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古情劫》 买新娘之「番」外篇 说这本书是「番」外篇,可一点都不夸张,一来它算是《七钱八两买新娘》的另一个故事;二来女主角的确是被掳去番邦了。 这本小说写得很辛苦,共花了两个多月才完成,苦的不是时间花得多少(反正澄心的每一本小说都不低于两个月),而是翻资料的痛苦,只怪澄心的记忆力太差,才事隔半年而已,澄心就把买新娘中的大半剧情忘得一乾二净…… 我就说嘛!有人天生就不适合写有关系列的故事,澄心就是这种低智商的笨人。(唉!好羡慕那种写系列比吃饭还要容易的作者喔!) 这都要怪读者们的「甜言蜜语」太厉害了,硬是「拗」出澄心一本系列来,加上澄心恰巧喜欢汝雪这个角色,脑中又有她的题材,所以在误以为很简单的情况下,便「失足」写下了汝雪的故事。 不过,既然已经完成了,还是希望读者能喜欢这本新书。(尤其是那些威胁澄心的可爱读者们,可别忘了去买来看喔!) 经过这次的痛苦尝试后,澄心日后不太可能再去做这种蠢事了,所以喜欢秦展扬的大小读者们,快死了这条心吧! 谁教澄心是个超级大懒人,情愿重新开创新故事、新人物,也不愿回头翻资料,希望众家美女们能原谅澄心的惰性,而且,妳们大概也不忍心对一个记性差的人要求太高吧! 好!步入正题吧! 在快完成这本新书的尾声时,澄心抽空(也可说是偷懒)出国玩了一趟,在里岛晒出一身健康的肤色,回国后心情大好,打消了最后折磨男主角的邪恶念头--原先澄心并不打算轻易饶过萨古扬,好歹也要教他吃一点苦头,让澄心过过整坏男人的干瘾。 但无奈澄心的心情太好了,想不出折磨男人的点子,只好便宜那个萨古扬了。 最后,澄心想说的是这本书是个独立的故事,就算没看过先前的《七钱八两买新娘》也没关系,那并不妨碍这本小说的完整性。 欢迎大家翻开下一页,看下去吧! 序幕 在塞外,萨古族是一支最强悍的游牧民族,他们剽悍善战,甚至统合了周围十数个风俗、信仰相似的部族,建立起自己的国家--萨古国。 萨古国的族民不再居无定所,过着逐水草而居的不稳定生活,相反地,他们傍河建立了一处实质的家园,以畜牧与狩猎维生,不过,受到关内汉人的影响,有少部分的族民已经渐渐尝试耕种的方式了。 由于萨古族的族王萨古扬受汉化极深,他深深明白要自己的族民富强,就得实行汉人那一套,所以,在他将其余部族收归在萨古族下后,便开始进行部分的汉化。 萨古扬的第一步,便是灌输族民「团结」的观念,然后随着各种制度的建立,萨古国的族民日益强健,再也没有其它游牧民族敢抢掠他们的牲畜,于是族民们个个臣服在萨古扬的统治下,萨古王的威严也跟着与日俱增。 这日,月圆的夜晚。 萨古王邸前的那一块广大空地上,正在举办盛大的喜庆活动,广场中央升起熊熊的营火,烈焰冲天的火舌将黑夜照耀得有如白昼,也在每个人的脸上投下闪动、跳跃的光影,但却掩不住他们兴奋的笑容。 营火的正前方架着一座大棚子,萨古王正高坐在棚内,欣赏营火四周族民的载歌载舞,同时接受他们的祝福。 萨古王的后方坐着他的新王妃--拓贺楚如,今晚的活动就是萨古族人娶妻的仪式,由于萨古王的身分特殊,所以仪式也特别隆重。 「咚咚……」阵阵扣人心弦的鼓声又响起,让所有族民的心情更加高亢,一桶又一桶的美酒被抬了出来,人人都准备热热闹闹地狂欢一晚。 然后,萨古王的右手一举,欢呼声顿时响彻云霄…… 没有多久光景,拓贺楚如被送进了王邸,那座朴实、粗犷的王郏 「娘,我该怎么办?」拓贺楚如的小手止不住轻颤,但不是因为夜深的寒意,而是她那打从心底的害怕与厌恶、 「女儿,我知道妳怕男人,但是萨古王不同,妳与他自小认识,妳没有理由怕他啊!」拓贺乙祯疼惜地拍拍女儿的小手,望着她那张娇柔绝俗的花容月貌,一股身为母亲的满足与骄傲感油然而生。 她的女儿是塞外第一美人,有着塞外罕见的精致容貌,虽然身子柔弱了点,但光是那张美丽的面孔就足以在塞外造成轰动,每年远从各地而来的求婚青年络绎不绝,而她女儿就是凭着这绝世美貌坐上萨古王妃的宝座。 「娘……」拓贺楚如一想到萨古王的手会摸上自己的身躯,就忍不住打了个厌恶的寒颤。 「我不要他碰我,我讨厌他!」她在心里抱怨:因为男人都是不爱洗澡、浑身发臭的脏东西,虽然萨古王不臭,但他那如河山一样的体型照样惹人厌。 「女儿啊!妳可千万要忍耐。」拓贺乙祯连忙安抚女儿的情绪。「奚族的人正积极游说萨古王,想把奚丽姬送进王邸做二王妃,他们那族的女人最会生儿子了,妳一定要比那女人更早生下继承人,这样才能稳固妳的地位。」 只要她女儿坐稳了萨古王妃的位子,那么他们拓贺族的生活也会跟着好转起来。 拓贺楚如突然苍白了脸。「娘,我到底该怎么办?」难道要她夜夜忍受萨古王的「蹂躏」,以巩固她王妃的地位?这值得吗? 「妳只能尽量讨得萨古王的欢心。」拓贺乙祯终究舍不得女儿的脸色变得那么难看,心疼地叹了口气。「好吧!我去跟萨古王说妳这几天身体不舒服,让妳有多几天的时间可以做心理准备,不过,该来的总是会来,妳也不能逃避太久,懂吗?」 这女儿可是她从小呵护到大的宝贝,自小什么粗活都不让她做,才养得她一身的细皮嫩肉,现在自然也不舍得逼她。 拓贺楚如沉重地点点头,幸好她这看似柔弱的外表,使她获得几天的「缓刑」,她得好好利用这几天想出个法子来--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第一章 黄昏。 草原上的黄昏有着一种豪壮的美感,远远望去,就像一轮火焰漂浮在层层绿浪之上。 一匹高壮骏的关外良驹彷佛驭着风般,迅速奔驰在草原上,牠的马背上正跨骑着一名年轻的小伙子。 只见那蒙面的年轻人俯身贴在马背上,频频在马的耳际催促牠快一点。 马儿闻声,不禁精神猛振,昂然怒嘶一声,身形如箭般竭力往前急奔,但无奈马儿早已疲 惫不堪,所以在身后追逐的强盗依然一步步地逼近。 「围住他!别让他跑了!」 十数名人马拿着网子将那位年轻人围住,让他身下的骏马无法迈开步代。 邢汝雪冷静地勒住缰绳,左手轻轻拍抚急躁愤怒的马儿。「你们一路上紧追着我不放,为的是什么?」 原来这名男装打扮的小伙子就是邢汝雪,她的大哥是关外霸主邢汝霖,几日前邢汝霖因北方矿场发生意外,离开邢家牧场,谁知他才一出门,他的妻子就立即把正得宠的小妾关进柴房,打算活活饿死她。而汝雪与小妾水莲儿感情相当好,自然不忍心见水莲儿被饿死,为了解救水莲儿,她精心挑选了一匹牧场上脚程最佳的马匹,计画追上她大哥,但没想到这匹骏马竟为她惹来祸端…… 为首的大汉诡笑了几声,似乎在取笑对方的天真一样。「小子,你胯下那匹骏马是从哪里偷来的?大爷们很感兴趣。」 他们打从今早看见这匹关外神驹后,就升起抢夺的歹念,又见骑马的小子年幼可欺,所以一直紧追在后,想仗着人多势众抢走这匹名驹。 邢汝雪冷冷地睨了他们一眼。「这匹马儿是我的,你们感兴趣关我什么事?滚!」遮面巾上的那对眸子冷得足以冻死人。 「哦!这小子还挺凶的。」 「大哥,别跟他废话了,快抓住他的马,然后找个地方扎营,天色快暗了。」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不耐地道。 「好!我们上!」为首的大汉大喝一声,所有的人马立即行动,他们用大网紧紧困住中央的年轻人,试图将他拉扯下马。 「嘶!」马儿发出惊嘶,前蹄猛然扬起,整个马身立了起来,不停地蹦弹踢跳,恨不得将网住自己的网子抖落在地,咬得稀巴烂。 蒙住面容的邢汝雪连忙抱紧马颈,一面稳住自己,一面轻声安抚马匹,但畜生终究还是畜生,这时候牠哪冷静得下来。 只见汝雪在马匹的一连串踹跃下,狼狈地滚落下来,在地上连滚了好几圈,与地面的撞击力令她闷哼一声,同时那条挡风沙的黑巾亦随之脱落,露出她那绝俗的美貌。 「我的天呀!」众人震惊地直盯着她那清艳的脸蛋儿瞧,不是在赞叹她的美丽,而是那张脸孔是他们再熟悉不过的了。 「老天!是老大的大美人妹子耶!」一名较年轻的大汉呼出大伙儿一致的错愕,但拓贺楚如怎么会来到这么偏远的地方?! 拓贺楚耶呆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不可能!楚如现在正在萨古王邸享福,怎么可能出来?」他跳下马匹,蹲在那昏倒的女子面前,粗鲁地抬起她的下巴,想更加仔细地打量她的容颜。 嗯……她果然不是楚如,她的五官比他的妹子还要精致、漂亮,同时肌肤也不像塞外的女人又粗又黑,他的妹子虽然是塞外第一美人,而且善于装扮自己,但老实讲,楚如的皮肤就像关外人一样粗劣,绝对比不上眼前这像水一般的女人。 不过,她们两人在面貌、神韵及体型上确实神似,难怪他们会将她误认成楚如。 嘿!嘿!如果他将这女人带回去给他妹子瞧瞧,肯定吓她一大跳。拓贺楚耶愈想愈觉得有趣,索性打横抱起那女人,跃上他的马匹。 「她只是长得像我妹子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拓贺楚耶充满权威地下了个结论。 「老大,这女人怎么处置啊?」其中一名大汉色迷迷地搓摩手掌心,只差没流下口水。「这么美的汉女,不如赏给大伙儿尝一尝。」 拓贺楚耶怒瞪他一眼。「你有没有一点脑袋啊?!这汉女长得那么漂亮,一定可以换得上百头的牛羊,如果给你们这些大老粗随便糟蹋,岂不是浪费了?」等到他让楚如开了眼界后,再把这汉女卖给最性好渔色的大罗族族长,到时还怕换不到上百头的牛羊吗? 「是!是!老大说得是!女人玩起来还不都是一样,不如一头头的牛羊来得实际。」大汉突然拍了拍自己硕大的脑袋,像是在责怪自己的愚蠢似的。 「知道就好。」拓贺楚耶扯了一抹得意的笑。「还不快拿条绳索圈住那匹马的脖子,小心一点,牠可也是能换上好几十头的羊呢!」 不久,他们打点好一切,便扬长而去,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 萨古王邸内 「王妃,妳的大哥在后门说要见妳。」一侗老嬷嬷靠近拓贺楚如的耳畔,轻声说了几句。 拓贺楚如的娇容掠过一抹不耐之色。「嬷嬷,带他进来吧!别让人瞧见了。」 她这两天已经为圆房的事伤透了脑筋,现在还得应付她那粗蛮没用的大哥。唉!真烦人! 不晓得奚族的人在萨古王耳边灌了什么迷汤,竟让他在不到三天的时间就册立了奚丽姬为二王妃,让她颜面尽失,一点光彩也没有! 她的心里却存着错综复杂的感受--既担心自己的位子不保,又暗暗高兴萨古王被奚丽姬那狐狸精迷住,使她暂时逃过一劫,不用上床服侍萨古王;可是,如果奚丽姬继续被恩宠下去,迟早有一天她会失势的。 拓贺楚如的美眸蕴藏着一抹阴晦的愠光,她得想个法子除掉那狐狸精才行。 过了一会儿,拓贺楚耶扛着一个大布袋出现在她的「邠风平苑」中,他大剌剌地将布袋丢在地上,然后亲热地拍了一下拓贺楚如的背。「楚如,来!妳看大哥给妳带了什么东西。」 拓贺楚如被他的巨掌这么一拍,险些岔了气,她不悦地暗咬银牙,但又不好把怒气表现出来,只好后退离她大哥远远的。因为即使是她的亲生大哥,她也觉得他的碰触很恶心。 老嬷嬷立即走向拓贺楚如,一面心疼地检查她的娇躯有无不适,一面粗哑地骂着拓贺楚耶。「我的少族长啊,你怎么老是那么粗鲁啊?万一打伤了王妃怎么办?」 「噢!我一时太兴奋,忘了小妹的身子骨差。」拓贺楚耶搔了搔他的大胡子后,马上忘记他的歉意,又兴匆匆地指着那布袋。「小妹,妳猜布袋里装了什么东西?」 拓贺楚如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美丽的脸上带着意兴阑珊。「我不想猜,你直接告诉本王妃不就得了。」她不感兴趣地瞄了瞄那只脏兮兮的布袋。哼!她大哥还能带来什么宝贝? 「好!好!」拓贺楚耶神经粗到没有看出妹妹的兴味索然,他仍兴致勃勃地解开系在布袋上头的绳索。接着,一个嘴里塞着布块、四肢被捆住的姑娘出现了。 「老天!她长得跟王妃一模一样耶!」老嬷嬷难以置信地低喊出聱,她来来回回看了她们两人敷次,若不是拓贺楚如是她亲手接生出来的,她一定会怀疑这姑娘是拓贺楚如的孪生姊妹。可是她们两人并无血缘关系啊!一个是汉女,另一个是拓贺族人,两人怎么会出奇的神似呢? 拓贺楚如也无比惊愕地瞪着邢汝雪的容颜,她好象看到了另一侗自己!楚如不自觉地摸摸自己最引以为傲的脸蛋,暗暗比较她们哪里相似、哪里不同。 在这姑娘容光四射的娇颜上,有着两道弯月似的黛眉,陪衬出一双秋水般清澈的明瞳,小巧的樱唇上是高贵的俏鼻,整张鹅蛋形的粉脸细致娇媚,而且肤若凝脂、赛雪欺霜。 不错!这姑娘的五官确实酷似自己,可惜在美艳中蕴含着一股冷意,使她的姿色略损几分,不然就更像自己了。拓贺楚如挑剔地思忖着。 殊不知在外人的眼中,她们容貌上的优劣,已是昭然若揭的事事,拓贺楚如根本不需要自欺欺人。 至于邢汝雪则是冷冷地看了拓贺楚如一眼,随即便将含着恨意的美目瞪向拓贺楚耶,就是因为他无耻的强盗行为,害她耽误了好几天救人的峙阁,如果水莲儿有什么三长两短,这只大狗熊得负一半的责任。 「怎么样?是不是吓了妳一跳?」拓贺楚耶沾沾自喜地挺起胸膛。「这汉女长得好象妳喔!」 「大哥,这女人是你从哪里抓来的?」拓贺楚如沉吟地起美眸,只要这汉女的来历没有问题,也许会是她的救星也说不一定。 拓贺楚耶这回改搔他的肚皮,含糊地道:「详细地点我忘了,不过,我看这汉女骑着一匹价值不菲的骏马,行色匆匆地日夜兼程北上,一定也不是什么好货色,肯定是偷了别人的马,行迹才会那么可疑。」 邢汝雪的美眸霎时瞪得老大,这大狗熊竟敢如此侮辱她! 「那就太好了。」拓贺楚如喃喃自语地陷入沉思,既然这汉女是偷马贼,就不会有太好的身世背景,纵使失踪了,也应该没有人会用心追究她的下落,这岂不是上天在帮她的忙吗?她得好好想一下才行。 「小妹,妳问这做什么?」 拓贺楚耶那粗犷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拓贺楚如的思绪。 「没什么。」拓贺楚如露出敷衍的笑容,反正不论是真笑或假笑,她那愚蠢的大哥也分辨不出来。「大哥,你就把这汉女留下来,本王妃可能用得着她。」 一小袋碎银塞进了拓贺楚耶的手中,让他的双眼立时亮了起来。 「当然,妳喜欢就留下她吧!」哇!有这么多银两,够他到汉人的地方又吃又喝,玩上两、三个月了。 拓贺楚耶赶紧将银两揣进怀里,咧嘴傻笑地走出「邠风平苑」。 「嬷嬷,妳去把外头的奴仆打发走,顺便锁上房门。」拓贺楚如优雅地坐回椅上。「拿掉她嘴中的布块。」 老嬷嬷安静而迅速地照办了。 「要什么代价,妳才会放我定?」邢汝雪抬头直勾勾地盯着对方,她的嗓音因为太久没说话而显得沙哑,但丝毫不影响她话中的决心与愠火。 她虽然略懂他们叽哩咕噜的蛮语,却不明白这番女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她为什么要把自己留下来? 「不准无礼!」老嬷嬷甩了邢汝雪一巴掌,她最见不得别人对她的宝贝无礼了。 「嬷嬷,别打坏了她那张脸。」拓贺楚如漾起一抹浅笑,但眼中并无笑意。「本王妃还想好好利用她那张脸呢!」 为了让这个汉女听得懂自己的话,进而畏惧自己,她不得不委屈自己说汉语,虽然萨古王强制每个族民都要学汉语,但她对汉语仍然讨厌得紧。 邢汝雪压根儿不怕这个番女,反而觉得她的「下马威」很可笑,其实她连命都不在乎了,哪会在意自己这张脸,若不是她还想回牧场一趟,看看她的嫂子水莲儿是否平安无事,有没有因为自己的延误而香消玉殒,她早就咬舌自尽,才不会忍气吞声,任由这些番仔欺负呢! 拓贺楚如的笑容不减,反倒更加灿烂。「嬷嬷,把她的衣物全剥光,本王妃要瞧瞧她的同体有没有瑕疵?」 老嬷嬷没有半点诧异,立即听从命令准备解开邢汝雪的衣物。由于邢汝雪的手脚均被束缚着,所以老嬷嬷拿出随身的短刀割开她的男装,一件也不放过。 「妳们到底想做什么?!」邢汝雪的艳容上涌起嫌恶之色,这里的人真是变态、野蛮!居然用弯刀割开她的衣物,为的就是要看自己的裸体?!她不懂同样都是女人,有什么好看的? 邢汝雪以被缚的双手遮住胸前的春光,美眸中透出警觉的光芒。 拓贺楚如笑盈盈地走到邢汝雪的身前,不疾不徐地蹲了下来。「嬷嬷,把她的手举高,别让它们挡住本王妃的视线。」 老嬷嬷伸出干枯的硬爪,强迫地拉高邢汝雪的双手。 「变态!」这声愤恨的冷嗤从邢汝雪的齿缝中迸出来,一层难堪、羞辱的红云在她粉腮上晕开。 「别逞口舌之快,不然有妳好受的。」拓贺楚如的嘴角挂着薄薄的浅笑,修长的食指轻轻划过邢汝雪的双ru间,然后停驻在她的雪肤上,玩弄着她粉色的蓓蕾。 邢汝雪恨恨地涨红了脸,轻蔑地啐了她一口口水。「番女,我不怕妳这变态的把戏,妳最好一刀杀了我,不然,日后我一定会将今天所受的屈辱加倍还给妳!」 老嬷嬷使劲掐着邢汝雪的双腕,痛得她直冒冷汗。 拓贺楚如见她倔强得不肯出声求饶,双眸竟闪现一抹兴奋的异采。「够了,嬷嬷,别掐伤了她的手腕。」 有趣!有趣极了!没想到印象中一向软趴趴的汉女中,也会有性格这么刚强的女子,令她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 「是!王妃。」老嬷嬷居高临下地瞪了邢汝雪一眼,才勉强松开一点手劲儿。 拓贺楚如凝眸打量这汉女的体型与曲线,倏地,她的笑容消失,柳眉也皱来。 「嬷嬷,跟本王妃比起来,她是不是胖了点,胸部也太丰满了点?」她伸出双手秤了秤邢汝雪双ru的重量,不满意的神情愈加浓厚。 老嬷嬷粗略地瞄了一下邢汝雪的裸体,虽然不懂王妃为什么问这个,但仍老实地回答:「这汉女确实比王妃丰满多了,不过,那是因为王妃自小体弱多病,才会在这方面差了点,王妃不要放在心上。」老嬷嬷怕她耿耿于怀,连忙安慰她几句。 由于塞外的活儿十分吃重,所以愈粗壮的女人愈是受欢迎,因为她们的大胸脯、大臀部代表着「能生」,而这也是拓贺楚如心中永远的痛,若不是她从小就展现了绝美的姿容,只怕她这种瘦弱的身子早就被父母遗弃了,哪里会被呵护到长大成人! 「我是在问妳这个吗,嬷嬷?」拓贺楚如笑容可掬地望着老嬷嬷,像是在亲切地反问她一样,但眸光中却全无笑意。 「王妃饶命!」老嬷嬷突然惊慌地跪在地上,猛地用力磕头。「老身以后不敢再提这件事了。」她在惶恐之余,也暗暗得意自己的宝贝愈来愈有王妃的威严,这可全是她一点一滴辛苦教出来的。 拓贺楚如撤掉脸上的笑容,这时隐藏在笑容底下的愤怒才显露出来,等她看到老嬷嬷磕了满头的血,她心中的怨气才稍微消除掉一些。 「起来吧!看在妳忠心伺候本王妃的份上,就饶了妳这一回。」老嬷嬷真是愈老愈不中用了,明知道自己最痛恨别人提起她的身材,她还敢触犯她的大忌!老嬷嬷应该庆幸这里只有她们三人,否则她绝不轻饶她。 「谢谢王妃!」老嬷嬷感激地又磕了几个头,才艰难万分地爬起身来。 邢汝雪冷眼旁观这一切,对满头鲜血的老嬷嬷一点都不感到同情,总觉得这对主仆诡异得很…… 「嬷嬷,拉这汉女站起来。」拓贺楚如又下了新的命令。 邢汝雪就这样被硬拉了起来,让她又气又羞地再度涨红了双颊。她徒劳无功地想用被绑的双手覆盖住下体,但立即被拓贺楚如拨开。 拓贺楚如故意慢条斯理地看了许久,还伸手摸了摸邢汝雪的毛发-- 邢汝雪的美眸蓦地射出深沉的恨意,她悲愤地低喊着:「我不会让妳有羞辱我的机会!」她双眼一闭,毫无迟疑地就要咬断舌根-- 但是,早有防备的老嬷嬷速度更快,只见她一翻手,便使劲攫住邢汝雪的下巴,将原先的布块塞回她的嘴中,阻止她的自荆 「这汉女的性子倒是挺烈的,看来本王妃得多费一点手脚才行。」拓贺楚如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对着邢汝雪的裸体又掐又摸,好象在做什么重大的决定一样。 「唔……唔……」邢汝雪那对美丽的黑眸像要喷出烈焰来似的。 「王妃,这汉女桀骜不驯,为什么还要留下她?」老嬷嬷问得小心翼翼。 「嗯……告诉妳也无妨。」拓贺楚如经过深思熟虑,决定把计画全数告诉老嬷嬷,因为她需要一个自己信得过的人帮她「掩护」,而那个人非老嬷嬷莫属。「本王妃想利用这汉女代替我服侍萨古王,而这个计画还需要嬷嬷的一臂之力。」 打从拓贺楚如看见这名跟自己神似的汉女后,这个大胆的计画就在她心底萌芽,所以她仔仔细细地比较了两人的细微部位,只要这汉女的体型再瘦一些,那么这个计画的可行性便相当高了,而想要这汉女变瘦又有何难,饿她几天不就得了! 什么?!邢汝雪难以置信地瞠圆了美眸,不确定究竟是「萨古王」这三个字,还是「服侍」这个字眼让她感到错愕不安,她怎么会被抓到萨古国这种蛮夷之地呢?而这番女口中的「服侍」该不会是要自己…… 不!不!邢汝雪忽然激烈地猛摇螓首,她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在她身上! 老嬷嬷也被吓得不轻,她打了个冷颤,害怕地道:「可……可是,万一被人拆穿了……萨古王一定会严惩我们的。」 「只要嬷嬷肯帮忙,本王妃就有把握能骗过萨古王,就算不小心事迹败露了,也有本王妃顶着,嬷嬷担心那么多干什么?」