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店奇谈》 第1章:开门大囧 二零一二年,六月,骄阳似火。 我站在空荡荡的二楼店铺窗前,望着师父头也不回还带着小跑远去的背影,感觉自己就像是个烫手的山芋被甩了出去。 我叫苏白,今年19岁,是这家位于泉城文东路街尾499号“小苏民俗信息咨询服务部”的掌柜。 在营业执照上,我的经营范围是民俗研究、工艺品、哲学信息和心理咨询,但我实际工作却是给人超度、驱诡、算命和安宅。 至于为啥要叫“民俗信息咨询”这种煞哔兮兮的名字,是因为师父说我们这个行业属于灰色地带,表面上只能卖卖民俗工艺品,而真正“咨询”是免费的。 所谓建国后的妖不许成精,这个道理大家都懂。 有人说你能降妖捉诡,那肯定是个厉害的法师!呵呵,对此我只想说“法克”! 按理说,我是师父的闭门弟子,跟着他学艺、游历三年,多少应该有些本事才对。 但实际上,这三年时间师父是鸟毛都没教过我!你们敢信?! 满打满算,除去那些日常耳濡目染,看师父作法时记住的咒文和套路之外,他老人家真正教我的,也无非就是:一印一符,一言一步。 这一印为破阵印,一符乃引火符,一步则是我日常所练天玄操所演化的天玄步。 剩下的一言不是什么妙语箴言,而是一句雷死人不偿命的屁话——打不过就跑,留着小命在,不愁吃不饱! 我所在的这条文东路,算得上是泉城的知名老街,早年间也是车水马龙,热闹过也辉煌过。但随着新城的建设和老城区的改造进程,这里早已不复当年的繁荣。 街面上大部分的店铺都关门倒闭或是充当仓库,仅剩下几家经营惨淡的小本买卖还在苟延残喘。 整条街的黄金位置都是如此,更别提我这鸟不拉屎的街尾了。真可谓是人迹罕至,看起来离闹诡也不远了,不过这跟我的业务范围倒也算是吻合。 开业一周,别说是顾客,我甚至连苍蝇都没瞧见几只。 除了吃喝拉撒,我整日就是对着房间一角,打着瞌睡,胖成了一个圆球的红鹦鹉发呆。 师父说这肥鸟是我师祖的宠物,很是神通,而师祖就是师父的师父,早已过世多年。 师父对这肥鸟十分尊敬,还让我称它为毕大人,千叮万嘱让我不得怠慢。 狗屁毕大人!一只鹦鹉怎么会姓毕?真是笑话! 肥鸟平时相当臭屁,嘴皮子那叫一个利索,动不动说自己跟我师祖平辈,还让我给它行什么三叩九拜之礼,恨得我牙根儿痒痒,总有一股把它炖汤的冲动。 所以当师父临走时说要把这肥鸟留给我照顾,我是坚决反对的。 师父无奈,说这是毕大人的意思,并且答应我专门再留下一笔经费,算做照顾毕大人的工资,我这才勉强同意。 这肥鸟我看不惯,却不用担心它的吃饭问题。这货的作息相当规律:白天闷头大睡,只在夜间才飞出去觅食,天亮回来继续睡觉。 另外这家伙还是色诡,只要看见漂亮姑娘就拨不动腿,各种揩油外加黄段子,简直是一副老流氓的做派。 不说肥鸟了,都说一个好汉三个帮,我必须要隆重地介绍一下胖子。 胖子真名叫刘大壮,比我小一岁,身高不过一米七出头儿,体重却生生超过了两百斤。 我们通过网络游戏相识,并迅速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在得知我的开店的消息后,原本早已缀学在家,混吃等死的胖子,竟然不远万里从河南老家风尘仆仆地前来投奔我,说是要跟兄弟我一起斩妖除魔、大展宏图。 感动得我是虎躯震颤,差点儿没流下了一滴英雄泪。 据胖子自己吹嘘,他家乃是武术世家,更有家传绝学,堪称七十二绝技正统传人。 对此我是嗤之以鼻,老子还是社会主义接班人呢,我骄傲了吗?! 不过胖子真有些功夫倒是真的。我就亲眼见过他手断红砖和原地灌篮,别看胖,却灵活异常,这一身硬气功想必是从小就蛰三伏、练五更的结果。 说实话,我内心深处非常羡慕胖子。跟我的悲催身世比起来,胖子简直算得上是完美。 我的老家是山东省沂县下属的,一个名叫李家洼的小村子。它位于偏远、贫困的鲁东南地区,又不通铁路,可谓是穷山恶水。 在苏白这个名字之前,也就是在我十六岁之前,我还有另外一个名字——李小栓。 自打我记事儿起,村里的长舌妇们就一直在背后议论我,说我是野种、私生子。随着我慢慢长大,跟爹娘完全不同的相貌也似乎不断提醒着自己:我不是亲生的。 对此,爹娘并不承认,反而是变本加厉的对我好。他们都是地里刨食的本分农民,家里的条件也不好,待我却奉若掌上明珠,让我度过了无忧无虑的童年。 对我好的不止爹娘,还有我舅舅。 我这舅舅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光棍,他跟我娘并不是血亲,却跟我家的来往密切。我从小玩的玩具,穿的新衣裳,再到家里的米面油等等生活用品,多半都是舅舅送来的。 舅舅还是个能人。不但写的一手好毛笔字,还会用土方子给人治病,大到伤筋动骨,小到妇科炎症,那是药到病除,平时给人算个黄道吉日,批个姻缘八字也是不在话下。 大家都对我好,我却不争气。除了个子已经飞窜到了180之外,在县城上完初中后就再也不愿意读书,一心想去看看外面的大千世界。 看着儿子辍学在家,爹娘自然为我着急。舅舅却不急,跟爹娘说我心思太活,跟着他出去学上一门手艺,历练历练也是好事。 就这样,从十六岁那年起,我终于彻底走出了从小生活的村子,开始跟着舅舅到处闯荡。 而舅舅所说的手艺更是吓了我一跳! 他告诉我,自己会降妖驱诡之术,并打算从此开始栽培我,全当是作为传人。另外他还让我改口,以后不能再称他为舅舅,而是改为师父。 我当时的心情,各位可想而知,不但是不信,反而怀疑这老头子是抽了风! 见我不信,舅舅也不着急,从他口中,我听到了自己身世最为离奇也是最扯淡的“船新”版本! 为了方便叙述,舅舅从此改为师父。 据师父所说,我是个孤儿,还是被他从一口小棺材里捡回来的…… 第2章:诡棺藏婴 事情就发生在十六年前的一个冬夜,师父独自一人,在湘西境内的一处荒岭赶路。 月黑风高,四周黑沉沉的,在那方圆百十里,均是荒无人烟的老林子。湘西地界的冬天虽然没有了瘴气,但草木依然茂密得让人心里发毛。 突然,在昏暗的夜色下,一声怪异的啼哭声响起,和着风声,像是被什么东西挤得扭曲变形,呜呜咽咽的,就这样在林子里穿梭,诡异莫名。 这时断时续的哭声,将师父引至一片荒坟圈子。 这些坟包都是土建的,十分简陋,甚至连墓碑都没有。大小不一的坟头上茅草丛生,分布得亦是杂乱无章。 零星几个坟头前,歪歪扭扭地插着一块块木牌,上头的字,经过多年风雨的洗礼,像诡画符似的,早已经无法分辨。 再往前走几步,那声音戛然而止。师父环顾四周,只见满地白骨森森,许是林子里的野狗刨出来的,胡乱地堆在一处,泛着幽幽的绿光。 耳中突然响起乌鸦“呱呱”的叫声,听得人头皮发麻,也就在这时,那呜咽声再度响起,似乎正是从荒坟堆里传出来的。 一开始听着像是野猫在叫唤,越是走近,就越觉得像是婴孩儿的哭声。 师父心里纳闷,在这荒山野岭里的乱葬岗,哪里来的孩子? 顺着那声音再次找寻,这才发现了一个体积较大的坟包,那坟包上插着一块薄木板,虽然被风雨剥蚀得面目全非,但上头依稀能看清,仅剩的一个“苏”字。 这坟显然也被什么野兽刨过,只苟延残喘地剩下了一小半,即将塌陷的坟包下面,露出了一口朱红色的小棺材。 和那些腐坏的木牌不同,这口棺材,看上去光亮如新,而材质,更是连见多识广的师父都说不清。 不光是材质,这棺材上的雕工也是诡斧神工,绝非出自普通的民间工匠之手。 只见棺盖上雕有一巨兽,生九头,拖长尾,蛇形,九只头分别被风、火、水、雷、土、云、雾、毒的象形图腾围绕,样子极为古怪。 那婴孩的哭声,正是从这口棺材中传出来的。 直到师父伸手去开棺时,才发现其中的蹊跷。 他原以为这棺材的盖子不过是虚掩着的,但细看之下,竟有九根长钉从棺材板上生生穿过,每一根儿都穿过那九头巨兽的头颅,且不偏不倚地钉在眼睛的位置! 这九根钉子,根根长达九寸,坚硬如铁、寒冷如冰,竟是世间少有的“九寸寒铁钉”,俗称“绝命钉”。 有古书云:九九八一蜀道难,九死归一绝命钉。 制作这种“绝命钉”需要稀有的地心金属,以及只产于四川地区神秘湖底的千年寒冰,制作工艺也早已失传,所以世间少有,极其珍贵。 其所说的“绝命”,也并非是针对常人,而是对于各类妖魔诡怪,有着极强的杀伤力。 师父疑惑不已。这种难得一见,堪称法器的“绝命钉”,怎会出现在这荒山野岭之中?还用了足足九根,来钉住一口小棺材? 但师父毕竟是师父,只见他大袖一挥,九根长钉便依次被拔出。 就在钉子被拔出时,朱红色的棺材盖,也在顷刻间被掀开。一阵浓烟夹杂着异香飘散,一个光着腚、带着把儿的男婴,就这样出现在师父眼前…… 这个被师父从棺材中捡回来的孩子,就是我。 师父是个整日忙着捉诡降妖的老光棍,自然是带不了我这嗷嗷待哺的光腚娃娃,又恰巧途径山东,便在一处村落中寻了对没有孩子的夫妻,将我托付给他们。 这对夫妻,就是我的爹娘。 故事讲完,师父一脸的荡气回肠,掏出一张身份证塞给我,上面写着“苏白”。从这一天起,舅舅变成了师父,李小栓就成了苏白。 苏白这个名字是师父起的,他这样给我解释:那坟包前的木牌上,写着一个“苏”字,苏就成了我的姓氏。 至于白,师父说我是从夜色中的棺材里捡回来的,希望我从今往后,能够永远地远离黑暗,生活在白天的阳光下。 不过这些都是陈年的老黄历,师父说了不下百回,每一遍都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故事里的师父,一个版本比一个版本英勇无敌,乱坟岗讲得一次比一次恐怖…… 在胖子刚刚来到泉城的那个夏夜,我和他坐在店子楼顶的天台上,望着城市中高耸的楼群,就着晚风喝啤酒。 随着醉意上涌,我将自己出生在棺材里的离奇身世,以及跟着师父这几年闯荡的见闻,添油加醋地讲给他听。 我的讲述把胖子听得如痴如醉,追问我具体会些什么法术,表演给他看看。 对于死胖子的要求,我是心里有苦说不出。 说实话,师父所谓的捉诡在我看来就像是自导自演的行为艺术。 虽然像是对付一般诡怪的《安宅震诡咒》,驱妖的《金光咒》,克制僵尸的《诸天神将咒》、《万急催神咒》,我也能背的滚瓜烂熟,但什么邪物宵小我可是从未见过。 师父对此的解释是——火候未到,天眼未开。 师父说天眼又称“秽眼”,污秽的秽而非聪慧的慧,是指可以看见一般人看不见的魑魅魍魉,可以看作是修道之人最基本的入行门槛。 我之所以感觉作法时师父是在演戏,其实是因为天眼未开,根本看不见邪祟所致。 就在几天前,师父不知道抽了什么疯,说我天眼已开,可以自立门户了,于是就将我带到泉城做了这家小店的掌柜。 所以,我只能用“天机不可泄露”这话来搪塞胖子。 而对于开展业务这件事儿,胖子鲜明的指出,最好的办法就是贴小广告。 我的天!这家伙绝对是个天才!你看看现在城里哪根电线杆子上不写着开锁、办证、假学历这些,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就在我们相互吹捧,酒酣耳热之际,就听楼下店铺的门被擂的通天响,一个急切的中年大叔声音也一同传来。 “小苏,在不在?出大事儿了!” 第3章:深夜来客 这声音我听着耳熟,却一时之间想不起来是谁。跟胖子下楼一瞧,原来是街对面那家“单县羊汤”的老板——马哥。 要说我们这文东路人少是少,吃饭却不成问题。 我的店铺位于二楼,楼下就是一家兰州牛肉拉面,老板是个回民,名叫买买提,算是我们整条街上生意最“火”的店子。 而在我的店铺斜对面,就是马哥的这家“单县羊汤”了。 马哥四十来岁,是个很热情的人,加上他家的羊汤味道正宗,价格也公道,所以平时我没少光顾,跟他聊的也算投机。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 借着走廊里昏黄的灯光,我见此时的马哥大汗淋漓,就像是被人从水里捞出来的,脸色惨白,眼睛里都是红血丝,一副六神无主的失魂模样,忙问他怎么回事。 马哥的情绪十分激动,攥住我的手也在微微颤抖,像是受到了某种惊吓。 一问才知道,原来是他的儿子马玉宝生病了,这两天持续高烧,烧的人都昏迷了。 马玉宝我知道,这小家伙可是我们文东路上出了名的熊孩子。他今年也不过五岁,但皮却皮出了天际。 记得我有次去喝羊汤,吃着吃着,就听身后传来一阵“哎呦哎呦”的声音。 回头看,好嘛,原来是这皮孩子不知道怎么弄得,竟然把脑袋伸到了店里桌子的桌腿空隙里,卡在那里出不来了,吃痛嗷嗷叫。 这下店里可热闹了,食客们也不吃饭了,讪笑着来围观熊孩子,我也忍不住笑出声。 马玉宝见众人笑他,哭丧着脸吼道:“老子都被卡住了,你们还笑?真不孝顺!” 得,食客们都被弄了个大红脸,一哄而散。 最后还是马哥两口子叫了消防人员来,生生用电锯把那桌子切了,才把这活宝救出来。 听马哥说马玉宝生病了,这让我有些哭笑不得。 小孩子生病了那就该赶快送医院啊,我又不是医生,找我有什么用? 哦,我明白了,想必是住院费用比较高,马哥一时凑不出钱来,过来找我借钱的。 想到这里,我二话不说将口袋里的现金都掏出来塞给他,又动员胖子掏钱。 虽然我也不富裕,但俗说话救急不救穷,街里街坊的,人家有困难,咱说什么都得帮一下。 “哎呀!小苏,你……你给我钱做什么!你没整明白啊!”马哥急的直拍大腿。 他喘着粗气,因为情绪激动,话说得更加的语无伦次,但通过他断断续续的讲述,我和胖子终于大体听明白了。 原本这马玉宝发烧的很奇怪,白天没事儿,就是一到晚上就不行了,体温接近四十度,整个人连眼睛都睁不开,身体阵阵痉挛,很是吓人。 刚开始,马哥两口子并没有太在意。 要知道,马哥算是老来得子,这马玉宝今年才五岁,小朋友体温调节能力不好,间歇性的发烧、高热其实是人体调温的一种正常反应,一般睡一觉就好了。 的确,在白天这马玉宝的确像是没事儿人一样,该疯疯,该皮皮,但一等入了夜,又是如此,高烧不止,身体痉挛。 一连一个多星期,天天如此,马哥俩口子担心了,带着儿子去医院做了个全身检查。 检查结果出人意料,马玉宝的身体十分健康,就连一般同龄小孩子体内常见的炎症都没有。 在很多时候,医院都是心理作用大于实际作用,花钱检查买个安心,说白了跟我们看相也差不了许多。 见儿子没事儿,马哥两口子自然是开心。谁知道当天晚上,马玉宝却烧的更厉害了,不但全身抽搐,还开始说胡话,指天骂地。 这可把马哥两口子吓坏了。连夜送去医院,又一切正常,如此往复,惹得医院值班室的医生都有了怨言,说他们两口子瞎折腾、胡闹。 马玉宝本来是个虎头虎脑的调皮孩子,如今却一天天消瘦下去,马哥两口子一边是心疼孩子,一边心里也在犯嘀咕,心想这孩子难道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孩子生病归生病,生意还是要做。 白天开店,晚上又要照顾生病的马玉宝,马哥两口子疲于奔命,整天连觉都没的睡。 今天晚上,马玉宝又高烧起来,浑身抽搐,说着胡话。 看着孩子这幅可怜的模样,一直隐忍的马哥媳妇终于承受不住,情绪彻底崩溃了。 她搂着躺在床上的儿子嚎啕大哭:“宝啊,你可别吓妈妈,妈就你一个孩子,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妈可怎么活……宝啊,你究竟想干什么啊宝……” 马哥红着眼睛,蹲在门口抽烟,一支接着一支,压着眼泪不让往外流。 他这到老才得来的儿子就是他的命,平时娇惯的没了边儿,如今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孩子受罪,别无他法。 惊悚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马哥媳妇的哭嚎中,马玉宝竟然刷的一下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他的脸色出奇的平静,一直紧锁的眉头也舒展开,甚至嘴角还微微上扬,挂上了一个陌生的笑容,他一字一顿的说到:“我要他的命!” 马哥媳妇的哭嚎哑然而止,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和马哥惊恐的四目相对,脸上都没了人色。 这……这根本不是马玉宝的声音,而是一个从未听过的女童音! 再看床上的马玉宝,他又恢复了之前那种眉头紧锁、浑身抽搐的状态,刚才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场幻觉,根本不曾发生过。 马哥两口子被彻底吓到了。他们在彼此眼中的身子都在抖,一直抖,停不下来。 在那个瞬间,两人谁也没开口,却用脑电波的交流,确认了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儿子绝不是单纯的生病,而是被脏东西缠住了! 为了开展业务,我到处吹牛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他们第一时间想到了我这根最近的救命稻草。 店子里那只老机械钟,应景的敲响了午夜十二点的钟声。 虽然隔着一道门,这突兀的钟声还是清晰地传到了走廊上我们的耳朵里。 昏黄的灯光下,我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 在这种环境下听到这样一个故事,说不惊悚那绝对是假的。 即便我怎么强撑,也阻止不了背后迅速泌出了一层小米汗,将原本的醉意驱散的无影无踪。 人生处处有惊喜,生意绝对会在你想象不到的时候来…… 第4章:掉魂儿 望着一脸绝望的马哥,我强迫自己不表现出恐惧来,暗中深呼吸,脑瓜子里迅速思索着这是怎么回事。 被脏东西缠住了?来索命的?这究竟是诡还是妖?!越想心里越乱,又隐隐觉得不对…… 原本就闷热的空气愈发沉闷起来,很快让我的额头上冒出了汗。 为了掩饰,我开始在走廊里来回踱步,又将马哥的讲述前前后后过了三遍,突然醍醐灌顶:白天没事,晚上发烧、抽搐、说胡话,又是小孩子,这……不就是掉魂儿了嘛! 要解释“掉魂儿”是怎么回事,就要先介绍一下所谓的元神以及阴身的概念,也就是民间俗称的“三魂七魄”。 按师父的解释:魂是一种可以离开人体而存在的精神,离开人体后的魂也被称之为残魂(元神);魄则是指依附形体而显现的意识(阴身)。 三魂是指胎光、爽灵、幽精;七魄分别是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 这里就不挨个再解释了,其实我也不大懂。简单说,魂属于固有意识,魄属于展现形式,或者理解为情绪。 而所谓的“掉魂儿”,就是指在某种特殊情况下,三魂中一魂或者两魂的丢失。 这是掉魂儿,如何招魂呢?招魂也不难,尤其是对小朋友来说。 人小,三魂也属于幼年期,所以即便是脱离身体,也会受到好奇心的驱使,就像是小猫小狗。 只需要用响声或者发亮的物体吸引其重回体内即可,这也就是为什么民间一直都有“喊魂”的说法。 其实这些都是师父教的,他怎么教我怎么听,至于信不信嘛?嘿嘿……这些三魂七魄看不见也摸不着,你要说我信,我还真不信。 但不信归不信,师父招魂那是家常便饭,治好的人不计其数,我即便是只猪,看了三年也学会了,又不是什么高科技。 理清了头绪,我来了精神。悄悄擦掉额头的冷汗,脸上也很快挂上了高深莫测的笑容。 我颇有大师风范地拍拍马哥肩膀,说让他别急,这就是恶诡缠身,要是别人恐怕没什么办法,但你找到我算是找对人了,以我的法力那是分分钟搞定。 有人说你不是说就是掉魂儿嘛,怎么来个恶诡缠身? 废话!掉魂儿这种一般神婆神汉就能搞定的事儿听着多low!我们跟客户说肯定是说的越严重越好,这才能彰显我们的本事! 嘿嘿,这些都是师父教的,行业技巧,行业技巧啊…… 果然,“恶诡缠身”四个字一出口,马哥倒吸冷气,全身那叫一个哆嗦。 但听到我后来这番信心满满的吹嘘,那原本紧绷的身子渐渐松弛了,脸上也显现出一种虔诚的崇拜感,拉着我就要下楼。 我示意他不慌,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待我先回店子取了法器再去不迟。 别说马哥,连胖子也被我弄懵了,一双小眼睛滴溜溜乱转,想张嘴问又碍于外人在场不好说,生生噎住。 其实我有狗屁的法器啊,无非就是做个样子,让客户感觉很专业就是了。 打开店门,我一边在装腔作势地掐指碎碎念,一边费尽心思地四处搜寻,考虑该带着什么好。 招魂不是什么高科技,基本上只要有个声响就行。记得在淮南农村,我亲眼看着师父手敲着一只破脸盆都成功过。 但这是我第一单生意,为了把戏演的更像一点儿,我先是把师父留给我作法用的一串五帝钱挂在腰上,这个作为主要道具,制造声响就靠它了,还带上了师父剩下的大半瓶沉香水。 沉香水,并不是指沉香木泡过的水,而是用沉香木为原料焚烧,取其黑色油脂,混于烧沸无根水中搅拌融合后,才可谓沉香水。 沉香水呈黑色、半粘稠,主要用于捉诡,因其对诡魂这种怨气凝结的灵体具有极强的杀伤力,跟招魂却半点儿关系都扯不上,这里我不过是为了装个样子罢了。 趁我找东西的空档,胖子凑上来小声问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到底行不行,别到了关键时刻掉链子。 我跟他咬耳朵,说瞧好吧,妥妥的。 然后故意高声喊道:“二师弟,将三柱高香、香炉、无根水带上,以便师兄我开坛作法……” 为了彰显大师的风范,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g(a)y里g(a)y气。 香炉跟高香胖子是清楚,但是这无根水却让他傻了眼,一脸茫然的看向我。我冲着他向柜子里努嘴儿,这货也是聪明,反手就拿了瓶早被我撕掉标签的纯净瓶装水过来。 一切准备妥当,我和胖子跟着马哥下楼,绕过黑麻麻的街道,直奔他那家“单县羊汤”。 推开店门,我就觉得温度似乎瞬间下降了好几度。原本街道上令人感到闷热的空气,入店后反而让人感觉冷飕飕的,不知道是店里开了空调还是怎么回事儿。 马哥这家店是小本生意,前面临街的是店面,后面就是一间面积不大的简易卧室。走进去,我就看见了一脸憔悴的马哥媳妇,还有躺在床上的马玉宝。 此刻的马玉宝没了平日里那副调皮劲儿,呼吸粗重,全身通红,像是被放进蒸笼的螃蟹。 他身上搭着一条毛巾被,额头上盖着一条湿毛巾。但即便是盖着湿毛巾,我依然能看出其眉宇间竟然笼罩着一层若有似无的黑气,时隐时现…… 我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与此同时,胸前的木牌也似乎是震动了一下,好像过电。但这种震动十分轻微,说不清是真还是假。 我胸口这块小木牌是师父给的。它用一条粗线拴着,呈暗黄色,颇有些分量,摸上去就像是一块石头。 师父说这是专门给我做的护身符,并让我要符不离身。所以这木牌我从小带到大,就连每次洗澡都不摘下来。 马哥媳妇张了张嘴,貌似想要说什么,被马哥挥手制止,压低声音:“嘘!别影响大师作法……” 嘿嘿,短短半个小时,我就从小苏变成了大师,这感觉真爽! 我观察了一下躺在床上的马玉宝,看不出什么别的异样,无非就是发烧生病的小孩子。 他锁着眉头,牙关紧咬,似乎是体内憋着一口气,全身都被憋得通红。 又回想了一遍看师父招魂的情景,心里愈发觉得自己的判断没错,这孩子就是掉了魂儿。 我站起身,让胖子拿来纯净……不对!是无根水净手,然后装模作样地搬过一张椅子,将香炉端放在上面,点燃三支高香,拜了三拜。 这烟雾一升腾,整个房间的气氛瞬间就诡异起来,马哥跟他媳妇的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开始抖。 我心中暗笑他们胆小诡,同时又对自己的这番套路是得意不已。 第5章:见诡 因为是做戏,所以我并没有等三支高香烧完,而是和着烟气,一边开始围着马玉宝的床来回转圈,嘴里念着《净心神咒》,一边将带来的那瓶沉香水洒在床脚四周。 跟着师父学艺三年,这开坛用的《净心神咒》早就被我背的滚瓜烂熟,加上我的临场发挥,那真可谓是抑扬顿挫、落地有声,就连我自己心中都信了三分。 好一番烟雾缭绕中,我感觉演的也差不多了,此时也正好将咒文念罢最后一句,便突然在床前身形站定。 然后刷的一声,把腰间挂着的五帝钱拿于手上,几枚铜钱彼此相叩,发出阵阵并不清脆却刺耳的响声。 我则怒目圆睁,高声叫道:“东有老君,南守太阴,西方如来,听我号令!恶诡消散、百秽不侵,小儿魂灵、速速归身!马玉宝,你回来呀……马玉宝,你回来呀呀……” 我这一嗓子来的突然,音调也古怪,加上我夸张好似奥特曼现身般的肢体动作,绝对称得起是神来之笔。 这诡哭狼嚎一般的叫声,配合着屋里的烟雾缭绕,别说马哥两口子,就连胖子都被我吓得一个激灵。 其实,招魂儿要喊名字并念叨回来是没错的,但前面这段完全是我自己加上的,为的是增强恐怖气氛。 看着众人的反应,我心里那叫一个得意的紧,嘴里更是一声接着一声呼唤着“马玉宝回来呀”,高低起伏,好似野诡哭坟,喊得我自己听上去都发慎。 我边喊边观察着躺在床尚的马玉宝,只见这小家伙的眉头锁的更紧,牙关也咬的咔咔作响。 不错,有效果!我来了精神,更加卖力地喊着马玉宝的名字,并开始再次围着床边来回踱步,就像是个跳大神儿的神婆。 “嘻……嘻嘻嘻……” 突然,我的耳边似乎响起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这声音轻飘飘的,却像是一阵阴风,擦着我的头皮略过,瞬间就让人产生了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马玉宝,你回来呀……” “马玉宝,你回来呀……” 我……去!!!在那个刹那,我就觉得菊发阵阵发紧、脑袋发懵、小负发涨,浑身的血都凉了。 这……这特码根本不是我的声音啊! 不对!准确来说,是在我的声音里,怎么夹杂了一个女童音?! 更贴切地来说,这清脆的童音,竟然附和着我的声音一起在喊“马玉宝你回来呀”! 