擅作主张将它们全抱过来了。 「不是,我问的是前一句。」黑言静热切地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不客气,我很乐意把床分给妳一半。」卓士尧抱着宠溺她的心态,把先前的话重复一遍。 「你是说我们要睡在同一张床上?﹗」黑言静惊骇得只能张圆了小嘴,毫无应变的能力。 「嗯﹗」卓士尧将怀中的怪熊放在床头柜上,然后无奈地走过来阖拢她的小嘴。「跟我睡在一起有这幺可怕吗?阿静。」 黑言静先是诚实地点头,接着又猛摇头。「呃……也不是啦﹗我知道你对我这种青涩的丫头不感兴趣,人家只是担心睡相不好,在睡觉的时候会不小心压到你。」 又来了﹗卓士尧发誓,总有一天一定会让她知道,他对她这种青嫩的丫头有多感兴趣。 「妳对我倒是挺放心的。」卓士尧怏怏不乐地哼了一声。 「夫妻本来就是应该互相信任嘛﹗」黑言静骄傲地抬起小巧的下巴,压根儿就忘记自己方才得嘴都阖不拢了。 卓士尧那深邃亮的黑,静挣地望了她好一会儿,最后才警告地道: 「阿静,只要是男人都具有危险性,包括我在内,妳千万不可以太相信我,知道吗?」 「是吗?」黑言静怀疑地瞄了瞄他,摆明就是把他当成没有爪子的温驯大猫。「士尧,你是不是认识我爹啊?不然你们说的话怎幺都这幺像啊﹗」 「我们不认识,好了,妳还有什幺东西没搬的?」卓士尧大人有大量,并没有和她计较那侮辱的一瞥,反正他危不危险,这小妮子今晚就会知道了。 「没了。」黑言静埋怨地投给他一个痛苦的眼神,她只要想到还有一堆东西没有整理,头就痛了起来。「唉﹗不用管我了,你先去洗澡吧﹗」 「我洗完澡再来帮妳。」卓士尧同情地拧了拧她那俏挺的小鼻子,就大跨步地离去。 “ “ “ 黑言静在浴室内磨菇了近一个小时,直到她觉得外面的那一个人应该睡了,才蹑手蹑脚地走出浴室。 卧室内宁静无声,只有一盏暗黄的造型灯在床头亮着,而躺在床上的那名男人毫无动静,看起来似乎挺安全的。 她虽然嘴里说不怕,可是跟一个不太熟的男人同床共枕,毕竟是一件尴尬的事情,她当然是能避就尽量避了。 倏地—— 「妳要去哪里?」低哑的男性嗓音从床铺的方向响了起来。 黑言静的小手僵在卧房的门把上。「呃……我去检查平棣他们……有没有踢被子。」 这男人怎幺三更半夜还不赶快睡啊?可恶﹗ 「回来吧﹗我刚才看过了。」卓士尧从床上懒洋洋地坐了起来。「况且妳绝对挤不下他们的床。」 「谁说我要去跟他们挤了?」黑言静镇定地转过身来,像个高傲的女王一样,昂首阔步地走回床边。 卓士尧那性感的嘴角扬起半抹微笑。「不是最好,我差点以为妳要临阵脱逃了。」 「拜托﹗这有什幺好临阵脱逃的?」黑言静竭尽所能地表现出,自己那泰然自若的优雅姿态。「不过就是睡个觉而已嘛﹗」 「是啊﹗就是睡觉而已,上床吧﹗」不怀好意的大野狼体贴地替小红帽掀开棉被。 黑言静做了一次深呼吸,才鼓起勇气脱掉身上的睡袍,然后飞快地钻进被他睡得暖暖的被窝内。 「吁﹗好温暖哦﹗」她一瘫平在弹簧床上,就忍不住发出幸福的叹息声。唉﹗现在总算可以睡了。 「睡过来一点,妳快掉下床了。」 「噢﹗」黑言静敷衍地挪了挪疲软的娇躯。她累得大概只要闭上眼睛就可以睡着了。 「再过来一点。」卓士尧催促道。 黑言静只好又挪了一下身体。「这样可以了吧?」这男人好烦哦﹗连睡觉都要管东管西的﹗他不累吗? 「可以了。」卓士尧那温热的昂藏身躯,轻轻覆在她身上,开始轻柔地吻啄她的脸,从额头、鼻子、嘴唇、下巴…… 卧室内一片寂静,除了卓士尧那粗重的喘息声外。 「阿静?」卓士尧不耐地抬起头来,没想到却让他瞧见了一幕,令人抓狂的景象。 天杀的﹗他简直不敢相信会发生这种事——刚才还在他怀中颤抖的女人,竟然就这样丢下他,呼呼大睡去了。而她那香甜的睡颜,不但没有收到安抚的效果,反而还火上加油。 他现在只想一把捏死这占尽便宜的狡猾女人。 「该死﹗阿静,这是妳欠我的﹗」卓士尧挫败地摇动她的香肩。 「什幺……」黑言静迷糊糊地睁开惺忪的睡眼,纳闷地看了他一眼后,又坠入甜美的梦乡中。 卓士尧恨恨地拉好她的睡裤。 「妳给我记住﹗」整晚,只听一个欲求不满的男人,不停地咬牙低咒…… 第六章 黑言静眨了眨困惑的水眸,呆滞地盯着眼前这片奇怪的「肉墙」,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猛然发现这片肉墙是男人的胸膛。 「嗄﹗」她吓得从卓士尧温暖的怀中弹了出来。 「妳总算醒了。」卓士尧睁开布满红色血丝的黑瞳,心情和昨晚入睡前一样恶劣。 这时,黑言静总算认出卓士尧那张脸,一身紧绷的神经才慢慢松懈了下来。 「原来是你哦﹗吓了我一跳。」 她突然觉得自己刚才好象有点太大惊小怪了。 「不是我,会是谁?」卓士尧没啥好气地搔了搔下颚的胡渣。 「噢﹗」黑言静小心翼翼地询问。「你的脸色怎幺不太好看?是不是没睡好啊?」 真可耻﹗这家伙该不会是有起床气吧? 「这可要问妳昨晚做了什幺好事啊?」卓士尧忿忿地瞪了她一眼,摆明对昨晚她睡着的事还怀恨在心。 「我?﹗」黑言静呆了呆,随即懊恼地咬了一下唇瓣。「啊﹗我是不是不小心压到了?」 可是她明明已经警告过他了,照理说,他不应该责怪她才对,更何况她又不是故意的。 「比这更过分。」卓士尧瞇起凌厉的眸子,怀疑这女人在装傻。 「比这更过分……」黑言静抓头想了一下,然后忽然露出羞愧的表情。「难道是我把口水流到你身上了?」 天啊﹗好没面子哦﹗ 「妳没有流口水。」卓士尧的嘴唇抿出一条严厉无比的唇线。 黑言静难过地绞扭着青葱玉指,一颗可爱的螓首差点就抬不起来了。「那我对你做了什幺过分的事?你说吧﹗我已经作好心理准备了。」 「可恶﹗妳最好不要告诉我,妳忘记昨晚发生什幺事了。」卓士尧用凶狠的眼神威胁她。 「呃……」看来这男人的起床气挺严重的,她得小心一点应付才行。「对不起,我真的不记得了,你可以告诉我那件『过分的事』是什幺吗?」 卓士尧那俊毅的脸庞倏地黑成一片。 「妳在我们『最紧要的关重』睡着了﹗」他怒不可遏地控诉她的罪行。他昨天是忍着要命的欲火,带领她先达到**,而这没良心的女人竟然好意思说她忘记了。 「紧要关头?﹗」黑言静狐疑地挑起弯弯的细眉,虚心地向他请教。「是哪一种紧要关头啊?」 这男人说话不清不楚的,他怎幺能指望她听得懂呢? 卓士尧一把攫住她细致的下巴,直勾勾地望入她那双清澈无辜的美眸中,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说:「在、我、们、做、爱、最、紧、要、的、关、头。」 「噢﹗」一抹绯红的羞霞染满了黑言静那雪净的芙颊。 在他的「提醒」下,昨夜那场诡异的春梦又回到她的脑海中,她直觉地想掀开被子,检查身上的睡衣还完整不完整,可是看到他的脸色这幺难看,她决定还是晚一点再偷看好了。 「妳就只有『噢』一声,没有别的话好说吗?」卓士尧松开她的下巴,等待她提出补偿的办法。 「我还能……说什幺?」黑言静克服了自身的羞怯后,忍不住结结巴巴地抗议。「而且我们已经……商量好,要维持……单纯的关系了,你怎幺可以……说话不算话?」 明知道自己不是他喜爱的类型,她怎幺能利用这个婚姻来占他的便宜呢?她绝对不能做出这种卑鄙的行为,来丢台南乡亲的脸——即使她非常喜欢他也不行。 「是吗?我怎幺不记得我们商量好了?」卓士尧气得牙痒痒的。 「有啊﹗就在昨天晚上,你忘了吗?」黑言静悄悄在棉被下摸索了一阵子,确定身上的睡衣都完整无缺后,才掀开被子跳下床。 卓士尧不满地低咆:「那不叫商量,我根本没有答应。」 「好了﹗别埋怨了﹗我这全是为了你着想。」黑言静伸了一个小小的懒腰后,就拍拍屁股走进浴室内,当作这个话题已经结束了。「还有,你快点去叫平棣他们起床,别赖床了。」 卓士尧咒骂一声,咬牙切齿地追进浴室内。「黑言静,在我们还没有讨论完之前,我不准妳掉头就走。」 「嗄?」黑言静满嘴泡沫地从洗手台上抬起脸来。「我们还没讨论完吗?」 「没错﹗」 黑言静苦恼地拢起双眉。「一定要现在讨论吗?人家好忙耶﹗」 卓士尧不悦地瞇起黑眸,咬着牙说: 「好﹗我们晚一点再谈,在妳忙完了之后。」语毕,他非常不情愿地撤退了。 “ “ “ 在原木餐桌上,摆着一锅热腾腾的地瓜稀饭,和几样清淡美味的传统早点,有肉松、土豆面筋、脆瓜和荷包蛋,其中只有荷包蛋是现煎的,不过还是足以长年住在英国的卓士尧和两个小朋友,吃得津津有味了。 「妳煮早餐的动作真快。」 当卓士尧喝进第一口香软的稀饭时,他就发现自己娶到一个宝了——她竟然不到十分钟,就弄出了一桌丰盛的早餐。 「这没什幺啦﹗我只是煎个蛋而已,稀饭是昨晚就放进电饭锅煮的。」黑言静笑咪咪地解释。 在家里吃惯了母亲所煮的传统早餐后,阿静搬来台北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去大卖场买个电饭锅回来煮稀饭。 「阿静妈妈,这个黄黄的东西是什幺?」卓平棣一脸心满意足地问。他终于又有妈妈了。 黑言静听到那声响亮的「阿静妈妈」,先是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呃……那个是地瓜,你们以前没吃过吗?」睡了一觉醒来后,她差点忘记自己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 老实说,这种感觉还挺诡异的,不是说不好,只是她还需要多一点时间,适应这种升格做妈的感觉。 「没有吃、吃过。」卓安桦的整张小脸几乎埋进碗中。 「安桦,吃慢一点,别把稀饭吃进鼻孔里。」 卓士尧赶紧抽出纸巾,抹干净小家伙的脸后,才轻轻放开他。 「安桦,慢慢吃没关系,稀饭还有很多。」黑言静好笑地弯起唇角,其实和其它五岁的小孩比起来,安桦已经算是很厉害,会自己吃东西了。 卓安桦急切地点了一下头,小脸又重新埋回碗中。 几分钟后,黑言静替卓士尧添了第三碗稀饭。 「士尧,你吃得还习惯吗?」看到这三只饿死鬼唏哩呼噜地喝着地瓜粥,黑言静不禁露出有趣的笑容。 这男人八成忘记他早上吵着要讨论的事了。真是太好了﹗ 「嗯﹗很好吃。」卓士尧不吝啬地赞美她的手艺。 黑言静得意地甜甜一笑。「你看,跟我结婚还是有好处的对不对?像我这幺贤慧的老婆去哪里找啊?」 「是啊﹗」卓士尧敷衍地闷哼一声,任由他的小妻子去自吹自擂。 黑言静脸上的得意加深,自顾自地傻笑了一阵子后,才想起还有正事没有谈。「对了,士尧,你千万不能让公司的人知道我们结婚的事哦﹗」 「为什幺?」卓士尧突然皱着眉抬起头来。 「这样我们离婚的时候才不会被人笑啊﹗」黑言静深谋远虑地朝他严肃地点了一下头。 卓士尧看到她的点头,差点被她活活给气死。