拓贺楚如那娇柔的笑容中充满自信,凡是她想要的事物没有得不到的,况且老嬷嬷一向顺从她的心意,她相信老嬷嬷最后一定会帮她的。 老嬷嬷张了张快掉光牙的嘴,内心陷入空前的挣扎中。 「嬷嬷明知道本王妃讨厌男人的触摸,怎么忍心见我被污秽的男人糟蹋?」拓贺楚如看老嬷嬷心疼地皱起老脸来,于是加把劲地说服她。「况且奚族那狐狸精已经得到萨古王的欢心,如果本王妃不赶紧与萨古王圆房,我担心我的王妃位子会被奚丽姬抢走,难道嬷嬷要眼睁睁的看着本王妃的处境一天比一天危险吗?一旦本王妃失势,拓贺族的前程恐怕也就毁在我们的手中了。」 「可是……这汉女的脾气那么倔,我怕……怕她不肯合作。」 老嬷嬷回头瞧了邢汝雪一眼,果不其然,她那燃烧的双眸正恶狠狠地瞪视着她们,眼珠子上淬着想致人于死地的恨光。 「只怕由不得她。」拓贺楚如娇滴滴地冷笑一声。「据本王妃所知,本族的巫师手上有一种『酥软散』,服了会让人全身软绵绵的,使不出力来,就连说话都有困难,如果我们让这汉女服下这种『酥软散』,她就得全听我们摆布了。」 第二章 倏地-- 「咦?有人来了!」老嬷嬷耳尖地听到门外有走动声。 「嬷嬷,把这汉女抱进后头妳的房中,别让人知道了。」拓贺楚如一脸镇定地指挥道,然后泰然自若地坐在铺着狐皮的椅子上。 老嬷嬷匆匆收拾好现场,然后才将房门打开。 只见奚丽姬带着一群侍婢出现在门口,她身着一袭美丽的裘袍,配上她那身健康的黄玉肤色,看起来健美极了。 「姊姊啊!怎么大白天的还房门深锁呀?」奚丽姬挂着一抹虚伪的微笑,坐在拓贺楚如身旁的椅子上,看似关心地问:「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奚丽姬是奚族第一大美人,原本对自己的美貌极具信心,谁知那天进萨古王邸见到拓贺楚如,才知自己跟拓贺楚如那种精致的美比起来,还差上一大截,害她的自信遭受严重的打击。幸好,萨古王这几天都在她那里过夜,替她扳回不少面子,由此可见,萨古王根本不喜欢拓贺楚如这种瘦巴巴的病美人,才会至今都不曾与她圆房。 「是啊!昨晚发了一点烧,不过睡一觉醒来就好多了。」拓贺楚如虚弱地咳了几声,才漾起羞赧的笑靥。「多谢妹妹的关心。」 老实说,拓贺楚如对奚丽姬的装腔作势十分厌恶,她哪里会不知道对方的来意--奚丽姬根本是来向她耀武扬威的。 老嬷嬷从外头端来两杯参茶,恭敬地放在她们面前。 「妹妹,这是汉人滋补身体的参茶,妳喝喝看,味道挺不错的。」拓贺楚如笑咪咪地介绍这大有来头的参茶。 奚丽姬猜疑地瞄了瞄两杯参茶的颜色,见它们没有差异,才敢放心喝下参茶。「嗯……这茶确实是很好喝。」哼!谅这女人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在参茶里下药。 「它的功用不只好喝而已,这参茶真的有滋补身体的效用,我喝了那么多天,已经感觉到身体愈来愈强壮,相信不久就能像正常人一样了。」拓贺楚如心思缜密地为未来铺路。 奚丽姬的脸色突然变得有点难看,她强撑着笑容道:「姊姊,妳千万不要勉强自己,还是要多多休养,等整个身子调养好再说。至于王那边,我会替姊姊好好服侍他的。」虽然她不认为萨古王会迷恋上拓贺楚如那身排骨,但该有的危机意识她还是有,此刻她已开始感觉到压力了。 看来今晚她得向萨古王多下一点功夫,以确保她在他心中的地位。奚丽姬懊恼地暗付。 「多谢妹妹的体谅。」拓贺楚如的微笑在对方喝完参茶后更形灿烂。「对了,妹妹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奚丽姬回报以同样粲然的笑容。「也没有什么,只不过刚才我的侍婢好象看见拓贺少族长扛着一个大布袋走进『邠风平苑』,我忍不住好奇心,所以过来瞧瞧那布袋里装了什么。」 奚丽姬名义上是好奇心作祟,其实真正的目的是过来抓她的小把柄。 「哦!妳说那布袋啊!」拓贺楚如的心思急速运转,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口参茶后,才又道:「那是家里特地到关内搜集来的补身药材,托大哥带进王邸给我服用。咦?妹妹怎么会对这些药材感兴趣呢?」 奚丽姬见拓贺楚如这么镇定,心中愈是起疑。「我只是觉得奇怪,王邸里什么珍贵药材没有,姊姊为什么还要拿家里的药材呢?」 拓贺楚如娇嗔地侧着脑袋。「这是家人的一片心意,我怎么忍心拒绝呢?当然只好收下那些药材啰!如果妹妹对这些药材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带妳去看看。」 事情真有那么简单吗?奚丽姬的明眸闪了闪。 「我看不用了。」奚丽姬娇笑几声便站了起来。「时候不早了,姊姊,我想先告退了。我还得回『朱赭平苑』准备迎接萨古王,就不打扰姊姊休息了。」她忍不住耀武扬威地扭着丰臀,走出拓贺楚如豪华的寝居。 拓贺楚如的美颜陡地阴晦下来,一双美丽的眼射出憎恨的光芒,但是她随即露出一抹神采焕然的笑容,向立在一旁的老嬷嬷问道:「嬷嬷,妳在那女人的茶中下药了吗?」 「是的,老身已经把巫师给的药放进参茶了,那女人喝了以后,短期内绝不会怀孕,请王妃放心!」 拓贺楚如满意地颔首。「妳记得再去巫师那里拿一些『酥软散』,它很快就会派上用场了。」她不敢冀望那名汉女能得到萨古王的欢心,她只希望造成「事实」后,能保住自己这大王妃的位子。 「老身记得了。」老嬷嬷的态度之所以从犹豫变成支持,完全是因为气不过奚丽姬如此明目张胆的欺凌她的宝贝,此刻,她不顾一切地想要帮助拓贺楚如。 ◎◎◎ 萨古王邸的后花园中,站了两名昂然俊硕的身影。 才到初秋时节,北方的景象已经渐渐萧瑟了,花园中只剩梅林还有些生气,它们正含苞准备绽放清香呢! 「扬,北方的北卑族又在蠢蠢欲动了,只怕在降大雪之前,他们会有一番大规模的掠夺行动;还有,赫连族的族长依然不服王的领导,正悄悄唆使邻近的族长谋反。」翟宥奇把近来暗潮汹涌的局势逐一剖析,他不只是翟族的族长,同时也是萨古扬最亲近、最信任的臣子,所以他掌握着萨古国的军事大权。 萨古扬皱了皱浓眉,一边把玩着手上的梅枝,一边沉思对策。 他那张轮廊鲜明的脸孔上,闪着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眼神中夹带着一抹不可一世的傲气;他的鼻梁挺直,紧抿的嘴唇有如凿刻般完美,在他方正刚毅的下颚上有一处小凹洞,稍微软化了他那粗犷的五官线条,让他看起来不会那么冷硬。 「北卑族的行动你我都有心理准备了,每年在过冬前他们总是抢夺别人的牛羊,现在我们萨古国的军队已经训练好了,我倒是不担心他们的掠夺。」萨古扬扯了一抹轻蔑的冷笑,他根本不把北卑族那种好逸恶劳的部族看在眼里。 但与其说萨古扬轻视北卑族的有勇无谋,倒不如说他对自己的兄弟翟宥奇极具信心。 其实,他们两人的交情并不是一开始就这么知心,反倒是对彼此的优点互抱反感,那是因为两人的父亲都是族长,而且因为邻近的地缘关系,众人习惯拿他们来互相比较,偏偏两人分别是萨古族与翟族的天之骄子,在各方面都是佼佼者,这些比较只会使他们更加讨厌对方。 直到萨古扬十六岁那一年,他满怀抱负地要到关内闯出一番天地,好改善萨古族每况愈下的环境,巧的是他在离家的路上,遇到了跟他拥有同样伟大抱负的翟宥奇,于是两个小毛头就这样心不甘、情不愿地结伴而行,以便在汉人的地盘上互相照顾。 长时期在异地的相处,使向来不服输的他们竟不由得相知相惜起来,一个是火爆豪迈、雄才伟略;另一个是冷静潇洒、精明睿智,彼此竟形成一段像兄弟般的特殊友谊--萨古扬如兄长般地关心翟宥奇,而翟宥奇也像亲弟弟一样地尊敬萨古扬。 那时他们才来到关内不久,明了要发达唯有靠做买卖一途,于是他们存下所有用劳力赚来的银两,仗着自己年轻力壮,又稍懂各族的语言与习俗,冒险走了一趟丝路,带回了不少珍贵的珠宝、器皿和布料,由于那时丝路上盗匪猖獗,已经没有多少商旅敢走了,所以他们冒险带回来的货品立刻以天价卖出。他们尝到甜头后,分别回去部族说服自己的族长父亲,让他们带领族中最骁勇善战的战士,又多走了几趟丝路。 他们的族长父亲虽然对这种迅速致富的方式不太相信,但也拗不过他们的要求,只好勉强拨了数名勇士供他们差遣。 大概是萨古与翟族的威名远播吧!几回丝路之旅下来,那些盗匪根本不敢攻击他们所组成的商队,这使萨古扬与翟宥奇的获利一次次倍增,最后还在京城开了家店铺。 当他们建立起良好的名声,银两滚滚而来之际,他们开始逐渐把重心放在改革族人的生活上…… 于是,有了萨古国的创立。 「没错!北卑族虽然野蛮强悍,但绝对敌不过我一手训练出来的部族军。」翟宥奇那俊美的脸上充满自信。「只是北卑族的举动实在恶劣极了,每次都想不劳而获,当初要他们加入我们的阵营,北卑族居然自恃他们的人马剽悍,不肯成为萨古国的一员,现在他们见萨古国富足了,又想来抢夺我们的牛羊,真是有得教训!」 「宥奇,你把一半的部族军调到北方的边疆,要是北卑族真敢入侵的话,我要他们尝到最严酷的惩罚。」萨古扬「啪!」地一声折断了手中的梅枝。 一个国家在草创之初,光是仁爱宽厚是不够的,一定要有严刑峻法才能建立起威严,对有意入侵的异族更是要给子严惩,才能收到「杀一儆百」的效果。 「这还不简单,过几天我就把军队调到边疆防御。」翟宥奇轻松地笑了笑。「那赫连族的事该怎么办?」 「这倒有些棘手,在赫连老族长尚未有动静之前,我们也无计可施,只能对他多防备一点。」萨古扬对这就有些无可奈何了。 突然,翟宥奇炯亮的黑眸中闪过一抹贼兮兮的笑意。 「听说赫连老族长最宠爱他最小的女儿--赫连靓靓,虽然她的长相比两位王妃逊色一点,但也称得上娇俏可爱,不如你把她一起接收过来。」翟宥奇不理会心中那股莫名其妙的刺痛,幸灾乐祸地提出建议。「有了你这样的女婿,我相信赫连老族长一定会很满意,也不会再野心勃勃的想谋反了。」 在私底下,他们的相处就是那么轻松自在,一个不把对方当作王,另一侗也不把对方当作臣子看待。 萨古扬不悦地白了他一眼,没啥好气地咕哝出声:「不了,拓贺楚如的事我还没解决,可不想再添一个麻烦。」 「不可能吧!」翟宥奇有趣地发出闷笑声。「我还以为每个女人都很迷恋你呢!怎么可能有女人逃得过你的魅力?这太不可思议了!」 他还记得几年前他们在京城开店铺的时候,每回上烟花场所招待大客户,那些妓女总是对他们这两个外族人另眼相看,尤其是对萨古扬那健硕的身材更是趋之若骛,妓院里的每个红牌都争相免费招待他,有的甚至还愿意替自己赎身,就是为了要跟随在他身边一辈子,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好笑。 「我也觉得奇怪,楚如那丫头好象挺伯我的。宥奇,我长得有那么吓人吗?」萨古扬纳闷地挑起俊眉,他觉得楚如的害怕实在有点莫名其妙,毕竟他们又不是陌生人,他甚至可以说是看着楚如长大的大哥哥啊! 翟宥奇闻言哈哈大笑,半正经、半揶揄地拍拍萨古扬的肩膀。「扬,吓人的不是你的长相,而是你的火爆脾气,你不觉得每个人在你身边时都是战战兢兢的吗?」 「那怎么不见你怕我呢?」萨古扬刻意瞄了瞄他放在自己肩上的大手。 「拜托!我们认识十几年了,你的个性我怎么会不了解?你这人是标准的『面恶心善』,有什么好怕的?」 翟宥奇微微笑着,就是因为太了解萨古扬那热情的性格,他才愿意屈就做他的幕僚,因为若没有萨古扬那种择善固执的热情天性,是无法改造各族那千年来不变的游牧生活的,想当初他乍听萨古扬的这个构想,也觉得太困难、太匪夷所思了,但是,没想到他们居然办到了。 「对了,你最好快一点跟拓贺楚如圆房,然后过些日子赶紧把赫连族长的女儿迎进王邸做三王妃,这样萨古国的内忧就几乎解决了一半。」 「我又不是种猪。」萨古扬的语气干涩极了。但不可否认的,通婚确实是化解各族歧见最好的方法,但也不能只有他一个人在做啊!最好是愈多在上位者示范,才能鼓励各族人摒弃己见的努力通婚。 他沉吟地望向好友,仔仔细细地审视他--宥奇的权位高,又长得英挺卓绝,是各族长心目中的乘龙快婿,也许宥奇可以帮得上忙……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翟宥奇被他古怪的目光看得浑身发毛。 「宥奇,你老实告诉我,你对赫连族长的女儿印象如何?如果喜欢的话,我就作主让你们两人联婚。」萨古扬习惯性地搓着下颚的胡子--几乎所有塞外的男人都会留着大胡子,一来可挡风砂,二来寒冬时可以有保暖的作用。 「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喜欢那个黄毛丫头?!」一个活泼俏丽的身影突然跃入他的脑海中,让他的心跳猛然停了一拍,他像是要说服自己一样,拚命举出赫连靓靓的缺点。「扬,你不晓得她有多么娇蛮任性,不但喜欢用鞭子打人,身边还养着一只丑陋的大狗,动不动就对人龇牙咧嘴的,根本没有男人消受得起她!」 萨古扬那琥珀色的眼眸闪了一下,他还是第一次看见翟宥奇失去了冷静。「既然那丫头如此泼辣,你干嘛陷害我?」 要是他的猜测没错的话,前年宥奇的手臂大概就是被赫连靓靓给鞭伤的,难怪他回来后不吭一声,也没听他说要报仇,原来他是喜欢上那丫头了。 「呃……」翟宥奇尴尬地笑了几声。「呃……没那么严重啦!那丫头虽然刁钻泼辣,但是天真烂漫,又没什么心眼,应该勉强称得上是个好对象,你就别太挑剔了。」 「挑剔的是你吧!」萨古扬愉快地反驳他,双眼充满得逞的笑意。「反正你已承认她是个好对象了,那你就准备娶赫连靓靓吧!」 他不给翟宥奇反对的机会,立刻转身离开花园。 「扬,你不可以这样对我……」翟宥奇那分不出惊喜还是惊诧的叫声,顿时传遍整座花园…… ◎◎◎ 邢汝雪不敢相信这对疯狂的主仆真的敢付诸行动! 她们强迫她服下「酥软散」,害得她全身变得软绵绵的,根本使不出力来,只能任由她们摆布。 她们替她沐浴身子,以令人羞耻的方式洗净她的每一寸肌肤,然后她仅着一袭薄纱,被平放在铺着毛皮的炕上,像是在等待宰割的牲畜一样。 不行!她不能沦为别人争宠的工具! 邢汝雪的杏眸因愤怒而圆睁,她一想到即将到来的羞辱,真想一死了之算了,但此刻她却连自尽的力气也提不起来。 「王妃,萨古王快过来了,妳先去后头的房间休息吧!这里由我来招呼他。」老嬷嬷在炉中点燃可以撩起男女淫念的迷香。她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她担心邢汝雪会像死鱼一样,可能无法勾起萨古王的欲念,所以特地跟巫师要来这种迷香,打算俏悄助萨古王「一臂之力」。 不过,为了怕萨古王发现后大发雷霆,她只敢放微量的迷香,以期产生一点点效果就足够了。 「嬷嬷,你点的是什么啊?」拓贺楚如闻了一下那奇特的异香,便觉得头重重的,连退了好几步。 「王妃,这种迷香可以让萨古王感到尽兴,妳别吸太多。」 拓贺楚如没有兴趣地蹙起眉头。「嬷嬷,妳放机灵一点,别让萨古王看出破绽。」说完,她就掀起布幔,定到后头老嬷嬷的房间休息了。 她离开没多久,萨古扬就穿著轻松的便服出现在「邠风平苑」,他把两名随身护卫留在门外。 「这里太暗了,去把所有的烛火点燃。」萨古扬不满意地环顾一下幽暗的寝居。他一进门,便闻到一股熟悉的淡淡麝香,使他的内心产生一股莫名的厌倦感,为什么女人总爱耍一些心机呢?奚丽姬是如此,拓贺楚如也不例外,难道她们真的以为这些迷香可以操纵男人的情欲吗? 老嬷嬷急得开始冒冷汗,但她仍强装镇定地道:「王妃生性怕羞,王,我担心在这么明亮的烛光下,王妃会感到不自在的。」 就算邢汝雪再怎么与王妃神似,她也不能冒险让萨古王有比较的机会,因为以萨古王的精明敏锐,极有可能识破她们的恶意欺瞒。 「算了,妳退下去吧!」萨古扬已经逐渐适应屋内的光线,也瞥见一个纤细的身影躺在他从北方引进的大炕上,他跨大步走向床沿,打算快一点摸黑办完事,好回去跟翟宥奇商量过两天移动部族军的细节。 「是。」老嬷嬷含着冷笑,静静退出房间。 萨古扬扫了一眼床上的身影,兴致缺缺地叹了一口气,瞧她动也不动地躺在床上的身子,他已经可以预料到等一下会有多无趣了。 唉!他实在忍不住想拿她跟奚丽姬比较一下,她们两人简直是天与地的差别:一个是如火般的热情;另一个则是冷冰冰的拘谨。他要是在奚丽姬那里,一定会受到热切的欢迎,哪像这里黑得跟坟墓一样! 第三章 在弥漫异香的黑暗中,邢汝雪的意识反而异常清醒,她看见一位高大的男人走进屋里,那位年老的嬷嬷随即退了出去,接着,那名男人走向她,地发出宽衣的声响,令邢汝雪忍不住惊骇起来。 纵使她一直试图保持冷静,但这对未经人事的她来说,实在太困难了,她根本不晓得自己即将面对什么事情,加上她心有不甘,更使她无法冷静下来。 萨古扬光裸着壮躯,侧坐在床畔,借着洒进窗内的些微月光,他瞧见「拓贺楚如」只穿著一袭单薄的轻纱,完全展现出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而屋内冰凉的空气使她的乳尖挺立起来,抵住轻薄的布料。 不知怎么回事,他竟然会注意到这么细微的一幕,而且这个发现让他的胯下产生了期待的悸动。 他的唇缓缓浮起一抹微笑,他轻轻褪下她身上唯一的一件遮蔽物,讶异地发现她有一副货真价实的好身段,以前他还误以为她的身材是属于扁平型的呢! 他没想到她的娇躯不但柔肤赛雪,而且精致玲珑、匀称适中,她有一双修长的玉腿,和一对浑圆坚挺的玉峰,仅仅望着她那姣美的线条,就足以让他感到销魂了…… 「楚如,妳真是块珍宝。」他的嗓子因为刚才的吶喊而变得沙哑。 他听怀里的佳人没有出声,就知道她已疲累得昏睡过去了。萨古扬微微一笑,将她柔若无骨的身子搂得更紧,十分满足她那光滑的娇躯挨着他睡的感觉,事实上,他怀疑尝过她的滋味后,别的女人恐怕再也无法勾起他的兴趣了。 萨古扬嘴角含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笑意,沉入睡梦中。 他压根儿忘了还有一个人在议事房苦苦地等着他--可怜的翟宥奇。 ◎◎◎ 天色灰蒙蒙地亮了。 老嬷嬷端着一盆清水,大清早便跨进「邠风平苑」,因为她很有把握萨古王一定在半夜就离开了,因为,哪个男人受得了枕边人没有反应啊! 谁知她还未接近房门,就看见萨古王的贴身护卫还守在门外。 「走!离开这里!」浩罕压低嗓门驱赶她,王还在休憩,谁都不得打扰。 「是!是!」老嬷嬷心头一颤,连忙鞠躬哈腰,弯着僵偻的身子要离开。 倏地-- 门内传来一声低沉的咕哝。「让她进来吧!」 那是萨古扬饱含威严的声音,原来他已经被外头的声响吵醒了,他向来浅眠,清醒后就很难再睡着,所以他干脆唤那名嬷嬷进来。 老嬷嬷战战兢兢地单手推门而入,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淫乱的浓烈味道,那气味中混杂着迷香与性爱后所特有的麝香,教人闻了不禁脸红心跳,连她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家也不例外。 她把水盆小心地放在木架上,才偷偷往床铺瞄去。 只见那名汉女正香甜地趴睡在萨古王的身上,一张小脸埋在王那健壮的颈项间,狐皮毛毯仅盖在她的腰际,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裸背,背上红点斑斑,看得出来是被王的胡碴给扎出来的。不过,她可没有心思同情她,只期望萨古王千万别仔细看那名汉女,最好是赶紧离开,因为那汉女体中的药效已经过了,随时会恢复体力 萨古扬皱了皱眉,显然也看见了他不经心的「杰作」,他心疼地抚摸着她的裸背,若非亲眼目睹,他绝不相信有女人的肌肤会柔嫩到这种程度,几乎是吹弹可破,看来他得剃掉胡子才行。 「等楚如醒来后,妳替她全身上点药膏,别让她留下疤点。」昨夜,他可说是吻遍了她的每一寸雪肤,所以她应该全身都有红点才对。 「是。」老嬷嬷屏着气,提心吊胆地看着萨古王把那汉女轻轻移到床的内侧,见他似乎没察觉异样,才悄悄吁了口气。好险! 萨古扬见她依然酣睡着,丝毫没有被他的动作给惊扰,嘴角不禁扬起一抹柔情的笑意,看来他昨晚的索求无度累坏她了。 萨古扬在老嬷嬷的服侍下,穿戴好衣袍「告诉楚如,晚上我会晚一点过来。」 萨古飕交代完便离去了,可惜他没有看见老嬷嬷错愕的神情,不然他应该会发觉不对劲的。 完了!完了!听萨古王的口气好象还没厌倦这汉女似的,而且,他今晚还要再过来!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按照她与王妃的盘算,萨古王应该会马上厌倦邢汝雪,从此不再过来「打扰」王妃。之后,她会悄悄地把邢汝会偷偷处理掉,做得天衣无缝,无人知晓。 但是剧情竟然没有依照她们的计画走,这……这该怎么办才好?老嬷嬷心慌意乱地猛叹息,只要这场替换的戏码拖得愈久,曝光的机率就愈高,她们主仆也就愈危险。不行!她得说服王妃赶紧打住计画才可以。 「嬷嬷,一大早妳叹什么气啊?」拓贺楚如穿著一袭滚着兔毛的精致衣裳,神清气爽地走进来立在桌旁。 