我感觉自己的脖子被冻住了,艰难的转过头,马哥两口子的表情虔诚又夹杂着一丝战战兢兢,胖子的神态狐疑,嘴角挂着一丝玩味儿的讪笑。 他们……他们难道都没有听见吗? “嘻嘻……哪里来的江湖骗子,就凭你也想学人家招魂?我看你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嘻嘻嘻……” 这虽然清脆却诡气森森的女童音再次响起,如同炸雷一般响彻在我耳边。在我的注视下,床上的马玉宝也陡然出现了惊悚的变化。 只见原本盖在他头上的湿毛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滑落一边,在其眉心处那团若有似无的淡淡黑气,竟然瞬间开始膨胀,似乎是源源不断地从其额头处涌出…… 这黑气转眼就变成了一大捧,体积足有一只拉杆行李箱大小,如同一座小山压在马玉宝身上,并不断翻滚着,好似一大团黑云,看上去狰狞不已。 轰的一声,我感觉脑袋瓜子差点没炸开。 见诡了!这……这是什么东西?我烤!不会就是传说中的诡吧?你妹的……真……真的有诡啊……师父啊……妈妈咪呀! 此时此刻,眼前的场景实在太过震撼,这是在我跟着师父三年学艺生涯中从未见过的。 如此突如其来的“惊喜”,简直惊的直逼我心脏的承受力极限,肾上腺素分泌的临界点。 我只感觉眼也花了、嘴也歪了,全身上下都不听使唤了,愣在当场,呆若木鸡。 这黑气翻滚着,并不在原地停留,而是狰狞的直扑向我的面门而来…… 我离床上的马玉宝,不过半米左右的距离,可谓近在咫尺。在我这手足无措的千钧一发之际,耳边就听“嗖嗖嗖嗖”四声轻响,就好似长鞭甩动的破空之声。 眼前一花,再看时,就见床脚四周,不知道怎的竟然射出了四条触手,呈黑色,看上去十分粘稠,就像是某种油类。 它们两两交错、相连,竟组成了一个字母x的形态,瞬间就变成了类似简易帐篷模样的,半圆形的保护罩,将那团马玉宝身上的黑气囚禁其中。 这黑气来势汹汹,转眼就撞击到了保护罩上,就听滋啦一声响,然后就是“啊”的一声分贝极高的惊呼,那黑气周身剧烈震动,好似被火苗点燃了一样。 那个女童音也再次响起,她的声音依然清脆,此刻却夹杂着惊恐:“沉香水!你……可恶!可恶啊!” 接着,那黑气的气焰锐减,不敢再次与保护罩相撞,而是小心翼翼地在保护罩内飞速游走、转着圈,似乎是想找到出口。 经历了这一折腾,我仿佛才如梦初醒。 原来在刚才那电光石火之际,竟然是我之前洒在床脚处,本想拿来做戏的沉香水起了作用,真可谓是阴差阳错。 我心中后怕的同时,也忍不住深想。 一是没有想到沉香水竟然有这等神奇,远超我的想象;二是师父曾说这沉香水乃捉诡的必备之物,这黑气又如此忌惮沉香水,难道真的就是传说中的诡?! 不管是惊喜还是恐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承受极限,就像跑步时肺部压力一样,超过极限就会挂,但挺过了极限,自然也就轻松了。 虽然我并不能判定这保护罩里的黑气究竟是不是诡,但此刻死马当活马医,发呆总不是办法。 想到这里,我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学着印象中师父的样子,将双手交叉,右手在前,握拳于下,左手在后,竖食、中二指掐法诀于上,开始张口念诵《安宅镇诡咒》。 “杳杳冥冥,天地昏沉;雷电风火,官将吏兵;若闻关名,迅速来临;驱除幽厉,拿捉精灵;安龙镇宅,功在天庭……” 第6章:初战告捷 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念诵《安宅镇诡咒》本是出于应急,至于有没有效果心里并没底。 但自从这咒文第一句出口,那保护罩内的黑气就像是被施展了定身法,不再四处乱窜,而是缩成了一团,不停抖动,十分神奇。 虽然它不过是气体形态,但我分明感到它在害怕,甚至是战栗般的颤抖。 果然,原本阴气森森的女童音再次响起,却没了刚才的嚣张:“不要!不要念了!求求你……痛……好痛……我好痛啊……” 我滴个乖乖,竟然有效果! 我心中大喜过望,哪里会听它的,谁知道你是个什么诡啊!所以一鼓作气,将咒文念了一遍又一遍,吐沫横飞、字正腔圆、口若悬河。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紧张,还是念诵的太过投入,我竟然隐隐感觉自己的声音在这间小小的卧室里产生了回响。 再到后来,甚至演化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场,整座房屋似乎都在我的念诵中起伏、共鸣、震荡。 随着我反复的念诵,那半圆形的保护罩也在慢慢发生着变化:它们的覆盖范围在缩小。 而伴着保护罩的不断缩小,囚禁其中的黑气体积也越来越小,颜色也越来越淡,最后变得只有乒乓球大小,近乎透明。 那女童的哭嚎声也早已扭曲变了形,好似尖锐的指甲在玻璃上划过,又如阴风过境、诡哭狼嚎,听的人心惊肉跳。 “呯”的一声轻响,缩小到只有拳头大小的保护罩竟毫无预警地炸裂,与此同时,我就感觉胸前一热,那块挂在胸口木牌竟然急速震动起来。 仿佛产生了某种磁力效应,那团淡薄如乒乓球大小的黑气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入了我的胸口的木牌里…… 一股阴冷且醇正的凉气瞬间贯穿了我的全身,感觉就像是电流在体内炸开,在说不出的难受里又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舒爽。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我还没反映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听床上的马玉宝说话了:“妈妈……妈妈……” 那刚才还浑身颤抖,周身通红的小家伙此刻竟然已经撑起了身子,一脸睡意惺忪的揉着眼睛,望向我跟胖子,完全是一副正常小孩的神态,眉宇间的黑气也荡然无存。 马哥的媳妇哇的一下哭出了声,她冲过去抱着马玉宝泪如泉涌:“宝啊,你可把妈妈吓死了……呜呜呜……” 马哥的脸上也是老泪纵横,颤巍巍的望着我,看那意思就快要给我跪下了。 我当时的脸色肯定很难看,整个人都感觉头重脚轻,虚脱了一般。但还是勉强露出了一个艰难的笑容,告诉他们没事了。 说完眼前一花,就要往后倒,还好被手疾眼快的胖子一把扶住。 摸摸胸口,并没有异样的感觉,刚才经历的一切好似一场梦境。 那粗线拴住的木牌好端端的挂在我的胸前,手感如旧,好似一块石头,只是变得异常冰冷,就像是刚刚从冰箱里拿出来一样。 我心里不由纳闷,这木牌我从小挂到大,没想到还有吸收黑气的作用?有这么神? 马哥看我的眼神儿变得谦卑起来,有些怯怯地问我该给多少劳务费。我挥挥手,说咱们街里街坊不用急,明天到店里来,咱们再细说。 想了想,又叮嘱他好好观察下马玉宝的情况,那恶诡虽然被我降服,但也保不齐会有反复。 我这么说是行业惯例,为的是给自己留条后路,不把话说死,别万一真的出了岔子没法交代。这些也都是跟着师父学会的套路。 另一方面则是直到现在,我的心里依然七上八下,搞不清那团黑气究竟是跑了,还是被我的木牌吸收了。 心中如此想,嘴上却不能直说。 告别了单县羊汤,在胖子的搀扶下,等我们回到店子,已经是凌晨快三点了。 我感觉整个人都累的发晕,也顾不上跟胖子聊聊刚才的奇遇,倒在床上就闷头大睡。 我这一觉足睡到第二天下午两点才醒过来,感觉全身上下都充满了活力,看来高质量的睡眠实在是太重要了。 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先是梦到自己在独自走夜路,走着走着就看到了一个小女孩。 这小女孩大概五六岁的样子,生的十分较小,皮肤白、眼睛大,睫毛长长的,就像是一只洋娃娃。 她穿着一件白色连衣裙,赤着脚。这连衣裙的款式不知道是哪个时代的,看上去很复古的样子。 但不清楚怎么回事,这小女孩貌似十分害怕我,见我走过去,她就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撒腿就跑,转眼就没了影儿。 我继续往前走,极远处就出现了一个老太太。 这老太太的个子很矮,目测顶多就是一米四出头,身子极瘦,模糊中貌似相貌十分丑陋,五官似乎都有些移位。 她远远的站着,就像是一具雕塑,冷冷的盯着我。那眼神儿中仿佛有浓郁的恨意,冰冷如钢刀,让人不寒而栗。就像跟我有着某种深仇大恨一样,而我却并不认识她…… 起床后,胖子就开始向我抱怨,说为了不打扰我休息,自己早饭和午饭都没吃,现在快饿死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是感觉肚子饿的咕咕叫,就飞速冲到走廊上的公用洗手间洗漱一番,准备下楼吃饭。 我们刚准备走,马哥就敲响了门,他的手里还提着两大份儿热气腾腾的羊汤和六个刚出炉的芝麻烧饼。 嘿!果然是想什么来什么。 看着我跟胖子狼吞虎咽的样子,马哥犹豫了半天,才弱弱地问缠住他儿子的,到底是什么恶诡。 我的嘴里全是烧饼和羊肉,稀的干的都有,但这并不影响我吹牛哔。 我告诉他,那恶诡是个女童,也就五六岁,跟他家的马玉宝差不多大,看他儿子长得俊,准备抓回去配阴婚当老公呢。 我本是信口胡扯,没想到马哥却连声称是,还大赞我法力了得。 他说马玉宝后半夜一直很安生,再没闹出什么幺蛾子。早上问他,小家伙说这几天老是做同一个梦,梦见跟一个漂亮的小妹妹一起玩。 那小妹妹还邀请马玉宝去她家,她说自己的家很远,但是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 唯一的条件就是要让马玉宝想清楚,因为一旦去了她家可就永远也不能回来了。 我差点没被烧饼噎住,心说就你家那小魔头还有女诡看得上他?诡都不信啊! 但表面也只好顺坡下驴,频频点头,又将自己吹嘘了一番,说要是一般人哪能降得住这恶诡,也就是本大师我法力无边,才让马玉宝这小家伙逃过一劫。 马哥从兜里掏出一沓人民币,看上去大概是一千块的样子,说是心意让我收下。 我起身去旁边的博古架上取下一个泥娃娃递给他。这博古架上就是我的那些所谓民俗工艺品,如民间剪纸、染的五颜六色的泥娃娃、奇形怪状的卵石等等。 接着又从那叠人民币中抽出了五张,说这就够了,街里街坊的,我就收个作法的成本钱。 我还让他把泥娃娃摆在自家床前,也不用烧香祭拜,必能保佑全家平安无事。 另外,我再三叮嘱他,说对外说这五百块是你买泥娃娃的钱,我的作法跟咨询都是免费的,切记切记。 马哥自然是一通千恩万谢,略去不提。 第7章:天生阴眼 初战告捷。 客观说,这里面有阴差阳错的运气成分,却也让我的信心大增。 虽然到现在我还没搞懂那团黑气究竟是什么,是不是传说中的诡?而它最后又被吸到哪里去了?是我的体内还是胸口的木牌中? 想打电话给师父汇报一下,顺便问问这木牌的情况。我这手机是师父临走前给买的,堪称大手笔,侧滑盖的摩托罗拉里程碑。 谁知师父的手机一直处于“不在服务区”的状态,不知道又跑到哪里浪去了。 送走了马哥,胖子朝着我结实的小屁股就是一巴掌,直拍的我瞬间就发出了几声销魂的惨叫,各种莫名其妙。 胖子则满脸笑容,说我还以为你小子就是个江湖骗子,没想到你隐藏的这么深,还真有点儿能耐,这么轻松就把那脏东西给收了。 “那是必须的!本大师……”我刚想臭屁几句,却生生卡住了。 不对啊!胖子怎么会知道那是脏东西?难道他能看见吗?! 要知道,在昨夜之前,就连我都一直以为师父所谓的作法是自编自演的行为艺术,因为只能看到他在那里比划来、比划去。 直到昨夜经历的一切,才让我明白师父此言不虚,这世上还真有无法解释的东西存在。 而我之所以能看到那团黑气,想必就是师父说的天眼开了所致。 胖子并不是修道之人,自然不可能有天眼,我昨夜的作法在他看来,应该更像是一种“表演”才合理,其又为何会口出此言呢? 见我神态狐疑,胖子点头,说他的确能看见。我不信,胖子便激动起来,好一通解释,吐沫横飞。 我听了半天才明白,原来胖子所谓的能看见,跟我所见的内容并不一样。 在最初见到躺在床上的马玉宝时,胖子并没有看到其眉心处有什么异样,而是直到我开始作法,那团黑气逐渐变大才看出来。 按他的形容,那东西就像是一团淡黑色的火苗一样,朦朦胧胧。另外,他也听不到我所听到的女童音,包括那沉香水形成的半圆形保护罩也看不出来。 听他的意思,怎么看都像是我双眼所见的山寨版,但仅仅是如此,就已经让我震惊非常了。 这家伙从来没有学过修道之法,难不成他就是传说中那种天生的“阴眼”?! 师父闲暇时曾经跟我讲过,这所谓的阴眼十分罕见,简单来说,就是指出生在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的人。 说得玄乎一点,就跟那《火影忍者》里的写轮眼也差不多。 有人说了,这世界上每秒钟就出生六个人,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肯定也不少,其实不然。 所谓的阴年阴月还好说,阴日和阴时就难了。 这阴月和阴时并非广义的阴阳之阴,而是要根据奇门、六壬、流年、旺辰和性别的不同,针对个体来判定的。 具体的师父能讲上几个小时,但是我听不懂,也懒得听,仅大体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而已。 据说这种拥有阴眼之人是修道的绝佳苗子,对于修道这行来说,算是天生的天赋异禀、一点就通。 其实这类人本来就少,更准确来说,是存活的少。 因为自打从娘胎出来,就能看到各种魑魅魍魉,一直在惊吓中度日,体弱多病、三魂出窍、幼年夭折的比比皆是,少有能活到成年的。 所以阴眼这东西,更类似于传说中的概念。 像胖子这样体肥如猪,活蹦乱跳且猥琐十足的,我更是听都没听说过!所以果断是不信! 听我这么说,胖子难得的露出了一抹娇羞,解释说别看自己现在身体倍棒,吃嘛嘛香,但小时候还真是个体弱多病的瘦猴,小病不断,光手术都做了好几次。 他跟我一样,都出生在村子里,小时候家庭条件不好,自己又是独苗,所以父母一直提心吊胆,连他的名字都起成了俗气的“大壮”,就是为了儿子能有个好身体。 愿望归愿望,胖子依然瘦的像猴儿,走路要扶墙,一阵风就能吹跑。 直到他五岁那一年,生了一场大病,病的连门都出不了,只能整天在自家院子里发呆、静养。 这天,村里来了一个破衣烂衫却肥头大耳的胖和尚,只看了胖子一眼,就要闹着要收他为徒。 胖子是家里独苗,身体又不好,父母肯定是不愿意。 胖和尚大笑,说你们不肯让他当我徒弟,难道是想要看他活活病死吗? 胖子父母被和尚的话震慑,当下就认定这家伙是个高人,哭天喊地求他给孩子治病。 胖和尚心生恻隐,但又见胖子父母绝不肯让儿子出家,便长叹一声“时也运也命也”,大手在胖子屁股蛋上一拍,竟生生拍出了一道鲜红的血印子,疼的胖子当场昏死了过去。 说也奇怪,自打这天起,胖子身体竟然一天天的好了起来。 虽然个头没见有多高,身子也是一直横向发展,加上他们家又有习武的传统,一来二去,身体素质倒也远超常人。 我问胖子,你小时候经常能看到这些脏东西吗? 胖子摇头,说五岁之前的事情哪里还记得清,平时上街,偶尔能看到有人身上缠着稀薄的黑气倒是常有,不过他人胖心大,只当眼花。 不管怎么说,胖子也能看到这些东西的说法已成事实。 怪不得当初一听说我开了店,这家伙就屁颠屁颠地过来投奔我,简直比传枭骗人还来得快,原来是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有了胖子的佐证,我更加相信那团黑气应该就是个小诡没错了。看来我的天眼确如师父所说,是真开了。 能看见脏东西,这种事儿可能对于各位读者们来说会兴奋,对我来说却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有高兴,又有那么一点害怕,总之很纠结。 至于那小诡的最终去向,我们讨论的结果更倾向于是被我的木牌所吸收,因为毕竟那黑气最后是钻入了我的胸口。 胖子看着我胸口的木牌,羡慕的直咽口水,说想摸摸。 我想起师父叮嘱过,说这木牌不能离身,所以我也只好“微挺酥凶”让他摸。 谁知胖子刚用手一碰,就杀猪一样的叫了起来,直说这玩意儿带电,自己就像摸到了电门。 我奇怪,让他再摸一下,却依然如此。几次下来,胖子被电的难受,死都不愿意试了。 看来师父给的这块木牌还大有讲究,好像不仅能吸食脏东西,还不能给别人碰。 为了更好的开展业务,我跟胖子专门在电脑前折腾了一下午,设计出了一张宣传广告。 先找到打印社印了个五百张,然后就开始在文东路周边的大街小巷、商务楼和小区,还有井盖跟电线杆上粘贴。 城市里不像农村,成管可不是吃素的。 这小广告又称“城市牛皮癣”,从来都是大力打击的对象,要是被当场抓住,罚款和被批评教育那是自然少不了。 我跟胖子就像是做贼,背着个破背包在城市里四处游荡,只要发现没人,就迅速取出广告贴上一张,贴完拔腿就跑,心跳的厉害,好似自己是被全国通缉的流窜杀人犯。 这些小区的门卫和保安、看门大爷、街道大妈也仿佛生出了火眼金睛,时不时拿着一种防范邪叫组织的眼神儿紧盯着我们,让人大有一眼就能看透你五脏六腑的错觉,只能艰难地与其斗智斗勇。 两天下来,累得我跟胖子是四肢酸软、全身乏力,堪称还没赚到卖白菜的钱,却糙着卖白酚儿的心。 不过好说歹说,这五百张广告算是终于都贴出去了。 第8章:神算子 不知道是不是贴广告起到了作用,还是因为沾了初战告捷的喜气,接下来的这几天虽然没有大活,却也零零星星地有人找上门来看相、算卦。 虽然是小活,但店子总算是正常运营起来了。 我看相、算卦实属业余水平,但跟着师父久了,多少知道些皮毛,说一说也是挺有意思的。 关于看相算命,师父有自己的一套理论。 在我理解来看,就是说我们生活的这个地球其实是个四维空间,除了常规的三维世界之外,还有一层类似精神或者称为运势的无形空间。 所谓的“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每个人一生的命运基本打出娘胎就已经注定,后期虽然有变数,但这变数是有限的。 也就是说即便你把所有的好运气都运用到极致,也仅仅能提高下限,上限是早就固定好的。 对于算命这种事儿,师父说最好的是不要全信,也不要不信。 根本原因是因为没有一个人敢说自己算的百分之百准确,多少都会有些偏差,所谓人无完人。 在这种情况下,你要是完全相信,那就成了偏执,成了真正的封建迷信。 而不可不信则是说的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俗话讲举头三尺有神明,对于未知的事物,人最好是抱着敬畏之心,才能懂得进退、成就大事。 所以真正厉害的算命大师,即便看破也不会说破。一来是即便说了别人也未必信,二来是泄露了天机。 自古算命这行当之大成者,往往不长命,原因就是因为泄露了太多天机,招来了天谴。 而痴迷于找人算命的人,也有“命越算越薄”的说法,可见一切皆有代价。 之前说过,我们这行在某些方面来讲跟医院的作用差不多,都是花钱买安心。 虽然也不能概括为医生那种望、闻、问、切,但察言观色肯定是少不了的。 通过察言观色,基本上就能把来人的想法、目的了解个八九不离十。 比如说来的这个小伙,个子不高却十分健硕,皮肤黝黑、两鬓流汗,身上穿着的也是一件被洗得发白的灰t恤,一看就是常年在工地上劳作的建筑工人。 他四肢粗壮,右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吊在脖子上,脸上挂着一团懊丧之气。 这类人关心的,一般都是精神、健康之类的困扰。 果然,这小伙说自己是附近新建楼盘的一个卸车工,本来在工地上干活好好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有天中午正卸着砖,突然脚下一滑,人就摔了。 本来摔一跤也没什么事儿,可偏偏就这么巧,一辆卸完砖的拖拉机刚好从他身边经过,前轮不偏不倚压倒了他右手上,粉碎性骨折。 这按理说应该算是工伤,但工头却欺负他老实,说他是临时工没有签合同,坚决不肯定出医药费。 胳膊拧不过大腿,经过这么一折腾,小伙这个月工钱不但全交了医药费,伤筋动骨一百天,小三个月里还不能干活。 他讲述的垂头丧气,让我给他看看是不是撞到了什么灾星,要是以后再这么倒霉该怎么破解。 你看,本来就是个意外,但他偏要往灾星上面想,我真是不想赚他钱都难。不过也多亏了这些老哥,要是没有他们,我们的日子可就没法过了。 我盯着小伙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表面是在看相,实则是在找说辞。这说辞好找,但是怎么说到他心里去,就是个技术活了。 想了想,我说送你四句诗吧,这四句诗是:男儿空有报国志,怎奈俗事惹纷扰,大难不死福来到,万事需忍抱金条。 我解释说他本来是个有大作为的人,但是无奈吃了文化水平太低的亏。 我这么说是很讨巧的。试想要是好好上学,谁会年纪轻轻就跑到工地搬砖?这是明摆着的,分明是他透露出来的信息,但是由我嘴巴里说出来,就成了我算出来的,效果也就完全不同了。 我接着说他这次受伤并不是撞上了什么灾星,而是命中注定就有此一劫,本来该没命的,但没想到机缘巧合仅仅是受了伤。 此乃吉兆,实属命不该绝、大难不死。此番又找到了我,那更是吉上加吉。 我从博古架上取下一块做工粗糙的玉观音递给他,说男戴观音女戴佛,这块玉观音被我开过光,逢凶化吉、招财进宝。 只要他一直佩戴在身上,而且切记遇事忍耐,发财过上好日子那就是迟早的事儿。 听我这么说,小伙的腰也直了,背也挺了,刚才脸上的懊丧之情一扫而空,捧着那玉观音连声向我道谢,问我该给多少钱。 我摆摆手,说你这个钱我还真不好收。 小伙一愣,问我这是什么意思。 我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胡扯,说按理这四句诗收你个两百块意思下就行,但是我看你的相貌,日后那少说也是身价千万的大富豪。 看相有个讲究,就是收钱收少了,影响客人的财运,也就是所谓的“挡财”。 按你日后的身价估算,我至少要收你个五百块才不挡你的财源,但我又怕你不信,嫌我收得多,所以很矛盾。 呵呵,其实这也是看相常用的技巧,就是不要直接要钱,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客人心甘情愿给你掏钱。 小伙黝黑的脸憋得通红,看起来是在做思想斗争,最终咬咬牙,扔下五百块钱,捧着那成本不到五毛钱的玉观音,欢天喜地的走了。 像这种生意,五百块赚到就是实打实的赚到,不可能有什么后遗症。 因为从头到尾,我所说的都是些模棱两可的话。 比如我说他有大作为,但因为文化不高,大作为肯定没有了;我让他遇事忍耐,这可以对应到任何人身上都没毛病。 我说他日后千万的身价,但并没有说要到什么时候他才能资产过千万,只要他还没到咽气闭眼的那一刻,可以说都有希望。 模棱两可,就是我看相算卦的最核心要素,没有之一。 要是遇见双亲生病,问健康问题的那就更简单了。 一句“父在母先亡”,基本解决了所有问题。 首先,父母双亡的不会来找你问这种问题,而双亲只要健在,父在母先亡可以解释出完全不同的两种意思。 第一种:父在,母先亡。父亲健在,母亲先去世;第二种:父在母先,亡。父亲在母亲前面去世。 即便是极端情况,如车祸、意外双双去世,也可以解释为咽气的早晚不同。 如果客人是个刺儿头,非让你详细解释,则可以用天机不可泄露这种套话搪塞,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还有位大姐来算姻缘,抱怨自己一直遇人不淑,男朋友谈一个分一个,楞没有一个超过半年的。 我问她要来生辰八字,佯装掐指计算,实则是在不停观察她。 观察了一会儿,我跟她说你这个八字很明显是个晚婚的命格,真命天子不是不来,而是时候未到。 这都是废话、套话,因为已经结婚生子的女人不会来问姻缘,这样说也能让客人心里安稳,有个盼头儿。 至于为什么她谈恋爱老是要分这个问题,我这样解释。 说她的命比较硬,上辈子是九天之上的天马投胎转世,自由惯了,以至于这一世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男人能管得住你。 你要是想早点成婚,务必要收一收心,再这样下去还是没戏。 虽然我说的挺含蓄,但这大姐的老脸还是腾地一下就红了,连连点头,说我算的准。 我为什么会这么说? 那是因为这大姐相貌一般,但却生出了一双桃花眼,妆化的极浓,穿着打扮也很时髦,低胸吊带外加短裙高跟儿。 坐在那里大刺刺地晃悠着二郎腿,一对儿桃花眼左顾右盼,这一看就是作风豪放的有故事女人。 她还说遇人不淑,这匹野马究竟跑过了多少片哭泣的“绿色大草原”,估计都数不清…… 第9章:傍晚杀出老太太 这段时间里,单县羊汤的马玉宝一直平安无事。我跟胖子又去看望了小家伙一趟,这熊孩子依然是皮的狗厌猫烦。 见其恢复正常,我也终于放了心。直到一星期后,一位不速之客的突然造访,让我的心又提了起来。 这是一个闷热的雨后傍晚,肥鸟照例飞出去浪,胖子霸着电脑玩游戏,我则半躺在床上,看一本刚刚买回来的堪舆书。 为什么要看这种书?那是因为我深知自己相术这方面的不足,也就小打小闹还能混过去,要是再不努力提高,翻车那是迟早的事儿。 真是不由让人感叹:书到用时方恨少。想想上学那会儿根本对书本不感冒,如今却好学起来,看来还是环境所迫,时势造英雄。 更可恨的是,我看书还得偷偷看,要是被客户瞅见了,那就有了现学现卖的嫌疑,所以颇有种“临上轿系裤腰”的感觉。 没有敲门声,店门好像是被人轻轻推开,发出“吱呀”一声响。 