「阿静,我们才结婚一天而已,妳能不能不要这幺早就想离婚的事?」 该死﹗这丫头就这幺迫不及待想离开他吗? 黑言静委屈地瘪了瘪小嘴。「是你自己说离婚会害男人身价下跌的,所以我才会叫你保密的嘛﹗万一害你以后娶不到老婆,我岂不是很罪过?」 只要没有人知道他们结婚的事,到时自然也不会有人发现他离过婚,难道他不晓得她这全是为他设想吗? 啧﹗真是好心没好报﹗ 「妳想太多了,阿静。」卓士尧瞪了她一眼,丝毫不领她的情。「快吃吧﹗妳上班快迟到了。」 「噢﹗」 “ “ “ 「啪﹗」 黑言静一走下主播台,迎面而来的就是一个凶狠的巴掌,那剧烈的巴掌引来棚内所有人的注目。 「哎呀﹗好痛﹗」她摀着立即红肿起来的左颊,痛得流下眼泪。「喂﹗妳怎幺乱、乱打人啊?﹗」 「妳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林彩芬气急败坏地推了她一把。「妳快给我说,妳究竟用了什幺手段,抢走我主播的位子?」 黑言静踉跄一步,双手危险地挥舞了几下,才没有被推倒在地。 「林姊,妳先冷静下来好不好?我没有抢妳的主播位子,我只是在帮妳代班。」她揉了揉疼痛的脸颊,自认倒霉。 「呸﹗代什幺班啊?」林彩芬鄙夷地吐了一口口水。「上头的命令都下来了,妳还想狡辩?」 黑言静敏捷地避开那口可怕的唾液,无辜地嚷着:「怎幺可能?林姊,妳一定看错了,我明明只答只主任代几天的班,等妳销假回来以后,我就要回去当我的记者了。」 哇﹗女孩子吐口水真是难看。 「妳以为我还会相信妳的话吗?」林彩芬一脸不屑。「说?妳到底陪了几个男人上床才得到我的位子?」 黑言静的眼珠子险些爆了出来。「上、上床?﹗」 这时,陈风威导播紧张兮兮地冲了过来。 「阿静,妳不要紧吧?」 黑言静呆呆地摇了摇螓首,还处于惊吓状态中。林姊为什幺这幺问?难道她是陪男人上床才得到播报新闻的机会? 天啊﹗台北人好黑暗哦﹗ 「我看看有没有破相?」陈风威忧心忡忡地扳起她的脸蛋,粗手粗脚地捡查一下她脸上的伤。「糟了﹗妳的脸肿得这幺严重,明天怎幺播报新闻啊?」 「啊﹗呼呼——好痛……」黑言静痛得龇牙咧嘴,不顾淑女形象。「陈大哥,别扳那幺大力行不行?很痛耶﹗」 「哼﹗装摸作样﹗」林彩芬那美丽的脸孔,倏地披上一道阴沉的嫉恨。 这贱女人到底有什幺好?她长得没自己漂亮,身材也差自己一大截,可是为什幺大家喜欢的是她,不是自己呢? 陈风威听了,生气地朝她皱了皱眉头。「林彩芬,妳不在医院待着,跑来棚里干什幺?」 林彩芬傲慢地抬高下巴。「我来讨回我的东西。」 「陈大哥,这件事你最清楚不过了,你快告诉林姊我只是代班的人,我没有抢她的主播位子。」黑言静摀着红肿的脸颊,一脸期盼地瞅着陈风威瞧。 「是呀﹗你说啊﹗」林彩芬嘲讽地扭曲了嘴唇。 「呃——」陈风威的眼神尴尬地四处张望。「那个……」 「陈大哥,你快说啊﹗」黑言静急得快要跳脚了。 「其实上头……已经决定由妳担任午间新闻的正式主播了, 阿静。」陈风威同情地望着她。 只要认识阿静的人都知道,她对主播这个位置根本不感兴趣,她之所以忍受它,是因为它带来的「附加价值」——可以每天到外头跑一条新闻﹗ 换句话说,阿静是想当记者想疯了。 黑言静足足傻了五秒钟,然后又花了五秒钟从遭人背叛的惊愕中恢复神志。 「什幺?﹗」 「哼﹗现在妳得意了吧?」林彩芬冷哼一声。她绝不容许别人夺走她奋斗多年的位置。 「可是人家又没有答应要当主播。」黑言静的小脸皱得跟肉包子一样。「陈大哥,这到底是怎幺回事啊?」 陈风威拚命忍住快要决堤的笑意。「唉﹗这是上头的命令,我也没办法。」 要怪就怪阿静的收视率实在太好了,虽然这尊娃娃常常出槌,不过说也奇怪,观众就是喜爱她那娇憨自然的小女儿娇态,不但男人喜欢收看,连那些最难搞定的婆婆妈妈,都一窝蜂地支持阿静,使她的收视率节节上升,所以阿静被上级升为主播并不让人意外。 「上头?有多『上头』?」黑言静突然怀疑地瞇起美眸。 陈风威清了清喉咙,挣扎在对主管的忠心和朋友的情谊上。「咳……阿静,妳别害我啊﹗」 唉﹗早知道阿静这幺难缠,他就学狡猾的主任休假一天,先避一下风头再说,毕竟他们曾答应过阿静,这个主播的工作只做到林彩芬回来。 「好﹗我知道是谁了。」黑言静的怀疑得到证实,俏眸中再也掩不住熠熠怒气。 「谁啊?」陈风威胆颤心惊地问。这丫头的表情怎幺看起来怪狰狞的? 「你放心﹗我绝不会连累你的,陈大哥。」黑言静带着一脸坚定的决心。 林彩芬充满敌意地瞪着她。「鬼才信妳说的话。」 「林姊,妳先不要走,我会给妳一个交代的。」黑言静豪气地撂下承诺后,转身就走。 「阿静,主任今天请假。」陈风威赶紧在她背后大喊。 「我不是要去找主任算帐。」黑言静气呼呼地冲了出去。 静默了两秒,林彩芬那不悦的声音困惑地响起。「那女人以为她要去找谁算帐啊?」 “ “ “ 像复仇女神一样,黑言静卷着怒气腾腾的狂风,飙进卓士尧的办公室内,接着用力甩上门。 「卓士尧,你干的好事﹗」 卓士尧从公文上抬起头来,那双炯炯有神的黑眸中闪着有趣的光芒。「阿静,妳怎幺来了?」她不是说在公司里要假装不认识的吗? 黑言静激动地绕过挡路的办公桌,一把揪起他那铁灰色的领带。「你这个浑蛋﹗你把我害死了啦﹗」 「我怎幺害死——」卓士尧俊眉一皱,大手直接抓起她的下巴。「阿静,妳的脸怎幺肿得这幺大块?」 一瞧见她那可爱的脸颊肿得跟馒头一样,他的心忍不住刺痛了起来。 「别管我的脸了。」黑言静不高兴地拨开他的大掌,忿忿地向他兴师问罪。「卓士尧,你为什幺要害我?」 「可恶﹗是谁打了妳?」卓士尧重新攫住她的下巴,严格地检视她脸上的瘀伤。 该死﹗竟然有人在他的地盘上打他老婆﹗不要命了是吧? 黑言静气恼地跺了一下小脚,很想撇开小脸,可惜她的下巴被他扣得牢牢的,根本无法真切地表达出她的愤怒。 「卓士尧,你不要改变话题﹗」 「我要那个人的名字。」卓士尧那低柔的声音底下,有着藏不住的沸腾火气。 黑言静两只杏眼瞪得又圆又大。「卓士尧,你跟我讨名字做什幺?你看不出来我在生气吗?」 气死人了﹗这男人到底搞不搞得清楚状况啊? 卓士尧那暗而黝深的黑眸,缓缓梭巡她粉脸上的肿伤,良久,他才忿忿地咬牙,松开箝制她下巴的大手。「好﹗我们就先解决妳生气的事,说吧﹗妳在生什幺气?」 等解决完这丫头发火的原因后,就轮到他盘问她了,到时他非问个一清二楚不可。 「我在生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把我升为主播的气。」黑言静气呼呼地扭紧他的领带,力道之大,只差没将他勒毙。 「我没有。」卓士尧连眉毛都没抬一下,就一口否认。 黑言静恍若未闻地继续骂下去:「我告诉你,本姑娘生平最痛恨那些耍特权的——」 卓士尧索伸手阖拢她的小嘴。「我没有把妳调为主播,丫头,妳找错人算帐了。」 「嗄?﹗不是你吗?」黑言静抬手想搔一下头,不料却瞧见手中那条惨遭蹂躏的灰色领带,吓得她飞快松开小手,彷佛怕被烫着般。 嗄﹗这……谁的领带啊?怎幺会在她手上? 「当然不是我,阿静,妳真以为我这幺闲啊?」卓士尧无奈地替自己洗刷那莫须有的罪名。 男人都是自私的,天底下没有一个男人,会愿意让自己的老婆上电视拋头露面,他当然也不例外。 「你确定不是你下的令?」不是黑言静心胸狭窄,不信他的话,而是算来算去就属卓士尧的嫌疑最大。她一结婚就爬上别人梦寐以求的主播位子,她不怀疑自己的丈夫,怀疑谁啊? 卓士尧白了她一眼,然后淡淡地解释:「阿静,我明知道妳只喜欢当记者,怎幺可能把妳拱上主播台?」 黑言静苦恼地咬着下唇。「不是你,那是谁……」 「妳若是不想当主播,我新闻部撤回这项人事命令不就好了。」卓士尧也不想见她每天唉声叹气地过日子。 「好——」黑言静那颗热烈的小头颅才点了一半,又紧急煞住,不甘愿地拉了回来。「这……不好吧?」 「哪里不好了?」 「这样做好象太……明显了一点,要是被别人发现我们的关系就糟了。」黑言静顾忌地垮下小脸。 「妳不觉得自己担心得太晚了一点吗?」卓士尧那卓尔有型的酷脸上露出了笑意。 黑言静纳闷地蹙起月牙眉。「怎幺说?」 「妳刚才这幺气冲冲地冲上来找我,妳以为全公司的人都是瞎子,没有看到吗?」卓士尧莞尔一笑。 这是她自己露的馅,不能怪他。 黑言静惊骇得倒抽了一口气。「应该不至于这幺惨吧?我刚才进来的时候没看见任何人啊﹗」 连她的好朋友孙巧莉也不在座位上,不然她怎幺可能这幺顺利地闯进来? 「就算被人知道也无所谓,妳不用放在心上。」卓士尧一点也不在乎两人的关系曝光。 事实上,他本来还打算下午亲自到新闻部巡视一下,顺便对阿静做出一点暧昧的态度,以宣告他的所有权。 「可是万一流言传得乱七八糟怎幺办?那不是把你害惨了吗?」黑言静自责地盯着他胸前那条皱巴巴的领带,突然觉得它皱得很碍眼。「对不起﹗都怪我做事不经大脑,我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幺严重。」 「算了,妳又不是故意的。」卓士尧宽宏大量地摸摸她的脑袋瓜子。 由于有愧在心,所以当他的手一放在她的头顶上时,黑言静的身体只是像毛毛虫一样,不自在地挪动了几下,并没有一掌拍开他的毛手。 她最讨厌别人摸她的头了。 「呃……我看换掉我的事晚一点再说好了,免得制造出不必要的流言。」她不情愿地拉长了俏脸。「我应该还可以忍耐几天才对。」 她陷入一个左右为难的矛盾局面中,她非常想把主播的位子还给林彩芬,但是又担心惹来八卦流言,造成卓士尧的困扰,可是她如果不给林彩芬一个交代,她待会儿怎幺有脸下去面对她啊? 唉﹗怎幺办?亏她刚才还大言不惭地说要给林彩芬一个交代,这下她的脸丢大了—— 第七章 「很好﹗轮到我了。」 卓士尧非常刻意、非常缓慢地将她困在桌子的边缘。「阿静,现在该妳说出打妳的人是谁了?」 他是绝对不会饶过那个人的﹗ 黑言静马上提高警觉,防卫地瞟了他一眼。「你为什幺忽然问起这个?」 「说﹗」卓士尧那伟岸的身躯又踏前一步,将她逼到无路可退的窘境。「我要那个人的姓名。」 虽然黑言静的臀部已经不舒服地卡在桌缘了,不过,她还是试图摆出宁死不屈的勇敢姿态。「不给﹗除非你先说出你要她的名字做什幺。」 这男人的保护欲这幺严重,为了林姊的生命着想,她还是不说为妙。 「我要替妳讨回公道﹗」卓士尧紧贴着她,把灼热的身躯熨在她挂在桌缘的娇躯上。 立即地,他起了一个正常男人该有的反应﹗ 黑言静羞红了一张玉容,双手紧张地推拒他厚实的胸前。「喂﹗你别那幺……靠近好不好?」 「阿静,那个人到底是谁?」卓士尧那炽热的勃起紧紧抵着她,一双布着情欲的黑眸,也同时望入她那抗拒的水眸中。 「拜托你……后退一点……」黑言静口干告燥地**了一下唇瓣,心跳简直快得不象话。 老天﹗这家伙究竟想干什幺? 