「王妃,不好了!」老嬷嬷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谁知拓贺楚如听了一点都不担心,反倒嫣然一笑。「萨古王喜欢过来就让他过来,有什么好害怕的?」她想,她可以顺便挫挫奚丽姬那狐狸精的锐气! 「可是我怕时间一久,萨古王会看出破绽。」 「不会的,等新鲜感一过,他就不会再来了。况且,萨古王最近正忙着北卑族的事,不会放太多心思在我身上的,妳大可放心。」 拓贺楚如的娇容上是自信满满的微笑,她定到床铺旁,想看邢汝雪究竟有什么魅力再留萨古王一晚? 她掀起毛皮缝制而成的暖毯,对那汉女的裸躯看了又看、瞧了又瞧,总觉得她实在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脸蛋跟自己一样美,身材比自己好上一点点罢了。 而且,她现在身上全是红点和快要转为瘀青的红痕,可以说一点美感都没有,加上她一脸苍白的倦容,脸上犹带着痛楚的余痕,嘴唇也被她咬破了,真是愈看愈丑! 拓贺楚如没有同情心地嘲弄着,暗暗庆幸昨晚被折腾得不成人形的是邢汝雪,而不是自己。 「好了,在后头找个空房间将她锁起来,别让她占据我的床铺。」 「是的,王妃。」老嬷嬷移身到床旁,用力拍了邢汝雪的脸颊几下。 「唔……」邢汝雪是被痛醒的,她睁眼一见她们主仆两人,所有的新仇旧恨立即涌上心头,她朝她们啐了口口水后,才发觉自己恢复了力气,她忙不迭的扑下床铺,想逃离这个鬼地方。 可惜药效才刚过,她的四肢还软弱无力,竟然「砰!」一声跌落在地上。 「妳还想逃!」拓贺楚如一个巴掌甩在她如花般的脸上,力道不大,但也足以在她脸上留下红红的印记。 邢汝雪咬牙忍住疼痛,喘着气息要爬起来,但她的身体就像大病初愈般虚脱,而且si处还隐隐传来刺痛,让她饱受挫折感。 「妳已经达到……目的了……为何还不放我走?」她冰冷的嗓音听起来沙哑极了。 「谁教妳昨晚表现得那么好,让萨古王还想要妳。」拓贺楚如拧了一把邢汝雪那突然涨红的脸颊,纳闷地问:「奇怪!妳都已经浑身不能动了,怎么可能让萨古王感到满意呢?」 说拓贺楚如心里不感到矛盾是骗人的,一方面她暗自高兴逃过一劫;另一方面她又嫉妒邢汝雪得到萨古王的注意--那原是她该得到的! 邢汝雪不答,只是仰着螓首,充满恨意地瞪着她。但与其说她恨这名毁了她一生的番女,倒不如说她恨昨晚激起她身体上莫名反应的男人,虽然她吸了迷香,可是若没有他高超的挑逗技巧,她也不会像妓女一样放荡。 这全是他的错! 要是那男人不那么重美色情欲的话,这番女就不会想出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计谋,把她的清白给牺牲掉了。 「妳不想说就算了!反正我也没兴趣。」拓贺楚如对这种脏的事不想多听。「嬷嬷,把她押下去吧!」 ◎◎◎ 议事厅内 「宥奇,醒一醒。」萨古扬伸手摇了一下熟睡的翟宥奇,他正靠在椅子上呼呼大睡。 萨古扬是在回房盥洗后,才想到翟宥奇可能还在议事厅等他,于是匆忙赶到议事厅。 翟宥奇睁开惺忪的双眼,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呵……你总算来了。」 「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还说咧!」翟宥奇捶一捶酸痛的肩膀,顺便送了一个白眼给他。「不是有人说他要『速战速决』,叫我在这里等他吗?谁知道我等了又等,还是等不到那个食言而肥的人。」 萨古扬的面容咧出毫无悔意的笑容。「好了,算我对不起你。」 「昨晚是怎么回事?」翟宥奇难得见到好友沉溺在女人的温柔乡中,不禁好奇地问。 「完事后,我就睡着了,所以没来议事厅找你。」萨古扬轻描淡写地解释,不知怎么回事,他并不想象以往一样跟翟宥奇分享昨晚的经验,他与拓贺楚如之间的事是非常独特、前所未有的。 翟宥奇看出他有所保留的古怪态度,有风度地笑了笑,拿出放在怀里的羊皮纸,摊开在桌面上。「快没时间了,我们先讨论移师北方的事吧!你想派谁领军?」 「我本来想派你领军的,那是最妥当的办法。但是,今天赫连族长要带女儿来,这时候你不好走开;我看派葛去好了,他统筹的能力不下于你,又是你亲手训练出来的一员大将,应该足以担当大任才对。」 「你真的要牺牲我,叫我去娶那个野丫头啊?」翟宥奇的俊脸严肃地垮了下来,心中有一丝苦涩,及一点点他急欲忽视的甜蜜。 萨古扬一点都不觉得愧疚。「当初为了萨古国的安定与和平,我不也是以『联婚』做全国族民的示范,娶了两个异族的女人,你这点牺牲又算得了什么?」其实,如果翟宥奇对赫连靓靓那丫头没有感觉,他根本不可能勉强他,偏偏这小子嘴硬得很,什么都不肯承认,他只好自作主张替他安排亲事啰! 「没想到为了把这国家治理好,我们连『美男计』都用上了。」翟宥奇的语气添了几抹嘲讽的意味。 「这几天你就委屈一下,好好讨赫连父女的欢心,多多少少让赫连靓靓一点,只要赫连靓靓开心,我们的计画就成功一半了。」他实在很坏心,竟然想看看翟宥奇「委曲求全」的可怜模样。 「你是说如果我被她鞭打、被她的狗咬,都不能反抗是不是?」那丫头的个性野蛮得很,根本让不得,否则只会被她吃得死死的。 萨古扬饶富兴味地拍拍他的肩。「你那么聪明,一定会想出办法治她的,我对你有信心。」 可是我没信心呀!翟宥奇忍不住愁起眉、苦起脸来。 ◎◎◎ 中午,萨古扬跟翟宥奇热烈地款待来访的赫连父女,在为他们父女洗完尘后,萨古扬便派翟宥奇带他们到处逛一逛,主要是让赫连父女更加了解翟宥奇这个人,并且让赫连老族长亲眼看见京内的繁荣,也许他会因此而动心,打消谋反之意。 至于萨古扬则迈步走向「邠风平苑」。 「王?!」老嬷嬷看见萨古王突然到来,险些把手中的梳子滑掉。 拓贺楚如闻声连忙回眸,娇丽的容颜上溢满惊慌。他不是说晚上才要过来吗?怎么大白天就出现在她的「邠风平苑」? 「王,你怎么来了?」拓贺楚如拢了一下还未梳好的头发,赶紧走到萨古王身边向他请安。 萨古扬的唇边缓缓勾起一抹性感的浅笑,以修长的食指轻抚她的粉腮。「我来看妳昨晚有没有受伤?妳没事吧?」他琥珀色的金眸子在她的俏脸、娇躯上梭巡,竟意外地发现她身上并没有任何被胡碴扎伤的红点,就连他烙印在她颈上的吻痕也一并消失了。 萨古扬狐疑地收回右手,摩挲着胡子思索这件奇怪的事…… 拓贺楚如被他这么一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全冒了出来,她下意识地退了一步,以免又被他污秽的手碰着了。 「没事了。」她把螓首压得低低的,一副娇羞的模样,她知道男人都是吃这一套的。 至于那名汉女有没有受伤?哼!关她什么事啊! 萨古扬见她排拒地退步,心中的疑窦更加深了一层。她给人的感觉跟昨晚相差好多,即使她现在佯装出羞赧的模样,但仍给他一种作假的感觉;再加上她颈上的吻痕神奇的消失,更令他心存怀疑,就算世上有绝佳的治伤良药,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消除她的瘀痕,真是太古怪了! 莫非……昨晚不是她…… 「妳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为了试探她的反应,萨古扬将她的娇躯搂进怀中,深深掬取她的香味。 果然,拓贺楚如的气味与昨晚不同,连身躯也僵硬起来了。 「不了,睡太多我会头疼。」拓贺楚如勉强维持一丝的笑容,试着忽略自己正被他搂在怀里的事实。 这简直太恶心了!不知道昨晚邢汝雪做了什么,竟然让萨古王满意的对自己又摸又搂,只差没一嘴亲过来。 萨古扬依然没有松开拓贺楚如的迹象,反而直视着老嬷嬷,命令道:「妳可以下去了,我有话跟王妃聊聊。」 他那暧昧的态度让她们主仆在惊恐中交换了一瞥,尤其是拓贺楚如更是失去了往日的镇定。 「不、不,嬷嬷不能走!」拓贺楚如吓得笑容尽失,误以为萨古王要在这时候做「那档事」。 「她为什么不能走?」萨古扬把她们交换的目光看进眼里,一抹寒霜瞬间罩上他的脸庞。 「王……王妃的意思是要我留下来帮……帮她净身打扮……请王不要责怪王妃。」老嬷嬷颤抖着声音,慌慌张张地解释。 这回死定了!任她们计画得再周详,也敌不过萨古王突如其来的造访,但谁又料得到一向公务繁忙的萨古王,大白天的会出现在「邠风平苑」呢? 萨古扬愠怒地挑起粗犷的右眉,没有耐性再陪她们玩下去了。「昨晚那个女人是谁?人在哪里?」 「王……王在说什么啊?臣妾不懂。」一阵寒栗窜过拓贺楚如的背脊,使她脸色惨白得没有半丝血色。 「别演戏了!」萨古扬那温暖的琥珀色金眸子立即冻成两潭玄冰,让他的眼神变得格外精明犀利。「妳真的以为我分辨不出妳们两人间的不同吗?她的肌肤比妳细嫩,身材比妳略微丰腴……还要我继续比下去吗?」 怎么会有女人这么愚蠢呢?她以为自己能将男人玩弄于股掌间,而不被识破吗?真是可笑! 拓贺楚如顿时难堪得涨红了脸,她生平从未遭受过这么大的侮辱,他竟然拿她跟那名汉女比较,然后一一数落她的缺点。 「王,昨晚服侍你的人真的是臣妾,你不相信的话,可以问嬷嬷。」拓贺楚如泪水盈盈,转瞬间那夺眶而出。 萨古扬极力压抑他的怒火。「妳不说,我自己去找。」 他卷着狂风般的气势搜遍「邠风平苑」内的每一间房间。 「王……你不可以进去……」拓贺楚如与老嬷嬷冒着生命危险,拚命阻拦萨古王的搜寻,老嬷嬷甚至抱着他的腿,不让他继续前进。 反正她们闯下这等滔天大祸,阻挠是死,不阻挠会死得更难看。 萨古扬一脚踢走老泪纵横的老嬷嬷,推开挡在门前的拓贺楚如,径自推门而入。 第四章 「砰!」 一声巨响惊醒了邢汝雪,她睁开眼睛后,看见一名魁梧的男人冲进房里来。 只见他强悍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眸是她从未见过的琥珀色,此时正进射出奇异的光彩,像是要杀人般。 由他壮硕的身形,邢汝雪认出他就是毁了她清白的男人,顿时所有的恨意倾囊而出,她怒火高涨地怒瞪着他。 萨古扬望着嘴上被封住的邢汝雪,由她颈上的吻痕确认了她的身分。于是,他根本不理会她的怒视,一把掀开她身上的毛毯,却见到她的手脚皆被捆绑。难怪她没有逃脱,乖乖的任人宰割。 「王……」拓贺楚如追赶而至,楚楚可怜地嗫嚅道:「臣妾可以解释这一切,我--」 「闭嘴!我没心情听妳解释。」萨古扬回首朝她低咆一句后,便拔出随身短刀割开邢汝雪的绳索,一边轻柔地安慰她。「别怕!我来救妳了。」最后,他取下封住她嘴巴的布块。 「放我走!」邢汝雪不管对方听不听得懂汉语,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要求这男人放了她,她现在不想报复了,只求能尽速离开这个鬼地方。 「还不到时候。」萨古扬以熟练的汉语回答她,同时开始检查她的身体有没有不适。「妳能站起来吗?」 邢汝雪轻轻地颔首,心中暗自揣摩他话中的意思--他好象愿意放她走,是不是? 她不顾四肢传来的刺痛,知道那是被捆绑太久的缘故,慢慢挪动双脚,忍着痛苦站了起来。 「小心!」萨古扬连忙扶住她摇摇欲坠的娇躯,将轻盈的她横腰抱了起来。「不要逞强。」 拓贺楚如在一旁看得非常不是滋味,萨古王对那汉女这么温柔,是不是对她有意思啊? 「别碰我!放我下来。」邢汝雪吐出冷冷的音调,不想领他的情。 萨古扬有趣地发出轻笑声。「姑娘家不应该那么倔强的,这样一点都不可爱,对妳也没有好处。」 他首次遇到这么有个性的女子,看似纤细却浑身缭绕冰冷的气息,没有半点姑娘的温柔婉约,如果他没看走眼的话,她应该是汉家女才对,那她岂不是更该温婉一点吗?怎么会跟他印象中的汉女差那么多呢? 唉!难怪她昨晚会气得咬他一口,他原本以为是激情所致,现在才明白她那时是快要气疯了。 邢汝雪冷淡地斜睨他一眼,她可不可爱关他什么事啊!无聊! 「王,你……你打算带她去哪里?」拓贺楚如怕邢汝雪说出对自己不利的话,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胆战心惊地拦路问道。 「不带她回我的寝宫,难道要让妳继续利用她、凌虐她吗?」萨古扬的语气十分严苛。「楚如,妳的所作所为太令人寒心了!」 今天他总算看清拓贺楚如的真面目了,原来她的纤柔娇弱全是假的,真正的她竟是阴险做作、工于心计,连这种狡诈的计谋都想得出来。 拓贺楚如的嘴角开始颤动,美眸霎时蒙上一层泪雾。「对不起……臣妾是因为害伯,才会一时失去理智,听了……听了嬷嬷的计策,请王原谅臣妾的愚昧。」说完,两行清泪适时流下她的双颊,给人楚楚动人的感觉。 见到她的泪水,萨古扬有些心软了,他粗声粗气地道:「算了,这回就不跟妳计较了,以后别再做这种缺德的事情。」 他训了拓贺楚如几句后,便移动脚步走出「邠风平苑」。 「王?」两名贴身护卫询问地望向他怀中的女子,她的来历不明,会不会对王造成危险啊? 「不用担心,她只会咬人而已。」萨古扬的脸上挂着一抹戏谑的邪笑,故意低头取笑邢汝雪。 「不好笑!」邢汝雪冷冷地回他一句。 浩罕、中约同时倒抽一口气,她好大的胆子啊!竟然以这样不敬的口吻说萨古王的话不好笑,简直不把他们的王放在眼里嘛! 「妳的脾气真大!」萨古扬笑了笑。「浩罕,去把阿郎大夫请到我的寝宫。」 ◎◎◎ 邢汝雪被他抱到另一个阳刚味十足的华屋内。 「放我下来。」汝雪面无表情地戳了戳他的胸膛。她的手脚已经完全恢复知觉,不需要他的鸡婆了。 萨古扬走到床铺旁要将她放下来-- 「等等!我要坐在椅子上。」邢汝雪对他颐指气使,根本不想坐在这男人的床上,再跟他扯上暧昧的关系。 亦步亦趋地跟在萨古王身边的中约,听了邢汝雪的话后,不禁睁圆虎眸,恶狠狠的瞪了邢汝雪一眼。 萨古扬的眼眸含着笑意,依照她的「命令」,将她放在椅子上,觉得这名汉家女的高傲特别好玩。 「姑娘,还不知道妳的芳名?」 「邢汝雪。」她戒慎地盯着他。「你什么时候要放我走?」 她虽然不认为家里的人会担心她的安危,但是她想回牧场一趟,看看水莲儿及她母亲是否安好。 「等到适当的时候,我就会放妳走。」萨古扬随便胡诌一句,先哄哄她再说,其实,他压根不想放她走。 「什么适当的时候?」邢汝雪安静地倒了一杯茶水,尽可能地吞咽几口,冲刷掉她嘴内的干涩。 萨古扬缓缓低下头来,意味深长地直视她的双眸。「等到我确定妳体内没有留下我的种--」 「噗!」邢汝雪一时受惊,竟把口中的茶水全吐在他的俊脸上。「你胡说些什么?!」 该死!她的两颊竟然热呼呼的!她知道自己脸红了,而且她这两天脸红的次数简直比她这辈子加起来还要多,这都是那厚颜无耻的男人害的,竟然当着她的面说出这种话来。所幸她自幼生长在牧场,对他说的事还不至于懵懂无知,不然她就更糗了。 「王,阿郎大夫在门外候着。」浩罕进来禀告,双眼却不由自王地直偷瞄萨古扬那张湿答答的脸庞。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他才离开了一会儿,王就像被大雨淋过一样?! 外头明明没有下雨啊!浩罕纳闷的将头颅挪向窗口的方向瞧了瞧。 「请他进来吧!」萨古扬看了邢汝雪艳红的脸蛋一眼,才慢条斯里地抹净他的脸。 阿郎大夫精神抖擞地走了进来,他身着一件老旧的长袍,背着一只快压垮他瘦小身子的大药箱,大嗓门地喊着:「小伙子!你哪里不舒服啊?快让我阿郎大夫替你诊疗看看。」他阿郎大夫住进王邸半年多了,今天总算被派上用场了。 「阿郎大夫,麻烦你替这位姑娘检查一下身体。」萨古扬早就习惯阿郎大夫的大呼小叫了。想当初他就是因为喜欢阿郎大夫坦率的性格,才会把他从京城拐骗到萨古国来,好医治族民各类的病痛,使族民逐渐摆脱依赖巫师的心态。 「噢!不是你生病啊!」阿郎大夫失望地嘟囔一声,将目光移到邢汝雪身上,接着,他的小眼睛明显地亮了起来。「咦!妳是汉人!」 好有亲切感哟! 邢汝雪漠然地点个头,以为他是来检查自己体内有没有那个男人的「种」,为了要求速战速决,她毫不迟疑地问:「大夫,你想怎么检查?」 好冷的女娃儿呀! 阿郎大夫搔了搔他那头乱发,才道:「把手伸出来就好了。」他闭上眼睛,仔细地替邢汝雪把脉。「嗯……脉搏十分虚弱……小姑娘,妳几天没有吃东西了?」阿郎大夫正色地问道。 「我没有数。」邢汝雪不耐地动了一下身子。他不是要检查那样东西有没有在她体内吗?怎么净问些不相干的事? 萨古扬的俊脸霎时沉了下来,他不悦地拧起眉头。「妳为什么不吃东西?」这该死的女人,真不懂得珍惜自己的身体! 邢汝雪瞄了他一眼,心想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装傻? 「还不是你的宝贝王妃决定饿我个几天,好让我像她一样瘦巴巴的。」因此,她一连几天没有吃东西,只喝了几口水而已,不过,这还在她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该死!」萨古扬喃喃低咒几声。「楚如的手段真是狠毒,我不应该就这样轻易的饶过她的。」 邢汝雪也不敢指望他会惩罚那个番女,毕竟他没有必要为了一个陌生人而与他的王妃扯破脸吧! 「大夫,请检查别的吧!」邢汝雪有礼地望向阿郎大夫。 「别的?」阿郎大夫的老脸上全是困惑。「小姑娘,妳的身体除了气血较弱之外,并没有其它的不适,妳要我为妳检查什么?」 哦!萨古扬忽然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了,他的眼眸闪耀出又好气又好笑的光芒来。 想不到她居然这么迫不及待的想离开他,他占了她的完璧之身,她不是应该哭哭啼啼地要他「负责」吗?如果她是萨古国的人,这种开放的态度并不会让他觉得奇怪,但是她是汉家女耶! 这小女人的行事愈是反常奇特,他愈是感到新奇有趣,心里也就愈不想放她走! 邢汝雪瞄见萨古扬唇边那抹幸灾乐祸的笑意,心中难免有些气,但她并没有显现在脸上,反而镇静地道:「请大夫检查一下那男人的『种』有没有在我体内。」她的纤纤五指指向萨古扬那「罪魁祸首」。 当场四位大男人脸上全泛起可疑的红铜色,其中尤以萨古扬最为错愕,他万万没想到邢汝雪真的会说出来,而且还说得那么白!啧!她真是「不择手段」的想离开这里啊! 「哎呀!」阿郎大夫脸红得像猴子屁股一样,坐立不安地猛搔头。「哎呀!女娃儿,妳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来?!要是被别人听到了,妳以后怎么嫁人啊?」 浩罕、中约这两个壮得跟熊一样的大男人,也是拚命点头附和。 「是呀!是呀!」千万不能让别人听到,要是别人知道萨古王占了这汉女的便宜,肯定会大大折损王的声誉。 邢汝雪横了萨古扬一眼。「事实就是事实,我没有必要隐瞒。大夫,可以开始检查了吗?」其实,她已经有无法嫁人的心理准备了,她无端失踪那么久,早就声名全毁了,怎么可能还有人上门提亲呢? 唉!不嫁人也好,她实在怕了豪门里的恩怨情仇了。想到她的母亲当初拋弃初恋情人,为了财势嫁给邢老爷做继室,后来又因不甘寂寞与初恋情人旧情复燃,把邢老爷活活的气死,这件事导致她的大哥对她们母女始终不谅解,还一直仇视女人。后来他为了子嗣,先娶了以多产闻名的乔倩;又为了美色,将水莲儿纳为小妾。水莲儿的心地善良,容貌又美,这使得乔倩非常嫉妒她,常常 背着她大哥暗中欺负水莲儿,这回甚至将她关进柴房内,存心活活饿死水莲儿;而她为了解救水莲儿,连夜北上,想要通知在矿场的大哥,谁知半路就被-- 唉!她竟然落得这种窘境,不提也罢! 「小姑娘,妳……妳是什么时候被--呃……侵犯的?」老天啊!他是鼎鼎大名的阿郎大夫耶!怎么这种产婆的差事会落在他头上呢?太有眼无珠了吧! 「昨晚。」邢汝雪微红着俏脸,坦白不讳地说出时间。 阿郎大夫将指责的目光盯向萨古扬。「小伙子啊!不是我阿郎大夫爱说你,你明明已经有两个老婆了,干嘛再去招惹这位女娃儿?现在好了,你把人家的清白毁了,看你怎么交代!」啧!啧!太令他失望了!这小子都已经做了萨古国的「山大王」了,居然还这么不知节制。 「不准无礼!」浩罕跨前一步,发出正义之声。 「啥?!浩罕,你这臭小子敢对我这么大声?!好!我要把你生痔疮的事告诉众人。哼!看你这大个儿还有没有脸见人!」阿郎大夫气呼呼地大声喳呼着,一点该有的职业道德都没有。 「阿郎大夫,你明明答应我不说的,怎么现在又说出来了?」浩罕的脸顿时苦得可以滴出胆汁来。 「哼!活该!谁教你说话那么大声,吓坏了老人家我。」阿郎大夫的脸上布满得意,并没有他所说的惊吓表情。 怎么话题又转远了? 邢汝雪无奈地拉拉阿郎大夫的衣袖,提醒道:「大夫,请你快一点。」 「女娃儿,妳先别急,我是在替妳讨回公道,今天这小子非得给妳一个交代不可。」 既然他们同样都是汉人,他怎么可以眼睁睁的看她被「外人」欺负呢?一股义愤填膺的情怀倏地涨满他的胸膛。 「我不要那男人的交代,」邢汝雪摇了摇螓首。「我只想要回我的自由之身。」 听完她的话,萨古扬恼怒地揪紧面孔。「只怕这由不得妳,我要完完全全确定妳没有怀了我的种,我才会放妳走。」