我这家店子的床铺在房间一角,跟正对门的沙发和办公桌隔着一张摆满了民俗工艺品的博古架,从我当前的位置,看见不来人是谁。 耳中就听胖子的脚步声,然后是热情的招呼。 “哎呦老太太,大晚上的您怎么来了?快请坐!您是要看相还是要作法事?我们这里开业大酬宾,一律八折……” 见有客人上门,我忙把书塞到枕头下,快步走了出来。等我看清门口站着的来人时,却一下子就愣住了。 这是一个个子极矮的老太太,目测只有一米四出头,就像是个小学生。 她身上穿一套麻灰色的无领衣衫,同色宽腿裤,裹着小脚,白袜黑鞋,头发被一块深蓝色粗布包裹,猛看上去好似一鼎奇怪的帽子。 现在是夏天,她的打扮却像是在过冬,浑身上下,被包裹的严严实实。 这老太太的相貌让人印象深刻,坦白说就是异常丑陋,五官甚至都移了位。 加上她极瘦,皮肤干涩如松树皮,站在那里好似一座雕塑。双眼却精光四射,寒冷如刀,略过胖子,很快就死死盯住了我。 我心中的惊愕简直无以复加。 这老太太我熟悉,却不是生活里的熟人,而只是在梦里见过一面。 如今她生生出现在我的面前,反而让我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一时有些恍惚,不能确定此刻是梦境还是现实。 让我惊愕的还不仅仅是这些,这老太太的身上竟然缠着层层浓密的黑气,从头顶到脚下,都透出一股子凶神恶煞来,七分像诡三分像人,简直令人不寒而栗。 她周身的这股子黑气,就跟之前马玉宝身上的完全一致,却比其又浓密了数倍不止,分明就是诡气! 现在是傍晚,未到子夜,即便是再凶的厉诡也不可能出来,这老太太肯定是人,却绝对不是一般人! 我的脑子瞬间有点懵,既紧张又慌乱,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 胖子似乎也看出来者不善,或是他的阴眼也察觉到了老太太身上的黑气,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见我们的反应,老太太阴恻恻地笑了,露出一嘴残缺的黄牙。 她张开嘴,嘀嘀咕咕的开始说话,声音就好似破风箱,沙哑莫名。 而她说的,我竟然一时没听懂。 她显然是也是察觉到了这一点,自顾自又重复了一遍。 我才醒悟,老太太说的并不是普通话,而像是客家话甚至是某种别的方言,但她为了让我们明白,刻意在往普通话靠拢。 要不是以前跟着师父学艺历练时曾经去过两广,我还真不一定听得懂。 她说的是:“细哥仔,你是哪一门哪一派?” 在客家话和广西当地的方言里,细哥仔的意思就是小伙子。 听老太太问,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儿。不是我不想说,也不是紧张,而是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曾问过师父,说咱到底算是那个流派?是佛家?道家?还是什么玄之又玄的绝世密宗? 师父大笑,他说这世上本来就无门无派,所谓门派都是人为或根据需要衍生的,在他看来,又何必多此一举? 言下之意就是我们无门无派,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三不管的社会闲散人士,连在火车站扎营的骗子团伙和卖花、乞讨的丐帮都不如。 其实按我的性子,要想给自己和师父按个诸如xx无敌、xx盖世、xx神教之类,听上去就霸气侧漏的门庭也不是不行。 但这也就是想想,实际上这些名字怎么看怎么low,还不如无门无派酷一点。再说哪天要是真翻了车,那人可就丢大发了。 见我张口结舌,老太太嘿嘿地笑了:“无门无派的细哥仔,也敢收了我的小诡?呵呵……好大胆呐……” 我脑袋轰的一声,身子也不由抖了抖。 这老太太竟然是为了那小诡的事情而来! 你妹的!我就说世上没有这么便宜的事儿,原本还以为只有人才要靠后台、靠关系,没想到诡也有后台,看上去还挺硬。 老太太说我收了她的小诡,小诡怎么会是她的?难道是她养的? 怪不得这家伙身上阴气缭绕,原来是个养诡的!我勒个去,这世上竟然还真有养诡的人?! 虽然养诡也属于修道的偏门,但老话说同行是冤家,这阴气森森的老太太找上门来,恐怕绝不是什么好事。 我脑袋里疯狂思索着对策,绞尽脑汁想要化干戈为玉帛,甚至没骨气的想,实在不行就把木牌交给她算了。 毕竟吸了那小诡的是我的木牌,根本不是我。 转念一想,不对啊!我是正她是邪,养诡害人终究是坏事,我这为人民服务的大好青年怎么还不占理了? 烤!所谓生死看淡不服就干,大不了跟她拼了。 想是这么想,但养诡人三个字听上去太过阴森,同时又被眼前这相貌丑陋的老太太气势所震慑,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胖子也好不到那里去,他脸色惨白,嘴皮子哆嗦,跟着我一起后退…… 第10章:养诡七妹 老太太脸上挂着狞笑,不急不慢地一步步逼近:“嘿嘿……不要怕,既然我那小诡头没了,换成你们两个也凑合,你说是不是啊,细哥仔……” 随着她的逼近,浑身上下的黑气陡然暴涨。 从那瘦小的身体背后,犹如长出一双黑色的翅膀,又像是两只伸展开的诡异触手,逼人的阴气开始向着四周蔓延、缭绕,气温陡降。 这缠绕的黑气中,诡哭狼嚎之声不绝于耳,似有无数凶煞恶灵想要破体而出…… 我的心脏就像是被一只巨手捏住,肾上腺素急速分泌,随时都有崩溃的危险。 嘴巴也开始不听使唤,想要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口,只剩粗重的喘息。 老太太越逼越近,身上的黑气就像是蓄势待发的猛兽,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而我和胖子则已经退到了墙边,退无可退。 突然,她的嘴巴猛然张开,伴着扑鼻的恶臭,一道阴风竟从其口中乍然而起,速度奇快,在空中一分为二,直扑我和胖子而来。 我想躲,身体却不停使唤,就像是一截木头,瞬间感觉手腕处一凉,接着又一痛,好似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耳边也同时传来了胖子的惨呼…… 我吃痛,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摸向胸口挂着的木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就见金光一闪,我胸口处顷刻光芒大盛。 在这昏暗、闷热的下午,在这令人窒息的压力中,这光芒好似一轮红日,大股的光华带着灼热的气浪喷薄而出,瞬间就打破了房间中的沉寂。 那些黑气就像是受到了惊吓,竟慌乱的四下逃窜。老太太也似乎是被这团光芒震慑,向后连退数步,满脸惊愕,愣在当场。 短短几秒钟的功夫,我胸口激荡的光芒已然消失,木牌上好似有一股微弱的电流还在滋滋涌动,一切仿佛从未发生过。 我与胖子对望一眼,彼此脸上皆是茫然和不解。 老太太的脸上变颜变色,低声嘀咕道:“石门?如今竟然还有石门传人……晦气……” 接着,她身上的黑气渐渐收敛,最终全数不见。 老太太清了清嗓子,语气从刚才的凶狠变柔和了些。 “细哥仔,你走阳关道,我走独木桥,我们本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今你收了我那小诡头,话说不打不相识,老太婆我就跟你交个朋友,不再追究……” 这老太太的前后态度转变之大、之快,完全出乎了我的预料,怦怦乱跳的心脏刚刚平静下来,却被她接下来的话吓得又是咯噔一下。 老太太的双眼透过窗户,望向街道对面夜色中的单县羊汤,语气再次变得阴气森森。 “那小崽崽的命我是要定了,若你再强行阻拦,便是公然跟我过不去,哼哼……我七妹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我愕然,实在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对于马玉宝如此执着。 但听她此刻语气缓和,心中正义感瞬间爆棚,忍不住追问:“老人家,为什么你非要人家孩子的性命?这可是损阴德的……” 老太太冷哼:“阴德?他家崽崽的命是命,我家崽崽就该死吗?!”说罢不再搭理我们,甩门而去。 我和胖子足足喘息了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低头看刚才感觉刺痛的手腕,期初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再细看,我这才发现手腕上,貌似是多出了一颗芝麻粒大小的小黑点,胖子也是一样。 我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这算什么情况。 胖子别看刚才怂的要死,此刻却跳脚大骂,说这死老太婆练《葵花宝典》,就知道使阴招,竟然用针扎我们。 我摸索着胸口的木牌,研究了半天也没研究出那光芒究竟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这玩意之前是吸黑气,现在竟然还发光了! 而老太太的前后反应差距之大也让人疑惑,刚开始大有致我们于死地的架势,后来却在见到这光芒后颓然收手,让人不明白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玄机。 胖子心大,说这么简单的事情还不好解释,肯定是你师父给你的木牌是个宝贝,把这死老太太吓住了,知难而退了呗。 我苦笑,说那里是知难而退?人家说的清清楚楚,以前既往不咎,但让我们从此不要管马玉宝的事,这分明是就是威胁好不好。 “崽崽”在客家话里,就是小朋友、小孩子的意思。 听老太太最后那句话,她之所以要马玉宝的命并不是因为有什么仇怨,而是要给自家小孩子一条活路,有点类似于治病。 我虽然有些不确定,但大体应该是这么个意思。 这就更让人费解了。 以她的年纪来看,家里的小孩子至少也是孙子辈的,但不管是谁,要是得了重病,就应该去医院治疗才对,关人家马玉宝什么事儿?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躺着也中枪”?! 我长这么大,还从没听过因为自己有病就要别人的命的。 对此,胖子也是一头雾水。 他撇着大嘴在屋里来回转圈,看的我眼晕,最终憋出这么一句话:烤!这种死变态什么事儿干不出来? 我嘴上不说,其实心里被刚才的事吓得不轻。 “生活处处有惊喜”这话真该改成“生活处处有惊悚”才对。 短短一个星期,我先是看到了之前从未见过,至今也无法解释的黑气诡物,又在刚才经历了一番养诡老太太的威胁。 这让我几乎从一个伪科学的无神论者瞬间变成了惊弓之鸟,世界观完全被改变,真不知道未来还会发生什么,心中战战兢兢、提心吊胆。 师父曾给我说过,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虽然新忠国成立后信奉唯物主义科学,将一切唯心论视为封建谜信,但像我辈修道之人却并不在少数。只是往往都行事低调,未进入大众视野而已。 养小诡、养蛊,甚至是养尸之人至今仍存在于这世上,传承、延续着这上千年的独特神秘文化遗产。 以前,对于师父的说法我根本不信,全当是听故事。如今,当一位真正的养诡人出现我面前,那种对于心灵的冲击和震撼是不言而喻的。 以前让我感到可怕的仅仅是实体的东西,比如一把刀或一支枪,但刚刚经历的一切却让我突然明白了:真正可怕东西的并不是实物,而是你看不见、摸不透的未知世界。 第11章:肥鸟归来 诡,是人死后的灵魂形态。 这种灵魂如何饲养我不清楚,也不想知道。 此刻的我心中想的只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尤其是在见识了那养诡老太的恐怖气场之后,这样的经历就算打死我也不想再来第二回。 话是这么说,但马玉宝那孩子我就不管了吗?我又于心不忍。 其实我多想跟漫画里的超级英雄一样,身负各种超能力,斩妖除魔,维护世界和平。 可惜的是我不但没有超能力,甚至连一颗做英雄的大心脏都没有,只能跟着周杰伦一起感叹超人不会飞。 要是跟这老太太硬碰硬地刚一把,会是什么结果? 我不知道,也不敢想。回想起她那张丑陋的,五官移位的脸和周身萦绕的阴邪之气,我是越想越害怕,越怕越恨自己懦弱。 但恨有什么用?每个人都只有一条命,那老太太能轻易要了马玉宝的命,要我和胖子的命估计也不用太费劲儿。 况且她本来就动了杀心,不过是师父给的木牌灵光一闪,让我们险险逃过一劫。再来一次的话,我可不敢担保还会有这样的运气…… 我没了主意,拿起手机播师父的号码,依然被提示“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看我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胖子自然明白我是怎么想的,想说几句提提士气的话,但敌我巨大的实力差距就摆在那里,所以最终只能化作一声声长吁短叹。 我们两人彼此无言,躺在床上却都一夜未眠。 黎明时分,我刚涌起的困意被一阵翅膀扑腾的声音驱散,肥鸟老毕准时而归。 我和胖子都有心事,自然是懒得搭理它。 谁知这货竟然没有照例飞回它的破笼子睡大觉,而是一圈圈在空中呼扇着翅膀盘旋,边飞还边享受的嗅着,嘴里大叫。 “真香啊,真特码的香!这屋里怎么这么重的阴气?老四、胖子,大人我不在的时候你们搞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跟胖子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面面相觑,睡意全无。 肥鸟一直叫我老四,那是因为我排行第四。 作为师父的闭门弟子,我上面分别还有两位师兄和一位师姐,只是从未见过。 听师父说他们皆为叱咤一方风云的大人物,我却感觉老头子多半是在吹牛哔。 但肥鸟竟然能察觉到屋里的诡气,这可是我完全没想到的。看来毕竟是师祖的宠物,见过点世面。 不过即便如此,我还是对这肥鸟没什么好感,愣了一会儿转身又躺下睡觉。 倒是胖子,就像是心中的情绪找到发泄的对象,添油加醋的将整件事儿的来龙去脉给肥鸟讲了一通。 也许是因为体型相似的原因,自打胖子来到店里,跟这肥鸟就比较投缘。 他跟师父一样,整天毕大人长,毕大人短,有时候还专门出去买上只烧鸡孝敬它。 没错!这死肥鸟竟然喜欢吃烧鸡!而且还最钟爱德州扒鸡! 我是真开了眼,它可是一只鹦鹉啊!鸡就算不是同类也是老乡了,这这……真是相煎何太急! 对于胖子的献媚,肥鸟自然是受用。对其赞赏有加不说,还私自收他为徒,甚至扬言胖子跟我师父同辈,让我喊胖子为师叔…… 果然,听自己“徒儿”这通如小媳妇般“梨花带雨”的讲述,肥鸟还没听完就炸了,破口大骂,污言秽语简直堪比网络段子手和键盘侠的加强版。 “马勒个巴子的!狗屁养诡人,她就是个有人生没人养,百种妇科病缠身、生活不和谐的老破鞋!鼻子上插葱,装特码哪头象?!大铁棍子捅屁股,装什么大以巴狼?!” “穷山僻壤的老巴子欺负到大人我头上来了,我呸了呸!要不是大人我法力被封,就这熊玩意儿我一跺脚就能整死两火车,三万八千个蛇皮袋子都不够装……” 肥鸟的话,让躺在床上的我差点没笑喷。 可以的!一只鸟的嘴皮子能溜到这种程度,连骂人带自吹同步进行,绝对算得上当之无愧的奇葩一朵。 不过过嘴瘾谁不会啊,我自然是不会弱智到相信它有什么法力的诡话,而是借机给它戴高帽,假惺惺的问它该怎么办,就等着看翻车现场。 肥鸟把眼睛一瞪,聒噪道:“朗朗乾坤自由公道!老四,亏你还是个正宗石门传人,如今竟然连个养小诡的老破鞋都搞不定,简直把你师祖的脸都要丢光了!” “要是这老破鞋再敢来搞什么幺蛾子,上去就给大人我往死里干!怕它个毛啊,烤!” 然后又长叹一声,声音带着唏嘘:“色空兄,你要是看到今日这不肖子孙,估计棺材板都压不住了……呜呼哀哉……” 看着这肥厮投入的演出,我这个气啊。 说牛皮都被你吹爆了,光说狠话有个鸟用,明显打不过人家还要上,这不是找死吗?!你行你倒是上啊! 等等,什么石门?那养小诡的老太太好像也说过,石门究竟是个神马玩意儿?还有啊,你说的什么……色空兄?这又是谁?! 肥鸟停在我的床头,就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也不知是不是突然抽了羊癫疯,全身都颤抖起来,好似高巢了一般,胸脯起伏,看的我跟胖子直担心它会原地爆炸。 随即这货的声音竟陡然提高了一个八度,对着我破口大骂。 “你特码这小王吧犊子是不是在逗我!我烤!石门?你是食门传人你不知道?你特码胸口挂着的食诡牌是你妹的智能手机吗?!煞哔、煞哔你个大煞哔!!!” 食门?食诡牌?!我简直彻底了懵了圈。 不对啊,师父说我们无门无派,怎么成了食门?周星驰的《食神》我倒是看过。 再说“食门”这俩字怎么听起来不像是修道,而更像是厨师啊?!难道我们跟蓝翔技校烹饪班还有合作吗? 胖子见肥鸟急眼了,忙打圆场,说大人你别急,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小白跟我说过好几次,说他师父讲过,自己无门无派,对于食门这个还真不知情。还有他胸口的木牌,究竟又是什么来头? 这死胖子老是叫我小白小白,小白那可是狗的名字好不好! 不过经他一番开解,肥鸟情绪稳定了些,又见我一脸茫然的神情,这才相信我没说假话,不由再次聒噪。 “游远山这个王吧死基老,真不知道在搞什么飞机,这种事情都不跟你说,这不是存心想害死你吗?!” 游远山是师父的大名,肥鸟叫我为“小王吧犊子”,称我师父为“王吧死基老”,别说,这逻辑关系还挺清晰! 接下来,肥鸟喋喋不休地开始讲述,而其讲述的内容是让我大吃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第12章:食门的奥秘 按肥鸟所说,“食门”的全称乃“食诡门”,而食门弟子,则被江湖人称之为“食诡人”。 在每位食诡人胸口,皆悬挂有一块特殊材质的木牌,名为“食诡牌”,其也正食门弟子最显著的标志。 食诡人,顾名思义就是以诡为食物的人。而食诡牌则是食诡人吸收、容纳诡物邪灵的容器。 这听上去,着实有些渗人。 为何要以诡为食呢?这是食门一种独特的修炼法门,即通过不断吞噬诡物灵体来提升自身修为。 简单来说,就是类似于游戏里练级的概念。 跟江湖中影响最深远的佛家、道家,以及其他的修道门派不同,食门一直都是一种另类存在。 因为无论佛、道还是五花八门的各类门派,往往都是以吞吐日精月华的传统方式来修炼,食门却完全不同,通过胸口食诡牌的不断吸收诡物,修炼效率更加“速成”。 食门挑选弟子规矩严苛,故自古以来人数较少,又加上其与养蛊、养尸和降头术的修炼方法相近,为了提高自身修为难免整日跟邪物打交道。 由于这个客观事实,被所谓的“修道名门正派”所不耻,被说成另类,甚至是邪门歪道自然也就不奇怪了。 这是一方面的原因,另一方面,还是因为从古至今食门中出过好几位为祸一方的枭雄。 其实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虽然跟一般修道者相比,食诡人因独特的法门成长快速,但毕竟吞食的诡物皆为阴气极重的邪灵。 随着吞食的数量越来越多,能力不断增强的同时,也难免被体内众多的阴邪影响心性,渐渐从善变恶。 食诡人对诡物的要求就像食材,嘴巴越来越刁,胃口也越来越大。 历史上,食诡人为了寻求稀有的阴邪诡物不惜乱杀无辜,甚至现杀现食的事情也出现过不止一次。 这种行为自然加剧了所谓“名门正派”对其的厌恶,声讨、纷争不断。 各朝各代的统治者也为了平息民愤,秦时便将食门定为邪教并昭告天下,各州府的衙门官兵遇之便抓,不论白猫黑猫,不管青红皂白。 多方的打压造成了食门的衰落。 到了明初时,仅存为数不多的食诡人纷纷转入地下,混入乡野、民间,虽然依然传承着食门的独特法门,对外却宣称无门无派,延续至今。 这可能也就是为什么师父不肯告知我真实门派的原因,以及那养诡老太太所发出的感叹。 入食门不易,生存不易。每位食诡人,也绝非像网游里充值了终极vip的土豪玩家们那么爽。 除了要将平稳心性,日夜抵抗邪灵摧残心智,作为每日必修功课之外,一般修道之人所要经历的历练之苦也同样不少。 这里所说的历练之苦,不是说修道有多么辛苦,而是说修道之人都必要承受的五种命格和三般劫难,俗称五弊三缺。 五弊即:鳏、寡、孤、独、残,三缺则是财、寿、福。 有得必有失,修道乃修的是天地大同之道,哪有参机而不泄的道理? 所以成大道者必然会丧失和承受一些常人所不能承受的磨难,或孤独终生、或贫贱、或残疾、或短命等等。 凡是修道之人都懂这个道理,在修道之路上自然也会避免此类事情发生,实属无奈之举。 远了不说,就说我师父那道貌岸然的小老头,就是个典型的“孤”的代表。 他表面上一脸正气,谁知道心里是不是小鹿撞怀,整天憋着想偷看大妈洗澡,想吃嫩草调戏小姑娘呢? 咳咳……这段删了,师父我错了,罪过罪过…… 不但如此,每位食诡人一旦出师,还必要承受七情六欲残缺其一代价。用此缺失来唤醒食诡牌,类似于掌握此法门所要签订的契约。 我的天!别的欲没也就没了,我就怕自己没了艳遇。 玉帝啊佛祖啊无量天尊哈利路亚,千万不要,爹娘可还等着我给老李家传宗接代呢! 而神秘的食门是究竟如何掌握了这样一种独特的,以诡物阴体为食物的法门,我们胸前的食诡牌又是从何而来,其中的说法千奇百怪、纷纭繁多,就连肥鸟也说不清楚。 有传言说,食诡门是浑然天成的神秘派系,其诞生于一切人类文明、信仰,甚至是整个世界形成之前。 还有人称,食诡门第一代掌门人万机天玄子并非是地球人,甚至不在六界三纲之内,用现在的话来解释,那就是外星人。 而我胸口佩戴的这块手感好似石头的食诡牌,也是来自天外的产物。 肥鸟口若悬河,说的是口吐白沫,越扯听着越玄乎。 “你小子可以怕天怕地,但万万不该怕个养诡的老破鞋!食诡人若是怕诡,那还不成了黄鼠狼怕鸡,兔子怕青菜,真是让人笑掉了大牙!辱没祖先啊,辱没祖先!” 按它的说法,不管是什么诡物邪灵,就算是什么修炼了多年的老诡大咖,只要遇到我们食诡人也只有跪舔、跑路的份儿,就像是老鼠怕猫,这乃是一种天然的克制。 由于食诡牌本身就是吸纳诡物的容器,所以一般以灵体存在的邪物皆不能伤我分毫。 而我被那养诡老太吓得半死,主要是因为我刚挂上食诡牌不久,还没有将其唤醒,无法与之共鸣的结果。 好比一把好刀没开刃,一支好枪没上膛。 想唤醒食诡牌,方法单一且简单,就是通过不断的历练,不断地接触这些邪物,食诡牌就会渐渐从沉睡中苏醒,成为食诡人赖以生存的看家法器。 这些本来都是应该由师父教给我的基础知识,谁知老头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只字未提。 肥鸟的话让我将信将疑。昨夜那千钧一发之际,的确是我胸口的木牌灵光乍现,救了我和胖子,如此说来肥鸟的话不虚。 但要说它说的都是真的,这货可是连外星人都吹出来了,简直比我师父还能扯,我能轻易相信这种诡话?! 至于其口中的“色空兄”,则正是我师父的师父,我的师祖任空。 虽然肥鸟给师祖起的这个“昵称”不雅,但也能让人感觉出一丝情深义重来,看来他们的关系并不像是一般主人和宠物那么简单。 第13章:世间百诡 关于那养诡老太太的来头,肥鸟嗤之以鼻,摆谱说自己说了这么久嗓子都哑了,胖子忙屁颠屁颠地给它倒水。 这货足足摆了好一番架子,才继续说这种乡野老巴子的身份有什么好猜的?无非就是民间传承的养诡土法而已,简直不值一提。 它说要是论起养诡之术,全世界公认的大拿就是有“东南亚诡王”之称的,泰国人查帕昝。 查帕昝在泰国是富可敌国的人物,为东南亚养诡术天才,与另一东南亚邪术降头术分庭抗礼。 其不但在养诡方面青出于蓝,有独到之处,还颇有经济头脑。其名下产业更是涉及了诡牌、诡仔、地产以及旅游,还在全球范围内以神秘学名义广收门徒。 尤其是其亲手所制作的诡牌和诡仔(又称古曼童),简直是千金难求,灵验非常,就连泰国皇室都将其待若上宾。 查帕昝有钱有名,却还是个大色诡。虽然他在全球范围内广收门徒,但这基本上都是出于敛财的需求,自己并不亲自授课。 其真正调教的是清一色的十名女子,号称“十绝”。 这十名女子皆是二八芳龄,不仅美艳绝伦且都是处子之身。说是教徒,实则是供其阴乐。 那老太太相貌丑陋,又是一把老骨头了,家里还有小孩,自然跟“东南亚诡王”查帕昝扯不上什么干系,无非就是民间的小打小闹罢了,何足为惧? 听肥鸟这么一说,我的心倒是渐渐平静下来。 本来我就对自己眼看马玉宝有难而不能援手而懊恼,如今分析下来,那老太太也没有想象中的可怕,情绪顿时好了不少。 再说想要唤醒胸前的食诡牌,唯一方法就是多多接触这些邪物历练,一石二鸟,又何乐而不为呢? 我记得师父曾经给我讲过,说诡是寻常的叫法,准确来说应该称之为诡魂才对。 诡魂这种东西其实非常的弱小,靠吸食人气为生,除了极少数个例,大部分最终都会归结于混沌,烟消云散。 人人都怕诡,却不知大部分诡其实更怕人,甚至很多脆弱的小诡儿都是被热闹的人群吓破了胆,白白枉做了诡一回。 就是由于怕人的特性,诡魂往往都会在人迹罕至的深山、偏僻的荒村中修炼,刻意避开人群集中的地区。 人有长寿、短命之分,诡也一样。做诡三十载堪称猛,过五十载可称为厉。 师父说,在建国之前,军阀混战的时期,猛诡、厉诡是很多的。究其缘由,除了民不聊生之外,还因为之前多是土葬,诡魂的尸身得以保全,能够守住尸身,修炼便事半功倍。 但随着祖国的建设越来越好,人口越来越多和火葬的实施,即便是重金购买的墓地中也仅仅是供着一捧骨灰,等同于尸身灰飞烟灭,空留魂魄,自然也就成不了气候。 