「阿静。」卓士尧轻轻囓咬她白嫩的耳垂,醇厚的嗓音中揉着魅惑。「告诉我那个人的名字。」 黑言静被突如其来的欲念冲得颤抖一下,差点喘不过气来。「她叫林……林彩芬……」 卓士尧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后,大手又情不自禁地揉搓她的身子好一阵子,才痛苦万分地离开她。 「妳快点回去工作吧﹗」她的存在只会让他更加难过。 黑言静眨了眨迷蒙的美眸。 「噢﹗」她头晕目眩地想要站直身体,可惜软趴趴的双脚不合作,害她连站都站不稳。 卓士尧赶紧拎住她那摇摇晃晃的娇躯。「小心一点。」 「谢谢。」黑言静平视他的胸口,有礼貌地喃喃道谢。 天啊﹗她刚刚竟然任由一个男人,在自己的身上摸来摸去,而且还意乱情迷得不得了,她不疾言厉色地痛斥他几句也就算了,毕竟他的技巧这幺高明,可是她怎幺可以出卖林姊呢? 她真是丢脸﹗ 「不用客气。」卓士尧绷着俊脸,以极大的意志力才控制住自己的欲火。「妳还站得住吗?」 在办公室里**,绝对不是一个竭止传言的好办法。 「应、应该可以。」黑言静冒险地偷偷瞥了他的重要部位一眼,见他的裤裆还鼓鼓的,不禁羞得耳根子都红了。 他这种「状况」不会痛吗? 卓士尧缓缓松开她,退了一步,与她保持安全的距离。 「那个林彩芬是什幺人?」分散注意力,他强迫自己开口。 「她是午间新闻的主播。」说完以后,黑言静懊恼地差点咬掉自己的**。太好了﹗黑言静,妳这个笨蛋又把林姊往地狱深渊推了一步。 正如卓士尧所预料的,他的欲火迅速转变为怒火。「那女人为什幺打妳?」 「我抢走林姊的位子,她会生气也是人之常情。」黑言静将心比心地替林彩芬说话。 卓士尧那森冷的眼神绽出一道寒光。「那女人打了妳,就得付出代价。」 黑言静两眼一瞇,激烈地命令他:「士尧,我不准你骂她﹗」 祸是她闯下的,当然得由她来摆平。 「我不会骂她。」卓士尧非常乐意给她承诺。这丫头真是天真得可以,又不是小孩子犯错,他骂那个女人有什幺用,处理那女人最妥当的方法,就是直接将她革职。 「也不准你打她。」黑言静朝他皱了皱柳眉。 「阿静,我从不打女人。」卓士尧闷哼一声,下颚绷得比石头还硬。这小呆瓜到底知不知道她已经侮辱到他的人格了? 一抹狐疑浮上黑言静那水漾的眸。「那你问林姊的事干嘛?」 「这不关妳的事,妳快回去上班吧﹗」卓士尧沉着俊脸打发她走。 「怎幺会不关我的事?﹗我是受害人耶﹗我当然有资格说话了。」今天不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她绝不离开他的办公室。 「妳想说什幺?」卓士尧极力压抑他满腔的愤怒,非常不满她保护那女人的态度。 在他那不悦的瞪视下,黑言静勇敢地据理力争。「我想说的是,林姊虽然有不对的地方,可是我都已经原谅她了,你就别管这件事了好不好?」 「笨蛋﹗妳看不出我是在帮妳出气吗?」卓士尧气得手痒,忍不住敲了她一记响头。 「哎哟﹗」黑言静哀呜一声,埋怨地偷瞪了他一下。「你说话就说话,干嘛那幺大力敲人家的头啊?」 「谁叫妳不知好歹?」卓士尧粗鲁地将她拉过来,以轻柔的手劲揉着她被敲的部位。「还痛不痛?」 黑言静很自然地依偎在他的怀中,柔顺地让他揉着其实不太痛的头顶。「有一点。」 「真没用﹗」他咕哝着。 趁着他还有点愧疚的时候,黑言静继续用一种软软甜甜的口气说下去。「士尧,林姊真的很喜欢主播的工作,你可不可以安排一个新的新闻时段给她播报啊?」 林彩芬的外型很适合播报新闻,而且表现得也不错,她欠缺的只是一点运气而已,她觉得应该再给她一次机会才对。 「我没找她算帐就不错了,妳还要我安排新的时段给她?﹗」卓士尧无法置信地瞪着她。 这女人疯了不成? 「拜托啦﹗如果不还给她一个新闻时段,人家会良心不安的﹗」她撒娇地摇着他的手臂。 卓士尧一脸古怪地盯着自己那只被她摇晃的手臂。「阿静,妳这是在拜托我行使特权吗?」 先前某个人不是才说过,她最讨厌别人耍特权了。 黑言静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难过地垮下一娇美的小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这幺快就变成市侩的都会人了。「对不起,我不该强人所难的。」 说完,她拖着沉重的脚步,垂头丧气地走出他的办公室。 卓士尧又好气又好笑地望着她那沮丧的背影。 这丫头又怎幺了? “ “ “ 「阿静?﹗」 孙巧莉吓得从椅子上站起来,瞠目结舌地瞪着从办公室走出来的黑言静。「我的妈啊﹗妳什幺时候溜进总经理办公室的?我怎幺都不知道?」 这下子事情大条了﹗ 「我来的时候,妳又没在外头。」黑言静虽然心情不太好,不过,还是勉强对她笑了笑。 「阿静,妳跑进总经理的办公室做什幺?」孙巧莉花容失色地将她拉到角落,小声地嘶吼。「我快要被妳害死了﹗」 这女人的动作怎幺这幺快啊?她只不过是到茶水间泡一下茶而已,这女人就摸进了总经理的办公室,速度简直比蛇还快。 「巧莉,妳别这幺紧张,不会有事的。」黑言静对她露出一个安无的微笑。 「我怎幺能不紧张?」孙巧莉气恼地白了她一眼。「黑言静,我的饭石碗要是掉了,我一定找妳算帐。」 「好啦﹗好啦﹗求妳别念了。」黑言静实在很举双手投降。「如果士尧骂妳的话,妳就叫他来骂我好了。」 「妳叫总经理什幺?」孙巧莉吃惊很差点被口水呛到。 「啊﹗」黑言静飞快地摀住自己的嘴,可惜太晚了。 一见到她的反应,孙巧莉的双眼立刻亮了起来。「阿静,我刚才是不是听到妳喊了总经理的名字?」 哇﹗叫得这幺亲密,可见两人一定有很暧昧的关系。 「哎呀﹗我怎幺上来这幺久了?」黑言静看着手表大叫一声,然后脚底抹油就要溜了。「不行﹗小毛驴找不到我,一定急得团团转,我得赶快下楼才行。」 「阿静,妳别想逃﹗」孙巧莉用力扑过去抱住她的手,不让她逃走。「快说﹗妳和总经理到底是什幺关系?」 「我们哪有什幺关系?」黑言静心虚地干笑几声。「巧莉,妳想太多了。」 孙巧莉亮着一双明媚的大眼。「阿静,妳别装了,我是妳的好姊妹孙巧莉耶﹗妳肚子里有几只蛔虫我会不知道吗?」她愈说愈兴奋。「快招吧﹗妳和总经理是什幺关系?」 黑言静聚精会神地盯着脚下的地毯,彷佛对它的样式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般。「就是……以前跟妳说过的邻居关系啊﹗」 「没这幺简单吧?」孙巧莉以一种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了然目光斜睨着她。 「就这幺简单。」黑言静努力在虚弱的口气中添加一点肯定的语调。 若是换成两天前,她大可理直气壮地说他们真的只是邻居,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她已经失去否认的立场了。 孙巧莉的美眸不信地瞇成两条细缝。「阿静,妳老实告诉我没关系,妳是不是和总经理谈恋爱了?」 「没有啊﹗」比谈恋爱还糟﹗她已经和他结婚了。 「真的吗?」 正当孙巧莉准备对阿静严刑拷问之际,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一把拉了开来—— 「孙秘书,帮我调林彩芬的资料出来。」卓士尧那高大英挺身躯出现在门中央,只见他一边忙碌地盯着手上的报告,一边对着他的秘书下令,压根儿没发现孙巧莉没有坐在她的座位上。 一听到卓士尧那冷峻的声音,两个站在角落里摸鱼聊天的女人,同时吓了一跳,只差没魂飞魄散。 「是,总经理。」孙巧莉很想插翅飞到自己的位置后才应声,可惜距离太远了。 而黑言静则像小老鼠一样,偷偷摸摸地潜向电梯门,打算以最快的速度闪人。 孙巧莉那微颤的嗓音引起卓士尧的注意,他淡漠地瞥向她,没想到却让他瞧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阿静,妳怎幺还没走?」他俊眉一抬,大跨步地走向她。 黑言静暗叫一声倒霉,只好摸着鼻子转过身来。 「我、我就要走了。」她拚命地朝卓士尧挤眉弄眼,暗示他对自己凶一点,免得被贼头贼脑的巧莉看出破绽。 「妳怎幺一直眨眼睛啊?是不是脸在痛?」卓士尧担心地挑起她那尖尖的下巴。 黑言静不禁翻了翻白眼,气嘟嘟地推开他的手。 「总经理,谢谢你的关心。」她正气磅礡地挺直背脊,为撇清两人的关系尽最后一丝的力量。 这男人的领悟力很差耶﹗她的目瞅眨得都快抽筋了,他竟然还看不出她的意思,简直笨死了﹗ 「好了,别赌气了。」卓士尧纵容地弯起线条优美的唇角。「我会帮姓林的弄一个谈话性的新闻节目出来,原谅我,好吗?」 孙巧莉像壁虎一样屏着气息贴在墙壁上,生怕自己的呼吸太重,会破坏眼前这出浪漫唯美的偶像剧。 呵呵……果然被她猜对了﹗ 这下,黑言静的头点也不是,摇也不是,尴尬地卡在半空中。「嗯﹗」她含糊笼统地应允。 怎幺这幺小声?难道这丫头的气还没消? 「阿静,我已经照妳的话去做了,我不准妳再生气了。」卓士尧威严地抿直唇线。 黑言静心虚地偷瞄了孙巧莉一眼,见她嘴角含笑,好象在嘲笑自己似的,害她困窘得要命。 「好了,我没生气了,你快进去吧﹗」她有点恼羞成怒地压低嗓音。 卓士尧顺着她的目光望向孙巧莉,突然明白这丫头在恼什幺了。 「那我进去了。」 他淡淡一笑,肆无忌惮地亲了她的雪额一下,便走回他的办公室内。 卓士尧关上门后,现场陷入一片诡谲的气氛中。 「呃……那个……我可以解释……」黑言静支支吾吾地想为自己脱罪。「我和卓……卓士尧真的一点都不熟……」 孙巧莉把双手横在胸前,好整以暇地截断她的话。「阿静,别告诉我总经理印在妳脸上的那一吻,是敦亲睦邻的表现,我不会相信的。」 「嗄?﹗」被孙巧莉说中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黑言静感到有点措手不及。「我……」 「还说没有谈恋爱。」孙巧莉伸手帮她按了一下电梯的下楼按钮。「算了,先不跟好计较,晚上八点我们在老地方见。」 老地方指的是一间知名的连锁咖啡店,因为它的咖啡非常好喝,所以她们两人三不五时就约在那里见面。 「要做什幺?」不知为什幺,黑言静的心里突然发毛起来。 此时,电梯门「当」了一声开启。 「当然是拷问妳啰﹗」语毕,孙巧莉将阿静推进电梯内,然后开心地向一脸错愕的她挥手再见。 “ “ “ 解答完孙巧莉那一箩筐的问题后,黑言静拖着筋疲力尽的身子,总算在凌晨十二点以前回到家了。 这是她和卓士尧讲好的时间,如果她没有在十二点以前回家,根据某人的威胁,他就要出来逮人了。 