这女人究竟是什么毛病啊?一副视他如蛇蝎、恨不得避他远远的模样,这简直把他的男性自尊践踏在地上嘛! 邢汝雪奇怪地瞄了他一眼,这男人好象还搞不清楚状况耶!要他不用负责还不好吗?他干嘛一副闹别扭的样子? 「既然妳这么说的话,那我就不强迫小伙子负责啰!」 萨古扬烦闷地翻了翻白眼,听阿郎大夫那权威式的口吻,好象他真有能力强迫他一样,不晓得他那份过度旺盛的信心是打哪来的,他只知道要是自己不想负责,任谁也无法强迫他,问题是--他竟然想要负责! 「至于妳要我检查的那样……东西,暂时还检查不出来。」阿郎大夫从药箱里拿出几只药瓶。「这些药给妳擦身上的红点。」 「那究竟还要等多久?」邢汝雪泄气地闭上美眸,这时才发觉她已经饿得开始发抖,极度渴望能吃点食物充饥。 「等到一个月后,妳自然就知道自己有没有怀孕了,这种事急不得的。」阿郎大夫委屈自己再权充一次产婆。「女娃儿,我建议妳现在还是先吃点东西,稍安勿躁吧!」 萨古扬以眼神示意中约去拿些热食来。 「我不能在这里待这么久。」邢汝雪在心底暗暗盘算后,以双手撑着桌面站了起来。「不如我先回邢家牧场,一个月后,你再派人来问我。」 「不行!」萨古扬咬牙切齿地扯着嗓门嘶哑的喊,试着忽略内心拚命冒出来的惊恐……不能!他还不能放她离开! 邢汝雪那双清眸涌起难以理解的盈光。「为什么不行?」 这男人好「番」喔!帮他省事还啰唆那么多! 「总之就是不行。」凶狠的凌厉青光直直射入她的水瞳中,试图威吓她「不战而降」。 「你们小俩口慢慢吵,我还有事,先走了。」阿郎大夫摇头晃脑,一边往外走,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的。「我阿郎大夫要去给翟小子疗伤了,唉……他的手臂被狗咬了一个大洞,这小子真是丢人啊!连一个小丫头都搞不过……」 邢汝雪浅敛眉心,冷声嗤弄道:「哼!我已经不跟你计较那么多了,你还想怎么样?」这男人激起了她冰封已久的激烈性格。 「妳是我的女人,我不会轻易放妳走的。」萨古扬霍地站起来,将走到一半的邢汝雪拦腰抱起,放回椅子上。「我话还没说完,妳想走去哪里?」 看到自己伟大的王节节败退,浩罕无奈地叹了口气。唉!他没见过这么不给王面子的女人,王干嘛坚持要留她下来呢? 「王,您吩咐的属下带来了。」中约带着两名侍女出现在门口,他指挥侍女把手上端的膳食搁在桌上。 「你们全下去!」 浩罕与中约对望一眼,决定退下去避避「风头」,以免被脾气暴躁的王迁怒。 「为什么叫你的人退下去?」邢汝雪的美眸升起全新的警戒,她的背脊下意识地僵直起来。 「放心!我不会对妳怎么样的。」萨古扬一眼就看透她的脑袋瓜子里在想什么,不禁觉得好笑。「妳快吃一点东西吧!」 如果不是知道昨晚这小女人达到了高chao,她这副疑惧的态度,会让他以为她不喜欢他们之间的燕好。 邢汝雪瞪着一桌奇怪的肉类,肚子虽饿得叽哩咕噜乱叫,但是没匙、没筷的,叫她怎么吃?用手吗? 萨古扬拿出短刀为她切下一小片肉,解释道:「我的族民汉化还不深,我一直无法说服他们使用筷子,这把短刀先给妳用。」 邢汝雪大方地收下他那把古朴的短刀,作为取食与防身之用。「吃完后我马上离开,不会再打扰你了。」她又割下另一块肉片,努力地进食,为待会儿的离开储备力气。 「这里不是妳可以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萨古扬见她还没有打消离去之意,恼火得双眉险些打结。 他悻悻然地步出寝宫,朝两名贴身护卫下令,「看住那个笨女人,别让她走出房间一步。」 「是!」浩罕、中约聪明地没有提醒他,他们的职责是在保护他,而不是看住那名毫无价值的汉女。 邢汝雪不敢置信地瞪圆水眸,那男人竟然违反她的意愿,将她囚禁起来,太霸道,也太过分了吧! 她非得给他好看不可!一股冷冷的火光从她的美眸中迸出。 ◎◎◎ 邠风平苑 萨古王走后,整个「邠风平苑」便陷入愁云惨雾中。 拓贺楚如面色灰败地颓坐在椅子上,任她想遍了各种方法,依然找不出替自己「自圆其说」的办法,难道真的要让萨古王认为自己阴险毒辣吗? 「王妃,现在该怎么办?」老嬷嬷闷不住话,率先出声,她早已急得一身冷汗了。 拓贺楚如连惯有的笑容都懒得敷衍老嬷嬷,她烦躁地挥挥玉手。「别来吵我了,本王妃已经一个头两个大了。」 「是。」老嬷嬷不敢再烦她,静悄悄地退到她的椅子后头。 拓贺楚如瞥了老嬷嬷一眼,不耐烦的道:「算了!算了!妳心里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吧!」她早就心乱如麻,没有任何头绪了。 老嬷嬷娓娓道出她的担忧。「我们如此对待那个汉女,她一定不会善罢干休的,也许她现在正跟萨古王告状呢!」她提心吊胆地频频望向门口,深怕随时会冲进来一大堆卫兵,把她与王妃抓去牢里关起来。 「唉!本王妃就是在为这件事烦心。」拓贺楚如揉一揉隐隐作痛的额际,要是被那汉女这么一告状,说所有的主意全是她出的,而不是老嬷嬷,那她维持那么久的娇柔形象就毁于一旦了。 「不如……不如……」老嬷嬷话说到一半,就没再说下去了。 「不如什么?怎么不说了?」拓贺楚如的俏脸涌起了不耐。 老嬷嬷惶恐地低下半白的脑袋。「老身不敢说。」 拓贺楚如的美目一闪,像是明白了老嬷嬷接下来要说的话一样。「这里没有别人,妳说看看吧!」 老嬷嬷附在她耳旁,献上一计。「趁现在事情还没有闹大,不如我们一不做、二不休,把那汉女毒死,让她永远开不了口、告不了状。」虽然杀人这种手段是激烈了点,但是总比害王妃一辈子被萨古王厌恶好吧? 「这个主意是不错。」拓贺楚如垂下眼睑,将眼中那抹精光掩藏起来。「但是怎么毒死她呢?而且这种事非得派一个可靠的人来做才行呀!」 「如果王妃信任老身,老身可以去巫师那里拿一点毒药,悄悄下在那汉女的膳食内,包管她立刻毒发身亡。」老嬷嬷为了她一手带大的宝贝,什么坏事都敢做。 拓贺楚如的嘴角浮现一抹几乎无法辨识的笑意。「可是,万一萨古王怪罪下来……」 「那名汉女微不足道,谁会在意她的生死?就算萨古王真的生气了,他也找不到下毒之人,王妃请放心。」 「好吧!这件事就交给嬷嬷去办。」楚如把烦恼的事全推给老嬷嬷,心情好了大半,她款款生姿地走到梳妆台前。「嬷嬷,过来帮我梳头。」 第五章 夜深了,皓月照在大地上。 萨古扬漫步在王邸的小径上,他的身体虽然疲 惫,但是精神却是高昂的,一整个下午、晚上,他都在处理繁重的事务,但是脑子里环绕的全是邢汝雪的身影。 一想到邢汝雪现在正睡在他房中,他的精神与rou体便完全亢奋起来,即使今天下午地一直嚷着要离开这里,但是他有把握说服她回心转意,也许他还能诱惑她上床也说不一定。 抱着这些许的希望,萨古扬加快了步伐,转进他的寝宫,便见到两个大门神守在门口。 「王。」浩罕、中约单膝跪在地上。 「起来吧!」萨古扬看见屋内黑漆漆一片,不禁问:「汝雪今晚做了什么?」 「自从下午王离开后,那汉女就没有动静了,连晚膳也只吃了一点而已。」 萨古扬点点头,推门进入乌黑的屋子。 倏地-- 一道寒光朝他袭来,他本能地闪了一下,但是那把短刀还是无可避免地插入他的肩胛骨上。「妳……」 「王,发生什么事了?!」浩罕与中约听见异响,连忙冲了进来,一人去点燃烛火,另一人则手持着弯刀,挡在萨古扬身前。 灯火大亮后,只见邢汝雪的右手染着鲜血,浑身打颤打个不停;而萨古扬则被狠狠的剌了一刀,鲜血汨汨流到地面上,看起来令人怵目惊心。 浩罕立刻制伏邢汝雪,将她压在地上,嘴里一边喊着:「中约,快去请阿郎大夫。」中约飞奔而出。 「汝雪……为什么要这么做?」萨古扬拔出亲手赠予她的短刀,俊脸上布满疼痛与错愕的线条。他万万没料到邢汝雪会拿刀刺杀他,是因为昨晚的事让她怀恨在心?还是因为他不肯放她走? 他真的不懂! 邢汝雪失神地看着自己染血的手,又抬头望向鲜血直流的萨古扬,俏容霎时失去血色,整个人呆住了。 她不是故意要伤他那么重的,她只是想拿刀吓唬吓唬他,顺便为自己出出气,谁知道他竟然笨拙得没有躲开,害她一刀刺了下去…… 「浩罕,放开她。」萨古扬随便拿块布捂住伤口,瞧邢汝雪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竟让他感到十分不忍,她以前一定没有伤过人,才会被吓成这副德行。 「可是,王……。」萨古扬的眉不耐地扬起。 「别婆婆妈妈了!你没看到她已经呆住了。」萨古扬的眉不耐地扬起。 这时,中约拉着阿郎大夫匆匆进屋。「快!阿郎大夫……动作快一点。」 阿郎大夫气喘如牛地甩开他的手。「到了!到了!别再拉我了,你瞧,你家大王不是活得好好的?」阿郎大夫一边喘息,一边走向萨古扬。依他的老眼观察,萨古扬这小子并无大碍,气色还挺正常的,只是脸臭了点而已。 「怎么了?小伙子,你也有被刺客暗算的一天啊!」阿郎大夫推了推萨古扬,要他坐下来,然后掀开布块,仔细检查他的伤口。「啧!那把刀再偏上一寸,你这只胳臂就废--」 「死不了人的。」萨古扬粗声粗气地打断他,女人刺的刀怎么死得了人。「还有,别叫她刺客。」 阿郎大夫顺着他的眼光看向倒在地上的邢汝雪,恍然大悟地叫了出来。「哎呀!女娃儿,妳怎么可以做这种事?幸好这小子皮厚肉粗,过几天就没事了,不然叫我阿郎大夫怎么替妳求情?」 邢汝雪缓慢地站了起来,微微蹙起优雅的柳叶眉,喃喃地低语:「他没事……」 一股沉重的罪恶感突然从她心里卸了下来,原来她只是刺伤他而已,那么她就没必要如此愧疚了,不是吗?那男人占有了她的身子,又得寸进尺地软禁她,本来就是罪大恶极,如今她失手刺伤了他,那就算是互相扯平好了,从今以后他们互不相欠! 邢汝雪那俏脸上的神情随着思绪的变,由惊愕、愧疚转为淡漠。 「怎么样?小伙子,你说说话呀!是不是可以看在我的老脸上,饶了那女娃儿一命?她好歹跟我一样是个汉人啊!」阿郎大夫冲着萨古扬热心地直嚷着。 「阿郎大夫,你别急着求情,先替王包扎伤口吧!」浩罕实在快看不过去了。 阿郎大夫生平最讨厌别人插话了,他快快地扫了浩罕一眼,才以无比专业的口吻道:「你这傻大个儿懂什么?我在等你家大王把脏血全流出来,我才要替他疗伤包扎,你不懂就别说话。」阿郎大夫一边骂人,一边俐落地包扎伤口。 「是!是!」浩罕恭敬地点点头。 「好了,把你家大王送上床睡觉吧!」阿郎大夫拍了拍手,转过身来。「咦?那女娃儿怎么不见了?」 「中约把她关进大牢了。」浩罕嘴里虽是对着阿郎大夫说,但眼神却是看向萨古扬。「等过些日子,王的精神好一点,再来审理她的罪行。」刚才他是担心萨古扬那易怒的脾气万一发作,会使他的伤势加重,所以才偷偷要中约把那汉女关进牢里。 阿郎大夫不赞同地摸了摸山羊胡。「小伙子,你真的要把那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关进牢里啊?」 萨古扬在浩罕粗手粗脚的帮助下,把沾满血迹的外袍脱了下来,他不动声色地道:「无所谓!让她吃吃苦也好。」 如果让邢汝雪知道自己那么在意她,恨不得立刻命人放她出来,恐怕日后就得换他吃苦了。 但是,她那纤细的身子禁得起牢狱之灾吗?会不会一入狱就生病了…… 看来,明天他得交代下去,要牢头好好照顾邢汝雪,别让她有半点损伤才行。 ◎◎◎ 隔天,萨古扬睡醒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把门外的浩罕唤进来。 「王,早埃」浩罕精神奕奕地喊着。 「帮我穿上衣袍。」萨古扬的心情可没他那么好,他一整夜都挂念着邢汝雪的事,一直没有睡好。 「王,你的伤口还疼不疼?」 萨古扬摇头,他已经习惯浩罕、中约那过分鸡婆的嘘寒问暖了。 「对了。」他状似漫不经心地说:「浩罕,要牢里的人不要为难汝雪,好歹她曾经是我的女人。」这番理由像是要说服浩罕,也像是要说服自己。 浩罕协助他把衣袍穿戴好,语气中充满与主子同等程度的毫不在意。「王,昨晚牢头派人回报,说那名汉女畏罪服毒自杀了。」 「你说什么?!」萨古扬粗鲁地揪起浩罕的衣领,气急败坏地发出怒吼。「你给我再说一次!」 邢汝雪不会死的!她那么冷傲的女人,是不屑服毒自杀的……萨古扬拚命地说服自己,根本不相信邢汝雪会自杀。 「王……」浩罕瞪大了眼。「咳咳咳……你先放了属下……」王没事那么激动干嘛?那汉女可是昨晚刺他一刀的女人耶! 萨古扬极不情愿地松手。「快说!」 「王,属下不清楚……详细情况。」浩罕摸摸脖子,他好久没见识到王的火爆脾气了,怪吓人的8属下只知道那汉女服毒,快要死了--」 「走!快带我去牢房。」萨古扬没耐心听他说完,就凶巴巴地催促浩罕。 浩罕只好把心急如焚的萨古扬带到牢房,他到现在还搞不清楚王为何那么紧张?王的女人多的是,不小心死掉一个就算了嘛! 萨古扬这回是改揪牢头那可怜的脖子,朝他横眉竖眼地低咆:「她在哪里?」 「王……」牢头的双眼暴出,他作梦也想不到萨古王会出现在脏污狭小的牢房,然后--掐死自己。 「王,你先松开他。」浩罕见义勇为地死命剥开萨古扬的双手,他怎么样也不能让王掐死无辜的罕头,不然王以后一定会后悔的。「属下已经看见那名汉女了。」 「她在哪里?」萨古扬丢开捡回一命的牢头,朝浩罕所指的方向奔去。 一入眼帘,他就看见邢汝雪那纤瘦的身子蜷缩在角落,不断地颤抖及发出微弱的申吟声。她还没死!汝雪还没有断气! 「还不快把门打开!」萨古扬的咆哮比雷声还响。 「是……」牢头的手直发抖,好不容易把钥匙对准锁孔,将牢门打开。 萨古扬急忙推开牢头,低头进入发出恶臭的牢笼,他蹲下身,小心地触摸邢汝雪颈子上的脉搏。「汝雪……」 唔……谁在唤她? 邢汝雪痛苦的低吟出声……她的体内像有一把火在燃烧,威胁着要烧尽她的五脏六腑……可是,她的身体又是那么寒冷,她到底怎么了…… 一摸到她那几乎静止的脉搏,萨古扬的俊脸立即变得惨白。「浩罕,马上去把阿郎大夫带--不!扛到我的寝宫。」 「是。」 萨古扬顾不得脏,小心翼翼地抱起邢汝雪,他那脸凶恶的表情使旁人望之生畏,一路上,他通行无阻,很快就回到了寝宫。 他将不停发抖的邢汝雪放在床铺上,然后替她盖上所有的毛毯,沙哑地低语着,「撑着点,汝雪。」他轻柔地拭去她脸上的脏污。 不久,浩罕果真扛着瘦小的阿郎大夫出现在寝宫。「王,阿郎大夫被属下扛来了。」 「死小子!死小子!」阿郎大夫被放下来后,气得哇哇大叫。「你竟敢这样扛着我到处乱跑,你教我以后怎么在这里混?」 「阿郎大夫。」萨古扬沉声大喝。「别玩了!立刻过来治疗汝雪,她中毒了。」他不是每次都有心情容忍阿郎大夫的嬉闹,尤其是邢汝雪命在旦夕的时刻。 他不晓得自己为何那么在意她的小命,现在他脑子里乱七八槽的,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救活汝雪,如果她不幸死了,他会悔恨一辈子的。 「凶什么凶嘛!」阿郎大夫一边喃喃抱怨,一边快步定向床铺,看见邢汝雪惨淡的面色上透出一股黑气。 「咦?怎么这么严重?拿个盆子来。」阿郎大夫迅速扳开汝雪那咬得死紧的嘴,用手指抠挖她喉咙最深处。 浩罕连忙倒光摆在木架上那只木盆的水,接着,将木盆手忙脚乱地塞在邢汝雪的脸下,及时盛住她的呕吐物。 「呕……」汝雪虚弱地吐了点东西后,剩下的全是干呕。好难过喔!谁一直在挖她的喉咙??…?为什么不让她安静地死掉? 「浩罕,倒杯水来。」阿郎大夫扶起汝雪,让她倚在萨古扬身上。 萨古扬没有盘问阿郎大夫那些奇怪的举动,只问他挂心的一件事。「阿郎大夫,汝雪会好吗?」突升的恐惧咬囓着他的心,他只见邢汝雪已经愈来愈虚弱了。 「服下我的解毒丸后,女娃儿有一半活过来的机会。」阿郎大夫拿出一颗米粒大小的药丸,交给萨古扬。「喂她吃下去吧!」 阿郎大夫一反刚才的嬉笑神色,一脸严肃地站起来,找个椅子坐下,捻着山羊胡沉思,他心里还有一些疑问。 萨古扬将药丸与水含入口中,俯首哺入邢汝雪的嘴内,见她勉强吞咽下去后,才扶她在睡铺上躺好。 「阿郎大夫,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面对阿郎大夫,他脸上的温柔尽褪,眼中充满压抑住的暴力。「连你也救不了汝雪吗?」 阿郎大夫是萨古国医术最精湛的大夫,如果连他都说出这么没把握的话,还有谁能救得了她? 「话不是这么说,那女娃儿身中剧毒,又拖了道么久才医治,要不是有我在,她连那一半活遇来的机会都没有。」一抹委屈不平罩上阿郎大夫的老脸。「要怪只能怪她中的毒太猛烈了。对了,女娃身的毒药是从哪里得来的?」 萨古扬不耐烦地揪起眉,暴躁不安地在房里打转。「我不知道!」人都快要死了,他哪有心情管那么多。 「好了,别紧张,女娃儿中的毒没有你想象中严重,她所服的份量应该不多,不然她早就死了。」若不是埸面严肃,阿郎大夫早就偷笑出声了,看来萨古扬已不自觉的失去他的心了,呵!他得睁大眼睛看他什么时候发现。 「别再提醒我!」萨古扬看起来快要失控了。 阿郎大夫导回正题。「奇怪的是,女娃儿哪来的这种毒药啊?这种剧烈毒药只有某些巫师才有,而那女娃儿是汉人,根本没有管道拿到这种剧毒,你不觉得有点古怪吗?」 萨古扬猛然停下踱步,琥珀色的眼瞳冒出一抹无情的火花。「你是在暗示汝雪是被人下了毒,是不是?」 「我无法肯定,一切只能等那女娃儿醒来才能证实。」阿郎大夫背起药箱。「我得走了。记得,多喂她喝点水。」现在只能等待了,如果女娃儿的意志力够强,一定可以熬过来;如果她不幸死了,追究那么多又有什么用? 萨古扬狂怒地握紧了拳头,心中有股嗜血的杀人冲动。该死!他一定会揪出下毒之人,不能让汝雪白白受苦! 真是可恶,究竟有谁想毒死像她这样的弱女子?她在这里并没有与人有严重的利害关系呀!谁会费那么大的劲儿想杀她? 「浩罕,你替我挑一侗忠心的侍女,要她寸步不离地看顾着汝雪,所有汝雪喝的草药和清水全都得用银针试过毒。另外,安排两班卫兵日夜守卫在门外,谁敢大意就砍了谁的头。」萨古扬狠煞了眼。 「是!」浩罕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王非常重视那名汉女,于是谨慎地启口,「如果王允许的话,属下便立刻把家中的大妹叫来服侍那汉女,我大妹有一点功夫底子,手脚又伶俐,是最适合的人眩」 「就把她叫来吧!」萨古扬的眸子不悦地了起来。「还有,以后对汝雪客气一点,要叫她『邢姑娘』,不准称她汉女,懂吗?」 浩罕用力点着憨狮般的大脑袋。「属下懂了。」 ◎◎◎ 往后几天,萨古扬勉强维持平日的忙碌,每次都不敢看望邢汝雪太久,深怕会沉溺其中,忘了离开。唯有夜里,他可以尽情抱着邢汝雪,心疼地望着她那日渐憔悴的面容一整晚。 汝雪眉宇间的黑气已经慢慢散去了,但是仍然没有苏醒的迹象,依旧像是沉睡般昏迷不醒。 所幸浩罕的大妹浩娃颇为能干,虽然粗壮的身材出乎他的意料,但是浩娃就像浩罕一样勤劳俐落,每日都替邢汝雪净身梳洗,喂她喝下大量的清水与药汁,一刻都没有松懈,让萨古扬安心的把邢汝雪交给她照顾。 这日,浩娃正在替邢汝雪擦去嘴边的药汁。 「唔……」邢汝雪逸出轻柔的细吟聱,她眨动了几下眼睫,才从黑暗的深渊中悠悠转醒。 「邢姑娘,妳总算清醒了。」浩娃发出惊喜的欢呼声,连忙跑到门外要侍卫去通知萨古王。 好吵!怎么有雷声在她耳边轰轰作响? 邢汝雪蹙起了秀眉,想举臂挡住刺眼的光线,却发觉全身酸痛无力,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好象生了一埸重病似的虚脱乏力? 「妳……妳是谁?」邢汝雪疑惑地盯着浩娃瞧,她认识眼前这位高大的女子吗?邢汝雪试着从混沌的脑袋里挤出一丝熟悉的感觉来。 「邢姑娘,我叫浩娃,是被派来服侍妳的侍女。」她好不容易得到这么尊贵的工作,说什么也要留给邢姑娘一个好印象,这样才有机会继续留在王邸工作。 迷惘浮上邢汝雪那双水漾的眸。「我认识……妳吗?」她为什么会躺在这陌生的地方呢?她娘在哪里?怎么没看见她的人? 「常然不认识,浩娃是前几天才被萨古王派来伺候姑娘的,那时姑娘还昏迷不醒呢!」浩娃的嗓门依旧大得吓人。 所有关于那男人的回忆全部回笼了! 邢汝雪终于忆起所有的事了。那晚,她失手刺了那男人一刀后,就被关进又脏又臭的大牢里;直到半夜,她的腹部突然传来绞痛,全身忽冷忽热起来,像是吃坏了肚子般,后来她因痛晕而失去意识,醒来已经是现在这个模样了…… 「邢姑娘,妳肚子一定饿得呱呱叫了吧,」浩娃轻轻扶邢汝雪坐了起来。「来,我喂妳喝些肉汤,这些肉汤我已经用银针试遇了。」其实她是偷喝过好几口了。「妳可以安心食用。」 浩娃一边拿汤匙喂邢汝雪喝汤,嘴里也没有闲过,说了一堆她有多感激能在王邸工作的话语。 邢汝雪被她神勇的力气给吓了一跳,好粗壮的侍女喔! 她喝了几口浓郁的肉汤后,才问:「为什么这碗肉汤要用银针试遇?」 「要试看看汤里有没有毒啊,」浩娃忽然惊讶地张大了嘴。「咦?姑娘妳不知道吗?妳被人下毒,差一点就一命呜呼了。」她只是想不透邢姑娘看起来那么好,又长得美若天仙,谁会那么坏心想毒死她? 邢汝雪浑身打了个冷颤,万分困难地启唇道:「有人……想毒……毒死我?」