久而久之,这些前朝大拿们也渐渐地销声匿迹,不知道藏到什么地方卧薪尝胆去了。 而出现在城市中的诡魂,无非是些小诡儿。 所谓小诡儿就是刚刚死去的人幻化而成,做人时糊里糊涂,做了诡也经常迷路,与其说是赖在城市中不走,还不如说是找不着道儿了。 以上说的都是“自然”成型的诡魂,养诡人养出的诡就不一样了。 首先,并不是什么诡都可以养的。 养诡人所饲养之诡皆为小诡,所以民间才一直有“养小诡”的说法,实际是指成型后胎死腹中或出生后未满周岁便夭折的婴孩。 这里注意,是小诡而非“小诡儿”,前面提到的“小诡儿”是新变诡魂的意思。 被养诡人饲养的小诡由于都是幼芽初生,所以在情感上与饲主极为亲密,视饲主为“母亲”,忠心不二。 饲主提供的食物特殊,主要分为两种,一种是自己的鲜血,第二种则是被特殊挑选的人气。 诡魂本身并不嗜血,但经过了人血饲养后便会很快习惯血液的味道且变得残暴异常。 人血饲养的另一用途,是让饲主和小诡之间产生特殊共鸣,类似于意识流,从而更好支配。 人气则由有自杀、自残、抑郁、厌世倾向,戾气极重的人所产生,长期吸食下小诡成长速度极快。 加上特殊的邪术法门加持、不计后果的催长,一般情况下三年内便可成型,皆为幼童模样。 任何诡魂在初一、十五必遭受极度痛苦的阴风洗涤,也有说法为“罡气压身”,堪称劫难。 渡劫后催生两种极端情绪的诞生,一是愈发凶暴,二是胆怯。 凶暴之诡物憎恨人类,迟早为祸一方;而胆怯的诡物则会能量越来越小,最终归于本就该归属的混沌。 由于被养诡人饲养的小诡在每月初一和十五都会被存放入特定容器中渡劫,从而并不会产生惧怕情绪。 在这种被精心饲养的环境下,心性如同斗犬,不知胆怯,对于饲主的命令言听计从,生死无惧。故比一般的诡魂难对付许多。 不管怎么说,老毕这肥鸟一通喋喋不休之后,它在我和胖子眼中的形象陡然高大起来。 我甚至有些自责以前对待它不够尊重,完全变成了一副晚辈对前辈的心态。 虽然有肥鸟撑腰,打定了主意要再会上那老太太一回,但接下来的几天里,我难免还是有些提心吊胆。 一有时间,我就闭上双眼,虔诚地感应着胸口食诡牌,想早日与其产生共鸣,但不知道是不是火候未到,我始终察觉不到食诡牌的回应,颇为苦恼。 在得知师父除了食诡牌,仅教了我一印一符一言一步之后,肥鸟又是一阵破口大骂,说师父就是老骗子,误人子弟。 不过接着又说这引火符和天玄步对付诡物已然够用,让我大可放心,实在不行多带些沉香水也就没问题了。 我几乎是每天都会给马哥打个电话,但马玉宝那边却一直没有什么动静,越是平静我的心里越是紧张,就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先兆。 我琢磨着,这老太太是养诡的,要是对马玉宝下手也肯定是晚上,要是到时候能把肥鸟老毕一起带上,至少心里也有个底。 所以我就厚着脸皮去求这肥厮,问它能不能调整一下生物钟,晚上留在店子里跟我们一起,谁知却被这厮骂了个狗血淋头。 它说我倒是会抱大腿,什么事情都让它干了我还能历练个p啊!羞愧得我是满脸通红,恨得牙根儿痒痒,还一点招儿都没有。 第14章:黑婴 日子一天一天过着,约莫是到了第五天晚上,老毕照例天色擦黑就没了踪影。我跟胖子熬到凌晨一点,见对面没有动静,刚准备睡觉,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 刺耳的铃声,让我不由浑身一个激灵。 电话那头的马哥声音带着哭腔,让我们快过去一趟,说马玉宝刚才还好好的睡觉,突然就抽搐起来,口吐白沫,眼看就要不行了。 人命关天,我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暗中蛰伏的老太太终于动手了。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一一拿上,跟胖子一路小跑地出了门。 其实东西也没有什么,除了师父教给我画的引火符之外,还有一大瓶,足足有两升的沉香水。这沉香水是我花了小三百块新买的,质量实属上乘,可谓下了血本。 推开单县羊汤的店门,我就觉得阴风阵阵,比上次是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这六月中旬的闷热环境下,简直冻得人直想打哆嗦,心里也不由紧张起来。 卧室里,传来了马哥呼喊和他老婆的哭声,待到我们迈步进去,眼前的情景顿时让人不寒而栗…… 在卧室那张双人床两侧,马哥两口子正一左一右坐在床边,急得手足无措,而躺在床(上)的马玉宝则全身赤罗,身体就像是被连上了一根电线,正在激烈的抽搐、颤动…… 从他口中不断流出细密的白色口沫状液体,已然将枕头和胸口浸湿。 这并不是最吓人的。 在马玉宝身上,此刻竟然还趴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它跟我上次见到的那种时隐时现的黑气完全不同,而已经是实体的形状。 仔细观瞧,这竟然是一个婴孩模样的小男孩,同样浑身赤罗,身形比马玉宝还要小上一圈。 此刻,它正死死压住马玉宝的四肢,张开的大嘴正是对着身(下)马玉宝的眉心,似乎是在不断吸(吮)着什么。 此情此景,将我和胖子吓得皆是倒抽一口凉气。 我不知道通过胖子的阴眼所见跟我是否相同,但从他的表情来看,显然也是被吓得不轻。 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压(在)马玉宝身上的黑色男婴,猛地转头,一双翻白的,好似死鱼眼的双目瞬间盯上了我们。 这孩子生着一张圆圆的娃娃脸,却被浓郁的黑气包裹着,脸上除了一双翻白的且没有瞳仁的死鱼眼外,竟然还生出了一张夸张到了极致的大嘴。 准确来说,是这张嘴的面积占比实在是太大了,它宽度几乎从双眼之下一直生长到了下巴上,将原本该鼻子存在的位置完全占据,长度也是惊人地超过了双耳的耳垂,堪称血盆大口! 这巨口中还生长着密密麻麻,参差不齐的白色尖牙,呈现倒刺状,排列的毫无顺序可言,反而更像是某种奇怪的兵刃。 一条尖尖的黑色长舌,就像是蟒蛇的口信,在那些密布的尖牙中来回游曳,大滴的口涎也不停从那巨口中滑落,滴滴答答…… 在屋内白炽灯管的照射下,其口中的白色尖牙和它黑色的长舌相衬,泛着寒光,既恶心又显得狰狞恐怖。黑与白形成了鲜明的色彩对比,给我造成了极大的视觉冲击。 一时之间,竟让人无法判定这是个什么东西。 接着,那黑色男婴怪叫一声,身子横空,张开那张血盆大口冲着我和胖子直扑而来,速度奇快无比。 在这个瞬间,透过灯管散发出的惨白光芒,我这才看清楚,其婴孩般短小的手指上,竟然各生出了五只极不协调的利指,就像是大型猛兽的爪子。 说实话,我当时有点发懵。 但俗话说得好,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在这种急迫的情形下,自从跟着师父学艺起就天天练习的天玄糙终于发挥了作用。 这天玄糙其实跟学校里军训练的军体拳差不多,动作却更加的搞笑和夸张。 双手和双脚均不能直伸直出,而是要分别向内或者向外划出一个弧度,感觉上有些像是太极,或是模仿动物的五禽戏。 我跟师父四处闯荡这几年,除了在车上可以不练之外,其他无论风雨寒暑,雷打不动的一个小时,绝不例外。 这糙初练时,怎么都感觉别扭,但是日子长了,却发现每天不练上这么一次,浑身都不舒服。 那感觉就像是一股气在体内窜来窜去,又不是嗝也不是屁,排不出来,难受得紧。 所以,在师父临走前将天玄糙演化的“天玄步”指点给我时,我根本不需要消化就能运用自如。 在本能的驱使下,我上身不动,脚下却瞬间踩起早已刻入骨髓的天玄步,同时口中大喊一声“小心”! 话音未落,我身形电转,不退反进,斜刺里窜了出去,弹指间就贴着门口右侧的墙壁闪出了五六步,生生用速度避开了这一击。 我喊的那句“小心”是为了提醒胖子注意,当时的情形我自保都够呛,也是顾不上他。 所以,趁着黑婴扑空的间隙,我还没站定身形就转头侧望,生怕胖子中了招。但这一瞧才发现,我明显是小看了这个家伙。 我跟胖子是一前一后进门,见那黑色男婴朝我们扑来,我又闪身脱险,胖子的反应速度也真是快。 只见他一招缩颈藏头,避开男婴来势汹汹的扑击的同时,竟伸出右手抄起了放在门边的一只小木凳。 紧接着,那肥胖如球的身体猛然反弹,在爆发力十足的起身后,借力将手中的木凳轮出,不偏不倚刚好重重砸在男婴扑空后落脚的墙壁上,整个动作行如流水。 这一木凳也是砸出了十成的力道,就听砰地一声闷响,那墙壁上墙皮震裂、白灰飞溅,竟生生被砸出了一个不浅小坑。 胖子的速度快,那黑色男婴的速度更快。 它见胖子用凳子砸向自己,竟然反向一纵身,离开墙壁的同时,娇小的身子在空中做出了一个标准的后空翻。 然后就像是不受地心引力支配一般,身子在空中瞬间急转,好似一只蹬鹰的兔子,速度飞快地再次朝着我扑来。 男婴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这所有的动作几乎是在两秒钟之内就全部完成。 又加上这卧室的面积本来就小,所以直到它前伸的十指利爪距离我的脸不到两米处我才反应过来,耳中甚至听到了那利爪的破空之声。 我现在的位置是在卧室的右侧墙角处,后有墙壁,斜刺里是杀将而来的男婴,往前则是那张靠墙的双人床。 没办法,我只好现学现卖,学着胖子那般缩颈藏头,屁股向下蹲去…… 呼的一声,我只觉头皮一麻,好似一道凛冽的劲风擦着天灵盖呼啸而过,总算是惊险地再次避开。 由于情急之下,我下蹲的力道太猛,加上平日里也不练马步,根基不稳,所以并没有像胖子那般潇洒的再次挺身而起,而是一个身子咧斜,仰面朝天地狼狈倒地。 屁股跟后背都被粗糙的水泥地面硌得生疼。 那男婴却像是一块轻柔的棉花糖,撞击到墙壁后并不停留,而是顺势向下,再次扑向倒地的我…… 第15章:激斗 说时迟那时快,其娇小的身子瞬间就压了上来,它面朝下在上,我面朝上在下,姿势跟刚才床上的马玉宝是一模一样。 别看这男婴的身子娇小,我却感觉它好似一块巨石,瞬间有了种泰山压顶的感觉,呼吸都艰难起来。 与此同时,左右双肩以及大腿处也传来了一阵阵剧痛,就像是被什么尖锐的利器刺破了。 呼吸艰难加上刺破皮肉的疼痛让我的脑袋一阵发晕,但这刺痛就像是双刃剑,也让我的思维瞬间变得集中起来。 在这种极近的距离下,我更加清楚看到了男婴血盆大口中密密麻麻的白色尖牙和那条恶心的黑色长舌。 伴随着粘稠且带着腥臭的口涎不断下落,滴滴答答洒落在我脸颊上。 这家伙周身的气息跟之前被我食诡牌吸收的黑气一致,应该是个小诡没错,但能以近乎实体状态出现的诡,我可是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黑婴张开巨嘴,对着我的面门就狠咬下来。 这一口下去,我即便是不死,也肯定要破了相…… 都说人在危急之下会爆发出巨大的潜能量,也有人说贼起飞智。 在这个千钧一发的节骨眼儿,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忍着疼痛抬起双手往上一伸,死死抵住了黑婴短小的脖子,努力不让它的血盆大口落下。 这黑婴别看力大如牛,样子也狰狞恐怖,无奈不过是孩童的身形,四肢比起我来说都要短上不少。 我这双手奋力一抵,竟然将其撑住,一时间也奈何不了我。 很难用语言来形容我当时的感觉。 我的双手就感觉是掐住了一团极沉的气体,又有些粘稠和灼烧的感觉,就像是托住了一坨被点燃的,油脂形态的东西。 这短短的几秒钟让我赢得了难得的喘息时机,心头一亮,一边奋力抵住黑婴的脖子,一边张口开始急念《安宅镇诡咒》。 极度紧张之下,我的声音带着嘶哑,好似枭鸟夜哭,异常艰难。 原本以为,如此近的距离,此咒语必然会给这黑婴造成创伤。 令我没想到的是,随着我的念诵,这黑婴身上好似起了一团黑雾,空气中也瞬间弥漫起了一股子恶臭,让其在我眼中的形象看上去更加狰狞可怖。 而其压在我双肩和两条大腿处的四肢却猛然间增大了力量,我就觉得被压住骨骼一阵劈啪作响,险些没疼晕过去。 我的力量仿佛被抽干了一般,双手瞬间一软,软绵绵的落下去,眼中那黑婴口涎飞溅的血盆大口顷刻下落,占据了我所有的视线…… 剧烈的疼痛,让我的承受力达到了极限,口中的咒文也哑然而止,转变成了无法抑制的哀嚎…… “我去你二大爷!” 耳边就听一声爆喝,如同天空炸响的一记惊雷,将我原本即将溃散的思维瞬间拉回了现实。 好像有水流冲刷的触感,与此同时身子也觉得陡然一轻。 再睁眼,在若有似无的阵阵异香中,我貌似被某种粘稠的液体喷了个全身湿透。 这些东西黏糊糊的,带着丝丝暖意,虽并不让人厌恶,却将我的双眼睫毛覆盖,一时一片朦胧。 模糊中,那黑婴发出了一声婴孩啼哭般的惨叫,从我身上一跃而起,倒挂在房顶的天花板上,在身上滴滴拉拉的液体不断下落中,连连后退。 屋内黑气蒸腾,恶臭扑鼻…… 胖子手捧着一只大可乐瓶,瓶中液体已经所剩无几,他护在我身前,气势汹汹地冲着天花板的黑婴叫骂。 “闹球甚!马勒个巴子,老子今天跟你这龟孙儿拼了!” 我瞬间就明白过来,原来是千钧一发之际胖子用我们带来的沉香水偷袭成功,这才让我捡回了一条小命。 此刻,屋里的情景有些凄凉。 虽然刚才这一切发展不过是短短几分钟左右的事情,但从我们进门起就开始的架势和打斗,早已把马哥夫妇吓傻了。 由于他们看不见这黑婴,却能察觉房内涌起的黑烟和闻到阵阵恶臭,哪里还敢上来帮忙,哆哆嗦嗦地搂抱在一起,蜷缩在房角。 那天花板上的黑婴依然保持着脚上头下的倒挂姿势,本来犹如实物的黑色身体,在被沉香水重创后,竟然淡薄了几分。 它这种倒挂的姿态十分诡异,却也不敢再贸然进攻,转动着一双翻白的死鱼眼,不知道在想什么诡点子。 我跟胖子自然也不敢有什么动作,我挣扎着爬起来,感觉全身就像是脱力了一样,头重脚轻。 胖子则处于一种高度亢奋状态,对着天花板上的黑婴高声叫骂,瞬间从普通话无缝过度到了河南方言。 我明白,这是人在极度紧张下诱发的连锁反应。胖子嘴上骂的凶,可脸色却白的像一张纸,小腿肚子也在抖。 唉……所谓的不怕诡神那都是电视剧,我们都是人,怎么可能不怕呢? 我们跟黑婴就这样对峙着,几秒种后,这黑婴竟然做出了一个大大出乎我们预料的举动。 只见它的身形一晃,佯装要向我们再次发动进攻,没想到却是虚晃一枪,速度飞快的奔向了在墙角瑟瑟发抖的马哥,转眼间就没了踪影。 突入而来的转变让我跟胖子错愕,而原本抖成一团的马哥却也瞬间发生了变化。 我看见他似乎是打了个冷颤,紧接着,浑身便抖动的更加厉害。 随着他的抖动,清晰的双眸中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弥漫起了一层黑雾,整个人也很快被一层若有似无的黑气包裹起来。 接着,马哥突然站起身,先是一把推开了蜷缩在他怀中的老婆。他的动作僵硬,力气却不知道有多大。 他媳妇被其一推之下,竟然像是一片落叶一般飞了出去,跌跌撞撞连退五六步,后脑勺被重重撞击在墙壁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整个人软绵绵的倒了下去,甚至连哼都没哼出一声儿。 我跟胖子大吃一惊,还搞不清这是什么状况,就见马哥转身,右手竟然从身旁的桌上拎起了一把长长的大剪刀。 这剪刀明显是家居常用的东西,做工谈不上精巧,反而显得结实、耐用,锋利的刀片在灯光下泛着刺眼的寒光,映衬出此刻马哥那张呆滞却充满莫名诡异的脸…… 第16章:恶灵附身 马哥怪叫一声,举起手中的剪刀就朝着我们冲上来。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 看马哥前后判若两人的反应,难道是被那黑婴上了身?! 上身也叫附体,通俗来说就是思想和身体被邪物宵小控制,行为举止随之变得怪异,和原来完全不同的情况。 在我家乡的方言里,也将上身称为“中邪”,其实本质都是一个意思。 一般来说,最喜欢上身的邪物莫过于诡魂。 这主要是因为诡魂大多为灵体状态,比起实体状态的活人来说,一般诡物都影响力有限、相对脆弱,无法造成真实性的伤害。 师父跟我说过,通常的恶诡害人,无非就只有两种手段。 一是吓,或者说是迷惑;二是上身附体。 第一种方式对付一般人没什么问题,而最多的遇诡事件,也往往就是吓个半死。 但这种蹩脚的吓人伎俩对于开了天眼的修道之人是完全没用的,只能吓唬胆小的普通人。 如果这诡的仇怨很深,比如横死的诡为了报仇,单单吓唬和迷惑也无法解除心头之恨时,就会选择对目标上身。 这种作法的杀伤力更强,在上身后强制目标去刺杀或者自杀,达到报仇的目的。 而且在上身之后,诡从灵体变为了实体,加之思想上的控制,往往会变的力大如牛,有龙象之勇。 不用说是袭击平常人,即便是对于有功夫在身的练家子和修道者也有相当的威胁。 关于上身这种事,原本并不常见。跟着师父学艺的这些年里,我也仅见过被邪物附体后指天骂地的情况,只当是行为艺术。 而对于这种具有攻击性,想要置人于死地的诡异情形根本是闻所未闻,可想而知,心中的震撼有多么强烈。 马哥的身高接近一米八,本来就是个中年精壮汉子,此刻的他手持剪刀,神色呆滞,周身黑气缭绕、杀气腾腾。 就好似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让人看上去就后背发凉,真真比那刚才的黑婴还要恐怖上几分。 我还在害怕的功夫,胖子却反应极快,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跟来势汹汹的马哥战成了一团。 想必不用我解释,马哥的变化也让胖子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虽然如今的我身高已经长到了一米八四,但体重却是只有尴尬的一百零八斤,说好听点叫气死女明星,说难听点那就是手无缚鸡之力。 胖子却跟我刚好相反。别看这货平时喜欢吹牛,但从吨位到技术都不可小觑,绝对的重量级别选手,如假包换的练家子。 此刻,只见其肥如圆球的身子竟然变得灵活无比,面对出手狠辣,招招毙命的马哥是辗转腾挪、高接抵挡,丝毫不落下风。 时不时还寻找空隙,将手中仅剩不多的沉香水朝对手泼去。 被黑婴上身的马哥似乎是相当畏惧这沉香水的威力,见胖子将其泼出,便连退数步,小心闪避,生怕再次中招。 无奈的是,在刚才对黑婴造成重创后,这被装在可乐瓶中的沉香水已然不多,几下就被胖子用完。 见天敌已除,马哥没了忌惮,手中的剪刀被其舞的水泼不进、寒光四起。 胖子也不是善茬,就见他身子一侧,避过刺来的剪刀,右手握拳,大喝一声,拳风由内向外翻而出,如同出膛的炮弹,击向马哥胸口。 这拳不偏不倚,正中其左心口。胖子的体重可是足足超了两百斤,加上从小习武,这一发“老炮”的威力可想而知。 但出乎我的预料之外,这一拳虽然打中,却好似击在一块硬石之上,除了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外,马哥的身子连动都没动,稳如泰山。 胖子见一招不行,马上借力使力,动作灵活地再次使出一记旋风腿,目标直奔马哥右肋。 马哥的身形如同诡魅,面对胖子势大力沉的一腿不再硬接,而是急速向后撤身避过来袭的同时,左手相迎,反方向将剪刀挥出。 随着寒光一闪,胖子顿时哎呦一声,可谓偷鸡不成蚀把米,大腿上被划出一道鲜血淋漓的大口子,血很快涌了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这鲜血的刺激,马哥眼中的黑气更盛,似乎连嘴里都要喷出一股子黑雾。 他杀招迭出,手中的剪刀好似夺命凶器,冲着胖子劈头盖脸的招呼下来。 胖子吃痛,不敢再硬上,只好高接抵挡,小心应付着,明显露了怯。 马哥越战越勇,犹如被恶魔附体一般,将胖子逼得连连败退,一个身形不稳,惨叫连连中,胳膊上也瞬间被那剪刀的刀锋划出了几道深深的口子。 我没有练过功夫,看这场面心里难免发怯。 但眼见胖子危急,也只有咬着后槽牙,随手抓起放在脚边的一个搪瓷痰盂,也顾不上里面有没有屎尿,嘴里呀呀喳喳地叫着,硬着头皮往上冲。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我这没练过半天的菜鸟一出场,就受到了重创。 我手举着搪瓷痰盂,本想朝着马哥的脑袋砸去,却被其轻松闪身躲过,左腿弹起,一记窝心脚直踹到了我肚子上。 这一脚的力量实在太大,踹得我直接飞了出去,疼的四肢跪地,感觉腹腔中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受了内伤。 手中的痰盂也脱了手,不知道落到了哪里。 不消片刻的功夫,那边厢的胖子已经如同强弩之末,被狂性大发的马哥逼到了墙角处,多处挂彩。 大颗大颗的汗珠出他的额头和鬓角上涌出来,气喘如牛。 就听马哥再次怪吼一声,双手交叉,合力握住手中的剪刀,奋力朝着胖子的眉心处戳去。 被逼在墙角处的胖子退无可退,只能伸出双手,死死攥住马哥的手腕,不让那剪刀落下,一时间呈现出僵持之势。 说是僵持,但当时的情形分外危急。 那大剪刀的剪尖虽一时无法下落,但离胖子的眉心也仅有不足十公分的距离。 此时胖子显然已经体力不支,全身尤其是双臂颤抖的厉害,眼看就要脱力了。 江湖告急,我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浑身疼痛,挣扎着再次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冲过去,死死从一侧抱住马哥的腰,拼命地往后拖。 第17章:观音送子 马哥的身体冰凉,如同一座被水泥浇筑的雕塑,任凭我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也无法扳动分毫。 见此路不通,我心中焦急,下意识地竟然张开了嘴巴,冲着马哥大腿就是狠狠一口。 马哥吃痛,膝盖猛然抬起,重重顶在我下巴上。我就觉得下巴一阵剧痛,接着眼前一黑,再次向后倒去…… 有人肯定会说我使阴招,跟个娘们儿似的用(嘴)咬人。 拜托!我本来就不会打架,这种情况下完全是凭借本能反应。 我要是会什么如来神掌九阳神功还用费这个劲儿吗?那都是电视剧! 我不知道自己倒地的时间有多久,但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再次冲上去。 这次我可学聪明了,找准机会死死抱住马哥的一条大腿,就像是条八爪鱼般死死缠住,任他如何挣扎都不撒手。 由于马哥的一条腿被我抱住,另一条腿作为支撑也无法发力,想像刚才那样踹飞我是绝无可能。 我本想再次张嘴咬他,但此刻我能明显感觉到上下颚都阵阵发酸,不知道是不是有牙齿被马哥那一膝盖给踢掉了,嘴里也全是咸乎乎的液体,根本就张不开。 就这样,我用尽全身的力量拖着马哥,马哥逼住胖子,胖子背靠墙角死死抵抗,形成了三足鼎立的拉锯之势,谁也讨不到便宜,谁也动不了分毫。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沉默的空气中只剩下三人粗重的喘息声。 我们三个老爷们就这样看似“基情四射”的拉扯着,我忽然心中一亮。 烤!我口袋里不是有带着引火符嘛!这引火符本来就是对付诡物邪灵的绝佳法器,现在不用更待何时! 想到这里,我一边用左手和双腿死死继续缠住马哥的腿,腾出一只右手来在裤兜里摸索着,艰难地将带来的三张引火符尽数掏了出来。 眼下情况危急,我也顾不得浪费不浪费了,右手擎符,也没管是什么位置,就朝着马哥身上贴去…… 啪的一声闷响,我的右手好像触碰到了一团软趴趴的东西上,疑惑地抬头看,这情形却是尴尬的我头皮发麻。 由于我几乎用整个身体的力量缠住马哥的一条腿,又不管不顾的将符纸向上贴去,这三张引火符不偏不倚,竟然端正地贴到了马哥(胯)下的命根子处! 而就在那三张引火符接触到马哥身体的一瞬间,我猛然发觉原本他犹如水泥浇筑般坚硬的大腿,顷刻就软了下来。 我本来就处于全身紧绷、神经高度紧张的状态,说是紧绷,还不如说是僵硬比较准确,他这一松软,我直接感觉到了四肢一空,然后就是阵阵酸痛,甚至要抽起筋来。 马哥嘴里发出了一声分贝极高的,孩童般凄惨的尖叫。 然后整个人竟然一个旱地拔葱,瞬间挣脱了我和胖子,腾空而起,足足跃起了有近两米的高度,咚的一声,脑袋重重撞击在天花板上。 这变故让我和胖子都错愕不已,待到反应过来,马哥已然落到了我们前方的地面上。 他手中的剪刀已经脱手,却依然保持着蹦跳的姿势,每次窜起的高度都超过地面半米以上,脚就像是踩到了烧红的铁板,震的地板咚咚作响。 嘴里也不断发出一声高过一声的童声尖叫,一时之间看不出是痛苦还是兴奋。而其周身则被一大团淡蓝色的气体包裹,不断蒸腾、翻涌着,就像是变了色的火焰。 我和胖子都被惊呆了。更可笑的是,马哥的胯下命根子上还端正地贴着三张黄符,此刻这三张符纸也已被点燃,正随着他的不断跳动上下起伏,风骚的一哔…… 我记得在电影里,人家贴符都是贴在僵尸额头或者什么邪物后背,贴在命根子上的符我还是头一回瞧见,关键这还是出自我的手笔。 这……怎么看都不大像是捉诡,也不像是保平安,怎么依稀有点观音送子的暧昧味道…… 我拉着气喘如牛的胖子往后退,不敢耽误马哥的“表演”。 马哥跳了足足有五六分钟,身体似乎越来越沉,身上的蓝色火焰也渐渐消退,最终连同命根子上的引火符一起消失不见。 他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省。而一团若有似无的白色浊气却从其天灵盖上方升起,飘飘忽忽想要往门外窜。 我的胸口一阵电流涌动般的悸动,光华一闪,仿佛瞬间形成了一处巨大的旋涡,将那想溜出门外的白色浊气尽数吸入其中。 随着胸口过电般的反应消失,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在我脑海中炸响:“我……醒……了!” 