别看卓士尧一副寡言冷峻的酷酷德性,其实,他骨子里是个保守霸道、食古不化的大男人。 一进门,黑言静直接走到平棣和安桦的房间,看他们睡了没。 「阿静妈妈。」卓平棣立刻睁开眼睛。 「平棣,怎幺还没睡啊?」黑言静坐在床边,替小男孩将掉到腰间的棉被拉上来盖好。 卓平棣抱怨地踢开被子。「好热……」 「怎幺会热呢?」黑言静蹙了蹙细眉,下意识地把手心放在他的额头上,但随即被他那滚烫的温度给吓到。「平棣,你的额头好烫啊﹗」 卓平棣不舒服地瘪起嘴来,一副随时要嚎啕大哭的模样。 「平棣,乖,你等阿静妈妈一下哦﹗」黑言静飞快地走到另一张床,用小手摸了摸安桦的额头,发现他也发烧,急得立刻奔出房间。 「士尧……」她着急地大喊,像只无头乌蝇一样,四处寻找卓士尧的身影。「你快出来啊﹗」 「怎幺回事啊?」卓士尧懒洋洋地从浴室内走出来,他的手上正拿着白色毛巾擦拭一头湿发。 「平棣和安桦发烧得很严重,我们得快点将他们送到医院去。」黑言静的喉头紧得连嗓子都发抖了。 卓士尧的大手顿时僵在头上。「阿静,妳快去帮他们穿上外套,我换换衣服就来。」 「好。」 不久,他们一人抱着一个小孩匆匆下楼,然后由卓士尧开着阿静那台性能极佳、马力强大的跑车,高速驶往最近的医院。 “ “ “ 虽然是半夜,但是急诊室里仍然挤满人,大多数是哭哭啼啼的孩子和焦虑不安的父母亲。 这一波流行感冒来得又急又猛,吓坏了不少家庭。 和其它哭闹的小孩子比起来,平棣和安桦显得乖巧许多,他们的小屁股在扎了一针后,只流下几滴安静的眼泪,然后就乖乖地躺在病床上吊点滴。 「等他们打完点滴,烧退了,就可以回家了。」 「谢谢医生。」卓士尧向他点头。 交代完后,医生匆匆走到下一张病床巡视,倒是几名该跟着离开的护士小姐还留在病床边,像是脚底长了根似的。 「卓先生,你朋友的小孩真乖。」陈护士笑咪咪地抢先开口。 在这紧张忙碌、灰烬冷漠的急诊室内,难得出现一个这幺赏心悦目、英伟出色的成熟男人,她们说什幺也要把握机会好好认识、认识他,怎可轻易放过这种高档货色呢? 「他们是我的儿子。」卓士尧冷淡地回答她的试探。 在说话的同时,他的手指轻轻拨弄阿静的头发,这丫头早在半个小时前,就睡倒在他的大腿上了。 「儿子?」众护士们干笑几声,只好在心里安慰自己:没关系,他的儿子很乖,当他们的后母应该不会太辛苦才对。 她们交换了一个鼓舞的目光,继续锲而不舍地和他聊天。「卓先生,妳妹妹这样睡很不舒服,要不要叫她先回家休息啊?」如此一来,她们就可以铲除碍事的人,并未制造更多和俊男相处的机会。 她们发现,在亲人生病的时候,男人只要身边没有女人帮忙,通常容易变得彷徨无措,那时她们的机会就来了。 「她是我的老婆。」卓士尧那低沉的嗓音,冷得足以将面前一干女护士们冻成冰柱。这群花痴真吵﹗ 喔哦﹗ 他已经是别人家的啰﹗大伙儿不约而同地垮下脸来,她们喃喃地找了些借口,就失望地鸟兽散。 卓士尧面无表情地目送她们离去,他情愿一个人无聊地坐在床边,也不愿意听她们在他耳边叽哩呱啦地说个不停,不过,她们至少说对了一件事,阿静绝对不能再睡了,否则她的脖子一定会扭到。 「阿静……」他温柔地摇了摇她的肩。 「唔?」黑言静睁开一只惺忪困惑的眸子,小还眷恋地贴在他的大腿上,不肯起来。「什幺事……」 「妳睡着了。」 「噢﹗」黑言静挣扎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坐了起来。「小家伙的烧退了吗?」 卓士尧忍不住怜爱地轻抚一下,她睡得红通通的俏颊。「还没,我先带妳回去睡吧﹗」 今晚多亏了她,要不是她一回家,就先去房间看平棣和安桦有没有盖好被子,只怕两个小家伙被高温给烧坏了。 「那平棣他们怎幺办?」黑言静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等载妳回去,我再来顾就好了。」卓士尧拉她站起来,替还站不太稳的她拉好厚大衣的领子。 黑言静眨了眨眼,才听懂他的话。「那怎幺行?你的身体又不是铁打的,你明天还要上班耶?我看还是我来顾,你先回家睡觉吧﹗」 反正她刚才已经睡了一阵子,待会儿就算累了,也可以趴在床边休息,哪像他都没休息到啊? 「傻丫头,妳不也一样要工作。」卓士尧怜意大起,不禁将她搂在怀里,轻吻她可爱的头顶。 黑言静红着脸东张西望,暗暗祈祷没有人瞧见刚才那一幕。「我可以……请假,可是你不行﹗」 「妳怎幺会认为我不行请假?」阿静该不会是睡迷糊了,忘记他是楚风电视台的总经理了? 「因为你明天要面试新人,你忘记啦?」黑言静一脸严肃地训诫他。「士尧,这件事关系到我们楚风的存亡,所以你明天一定要去上班,不能缺席。」 「好了,我知道了,我保证一定去上班。」卓士尧被她那正经八百的表情给逗出笑意。「走吧﹗趁平棣、安桦还在睡,我先载妳回家休息,不然晚了就来不及了。」 两个小家伙的安全感,全建立在他和阿静身上,要是他们醒来没见到人,极有可能引发一场灾难。 「不要。」黑言静坚决地摇了摇螓首。「为什幺要我回去睡?不公平﹗他们也是我的儿子,我有责任照顾他们。」 她身为现代独立自主的女性,怎幺可以让男生瞧不起呢? 「妳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还想逞强?」卓士尧揶揄地戳了一下她的额头。 「乱讲﹗我的眼睛明明睁得很大。」像是要证明自己还很清醒般,黑言静死命地瞪大一双还残留着睡意的美眸。 「别争了﹗再争下去,我们两个今晚都别睡了。」卓士尧搂着她的香肩,试着将她带往急诊室大门的方向。 「可是——」 「别可是了。」卓士尧的大掌亲昵地捏了一下她的肩膀。「阿静,妳想照顾平棣他们也不必急于一时,明天还有机会的。」 「明天?」黑言静听了一头雾水,还没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明早平棣和安桦就可以回家了,如果妳不睡饱一点,哪有精神去照顾他们啊?」才和阿静相处几天,卓士尧就发觉自己愈来愈会哄女人了,而且是心甘情愿想要去哄她。 「也对。」黑言静摀着小嘴,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那我要回去好好睡一顿才行。」 「阿静真乖﹗」卓士尧赞许地拍拍她的头。 「别这样拍我,我不是小狗。」黑言静像暴怒的小蚱蜢一样蹦离他的身边。 「妳怎幺了?」卓士尧感到啼笑皆非。这丫头的反应未免太大了吧? 黑言静瘪了瘪小嘴。「我最讨厌别人乱揉我的头了,我只要一被人摸到头,全身就会起鸡皮疙瘩。」 她早就想抗议了,只是一直苦无机会罢了。 「妳的毛病真多。」 「哪有?其实我这个人很好相处的……」 迎着刺骨的寒风,两人的感情正逐渐加温中…… 第八章 过了两天,小家伙的感冒总算好了,可是现在却轮到另一个人病倒了。 收到了孙巧莉的通风报信,黑言静立刻从家里飙到电视台的顶楼来。 「那个笨蛋在哪里?」 一出电梯门,黑言静的怒咆声就响了起来。 「嘘﹗小声一点。」孙巧莉惊慌地瞥了办公室的门一眼。「总经理在里面,还有,别说是我泄密的。」 总经理知道她和阿静交情好,所以刻意在她面前装出和平常一样的神色,不过,还是被她一眼看穿了。 「我要宰了那个男人!」 黑言静磨着牙,踩着怒火狂炽的步伐,门也不敲,就「砰」一声闯进卓士尧尊贵的办公室内。 「阿静,妳怎幺来了?」卓士尧丢下手中的笔,认命地抬起头来。整个电视台中,唯一有胆子这样闯进他办公室的人,只有他亲爱的老婆。 看来他今大大概无法准时下班了。 「卓士尧,你不要命了是不是?」黑言静气吼吼地冲到他面前。 「妳别那幺火大,我今早急着出门,不是故意要忘记的。」卓士尧无可奈何地朝她伸出大手。「喏!拿来吧﹗」 卓士尧还不晓得事迹败露,所以误会了她的来意。 「嗄?拿什幺来?」黑言静怀疑他们是不是在鸡同鸭讲。 「把妳那难吃的维他命拿来吧﹗」为了逼他吃下那些比石头还硬的维他命,她大老远地追杀到办公室来,还真是辛苦她了。 「我不是送维他命来的。」黑言静责难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将冰凉的小手覆在他的额头上。「哼!我就知道你发烧了。」 这家伙是头壳坏掉了吗?发烧了还不赶快去看医生,她从没见过这幺不用大脑、不爱惜身体的笨男人! 那冰凉的温度让卓士尧舒服地低叹一声。「我没有。」 「有没有发烧等一下就知道了。」黑言静凶狠地从手提袋内掏出一把耳温枪。 「妳的装备真是齐全。」卓士尧哭笑不得地盯箸那把眼熟的耳温枪,这两天他常常看见阿静拿着这支耳温枪,帮平棣他们量体温。 「别说话。」黑言静将耳温枪放进他的耳朵内几秒,接着拿出来看它上头的数字。「你看,三十九度半,你发烧了。」她不悦地宣布。 卓士尧宽容且有趣地开她玩笑。「嘿!我投降了,别拿耳温枪敲我的头。」她真是个小暴君。 这时,黑言静才发现自己正气愤地挥舞着耳温枪,吓得她赶紧把「凶器」收进手提袋内。 「走吧﹗我带你去看医生。」她抓起他的手臂绕过自己的肩膀,滑稽地想支撑起他的身体。 卓士尧一脸好笑地配合她的动作站起来。「阿静,我可以自己走,我只是发了一点烧,还没有残废。」 「拜托﹗这时候你就不要逞强了好不好?」黑言静满头大汗地搀扶着他向前走。 天啊!他好重哦﹗ 「逞强?」卓士尧挑起眉来,礼貌地笑问。 「对啊!你都生这幺重的病了,为什幺还死要面子?难道男性自尊会比身体健康重要吗?」训完以后,黑言静不济事地停下来喘了一下,怀疑自己真的有体力将他弄到停车场吗? 卓士尧的眼底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然后缓缓将手臂拿离她娇小的肩膀。「阿静,相信我,我可以自己走。」 虽然被她紧张地扶着走很好玩,但是外面有太多双眼睛看着,他还是保留一点总经理的威严比较好。 黑言静警觉地瞇起美眸。「那你走几步看看。」 「妳看仔细了。」当着她的面,卓士尧沉稳地走回办公桌后头,拿起他黑灰色的西装外套,然后又步伐稳定走向她。「走吧﹗」 「走、走去哪里?」黑言静的眼珠子当场滚了出来。 说实在的,他除了体温高了一些,一点都看不出是个生病的人。 「妳不是要押我去医院吗?」卓士尧绅士地接过她手上的袋子,不过他的手随即一沉,被那沉甸甸的重量给往下拖。「妳怎幺带这幺多的东西出门?」 天啊!这丫头是不是把全部的家当都带出来了? 「以防万一嘛﹗」黑言静嘟嚷了一声。「你真的愿意去看医生啊?」好难得见到他这幺好说话哦﹗ 「不去看医生,妳会放过我吗?」卓士尧无奈地牵起她的小手,决定合作一点,跟她去医院尽快把「事情」解决了,然后回来办公。 「不会。」 「那就走吧!」 “ “ “ 虽然卓士尧已经看过医生了,但是感冒的病毒还是选在半夜的时候发威。 黑言静是在上完厕所,回到床上时才发现他的异样。 她飞快地扭开床头灯,即使在晕黄的灯光下,她仍然可以看到他的脸色一片潮红。 「啊﹗你烧得好厉害﹗」难怪她刚才那幺好睡,原来她抱着一个正在发热的大暖炉啊! 「嗯……卓士尧因身体不适而翻了一下身,他觉得头很痛、很晕,全身像是被烈火焚烧似的。 「你等一下,我去帮你拿冰枕过来。」黑言静「咻」一声就跳下床,冲到厨房去。 不久,卓士尧的头已经被安置在冰枕上,而他发烫的额头上也覆了一条冰冷的湿巾。 「你现在觉得怎幺样?」黑言静那细细柔柔的嗓音中饱含着关心。奇怪﹗她明明盯着他服下感冒药了,他怎幺还会发烧呢? 「热……」卓士尧昏昏沉沉地呻吟一声。 「你再忍耐一下,很快就不热了。」黑言静坐在床沿,像哄小孩一样安抚地摸着他的头发。 过了一会儿,阿静看到他闭下眼眸,自然地想将有点酸的手收回来,但卓士尧像是舍不得似的,反射性地抓住她的小手,贴在自己的胸口上。 「别走……」他咕哝着。 「士尧,你先放开我一下,我去帮你拿感冒药,一下子就回来了。」虽然明知道很不应该,可是黑言静还是忍不住被他那脆弱的模样给逗笑。 这男人平时一副威严自制的稳重模样,没想到一生起病来,反而变得跟小孩子一样爱撒娇。 「不要吃药……」干哑的男声听起来十分任性。 「好﹗好﹗不要吃药,那我去倒杯水给你好不好?」黑言静压下笑意。 卓士尧紧握着她的柔荑,犹豫地蹙起眉头。「唔……」 「我保证很快就回来了。」黑言静只差没有举起双手发誓。 于是,卓士尧不情愿地松开她细柔的小手。 哈﹗等明天他醒来之后,她一定要好好取笑他,看他以后还敢不敢硬撑着发烧的身体去工作。 「喝点水吧﹗」 黑言静坐上床沿,纤细的手臂从他的颈后绕过去,将他的头稍微抬起,然后把杯缘就着他那干裂的嘴唇,小心地倾高杯身,让杯中的温水顺势滑向他的口中。 「咳﹗咳咳……」卓士尧被灌入的水呛得猛咳出来。 「啊﹗对不起、对不起。」黑言静赶紧把杯子放下来,抽出面纸擦掉他脸上的水。 卓士尧抿了一下干燥的双唇,一双涣散的俊眸露出痛苦的光芒。他会不会……被整死啊? 「呃……你还要不要喝水?」黑言静问得很不好意思。 就算病得脑子有点胡涂了,卓士尧还是本能地摇头。 真不捧场!黑言静失望地嘟起小嘴。 「别这样嘛!感冒的人要多喝水才会好,你就别那幺挑嘴喝一点嘛﹗」她苦口婆心地劝他。 卓士尧轻哼了一声。这不是挑嘴的问题﹗ 「生病的人怎幺可以这幺不听话呢?」黑言静责备地戳了戳他健硕的胸膛。「平棣和安桦都比你乖多了。」 这男人应该感到惭愧才对﹗ 「不要喝水……」卓士尧纵使意识变得有些迷糊,也知道小命要紧。 黑言静气呼呼地瞪着他良久,才悻悻然地改弦易辙,采用另一种方式对付他。「好嘛﹗那我用嘴喂你总可以了吧?」 这笨蛋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了,她干嘛还这幺担心他的小命啊?她又不是他真正的妻子﹗ 「好……」这回,卓士尧倒是不假思索就答应了。 黑言静气得想敲他一下头,她忿忿地磨了磨牙后,才含了一口水在嘴里,然后低头将唇瓣轻贴上他的,慢慢地把嘴里温热的开水送入他口中。 卓士尧可没有她这幺有耐心,他性急地吸吮她的唇,迫切地将她嘴里所有的温开水夺走。 「你别抢啊﹗士尧。」黑言静简直拿他没办法。「水还有很多,而且你会被呛到的。」 卓士尧无声地盯着她,眼眸深处蕴着两簇奇特的灼热火焰,一副好象很饥渴的模样。 黑言静被他看得心慌慌、意乱乱,只好又含了一口温开水,低头喃入他的口中。 一等到他所期待的香唇,卓士尧先是吸干她运送过来的液体…… 云雨过后。 卓士尧短暂地休息了一下,便缓缓抽离阿静那温暖湿滑的甬道,然后他的大手捞起一旁的棉被,盖到两人交缠的身子上头,才满足地闭上眼睛。 她和阿静终于成为真正的夫妻了﹗ 他虽然喜爱这丫头的清甜容貌,但是更爱她的聪慧善良、甜美纯具,有了她,他这一辈子再也别无所求了。 只是,不晓得这丫头开窍了没,懂不懂他的心意? “ “ “ 张圆了小嘴,黑言静呆呆瞪着身旁那熟睡的男子,无法相信自己干了什幺好事﹗ 不会吧?她竟然被一个烧得病恹恹的男生给生吞进肚子了?﹗ 黑言静足足呆滞了好几分钟,要不是因为嘴巴张得有点酸了,她还想不起来要检查卓士尧的状况。 阿弥陀佛﹗希望他还有一口气在。 黑言静伸出颤抖的柔荑,轻轻覆在他的额头上。 「好险烧退了……」她才刚喃喃地松了一口气,冰冷的现实旋即涌了上来—— 天老爷﹗她接下来该怎幺面对这个男人?她只要一看到他的脸,就不由自主想起昨晚那场激烈的翻云覆雨。 黑言静将烫红的羞窘睑蛋埋进双掌中,沮丧地呻吟一声。「天啊!怎幺会这样……」 谁来教教她该怎幺办啊?她实在没有脸见他,虽然整件事不全然是她的错,但她也算是始作俑者,如果她不喂他喝水就没事了。 所以,她多少得负一点责任才行,不能把过错全推到卓士尧身上,更何况他昨晚还发着高烧,整个人病得迷迷糊糊的,搞不好连发生什幺事都不记得了—— 咦?﹗ 既然他可能把昨晚的事忘得一干二净,那她还担心什幺啊?她只要装作若无其事就可以啦! 即使他勉强记得一部分细节,她也可以误导他,让他误以为昨晚只是一场春梦,不关她的事。 打定主意后,黑言静立即下床进行「毁灭证据」的计画。 首先,她到浴室里洗了一个热水澡,冲去双腿间的血渍和浑身的酸痛,接着她穿上一点都小性感的温暖休闲服,站在床前蹙眉苦思。 在不吵醒卓士尧的情况下,她该怎幺抽出床单呢? 黑言静苦恼地搔了搔头,愈想愈觉得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卓士尧这家伙一向浅眠,她只要稍微拉动一下床单,就有可能吵醒他,到时她会死得更难看。 所以她千万不能硬来,得换个方法才行。 嗯!黑言静对自己点了一下头,然后毅然决然拿出一把剪刀,偷偷摸摸钻进被窝内,剪去床单上的「证据」。 吁﹗ 她夸张地吁了一口长气,正当她要效法可爱的土拨鼠,从棉被里冒出来的时候,一个含笑的低哑嗓音在她上头响了起来—— 第九章 「阿静,妳在被窝内做什幺?」 黑言静吓得赶紧缩回暖烘烘的棉被里。他在说梦话!对!卓士尧一定是在说梦话! 她嘴里念念有辞地拚命说服自己别理那个声音。 「阿静,虽然天气冷,妳也用不着整个人躲在被子底下取暖,快出来吧!」卓士尧戏谑地拍拍被子。 这丫头该不会是在害羞吧? 圆鼓鼓的被窝内,静悄悄一片。 「阿静,快出来,妳会闷死的。」卓士尧开始有点担心了。 「不要吵我。」黑言静死命地揪住棉被,决定在还没有想出任何解释之前,绝不轻易出去「送死」。 「别闹了。」卓士尧怕她闷坏了,干脆直接掀开棉被,将她给拎了出来。「妳在被子里做什幺?」 「没、没有啊!」黑言静飞快地将剪刀和染血的床单藏到背后,悄脸心虚地红了起来。 卓士尧若有所思地盯着她发红的睑蛋,这丫头绝对不是在害羞,不然她不会露出那种惊慌的表情。 「妳藏了什幺东西在背后?」他慵懒地下床,捡起地上的长裤、上衣,然后当着阿静的面穿起衣服来。 「嗄!」黑言静突然脑袋里一片空白,呼吸困难地瞪着他那宽阔有力的背部和结实的……小屁股。 哇……啊! 她昨晚忙着拨开他的手,和应付他带来的感觉,根本没注意到他的身材这幺有看头…… 不久,卓士尧已经穿好衣服回到床上了。 「阿静。」他无奈地伸出大手在她面前挥了一下,试图唤回她的心神。「妳又呆掉了。」 「什幺?」黑言静眨了眨美眸,才失望地回到现实的世界中。 卓士尧弯起嘴角,趁着她还有点恍惚的时候,拉出她藏在背后的双手。「阿静,妳拿着剪刀干什幺?」 他紧瞇的俊眸中跳跃着两簇无法置信的光芒。她一大早就拿着剪刀钻进被窝里,想叫他不想歪都难! 「呃!你……你别误会。」一阵热血顿时涌上黑言静的娇颜。「我只是看到床单上有……脏东西,所以想帮你……剪掉。」她结结巴巴地解释。 「妳剪掉我的床单?﹗」卓士尧震惊地瞪着她。他不是心疼昂贵的床单缺了一角,而是被她诡异的行径给弄胡涂了。 他发现自己一点都不懂女人家的心思,女人的心究竟是用什幺东西做成的?它怎幺可以构造得这幺深奥复杂、奇诡多变呢? 「我真的没有恶意。」黑言静急切地表明自己的清白。 「床单脏了,妳用洗的就好,没事剪掉它做什幺?」卓士尧打算弄明白她的脑袋瓜子里在想什幺。 说到这里,黑言静就觉得有点委屈了。「谁教你那时候睡在上头!」她一脸可怜相地撇了撇小嘴。 「阿静,到底是什幺脏东西让妳急着洗?」卓士尧啼笑皆非地扳开她另一只小手,想检查她握在手心里的东西。 「你不能看啦……」黑言静急得哇哇叫,但是仍然被他以蛮力挖出她手中的布料。 「这是什幺?」卓士尧疑惑地摊开灰色的床单布,赫然瞧见上面沾染了斑斑血渍。「这不是妳的——」 「对啦!对啦!」黑言静红着脸抢回那一小块床单,塞到自己的口袋里,打算等一 下立刻将它「毁尸灭迹」。 可恶!都是这块讨厌的布害她的计画失败,现在她再也不能假装什幺事都没发生了。 「阿静,妳为什幺急着想把床单上的血迹弄掉?」卓士尧好奇地挑起剑眉。 「人家不想让你看见嘛﹗」黑言静悒悒不乐地嘟嘴。 「为什幺?」 黑言静忧郁地横睇了他一眼。「因为这样你就不会记起我们昨晚做……做的那件事啦﹗」 唉﹗好尴尬哦! 「妳以为弄掉血渍,我就会不记得我们做过爱?」卓士尧快被她那奇怪的逻辑搞疯了。 黑言静的粉颊热辣辣地烧红了起来。「对啊!你那时正发着高烧嘛!不记得也是很正常的啊!」 奇怪!这男人似乎不太明白她的用心良苦耶!不然怎幺还问东问西的?她毁掉证据还不是为了两人的将来着想,他们以后是要天天见面的,如果有件事梗在两人中间,那多不自在啊! 「阿静。」卓士尧挑起她的下巴,柔声地向她保证。「只要是男人,都不会忘记昨晚我们的**。」 「噢!」黑言静低着头,小脸红得快滴出血来了。「谢谢。」听他的语气应该是在赞美她吧? 卓士尧轻笑一声,大掌亲密地摩挲着她的俏脸。「阿静,我们做一对真正的夫妻好吗?」 「咦?﹗」黑言静错愕地抬起头来,一双黑灵清亮的明眸瞪得圆圆的。 「怎幺了?」这丫头有必要露出这幺惊讶的表情吗?难道她以为在经过昨晚的事后,他会舍得放手吗? 「士尧,我知道你是个有荣誉感的男人,但是昨晚的事只是个意外,你千万别放在心上,我不会怪你的。」黑言静心急地连忙拍拍他的胸膛,带着明显安抚的味道。 完了!她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卓士尧的俊脸慢慢沉了下来,「阿静,我虽然有荣誉感,但如果不是真心喜爱妳,我是不会做这种提议的。」 意外?﹗这丫头竟然把他们的**当成一场意外! 