谁?是那姓萨古的男人不甘被刺,所以派人毒死自己吗? 可是他为什么又要救活她呢?如果她的脑袋没有被毒傻的话,她依稀记得那温暖的胸膛应该是那男人的,是他到牢里把自己抱出来的。 「妳醒啦?」一双温柔的大掌抚了抚她的秀发,也惊醒了邢汝雪的沉思。 待邢汝雪回过神来,便发现大掌的主人大剌剌地坐在床沿,正着锐利的琥珀色眸子梭巡自己的全身。「妳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邢汝雪摇摇螓首,心里暗暗纳闷,他们非亲非故的,甚至有仇隙夹在其中,他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关心自己的模檬? 萨古扬顿时觉得怪怪的,他实在不习惯邢汝雪这柔顺的模檬。「妳真的没有不舒服的地方?」他将她的娇躯一把抱在膝上。 邢汝雪瞪着那环在她腰上的褐色大掌,从齿缝中挤出冰冷的括语。「姓萨古的,请你立刻把我放回床上。」 浩娃崇拜地叹了口气,邢姑娘好勇敢喔!竟敢这样对萨古王说话! 「很高兴妳的精神还在。」萨古扬宽慰地笑了笑。「汝雪,妳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吗?」见到她终于醒来,他高悬数天的心总算可以放下来了。 浩娃被他唇边的笑意给看傻眼了,谁想得到一向以坏脾气著称的萨古王会笑得那么开心。 「我知道,有人想毒死我。」她的冷眸瞟向他那正逐渐转为严肃的眸子。「是你吗?」 「不是。」萨古扬没有被她激怒,只是惩罚性地将她抱得更繁,说惩罚,是因为他知道这冷若冰霜的小女人讨厌别人碰她。「我的手段没那么卑鄙,冒犯我的人顶多是被砍掉脑袋而已,我不会将一个人折磨至死。」 邢汝雪的粉脸上的表情全是凝寒如冰。「哼!你可真是仁慈呀!」她恨不得立刻推开他那黏得死紧的躯干,却又不想示弱,只好与这无耻的男人僵持着。 萨古扬大人有大量地不与她计较。「除了我之外,妳觉得还有谁想杀死妳?」他非得查出那个人不可,不然她的小命就堪忧了。 这几日她的饮食中还是常常 被下剧毒,可见那人不会轻易地善罢干休,可惜任他派再精明的属下去暗中监视膳房,依然毫无头绪,查不出下毒之人。 「在这里,我只识得你跟你那个宝贝王妃,你觉得除了你之外,还有谁会那么狠毒的想杀死我?」邢汝雪冷冷地反唇相讥,她本来不想揭穿那女人的真面目,只想自认倒霉地回家去,但是那女人实在太阴险,竟然想杀她灭口。 她天性虽然不爱与人争,但也不容许别人欺负到她头上来。 「不可能!楚如那么柔弱,怎么可能对妳下毒?」萨古扬断然摇头,不相信拓贺楚如的心思会如此深沉。 「信不信由你。」汝雪以打量笨蛋的眼神瞄他,世上怎么会有那么盲目的男人?居然被简单的女性伎俩所操纵!哪个女人装不出柔弱的假象?他实在是蠢得可以! 萨古扬那双琥珀色眸子若有所思地起,听邢汝雪的口气不像是骗人,但是拓贺楚如又为何非杀她不可呢?难道她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 「汝雪,妳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邢汝雪的黑眸转淡,透出璀璨的冷光。「浩娃,抱我到床上休息,我累了。」 「好。」浩娃虽然听不太懂两人快速的汉语,但这句简易的命令她总算听明白了,她大摇大摆地走过去,伸手要抱起邢汝雪的身躯-- 萨古扬的脸色倏地阴沉下来。「浩娃,妳退下。」 这女人是存心想气死他,是不是?她明明坐在他腿上,为什么还故意叫浩娃抱她上床?这岂不是摆明着给他难看!这女人真是太可恶了! 萨古扬臭着紧绷的俊脸,把邢汝雪放回柔软的床铺,然后悒郁不乐地步出寝宫。 「王好象在生气耶!」浩娃傻怔怔地下了结论。 谁要理那霸道的男人啊!邢汝雪闭上双目养神,她愈快恢复健康,就能够愈早离开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 第六章 邢汝雪的苏醒,让「邠风平苑」立刻笼罩在一片诡谲的紧绷气氛中。 「嬷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汉女还没有死?」拓贺楚如的眼底敛着一丝指控,一连串的失败使她开始怀疑老嬷嬷的办事能力了,这么简单的任务居然被她给搞砸了,教她以后怎么再信任她? 老嬷嬷仓皇不安地摇着头。「老身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巫师明明说那种毒药只要洒上一丁点,就足以致人于死,谁知道那汉女吃了晚膳后,不但过了很久才发作,而且还有力气刺杀萨古王,真教人想不透!唯一的解释大概是那汉女只吃了一点晚膳,所以量不足以致死。」 「第一次失败也就算了。」拓贺楚如的咬牙声愈来愈明显。「妳后来不是还有陆续下毒吗?怎么会让那汉女突然清醒过来?」给老嬷嬷那么多的机会还失败,真让她气坏了。 讲到这里,老嬷嬷就更不解了。「老身也觉得奇怪,我多次下毒在她的草药及清水中,也亲眼目睹侍女端了进去,怎么会都没毒死那汉女?」 「真是古怪极了!莫非那些毒药根本没效?」拓贺楚如闪着质疑的明眸睨向老嬷嬷。 「不太可能,王妃。」老嬷嬷的口吻像没什么信心。「对了,老身记得每次下毒的药或水被端进屋内之前,都有人拿银针在里头探剌,不晓得这举动会不会影响到毒药的威力?」 「当然有影响!妳这蠢蛋!那银针就是用来试毒的,妳难道不知道吗?」拓贺楚如气得口不择言,俏睑都绿掉一半了,难怪老嬷嬷下那么多次毒都失败,原来她笨到连银针是用来试毒的都不知道,真是笨死了! 如果她早点把银针的事告诉自己,她就不会到现在还提心吊胆的,早就另想法子把那汉女除掉了! 老嬷嬷难堪地涨红了老脸。「老身怎么知道汉人可以用银针试毒。」她只是平凡的老妇人而已。 此时,传来一阵敲门声。 「进来。」拓贺楚如向老嬷嬷使个眼色,老嬷嬷立刻退了下去。 「启禀王妃,二王妃在门外求见。」侍女进来禀告, 「请她进来吧!」拓贺楚如心中不禁一阵狐疑,那狐狸精又来做什么?每次她来都没好事,不是向她炫耀,就是嘲讽。 不久,奚丽姬出现了,依旧是一身华美的裘袍,冶艳的容颜上挂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姊姊,妳真是冰雪聪明呀!居然想出用那汉女代替妳伺候萨古王,真是太聪明了!」奚丽姬继续挖苦下去。「姊姊,既然妳那么讨厌萨古王,怎么不早说呢?妹妹我可以代替妳伺候王啊!我一定会让王满意得没有时间打扰姊姊。」 这狐狸精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她守了那么多天的秘密居然传入她耳中了。 一股愤懑的寒光染上拓贺楚如的双眸,但立即被她以腼的笑容掩饰祝「让妹妹妳见笑了,姊姊我天生就厌恶男人的臭味与体型,逼不得已才会想出这方法来,但没想到会连累到妹妹妳。」 奚丽姬自信满满地笑了,不把她的危言耸听放在心上。「是姊姊欺骗萨古王,怎么会连累到我呢?姊姊别唬人了!」 「妹妹,妳仔细想想看。」拓贺楚如露出狡猾的甜笑。「自从萨古王发现那汉女的那天起,王还有在妳的『朱赭平苑』过夜吗?」 哼!想跟我斗?妳这只胸大无脑的狐狸精怎么斗得过我?拓贺楚如暗忖。 「是没有。」奚丽姬头摇到一半,才猛然想到替自己辩解。「呃……那是因为王这几天比较忙,所以才没到我那里过夜。」 「别自欺欺人了!」拓贺楚如的微笑是刻意的嘲讽。「我曾经听说王的性欲惊人,他就算公务再忙,也不可能禁欲那么久,我看王八成厌倦妹妹的身体了。」 奚丽姬被她说中痛处,脸上不禁泛起一阵青一阵白。「那又怎么样?」 「唉!妹妹,我真是对不起妳。」拓贺楚如故意哀叹几声。「我不该把那汉女带进王邸,让王迷恋上她,害得妹妹这几天孤枕难眠。」 「没关系!」奚丽姬强颜欢笑。「只要王高兴就好,再说,王顶多封那汉女为三王妃,又威胁不到我的地位,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哼!见到那女人的惺惺作态,就教她想吐! 「可是我看得出来,那汉女正是王喜爱的那种类型,才与她燕好一个晚上,就一副十分宝贝她的模样,连那汉女拿刀刺杀他,他都不以为意。」拓贺楚如故作担忧地摇摇头。「妹妹啊!我真怕王一直耽溺在那汉女的狐媚中,而把妹妹给彻底忘了、这种夜夜独守空闺的滋味可不好受啊!」 「不会的,我相信王总有一天会想起丽姬的。」她对自己的魅力与身材很有信心,因为萨古王每次都从她这里得到满足,她唯一觉得可惜的是,他那健硕的身躯暂时不属于她了, 「妹妹,妳太天真了,哪个男人不喜新厌旧?等到那汉女抢先怀了身孕,她在王邸就威风八面了,她想要跃升为大王妃,或是暗地里除掉我们,都是非常容易的事,我们不能没有忧患意识。」拓贺楚如加把劲地继续煽动她。 「嗯……这倒是挺让人担心的,毕竟那汉女跟我们不同族,谁知道她会不会对我们萌生杀机。」奚丽姬愈说心里愈是发毛。 「所以我们要先下手为强啊!」拓贺楚如得逞地勾出盈盈的浅笑。这狐狸精真是太好骗了!她只不过随便说几句夸大耸动的话,她就全然相信了。 「难道妳有办法让萨古王厌恶那汉女?」奚丽姬的态度有些保留,她想先听看看拓贺楚如的计画。 拓贺楚如神秘地笑了笑。「那太慢了,我有一个更快的办法,可以让萨古王立刻回到妹妹的枕边,只要我们两人携手合作。」 「姊姊有什么办法?」奚丽姬听了,真的有点心动,为了自己的利益,及早日再次体验萨古王那纯男性的rou体,她不得不昧着良心行事。 于是,两个对彼此互无好感的女人就这样达成某种共识,决定暂时合作先抵御「外敌」再说。 「附耳过来……」 ◎◎◎ 清醒后的第二天,邢汝雪便再也躺不住了。 傍晚,她硬拖着身子要下床,却赫然发觉自己还使不出力来,大概是前几天没有活动,又常饿肚子的缘故吧! 邢汝雪只好叫浩娃抱她到窗旁的躺椅上晒太阳。 「不行啊!邢姑娘,妳的身体刚痊愈,不能吹到风,不然会着凉的。」浩娃为难地拢起两道粗眉。 「我是晒太阳,不是吹风。」邢汝雪冷凝着澄净的美眸说。 「好!好!邢姑娘,妳别生浩娃的气。」为了怕邢汝雪对自己不满意,浩娃立刻听话地把邢汝雪抱到躺椅上,然后像老母鸡一样紧张地拿披风盖在她身上。 「这是谁的披风?」邢汝雪漫不经心地望向窗外。 浩娃理所当然地回答。「我找不到邢姑娘的披风,就先拿王的啰!」 汝雪蓦地回眸瞪她,俏睑又冷了下来。「我不要用那男人的披风,把它拿走。」 「噢!」浩娃愣了一下,一边改拿床上的毛毯覆盖在她身上,嘴里一边不解地咕哝着:奇怪了,姑娘都跟王同盖一条毛毯睡觉了,借用一下王的披风有什么关系? 邢汝雪拥着舒服的毛毯,把眼神重新调向窗外,慵懒地问:「外头怎么有那么多侍卫?该不会是妳家大王做人太坏,所以有很多人要刺杀他吧?」 「邢姑娘,妳不能这样侮辱王。」浩娃耿直地哇哇大叫。「自从王开创萨古国后,我们每个族民都吃得饱饱的,不再受冻、不再挨饿,也不怕别人抢走我们辛苦养大的牲畜,所以说,萨古王是世上最英明的君王了,没有人会想刺杀王的。」 「好吧!随妳高兴怎么说。」邢汝雪半信半疑,她倒是没想到那男人还有一点本事,不过,也许是浩娃夸大其词了。 「浩娃不是随便说说的。」 真是执迷不悟!邢汝雪不以为然的想着。 「如果那男人真的不怕别人刺杀他,那外头为什么要安排那么多侍卫?」要是用来看住她,就未免太大费周章了吧! 「好象是因为有人一直想要害妳,王担心邢姑娘的安危,所以派卫兵在门外日夜守着。」浩娃不懂得隐瞒,把实情老老实实地说上一遍。 邢汝雪一点都不领情。「何必那么麻烦呢?他直接放我走不就好了。」 她真的不明白那男人为何坚持留下她,如果他是顾忌自己可能怀孕,他大可以把她安置在偏僻的房间,干嘛一定要睡在他房里呢?况且,依她对塞外民族的了解,他们的性格应该是粗犷豪迈的,怎么会对孩子的事那么婆婆妈妈?好不合常理喔! 「邢姑娘,妳这番话千万别让王听见,不然他会很难过的。」浩娃搬了张椅子坐在邢汝雪旁边,一副打算分享悄悄话的模样。 「怎么可能?」邢汝雪无法想象萨古扬难过的模样? 「邢姑娘,妳别看浩娃的身材那么高大,其实浩娃的心思是很细腻的。我看得出来王很喜欢邢姑娘,每回王以为浩娃没有注意时,总会偷偷凝视着邢姑娘,然后一张脸就会拧成一团,像是非常牵 挂邢姑娘的样子。」浩娃说得乐不可支,还一边口沫横飞。「还有,王虽然跟姑娘睡在一起,但是他每天早上醒来,眼睛都充满了血丝,看得出来他晚上并没有在睡觉,而是在--」 「不要说了!」邢汝雪飞快地阻断她的话,一抹粉霞似有若无地爬上她清艳的脸。「昨晚妳家大王还睡……睡在我身旁吗?」 想到那男人乱睡在她身边,就让邢汝雪又羞又气,他怎么可以「趁人之危」呢?简直太过分了! 浩娃以为她又要骂王了,赶紧替可怜的萨古王辩解几句。「这里是王的寝宫,王除了这里,没有别的地方可以休息,邢姑娘,妳千万不要责怪王啊!」 邢汝雪气得脸上的冰霜都融化了,她起充满肃杀之气的美眸。「浩娃,妳去把我的晚膳搬来,愈多愈好。」 浩娃不晓得自己哪里说错话了,竟然让邢姑娘那么气愤,只好亡羊补牢地替王求情,以弥补她不小心惹的祸。「邢姑娘,妳千万不能拿吃的东西丢王,那太难看了。」 惨了!惨了!浩娃再笨,也知道王被她害惨了! 「谁说我要丢他了?那些晚膳是我要吃的。」而且她要吃得非常 饱,以储备今晚熬夜的精力,她非得查出那男人晚上究竟在做什么,她绝不像昨晚一样睡得迷迷糊糊的! ◎◎◎ 夜幕很快地降临了。 萨古扬果然像邢汝雪所预期的一样,是在夜深后才悄悄回房。 邢汝雪立刻警觉地着眼缝,偷看他的一举一动。 只见萨古扬进屋后,就安静地宽衣解带,然后上床掀开暖呼呼的毛毯,大方地躺在自己身旁,把邢汝雪惊得赶紧闭上眼睛。 她闻到他那男性特有的气味,也听到他安心地吁了口气,更感觉到他把自己搂进怀里,他那灼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骚扰着她的感官。 他是在看她的脸吗?不然她怎么感受得到他呼出的热气。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他到底还要看多久啊? 邢汝雪率先感到不耐,真想睁开眼睛问他,究竟她的脸有什么好看?但是他呼吸的热气愈来愈近,接着,她的额头、眉毛、眼睑、鼻梁,甚至她的小嘴,全被他的唇给啄遍了。 这只偷偷摸摸的鼠辈真是可恶!竟然趁她睡着的时候,对她又搂又亲的,一副垂涎万分的馋相,只差没流下口水来!若不是她想知道他会「过分」到哪种程度,早就爬起来痛骂他几句了。 「汝雪……」萨古扬喟然轻叹,将脸埋入她柔细的颈间,发出几乎无法听闻的埋怨声。「我骄傲的汝雪碍…我该拿妳怎么办呢?」 他明明是占到便宜的人,为什么他的口气好象很苦恼的样子?邢汝雪纳闷地缓缓睁开双眼。还有,她什么时候变成他的了?她是人,不是物品,凭什么他的语气里充满占有意味? 邢汝雪的娇躯莫名地发烫,内心充塞着她不想正视的复杂情感,有些酸甜,又有点苦涩…… 萨古扬闷在她颈边没多久,便被她那馨雅的幽香刺激得情欲勃发,他忍不住开始吸吮她白玉般的柔颈,大手也不规矩地轻轻拨开她的衣衫。 「怪了……怎么今晚穿那么多?」听他嘀咕的内容好象不只今晚做过这种「勾当」。 邢汝雪下意识地想推开他的手,但最后还是胆怯地收了回来,她该以何种面目面对他?如果她现在醒来责斥他,那岂不是表示她听进他那番像告白、更似埋怨的话?这比当面谴责他还要令人尴尬呢!不行!现在「情况」有变,她绝不能有任何反应。 她假装不安稳地呓语一声,滚离他发烫的身躯继续装睡。 萨古扬锲而不舍地将她搂回来,丝毫没有察觉有人正懊恼地撇了撇唇角。 他像昨晚一样熟练地解开她的衣衫…… 第七章 当情潮终于消退后,邢汝雪麻痹地瘫在床铺上,她的双腿仍然圈在他的腰际,她没有办法移动,甚至连张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她只能虚弱地喘着气,挣扎地教自己不要昏过去。 良久,萨古扬才困难地抽离她余波荡漾的甬道,将颤抖的她拥进怀中,不停地亲吻她的泪痕,轻轻地哄着她。 「宝贝……别哭了!嘘……」 这时,邢汝雪才发觉自己正无意识地轻泣出声,她老羞成怒地娇喊:「你别碰我!」她软绵绵地滚到床的最内侧,以毛毯将自己裹得死紧,然后伸手抹干不争气的眼泪。 这不要脸的小人!他见到欺哄的伎俩不行,竟然对她霸王硬上弓,更可恨的是,她对他这种恶行居然不讨厌…… 「妳生气啦?」萨古扬不顾她的抓咬,硬把她香汗淋漓的柔躯搂进怀里。老实说,比起她平日那冷冰冰的模样,他倒比较喜欢她现在的泼辣,因为,如果她不在乎,就不会那么气愤了。 直到嘴巴尝到血腥味,邢汝雪才幸悻然地放过他厚实的胸迹这男人八成是铁打的,竟然连痛都不喊一声! 萨古扬毫不在意地揉揉伤口,他亲昵地吻了吻她头顶的发丝,大手自在地搁在她的酥胸上。 「别乱摸我!」汝雪一掌拍掉他的毛手,深伯他又「故伎重施」。「萨古扬,你已经把我害得那么惨了,你还想怎么样?」 萨古扬对她夸大的用语露出容忍且有趣的笑容。「宝贝,刚才我是因为太久没有女人,所以才会有些失控,对妳粗鲁了点,但以后不会这样了,我保证!」 邢汝雪闻言眼神一黯,原来她只是他发泄的工具而已,她怎么会傻到以为他有一点喜欢自己呢? 「没有以后了。」一抹冷霜染上邢汝雪清艳的容颜。「再过二十日,我就要离开此地了,我不会再让你碰我的。」 等到这里的警戒松了点,她就有机会逃离这里,逃离这个令她痛恨的男人。 「妳怎么还有离开的念头?!」萨古扬无比震怒地撑起上半身,瞪着虎目逼视她。「难道我对妳还不够好吗?」 他原以为经过今晚,邢汝雪的心就会定下来,谁知道她一点都没有打消离去之意。可恶!她非得那么难以搞定吗? 邢汝雪裹着毛毯坐起来,语气变得十分淡漠。「你要我以什么身分留在这里?一个永远见不得人的情妇吗?别傻了!」就算她刻意忘记他还有两名王妃的事实,她也无法遗忘自小被教导到大的礼教。 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是错误的,第一次是因为药力的关系,她无法出声而失身于他;但第二次她明明有力气抵抗他,却还是照样被他得逞了。如果她不赶紧离开他,这种错事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那么她跟她母亲又有什么两样呢? 「我明白了,妳在要胁我给妳一个名分是不是?」萨古扬痛心地攒起浓眉,其实,就算邢汝雪不开口,他迟早都会给她一个名分,他只是没想到邢汝雪会以离开来威胁他。「好!我立刻给妳一个名分,明天我就正式册立妳为三王妃,只要妳愿意留下来。」 即使他已看清了邢汝雪那势利的真面目,但是他依然像着了魔般,舍不得放她走,宁愿接受她的威胁,放弃自己的原则。 一抹惊愕迅速闪过邢汝雪的冷眸,但立即被她以冷傲的姿态掩饰住了,只见她高高地抬起小巧的下巴,冷硬地道:「谁要做你的三王妃?我要做的是大王妃的位子。」他的心不在她身上,就算他把「萨古王」的王位让给她,她也不会留下来的。 「汝雪,妳别不讲理,与拓贺族联姻有助于我国境内的和平,我不可能无端废掉楚如的,更何况她并没有犯下重大过错。」萨古扬的声音变得粗嗄而严厉,他正极力压抑他的怒火, 他从未对女人如此的低声下气! 「你如果办不到,就别说那么多废话。」邢汝雪轻蔑地冷嗤一声。「凭我邢汝雪这身汉人的血统,我不会委屈自己去做一个蛮国的三王妃,你别作梦了!」 听到邢汝雪这番鄙夷的心声,萨古扬额角的青筋顿时偾起,他暴怒地攫住她高傲的下巴,从眼中射出的怒芒灼烧着她。「原来妳不只是贪心,还瞧不起我们萨古国的族民,妳也未免太自以为是了吧!」 她真的太今他失望了! 「没错!我就是厌恶你们这些脏、粗鄙的野人,恨不得赶紧离开这个野蛮之地,免得沾染到你们这些蛮人的臭气。」一双冰冷的水瞳毫不畏惧地迎视他那炽烈阴鸷的眸子。 她本来就不怕死,反正这世上已没有可让她眷恋的事物了,能一掌死在他的手中,对邢汝雪来讲,这何尝不是一种痛快的解脱?她的清白身子已经被他玷污了,但他却只是把她当成泄欲的工具而已,这教她情何以堪? 不如就死在这薄情的男人手上算了! 「妳嫌我脏、嫌我臭!」萨古扬狂怒地将她压在身下。「好!我就让妳彻彻底底的沾到我这野蛮人的味道!」 他的唇瞬间落下,疯庄地蹂躏她精致的唇,大手残酷地掐挤她敏感的双峰。 汝雪动也不动地躺在他狂暴的身躯下,没有挣扎、没有哭喊,有的只是眼中的一片漠然。「没有用的,你伤害不了我的。」 「妳……」萨古扬失控地扬起手要打她-- 不料,邢汝雪全然不闪躲,反而闭上美目,等待他一掌劈死她。 萨古扬盯着她那绝艳冷倔的面孔,厚实的胸膛急促地起伏着,他高扬的手迟迟打不下去。「不!妳别想激我杀了妳,我不会让妳死得那么痛快的。」他紧紧握起拳头,发泄地击向床柱? 如果他够心狠手辣的话,他绝对会亲手打死这个让他迷恋的女人。 「算我瞎了眼才会看上妳这种女人。」猛地,他怒气冲天地甩门而去。 