我分辨不出这声音是男是女,准确来说,这声音并非是通过耳朵传入我脑中,而像是某种意识流,感觉非常玄妙,如同幻听。 床上的马玉宝悠悠转醒,地上的马哥也捂着脑袋,哎呦哎呦的爬了起来,两人的神色言语都恢复了正常。 原本倒在墙角,我们以为晕过去的马哥媳妇,直到这时才哇的一下哭出了声儿。 原来她早就醒了过来,刚好赶上马哥的“蹦迪”表演,差点没活活再次吓晕过去。 他们一家三口抱在一起,忍不住失声痛哭,尽情宣泄着惊吓过度后的情绪。 我检查了下胖子的伤势,伤的地方有七八处,除了一条在大腿之外,其他都是两条胳膊被划伤,万幸的是伤口都不深。 等马哥一家子哭够了,我思索一番,简要地跟他们说了一下刚才的情况,考虑再三,我还是没有将养诡老太的事情如实告知。 对于马哥夫妇这种寻常老百姓,不知道比知道要好,知道了无非也只会徒增恐慌。 而关于马玉宝为什么会再次被恶诡缠身,我只说这是大病初愈、身体虚弱,容易被邪物入侵所致。 经历了这么一遭,一家人对我们是千恩万谢,自不必提。 马哥的伤势除了大腿上被我咬的那一口留下了血印子,跟脑袋被磕出了一个大包之外再无其他,他揉着脑瓜子,掏出一叠钱让我收下。 我不收,他却说是胖子的医药费,潜台词却十分明显:下次还有事儿的话,你们可得管! 第18章:诡之咒 先给胖子看伤要紧。 我们离开单县羊汤,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晚上营业的社区诊所,给胖子的伤口消毒、打绷带。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等我们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店子,天色已然大亮。 一夜的紧张,让我和胖子精疲力尽,连衣服都顾不上脱,两人倒在床上,如同两只死狗。 闭上眼睛,我的心中有些后怕。 原本以为那养诡老太太会亲自出马,没想到不过是派来一只更加厉害的小诡,自己始终藏身幕后。对于日后马玉宝还会不会有麻烦,以及昨夜激斗的惨烈,都让我心里没底。 迷迷糊糊中,我梦到了师父。 梦中的师父笑眯眯的对我说,食诡牌已经被我唤醒,这让他终于放了心,真是可喜可贺。 他关于食诡牌的说法跟肥鸟老毕一致,还说我的资质跟八位师兄、师姐不同,所以要因材施教。师父还让我不要联系他,等时候到了他自然会来找我。 说完这些,师父似乎严肃起来,说他已经算出我不久后必有一劫,如果能平安撑过农历新年,那日后必有出息,要是渡不过此劫,则小命休已。 今年是2012年,关于12月21日地球毁灭的玛雅人末日预言全球疯传,师父说的劫难难道跟这寓言有关吗? 我刚想详细问问,就觉得有一只大手在推我:“小白,快醒醒,快醒醒!” 随着这声音的呼唤,我猛然觉得浑身上下一片冰冷,就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尤其是右手处,那冰冷刺入骨髓,甚至有些隐隐作痛。 睁开眼,晨曦的光从窗外洒进来,看看挂钟,早上六点半,我们竟然整整睡了一天! 胖子一脸焦急地站在我的面前,伸出一条手臂给我看,他肥胖的身躯有些抖,脸色也有些苍白,就像是在打寒颤。 而看着他伸过来的手臂,让我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这条肉呼呼、圆滚滚的手臂上,昨天在诊所包扎的纱布已经被扯掉,伤口也开始结痂,但不知道怎么的,这条手臂上此刻竟然缠绕着一层若有似无的黑气,就像是一层无形的沙。 尤其是在左手手腕处,俨然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旋涡,无数的黑色气体就像是瞬间拥有了生命,如同蚂蚁般在那旋涡中进进出出,游走于整条手臂上,透出一股子阴气森森的寒意,让人有些头皮发炸。 这气息我太熟悉不过了,是诡气! 下意识地低下头,我惊讶的发现,自己的一条手臂也是如此,跟胖子情形可谓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我的黑气是缠绕在右臂上,而胖子则是左臂。 说起来简单,但当时的情景实在太过诡异,我和胖子四目相对,从彼此脸上皆看出了强烈的恐慌。 我跟胖子都是活生生的人,怎么可以沾染诡气?难道……我们都已经死了不成?! 这个想法太可怕了,吓得我不由自主打了个激灵。好在那窗外洒下的阳光就像是一颗定心丸,让我瞬间安了心,呼……我们还活着。 “马的……是那个可恶的老太婆!”胖子咬着嘴唇,脸上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惊惧的表情糅合在一起:“你忘了?她用针扎我们!肯定是那针上有毒!” 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的确,在昨夜,不!准确来说是前夜跟那黑婴小诡的缠斗中,我并没有皮外伤,而胖子虽然伤了七八处,但也都不在手腕上。 如此说来,这黑气应该不是那小诡的杰作,而是突然登门,自称叫做七妹的养诡老太所为。 但她究竟是用什么方法,让诡气缠在我们胳膊上的?这又是什么邪门的法术?我实在是想不明白。 用心感受,除了整条右臂感觉冰冷,尤其是手腕位置最盛之外,也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试着用另一只手去触碰那些黑气,一碰即散,片刻又再次重新凝聚。 伴随着翅膀扑腾的声音,一个肥硕的黑影从窗外飞进来,是老毕。 肥鸟进来就一阵聒噪:“我烤,真香啊!你们两个懒猪终于睡醒了?睡死你们俩猪头……” 它话还没说完,突然颇为意外地“咦”了一声,接着扇动翅膀飞落至我的床头,二话不说,张开鸟嘴猛吸了一口。 我就感觉空气中似乎产生了一股吸气强劲的气流,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只见我和胖子手臂上的黑气竟然被老毕尽数吸入了口中,虽然还有稍许残留,但数量已经是少得可怜。 那种冰冷感也瞬间减轻了许多。 我跟胖子大喜,还没来得及给老毕点赞,肥鸟却先开了口:“你们这俩小王八犊子怎么会中了咒术?还是这么强的阴咒?” 听肥鸟这么说,我们哪里敢怠慢,忙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刚才的分析和它说了一通。 肥鸟点头,说我们猜的没错,这咒别说是诡,即便知道的人世间也不算多,接着冷笑道:“穷乡僻壤的老破鞋,心肠倒是黑,看来说她是民间老巴子还真是低估了她……” 通过老毕的讲述,我跟胖子才知晓,原来我们手臂上的黑气是中了咒。 咒术分为阴阳两极,阳为外咒,广为流传;阴为内咒,鲜有人知。而我们所中的则是一种少见的阴咒,名为诡咒。 老毕说,这诡咒跟民间流传已久的蛊术、南阳降头术相似,而又有本质的不同。 蛊和降头都需要实体作为引子,而诡咒则是依靠于灵体。简单来说,就是用牺牲诡魂性命的方式,将阴气强制植入目标体内。 由于在接触目标的瞬间,灵体已然消散,故我胸前的食诡牌并不能克制。 中诡咒者跟中蛊毒、降头之人也不同,另外两者都是以让目标最终丧命为目的,而诡咒的终极形态则是让目标化为灵体状态,说白了就是由人变成诡,且不自知。 虽然除了初一、十五中咒者会遭受阴风洗涤,浑身疼痛欲裂外,在其他日子并无影响,不过是有些厌食、怕热等小症状,但其本质却比蛊毒和降头更加残忍、凶险。 乃乃的!世间竟然还有此等阴毒的邪法,老子人还没当够,招谁惹谁了就要变成诡?! 第19章:老中医橙人用品 听完肥鸟的话,我跟胖子的心里都凉了半截。 老毕却嘎嘎大笑,说慌什么,它历来以灵体为食,区区一个诡咒算个屁!就刚才它这么一吸,至少能保证我们十天半个月没事,大可放心。 我今天才知道,这肥厮原来也是以诡物灵体为食,跟我胸前的食诡牌可谓品位一致,这样说来,它能成为师祖的宠物也就好理解了。 我瞅着右臂上的黑气,虽然已经几乎无形,但依然觉得别扭,总感觉浑身都不自在,便问肥鸟有什么根治之法。 肥鸟有些不耐烦地转着眼珠子:“根治之法也有,但是比较麻烦。一是找下咒之人解除,二就要找中医针灸调养……” 中医针灸?!我的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这货是不是在搞笑啊。我虽然书读得不多,但中医还能医诡咒,这说法也没谁了!你怎么不说中医还能维护宇宙和平呢?! 见我和胖子都是这幅便秘的表情,肥鸟照例露出了一副城里人瞧乡巴佬的神色,那眼神儿中全是深深的同情。 然后它长叹一声,说让我们去城东剪雨巷找一家叫老中医的店,里面掌柜名叫佘先生,他跟我师父颇有些交情,报上师父的名号,人家就肯给我们医治。 说罢不再理我俩,飞回破鸟笼睡觉去了。 剪雨巷位于泉城城东,离我们这里不算远。睡了一天,我跟胖子都是饿的饥肠辘辘,跑下楼去先找了个早点摊吃饭。 面对着刚出炉的火烧跟热气腾腾的豆腐脑,我却没有了胃口,总觉得心里有事儿,憋得难受。 胖子没心没肺,照例胡吃海塞,外带揶揄我。 硬给自己灌下一碗豆腐脑后,我便拉起胖子结账,两人匆匆赶往剪雨巷。 现在的时间还没到上班的高峰,出租车却没几辆,站在路边半天,出租没等到,公交倒是来了。我俩索性坐上公交,一路晃晃悠悠半个多小时才到达了目的地。 剪雨巷是一条东西走向,不出名的窄街。跟文东路一样,都是属于建国前老城区的遗留产物。 由于时间比较早,除了一家金德利便民早餐外,街上大部分的店面都处于关门状态。 我跟胖子从街头走到街尾看了一个遍,始终也没找到什么中医店,唯一一家药店是西药店,招牌上挂着斗大的“医保刷卡”。 难道是我们记错了,看看路牌,是剪雨巷没错。 没办法,我们只好再次重头到尾地将整条街走了一遍,伊人ktv量贩、王子美发、好一家牛肉粉、红太阳超市、公共厕所……依然没有任何发现。 我烤,这死肥鸟不会是拿我们开涮吧? 太阳升起来,很快把我的汗给逼了出来。我烦躁地在街道上走来走去,心中有一股子无名邪火直冲头顶,恨不得把那只肥鸟烧烤了。 胸口的食诡牌突然微微震动了一下。 我一愣,停步抬起头,面前是一家小小的橙人用品店,又破又旧的,早已褪色的红色招牌,就像是一颗隐秘地生长在街道角落的杂草。 食诡牌似乎是通过精神共鸣,向我的脑海里传达了一个清晰的讯息:进去! 我瞬间有些哭笑不得,看来胸口的这位老兄口味挺独特啊,还没吃上饭就开始饱暖思阴欲了? 不过长这么大,虽然我们那小县城里也有不少这种店子,我还真是从来没进去过。 话说回来,别看我今年都十九了,却连女孩的手都没拉过,进去干嘛? “我烤!还真是这里!” 胖子在我身旁伸出一只手,指向那橙人用品店的招牌,脸上的表情既暧昧又古怪。 我茫然,顺着他的手望去,就见橙人用品几个大字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字——老中医。 这……这家店竟然叫“老中医橙人用品”?! 我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再一次被刷新。 肥鸟让我们来剪雨巷找老中医,没想到竟然是一家橙人用品店! 我听说过“小隐隐于野”,但从没听说过还能隐于橙人用品店的…… 不过整条剪雨巷都被我们看了两三遍,唯一能跟老中医扯上联系的也就只有这家了。 我犹豫了半天,终于伸出手,去敲橙人用品店那锈迹斑驳的卷帘门。 啪啪啪,店里没有动静,再敲,还是没动静。 正当我忍不住准备用脚开踹时,一个粗声粗气却气势蓬勃的女声率先在店中炸响:“敲敲敲敲你妹啊!死跌死马啦?还特码是赶飞机啊?让不让人睡觉了……” 我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首先这人说话太冲,问都不问一句直接开骂,再者这声音让人雌雄莫辨,虽然听起来像是个粗女声,但不知道为什么一股抠脚大汉的气息却扑面而来,完全把我震住了。 “额……”我正犹豫着怎么开口,还是胖子机灵,抢在我前面说:“哎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大姐,我们是来找佘先生看病的,麻烦您给开一下门吧……” 店内沉默了几秒钟,接着就是一阵叮铃咣当的声音,拖鞋的啪叽声,开锁声。 随着吱吱嘎嘎的卷帘门被缓缓向上拉开,我本能地朝后连退三步…… 我的眼前此刻出现了一位人高马大、膀大腰圆的彪形……妇女?! 这人看上去四十来岁,身高至少也有个一米八外开,体重目测也要一百八。圆脸壮阔、环眼有神,毛孔粗大、肤似锅底,一脸的横肉,下巴上一层青青的胡子渣,看着都扎人。 毫不夸张的说,此人犹如黑旋风李逵现世,三国猛张飞再生,浓烈的雄性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熏得我直上头。 要不是她头上套着电影《功夫》里包租婆的同款发卷,以及身上那套紧绷且廉价感十足,让人感觉随时都有可能被撑裂的粉色蕾丝边睡衣,我还真以为这就是个男人。 更夸张的是,她胸前生着一对足有篮球大小的……巨辱,饱满异常、来回晃动,让我忍不住要把刚吃下的豆腐脑给吐出来…… 妇人双手叉腰,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着我和胖子,声音似乎柔和了一些,却依然掷地有声:“你们谁啊?找我什么事儿?” 我被此女的气场震慑,一时张不开嘴。胖子却生怕她误会,连忙解释:“大姐您好,我们是来找佘先生的,嗯……他在吗?” “哇哈哈哈哈……”妇人仰天大笑,直笑得天地震颤:“我就是佘先生!” 第20章:佘先生 我的眼泪点差没流下来,心中一股溜之大吉的直觉正在不断升腾,生怕这位“大汉”从背后摸出俩铜锤来给我一锤砸飞。 “我师父是游远山……前辈您好……” 妇人脸上神色动容,横肉被挤成了一堆:“哦,游老弟的徒弟,那不是外人!来来来,进来说话!”说罢大手一挥,让我们进去。 说实话,我跟胖子都有点想跑,但人家这么说了,也只好硬着头皮往里走。 进屋后,我才发现这家店远比我想象中的面积要大,目测有二十来个平方。同样被分成两间,跟一般临街铺面的结构差不多,半工半住。 屋内倒是收拾的还算干净,两排靠墙的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堆放着让人看上去就脸红各类器具,之丰富简直叹为观止。 但是我可不敢细看,坐在沙发上跟胖子俩是目不斜视,有种进了魔窟的错觉。心里也不由在想,这位妇人明明是个女的,为什么要叫佘先生? 佘先生倒是客气,给我们倒了两杯水,说自己刚刚起床,要梳洗一番,不然不好待客,让我们稍等一会儿。 看着那杯口、杯身处泛黄的污迹,我们自然是不敢喝,对这位佘先生所谓的医术更是心里没底,却也不敢说。 约莫过了有十五分钟,里屋的门帘一挑,佘先生再次回到了我们视野中。 原本看她还只是让人害怕,此刻看过去,简直是要将我和胖子当场吓晕…… 只见此刻的她已经换上了一件低胸长裙,同样是紧身款,肚子上的赘肉被勒成了一层一层,好似一条壮硕的黑毛虫,又像是为祸一方的山大王。 脸上更是浓妆艳抹,紫色的眼影配上大红色的口红,伴随着如同农药般刺鼻的香水味,三分像人,七分像诡…… 佘先生丝毫不介意我跟胖子一副寒毛直竖的样子,在我们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说我们来巧了,她是明天一早的飞机要飞往南方,三五个月都不见得回来。 而整个泉城能医诡咒者只她一家,别无他人。 听佘先生这么说,我和胖子皆是心中一惊。 我们并没有告知她中了诡咒,她却自己瞧了出来,看来还真是位不可貌相的高人。 求人办事,自然要恭维人家,为了治病,我和胖子马上开始了溜须拍马模式,又不知道恭维人家什么好,只好随着她的话,问这么急着去南方,是不是出了什么妖邪作祟? 我这话一出口,佘先生的大黑圆盘子脸竟然一红,嘿嘿了两声,说我们想多了,她不过是去见个网友。 见网友?!! 我听得是瞬间三观炸裂,心中滋味那可谓是百转千回,既惊讶于这位大姐紧跟时代潮流,又不由替那位南方的网友老哥捏着一把汗。 胖子见气氛有些尴尬,忙转移话题,说佘先生是前辈高人,这中医竟然还能治疗邪门咒术,我们以前是闻所未闻,这其中的原理能否讨教一下? 佘先生这才恢复了常态,跟我们说,中医学自古就以阴阳五行作为基础,将人看成是气、形、神的统一体。 由于其核心是阴阳学,故中医治病其实分为两种,一种就是常见诊阳脉,阳脉于腕,治疗一般的头疼脑热、疑难杂症等疾病;而另一种则是诊阴脉,阴脉于踝,用于解咒、蛊惑、降头等阴毒邪术。 自古以来,诊阳脉大成者耳熟能详如华佗、扁鹊、孙思邈等等数不胜数。 而诊阴脉之大成者也不再少数,只是由于历朝历代皆打压,将其看做为民间巫术,故渐渐衰落,到如今懂阴脉之人更是寥寥无几了。 说到此处,佘先生话锋一转,问我和胖子中了这诡咒有多久了? 在得知仅仅还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佘先生大为惊奇。说虽然我们所中的诡咒此刻看来十分淡薄,但从蔓延趋势而言,已然发展到了整条手臂。 这种状态至少也要有几个月的时间才能达到,要在短短的一星期内,甚至是一夜之间就能进展到如此程度,那下咒之人必然是得到了某种密宗法门,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我跟胖子听她这么说,心里难免紧张,忙问她能不能根治。 佘先生朗声大笑,说有她在自然可治,不过是要费些功夫,我们也要吃些苦头罢了。 我们当即表示:只要不变成诡就行,治病哪能不吃苦? 佘先生点头,让我们将沙发靠背放倒,脱下鞋,平躺在上面。 然后伸出两手,指尖分别放在我跟胖子的右脚踝和左脚踝上,同时替我们两人把阴脉。 出人意料的是,这佘先生看似粗糙的大手,指尖却十分轻柔,触感上就像是一团丝线,轻灵、柔软。 她的指尖在胖子的脚踝上仅仅停留了半分钟就离开,而在我的脚踝上却停留了五六分钟之久,脸上一副古怪的神情,连声称奇,问我叫什么名字,又是游远山的第几弟子。 我如实告知,说自己叫苏白,排行老四。佘先生若有所思地点头,不再说话。 片刻之后,她拉开身旁的抽屉,从中取出了一个手掌大小的木盒子,打开。 我好奇地往里瞧,只见这木盒中装的竟然是密密麻麻的透明丝线。 它们每条大概有十厘米的长短,被整整齐齐地放在盒子里,猛一看就像是人的白头发。 “此乃我家传的法器,名曰封阴针……”佘先生解释:“一会儿可能有点痛,你们如果害怕还是闭上眼睛好些……” 这种时候,我跟胖子自然是要装大以巴狼,纷纷表示自己不怕,前辈尽管医治就是。 佘先生咧嘴一乐,说那你们可看好了,接着从木盒中捏起一小撮丝线,将手轻轻一挥…… 没有一丝声响,令人震惊的事情却发生了。 只见那一小撮,足有百十条的透明丝线,竟然在其手中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速生长,慢慢变长。 佘先生闭上了眼睛,双手掌心相对,那些丝线便以直立、悬空状态停留在其双手掌心处,她的嘴里不知道正在念着什么咒语,语速奇快,就像是机关枪,双手也在空中有节奏感的缓缓摆动着。 随着她的念诵和双手的摆动,那些丝线就像是拥有了生命,开始不断扭曲着,仿佛变成了一条条诡异的、透明且恶心的长条形虫子,生长的速度愈发快,上下两端也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拉扯,拉得越来越细、越来越长,转眼就到了一米有余…… 第21章:阴针灵蟒 眼前这些诡异的蠕动的透明丝线,把我和胖子都吓得不轻。 只听那佘先生突然大喝一声“去”!那些长长的丝线就像是得到了某种指令,速度飞快的射向胖子,几乎是在瞬间就刺入了他的身体…… “啊……哎……这……哎呦……呵……呼呼……” 胖子的喉咙里发出了一连串悲喜莫名的呻吟,他肥胖如球的身子此刻从头顶到脚底皆被那些一米余长的丝线刺入,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怪异的刺猬。 这些丝线不再扭动,而是被绷得笔直,受地心引力的影响,呈现出一种自然的弧度,垂向地板。胖子的脸色惨白,脸上肌肉阵阵抽动,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惊恐。 看着胖子这幅尊荣,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七上八下如热锅上的蚂蚁。 那边厢的佘先生可不闲着,她如法炮制,早已又将一小撮丝线悬空于双掌掌心,双目紧闭,口中念念有词,催其生长……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耳中就听一声“去”! 余音未了,顿时就感觉全身一热,从头到脚就像是被无数支细针刺入了肌肤,瞬间有种万箭穿心之感。 由于这些细针上带着一股微弱的热流,又是同时刺入身体,所以带来的触感并不是痛,而是热、麻和涨。 它们刺入的相当深,让我感觉简直是刺入了五脏六腑中。 一股热流开始在我体内凝聚,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与此同时,我充分感觉到,就在自己体内的下丹田和右臂处,竟然也形成了两股寒流,它们就像是惧怕体内的热流一般,开始来来回回地四处闪躲,跟那热流捉迷藏。 这种冷热交汇游走的感觉无法形容,我只能用一连串的“啊……哎……这……哎呦……呵……呼呼……”来宣泄。 在这体内跌宕起伏的刺激中,我的眼皮发沉,本能地闭上了眼睛,却根本睡不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体内昏天暗地的争斗终于接近了尾声。 我感觉两股寒流合二为一,并被那股热流驱动,开始从五脏六腑中往外涌,顺着皮肤往外流。 全身也越来越热,就像是泡温泉,每个毛孔都无比的轻松、舒适,让我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又一声的叹息。 睁开眼,全身上下,原本被刺入的那些长长的透明丝线竟然全数变了色。 它们依然保持着垂向地面的弧度,却好似变成了某种吸管类的东西,其中有大量黑色、粘稠如同油脂般的异物,正从我的身体里缓缓被抽出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冷气,泛着淡淡的臭味儿,让人胃中恶心。 整个过程大概持续了有十五分钟,那些丝线的颜色终于恢复了正常,并且逐一从我身体上脱落,变回了原来的长度,散落一地。 而那些被抽出的黑色油脂状物体则在我身下的地板上渐渐凝聚,最终竟变成了一个人形的形状。 从我这个角度看上去,这分明就是个婴孩。 他的身子娇小而瘦弱,背部高高隆起,就像是一只伸懒腰的小猫,匍匐在地面上,又像是正在虔诚的膜拜着什么。 胖子跟我这边的情形完全一样,同样有团孩童形状的黑雾匍匐在其身下的地板之上。 森森的阴气,从这两具小小的身体里荡漾起来,这是两只小诡! 我们的身体被又痛又热又舒适的折腾了半天,地面上又突然出现了两只小诡,屋内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 我突然想起了肥鸟的话:所谓诡咒,是诡物以牺牲自己灵体的方式,强行植入目标体内。 这么说来,佘先生是用那些封阴针将我和胖子体内,已经死掉的小诡逼了出来? 我还没来得及问,就听佘先生悠悠地说道:“苏白,看好你的牌子,可千万别把我这小宝贝儿吃掉哦……” 抬起头,眼前的情景瞬间把我吓了个三魂缈缈七魄茫茫! 只见端坐在我们面前的佘先生不知在什么时候,周身已然被一大团雾气包裹。 这雾气不是黑色,反而呈现出一种近似于白的灰,若有似无,让人感觉她整个人都变得有些虚无缥缈。 之前说了,她穿着一件低胸的长裙,而此刻,在其丰满得不能再丰满的胸口辱沟处,竟然突兀地探出了一条黑色的大蛇! 这条黑蛇足足有我手臂粗细,栩栩如生,口吐一条黑色的长信,周身漆黑如墨的鳞片呈三角形,在身躯的不断扭动下,堪称一条巨蟒! 我和胖子都被吓傻了,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身体本能地绷紧,想要往后缩。 我胸口的食诡牌则轻轻震动了一下,一个声音也在我脑海中响起。 “哼!就凭我?” 这一声带着揶揄和嘲弄,似乎是在回应着刚才佘先生的话。 而这一次我才真切的听清,这声音分明就是个女声,还是那种小萝莉的声音。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让我一时之间有些混乱。 抛开这条诡异的黑蛇是什么玩意不讲,刚才那声音是我胸口食诡牌发出来的吗?怎么会是一个小姑娘? 呃……虽然师傅和肥鸟都没有说过这食诡牌一定的男的,但我毕竟是个老爷们,突然发觉自己胸口挂着个小姑娘,多少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那条黑蛇的速度奇快,转眼就扭动着身躯游走到了地面上,而尾部却依然不见,似乎是就生长在佘先生胸口一般。 落地后,它根本不做停留,身子射出的同时张开大口,一口就将我身(下)的小诡吞了口中…… 那小诡虽然是孩童形状,身材娇小,但对于这只有手臂粗细的黑蛇来说,还是显得大了许多。 被吞入后,在它的颈部形成了一个黑色的大包,甚至将那些鳞片都撑到了扭曲,看上去触目惊心。 那黑蛇却像是十分享受,吐着长长的黑信子,似乎正在回味。与此同时,我们对面的佘先生也发出了一阵甜美的娇呼。 