「轰」地一声,黑言静被他的话炸得七荤八素、头昏眼花,立即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你真、真的喜欢我啊?」她嗫嚅地问。 「嗯!非常喜欢。」卓士尧温柔地捧起她的脸蛋,充满爱意地印了一个吻在她的雪额上。 黑言静害羞地闭上美眸,小声地继续问:「你真的没有一点点勉强吗?」 「没有。」卓士尧的吻不停落在她那细致肌肤上,如雨点般。 「你确定吗?」黑言静舒服地咕噜一声。「我不想让你有被……困住的感觉。」她虽然被他亲得寒毛都竖起来了,但是总觉得心里不太踏实,有点不太敢相信卓士尧会喜欢她这个黄毛丫头。 「妳没有困住我。」卓士尧轻轻将她压在床上,温存地亲吻她那红扑扑的俏脸。「是我困住了妳。」 他那炽热的体温透过衣衫,熨到黑言静的身上,传达着一股暧昧的意味。 黑言静被他那健硕的雄躯和淡淡的男性麝香给包围住,一时意乱情迷,愣得说不出话来…… 直到一股凉意侵袭了她的肚子,她才警觉地睁开双眼。「不行!」她无力地推开他埋在自己胸前的俊脸。 太可怕了!这男人的速度真是快,她才稍微放松心神一下,就差点被他给得逞了。 「不行?﹗」卓士尧皱着居,以手肘撑着身体。 「对!不行!」黑言静果决地推开他的身体,然后七手八脚地把衣服拉好。「你的感冒还没好,得好好休养才行。」 卓士尧呻吟一声,满是挫折地躺在床上。算了!他还是节制一点吧﹗免得把感冒传给了她。 黑言静见他已经放弃不轨的意图,才小心翼翼地爬到他的身边。「你还好吧?」她一脸关心地摸摸他的额头。 「妳说呢?」卓士尧痛苦地睨了她一眼,一副「妳别开玩笑」的神情。「我快痛死了。」 黑言静一呆,一抹红霞悄悄爬上她的芙颊。「呃……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你昨晚那……那个以后,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一句话被她说得七零八落,要不是卓士尧仔细听,恐怕还不懂呢! 「我没事。」卓士尧又好气又好笑地瞪了瞪她。「妳呢?还痛不痛?」 不会吧?这丫头竟然敢抢他的辞,这句话应该是由男方来问才对吧?她没事抢那幺快干嘛? “ “ “ 在卓士尧的大刀阔斧下,楚风电视台展现了一番新的气象。 他除了不断地寻找新的人才外,也请了几个庸俗无能的主管滚蛋,那些只会黑钱的大老们一走,楚风的气氛立即年轻活泼了起来。 加上卓士尧亲手选拔的新人都表现得不错,他们所主演的连续剧,一下子就受到瞩目,造成不小的轰动。 所以不到一个月,楚风的平均收视率,已经可以和那些大电视台相抗衡了。 至于他可爱的小妻子,因为一场重感冒,如愿以偿地请辞了主播的工作,在家中养了几天的病后,她就兴匆匆地返回公司,快活地当起她的小记者,而且还不准他插手。 她说要靠自己的能力,得到主任的认同,不想靠他的关系作弊,否则就不好玩了。 他听了,只好成全她的心愿了,况且,他看阿静还蛮懂得自得其乐的,她可以为了跑到一个小新闻而乐上好几天,一副洋洋得意的臭屁模样,他再怎幺大胆,也不敢干扰她「打拚」的乐趣啊! 一想到这里,卓士尧的嘴角就扬了起来,他忍不住拿起电话筒,拨了阿静的手机号码。 「阿静,妳在哪里?」他放松地倚在柔软的椅背上,沉稳的嗓音中透着一丝笑意。 「我在喝下午茶。」黑言静的声音迟疑了一下。 「丫头,妳又和谁跑出去喝下午茶了?巧莉吗?」这个阿静老爱明目张胆地跷班出去也就算了,她竟然还拉着他的秘书一起跷,摆明就是没把他这个总经理看在眼里嘛! 「不、不是。」 「妳的声音怎幺怪怪的?」卓士尧怀疑地瞇起眸来。「妳是不是又伙同一堆新闻部的同事跷班了?阿静,我告诉妳多少次了,妳想跷班可以,可是妳不能老是让新闻部唱空城啊!」 「人家才没有咧!」黑言静终于发出抗议声了。「而且上次是因为同事生日,我们才跑出去庆祝的,你别说得我们好象常不务正业一样。」 卓士尧并没有被她说服,还是觉得不对劲。「那妳告诉我,妳是和谁去喝下午茶了?」 这一个月来,他发现有很多男人在肖想他的小妻子,只是阿静的神经太大条没有看出来罢了,不过,光是这些发现就够他胆颤心惊的了。 电话筒的另一端突然沉默了下来,彷佛在考虑什幺。 「阿静,不可以说谎。」卓士尧不自觉地坐直身体,严厉地拢起英挺的剑眉。 黑言静气馁地「噢」了一声。「好嘛!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哦!」 「快说!」卓士尧的心中霎时萌生了一股危机意识。 「说就说嘛!」黑言静投给坐在对面那个女生一个歉疚的眼神后,才不情愿地招认。「我是和你妹妹喝下午茶。」 「我妹妹?」卓士尧不悦地低咒一声。「该死!她不在英国,跑来台湾做什幺?」 黑言静没有预期到他会这幺火大,吓得忍不住缩了一下香肩。「士尧,你好凶哦!」她抱怨着。 卓士尧硬生生地压下了怒气。「对不起,有没有吓到妳?」 「吓到一点点。」黑言静难为情地偷瞄了卓妍希一眼,怕被她取笑。「好了,没事的话我要挂电话了。」 「阿静,我妹妹是个很黏人的厉害角色,如果她提出什幺不合理的要求,或是拜托妳帮忙做什幺事,妳就不用理她,快点回来知不知道?」卓士尧不放心地交代。 「知道了!」黑言静埋怨地压低嗓音。「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你别担心那幺多了,很丢脸耶!」 有时候,她真怀疑自己是嫁了一个丈夫,还是一个管家公——他简直把她当成小孩子在管嘛! 卓士尧无奈地笑道:「好,我不说了,反正妳自己小心一点就是了,别糊里胡涂被我妹妹拐去卖了。」 「士尧,你对我有信心一点行不行?我才没这幺逊呢!」说完,黑言静就直接按下手机上的结束键。 一见到她放下手机,卓妍希就迫不及待地问:「大嫂,我大哥说了什幺?有没有骂我?」 她是个年轻优雅的苗条女子,年约二十初头,看起来气质出众、高贵净雅,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士尧叫我小心一点,别让妳拐去卖了。」黑言静朝她灿烂一笑。「很好笑对不对?」 「呵呵……」卓妍希干笑几声。「是啊﹗太好笑了!呵呵……我怎幺会拐大嫂去卖呢?」 完了!完了!她的计画大概行不通了。 「妍希,妳来台湾不是要探望妳大哥吗?妳怎幺不去见他,反而偷偷约我出来啊?」黑言静那水灵灵的美瞳显示出一丁点疑惑。 「呃……其实我是有件事想拜托大嫂……」 “ “ “ 当晚。 黑言静特地煮了一桌卓士尧最爱吃的好菜,准备好好巴结他一下。 「大嫂,妳确定大哥真的会答应吗?」卓妍希心里头七上八下的,生怕弄巧成拙。 「妳放心﹗士尧最通情达理了,他绝不会坐视不管的。」黑言静信心满满地笑了笑。「还有,妳记得一定要等士尧吃完晚饭后才能提,那时他的心情最好了,不论什幺事他都会答应。」 这是阿静呕心沥血研究了一个月才得到的心得。 「要是这幺容易就好了。」卓妍希不带希望地嘀咕一声,她可没有她大嫂那幺乐观。 这时,大门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 「啊!士尧回来了。」黑言静高兴地冲到门口迎接他,而她的屁股后面则跟着两个小萝卜头,和拖着脚步的卓妍希。 大门一开,平棣与安桦就开心地扑到卓士尧身上。「爸爸……」 「乖。」卓士尧的大掌轮流揉了揉他们的小脑袋,然后和往常一样轻轻印了一个吻在阿静的脸颊上。「你们两个有没有乖乖地听阿静妈妈的话?」 「有。」平棣和安桦精神抖擞、双眼发亮地回答。「爸爸,今天有香香的红烧肉哦!」 在卓士尧和阿静悉心的照料下,如今两个小家伙已经愈来愈像一般的小孩子了,他们变得比较活泼爱玩,也比较敢讲话了。 「喔!那你们快去洗手,准备吃饭了。」卓士尧拍拍他们的小屁股,示意他们快点去。 「好耶!」在平棣和安桦欢呼一声,笑嘻嘻地跑开后,就只剩下三个人。 「嗨!大哥。」卓妍希失去了小孩子的掩护,只好硬着头皮向她大哥打招呼。「好久不见。」 从小到大,她都倍受家里的长辈疼爱,唯独她大哥对她的管教特别严格,说好听一点,她是敬爱他,说难听一点,她根本就是畏惧她大哥。 唉!也不晓得家里那些长辈是怎幺想的,竟然挑她负起这种重责大任,好象她一出马就会成功一样。拜托!大哥要是这幺好说话,当初他就不会因为某个长辈脱口骂了平棣一句「杂种」,就愤然带着两个孩子离开英国了。 「小丫头,妳不在英国读书,跑来台湾做什幺?」卓士尧那听似漫不经心的口气中,其实含着一丝严厉。 「我……呃……」卓妍希忐忑不安地绞着手指头,同时求救地望了黑言静一眼。她不晓得自己怎幺会笨到被大嫂说服,竟然以为大哥在结婚后,变得很好商量了。 人的性情怎幺可能在短短一个月内改变?呜呜!她上当了! 「啊!你肚子一定饿了,我们先吃饭吧﹗」黑言静会意地眨了一下俏眸。「我今天煮了很多你爱吃的菜哦!等吃完饭后,你们兄妹再慢慢聊吧!」她一边说,一边拉着卓士尧的大手走到餐厅去。 “ “ “ 用完晚饭后,黑言静就笑盈盈地将他们兄妹俩赶到书房内「聊天」,并且煮了一壶水果茶给他们,免得他们讲太久会口渴。 「你们有话慢慢聊,别吵架哦!」在关上书房的门前,她不忘拋给卓士尧一个警告的眼神。 虽然她很想留下来听结果,但这是他们的家务事,她还是不宜管太多比较好,况且她相信士尧会作出最明智的决定。 「有水果茶耶!」望着桌上那壶散发着淡淡香气的水果茶,卓妍希心动地为自己和大哥倒了一杯,然后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哇!大哥,你快喝看看,很好喝耶!」 「妳自己喝吧!」卓士尧哪会不知道水果茶的滋味?只不过,他更想念咖啡的味道。 自从被阿静发觉他有饭后喝咖啡的习惯后,他的恶梦就开始了。 起初,她是每隔几天就用水果茶来换走他的咖啡,那时他还觉得她这「偷天换日」的小把戏蛮可爱的,可是到了后来他就不觉得有趣了,因为这丫头竟然慢慢地缩短「掉包」的天数,从五天一次、三天一次,到现在的天天掉包,他已经数不清有多久没有闻到咖啡的香味了。 他的咖啡瘾被阿静用蚕食的方式,偷偷「干掉」还不算可怕,最可怕的是,他每晚都得强迫自己,喝光一壶又酸又甜的水果茶,以免伤到阿静的心。唉!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大嫂不但温柔贤慧,而且手艺又好,大哥,你真是赚到了。」卓妍希打从心底为他感到开心。 不过,大哥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他才来台湾一个月,竟然就追到了这幺漂亮的老婆,真是太厉害了! 「温柔贤慧?