他走后,邢汝雪冰冷的面具也随之脱落,眼眶在一瞬间染红了,晶莹的泪水无声地渗出眼眶, 原来要伤害一个人是那么容易的事,但是在伤害他的同时,她的心也无法幸免于难,竟然出乎意料的痛…… 她的心为什么会痛呢?难道她的心不顾理智的警告,已经不知不觉地沦陷了? 不!她不要爱上那个男人,她不能爱上那个无法还以同样真心的男人,他只是将她的身体当作发泄欲火的工具而已。 邢汝雪又伤心又愤怒地穿上衣衫,踱下床去点燃烛火-- 「等一下,别点火。」一只大手突然捂住她惊骇的小嘴。「汝雪,我是秦大哥,别出声好吗?」秦展扬在她耳边低语。 邢汝雪迟疑了一下,才点点头。 秦展扬松开她的嘴,愉快地向她打招呼。「汝雪,好久不见了。」 「秦……秦大哥?!」汝雪瞠大了美眸,在微弱的月光下,她认出了他的身分,他正是她大哥的结拜弟弟。「你怎么来了?」 她没想到他秦大哥会出现在这里,虽然他是她大哥的结拜兄弟。 「还不是妳那宝贝嫂子每天担心妳,大哥只好派我亲自来找妳啰!」秦展扬瞄见桌上有一盘水果,立刻双眼发亮地拿来啃。「唔……真好吃!躲在屋梁上一整晚,我都快要饿死了,幸好那个萨古王被妳气走了,否则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跟妳见上一面。」 秦展扬不只是饿,还非常的口渴,看了一整夜香艳刺激的画面,哪个正常的男人不会口干舌燥,虽然他很有礼貌地闭上眼睛,但是他们激情的申吟声还是不可避免地传入他耳中,害他想不听都不行。 「你全看……看见啦?」邢汝雪的俏脸瞬间通红,羞窘得没有脸见人了。秦大哥一定看得出来她并非全然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她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可以沉浸在男人的抚爱中呢?邢汝雪一脸羞愧地抬不起头来。 「嗯!放心,我会替妳保守秘密的。」秦展扬快乐地啃完一粒 果子后,才笑咪咪地启口:「汝雪,秦大哥的心里有个疑问,希望妳别介意。既然妳那么喜欢那个萨古王,为什么还要故意把他逼走呢?」 在他的印象中,邢汝雪一直是个冷僻孤傲、不爱说话的小姑娘,今晚她会为那男人落泪,可见她用情很深。 「他的心没有放在我这里,就算我不把他逼走,他总有一天还是会迷恋上其它女人的身体,弃我而去的。」邢汝雪的粉脸由红逐渐淡成苍白,她一想到会有那一天的到来,她的心就像刀割般剧痛。 「汝雪,妳想太多了!我看那个萨古王好象挺爱妳的,应该不至于喜新厌旧才对。」他对感情的事也不太懂,只能这样安慰她。 邢汝雪惨白着俏睑,不带希望地摇摇螓首,刻意岔开了话题,「对了,秦大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前几天我在市集中,听说萨古王正在为一个汉女如痴如狂,连她刺杀他的罪名都不予计较,所以我就『摸』进来瞧瞧他们口中的汉女是不是妳。」秦展扬饶富兴味地露出笑容,好奇地问:「汝雪,妳真的狠心刺他一刀啊?i 「是的。」邢汝雪面无表情,不想多做解释。 「妳瞧,人家萨古王连这都不计较了,妳还说他的心不在妳身上,我看妳八成误会他了。」秦展扬不想见到邢汝雪那死气沉沉的模样,所以鸡婆地想让他们和好如初。 「秦大哥,我们可不可以不要谈论这件事?」邢汝雪的声音虽柔,却带着若有似无的寒意。「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这个地方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唉!汝雪这丫头的脾气还挺烈的,竟然一副与那男人恩断义绝的模样,看来那个萨古王得自求多福了。 「后天晚上我来带妳走,妳先准备好。」届时的警卫可能会松了点。 「噢!还要那么久啊?」邢汝雪的神情有些复杂、有些无奈,她不晓得自己能不能撑那么久,万一萨古扬又回来了怎么办?她能再次承受他言行上的伤害吗? 「妳保重了。」秦展扬丢了几个果子在怀中后,就跃上屋顶的横木,打算趁卫兵交接时溜走。 ◎◎◎ 隔天一早,浩娃就哭丧着脸出现在邢汝雪面前。 「邢姑娘,我被妳害惨了。」浩娃那浓眉大眼的圆脸上,挂着平日罕见的担忧与烦恼。 「怎么了?」邢汝雪安适地窝在躺椅上,微肿的美眸不感兴趣地瞄她一眼,又将视线飘到窗外去,继续观察卫兵交接的情况。 也许后天晚上浩娃能帮上一点忙。 「邢姑娘,妳怎么会惹王发那么大的脾气呢?」浩娃一副天要垮下来的悲惨表情。「王竟然要妳立刻搬离这座寝宫,移到最偏僻的别院去,王还说他再也不要看见妳了。」 浩娃今早被一脸阴森的萨古王给吓得半死,明明是喝得烂醉如泥的人,神智却异常清醒,一双阴沉的眸子直勾勾地瞪着她,对她下了一连串严厉的命令,好吓人喔! 邢汝雪不自觉地娇躯一震,虽然她早巳打定离去之意,但乍听到萨古扬要浩娃传来这番狠话,她的心仍不免有些刺痛。他放弃她了,是不是? 「浩娃,我不过是搬到其它地方去住,怎么会害惨妳呢?」邢汝雪试着维持面部的冷静。「难道他迁怒于妳?」 「王怎么骂浩娃都没关系,只要别把浩娃赶出王邸就行了。」浩娃真的情愿萨古王骂她,反正又不会少一块肉。 邢汝雪从躺椅上坐起,浅蹙柳叶眉。「妳做得好好的,怎么会被赶出王邸?」 「邢姑娘,妳想想看,萨古王对妳那么生气,竟然要妳搬到那不是人住的地方去,那么王还会留下浩娃服侍妳吗?」浩娃愈说,眉头皱得愈紧。「没有了工作,浩娃只得回家看家人的脸色了。唉!」 她这副比男人还雄壮的身材真是害惨她了,害她到了二十多岁还嫁不出去,整天在家里听老一辈的人哀声叹气,好象长那么高壮是她的错一样。 好不容易大哥替她争取到这么尊贵的工作,使她暂时摆脱家里的压力,可惜好景不常,邢姑娘突然失宠了,她在王邸的工作也就变得岌岌可危了。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妳。」邢汝雪轻轻吐出歉语,她不晓得自己的任性会害了浩娃,但是她根本没有能力帮浩娃的忙,她无法为浩娃向萨古扬求情,而且,或许她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了,怎么启齿? 她更不可能把浩娃带回邢家牧场,因为她不清楚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是大哥的勃然大怒,将她驱逐出门呢?还是破例的原谅她呢? 唉!大概是前者吧!他大哥对「贞洁」二字向来有严厉的标准。 突地-- 浩罕将头探进门来。「浩娃,邢姑娘的东西收拾好了吗?」 「快好了。」浩娃跳起来,开始满屋子收拾东西,她那快速移动的壮躯足以教邢汝雪大开眼界,使她不得不佩服浩娃手脚的俐落。 「快一点,王吩咐在辰时前,要把邢姑娘的东西搬走。」浩罕那双虎目谴责似的看了邢汝雪几眼。 邢汝雪垂下眼睑,沉默地起身帮忙浩娃收拾物品,当她看见萨古扬那把古朴的短刀时,双眼不禁凝住了,这是他唯一亲手交给她的东西,自从那晚她拿这把刀刺伤他后,她就将这把短刀视为己有了,而他也一直没有收回去的意思。 「哦!险些忘了这把刀。」浩娃冲过来把短刀拿起来,连同邢汝雪的物品一起兜进雄伟的胸怀中。 邢汝雪像是挣扎般地迟疑了一会儿,才冷声道:「把短刀放下来,那不是我的。」既然要彻底遗忘那男人,还留下他的东西做什么,徒惹伤心罢了。 「噢!」浩娃还以为那把短刀对邢姑娘有特殊意义呢!不然她刚才为何痴傻地直盯着它瞧?好象十分不舍的模样。 「东西收拾好就走吧!别耽误时间了。」浩罕在门外催促。 邢汝雪望了屋内最后一眼,然后不带依恋地离开寝房,那里充满太多回忆,但却是苦多于甜。 浩罕带着她们走了好长一段路,而且愈走愈是偏远、荒凉…… 邢汝雪不禁担心地频频回首,深伯秦展扬没有偷偷跟上来,或是不知道她搬了家,那后天晚上她该怎么走? 浩罕见她一直回眸,误以为她在等萨古王回心转意,将她唤回去,他心有不忍地劝她。 「邢姑娘,妳再回头也没有用了,王这回是铁了心肠,不会轻易饶恕妳的,我看妳得委屈几个月了。」他知道这次王发的脾气不是短短几天就可以安抚的。「等王气消了,他自然会再宠幸妳的。妳别担心,王那么喜欢妳,一定不忍心让妳吃太久的苦。」 「我不希罕什么宠幸。」邢汝雪整张俏睑都冻凝了起来。萨古扬的技巧虽然高妙,屡屡诱得她失去理智,但完事后的那种罪恶感及羞愧感,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唉!邢姑娘,我不是我要说妳,妳讲话实在是太不委婉了,难怪会把王气得火冒三丈。」浩罕语重心长地叹口气。「王是吃软不吃硬的,妳以后对王说话记得要柔一点,别再惹王发火了,妳不晓得王发起脾气来有多恐怖,我们这些下属可不好受啊!」 浩罕打了个寒颤,想到待会儿得回去面对萨古王那张铁青的脸,向王禀告邢姑娘「搬家」的经过,他就想哭。 王跟邢姑娘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明明两个人彼此互相关心,但是怎么会吵到几乎要决裂的地步呢?他真搞不懂! 王也真是的!他既然狠心的要「流放」邢姑娘,干嘛又要他全程看顾着?虽然王嘴里说是怕邢姑娘拿了不该拿的东西,但任谁都知道,王是担心邢姑娘太过劳累,所以要他这堂堂的贴身护卫跟随在一旁,美其名是监视,其实是保护邢姑娘。 邢汝雪默默地没有出声,微微娇喘地跟在他的后头。 「到了,就是这里。」浩罕带她们来到一问破旧、狭小的小木屋前。「邢姑娘,我知道住在这里是委屈了妳,但是这地方稍微打扫一下,倒是挺清幽的,等会儿我会派几个奴婢过来帮忙清理。」 邢汝雪点个头,便进屋去了。 如果几天前让她住进这间木屋,她一定会欣然接受,但现在……一切都太晚了…… ◎◎◎ 邢汝雪在近乎荒芜的木屋内,过了两天安静、没有人打扰的生活。 唯一的访客就是秦展扬,他在傍晚时分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汝雪,秦大哥来接妳了。」 「秦大哥,你怎么这时候跑来?」汝雪防备地看了浩娃一眼,深伯她跑去「通风报信」。 「不是约好半夜吗?」 浩娃停下手边敲打木椅的动作--椅子是中午被她坐坏的,好奇地抬头看向他们。 「等到半夜就来不及了。」秦展扬扯出一抹轻松的微笑。「昨晚我在王邸闲逛时,无意间听见有人要杀妳,而且就在今天晚上行动,所以我打算现在就带妳离开。」 还好这附近已经没有卫兵,他们的行动可以不受限制。 浩娃惊恐地倒抽一口气。「有人要杀邢姑娘?!怎么可能?」邢姑娘已经那么凄惨了,还有谁忍心杀她? 邢汝雪冷冷地皱起秀眉,老实说,她一点都不意外那女人想斩草除根。「是拓贺楚如吗?」 「不!是另一个比较丰满的女人。」秦展扬感兴趣地四处打量屋中的摆设。「她要他们奚族的勇士在今晚杀了妳。」啧!这屋子真是简陋,亏那萨古王狠得下心来,把娇滴滴的邢汝雪安置在这种环境中。 「是二王妃?!」浩娃惊呼出声,一张宽嘴久久合不拢。「二王妃是奚……奚族的人啊!」 邢汝雪听了,有些不明白。「我跟她无怨无仇的,她为何要杀我?」 就算要杀也不该挑在这个时机,应该是在前晚之前啊!那时在她们眼中,自己正「得宠」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秦展扬微微一笑。「汝雪,妳先收拾好包袱,天一暗我们马上就离开。」 邢汝雪的神情一黯,平静的道:「这里已经没有我留恋的事物了,我带包袱做什么?」 浩娃这时才听懂他们的话。「邢姑娘,妳要离开啊?」 「嗯!」汝雪歉疚地拉起她的双手。「浩娃,我知道我这样不辞而别,会连累妳,但是我真的无法再忍受这种生活了,希望妳能谅解。」在这座王邸内,邢汝雪最感到愧疚的是她拖累了浩娃。 「邢姑娘,妳如果离开这里,那王怎么办?」浩娃最担心的还是萨古王的反应。「王一定会很伤心的。」 虽然她不清楚王与邢姑娘之间出了什么问题,但她知道王非常在乎邢姑娘,不然昨夜就不会站在床畔,凝视邢姑娘一整夜了。 邢汝雪勾出嘲讽的唇线。「别傻了!他有那么多女人作伴,怎么可能伤心?也许他反而会感到如释重负吧!」 「可是……」 邢汝雪摇摇螓首,表示不想再多听那男人的事了,她掏出一块玉佩放在浩娃的手心。「浩娃,这块玉佩我自小带在身边,送给妳作为纪念,也当作补偿吧!」 「补偿什么?」浩娃不解地望着手中那块美玉。 「聊完了吗?」秦展扬突然冒出来打断她们的话别。「天色已黑,可以走了。」 「好。」邢汝雪回眸看了浩娃最后一眼,眼神中充满歉意,随即头也不回地随着秦展扬离去。 「邢姑娘……」浩娃张大嘴巴,惊吓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远去。邢姑娘真的就这样走啦?! 那她该怎么办?浩娃开始不知所措地在原地打转,她到底要不要去通知王呢? 如果她跑去通知王,邢姑娘被抓回来后一定会很生气,甚至不再理会自己;但要是她不通知王,等邢姑娘走远了,王的怒气就会降临在她的身上了。唉!反正不论她怎么做,总有人会对她生气就是了…… 慢着!刚才那个陌生人说奚族的勇士要刺杀邢姑娘,那邢姑娘要是在半路上遇到了那群勇士怎么办? 浩娃倏地跳了起来,立刻往萨古王所在的书房奔去。 浩娃宁愿邢姑娘一辈子怨恨她,也不要见她被人杀死。 第八章 「小心!」秦展扬那双眸子愉快地亮了起来。「有一群人朝我们围了过来。」 「是要杀我的那群人吗?」邢汝雪懊恼地环视四周,他们一路躲躲藏藏,好不容易来到这座荒废的花园,只差一步就可以翻墙而去,远离这个充满心机、勾心斗角的可憎地方了,但竟然就在这时候被困在花园中。 「嗯,应该是吧!他们的脚步轻巧,像是有一点武功底子。」秦展扬那轻松的模样,不像面临大敌。「对了,汝雪,妳的武功应该不错吧!待会儿妳可以尽情施展,不用顾忌到秦大哥的自尊心。」 邢汝雪诧异地凝睇着他。「秦大哥,我不会武功啊!」 「啥?!妳不会武功!」秦展扬的俊脸一垮,苦得像是可以滴出胆汁了。「那我们就惨了,快!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他顿时失去轻松的笑容,拉着邢汝雪的柔荑四处找地方躲藏,但花园里却没有藏身之处,最后秦展扬只好拉着邢汝雪跃上树干,躲在茂密的枝叶中。 「秦大哥,你的武功不是很厉害吗?为什么要躲起来?」邢汝雪轻声地问出她的疑感。如果他的武功不强,怎么可能在晚上来去自如地到处闲逛? 「别傻了!我本来还指望妳呢!谁晓得妳一点武功都不会。唉!」秦展扬给她一个哀怨的眼神。「汝雪,妳看过哪个贼武功高强了?我只不过是偷溜的轻功比较行而已,不然我就用不着三不五时到妳大哥那儿避风头了。」 他们「神偷门」向来不注重武学,但却要求轻功的修练,因为他们从不跟人正面冲突,要那么高强的武功做什么?东西没偷成就溜,有什么好丢脸的,谁教他们是贼,做贼就要有贼样嘛。 突然-- 「那女的在上头!」有人眼尖地吼出蛮语,接着,一群高壮的男人全围至树下,拿着弯刀对他们咆吼,像是在威胁他们似的。 「秦大哥,接下来怎么办?」邢汝雪头痛地低语,底下这群人那么吵,万一惊动了萨古扬怎么办? 秦展扬瞄了瞄树与墙之间的距离,以他那卓越的轻功,要跃上那座墙比吃饭还容易,但是他又不能扔下邢汝雪一人。唉!苦了! 「别担心,只要我们待在树上,他们就拿我们没办法,谁敢爬上树来,我就踹他下去。」秦展扬假装没看到邢汝雪那没啥信心的瞥视,自得其乐地拿出怀里的「痒痒针」,朝底下的大个儿们射着玩。 几个奚族的勇士不小心被射着了,立即滚在地上狂笑,浑身发痒地猛抓身体,其余的人哪里见过这种奇怪的事,纷纷骇得连退几步,围在角落里叽哩咕噜地商量。 「哈!好玩!」秦展扬发出爽朗的轻笑声。 邢汝雪觉得不可思议地翻翻白眼,他这样居然也能退敌?不晓得是对手太烂,还是他的银针太神奇了? 几名幸存的大个儿讨论了老半天,终于想出了一个好办法,他们拿出背后的弓箭,开始朝秦展扬他们猛射。 「他们不笨嘛!」秦展扬将「痒痒针」交给邢汝雪,用掌风挡去急速射来的流箭。 不久,花园内发出的嘈杂声引来了另一批人,他们个个手持火炬,将这座花园包围得水泄不通。 「将他们全拿下,不准让他们逃了!」一个愤怒的醇厚嗓音传遍整座花园,让邢汝雪及那群奚族勇士全数浑身一颤。 奚族勇士没想到会事迹败露,并且亲眼目睹那令人闻风丧胆的萨古王,这使他们每个人都吓得四肢发软,没花多久的时间,就全被制伏了。 「早知道他们那么不堪一击,我们就用不着躲到树上来了。」这时,秦展扬还有空说风凉话。 即使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邢汝雪也看得出来萨古扬正黑着脸,目露凶光地怒瞪着自己及……她身边的秦大哥。 「秦大哥,我看你还是先离开好了,下回再来救我。」萨古扬如此蛮不讲理,难保他不会做出伤害秦大哥的事,她虽然不怕死,但却不想连累他。 「别担心我,我会见机行事的。」秦展扬不怕死地故意在她耳边低语,试探那萨古王的反应。 果然,两道恐怖的烈焰立即喷向他,仿佛要用目光烧死他一样。 哇!他的脾气确实很坏,而且异常在乎邢汝雪。秦展扬露出了笃定的笑容。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闯进我的王邸杀人。」萨古扬将怒眸瞪向那群被擒的狼狈刺客,他们有的因为痒针的药效已过而呈现半昏迷状态。 「王,饶命啊!」所有的刺客全吓得跪地求饶。 「王,:祭是奚族的勇士。」浩罕轻声禀告萨古扬。 萨古扬的眸子掠过一抹精光。「把他们全押下去,我改日再审。」若是让他查出这件事与奚丽姬有关,他绝不轻饶她。 「是!」一群侍卫把垂头丧气的奚族勇士押了下去。 萨古扬跨着大步迈向树下,克制地低喊:「下来!」 邢汝雪不驯地扬高清妍的俏睑,不打算迎视他那对充满怒火的眸子。他凭什么生气?她在这里过着如同俘虏、囚犯般的生活,她会逃跑当然是天经地义的事啊! 「邢汝雪,妳给我下来!」萨古扬的面子快挂不住了。 秦展扬突然对树下那男人产生极大的同情心。好可怜喔!他居然爱上邢汝雪这冷冰冰的怪女人,唉!他注定要吃很多苦头才能赢得美人心。 基于男人应该「同仇敌忾」的心理,秦展扬忍不住轻推了邢汝雪一把,让她掉进那男人的胳臂中-- 「放开我!」邢汝雪只有在掉下来的那一那有些惊慌,但随即就恢复了她惯有的冷静。 萨古扬将她的娇躯抱得更紧,心中一团怒火烧得更炽烈。「汝雪,妳这回玩得太过火了!」她竟然计画逃离他的身边,还摆出一副不认错的模样,这可恶的女人! 秦展扬以一记优美的姿势跃下树,可惜没有人注意到他,所有人的目光全聚集在萨古扬与邢汝雪的对峙上。 萨古扬那句话勾起了邢汝雪的怨气,她开始奋力地挣扎。他有什么立场跟她讲这种话? 「别乱动!妳会伤了自己。」萨古扬又是恼怒、又是无奈地放她下来。 邢汝雪的双脚一着地,便跑到秦展扬身旁,如果可以的话,她情愿懦弱地躲在他身后,重重地捂住耳朵,也不要听见萨古扬的声音。他不是已经彻底放弃了她,吗?为何他的嗓音还包含着关心? 萨古扬板着一张臭得发黑的俊脸,朝秦展扬怒声质问:「你天杀的又是谁?怎么会出现在我的王邸中?」 该死的臭男人!哼!八成是他诱拐邢汝雪离开自己,他非得杀了这个小白脸泄恨不可! 秦展扬露出一抹大大的笑容。「我是秦展扬--」 「秦大哥是我在家乡的未婚夫。」邢汝雪突然灵机一动,撒了个漫天大谎。「自从我失踪后,秦大哥就不顾危险地四处找寻我,现在他终于找到我了,他说什么也不会再让我留在这里受苦。」 她赌的是萨古飓那与生俱来的傲气,他是如此的狂妄,根本不可能去抢别人的未婚妻,更别说是占为已有了! 秦展扬那抹温驯的笑容霎时僵住了。 不会吧!邢汝雪干嘛这样陷害自己人?她想害他被那萨古王砍成十八块啊!这未免太毒了吧! 萨古扬突然变得面无表情,唯有紧握的拳头泄漏了他的激动,他目光森冷地瞪着秦展扬,以一种怀疑的缓慢音调问:「你是汝雪的未婚夫?」 「当然!」邢汝雪亲密地勾住秦展扬的右手,代替他回答。「如果他不是我的未婚夫,为何会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 「闭嘴!我不是在问妳。」萨古扬阴恻恻地瞥她一眼后,便轻蔑地盯着秦展扬瞧。「姓秦的,你如果自认为是个男人,就不要汝雪替你答话。」哼!真是胆小如鼠! 哇!他的口气好冲喔!好象把自己当作情敌般看待。啧!真是太有眼无珠了,亏他还曾经帮他一把。 秦展扬抹去脸上无辜的表情,再看了看邢汝雪那请求的面容,只好屈服地叹了口气。「是的,我是汝雪的未婚夫。」 唉!他生平最讨厌坏人姻缘了,不过,若是能因此试出萨古扬的真心,这何尝不是一件美事,况且,邢汝雪待在这里并不安全,他不如先将她带回去再说。 萨古扬起阴鸷的眸子,严苛地梭巡他那斯文俊逸的外表。「你手无缚鸡之力,怎么保护汝雪?」 