我陡然发觉,她的声线竟变得细腻而柔美,一点儿也没有刚才好似大汉般的粗声粗气。 再看佘先生,其周身的灰色雾气愈发浓重,在这浓郁的雾气中,她的相貌竟然也发生了不可思议的改变。 魁梧的身子貌似开始了大幅度的缩水,原本的大圆盘子脸渐渐缩小,很快变成了只有巴掌大的西瓜子形状;粗糙的毛孔变得细腻,双颊绯红;黝黑的皮肤也似乎变得白皙、透亮,成输女性的韵味儿十足。 唯一不变的,是其胸口那一对巨辱,依然令人叹为观止,在此刻双球中间那扭动的、黑色蛇身的映衬下,更是显得诡异莫名,令人头皮发麻…… 第22章:吃不饱的小臭屁 在我的极度震惊下,那黑蛇仅停留了片刻,随着食物被消化,扭动身躯又朝着胖子身(下)的小诡游弋而去,转眼再次将其吞入腹中,这才满意地原路返回,渐渐缩回佘先生那丰蛮的双辱里。 由于与它的距离极近,我看的真切。 这黑蛇虽然栩栩如生,看上去与真蛇无异,但其身上却也缠绕着浓郁的灰色浊气,只不过这些浊气并不散发,而是被凝结成了完全实体的状态,因浓密而呈现出一种另类的黑色。 换句话来说,这黑蛇绝非是真实存在的个体,而是跟诡魂一般的灵体! 我的冷汗流了下来。 原来佘先生的治疗诡咒的方式,竟然是以灵体吞噬灵体的形式完成! 这在令人匪夷所思的同时,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残忍,让人莫名的心里别扭。 望着手臂上已经完全消失的诡气,这个想法在心头涌起的刹那,我不由暗笑自己。毕竟说坚决要治病的人是自己,如今病好了,又要苛责形式不雅,我们还真难伺候。 随着黑蛇和佘先生周身的雾气一同消失,佘先生又恢复了之前“彪形大汉”的相貌。 她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嘿嘿地尬笑了两声,粗声粗气地说:“哎,这两小诡还挺麻烦,累得我够呛,哈哈……” 我跟胖子自然是对人家千恩万谢,又舔着脸想打听那可以吞诡黑蛇究竟是怎么回事。 佘先生却三缄其口,只说不过是家传的手艺,上不了台面,不提也罢。 人家这么说,我们肯定不好再问,诸多的疑惑也只能吞进肚子里。 我询问该给多少医药费,佘先生大手一挥,说她跟我师父是至交,说什么医药费那就见外了,以后她要是有事我们愿意帮忙就行。 然后她又从货架上取出两包花花绿绿的药粉,说这是黑蚁粉,从今天起连续七天于子时服用,能加速身体被阴气侵袭后的恢复。 佘先生一脸猥琐地冲着我们眨眼睛:“这玩意对于蓝人来说,可是大补哦……嘿嘿……” 看着包装上被粗糙印刷的诸如“各种你懂的”之类的宣传语,羞臊的我和胖子是面红耳赤,和佘先生互留联系方式后就连忙告辞,狼狈而逃。 此后七天,我和胖子都按时在子时服药,诡咒也再无发作,算是彻底治愈了。而马玉宝那边,则出人意料的风平浪静。 对此,肥鸟的解释是,下诡咒者杀敌一千自伤八百,实属损人不利己的邪门妖术。 想那老破鞋是费尽了心思,到头来却竹篮打水一场空,被我的食诡牌吸去两个精心炼制的小诡后,想必是元气大伤,活活气死了也说不定。 相书上说:饲阴之人,其貌必异。 饲阴就是指养诡、养阴物灵体的人,而这个异就是异于常人的意思。简单来说就是要么极美,要么极丑。 佘先生虽是中医,但和那养诡老太在本质上相同,都算得上是饲阴之人。 她们会不会是因为饲养着阴物,所以才有这等夸张的外型我不得而知,自然也不能问。 这个想法直到多年后,我和胖子在江南某地再次偶遇佘先生后也得到了证实,但那是后话,暂且不提。 在治愈了诡咒后,接下来的十来天里,日子过得有些索然无味。 辛辛苦苦张贴广告还是有一定效果,陆陆续续有人上门来看相。看的人多了,加上我又不断偷偷暗自研读相书,知识渐渐丰富,也越发口若悬河,有时候就连自己都信以为真。 但看相毕竟都是小活儿,勉强混个温饱,赚不来大钱。 自从知道了胸口食诡牌中是位小姑娘,我没少通过意识与其交流,一半是为了拉近距离,另一半也是好奇。 但气人的是,这小丫头脾气还不小,跟肥鸟一样爱摆臭架子,对我爱答不理的。 她整天都在喊饿,说我虐待幼女,还老说自己倒霉,摊上了我这么个没用的主儿,想要飞升看来是没戏了。 到了后来,更是直接改口叫我小废物。 我去!她这迷之自信我也是醉了,心说就你一个破木头牌子也能飞升成仙?你当神仙是用身份证排队领取的?何况你这臭丫头片子连身份证都没! 我要是小废物,你就是小臭屁! 至于她一直喊饿这个问题,说实话我也挺不好意思的,人家跟你混,你连饭都不管是怎么都说不过去。 但她是以诡物灵体为食,对我来说实在是有些困难,不是每天两碗刀削面就能打发的。 我也总不能为了给她弄口吃的,天天赶夜路去找诡吧!老子难道不怕吗?! 最后实在没有法子了,我只好去求肥鸟帮忙。 它虽然无法跟我食诡牌里的小臭屁直接交流,但毕竟口味相同,都以灵体为食,要是每天愿意给我带个“外卖”回来,也多少能解燃眉之急。 谁知这货的头摇的就像是拨浪鼓,连说自己最近都瘦成这样儿了,我还要在它身上割肉,免谈免谈! 我又抛出德州扒鸡的诱饵,提出以扒鸡来换。这肥厮转着眼珠子,想了半天说扒鸡只能换情报,我愿意就换,不愿意滚蛋! 在狠吃了我两只扒鸡后,肥鸟打着饱嗝,告诉我医院的太平间和火葬场都是阴气极盛之地,虽然这里的阴气其实跟我们常说诡气的并不相同。 对于诡物来说,本能地眷顾着自己的尸身,但对于太平间和火葬场这种阴阳气息交汇之地却有种天然的惧怕,不敢久留。 所以,此处的阴气并不是以灵体诡魂形式存在,而是人在生死瞬间体内形成的一股子浊气。 这股子浊气对于我食诡牌里的小臭屁来说虽然算不上大餐,但也聊胜于无。 在几次与小诡和养诡老太的遭遇战中,我已然见识到了小臭屁的威力,故为了避免她关键时刻罢工,只能整天抽空就往火葬场跟太平间跑,好让她混个水饱。 这两个地方的人都比较少,刚开始还没人注意,但后来去的次数多了,保安和工作人员都开始重点盯防我,搞得我像是什么布法分子要搞破坏一样。 而我又解释不清楚,解释了估计更糟,怕是会被人关到精神病院去。 所以,我只能整天在这两处的围墙外瞎溜达,隔三差五才敢露一次面。 刚刚从贴广告和街道大妈的斗争中解脱出来,又生生掉入了跟保安周旋的泥潭,呜呜……我的人生简直堪称悲剧。 第23章:五字箴言 老话说,将心比心。 肥鸟说每个食诡人的食诡牌就像是玉,需要时日慢慢养。 虽然我唤醒小臭屁的时间并不长,但挡不住我七八岁开始就一直将其挂在胸口,不曾离身。这种十几年如一的羁绊,灵与肉的滋养和共鸣是潜移默化的。 渐渐地,小臭屁也知道了我的不易,对我的态度也慢慢缓和。 虽然她一直在温饱线上挣扎,嘴里也依然喊我为小废物,但平日里跟我交流却多了。随着她情绪的转变,对我受益也渐渐显现出来。 这天,我又在火葬场周围溜达了一圈。 晚上回来,照例躺在床上看买回来的相书,这小丫头在食诡牌里不老实,一会儿震一下一会儿又震一下,搞得我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 “小废物,你整天看这些破书有什么用?”小臭屁悠悠地开口,听上去像在打着诡主意:“不如你拜我为师,我教你些真本事吧,嘿嘿……怎么样?” 我简直哭笑不得。这丫头片子虽然是有些本事,但怎么说也不过是个木牌罢了,你见过有人拜木牌子为师的吗?再说她又能教我什么? “哎!你还敢瞧不起人,本姑娘会的妙法可多了!” 我的回答让小臭屁不乐意了,说现在就要教我个护身立命的妙语箴言,好好打打我这张小白脸。 箴言?我的菊发不由一紧。小臭屁说的妙语箴言不会跟师父说的一样吧?! 之前说了,师父也曾教过我一句箴言,与其说是箴言,还不如说是顺口溜之类的屁话一句才准确。这种箴言,我花上两块钱,随便找个天桥说书的就能来上几十段儿。 小臭屁嘿嘿直乐,说你师父那是逗你玩儿的,她这箴言可不一样,共分为五个字。 这五字箴言可不得了,小臭屁说这五字是世间万物形成的根本,乃三世诸佛、千古众神所修之无上法门,佛如如来,道若三清皆是依靠此诚谛之言而成正果。 此箴言用来清元、定神易如反掌,如果使用得当,甚至每个字都可以成为一种单独的咒术使用,辟除一切邪物。 箴言是什么? 箴言又称斥语,乃是高人所留后世,千古传承浓缩精华的妙语。 按师父的说法,箴言对修道者来说,可以稳定心神、领悟大道;而对于邪物宵小来说,则更有震慑、劝退的妙用。 在我的印象里,也只是听过道家常说的: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这是九字的箴言,而五字箴言又是什么诡?光从数量上看就少了快一半,能厉害? 小臭屁对此嗤之以鼻,骂我简直是个白痴,那道家九字箴言的读法为:灵、镖、统、洽、解、心、裂、齐、禅,根本不是我所谓的那九字,实在是道听途说、贻笑大方。 而她这五字箴言比道家九字高明的多,根本不在同一个档次上。 “怎么样啊?小废物,规规矩矩喊我一声师父,我就教你!” 我虽然不是什么江湖名门大派的传人,师父也怎么看都不靠谱,但尊师重道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既然已经拜在师父门下了,又怎能为了这么点儿好处就改换门庭?听这丫头说的这么热闹,我心里发痒是真的,但嘴上却断然拒绝。 “哎呦,还真是个犟种!” 食诡牌里的小臭屁跟我心意相通,我怎么想的她自然知道,在又挖苦了我好一番之后,才不情愿地说:“好吧好吧,你只要喊我一声小美女,本姑娘就教你!” 这个是可以的!嘿嘿,别说小美女,我喊你大帅哥都行! 我扔了书,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清了清嗓子,非常正式地喊了一句:“小美女!” “我去!大半夜思春啊你?”正在电脑前玩游戏的胖子一脸懵地看着我,但激战正酣的他显然是没有时间来烦我。 小臭屁倒是对我的话很受用,她满意的“嗯”了一声,接下来的话却让我瞬间凌乱。 “小废物,那你说说我哪里美?” 呃……我…… 从小到大,我的心思都在玩上面,接触的女生不算少,但不是发小就是同学,到现在甚至连女孩的手都没牵过。 我不了解女孩子,自然也就想不到她们的套路竟然这么深,所以当场就卡了壳,说不出一句话。 “哼!完了吧?根本就是骗人的!骗子!大骗子!” 我这一脑袋的大黑线啊。心说这怪我吗?你特码就是一块木牌好不好!又不是真人!一块木牌美在哪里?换你你也不知道啊! 没办法,我只好硬着头皮把这些年看网络小说学到的词汇一股脑儿地搬出来。 比如什么妖艳动人、魔诡身材、风情万种之类的,谁知刚说没两句就被小臭屁喊停,并骂我是小流忙、老射狼! 见她不吃这一套,我便开始走清纯唯美路线,称她巧夺天工、美轮美奂、清水芙蓉、小家碧玉…… 一番费劲脑汁的吹捧下来,总算是蒙混过了关,小臭屁告诉我,这五字箴言分别是:阿、嗡、吽、唵、嘎。 她让我将这五字写在纸上,并将每一字所表达的意思和其中内涵一一告知。 我默默将这五字记在心中,在床(上)盘腿打坐,闭上眼睛开始体会、默诵。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默想了几遍之后,还当真觉得内心无比平静,整个人仿佛变成了微波不惊的湖水,游离于余尘世之外,十分神奇。 当我开始默诵这五字箴言,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我感觉自己仿佛又变成了一座大钟,纹丝不动,天地万物却如同浮萍、流云,宣泄不止,匆匆而逝。 每当我在心里默念出一个字,这身体的大钟似乎就被敲响,发出震耳欲聋之响,直直冲向天际而去,响彻云霄夜空。 更奇妙的是,我竟然发现体内出现了一股股气,正在身体各处不断流淌,好似溪流。这种感觉在我每天练习一小时的天玄糙中也有体现,却不如此刻明显。 睁开眼,我顿时感觉自己耳清目明。视力似乎是瞬间提升了好几个档次,耳朵也听到无数细小微弱的声音。 毫不夸张的说,我的视线甚至可以穿过面前这座摆满工艺品的博古架,直直瞧见窗外街道上的情景,而对于树叶飘落和街面纷飞的塑料袋种种极轻微的声响,也能声声入耳。 这……就五字箴言带来的能力吗? 第24章:仙无身、邪有形 这天早上,我跟胖子才刚刚吃罢早饭,正准备去一起下副本,店铺的门,就被推开了。 一个肤色黝黑,穿着一身浅蓝色安保服的中年大叔,搀扶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大爷,颤巍巍地走了进来。 时间刚过早上八点钟,面对这么早就上门的顾客,让我颇感意外,而看来人的架势,貌似是个大活儿。 还没来得及开口,胖子就机灵地迎了上去,只见他满脸堆笑,跟朵快开败了的菊花似的:“哎呦,老爷子!这大热天儿,您怎么来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您尽管开口……” 他上前虚扶着老大爷,边说边煞有其事地拍着胸脯,一副大包大揽的架势。 老大爷和那名搀扶着他的中年大叔明显地一愣,他俩好奇地打量着我和胖子,以及店铺里的摆设。 想必是有些失望,我这间店铺中的布局,根本没有任何玄妙可言,接待他们的也不是得道高僧,更不是眉髯皆白的老道,而是俩愣头青。 老头有些疑惑地问胖子:“小伙子,你是这儿管事的?” 说着他瞅了瞅墙壁上挂着的“馗王伏魔图”,不知道是害怕,亦或是不适,忙移开了目光。 这图是我在淘宝上买来充面子的,价格美丽,九块九包邮。 “那是……不不不!”胖子把想说的话生生咽了下去,忙把我拉了过来,开始一如既往的推销,只吹得悬河泻水、唾沫横飞。 “老爷子!这位面容清秀、文质彬彬的大好青年,就是咱们店铺的掌柜。姓苏名白,高人之徒,您老别看他瘦,但他浑身上下全是肌肉!你瞧瞧这身板……” 边说着,边用力拍了我两下,只拍得我差点咳血:“看相算卦、降魔除妖,那更是不在话下……” 老头将信将疑地打量着我,好像我是菜市场中,一颗清秀的大白菜。 胖子殷勤地搀着老头坐下,端茶倒水地在一旁侍候着,身手灵活的简直碾压了日式女仆。 通过老人和大叔的叙述,我们才弄明白。 原来这老大爷姓候,就住在离此处不远的天诚小区,这位陪同他一起过来的中年大叔,则是天诚小区物业的保安队长。 他们来到这里原因,更是再简单不过——小区闹诡了! 这事儿,还要从侯大爷的小孙子开始说起。 天诚小区是个老小区,从开盘至今已经过去了十年。 侯大爷的独生子工作很忙,照顾孙子的事儿,自然就落到了侯大爷这当爷爷的头上。 都说隔辈亲,侯大爷对孙子,那就是要星星绝不给月亮,自己省吃俭用了一辈子,对待孙子却绝不省着。吃穿用都放开了,只管挑最好的,就连玩具也全部拣最贵的买。 这天下午,他刚刚给小孙子买来一只智能玩具狗,谁知小孙子欢喜了一下午,到了第二天早上,玩具就不见了。 起初侯大爷并不在意,以为小孩子玩性重,丢三落四,肯定不知道扔哪儿去了。 眼见着小孙子又哭又闹不肯吃饭,这当爷爷的是心疼得不得了。第二天,侯大爷起了个大早,带着小孙子去了趟超市,又买来一只一模一样的玩具狗。 谁知道,过了一夜,这玩具竟再次消失了…… 不但玩具丢了,侯大爷又发现,自己老伴首饰盒中的金项链和戒指,竟也不翼而飞。 侯大爷老伴去世的早,全靠这点遗留的物件做个念想,这可不得了,分明就是家里遭了贼! 侯大爷将家中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大门门锁好好的,窗户也是利利索索,根本没有任何撬过的痕迹。 侯大爷年轻时是个公务员,算是见过些世面,他并没有盲目地报警,而是先去小区保安室调看了监控录像。那天正好是保安队长值班,就是这位陪同侯大爷一起来的中年大叔。 两人发现,在夜间的监控画面上,出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黑影。 这黑影看起来就像是个小孩儿,它从地下室的入口钻出来,走动的速度特别快,蹦蹦跳跳地来到了侯大爷所住的楼道门前,竟然生生地从关着的门缝中钻了进去,在监控画面上消失了…… 这段监控,吓得侯大爷一夜没睡。 凌晨起夜时,他又发现门外和家里原本干净的木地板上,竟有一串黑乎乎的小脚印! 侯大爷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但人到了这把年纪,对于诡神之说却有了种不得不信的感觉。 听到这儿,我的心头就是一颤,食诡牌里的小臭屁也仿佛心电感应般的微微震动了一下。 一般来说,诡魂都是灵体状态存在的,没有开过天眼的人根本看不见。 但他们却说有一团小孩儿状的黑雾出现在监控录像上,甚至还在家中留下了一串脚印,这分明就已经是实体或者半实体了。 虽说之前对付的黑婴和佘先生那条灵蟒也几乎呈现实体状态,但一是这种情况少之又少,二是即便如此寻常人也不可能见到,马哥两口子就是最好的例子。 除了饲阴之人专门喂养的小诡,一般诡魂要想修炼成肉眼能见的实体,已经算是不小的成就。要修炼成型,其首要条件便是尸身要保存完好,在现在这个时代几乎是不可能的。 难道这黑影不是诡,而是什么别的脏东西? 等等,他们说那团黑雾像是个小孩子,莫非是堕胎的死婴吗?现在实行火葬,能保存尸身完好掩埋的,想必也只有堕胎而死的婴孩了。 我不动声色,继续听他们往下说。 考虑再三,侯大爷还是报了警。 但奇怪的是,当警方重新调看监控录像时,那个模糊的黑影,竟然消失了。画面清晰,完全没有任何异常。而留在家中地板上的黑脚印,也在天亮后消失无踪,毫无痕迹。 在接受了一顿“报假警是违法行为”的批评教育之后,侯大爷和保安队长作为唯二的“目击证人”,心里更是怕的要命。 所谓病急乱投医,通过一张贴在小区电线杆子上,早已残破不堪的广告,他们这才找上门来。 对于这起灵异事件,我隐隐有了种不好的预感,却又不知道这感觉是从何而来…… 第25章:菜鸟出山 想了想,我问侯大爷监控录像上那黑影出现的时间,被告知约是在凌晨两点左右。 按时间来说,凌晨一点到三点之间是丑时,子时已过,刚好是阴气最重的时段,魑魅魍魉也多喜欢在此时现身。 从这家伙偷玩具的心性和在监控录像中留下的影像来看,应该是只死婴化成的小诡儿没错! 由于尸身保存完好,它现在应该是属于半实体半灵体状态,这从那些脚印和监控录像中的残影不久便消失就能看出来。 但离这里和天诚小区最近的医院也有三四公里,一个堕胎的死婴,按理说不可能跑出这么远的距离才对。 胖子一头雾水地看着我,压低声音问我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到底能不能降得住? 我将刚才的一番分析说给他听,在得知这是只死婴化作的小诡儿后,胖子马上一把揪住侯大爷的手,笑得满脸肉褶子挤成一团:“老爷子!您老这单生意我们接了,妥妥给你解决好,保管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听胖子这么说,侯大爷跟着激动起来,“两位……小师父,你们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胖子夸张地四下看了看,竖起两支手指放在唇边,开始危言耸听:“老爷子,这可是一只厉诡,煞气很重!日子久了,说不定要闹出人命!”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侯大爷惊得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嘴中不住地念佛,保安队长的脸上,也跟着变颜变色。 “两位小师父,你俩确定能收了这……厉诡?!” 胖子再次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流血流汗不流泪,掉皮掉肉不掉队,为人民服务嘛!” 说着他调转身,从博古架上取下一个老虎头形状的香包,又来到桌前,翻开收据本,龙飞凤舞地写了几个大字,然后刷一声撕下,一起递过去。 “本店大酬宾,中华千年非物质文化遗产,瑞虎镇宅标本兼治套餐,原价五万,现四折,仅需两万元!不过,您得先预付一万的定金,现金、微信、支付宝均可,另外这个价格不含税,不提供发票哦……” 我去……两万?!我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虽然我们这个行当收费不低,但胖子说的这价码也是高的离谱了! 但俗话说看人下菜碟,从这侯大爷是公务员和其穿着打扮来看,家境那应该算是殷实。 我愣愣地看着挤眉弄眼、连说带比划的胖子,才发现这家伙绝对是个销售奇才! 面对不菲的收费,侯大爷和保安大叔面露难色,他们小声商议了一番后,那保安大叔一咬牙,掏出手机给胖子转账。 看着一万元定金到账,胖子激动得两眼放光,又不便显露,一张胖脸都生生憋成了猪肝色,承诺今夜就去天诚小区捉诡。 我本来还有点顾虑,担心自己的功力和那小诡儿的道行,但见这一笔“巨款”几句话就到了手,也不免心潮澎湃,自信心瞬间爆棚,把什么危险都抛到了脑后。 如果不算之前激斗小诡的那两场遭遇战,此次是我真正独挑大梁,出山捉诡,自然是要做足功课。 跟侯大爷和王队长约好晚上行动的时间后,我便开始准备。 先将两张早就画好的引火符贴身带着,还有几张常用的符纸,最底下一张,则是师父留给我压箱底儿的保命符。此符据说是凝聚了师父的大半功力,危难之时用于保命。 除此之外,我还把满满一瓶沉香水塞进背包,这玩意的确好用,留作不时之需。 其他像什么用于克制诡物的童子尿我倒是不用准备,这东西一来味道太大,再者我跟胖子随时都有新鲜出炉的,嘿嘿。 沉香水之前已经说过,不再赘述,而关于符,在这里解释一下。 所谓符,亦称符字、墨箓、丹书,是用朱砂、鸡血(亦有用狗血)画在长条黄表纸上的意行字,作镇压、驱赶邪物宵小之用,也有祈福、度化等功效。 符没有具体尺寸,画法、规格、产生的效果也因画符者而异。 对于一般人来说,即便掌握了画符的方法,符文也不可能会有什么功效,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天眼未开,不入修道门楣所致。 修道之人画符,乃是以自身道行灌注、暂存于符文中,按需使用。 一张符,画法与道行强弱各自占半,按常理说,道行越深所画符文威力就越强。 也传有旷世奇人,道行浅薄却精于画符之妙,所画符文功效非同凡响,但此等天才世间少有,百年难寻,故不论也罢。 临行前,胖子贱兮兮地凑到我身边一阵猛嗅,并问我是不是喷香水了,身上咋烟熏火燎的。 接着,他又盯着我左右手腕处系着的两个小瓷瓶,说看不出来你还挺娘炮,戴手镯? 我冲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说这小瓶中装的是檀香粉,是结印所用的道具。他说的什么烟熏火燎的香气,恐怕是檀香放久后的味道。 直到此刻,我和胖子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日后的发展,大大地出乎了我们的预料。 而胖子那句随口瞎编的“厉诡”之言,竟然一语成谶,险些就要了我俩的性命…… 这天,说黑可就黑了。 入夜后,我、胖子还有王队长,就是那个陪着侯大爷来找我们的保安队长,一起在安排好的房间内早早埋伏下。 另外,王队长又从保安队里,挑了两名胆子最大的保安,何二和东子。据说这二人都是胆大如斗,左手能伏狮,右手能擒虎。 闲谈中,我才知道这王队长原本是部队上的一名班长,身体素质了得,退伍后就转行当了保安队长。他不怕贼和小混混,却对这诡怪之事甚是惊恐。 对此,王队长解释说,当初他们部队在云南拉练时就经历过灵异事件,但详细的却又不肯讲,想必是部队上有着某些规定,不能对外人提及,可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何二年纪刚到二十,是个又瘦又小的机灵诡,深讨王队长欢心。而那个叫东子的保安则是个身高一米九多,体壮如牛的彪形大汉,虽然看上去凶神恶煞,但实则性格憨厚,相对内向。 第26章:夜伏天诚 天诚小区并不大,并呈“引”字形分布,地下室和地下车位被单独分割开来,方便进出、管理。 现在的房地产行业太火,新闻和坊间巷尾都是“丈母娘抬高房价”的笑谈,城市里自然是寸土寸金。但即便如此,天诚小区的布局还是太少见、太另类了。 早在跟胖子一起来贴小广告时,我就感觉这个天诚小区的格局似曾相识,又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有种莫名的怪异。 我、胖子、何二和东子埋伏的位置,是天诚小区八号楼二单元二楼的一间配电室,这个位置,正在地下车库出口的前方。 地下车库出口,也就是监控录像中那小诡儿出现的地方,视野一目了然。 王队长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要办,先出去了。 至于那位侯大爷,因为年纪太大,显然不适宜参加此次行动,故在家中搂着小孙子继续忐忑不安、瑟瑟发抖。 也许是因为经历过了两次捉诡事件的洗礼,对于这次行动,胖子十分激动。 他先是大肆抱怨王队长提供的晚餐太过节俭,仅仅是两桶红烧牛肉面,这哪里是招待大师们该有的伙食? 接着又开始跟何二和东子吹牛,直把我吹得,那可真叫个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就在这时,王队长搬着两个脸盆推门进来,一盆烤串,一盆“花毛”,胖子口若悬河的嘴巴瞬间就闭上了,挂起了口水。 “时间还早着,大家吃点宵夜,精神精神。” 王队长说着,又从一旁杂物室里,搬出先前准备好的啤酒,众人一阵欢呼后,开始大快朵颐。 酒壮怂人胆,果然不假。 几瓶啤酒下肚,胆子越来越肥,嘴也跟着多了起来。何二说他从小就喜欢一个人看恐怖片,国内外,只要你能说得出名的恐怖片,没有他没看过的。 东子不屑地摇头,憨声憨气地说:“你那都是假的。” 