﹗」卓士尧的俊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我会把妳的赞美转告给阿静知道,她听了一定会乐死的。」 阿静的优点多不胜数,可惜就是耐心差了点、脾气坏了些,是个标准的小暴君,她与「温柔贤慧」这四个字根本扯不上任何关系。 「大哥的话是什幺意思?」卓妍希眨了眨美丽的大眼。难道她的马屁拍错地方了? 「妳听不懂就算了。」卓士尧收起笑意,转入正题。「说吧!妍希,妳来找大哥有什幺事?」 妍希的课业繁重,而且讨厌坐飞机,她大老远跑来台湾,不可能只是为了见他和阿静,她一定是别有目的。 「呃……我是来……」卓妍希本来还想做最后的垂死挣扎,可是见到她大哥的脸色愈来愈肃杀,吓得她不敢再有所隐瞒,只好一鼓作气全说了出来。「其实我是代表家族里所有的长辈,来请大哥回去的。」 卓土尧的眉头立即一皱。「发生什幺事了?」 「还不是因为堂哥捅了一个大纰漏,害公司损失惨重,而且自从大哥走了以后,我们就一连失去好几个大合约,弄得卓氏现在人心惶惶,每个人都无心工作。」卓妍希嘟起了小嘴。 「奇怪!士森的能力不差,怎幺会出这幺大的问题呢?」当初,他就是因为对士森的能力有信心,才会如此放心地离开英国,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这幺不争气。 「我也不晓得。」卓妍希一脸可怜地乞求他。「大哥,你别再意气用事了好不好?求你快回卓氏稳定一下大局吧!」 卓士尧不悦地瞇起凌厉的黑眸。「我不是意气用事,妍希,妳回去告诉他们,除非他们真心接纳平棣和安桦,否则我是不会回去的。」 「大哥,你再不回英国,公司就要被堂哥玩垮了啦!」卓妍希不禁悲惨地哀嚎出来。 「妳放心!卓氏的根基非常稳固,不是那幺容易可以被玩垮的,更何况目前的混乱只是过渡期,过些时日就好了,妳叫大家多给士森一点时间吧!他会做出一番好成绩的。」 在他离开卓氏之前,他曾担任了五年的总裁,在这段时间他亲手培养了许多优秀的人才,只要有这些人在,卓氏就不会垮台,希望士森懂得利用这些人的聪明才智。 「那万一士森堂哥挺不住了怎幺办?」卓妍希蹙着眉,一副天快塌下来的担忧模样。 「有问题就叫士森打电话给我,我会帮他解决的。」反正他暂时是不会回去了,他除了有平棣和安桦的感受要考量外,还得担心阿静会被他严肃的家人给吓跑。 他打算等到跟阿静的感情更稳定一些,再带她回英国看看,如果她不喜欢那里的环境,他就有可能在台湾定居下来,其实,他们住哪里都无所谓,只要阿静高兴就好。 「噢!好吧!」卓妍希垮着俏脸,没胆子再游说他了。「大哥,要是人家回去后挨了骂,你一定要帮我说话哦!」 「他们不会骂妳。」 「为什幺?」卓妍希完全陷入自怜的情绪中,没有听出他语气中的自信与笃定。 「妳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他们没有理由骂妳。」那些家族长辈,要的就是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只要他承诺愿意帮助士森在卓氏站稳阵脚,这个意义等同他回到了英国。 卓妍希一头雾水。「有吗?」 第十章 泡在香喷喷的热水中,黑言静默默地用食指戳着浮在水面上的白色泡泡。 唉!不晓得他们的家务事谈得怎幺样了?若是士尧决定和妍希回英国,那她怎幺办?她要不要厚着睑皮跟他们走呢…… 正当黑言静陷入天人交战的时候,浴室的门突然被人推了开来—— 「阿静,妳怎幺泡个澡泡那幺久?」只见卓士尧神态自若地走进浴室,然后反手关上门。 「人、人家在想事情。」黑言静涨红了俏脸,手忙脚乱地想把水中的毛巾拉到身上,好遮掩自己的裸体。 虽然她和他不知做了多少次的爱了,但是这样赤裸裸地被他看光光,她还是觉得很不习惯。 「想什么事情?」卓士尧饶富兴味地望着她那慌张的动作,并且缓缓脱去衣物。 随着他身上的衣服愈来愈少,黑言静那双清亮的美眸也愈瞪愈圆。 「你你你……想做什么?﹗」 「洗澡啊!」卓士尧似笑非笑地去开最后一件四角内裤,态度大方地走进特别订制的大浴缸中。「妳把浴缸占据这么久,我只好进来和妳一块洗了。」 「你先等、等一下,我马上把浴缸还给你。」黑言静的双手惊慌地护住白色的毛巾,一副怕被他抢走的模样。「可是你要先把眼睛闭上。」 一股笑意像气泡般呼噜噜地往上冒,卓士尧忍得脸上的肌肉都快抽筋了,才没有笑出来。 「妳别怕,我不会抢妳的毛巾。」 他把阿静的娇躯往前挪一下,自己则坐在她的身后,大手懒洋洋地摸着她雪柔的腹部。 「士尧……我想出去了。」黑言静尴尬地扭动一下身躯,想从他的双腿间站起来。他可以表现得这么落落大方,但她可不行,她快要羞死了。 卓士尧霸道地圈住她的纤腰,不让这小妮子脱逃。「别急,妳的耳朵后面还没洗干净。」 他拿起毛巾的一角帮她搓洗耳朵。 「噢!」黑言静羞窘且警戒地顾好毛巾,不让他全部拉走。真丢脸!竟然被人发现自己的耳朵没洗干净。 「阿静,妳刚才一个人坐在浴缸里想什么?」卓士尧放下毛巾,将她重新搂在怀里。 见到他没有「不良意图」,而且自己的毛巾也安全地留在原位,黑言静紧绷的精神才稍稍松懈下来。 「我在想你会不会回去英国。」在温热的水中,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他强健的手臂上划圈圈。 卓士尧的下颚轻轻摩挲她的头顶。「如果会呢?」 这傻丫头明知道妍希是来请他回去的,她不阻拦就罢了,竟然还大方地把客人带回家,然后一个人躲在浴室里胡思乱想。他真是服了她了! 黑言静的娇躯僵了一下,突然觉得胸口一阵闷痛,鼻子前端也酸酸的。 「那……那我就祝你……一路顺风。」她那小巧秀气的红唇瘪了起来,两珠圆滚滚的泪水威胁着要夺眶而出。 呜呜……他真的要跟妍希回去英国了…… 「丫头,妳好象巴不得我赶快走哦?」卓士尧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揉她平坦的肚子。 是又怎么样?透明的泪珠滚了两圈后,终于滑下黑言静白净的双颊。 这臭男人竟然没有邀请她一起走!好,看她以后还理不理他。 「阿静,妳怎么不说话了?」卓十尧开玩笑地搔了搔她的肚皮。「是不是舍不得我走啊?」 黑言静不敢应声,怕自己一时控制不住情绪,会很没面子地痛哭出声,她只能瞅着自己的膝盖,可怜兮兮地掉眼泪。 呜呜……她为什么这么难过?这男人要走就让他走好了,她干嘛哭得这么伤心啊?难道她爱上这死没良心的男人了?鸣…… 她那闷不吭声的怪异反应,让卓士尧心中萌生一股不妙的感觉,他急忙扳过她的小脸,没想到却瞧见她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 「妳怎么哭了?﹗」他懊恼地抹去她脸上的清泪。他这个玩笑似乎开得太过火了! 「人家哪有哭?」黑言静逞强地回嘴,可惜她那虚弱的嗓音,明显的缺乏说服力。「那个是……水珠。」她赌气地把螓首扭了回去。 她发誓,这男人要是敢取笑她,她……她就把他爱挑嘴的毛病在公司里揭发出来,让他以后不能做人。 「阿静,我没有要回英国,我刚才是在逗妳的。」卓上尧心疼极了,根本没料到她的反应这么大。 「咦!你不走啦!」黑言静破涕为笑地转过身子来,红通通的美眸笑瞇成一条快乐的窄缝。 卓士尧温柔地轻点一下她的俏鼻。「不走了,没有妳陪在我身边,我哪里也不去。」 黑言静激动地伸手环住他的裸胸。「我爱你!士尧。」 「我也爱妳。」卓士尧满足地啄了一下她湿答答的短发。她总算开窍了。 黑言静情不自禁地碰触他那厚实光洁的胸膛,探索他的心跳,当她发现他的心跳和自己一样快时,她不禁有些紧张。 「呃……水有点凉了,我该起来了。」她口干舌燥地**了**唇瓣,此刻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赤条条。 卓士尧的白牙闪闪,俊毅的脸上难得泛起邪恶的笑容。「阿静,妳不觉得现在才走有点晚了吗?」 他伸出大手饱含暗示地托起她娇盈的乳房,以拇指轻轻揉压她的粉色乳蕾。 「你还笑人家。」黑言静玉颊绯红。「人家还没跟你算刚才戏弄我的帐呢﹗」她心有不甘地握起粉拳,咚咚敲了他结实平滑的胸肌好几下,然后飞快地跳出浴缸,以一种虚张声势的姿态逃离浴室。 “ “ “ 半夜,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卓士尧缓缓睁开眼睛,觑了一眼声响的来源。 「阿静,妳的手机响了。」他慵懒地摇了摇阿静的肩膀,她几乎是整个人睡在他的怀里,简直把他的身体当成玩具熊在抱。 「嗯……」黑言静的脸颊不自觉地摩挲了一下他的胸膛,接着把螓首埋得更深。 「阿静,妳的电话。」卓士尧沙哑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无奈。基于对她隐私权的尊重,他不好擅自接她的电话。 黑言静困倦地嘟嚷一声。「帮……人家接一下。」说完,她翻离他的怀抱,决定换个比较不吵的枕头。 「妳这个贪睡鬼!」卓士尧宠爱地摇了摇头,然后小心地越过她的身体,接起她的手机。 「喂?」是谁在半夜打电话给阿静?难道那些小伙子不知道她已经是个有家室的女人了吗? 「娃娃,妳的声音哪按变加这呢歹听?」黑阿海那纯正的乡土腔从手机另一端传过来。 「我不是娃娃。」原来是打错电话的人。 「歹歉哦!」黑阿海操着不熟稔的国语向他解释。「我打错了,我是要打电话给我们家阿静查勤的啦!」 阿海怕他的阿静娃娃在台北学坏,所以三不五时就打电话给自己的女儿,突击检查一下。 阿静?﹗什么时候阿静多了「娃娃」这个绰号了? 「这是阿静的手机没错。」卓上尧拿着手机坐起身来。「阿静睡了,请问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黑阿海陡然紧张地提高声音。「你是啥米人?哪按知影娃娃已经困啊?」幺寿哦! 卓士尧皱着眉思索一下,勉强地猜出他的问题。「我是阿静的老公。」听这人的语气应该是阿静的长辈才对。 「老公?﹗」黑阿海暴怒地朝电话筒大声咆哮。「黑白讲!阮家的娃娃结婚,我哪按不知?你紧去把阿静叫起来听电话!」 「阿静睡得很熟,恐怕叫不起来了。」卓士尧遗撼地望了怀中的睡美人一眼。「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请你明早再打来。」姑且不论这个人是谁,客气一点总是没错。 「不行﹗你紧去把那个猴死囝子叫起来。」黑阿海气急败坏地大吼。「我有话要问她。」 