萨古扬不论从哪方面比较,都觉得眼前这软弱的家伙比不上自己,他不但身材软趴趴的,而且还没什么个性,全身上下大概只有那张脸可以看而已,这使得萨古扬十分怀疑邢汝雪的眼光。她怎么会看上秦展扬这种无用的男人呢?就算她从前年幼无知好了,她现在看到他,做过比较后,应该要有所长进了吧?怎么还想跟这种男人走?难道在她眼中,他比不上秦展扬吗? 啥?这么快就开始人身攻击啦? 秦展扬那俊秀的脸颊立刻染上坏坏的邪笑。「她就是喜欢我这种温文儒雅的男人。对吧?汝雪。」他像色狼一样摸了摸邢汝雪的柔荑。 邢汝雪垂下眼睑,没啥好气地「嗯!」了一声,暗示他别玩得太过火,萨古扬可不是那种让人玩弄的笨蛋! 谁知她这模样竟让萨古扬以为她在害臊,把他嫉妒得牙根儿也开始发酸,连最后一点风度都丧失了。 「哦!难道你一点都不在意汝雪不是完璧之身吗?我告诉你,她已经是我的女人了,你最好回去找别的女人做你的未婚妻,你绝对抢不过我的。」萨古扬满是占有欲地宣称,不择手段地想要抢回邢汝雪。 邢汝雪恼怒地冷抽一口气。「萨古扬,我没想到你这么卑鄙。」 「没关系,我不在意汝雪的失身。」秦展扬故意温柔地执起邢汝雪的手,浓情蜜意地注视着她。「我喜欢的是汝雪的内在,而不是她的身子,如果汝雪愿意的话,我们回去后立刻成亲?」 「你真是大方啊!居然不在乎自己未来的妻子被其它男人玩过。」萨古扬顾不得隐隐刺痛的心,他的直觉要他以最残酷的言辞反击回去。 当场的气氛立即由肃冷变为死寂一片。 玩?!原来他真的只是在玩玩她而已! 邢汝雪那晶莹的黑眸霎时覆上一层黯然的心碎与难堪。「既然你已经玩过了,又何必对我纠缠不清呢?你何不大发慈悲放了我?」 秦展扬轻柔地握了握邢汝雪那冰冷的小手,像是在安慰她一样。「是啊!你就放汝雪自由吧!将她还给我。」 唉!早知道会惹得邢汝雪那么伤心,他就不该配合她的演出。 萨古扬咬紧了牙关,琥珀色的瞳眸冷涩地盯着邢汝雪不放。「妳真的想跟他走吗?汝雪,不要说我没警告妳,一旦妳走出这里,就别奢望再回来。」他的话语中充满威胁。 「我不会再回来了。」邢汝雪凄冷地一笑。 他终于愿意放她走了,她不是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吗?怎么会有一股悲伤梗在胸口,令她无法喘息呢? ◎◎◎ 六天后。 「到了,前面就是邢家牧场了。」秦展扬骑着骏马,笑得颇为自得其乐。 邢汝雪则沉默不语,只是轻夹马腹,催促着马儿加速前进,留下秦展扬在后头哀怨地感慨着…… 唉!早知道邢汝雪离开萨古国会变成这副黯然神伤、死气沉沉的模样,他就不会帮她演那出戏了。 不久,邢汝雪已站在华美的大厅,等待她大哥出来决定她的去留;而秦展扬则舒服地窝在大椅上,扫遍桌上所有的糕点。 「汝雪……」一个娇小的身影从珠帘后冲出来,扑进邢汝雪的怀中泪如雨下。「呜……妳总算回来了,呜……都是莲儿……害了妳……」 「莲儿,别跑那么快!」另一个高大的男人青着脸,紧紧地跟在她身后,神情非常严厉与紧张。 邢汝雪的眼眶一红。「莲儿,见到妳平安无事,我就安心了。」 她没想到回家还能感受到如此温暖的拥抱,瞧见莲儿那么挂心她,也不枉费自己为她吃那么多苦。 邢汝霖挫败地抹了抹俊脸,走向秦展扬。「这一路上没事吧?展扬。」 莲儿爱哭是他早已知道的事,但什么时候汝雪也跟着爱哭了?唉!两个女人哭成一团,何时才会有止境啊? 「嗯!很平安。」秦展扬突然神秘兮兮地压低音量,「但是汝雪这丫头整天闷不吭声的,我怕她会想不开。」 邢汝霖别有深意地起黑眸,打量汝雪那憔悴的身影,自从三天前他接到秦展扬捎来的信息,知道汝雪所发生的一切遭遇后,他就开始在思索该如此处置她。 首先,他不能将已被玷污的汝雪逐出家门,因为这样莲儿一定会很伤心,她对邢汝雪的失踪已经十分愧疚了,她一直认为汝雪是为了救她而失踪的--事实也是如此。 如果他这时还在顾及声誉问题,而狠心地赶走汝雪,莲儿一定会哭得半死,她那有孕的娇躯恐怕会受不了这折腾。唉!要是这问题发生在从前,他早就不留情面地赶走汝雪了,哪里需要这么为难,要怪只能怪他的娇妻太温柔、善良了。 想起来还真是讽刺,他邢汝霖这辈子最痛恨女人的不贞,但没想到自己名义上的妹妹竟然在婚前失身,虽然罪行没有不贞那么严重,但若是不小心传了出去,只怕他会被人笑掉大牙。 「汝雪,妳现在一定累坏了。」莲儿泪中带笑地拉她坐下。「来,先坐下来,我们再慢慢聊。」 邢汝雪迟疑了一会儿才坐下,心中对莲儿的改变感到十分诧异,她不但外表变得红润丰腴,就连内在也显得有自信多了,可见大哥待她不保 「汝雪,这些日子妳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不早点回来?」莲儿的小脸上布满关心与好奇,这几天不论她怎么问相公,他部不肯告诉她实情。 「莲儿。」邢汝霖突然发出低沉的嗓音。「妳的午睡时间到了。喜铃,扶夫人去休息。」 莲儿一脸祈求地望着他,撒娇地说:「相公,能不能一天不睡午觉?莲儿还有许多话要跟汝雪聊。」 「妳先去午憩,晚一点再聊也不迟。」邢汝霖就是不想让莲儿知道太多,才会找借口阻止她们聊下去,怕莲儿知道邢汝雪的遭遇后,会格外心疼她,届时他就更难决定怎么对待邢汝雪了。 莲儿依依不舍地看了看邢汝雪,才听话地离开大厅,纵使她现在被她相公宠上了天,但是她仍不愿违逆他的话。 等莲儿一走远,邢汝霖便深沉地问:「汝雪,今后妳有什么打算?」这是几年来他第一次直接跟她说话。 邢汝雪只是失落地摇摇螓首,不敢奢望什么。「一切任凭大哥处置,如果大哥想赶走汝雪,我也无话可说。」 她这一路上回来,虽然发觉外头风平浪静,并无不利于她的谣言,想必是她大哥利用权势把谣言全压了下来,但她的清白之身已毁是不争的事实,就算秦大哥愿意替她保密,以她大哥的精明,恐怕早已猜测到了。 「那妳就先住下吧!等过了几个月确定妳没有怀孕,我再替妳安排一户好人家嫁了。」话一说完,邢汝霖就皱起俊眉,他不敢相信自己会说出这番妥协的话来,可见他受莲儿的影响有多大了。 秦展扬也无法置信地猛眨眼,他结拜的大哥什么时候改变性子了?太奇怪了!他竟然一点都不心狠手辣,他原以为邢汝霖就算不把邢汝雪赶出家门,也会严厉地惩罚她,所以他一直留在大厅,想乘机帮邢汝雪求情,没想到他居然派不上用常 「如果我怀孕了,那大哥会如何处置我?」邢汝雪的神情是冷静的,但内心却是骚动不已,大哥的宽容令她好生意外,莫非他已经决定遗忘上一代的恩怨,不再记恨她的亲娘了? 邢汝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妳怀孕了吗?」 「我还不知道。」邢汝雪这几天正为此事而忐忑不安,偏偏她愈是心急,她该来的月信就愈是不来,使她心底产生一股不祥的预感。 那男人的种可能已经留在她的体内了,恐伯她这辈子都摆脱不了他曾经存在于她生命中的阴影了。 「等妳确定了再说吧!展扬,你跟我到书斋,我有话问你。」邢汝霖的语气始终含着懊恼,他起身离开了大厅。 秦展扬的笑脸一垮,一脸悲惨地跟上邢汝霖。 他们两人走离大厅后,牧场的管家耿大娘立即出现在邢汝雪面前。 「小姐,妳总算回来了,夫人和我都快担心死了。」耿大娘的身材像以往一样圆,就连口气也一样唠叨。「幸好二小姐平安无事的回来了,不然我会内疚死的,唉!当初实在不应该让小姐骑马去追少爷。」 邢汝雪望进她眼中所溢满的关心之情,不觉心中一暖。「看样子大哥是接到飞鸽传书,才来得及赶回来救莲儿。」 「是啊!还是小姐想出来的办法聪明。」耿大娘热切地点着头。「来,我带小姐回房。」 「耿大娘,不劳妳费心了,我还记得怎么回『秀园』。」邢汝雪对她的过分热心,不禁觉得好笑。 「不是的,夫人在半个月前已经替小姐换了住处,她说以后这样找妳比较方便,老夫人现在已经住在里头了。」耿大娘一边带路,一边说个不停。 汝雪倏地停下脚步。「莲儿这么做,不怕大哥生气吗?」 「少爷气归气,但连一句重话也舍不得骂夫人,简直把夫人疼进心坎儿里了。」耿大娘笑得合不拢嘴。 汝雪松了口气,脚步跟上了耿大娘,迟疑了一会儿,才问:「大哥怎么会改变了那么多?一点都不像以前的冷酷。」 「大概是爱上莲儿夫人的关系吧!以前的三位夫人都是自私自利,不是只为自己着想,就是爱上其它男人,使少爷以为所有的女人都是这般自私,也导致他的心性愈变愈残酷;后来夫人的温柔、善良影响了少爷,少爷的脾气也愈变愈好了。」 「原来如此。」汝雪沉思地喃喃出声。难怪大哥会派人找寻她,而且出乎意料地没有严惩她,原来是他爱上莲儿的关系啊! 第九章 偌大的房间内布置得非常典雅,除了她心爱的琵琶外,其余的家具、摆设全换了新,邢汝雪还来不及多看几眼,就被一名妇人激动地紧紧拥祝 是她的娘亲凤屏! 经过一个下午的交谈,凤屏才勉强接受邢汝雪避重就轻的解释,不忍再多问什么,地看到女儿悒郁的神色,实在是心疼极了。 唉!她的汝雪真是个命苦的孩子,打一出生便不受欢迎,反而使邢汝霖更加憎恨她们母女俩,所以汝雪跟着她,从没有过过一天快乐的日子,老天彷佛嫌这还不够似的,居然又让她遭受这种折磨…… 唉!她的女儿何时才能得到幸福? 「娘,妳别难过了,妳瞧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邢汝雪快被她娘亲的眼泪淹没了。 「是啊!二娘别哭了。」这时,水莲儿带着喜铃出现在门口。「汝雪终于安然无恙地回来了,我们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啊!」 水莲儿好象忘了她刚才也哭得唏哩哗啦的。 「莲儿,妳怀了身孕,怎么还到处乱跑?」凤屏赶紧抹去颊上的泪痕,站起来迎接莲儿。 「二娘,那么久没看见汝雪了,我想跟她好好聊一下,顺便带些补品给汝雪补一补。」莲儿柔婉地笑了,示意喜铃将一碗燕窝放在桌上。 「那妳跟汝雪慢慢聊吧!我与亲家母约好要一起缝制小衣裳,将来给妳肚里的孩子穿,我不打扰妳们谈话了。」 凤屏客气地离去后,连喜铃也识相地退了下去。 「莲儿,妳真的怀孕啦?秦大哥怎么没告诉我?」邢汝雪惊喜地直盯着她的肚子,露出回家后的第一个笑容。 在回牧场的路上,秦展扬只告诉她乔倩被她大哥捉奸在床,随后立即被休掉了,可没告诉她关于莲儿怀孕的喜事啊! 莲儿的小脸羞红了起来。「小叔去找妳的时候,我也还不知道自己怀孕了,是后来才知道的。」 「莲儿,真是恭喜妳,妳终于苦尽甘来了。」邢汝雪真替莲儿感到高兴,这喜讯也冲淡了不少她心中的苦涩,她们两人之间总算有一个人得到幸福了。 「汝雪,快别这么说,当初若不是有妳帮我,我早就被饿死在柴房了,现在哪能生龙活虎地站在妳面前?这一切都得感谢妳才是。」莲儿牵着邢汝雪的手坐下来。「好了,别净说我的事了。妳呢?妳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邢汝雪回避地躲开她那好奇的眼神,妍美的丽容渐渐失去了血色。「大哥不会希望妳知道的,不然他刚才就不会支开妳了。」 「噢!那一定是很可怕的事啰!」莲儿突然紧张地审视她的全身上下。「妳有没有受伤?」 「我的身体没有受伤。」但是……她内心的伤痕却一辈子也治不好了。 莲儿似懂非懂地「噢!」了一声。「发生在妳身上的事跟男人有关吗?」 虽然她一直觉得邢汝雪冷静聪颖,不太可能会为情所困,但是她那憔悴的神情令她不得不住那方面怀疑。 「嗯!」邢汝雪并不想告诉她实情,但也不愿意对莲儿撒谎。 莲儿伤脑筋地皱起小脸,继续试探地问:「汝雪,妳一定很爱他,是不是?否则妳就不会看起来那么伤心了。」 「离开他后,我才明白自己是爱他的。」汝雪黯然地低语,整颗心纠结成一团。 「既然妳爱那个男人,为什么又要离开他?」莲儿感到不解,被邢汝雪前后矛盾的言辞给弄胡涂了。「难道是因为小叔找到妳,所以妳不得不回来?」 邢汝雪颊上的黯淡顿时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倔强。「他身边已经有两个女人了,我留在他身边有什么用?」 「汝雪,我知道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但如果你们是真心相爱,又何必在意名分的问题呢?」莲儿同情得眼眶都红了起来。「想当初我也只不过是妳大哥的小妾而已,可是我过得很幸福、很快乐呀!」 「那是因为大哥爱上了妳,但是那个男人……并不爱我。」邢汝雪别过脸去,不想暴露脸上那丝脆弱。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惹妳伤心的,汝雪。」莲儿的泪光闪动,她的模样看起来比邢汝雪还要难过。 「没关系,谈过以后我心里也舒坦了些。」邢汝雪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我会渐渐淡忘那件意外的,妳放心好了。」 是真的吗?她真的能忘掉那令她刻骨铭心的男人吗?话一说完,邢汝雪自己都感到强烈的怀疑。 ◎◎◎ 秋已深,凋零的落叶随着西风四散飘舞,虽还未正式步入初冬的时序,但是关外早已刮起寒风,飘落片片雪花了。 这两个月来,邢家的宅子里十分平静,除了秦展扬的离开外,并无其它大事。 但是,今天是个例外。 午膳过后没多久,莲儿便听闻邢汝雪的事,忙着急地走进邢汝霖的书斋内。 「相公,你千万不能这么做!」一进书斋,莲儿就急忙替邢汝雪求起情来。现在她一点都不怕走进书斋了,不像以前,她一想起这念头就会吓得半死。 「莲儿,妳怎么又没睡午觉了?」邢汝霖的嗓音含着恼怒,他最近真的太纵容她了。「还有,天气那么冷,妳怎么不披件披风再出来?」他立刻把自己的披风披在莲儿身上。 莲儿羞红了玉容。「我心里一急就忘了。」即使她已经慢慢习惯相公那温柔的举动,但是每回仍是会让她脸红心跳不已。 「我知道妳是为了汝雪的事而来,但也没必要这么心急啊!」邢汝霖将莲儿的娇躯抱放在腿上,大手包住她那冰冷的柔荑。其实,他很清楚自己躲不过莲儿的追问,他的小娘子最近变得很爱多管闲事。 唉!汝霖认命地叹了口气。 「相公,求你不要拿掉汝雪肚中的孩子,这太残忍了。」莲儿红着双眼,殷殷地恳求着。 她今早才听说邢汝雪怀孕的事,正为她感到忧喜参半之际,没想到午膳一过,就听耿大娘说相公要派人拿掉那孩子,这实在太令人震惊了,她万万没想到她的相公会下那么残酷的指令。 「莲儿,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汝雪着想,妳不许插手此事。」邢汝霖的唇严厉地抿起来,心想,不管他再怎么解释,善良的莲儿还是不会懂的。 莲儿听得一头雾水。「相公,拿掉她肚里的娃娃,怎么会是替汝雪着想呢?她山定会伤心欲绝的!」 「一个未婚的大姑娘带着孩子,妳教她以后怎么见人啊?」邢汝霖的语气涩涩的,不甘愿地解释着。「唯有悄悄拿掉她的孩子,汝雪才有重新做人的机会,到时候我再替她安排一门好亲事,把她给嫁了。」 嫁了?! 「不行!不行!」莲儿激动地摇头反对。「你把汝雪嫁给别人,那那个男人怎么办?」 「哪个男人?」 「汝雪爱的那个男人啊!」莲儿微微蹙着娥眉。「相公,如果你把汝雪嫁出去了,那岂不是活生生拆散他们两人。」 「莲儿。」邢汝霖被她那夸张、浪漫的念头气得笑了出来,忍不住轻点她的雪额。「汝雪跟萨古扬早已没有瓜葛了,怎么可以说我拆散他们呢?」 莲儿担心地低下头,绞着她的手指头。「可是,万一那个萨古飕回头来找汝雪,见她已经嫁人了怎么办?那他们两人不就一辈子都没希望了。」 她实在不忍心看到邢汝雪继续憔悴、不快乐下去,她知道唯一能让邢汝雪恢复快乐的方法,就是让两人赶紧复合,所以邢汝雪千万不能随便嫁给其它男人。 「傻娘子,他们已经分开将近两个月了,那个萨古扬若是后悔想找汝雪,早就来了,不可能等到现在。总之,他们是不可能在一起了,妳别再替他们瞎操心。」他讲到最后,口气竟然有些吃味,只因这两个月来,莲儿对他忽视得厉害,整日黏在邢汝雪那里陪她,深怕她会想不开,几乎快把他这个相公给遗忘了。 「我怎么能不替汝雪操心?」莲儿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倾听他那平稳的心跳声。「每回看到汝雪那模样,我就好难过喔!相公,真的没有办法帮汝雪吗?」 「大概没有办法了,我不能强迫那男人娶汝雪,除非他心甘情愿,否则只会把汝雪害得更惨。」邢汝霖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抚着她的背,以强硬的口吻说下去,「其实,如果真的要汝雪快乐,就应该协助她尽快忘掉萨古扬,等到时机恰当了,再把她嫁给一个爱她的男人,这样汝雪才有可能得到幸福。」 「难道非得拿掉汝雪的孩子不可吗?能不能多等几天?」莲儿软绵绵的挨着他,于心不忍地撒起娇来。 「莲儿,这件事我已经跟汝雪讨论过了,她并不反对。」 水莲儿瞠大翦水秋瞳,惊讶地对着他的胸膛发呆,久久才恢复说话的能力。「怎……怎么可能?!汝雪怎么可能不要她……她的孩子?」这太奇怪了!她一直以为汝雪想留下腹中的孩子,所以才会过来求相公,但没想到…… 邢汝雪这么做好反常喔!哪个做母亲的不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平安的生下来,像她现在即将为人母,最能体会这种母爱的感觉了,可是汝雪竟然一反常态,这实在太不像她了。 邢汝霖亲了亲她困惑的小嘴。「好了,别想那么多了,我答应妳多等半个月,半个月后再打算吧!」 「相公,你真好。」莲儿展颜一笑,甜蜜地偎近他的身躯,分享他那温暖的体温。 ◎◎◎ 「大哥,这里就是邢姑娘住的牧场了。」浩娃眉开眼笑地高声喳呼着,骑了那么远的路程,他们终于抵达邢家牧场了。 「妳确定邢姑娘真的住在这座牧场?」浩罕抖落身上的雪花,起眼眸打量眼前这座威名远播的邢家牧常「妳没有记错吧?」 如果邢姑娘的家世那么好,又怎么会沦落到他们萨古国呢? 「大哥,错不了的。」浩娃肯定地颔首。「邢姑娘跟我提过好几次邢家牧场的事,应该就是这里没有错。」 「我们进去问问看。」浩罕滑下马匹,牵着马去敲门。 不久,一名小厮冒着风雪出来应门。 「请问两……两位……」小厮顿时瞪圆了双眼,结结巴巴了起来。「有……有什么事吗?」 我的老天爷啊!哪来的两尊巨人呀?! 「我们要找邢姑娘,请问她……呃……回来了吗?」浩罕抓了抓有如狮鬃般的乱发,摆出最和颜悦色的脸色,免得吓坏了这名矮不隆咚的小厮。 「我……我回屋里问……一下。」大门立即被关得紧紧的。 浩罕与浩娃对望一眼,两人眼中都布满同样的疑惑--他们的长相真的有那么吓人吗? ◎◎◎ 她怀孕应该也有三个月了吧!邢汝雪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内心没有喜悦、没有兴奋,有的只是深沉的悲哀。 在她还未感受腹内的生命迹象前,就喝药打掉「它」,是不是太狠心了? 邢汝雪倚在窗前,静静的望着窗外的漫天风雪,无视于飘进的白雪已渐渐沾湿了她的衣裳。 不!她不是狠心,她只是不希望孩子一生下来就受苦,她明了肚里的胎儿是不受欢迎的,一个没有爹的混血私生子,这种身分只会使孩子饱受歧视,与其自私地让孩子面对这种不公平的对待,倒不如现在就…… 邢汝雪暗暗咬牙,捏紧双拳。 说来讽刺得很,她当初离开萨古扬的时候,对他并没有恨意,反而是得知怀孕后,才开始恨他,这全是他害的,逼得她不得不面临这种打掉亲生骨肉的痛苦与矛盾。 她恨死萨古扬了! 「汝雪,妳怎么站在窗口?!」凤屏惊呼一声,连忙将邢汝雪拉到内室,替她换上干净温暖的衣物。「妳看妳全身都湿透了,要是得了风寒怎么办?」 「娘,我不会有事的。」邢汝雪挤出笑颜来安慰母亲。 「妳这孩子也真是的,每天闷不吭声的,不晓得妳在想什么。」凤屏忧心忡忡地轻责她几句,才道:「对了,外头有两个打扮奇怪的人要见妳,妳要见他们吗?」 汝雪纳闷地轻点螓首。「嗯,见见他们也无妨。」应该是萨古国的人吧!只是她与那里的人并不熟,有谁会来找她? 「我去叫人带他们进来。」凤屏的脸上堆满不赞同,叹了口气才离去。唉!她实在担心那两名陌生人会刺激到汝雪,她已经够苦了,不该再惹她伤心。 不久,浩罕两兄妹被带了进来。 「邢姑娘!」浩娃咧出欣喜若狂的傻笑,跨着大步冲到邢汝雪身前。「浩娃总算找到妳了。」 「浩娃!妳怎么来了?!」邢汝雪诧异地站起身来,可惜她的笑容在看见后头的浩罕时消失了。他怎么也来了? 浩娃没有心机地笑了笑。「大哥说要来找妳,浩娃想念妳,所以我就跟着大哥来啰!邢姑娘,妳最近过得好不好?」怪了,邢姑娘怎么回家后反而消瘦了? 「还不错,妳呢?萨--他有没有为难妳?」邢汝雪试着摆出镇静的面孔,倒了两杯热茶给他们。 「谁?」浩娃不好意思地猛搔头。「邢姑娘,浩娃没有听懂,妳能不能再说一次?」 浩罕按住浩娃的肩膀,示意她不要说话。「邢姑娘,妳放心!王没有为难浩娃,浩娃仍继续留在王邸做事。」 吁!浩罕悄悄松了口气,看邢姑娘的模样似乎还未嫁人,他们大老远赶来总算有代价了。 