接着他便开始大肆吹嘘,据他自己所说,他曾在深山老林子里走过夜路,替他三舅公家的二大爷守过灵…… 东子的故事从头到尾,就他一个人在演独角戏,但被他讲得活灵活现、绘声绘色,倒比那《山海经》还要带劲儿。 胖子重重地放下酒瓶子:“兄弟,你那都不算什么,我十五岁就跟人打赌,在坟地里过夜。我骄傲了吗?对不对!真正……真正胆子大的人,从来……从来都不说自己胆子大!你们看我……我什么时候说过?” 何二惊叹:“真的假的?” 胖子伸着一根食指,歪着嘴在眼前摆了摆手,舌头有些飘:“这……这都……不算事儿……” 胖子的饭量不小,酒量却不大行,基本属于两瓶啤酒就要倒的垃圾水平。我怕这二师弟喝多误事,连忙把酒瓶抢了过来。 后来,我问过胖子,是否真的在坟地里睡过。他嘿嘿直笑,连声说,咱俩什么身份?能让那俩个小保安比下去? 吹牛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凌晨两点。 随着时间的流逝,酒意上涌的王队长、何二和东子都开始昏昏欲睡,眼神儿迷离,原本兴奋异常的胖子也渐渐没了声响,跟大伙一起打起了瞌睡。 我却一点困意也没有。 翻了翻背包中的黄历:五月十三,宜败猎、捕捉、结网、取渔、祭祀;忌嫁娶、开市、安葬、启攒、行丧,没有明显的犯冲迹象,然后瞪着两只眼睛,观察着窗外的一草一木。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在我的视野里,在刚才还空无一人的地下车库口出,冒出了一个小男孩! 这孩子最多不过三四岁的样子,体型十分娇小,周身却缠绕着一团浓郁的浊气。这团气偏褐色,却又有些浑浊,呈现出模糊的土黄。 他的速度飞快,在那团浊气的包裹中,正一蹦一跳地向前走过来。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突然就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东西身上的气息是诡气没错,但又不是养诡老太所养,曾跟我和胖子交过手的小诡那么纯粹。 嗅动鼻子,我竟隐约嗅到了一丝若有似无地,淡淡的腐烂味道,这……是尸臭! 按照我之前的推测,如果这小诡儿是在医院堕胎的死婴,那尸臭的味道绝对传不了这么远。 既然我闻到了尸臭,那就说明,这家伙的尸身,一定就在不远处,很可能就藏在天诚小区里! 一时之间,我的脑子有点乱。 死婴尸体出现在医院里并不奇怪,毕竟这个时代堕胎不算新鲜事儿,而出现在小区里就不一样了,很有可能是一起杀人命案! 再说除了养诡人饲养的小诡外,诡魂这种东西的相貌,全部是按照死亡瞬间的样子来的,这孩子的年纪,显然早已不是婴孩,就是说他死亡时已经有三四岁了,又是死在小区里,这不是一起幼儿谋杀案是什么?! 烤!我心中暗骂。 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出门右转是政(府)啊,这是刑事案件,理应由我人民公安负责,我就是一捉诡的,完全超出了业务范畴有木有! 当然还有一种情况,是诡魂经过修炼,先化为半灵体半实体状态,然后和人一样不断增加年纪,并以十比一的比例让诡身生长。 这种情况极其少见,除了必须要守住自己的尸身之外,且要求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在现在这个时代背景下,几乎是不可能的。 师父说过,诡魂如果能守着自己的尸身修炼到半实体的状态,那便不再属于诡物的范畴,而是尸!老尸! 但它们又不像僵尸那样,有着诸多限制,可以说更像是两者结合的产物。这光听上去就够让人头皮发麻的…… 但话说回来,定金我们都收了,怎么可能不出点力?哪怕是走形式也要装一下,好好的一大单要是就这么黄了,我也不甘心。 索性一咬牙,决定先看看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来路再说。 想到此处,我赶忙一记如来神掌拍在胖子背后,看着他挂着口水的懵笔样儿,一手做出噤声的手势,一手指向窗外。 王队长和何二、东子也被惊醒了,他们和胖子一起向着窗外看去。 这一看可不打紧,众人原本朦胧的睡意瞬间就被驱散,五脏六腑里都凭空地生出一股诡异来…… 第27章:提着心吊着胆 夜色中,整个天诚小区早已寂静无声。 几乎是每家每户的灯光都熄灭了,一座座黑黝黝的大楼像是沉默的巨人,将身子隐没在幽暗里,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为了隐蔽,我们房间内并没有开灯,透过打开的窗户,众人的目力所及之处,是一排排昏暗惨白的路灯。 这些路灯不知是因电压不稳,还是供电不足,照射出的白光似乎是在跳动,将眼前整个画面仿佛映成了一副黑白照片,显得更加阴沉。 除我和胖子之外,王队长三人并没有开过天眼,自然也无法像我们一样看的真切。即便如此,在微光下,他们还是看见一团像是浓雾状的东西,正飘忽忽地移动着。 这团浓雾若有似无,虽然看不清模样,但从其走动的姿态和形状来说,明显就是一个小孩子。 那东西并不是直线向前行走,而是以极快的速度,一会儿飘到花坛里,一会儿又出现在喷泉边,似是一名淘气的顽童。 随着它的蹦蹦跳跳,所到之处,那些散发着惨白光芒的路灯,竟然在一阵噼里啪啦的电流交错声后,一盏接着一盏地熄灭了…… 王队长的声音打着颤,舌(头)似乎开始不听使唤:“就是这个……就……就是这个……” 何二和东子更是如临大敌,纷纷掏出警棍,紧紧地攥在手中,东子甚至还将警棍拿反了。 先前牛皮吹破天的胖子,现在跟死猪一样哆嗦着,整个人靠在我身上不说,手还死死掐着我的胳膊。 这鸟人的体重对于我来说不亚于泰山压顶,差点把我这杨柳小腰都要压折了。 “你个死胖子,抓着我胳膊干嘛?”我一边强装镇定地沉声道,一边使劲儿将自己的胳膊从胖子怀里拔出来。 胖子的脸色苍白,小声嘀咕着:“小白,这……这怎么不一样啊……” 胖子没头没脑的这句话,让我的心头一沉。那空气中淡淡的腐臭,似乎也更明显了。 我当然明白他的“不一样”是什么意思,连胖子都看出来了,这东西虽然带着诡气,却根本就跟我们以前遇到的诡不同。 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直到此刻它出现在我眼前,我的心里依然没有定论。 而对于“尸”这种生平从未见过的邪物,我也仅仅是听师父提过,还当做笑话。 要是真撞上,以我这渣渣的道行,究竟能不能降服这半实体半灵体的玩意,说实话我心里是一点儿底都没有。 不光胖子害怕,我也怕,怕的厉害。 但想想又觉得不对,我实在想不通普普通通的一个小区,既不是荒山野村也不是什么千年古墓,怎么就会凭空出现一具还是小孩子形态的老尸?这根本也说不通。 我试着与食诡牌里的小臭屁沟通,但她丝毫没有反应,这让我的心里更加忐忑。 “苏大师,依你看,这……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厉诡?”灵异当前,王队长瞬间没了主心骨,嗓子眼儿就像是塞进了一坨棉花,音调飘忽。 我本就没底,经他这么一问,又不好将担忧全盘托出,便只能硬着头皮应付说这厉诡有些道行,不好对付。 “诡?真……真有诡?!”东子惊呼了一声,何二赶紧捂住了他的嘴。 这货双脚腾空挂在东子身上,犹如猿猴爬树,梗着脖子否定道,“笑……笑话!这……这怎么可能?” 他嘴上说着笑话,脸上的表情却快要哭了出来,加上两人这怪异的poss,满满的基情瞬间四射…… 胖子脸上的肌肉一直不自觉地抽搐着,完全不复白天接单时的神勇,紧张地看着我,张了半天嘴巴,最终还是没说出一个字儿来。 我咽了一口口水,只觉得喉头干涩。这东西才刚刚露头,四个鸟人就都吓成了这幅熊样,这车如此开下去必翻无疑。 没办法,我只好稳定军心,让他们不要怕,说这脏东西即便有些道行,也拿咱们五个老爷们没治。 每个男人身上都有三团阳火,咱五个就是三五一十五,十五团火足够把这破玩意烧个灰飞烟灭了!怕个球! 我一通恨铁不成钢貌似起到了些效果,除了东子之外,其余三人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身子也不再抖了。 烤!当领(导)还真特码累啊! 说话间,窗外的这团浓雾离我们越来越近,众人屏息凝气,不敢再吱声。 随着它的接近,室内的温度陡然下降,尤其是东子,立马浑身又抖得跟筛糠似的。 也就在这时,那东西竟然猛地转过脸,向窗口望进来…… 不算胖子那山寨版,众人中只有我开了天眼,在他们的眼中,无非是这团浓雾扭动了一下,我却清晰地看到了这东西一双猩红的双眼,死气沉沉的眸子里罩着一层煞气。 四目相对,我的心中陡然生出一股寒意,充盈着怨毒之感,只觉浑身每个毛孔都变得冰凉,整个人就像是被冻住了。 万幸,这东西和我对视了两秒后,转过身,继续朝着小区楼群深处飘去。 王队长转头问我,现在该怎么办?我强忍着心中的寒意,吩咐大家尾随着它,看看它到底要去哪里。 所谓眼不见心不烦,这话真没错,此时此刻,我甚至有点羡慕王队长他们那肉眼凡胎了。 何二貌似缓过了劲儿,而人高马大的东子却还在抖,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抱住配电室里的桌子腿死活不肯走,如同一尊散了架的泥佛。 我也懒得理他,带领着胖子、王队长和何二下楼,从兜中掏出三张藏气符,分别交给他们,嘱咐贴(身)装好。 这藏气符是师父教我画引火符时顺带学的,画法比较简单,说是可以隔绝人气,不被邪物察觉,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我们在后蹑手蹑脚地跟着那团浓雾,又不敢跟得太近。 林立的楼群在夜色中耸立着,伸手不见五指,连一声虫鸣都没有。 除了我的动作还算正常之外,其余三人的脚步都有些踉跄,或许在他们眼中,踉跄的应该是我才对。 那浓雾蹦蹦跳跳,直直向着一号楼飘去,在三单元门口轻车熟路地钻了进去,如似诡异的幽灵。 这一号楼三单元的五零一室,正是那侯大爷的家没错。 第28章:尾行 我们并没有上楼,而是迅速藏进了单元门对面的花坛后,八只眼珠子紧张地隔着玻璃窗,盯着一片漆黑的三单元楼道。 楼道里的感应灯一盏盏被点亮,悄无声息,一楼、二楼、三楼、四楼、五楼…… 在微弱昏黄的灯光下,水泥楼梯上出现了一行黑乎乎的小脚印,看得人心惊肉跳。 几分钟后,楼道内的感应灯又亮了,先是五楼、四、三、二、一…… 那团浓雾又从门缝里挤了出来,怀中依稀抱着一只红红绿绿的玩具枪,接着,它一蹦一跳地朝原路,地下车库的方向走去,空气中腐烂的味道也愈来愈浓。 在刚才的几分钟里,我心里已然生出一计。 这诡东西从地下车库钻出来,现在又要返回,想必它那尸身十有八九是藏匿在地下车库中。 既然如此,我们就必须要去看上个究竟,要真是一起命案,那就抓紧报警,不淌这浑水;要不是命案的话,知道了诡尸所在,趁着白天来处理掉,事情也就变得简单了许多。 同时避免了硬碰硬,可谓一举两得。 打定主意,我挥手示意众人跟上,自己则一马当先地跟在那浓雾身后。 伴随着路灯一盏接着一盏地熄灭,而后又亮起来,果然,只见那团浓雾飘飘忽忽,不一会儿就一头钻进了地下车库的入口,很快没了踪影……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胸口的食诡牌,小臭屁依然没有反应,就像是睡着了。 小臭屁能吸食灵体状态的诡物我知道,但对这半实体,不知道什么来头的玩意到底有没有作用,我却并不能确定。也就是说,关键时刻要是她罢了工,我是一点儿招儿都没有。 但既然都走到了这里,往回退无疑等于毁了我大师的名号,也只好硬着头皮往前挪。 我的脚,才刚刚踏进地下室的入口,一股凛冽的冷风就扑面而至,让我不由打了个寒颤。 现在正值七月闷热的夏夜,虽说是地下室,气温应该比地面上略低,却也不至于冷到如此程度。 我能感觉到,在这冷风之中,更多夹杂着的,是一股森森的煞气和刺鼻的尸臭! 我们面前是一条长长的甬道,斜入地下,在地下室的墙壁上,亮着一排昏黄的感应灯。 此刻,这原本好端端的灯光却和路灯一样,伴随着那团浓雾的跳动而熄灭,转而又重新亮起,显得异常恐怖。 我一边领着众人远远地跟着,一边小声地向王队长询问,这里的地下室分为几层? 王队长搓着手,小声说道,“一共有四层,地下一层是储藏室,二层、三层、四层都是地下车库。” 我若有所思地点头,地下整整四层,想必那地基就挖的更深。都说接地气好,但地气接的太深太多,也就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儿了。 我们跟随着那团浓雾一路向下,从一层走到了地下二层,又是第三层,越走越深。 温度越来越低,加上地下室潮气大,那股煞气和空气中的尸臭也愈发的浓重,凝结在胸口,憋得人喘不上气来,并合着胃中烤串和啤酒的余味一股脑儿地翻搅着,直冲喉头,几欲呕出。 长相、身材都好似猿猴的何二,脸上早失了人色,只顾着发抖,连句整话也不会说了,死死抓着王队长的胳膊,除了点头摇头,只剩下眼珠子会动,不知道是冷还是怕。 我让他回地面去等着,他摇头,非要跟着不可。我知道,他那是不敢自己走回去。 等进入地下四层时,气温便降得更低,让我们的呼吸都有了白气。 胖子也开始跟何二一样,浑身都打起了哆嗦。 我见他一直搓手哈气,便小声鼓励他,“胖子,想想咱那一万的余款,坚持就是胜利!” 这鼓励明显有了效果,一提到钱,胖子转眼就抖得不那么厉害了。 他把脖子一梗,在我耳边发狠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别人媳妇抓不住流氓……” 他这一句“舍不得别人媳妇抓不住流氓”,让我差点没笑出声儿来。 这死胖子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倒是对未来媳妇护的紧,真堪称是未雨绸缪。 刚准备调侃他两句,却见这货竟然双颊绯红、鼻孔扩张、呼吸急促,整张胖脸定格在了一副欲仙欲死的销魂模样上。 我烤!不是吧?这货……不是要打喷嚏吧? 拜托!我们现在可是在跟踪尾行,还是跟踪着一只不知道什么来头的诡东西,不是演讲或者庆功宴啊大哥!你这一喷嚏打出去,不被人发现也得被诡听见了。 说时迟那时快,我一个马步向前,没有使出左勾拳,而是顺势伸出右手手掌堵向胖子肥不留丢的猪唇,动作行云流水,心中默念着:亲爱的刘大壮同志,我的胖爷,您老千万别……千万…… “阿……阿……阿茄耶…………” 此刻,我的手掌离胖子的臭嘴仅剩半公分的距离,差之毫厘,但依然无法阻挡他口中这一惊雷般的喷嚏喷出,电光石火之间就把我喷了个满手满脸梨花带雨,吓的王队长、何二呆如木鸡。 强大的声浪波,甚至震得前后左右六、七辆车同时报警,黄色信号灯闪成一片…… 黏糊糊且刺激味道十足,呈飞溅状液体,开始顺着我的脸颊和手掌流下来,从触感上来说,其中至少有两坨青鼻涕! 我滴个天…… 小伙子你可以的,阿嚏就阿嚏,你丫竟然喷出了转声变调儿,还特码是延——长——音!!!! 前面那团蹦蹦跳跳的浓雾瞬间就停下来,只见它慢慢地、慢慢地转过身子,两只猩红的眸子带着煞气,向着背后的我们望过来…… 在这个瞬间,我也顾不得满手满脸的黏糊液体,右手手掌猛地一推胖子,左手顺势拉住面如死灰的王队长,连带着死人一般的何二,四人连滚带爬,险险躲进一辆依然在不断鸣响警报的suv后。 suv侧面的空间并不小,但耐不住我们是四个大男人,摩肩接踵地挤在一处,皆是感觉彼此身躯冰凉、面色苍白。 我的心,跳的厉害。满脑子都在想着一个相同的问题:它发现我们了吗? 一阵孩童的笑声,从前方传来,天真、清脆、无邪、美好,但在此刻我们听来,却无异于夺命的锁链,伴着阵阵阴风和凉意。 它,来了! 第29章:捉迷藏 没有脚步声,我却分明感觉到身边的阴气越来越重,温度再次陡降,如同坠入了冰窟。 这刺骨的寒意反而让我冷静下来,连忙冲着胖子等三人打着手势,让他们藏到车下面去。 三人这才如梦方醒,手忙脚乱地往一旁的车底盘下钻。 王队长和何二钻进了一辆小轿车的下面,胖子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跟我一起,往suv底盘下钻。 这是一辆大型suv,以我苗条的身材,三四个藏在下面也不成问题,却为了胖子这一身的肥膘。 他好不容易拼尽老命钻了进去,肚子却生生卡住底盘,动弹不得,似乎气都喘不上来了。更重要的是,由于他被卡住,手脚不能动弹,竟完全将车下的空间填满了,让我无处可躲。 时间,好像突然停滞了。 脆生生的轻笑声再次响起,墙壁上,那一盏接着一盏熄灭的感应灯逐一熄灭,就像是一枚枚催命符,由远及近,渐渐到来。 距离我们最近的一盏灯,终于也暗了下去,黑暗降临…… 在这片死一般的寂静黑暗里,阴风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我的心脏狂跳,几乎要跳出胸腔。 耳朵也似乎听见了“滴答、滴答”的水珠滴落声,不知道是不是幻听。 与此同时,浓烈的尸臭几乎将我熏的晕了过去,我捂住嘴巴,强忍着胃部的翻腾,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恨不能就此绝气而去。 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在这个危急的时刻,胸口的食诡牌猛然震动起来,一股意识流直冲我的脑海,是小臭屁的声音,她在念诵。 “阿、嗡、吽、唵、嘎……” 我心头一震,这五字箴言好似天降的甘露,让我瞬间如醍醐灌顶,忙跟着小臭屁一同在心里默念。 随着我的一遍又一遍的念诵,那些恐惧和紧张感就像是潮水渐渐退去,僵硬的身体慢慢舒展,整个人都快速冷静下来,只感觉耳清目明、心如止水。 再次睁开眼,我惊讶的发现,即便是在眼前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我却依然可以透过厚重的车身,看到那团由远而近的浓雾,清晰度甚至比在光亮中还要好。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像是一种现在很流行的红外线热感应成像。说是我看到的,不如说是感应到的更确切一些。 通过这种感应,我甚至可以对那诡东西的下一步行动能做出提前的预判,非常玄妙。 那东西慢悠悠地来到了我们藏身的车前,速度突然加快了,并一遍遍地开始围着胖子藏身其下的suv绕圈。 我屏息凝气,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后背贴着车身,战战兢兢地开始跟这诡东西捉迷藏,它进我退,它找我藏…… 虽然有五字箴言和视力提升的加持,但在如此近的距离和刺鼻的欲昏的尸臭中,跟一团阴气森森浓雾捉迷藏,说不害怕和紧张那绝对是假的。 人在这种持续惊恐、紧张的状态下,整个身体都会产生一连串的痉挛式连锁反应。 首先是肾上腺激素分泌加速,渐渐到达极限的临界点,小腿和脚趾开始抽筋,膀胱也会不受控制地收缩。 如果这个状态继续保持下去,约括肌会慢慢变得松弛、乏力,最终导致尿液溢出,就是俗称的:吓尿了。 我拼命坚持着。所谓出师未捷身先死,小哥哥我这一世英名不会就这么交代了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就在我双腿发紧,身下浊流即将喷发之际,那团浓雾似乎终于放弃了搜索,身子一转,蹦蹦跳跳的继续往前走去。 随着它的离去,我们旁边的感应灯,也终于再次亮了起来。 随着光明重降,我的魂儿一下子就回来了。 温度回升,身子开始放松,原本心头的惊恐逐渐消散,尿意也渐渐消退,算是慢慢活了过来。 我心中不由连着将这货妹夫的二叔公三姥爷四舅母全全诅咒了个遍!真真好险啊…… 看一眼车下趴着的另外三人,只见他们皆是死死闭着眼睛,肢体僵硬的就像是三具僵尸,但好在气息尚存,看起来没有大碍。 我边小心翼翼地示意他们出来,边不放心地偷眼观瞧,只见那蹦蹦跳跳向前走的诡东西后背,竟然贴着一张黄符,再细看,竟是一张“封身符”!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在我贴身带着的符文中的确有“封身符”没错,但这符文我从未拿出来,又怎么会贴到那诡东西后背上? 我低下头,只见一叠符纸凌乱地铺在车底下,这才恍然大悟。 想必是刚才时间紧迫,在跟那东西捉迷藏时这些符纸洒落出来,又碰巧被刚才带起的阵阵阴风掀动,无意间贴到了它后背上,真可谓是阴差阳错! 其实这“封身符”算是一种常见的作法符文,一般用来对付僵尸。封尸封尸,简单来说,就是贴上这张符之后,就无法钻入地下,只能在地面上行动且动作迟缓。 在一般情况下,这“封身符”对于以灵体形式存在的邪物是没有用处的,只能用于实体目标。 但我们眼前的这团浓雾已经是半实体状态,“封身符”对于它来说有没有用,我还真不知道。 听到我的招呼,面如死灰的王队长和何二艰难地从车下爬出,何二的保安服裤子湿了一大片,显然是吓尿了。我自知是五十笑百,也不说破,装没看见。 我们三人一起将快被压死的胖子拖出来,继续蹑手蹑脚地尾随着那团浓雾往前走。 胖子眼睛尖,一眼就看出来那浓雾背后贴着的黄符,问我怎么回事儿,我尴尬,只能借机装哔,故作神秘地说是本大师所为,天机不可泄露也。 跟着跟着,那团浓雾就来到了地下四层车库的尽头,前方是一堵水泥墙,再无他路。只见那东西站在墙前,一动不动。 我连忙打了个手势,示意大家隐蔽,众人会意,纷纷藏身在几辆车子之后,观察着它的举动。 一阵奶声奶气的歌声,就这样突兀地在我们耳边响起。这分明是个小姑娘的声音,却夹杂着某种让人说不出的诡异: 月亮光光,孥来望娘。娘看见:“心头肉”,爹爹看见:“百花香”,哥哥看见:“亲姐妹”,嫂嫂看见:“嬲家娘”…… 在灯光昏黄,阴风阵阵的地下车库里,刚才是笑声,现在又突然听到一阵诡异歌声,那是种什么感觉? 我顿时就凌乱了,这……这算什么?超级女声吗?!这些不说,关键是……这歌是谁唱的?是那团浓雾? 别人没有天眼看不见,我又怎会不知?那浓雾中包裹的分明是个小男孩,而这声音是女童声,这根本就说不通! 难道……难道说这团浓雾就是传说中的雌雄诡?! 第30章:雌雄诡、棺中棺 冷汗,顺着我的鬓角流下来,就连菊花都跟着一紧,尾椎骨泛起一阵阵凉意。 什么是雌雄诡? 按照师父的说法,就是诡中极少有的异数存在,指的是一种双胞胎死后化作的灵体。 这种双胞胎并非一般常见双胞胎类型,不但是龙凤胎,还必须是天生同时胎死腹中的异变连体婴! 雌雄两个怨念共享同一诡身,极其罕见。 跟着师父行走江湖的这几年,他没少在我耳边念叨:凡雌雄者,连也;死胎、必厉。 就是说只要是雌雄诡,哪怕是刚刚化为灵体的,哪怕一点儿道行都没有,都算是厉诡,强大非常!怪不得这诡东西已经修炼到了半实体状态且看上去有三四岁的年纪,可想而知会有多么猛! 像这种难得一见的大拿,怎么会被我这二半吊子碰见,实在是比中了五百万福彩的概率都要小,人品衰到爆炸…… 哪里有什么命案啊,完全就是自己想多了。但这雌雄诡本就极其少有,又怎么会被人埋在天诚小区的地下车库呢? 试着联系食诡牌里的小臭屁,想让其确认一下,她却没了声响,让人隐隐有些担心。 我顾不上多想,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浓雾,心中暗自祈祷是听错了,将男童听成了女童声。却听那歌声幽幽地唱了两遍之后,浓雾竟然一头钻入了墙中,瞬间没了踪影。 我烤,你开玩笑吧!我心中大骇,惊愕之感无以复加。 即便是雌雄诡,只要是实体或半实体状态,在后背被贴上“封身符”之后也绝无可能再钻入地下或者墙体,又怎会凭空消失不见? 是这堵墙有问题? 来不及细想,我探身从车后钻出,急急地来到那堵墙前,伸手便去摸那墙面。 众人肯定不知我此刻心中震撼、惊恐万千,他们不明所以,但眼见那团人形浓雾消失,我这主心骨又走了,自然是胆战心惊地跟了出来,一起来到了墙壁前。 我伸手在墙面上摸了两下,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这墙体虽然看起来和其他的墙面并无二致,手感却大有不同。接着,我开始尝试用手轻轻敲击墙面,没想到坚固的墙体,竟然发出了“咚咚咚”的闷响声,声音极大。 空的?!!! 我的心,一下子就凉了。 怔怔地转过身,这才猛然发觉这面前的地下四层,貌似和其他三层并不一样。 地下的一二三层,都是呈正方形格局,而此刻我们身在的地下车库四层,竟然硬生生地被这面前的墙体切去了一大块儿,变成了一个长方形,且一头略宽,一头略窄。 这……不就是一口棺材吗! 怪不得自打进入天诚小区,无论是楼盘分布还是地下室,都让我感到似曾相识。 尤其是这地下四层,其形状明显就是一口棺材,而整个天诚小区的布局,又分明和墓穴的结构一模一样! 现代楼盘的布局千奇百怪,偶尔遇见设计成这样的墓穴结构也不足为奇,只是不太吉利罢了。但在原本四四方方的地下室内,被莫名其妙地切出一个棺材的造型,这就有些诡异了。 地上为阳,地下为阴,在阳界怎么折腾都不要紧,要是在阴界乱搞,那必然出事! 而按照一般墓穴的结构,在最底层必然是存棺处,而在这存棺处的尽头,竟然不是水泥的墙,而是一块薄薄的泡沫夹板!打上腻子和刷白后掩人耳目! 如果我猜的没错,在这块泡沫夹板后必然有一棺椁。结合地上的墓穴式建筑布局,这在风水格局中,形成了一个标准的、代表大凶的“棺中棺”! 双膝一阵酥软,我差点儿没跪下,心里瞬间就好像涌进了一万匹风骚奔腾的草拟马。 这特码都什么黑心开发商,这特码都什么小区啊! 师父曾给我讲过这“棺中棺”,说其是自古以来公认的养尸布局。无论是南洋的降头师,还是各国历史上臭名昭著的邪门歪道,都曾大肆使用此法。 