他的宝贝女儿现在正睡在一个野男人身边,他要是不立刻把话问清楚,死也不瞑目。 对方那几近无理取闹的态度把卓士尧给惹恼了,他的口气自然跟着强硬起来。 「我说过阿静已经睡了,我不管你有什么事要找她,请你明天再说吧﹗」 「臭小子,你知道我老人家是啥米人无?」黑阿海哪能忍受年轻人用这种不敬的语气跟他说话,很不爽地迁怒于他。 卓士尧深吸一口气,理智地压下他的不悦。「请说。」 「臭小子,我告诉你,我是娃娃的老爸。」透过话筒传来的火气差点震破卓士尧的耳膜。」我不管你是哪根葱,我命令你马上去把我那个不孝女叫起床﹗」 卓士尧揉了揉眉心。「岳父——」 「谁是你的岳父?」黑阿海震怒地截断他的话。「我问你,你是怎么把我们家阿静拐上手的?」 他老人家最气的是,他辛辛苦苦才养大的女儿,竟然一声不吭,连张喜帖都没寄就嫁给别的男人了! 可是话又说回来,他的娃娃一向很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来?可见她一定是被某个坏男人给教坏了。 「岳父,你先别生气,电话里说不清楚,明天我就带阿静回去向你请罪,好吗?」卓士尧总算知道,隐藏在阿静那甜美性情之下的火爆脾气是遗传自谁了。 黑阿海不想这么轻易放过这个臭小子,但是又想到当着面骂人比较痛快,不禁迟疑了起来。「这……」 「岳父,你放心,我跑不掉的。」像是洞悉了对方在犹豫什么般,卓士尧那低哑的嗓音中放进了一丝安抚。 「臭小子,你要是敢不来,我就打断你和娃娃的腿,你听到了没有?」欲罢不能地撂下一串狠话后,黑阿海才悻悻然地挂掉电话。 “ “ “ 一感觉到卓士尧这个人暖炉重新躺回身边,黑言静熟睡的娇躯就自动滚进他热呼呼的怀里,分享他的体温。 卓士尧毫无睡意地揉了揉她的背部,满脑子想的都是明大的事,以及该如何告诉阿静这个「噩耗」。 黑言静舒服地轻吟一声,被他力道适中的人手给揉醒了。「刚才是谁打来的?」她慵懒地伸个懒腰。 「岳父大人。」 「什么岳父大——」困惑的抱怨还没呢喃完,黑言静就吓得从他怀里滚了出来。「嗄!是我阿爹!」 「答对了。」卓士尧同情地弯起嘴角,非常能体会这丫头为什么吓得花容失色。 黑言静紧张地跪坐起来,一脸惊慌地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我阿爹说了什么?他有没有发现我们的事?他是不是气死了,说要杀过来砍死我?」完了!她死定了! 「这倒没有。」卓士尧的黑瞳中闪烁着笑意。「不过,我已经答应岳父明天要带妳回去请罪了。」这丫头讲话还真夸张。 「嘎?」黑言静怨怪地扫了他一眼。「谁叫你乱答应的?我又没说要回去,哎哟!我会被你给害死!」 他这不是把她推入火坑吗? 「阿静,妳别担心。」卓士尧好笑地握住她的小手,轻声地安慰她。「只要我们解释清楚,相信妳的家人不会责怪妳才对。」 黑言静不满地瘪了瘪小嘴,口气有点冲。「挨骂的人不是你,你当然说得好听,你以为要他们冷静下来听我解释很简单吗?拜托!你太不了解我们家那群男人了,他们一定会先臭骂我一顿再说。」 她的父亲和四个哥哥虽然都很疼爱她,但是一旦被惹毛了,十头牛也拉不住他们的火气。 「阿静,就算要挨骂,也是我们两个人一起挨,我保证不会拋下妳不管。」卓士尧见她烦躁得几乎暴跳如雷,不敢大意地笑出来,免得被她错手宰了。 「噢!」黑言静听了,只觉得一阵窝心,全身的怨气就像气球被扎了一针般突然消了下来。 「过来。」卓士尧伸手将沮丧的她搂进怀里,亲亲她的额头。「睡吧!别烦恼那么多了,只要我们彼此相爱,就没有面对不了的难题。」 「嗯!」幸福的笑悄然爬上黑言静的脸庞。 他说得对!只要他们相爱,就能手牵手、心连心,一起解决所有的困难…… " " " 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黑言静头低低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副楚楚可怜的忏悔模样。 打从一踏进老家的客厅起,阿静就被那剑拔弩张的气氛给吓得噤若寒蝉,不敢乱动。 半个小时过去了,她的父亲和四个哥哥还充满敌意地盘问卓士尧的身家背景,似乎没有进人正题的打算。 老天﹗再等下去,她的膀胱一定会爆掉! 「呃……人家可不可以上一下——」 「不可以!」黑家的五个男人立即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黑言静哀怨地瞄向身旁的卓士尧,对他无声地蠕动一下唇瓣:看吧!我早就跟你说过他们很凶了﹗ 卓士尧既同情又有趣地拍了拍她的膝盖,难怪这丫头会一个人离乡背井跑到台北去工作,原来她父亲和哥哥的保护欲都很重。 不过,仔细想想也不令人意外,阿静有一种邻家女孩的清甜味道,加上毫无心机,惹人怜爱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像他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他才见过阿静两回,就已经被她迷得团团转了。 「阿海啊!先叫孩子过来呷饭,呷完饭假继续问啦!」这时,黑妈妈边走过来,边拆下围裙。 黑家虽然是台南有名的田侨仔,有钱得不得了,但是黑妈妈仍然像传统的乡下女人一样,包办了所有的家事,而且还乐此不疲,这也就是阿静能够学得一手好厨艺的原因。 「还要继续问哦!」黑言静痛苦地哀嚎一声,她一见到老妈出马,胆子就立刻大了起来。 「妈,妳先去吃午饭,不用等我们了,我们一下子就问完了。」黑四哥试图先支走她老人家,有她撑腰,他们怎么拷问下去啊? 「一个人呷饭哪有意思?我看哦!我等你们问完好啊!」黑妈妈笑咪咪地坐下,没有中计。 黑阿海恼怒地「青」了他老婆一眼,才继续恶声恶气地问: 「臭小子,你说你是为了保住囝仔的监护权,才和我们家娃娃假结婚的,是不是?」 「起初确实是如此。」卓士尧捺着性子地回答。 一听到他的回答,阿静的四位兄长马上对他怒目而视,一副恨不得将他拉到厕所痛扁一顿的表情。 「那你拿到监护权了没有?」黑阿海气得吹胡子瞪眼,想到心爱的女儿遭人利用,他就想扭断这臭小子的头。 「拿到了。」卓士尧充满柔情地对阿静展开笑颜。「这多亏阿静的帮忙。」 黑言静回以一个甜蜜的笑容。 黑阿海见到自己的女儿竟然还傻呼呼地笑回去,不禁愤怒地握紧拳头。「那你还不赶快跟娃娃离婚,你想耽误我的女儿一辈子啊!」这小子简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死老猴,你黑白讲啥?」黑妈妈仗义执言地跳出来。「人家娃娃是跟士尧真心相爱的,你无缘无故拆散他们冲啥米?」 早在娃娃回家之前,她就已经打电话问过她了,对于事情的来龙去脉,她知道得清清楚楚,而且也谅解了。 「老爸,我爱士尧,士尧也爱我,你不可以叫我们离婚!」黑言静气呼呼地插嘴。 「大人讲话,小孩子不要插嘴!」黑阿海无法骂老婆,只好把气出在女儿身上。 黑言静瘪了瘪小嘴,一双圆亮的杏眼委屈地红了起来。 卓士尧一见到她那红通通的眼眶,心疼地捏了捏她的小手。「岳父、岳母,我是真心爱阿静的,请你们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好好疼爱阿静,绝不会让她受委屈。」 「算了啦!爸,我看姓卓的还挺有诚意的,你就别拆散人家了。」黑大哥怕宝贝妹妹掉眼泪,只好言不由衷地替他们说情。 「是啊!老爸,你就别这么无情了。」黑二哥露出谴责的目光。 「唉!何况娃娃都已经被人『吃』得连皮都不剩了,老爸,你再反对也无济于事,我看不如成全他们算了。」黑三哥先是不甘心地瞪了卓士尧一下,然后朝阿静摆出讨好的笑容。 「我……」奇怪!刚才明明是一堆人在反对,怎么现在全推到他一个人身上了?这几个死囝仔真没义气。 「老头子!」黑妈妈火冒三丈地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终于大发神威。「你到底在『灰』啥米?是娃娃的幸福重要,还是你的面子重要啊?」 黑阿海皱起了黝黑朴实的脸孔,向她据理力争。「阿某耶,妳想想看我们好不容易才把娃娃养这么大,结果青青菜菜就被人拐走,连喜酒都没摆一下,这要是传到厝边隔壁去,我们的脸怎么挂得住啊?」 有道理耶!没有喜饼、喜帖也就算了,怎么可以连喜酒都不请呢?这是他们家第一次嫁女儿耶! 「士尧啊!」黑妈妈立刻和蔼可亲地放柔语调。「我看我们补请几桌喜酒庆祝一下怎么样?这样人家才不会说闲话,你岳父的老脸也挂得住,你说好不好?」还可以顺便收礼金,多棒啊! 「没问题,一切由岳母作主。」明知道一答应下来,就不是补请喜酒这么简单的事了,而是万劫不复的开始,但卓士尧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 只要能保住亲爱的老婆,这点牺牲算什么? 「真是我的好女婿。」黑妈妈喜形于色地站起来,拉着女儿和女婿往餐厅走去。「走!我们呷饭去,不用理他们五个,一切由我替你们作主。」她乐得撂下豪语。 黑阿海和儿子们面面相觑了一下子,随即跳了起来,争先恐后地冲去餐厅。「等等我……」 编注:别忘了,《最爱女主播》系列还有「契约女主播」、「首席女主播」、「冰心女主播」。 跋 后记 于澄心 很快地,一年又过去了,每回到了年终,澄心总会忍不住回顾反省一下去年做过的事。( 虽然今年的回顾时间稍微晚了一点。) 去年,澄心一共孵了六本书宝宝,是这三年来最多的一次,去了一趟希腊,然后晒得黑黑地回来;换了一家出版社,是生命中重要的转折点;开始写现代的稿子;换了笔记型计算机;打了六次的麻将,去泡了一次温泉;发现了几个好玩的游戏…… 这样林林总总算下来,澄心赫然发现自己的生活还挺贫乏的,逐渐呈现半萎缩状态。 奇怪!澄心的年纪又不大,生活怎么会过得这么平淡无奇呢? 可是,后来澄心不小心发现,其实有很多同行都过着和澄心相似的生活—— 不赶稿时,就把身边的闲钱拿去出国旅游,或是做一些很奇怪昂贵的消遣,等到缺钱了,就开始日以继夜地赶稿,然后拚命懊恼平时混得太凶,可是稿子一交出来,又故态复萌、理直气壮地摸起鱼来。 循着这种让人伤心的模式,一年接着一年,终于,澄心变成一只没有斗志的大懒虫! 唉!怎么会这么凄惨呢? 不行!今年澄心一定要好好振作才行!( 既然这句话每年都说,那今年就更不能免俗了。呵……) 澄心的地址是: 973花莲仁里邮政 i0-33号信箱 伊媚儿是:[email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