「你们先坐下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吧!」邢汝雪有些不忍,纵使他们兄妹俩高头大马、皮厚肉粗,大概也会受不了外头的严寒吧! 浩娃立即坐了下来,唏哩呼噜连灌好几口热茶,看得浩罕也只好无奈地跟着坐下来。 除了浩娃喝茶、吃糕点的声音外,整间屋子充斥着令人尴尬的沉默。 浩罕清了清喉咙,终于忍不住开口了。「邢姑娘,我跟浩娃是来……求妳的,希望妳能回到王的身边。」 「是他叫你们来的吗?」邢汝雪的心大大的蹦了一下。 「不是。」浩罕再次清了清喉咙,以一种「舍我其谁」的牺牲口吻说下去。「是大伙儿推派我们兄妹俩来的,大家都快受不了王暴躁的脾气了。」 「是啊!王的脾气真的变得好可怕耶!」浩娃这回不需要她大哥的暗示,就打个哆嗦,自动附和下去。「自从妳离开王邸后,王就变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他不但严厉地惩罚两名王妃,还不留情面地废了她们,然后率兵攻打北卑族,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使北卑族的人至少要好几年才能恢复往日的国力。」 「唉!王好象变成另外一个人似的。」浩罕那两条浓眉烦恼地揪成一团。「王动不动就发脾气,每天喝得酩酊大醉,浩罕真怕王建立起来的声威会因此而毁掉。」 邢汝雪绷着一张冷漠的艳容。「这些关我什么事?」 原来是他们两兄妹擅作主张来找她,萨古扬根本不知道。 「邢姑娘,妳不可以推卸责任,」浩娃哇哇大叫。「谁都知道王就是因为妳不在,才会烦躁成这副模样,邢姑娘,求妳救救我们吧!」 汝雪的冷眸微闪。 「我不会回到一个不爱我的男人身边,你们不用白费唇舌了。」她的嗓音听似平静无波,实则非常坚持。「如果没事的话,你们在这里休息一晚就回去吧!」邢汝雪起身要送走他们。 浩罕紧跟着站起来。「邢姑娘,妳别生气,我知道我们两个是大老粗,嘴巴很笨,但是请妳好好考虑一下,跟我们回萨古国吧!王虽然嘴里不说,可是大伙儿都明白王十分想念妳,他空悬着王妃的位子,就是在等邢姑娘回去。」 「浩罕,我看起来很笨吗?」邢汝雪闪烁着一双嘲弄的美瞳睨向他。 「不会啊!」这一点谄媚的技巧是难不倒浩罕的。「邢姑娘看起来就是聪明人的模样。」只是浩罕搞不懂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那就对了,你用不着欺骗我,我十分清楚自己在萨古扬心中的地位。」邢汝雪时瞳眸倏地变得更暗、更寒了,就算萨古扬有一丝丝想念她,也只是想念她的身体罢了,她有自知之明。 「邢姑娘,我大哥没有骗妳,王真的很想念妳。」浩娃赶紧跳出来作证。 「好了,我不想听了。」邢汝雪唤来她的丫鬟。「如音,带两位客人下去休息。」 浩罕与浩娃同时垮着脸,不敢违背她的话,因为他们早就把她当作王妃一样尊敬了,可是他们没有完成任务,该怎么向王邸内那些正在受苦的「难兄难弟」交代呢?唉! ◎◎◎ 第二天,正当浩罕两兄妹准备打道回萨古国时,耿大娘奉命带他们去「晴园」见水莲儿一面。 「两位请坐。」莲儿那好奇的眸子直盯着他们打转。昨天她已听说他们两人的身形异于常人,比山还要壮,今天一见,果然让她开了眼界。 「妳是谁啊?」浩娃和浩罕疑惑地坐下来。 「我是汝雪的大嫂,你们叫我莲儿就可以了。」莲儿若有所思地端详他们。「你们就是萨古扬的属下吗?」 邢姑娘的大嫂?! 浩罕咧出欣喜的笑容,忙不迭地站了起来,操着生硬的汉语请求。「麻烦邢夫人多劝劝邢姑娘,请她务必回到王的身边。」 「你先坐下,有话慢慢说。」看到那么大个儿的人杵在眼前,让莲儿倍感压力。「等你说完了,我也有话想问你。」 她今天把他们找来的目的,就是要问清楚萨古扬到底是怎样的男人,以及他究竟爱不爱汝雪? 浩罕恭敬地坐回椅子上。「邢夫人想问什么就问吧!浩罕一定照实回答。」 「噢!」莲儿开心得眼睛都亮了起来,既然对方那么客气,那她干脆直接问好了。「我想问的是你们的王究竟爱不爱汝雪?」 「爱呀!王当然爱邢姑娘。」浩娃答得理直气壮。 「那他为什么迟迟不把汝雪接回去,只派你们来探望汝雪?」莲儿眨着狐疑的美眸,轮流看着他们兄妹愈来愈尴尬的脸色。 「呃……」浩罕涨红了粗犷的脸。「其实……王并没有派我们来,是我们自作主张来求邢姑娘回去的。」 莲儿不解地反问:「奇怪!如果你们的王爱汝雪,怎么会对汝雪不闻不问呢?」事关邢汝雪的幸福,她不得不问明白。 「王是个自尊心很强的男人,向来只有女人倒追他,哪有他回头求女人的份,所以王根本拉不下脸来找邢姑娘。」浩罕的心其实是偏向他的王的,他觉得邢姑娘的脾气实在太倔了,压根儿是在考验男人的耐性嘛! 这就难怪了! 「听汝雪说,你们的王好象很花心,是不是?」莲儿的脸皮很薄,话才问到一半,粉脸就泛起红彩了。 「花心?!」浩娃不懂地望向她大哥。「大哥,花心是什么意思?王是个男人,也可以用『花』来形容吗?」 莲儿红着脸解释。「在汉人的说法中,花心就是风流的意思。」 「哦……对!王是有一点风--哎哟!」 「对妳的头啦!」浩罕一个拳头捶在她的脑袋上,他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妹妹啊8闭上妳的嘴,不准说话。」 浩娃委屈地摸着后脑勺,不敢再吭半句话。 「邢夫人,妳不要听浩娃乱说,其实王一点都不风流,先前的两位王妃是为了团结各部族才册立的;邢姑娘离开后,王一气之下就把她们统统废了,现在王妃的位子还是空悬着,就等邢姑娘回去。」浩罕忠心耿耿地站在他的王那边替王说话。 莲儿听完后,悄俏松了一口气,看来那个萨古扬对汝雪还是有感情在,这样她就安心大半了,幸好她要求相公多等几天,不然汝雪与萨古扬复合的机会就更低了,她希望汝雪能为了腹中的孩子考虑回萨古国。 「可是汝雪的性子刚烈,只怕她不会轻易回去。」莲儿烦忧地低声叹息。 「是啊!不论我们兄妹怎么劝邢姑娘,她就是不肯跟我们回去,偏偏王又嘴硬,根本不可能先示弱的来求邢姑娘。」浩罕最后又添了一句,「再加上王以为邢姑娘早已嫁人了,更不可能来这里自取其辱。」 「啥?!」怎么那么复杂啊8汝雪没有要嫁人啊!一定是你们误会了。」莲儿蹙起秀眉,烦恼着该怎么撮合这一对恋人。 突地-- 「莲儿,妳又不听话了。」邢汝霖赫然出现在「晴园」,俊脸上写满温和的轻责。 莲儿有点心虚地垂下螓首,嗫嚅地道:「相公,莲儿只是想帮汝雪的忙而已,求你也帮帮她好吗?」接着,她那满溢敬慕的双瞳紧瞅着他。 邢汝霖直勾勾地盯着她良久,才不情愿地闷哼一声,转向浩罕道:「回去告诉萨古扬,限他七日之内到邢家牧场来,不然我就打掉汝雪肚子里的孩子。」 「相公?!」莲儿难以置信地瞪圆美眸。 浩罕、浩娃也发出类似窒息的声音,两个人同时张大了阔嘴,久久才艰难地说出话来。「你……你是说邢姑娘怀了……王的孩子?!」 真是个傻大个儿! 邢汝霖拧起眉来。「耿大娘,送客。」 「是!」耿大娘立即从门后出现,把傻愣住的浩罕两兄妹带走。 邢汝霖招手唤莲儿过来,然后温柔地搂住她。「我把萨古扬给逼来了,现在妳高兴了吧?」 莲儿恍然大悟地漾出甜美的笑靥。「嗯!还是相公聪明。」她烦恼了半天的问题,竟被她相公一句话就解决了,真是太厉害了! 邢汝霖的嘴角纵容地弯了起来。 第十章 萨古国的王邸内 「谁叫你去找那女人的?!」一阵阵暴雷般的吼声传出了书房。 门外的翟宥奇犹豫了一下,才迈步跨进书房。「好了,别骂浩罕了,他只是帮你去探望一下那位邢姑娘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近来,萨古老兄的脾气已经坏到没有人敢随便接近他了,若不是浩罕告诉他那件惊天动地的消息,并且求他乘机说给萨古扬听,他才不会冒着生命危险过来呢! 「谁要他帮我去看那女人的!」他那怨怪的口吻分明是嘴硬。 她都已经成亲了,浩罕还去找她干什么? 「没事了,浩罕,你下去吧!」翟宥奇朝他使个眼色。「我有事跟王谈。」 跪在地上的浩罕接到他的暗示,连忙站起来。「属下先告退了。」他离去的速度可以用飞奔来形容。 「你想说什么?」萨古扬没啥好气地睨了他一眼,坐在大椅上。 「当然是谈谈邢姑娘的事啰!浩罕大老远去看那位邢姑娘,难道你不想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吗?」翟宥奇不怕死地直接切入正题。 前些日子他忙着「驯服」赫连靓靓,无暇顾及萨古扬的事,只知道他对一名汉女有意思,本来翟宥奇并没把此事放在心上,以为那只是短暂的情欲而已,没想到他会陷得那么深,在那位姑娘离去后,他就像关在笼子里的猛虎一样躁烈凶暴,每天晚上喝得大醉,偏偏他的意识却异常清醒,从来没有提过那位邢姑娘的事,就连开口骂她都不曾有过,只是直勾勾地瞪着一把普通的短刀,看得一旁的他心里直发毛,奉陪过几次后,就再也不敢陪他喝酒了。 萨古扬的眼中喷出两道噬人的怒芒。「我说过不想听那女人的事,你还提她做什么?!」 该死!他已经快彻底忘掉那女人的一颦一笑了,翟宥奇干嘛存心搅乱他的宁静? 翟宥奇怀疑地「哦」了一声。「莫非你连她怀有身孕的事也不想知道?」 萨古扬的心突然传来阵阵剧痛。她怀孕了!她真的那么快就嫁给那男人为妻,怀了他的孩子?! 原来她对他一丁点爱意都没有,才会毫不眷恋地嫁给别人,现在他总算明白了。 「就算她怀孕了也不关我的事。」萨古扬从牙缝中逼出绝情的冷语来。 「我没想到你那么狠心,连自己的孩子都不关心。」翟宥奇故作失望地摇头晃脑。 心痛瞬间转为狂喜,但立即又被嫉妒的疑惑给硬生生地压下来。「她已经成亲了,所怀的孩子怎么可能是我的?」 「谁跟你说她嫁人了?她怀着你的孩子根本无法嫁人。」翟宥奇的唇翘出半抹微笑,似乎从萨古扬的反应中寻到乐趣。 萨古扬发出令人生寒的厉笑,眸子内却是一片错综复杂。「我懂了,她怀了我的孩子后,秦展扬就不愿娶她了,所以她故意托浩罕把这件事告诉你,再传进我耳中,是吧?告诉你,我绝对不会为了孩子接她回来,让她如愿以偿的。」 他倒是将情敌的大名记得一字不差。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翟宥奇无所谓地耸耸肩膀。「只是邢姑娘可就可怜了,她大哥说七日之内要你到邢家牧场报到,不然他就打掉你们的孩子,然后把那位邢姑娘踢出家门。」他不忘加添一点油醋,将事实稍稍夸大些。 「那是她咎由自取,谁教她跟错了男人,怨不得别人。」萨古扬的牙关紧了紧,试着摆出一副无动于衷的面孔。 「唉!问题是秦展扬根本不是她的未婚夫,而是她大哥的结拜兄弟,她与秦展扬根本不熟。」翟宥奇为了摆脱他那愈来愈严重的暴力倾向,可说是用心良苦啊! 「她竟敢骗我!」他震怒的拳头捶碎了椅把,气急败坏地霍然起身。「我要去宰了那个该死的女人!」 她竟然为了逃离他的身边,撒下这种漫天大谎,真是可恶至极!他非得宰了她,才能消他心头之恨。 「别冲动!」翟宥奇按住他的肩,知道他只是说说气话而已。「我看你先去邢家牧场阻止她大哥好了,时间已经不多了,然后再把那位邢姑娘好言『劝』回来,小俩口不要再闹别扭了。」 一声沉重的冷哼从萨古扬的鼻腔窜出。「她要不要回来我是管不着,不过,我的孩予只能生长在萨古国。」 那还不是同样的意思,要他的孩子在萨古国生长,不就等于要身为母亲的邢姑娘回到这里?翟宥奇不禁为他的死要面子感到好笑。 「浩罕已经在外头备马等你了,你尽管放心地去找她吧!不用担心萨古国的事,这里有我。」北卑族已经元气大伤,无力再作怪了,加上现在外头冰天雪地的,根本不会有大事发生。 萨古扬还是没有行动,俊脸上填满阴郁的神色。 邢汝雪拚了命地离开他,八成对他一点也不留恋,这对他的男性尊严来说,不啻是一种严重的伤害,现在要他去找她回来,那无异是二度伤害,因为他确定邢汝雪不会让他好过的。 别看邢汝雪外表娇娇柔柔的,其实她比任何女人都坚强、顽倔,如果她不愿意跟他回来,那么他去邢家牧场只有自找苦吃罢了。 「好了,男子汉吃一点小亏有什么关系。」翟宥奇把他的犹豫看进眼底。「如果你真心爱她,就去把她追回来吧!别让那微不足道的自尊破坏了你自己的幸福,快去找她吧!等她拿掉孩子,那一切就来不及了,她会恨你一辈子的。」 萨古扬迟疑了一会儿,才咬牙道:「好!我去。」他高大的身躯旋即冲出房门。 ◎◎◎ 萨古扬带着一小队人马日夜赶路,终于在期限内风尘仆仆的抵达邢家牧常 他一脸怒气地直冲进大厅,那时邢汝霖正在招呼远道而来的宾客。 「不准你拿掉汝雪的孩子!」萨古扬凶神恶煞地咆哮着,身后除了浩罕外,其余的人手全被他留在屋外。 邢汝霖抬起深邃的黑眸,别有深意地缓缓打量他那紧绷的脸,随即转向宾客道:「张老板,我临时有客人,不如我叫下人带你去厢房休息一晚,明天我们再详谈,好吗?」 张老板笑呵呵地摸着胡子。「也好,反正天色也暗了。」 他离开大厅之时,不忘好奇地多看那来势汹汹的陌生人几眼,然后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邢家主子怎么会认识这种桀骜不驯的野蛮人?真可怕! 「听你的口气,好象只是为了孩子而来?」邢汝霖讥讽地扬起眉。 萨古扬睁着一双寒光迸射的利眸回瞪他,丝毫不肯示弱。「我当然是为了我的孩子而来。」 邢汝霖沉吟了片刻。「好,我答应等汝雪生下孩子后,就立即把孩子送到萨古国,但是你要给我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萨古扬从牙缝中挤出话来,他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他不只想要回他的孩子,更想带回邢汝雪。 「永远不要再来打扰汝雪,我要把她嫁给附近的好人家。」邢汝霖起眸子,仔细观察萨古扬的反应。 「不行!」萨古扬激烈的反对。「我的孩子不能没有娘,我不准你把汝雪嫁给别人!」 「你不准,是吗?」邢汝霖玩味地呢喃出声后,黑眸进出锐利的光芒来。「耿大娘,带他去见汝雪吧!」 试探出他在乎邢汝雪的程度后,邢汝霖索性大方地让他见见她,至于,他能不能说服她回萨古国,就全靠他自己的本事了。 萨古扬突然了然地望他一眼,朝他点个头后,便随耿大娘离开大厅。 ◎◎◎ 他来了!他来这里做什么?! 邢汝雪呆坐在椅子上,只能傻愣愣地瞪着萨古扬那器宇轩昂的身形愈走……愈近…… 萨古扬站在她身前,双眼含着不自觉的关心,贪心地梭巡她身上的每一寸。 天啊!汝雪的模样好美喔!但也变得好憔悴,她的脸颊苍白、削瘦,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看得萨古扬的心不禁狠狠地发疼。 「汝雪,妳瘦了。」大手心疼地抚上她的俏脸,他开始悔恨当初不该放她走,如果把她强留在萨古国的话,他一定会使出浑身解数,让她爱上他,这样的结果总比让她暗自憔悴来得好。 唉!他那时候真不该气昏了头,中了邢汝雪的诡计,这样不但害她受苦,也让自己不好过,整日思念她;事实上,她的倩影早在他心头挥之不去了,更慢慢啃噬着他的意志力,若不是他误以为她已嫁人了,他早就不顾一切的冲过来了。 邢汝雪撇开丽颜,躲避开他的抚触。「你来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再过几日我就要嫁入秦家了吗?」她敛起了秀眉。 萨古扬轻笑出声,索性一把抱起邢汝雪的娇躯,坐下来将她囚箍在自己的腿上。 她还是这副冷傲的脾气,根本没有因为怀了身孕,而对孩子的爹稍稍和颜悦色些,而且还继续撒谎骗他,真是一点都不可爱!偏偏他就是无奈地爱上这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 「你笑什么?」邢汝雪没有浪费力气挣扎,但是被他笑得有些心慌。 萨古扬温柔地直视她那澄亮的水眸。「汝雪,别骗我了,我已经知道真相了,妳跟秦展扬那臭小子根本不熟,又怎么会是他的未婚妻呢?」 邢汝雪没有回避他的注视。「我明白了,你是为了我腹中的孩子而来。」 语毕,一抹黯然掠过邢汝雪的脸庞,她不敢自作多情地以为萨古扬是专程来找她的,但是在明了他是为孩子而来后,她还是免不了感到伤心。 萨古扬没有矫情地否认,他确实想保住他的孩子,但他更想把她带回家去。 「汝雪,妳为什么要离开我?」他低沉的嗓音透着不解与薄怒。 邢汝雪没料到他还有脸装出无辜的模样来,不禁深恶痛绝地道:「我恨你!我恨你把我当作泄欲的玩物……你让我一点尊严也没有……我恨你……」她的恨意累积到今天总算爆发出来了,她不断地捶打他的胸膛,泪水沾湿了玉容。 萨古扬被她哭得心都揪成一团,他根本不晓得她误会得这么离谱,他从来没有把她当作玩物的意思。 「别哭了……」萨古扬嘴里不停地轻声安慰她,直到她哭得筋疲力竭,才把她颤抖的娇躯圈进双臂间。「汝雪,妳误会我了。」 邢汝雪用力推开他的拥抱,原本哭红的小脸在瞬间冷凝下来。「我不是三岁小孩,你骗不了我的。」 萨古扬万般无奈地叹口气,他都已经亲自来找她了,她还看不出这代表什么意义吗? 「汝雪,我承认自己一开始是因为妳那美丽的同体而对妳另眼看待,妳激起了我前所未有的快感;但是后来我渐渐被妳吸引,不知不觉就爱上妳了。如果我只是把妳当作玩物的话,在妳受伤期间,我又何必顾虑妳的伤势,忍到妳的伤势全好才对妳--」 一抹艳红的飞云迅速飘上邢汝雪的芙蓉玉面。「别说了,我不会相信你所说的话。」他一定是为了孩子,才说那么好听的话来骗她。 萨古扬感到头痛了。「妳到底要怎样才会相信我?难道妳要我这个堂堂的男子汉跪下来求妳吗?」他粗嗄的语气显得有点冲。 天杀的!低声下气真不是人做的事! 「不用麻烦了,就算你跪下来又有何用?」邢汝雪清浅的冷音掩不住伤痛。「我是不可能把孩子生下来交给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已经答应大哥要打……打掉孩子了。」 邢汝雪轻轻滑下他的腿,背对着萨古扬闭上双眸。她知道自己太自私,剥夺了孩子生存的权利,但是她情愿孤独一生,也不想在一桩没有爱的婚姻中生活,因为这样只会害得孩子跟着大人痛苦,永远得不到幸福。 萨古扬被她的固执气得咬牙切齿,他突然跃起身,紧紧环住她的腰,不耐烦地低喊:「好!既然妳以为我是为了孩子而来,那我们就打掉这个孩子,只有妳一人跟我回去就好了,我在意妳本人甚过这个孩子啊!」 邢汝雪惊愕地僵住了。「你胡说些什么啊?!」 「我没有胡说,如果妳一直有这个心结存在心中,倒不如不要这个孩子,让我们重新开始。」他把她的娇躯转过来,坚定且无悔地注视着她。 在他的心目中,没有人比她更重要,即使是他们的孩子也不例外。 邢汝雪沉默地凝视他的俊容许久,才轻柔地问:「真的吗?」 「嗯!没有了妳,我要孩子做什么?」他的唇浅浅地印在她的雪额上。「汝雪,我爱妳,这些日子我想妳想得好苦哦……」 他像是上了瘾般,灼烫的唇吻遍她睑上的每一处柔肤,最后停驻在她细致的颈间。 「我也是。」邢汝雪终于放下骄傲的身段,动容地「招认」了。 「是什么?」他心不在焉地喃喃响应,大手已经不老实地覆上她因怀孕而更丰满的酥胸。 邢汝雪将双手环上他坚实的脖子,在他耳边亲密地低语:「我也想念你。」 萨古扬倏地停下动作,努力平息自己那汹涌的生理冲动,专注在更重要的问题上。 「妳爱我吗?汝雪。」他并未察觉自己的语气中缺乏自信。 倒是邢汝雪听出来了,她不禁有趣地嫣然一笑,她不知道萨古扬也有失去信心的一刻,他向来不是都威猛霸气的吗? 看到邢汝雪笑而不答,萨古扬感觉心如刀割,只能勉强露出笑容,像是安慰她,也像是安慰自己道:「答不出来没有关系,我相信以后妳会慢慢爱上我的。不过,我希望妳爱上我的速度能快一点,不要浪费太多时间,懂吗?」愈说到后头,他的口气愈是霸道、不讲理。 果然,他的深情温柔维持不了多久,马上又恢复他那剽悍的性格了,邢汝雪好笑地思忖着。 「傻瓜,没有爱,哪来的恨呢?」邢汝雪难得有这个好兴致,绕了一大圈来逗他。 「妳是说……」萨古扬难以置信地盯着她的笑脸瞧,心跳不自禁地加快,要是他没有听错的话,她应该也是爱着自己…… 「傻瓜,我早就爱上你了。」邢汝雪绯红了俏脸,流露出罕见的娇羞媚态。 萨古扬咧出晕陶陶的傻笑,欣喜地低头狂吻邢汝雪的小嘴,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他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她那甜蜜的唇,喘着息道:「我们两人真傻,竟让一时的骄傲分隔我们那么久,从今以后,我再也不让妳离开了,汝雪。」 邢汝雪安静地没有出声,只是满足地依偎在他壮硕的胸前,静静咀嚼那使她快乐得几乎要膨胀的幸福感。 此刻,严冬的酷寒似乎也熄不了两心缱绻的热度…… 备注:邢汝霖和水莲儿的故事,请见龙吟艺文小说446《七钱八两买新娘》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