由于“棺中棺”布局精妙,阴气极重,故是养尸、炼骸的绝佳之所,其培育的尸骸道行甚大,若经年头累积,甚至能修炼出邪魔外种,足以毁天灭地…… 时间紧迫,我焦急地问王队长:“这天诚小区在打地基的时候,可曾挖掘出过墓穴?” “墓穴?”王队长挠着后脑勺,好像被我问愣了,但见我脸上神色剧变,忙说。 “噢噢……我想起来了,听说当初还真挖到了一处古墓,由于这古墓只是在小区的边缘,开发商又不想延误工期,所以就直接将墓地炸了,然后封住了事。不过……不过当时有人传言,说这古墓也奇怪了,封了好几次,竟然不是墙倒就是水泥不干,足足花了近一个月时间才搞定……” “你怎么不早说?他们根本就没有封住古墓,不过是掩人耳目地竖了一面泡沫板!”我气得直拍大腿。 我一边说着,边示意大家赶紧走:“这是‘棺中棺’,也就是为什么刚才那浓雾能钻入墙里的原因,这里面的东西恐怕都不是雌雄诡那么简单!我们绝不是对手……” 脑袋里乱的厉害,我也顾不上他们听不听得懂,带头拔腿就往后跑。 乃乃的!钱可以不赚,命只有一条,师父说得好,留住小命在,不愁吃不饱! 众人纷纷随我后撤,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何二却呆愣原地不动,他手指着那墙面,瞪大了眼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在那儿连连失声尖叫,声音凄厉,堪比杀猪。 我循声转头望去,只一眼,就被吓了个三魂缈缈七魄茫茫。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灰褐色的浊气,就已经从这墙壁四面八方的缝隙中潺潺涌出,就像是潮水一般,转眼就向上拢去,不断往天花板和墙面连接的墙角处凝聚。 这气体翻滚着,不消片刻,一个披着长发,硕大的骷髅头,竟然从那团浊气中探了出来,恶臭扑鼻。 接着,那怪物整个身子也快速地钻出,浓密的灰褐色浊气层层缠绕其身,半悬挂在墙角上,昂起头,居高临下,阴邪地盯着我们…… 第31章:邪魔尸童 空气瞬间就凝结了。 众人只感觉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倒流,脑中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只见这长发怪物全身上下的骨头,全部突兀地支棱着,就像是一具活动的骷髅标本。 它虽然是手脚并用地悬挂、蜷缩在墙角上,身长又超过两米,但分明却是个人形。 那骷髅头,森森白骨上包裹着一层灰褐色老皮,千疮百孔,就像是受了强烈核辐射一般,哪里还有半分人的模样。 长长垂下的头发上沾着不知道什么粘稠的液体,如似黑油,滴滴答答落在地面上,阵阵的腥臭和腐烂味道扑鼻而来,浓郁地令人作呕。 无数的黑色尸蟞和大坨大坨的白色肥蛆,在它全身那裸露的白骨上和破布般的灰褐色老皮中钻来钻去、肆意扭动,不时有数只从空洞的鼻孔中或长发里滑落下来,摔在地面上,化作一滩滩爆汁的烂肉。 而在这怪物的胯骨两侧,竟然还诡异地挂着两具婴孩的骨骸! 这两具小小的骨骸并不完整,就像是被硬生生掰成两半,皆被穿透了头盖骨,好似一对儿诡异的风铃,无风自动、张牙舞爪,不时张嘴发出吃吃地笑声,男童女童声线混杂,任由那些大拇指肚粗细的黑色尸蟞在其口中进进出出…… 这造型!这特码……是什么玩意儿?! 胸口的食诡牌震动起来,小臭屁的声音涌入脑海:“这是邪魔尸童!小废物,快跑!会没命的!” 尸童?上古三大邪物之一的尸童?!!我一阵晕眩。 虽然之前就料到这大凶的棺中棺格局中邪物必然不凡,但却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传说中才有的尸童! 要知道,这东西都快能赶上二郎神和孙悟空了,不是说好的神话传说吗?你妹啊! 尸童,又名母子老尸,是跟诡妖、旱魃(不化骨)齐名的上古三大邪物,乃一种横跨诡、尸两界,老大级别的存在。这不仅是师父说过,甚至在很多古书上都有记载。 尸童本身属罕见厉诡,是含冤而死的母亲和腹中未出世胎儿的混合灵体。 在某种极端情况下,尸身如果保存完好,加上所埋之地阴气重,尸身便可吸收风水灵气,百年便可修炼为老尸。 再修百年,厉诡冤魂、老尸尸身便能合二为一,化作邪物尸童。 成形后再修百年,尸童子便可脱离母体自行活动,尸童母修满五百年,即可不惧阳光,不畏水火,为害一方,堪称邪魔。 而我们面前这只,还是个千年难遇,一尸童母带着两个修成雌雄诡的尸童子。尼玛……带一个兵就够没天理了,你这天生带俩兵是不是太没人性了啊大姐! 跟刚才那只半实体的雌雄诡尸童子不同,这只尸童母显然已经道行超越了三百年,早已成了实体的状态,让胖子、王队长跟何二都看了个真真切切。 也难怪何二会失声尖叫,遇见这种邪物不害怕,恐怕连诡都不信。 “啧啧……食门弟子?这顿宵夜真真不错……” 那尸童母颌骨上下颤动着,声音不知道从哪里发出来的,诡诈、阴邪、雌雄难辨,击得人耳鼓阵阵轰鸣,转眼又有数只肥蛆从其空洞的嘴中滑落,落在众人身后,依然不断发出女人般嚎叫的何二脚边。 这些圆滚滚的白色蛆虫不知以什么为食,一只只身材肥硕到要炸裂开来,落在地上化作爆汁的肉泥,无数腥臭、绿白相间浓汁飞溅,瞬间将何二的皮鞋、裤腿溅满。 紧接着,这些飞溅状的汁液竟然开始蠕动、扭曲,很快变成了一只只体态小上一圈的蛆虫幼崽,密密麻麻,开始顺着鞋子和裤腿往上爬。 何二可算停止了尖叫,他手忙脚乱拍打着涌上来的蛆虫,就像是一只被蜜蜂叮咬的刺猬,谁知越拍数量就越多,就像潮水,很快爬到了他脸上。 王队长本想去帮忙,但看此情景如此瘆人,最终还是没有上去。 何二终于忍不住了,只见他身子一弯,哇的一声呕吐起来,粘稠的食物残渣合着胃液被大口喷出,带着一股莫名的酸臭,跟空气中缠绕的腥臭、尸臭混合在一起。 随着呕吐物的喷出,原本那些不断往他身上爬动的肥蛆,竟然纷纷停止了移动,纷纷兴奋地从何二身上落下来,一扭一扭地向着那堆呕吐物聚拢,很快混为一体,似在大口吸吮,变成粘稠的一大滩…… 这种场景,恶心的我都忍不住要吐了。 虽然这尸童母知道我们食门的名号,但我此刻却没心思跟它攀关系。 别说是我了,就算是师父他老人家,在这种大咖面前都毫无还手之力,他早就告诉过我,遇到此等邪物的办法只有一个:跑! 想小哥哥我是何等尊师重道之人,自然是谨记师父教诲,一股英雄气概瞬间充盈了全身,大喝一声“跑”,拔腿就闪。 要论起逃跑来,胖子若是敢称第二,估计没人是第一。 只见这鸟人反应极快,扭动着肥胖的身躯,两只猪蹄子一劲儿捯饬,竟然生生跑到了我前面。 而随着我刚才那声大喝,王队长似乎也如梦方醒,一把拉住跪地呕吐的何二后领子,拖着他跑起来,紧跟着我和胖子。 众人踉踉跄跄,何二因为受到的惊吓过度,嘴中不断发出杀猪般的哭嚎。这哭嚎撞击在四周的墙壁上折返回来,跟众人粗重的喘息声混合,听得人是心惊肉跳。 身后则是阴风阵阵、恶臭扑鼻,那尸童母阴森恐怖的桀桀怪笑之声不绝于耳,整个地面似乎都在颤抖,就像是地震要发生的前兆,让人脚下发软,脑袋发懵…… 胖子边跑边问我,这长发骷髅头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烤!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哪还有心思给他详细解释,从裤兜里摸出几张符纸塞给他,让他只管跑,千万别回头,若是前路受阻只管把符纸丢出,拼上一拼。 我话音未落,整间地下车库四层,仿佛瞬间发生了扭曲,地面变得凹凸不平,好端端的前方道路,竟突兀地生出一堵石墙来…… 第32章:疲于奔命、符印显威 我知道这是幻术,忙冲着胖子大喊:“胖子,丢符!” 胖子不敢怠慢,抓起刚才那叠符纸,用力向前面的墙壁丢出。 就见五六道符光闪动,堵在面前的墙壁顷刻消失,众人皆大喜,马不停蹄,继续朝前狂奔,我的心里却有种悲喜交加的感觉。 喜的是这符名为“障目散”,师父临走只给我留下了一张,剩下的几张都是我照猫画虎自己画的,没想到还会有作用。 悲的是我本意是让胖子一张一张的丢,没想到这傻货竟然一把全丢了! 一边跑,我一边强迫自己冷静,仔细回想,目前身上符纸只剩师父留下的保命符、一张封身符和两张引火符,仅引火符尚可用于进攻。 背包中有沉香水备用,我手腕上还有用于结印的檀香粉。 但是我的手印自打学会后还没有实战过,根本没有百分百灵验的把握,即便往好里想,这些东西能不能支撑到我们逃出生天,心中也是没底。 在通过那堵石墙后,我们又是马不停蹄的一路狂奔,已经跑上了地下车库三层。 而背后的阴风丝毫不见减弱,腥臭之气也愈发刺鼻,直熏得人脑袋发昏,骨骼摩擦的啪pa声还在耳后,显然那只尸童母仍在穷追不舍,并且已近在咫尺。 “嘿嘿嘿……到嘴边的肉,再挣扎也是没用的……” 那尸童母桀桀怪笑着,诡异的童谣也再次响起,奶声奶气的男女童声混杂,和这怪笑声交织在一起,听得我头皮发炸。 所谓怕什么就来什么,又一堵石墙凭空出现,横在我们当前,堵住了去路。 这石墙看上去厚重坚固,下抵水泥地面,上通天花板,两端更是延伸至左右墙壁,犹如万里长城,将我们前进的道路堵了个严严实实。 跑在最前面的胖子大惊失色,他手中已然没有了符纸,被逼的生生一个急刹车,差点跟后面的我撞了个满怀。 乃乃的!虽然我此刻心中懊悔平日里没多将功夫用在结印上,但危急关头,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硬着头皮也得试一试。 何谓结印? 结印又称结手印,即以二手十指曲折、屈伸做万般变化。 估计大家最为熟悉的,就是日本漫画《火影忍者》中的各类忍术结印手法了,可谓深入人心。 必须要说明的是,我也喜欢这部漫画,但结印却绝非起源于日本,跟忍术也没半毛钱关系,是如假包换的madeinchina。 结印本不分门派,文学、影视作品却喜欢影射和乱用,莫名地将其区分:比如佛家的“金刚伏魔印”、道家的“五雷斩诡印”,藏教密宗里的“浊火鼎”等等这些。 很多人都跟着漩涡鸣人一起练影分身印法,却连个屁都没憋出来。这道理很简单,手法对错先不说,最主要的问题是缺少涂香的环节。 想要成功结印,除了手法正确并充分理解此印的含义和作用之外,涂香也是非常必备的环节。 香料一般以檀香居多,檀香味道清雅,具有一定的凝气安神效果,也就是我前文中提到的,拴在手腕处的两个小瓶了。 师父告诉我,结印的效果和手法各有不同,因人而异,在形式上有单手(诀)和双手两种,类别又有通印和本命印(又称王印)之分。 至于什么是通印和本命印,这个后面还会讲到,这里只提一嘴。 想到此处,我便强迫自己沉下心神,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将师父所教“破阵印”的结印手法细细回想。 如此这般心中快速默想三遍后,双手同时向下急速一甩,左、右手腕处的瓷瓶木塞登时被甩开,瓶中的檀香粉均匀洒落,涂满双手,淡雅檀香四溢,令人精神都为之一振,畅快不少。 接着,我左手掐中指第二关节,右手掐小指三关节,双手交叉翻转后再回翻,迅速做出四般变化,结破阵印。 也许是因为过于慌乱,这印并未结成,我不理,再结,还是不成,再结……谢天谢地,终于成了! 我长吁一口气,双手呈最终结印姿态,面朝那墙壁,口吐真言曰“破!” 轰隆一声闷响,只见那墙壁竟被我的破阵印轰出一个不规则圆形洞口,虽然洞口并不算很大,但钻进哪怕是胖子这种身材的人,也没有太大问题。 背后阴风逼近,我来不及多想,忙先将胖子推进洞里,然后是王队长和终于恢复了神智的何二,自己则殿后,鱼贯从洞中钻出,继续发足狂奔。 耳中,响起了那尸童母暴躁的怒吼声,这怪物显然没有料到我还有这种本事,暴怒起来,在身后穷追不舍。 胖子依然跑在最前面,时不时回头张望,不知道是在看那逼近的尸童母还是在看我。 他的眼神中有一丝疑惑,又有一丝崇拜,似乎是在说,你小子竟然还有这一手,看不出来啊! 烤!什么时候了,这基佬还有心思跟我来确认过眼神,遇到对的人?! 说实话,刚才那一记破阵印竟然被我结成了,就连我自己都没有料到。不可否认,这也的确让我信心大增,别的不说,再给老子来上几堵墙,老子是不怕了! 而至于这尸童母,没错,我的确是打不过你这几百年的怪物,但大姐你也不要赶尽杀绝好不啦?世界和平不好吗?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啊! 一路跌跌撞撞,我们终于爬上了地下二层。 眼见长征过半、胜利在望,我却突然感觉脚下一滑,好似踩在一块烂泥上,还没等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向前摔了出去,来了个姿势标准,如同教科书般的狗啃泥。 泥到是没啃到,我就觉得鼻子撞在一个貌似是球的硬物之上,险些给我砸出鼻血来。 痛……好痛!我趴在地上,龇牙咧嘴地捂着鼻子,再定睛看时,我去!!! 脚下原来好端端的水泥地竟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一处黑黝黝的,像是烂泥塘模样的地方。 一双双白骨森森骷髅手臂密密麻麻从泥塘中伸出,就像是一株株健硕的植物,张牙舞爪地挥动着,有一双竟然还死死地抓住了我的右脚,正在使劲儿地往下拖去…… 第33章:引火烧尸、童子现身 在我的面前也多出了一具只剩下上半身的半截骷髅,它的体态娇小,双臂正缠住我的脖颈,空洞的眼窝,抖动着下颌骨一张一合,正朝我的嘴巴啃下来。 原来刚才差点撞断我鼻子的,就是这货光溜溜像皮球的骷髅头! 烤!我那心中的火儿一下子就窜起来了! 从体态来看,这骷髅本应该是个娇弱的女人,但我可不管你生前是不是个大美女,现在是什么环境?你就要来索我的初吻? 法克! 怒火中烧下,我没有丝毫犹豫,伸手取下背后背的单肩背包,对准这索吻的,臭不要脸的流忙女骷髅头就狠砸下去。 “咔嚓”一声脆响,那颗圆滚滚的头颅被我从脖颈上砸断,骨碌碌地滚开去,还真变成了一只皮球。 与此同时,缠绕在我脖颈上的一双骷髅手臂也颓然一松,很快散了架。 至于那抓住我一只脚的骷髅手就好对付了。 我调整姿势,使出一招山寨版的神龙摆尾,左脚用力向它猛踹过去,又是几声骨头断裂的脆响,踹的它五马分尸,化作一堆。 我爬起来,刚想接着跑,就听身后响起了凄厉的喊叫声,救命……救命啊!这是王队长的声音。 我回头,只见跑在最后面,刚刚恢复神智的可怜蛋何二再次中招,和我一样,被数双地下伸出的骷髅手抓住了裤子,摔倒在地上,一时难以挣脱,王队长正拼命地往外拉他。 一阵阴风吹拂而来,那后面紧紧追赶的尸童母已经杀到,张开那爬满黑色尸蟞和白色肥蛆的血盆大口,冲着何二的脑袋就一口咬了下来…… 糟了! 我心中暗叫不好,这尸童母来势太快,距离又太近,何二这小子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噗”的一声,只见一块红色板砖急速飞来,不偏不倚正中这尸童母的面门,砸了个正着。 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尸童母一顿,大坨大坨的肥蛆原本在它嘴中扭动,经板砖这么一砸,大片落下,正落在何二裤裆之上,让他喊也不是,动也不敢动,小脸惨白,生出绝望神色,似乎要被吓得昏死过去。 胖子站在我的身后插着腰,骂骂咧咧:“我呸!你个臭不要脸的死基佬!胖爷我不发威,你拿我当病猫啊?给你脸了……” 我愕然。死基佬?这什么形容?这什么文化水平? 这长发还带俩娃的骷髅一看就知道是个大姐,即便你不知道它是尸童母,也不至于叫它死基佬吧。难道是……基佬眼中全是基佬?! 我顿时感觉自己……有点危险。 但不管怎么说,还真多亏了胖子这一板砖,给了我足够的取符时间,那尸童母才没兴趣听胖子瞎哔哔,它张开大嘴,重新对着何二脑袋再次咬下。 我哪会让它故技重施,仗着近在咫尺的优势,攥在手中已久的这张引火符快似闪电、动若流星,对准这尸童母张大的嘴巴就了丢进去。 符光闪动,瞬间幽蓝色火光大作,在尸童母嘴中燃烧起来。 尸童母被这火焰烧的嗷嗷怪叫,一跳向后退出五六米远,疼的上下蹿腾,一阵难闻的焦糊味也刺鼻涌来,地面上的骷髅手臂和烂泥潭也瞬间消失无踪。 借此机会,我忙和胖子、王队长一起,拉起倒霉的何二,踉踉跄跄继续向着一楼狂奔。 由于大量肥蛆落在裤裆上,而裤腿也早被数只骷髅手蹂(躏)成了烂布条,何二索性连裤子都不要了。 奔跑中,他光着两条大腿,就套着一红色三角酷,凉爽的一哔,骚气侧漏…… 就这样,我们四人终于艰难地跑上了地下一层,已经依稀能看到前方的出口了。 众人皆是信心倍增,我却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背包中装着的沉香水瓶子。 我知道,引火符虽然对一切阴邪之物都具有攻击性,但仅凭一张引火符,绝对烧不死这有几百年道行的尸童母,在逃出生天之前,必然还有一场恶战在等着我们…… 胸口食诡牌震动起来,小臭屁再次与我沟通。 她说按照那尸童子雌雄诡半实体状态来推断,这只尸童母至少也修炼了三百年以上,但好在它未修满至五百年,未成邪魔之身,依然对阳光、水火有天然的畏惧。 不然这天诚小区恐怕早就尸横遍野、生灵涂炭,也绝对不是闹诡这么简单了。 小臭屁还告诉我,目前她的道行只能吸食被降服的诡物灵体,对于实体状态的老尸完全没有办法。并提醒我说现在寅时已经过去了大半,千万不能恋战,能跑就跑,跑不了就尽量拖时间。 只要再坚持二十分钟,拖到卯时,一旦旭日初升,利用这尸童母畏惧阳光的特性,我们全身而退的机会就来了。 小臭屁的话音刚落,我就觉得背后阴风大盛,速度比刚才快了数倍不止,并且貌似不是一股,而是两股! 一愣神儿的功夫,只见两团裹着煞气的阴风就从后方高速而至,转眼就超过了我们,挡在前方。 定睛再看,就见前方竟然出现了两只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诡影,是那对雌雄诡尸童子! 此刻,它们早已不是之前小男孩的模样,也不再共享同一诡身,而是分离开来,一左一右,四肢匍匐在地面上,身体呈前倾状,就像是两只小狗或者狼。 在熏得人胸口发闷的尸臭味道中,这两只尸童子周身缠绕着浓郁的浊气,瞪着四只猩红的眸子,张着大嘴,恶狠狠地盯着我们。 它们嘴里利齿横生,呈雪亮的白色,密密麻麻地圈状排列,泛着冰冷的寒光,不断有黑色的尸蟞在利齿中爬来爬去…… 细看之下,这两只尸童子浑身的皮肤竟然是暗青色,紫色的、犹如蚯蚓般的血管在皮肤下蜿蜒、扭曲,高高突起,好似要破皮而出。 头顶的头盖骨皆被打穿,各留有一个不规则、触目惊心的大洞。 我心中一惊,这尸童子不但分(身)成了两只,竟然还从不久前的半实体,变成了此刻完全的实体状态! 第34章:杀出个黎明 回头望去,那只原本苦苦追赶我们的尸童母,不见了。 我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想必那尸童母在不断施展幻术又被我们纷纷破掉之后,深知法术收效甚微,而自己身形相对庞大,速度也不占优势,就将自身道行强行灌入尸童子体内,让其化为实体状态的两只,利用速度优势,简单粗暴地围剿我们。 真不愧是修炼了几百年的上古邪物,好生聪明,又是何其歹毒! 众人显然也是看见了实体状态的这两只尸童子,被两者狰狞的面孔吓得止步不前,求救似的向我望过来。 “这玩意速度快,不要分散,围在一……” 我大喊,话还没说完,只见一只尸童子已经腾空而起,好似一道包裹着浊气的闪电,张开血盆大口,冲着我就扑过来。 这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我心想既然难躲此劫,还不如豁出去来个硬碰硬。一把将背包里的沉香水瓶掏出,准备朝着那货撒去,给它洗个澡。 谁料,那扑向我的尸童子竟是虚晃一枪,身子直直向着我后方飞去,落在众人身后,龇牙咧嘴,一前一后将我们包围。 不及我做出反应,另一只尸童子也瞬间发起了进攻,它身子如诡魅般地左右闪动,就像是正在跳着某种神秘的舞步,显得诡异莫测,突然斜刺里杀出,目标直奔胖子的面门。 “低头!”情急之下,我大喝一声。 胖子也是机灵,多年的硬气功,造就了突发事件下绝对灵敏的本能反应。只见他向侧挪动扎起马步,再次使出一招鲜吃遍天的王巴藏头。 我离胖子最近,他这一招王巴藏头,刚好给我空出了视线,面对那只飞扑而至的尸童子,我毫不客气,扬起装有沉香水的瓶子向着它倾盆泼去…… 大股黑色半粘稠的沉香水被泼出,正中那只尸童子面门,来了一记醍醐灌顶。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这尸童子被那沉香水泼中后,仅仅是身上冒起了一阵黑烟,速度并没有变慢,而是直接掠过胖子头顶,朝我胸口扑来。 我心中顿时一凉! 沉香水是对付诡物的绝佳法器不假,这尸童子虽然可称作雌雄诡,但本质上却是老尸,此刻又是实体形态,早已脱离了诡的范畴,沉香水对其的伤害自然不大。 自出道到现在,我也仅仅是对付过两只小诡,对于老尸根本没有任何研究,更别说是这种级别的上古邪魔尸童了,说到底还是吃了见识太少的亏。 好在在刚才泼洒沉香水的过程中,我已经将仅剩一张的引火符夹在了指缝间,面对着扑面而至的尸童子,我对准其面门将符甩出,在极近的距离下,正中十环! 符光闪动,我耳中就听这货一阵诡哭狼嚎,身上滋滋直冒黑气顷刻变成了蓝色火苗,被引火符烧了个外焦里内,好似北京烤鸭,身子弹向一边,痛苦地在地面上翻滚、扭动着,就连身上缠绕的浊气都被灼烧了大半。 我还没顾上喘口气,就觉身后一阵阴风又袭,耳中响起了何二那小媳妇般的惊呼声。 转头看,原来在刚才我甩符的功夫,那蛰伏在众人身后的另一只尸童子也已然发动了攻势,将它距离最近的何二扑倒在地,张嘴就咬。 王队长似乎是反映了过来,军人出身的他这次总算是雄起了一把,抄起手中的警棍狠狠砸在那尸童子背上。 尸童子吃痛,随即放弃了身下的何二,怪叫着扑向王队长。这尸童子力大无穷,又近在咫尺,王队长“哎呀”一声,很快被其扑倒在地,警棍也脱了手,岌岌可危。 事态紧急,我也顾不得多想,下意识地从兜里掏出仅剩一张的符纸,就是那张师父留下的保命符,冲着那尸童子丢出…… 轰的一声闷响,金光霎时大作,就像是在这地下车库中升起了一颗小太阳,刺得人双眼生痛! 伴随着空气炸裂般的气浪,那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尸童子,竟然如同一只无头苍蝇被炸飞了出去,身子划出一道抛物线,重重砸在远处的墙壁上,好似一坨烂泥,缓缓滑落,很快没了声息。 耳中就听一声凄厉的嘶嚎,那只被引火符烧的奄奄一息的,周身好似黑炭般的尸童子竟然再次从斜刺里杀将出来。 它的一双猩红眸子里满是歹毒,又夹杂着浓郁的愤怒,就像是一道闪电,飞速扑向我。 它身上还升腾着未熄灭的蓝色火苗,显得异常狰狞,大有以命相博之势,张着血盆大口,冲着我的胸口就啃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那瓶沉香水已经无法对其造成威胁,而现在我身上可以攻击用的符纸也全部用光。 情急之下,我只好身子后仰,向后倒去的同时,用双臂本能地护住胸口,以免伤及要害。 我虽然苗条,但毕竟不是胖子那种练家子,电光石火之间,左臂靠近手肘的位置就被这尸童子的恶心大嘴咬中,疼得我惨嚎一声,险些没晕死过去。 那感觉如果要形容,就像是瞬间被无数把锋利的小刀片同时扎中,这些刀片还不是扎中就算,而是不停地在血肉中搅动着,只觉得骨头都要裂开了…… 众人见我中招,大惊失色,慌忙过来帮忙,胖子用脚踹,王队长掏出警棍砸,何二杀猪般地在旁尖叫助威…… 谁知那浑身如同焦炭般的尸童子像是杀红了眼,得了失心疯,死死咬住我的手肘,瞪着一对怨毒的猩红眸子,就是宁死不撒口。 我霎时又差点被疼晕,根本说不了话,要是能说话的话,我想我肯定会说:你们特码能不能砸准点儿?我胳膊没被咬断,但都快被砸断了! 就在我迷迷糊糊,命悬一线的时候,一缕初升的微光,终于自头顶天花板上的玻璃顶窗中撒下,将我罩在一片光明中。 滋滋的白烟瞬间就从那只撕咬我的尸童子身上升腾起来,随着难闻地焦糊味直冲鼻孔,一下子就让我从迷离中清醒过来,恢复了神智。 就见那尸童子一阵抽搐,终于松了口,狼狈地连同刚才那只被保命符炸到半死的同伴一起缩回阴影中。因受伤严重,它俩不住地呜咽着,四只眼珠子里散发着血红的光,在黑暗中涌动。 站在从头顶窗户投下,算不上明亮却无比温暖的光芒中,众人脸上皆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则长吁了一口气,卯时,终于到了。 第35章:尸毒 “这怪物还未修满五百年,阳光、水火还都是天敌,我们安全了……” 我在胖子的搀扶下,艰难地站起来,只觉得身子就像是块浮萍,摇摇晃晃。 低头看,那左臂手肘处被咬伤的伤口没有流血,却皮肉外翻,留下了一排排类似圆形排列,如同图腾般密密麻麻的暗青色齿痕,深可见骨,缠绕着一层淡淡的黑气,触目惊心,又痛又痒。 在得知阳光下安全,一切都结束了之后,王队长颓然瘫坐在地面上,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在颤抖。人在后怕的时候,这是种典型的本能反应。 而仅穿着大红色三角裤,骚气侧漏的何二,情绪却突然就爆发了。 他先是冲着那两只奄奄一息,躲在阴影中低嚎的尸童子破口大骂,内容不堪入耳,后来竟然像个小媳妇般抽咽起来,梨花带雨。 “你们还我裤子……你们赔……呜呜……”真不知道他是心疼那条裤子还是心疼自己的胆子。 作为一个专业的捉诡大师,我当然能理解这位倒霉学院优秀毕业生此刻的心情,即便对于我来说,这一夜也实在是太过于刺激了。 以后别说两万,即便是二十万我也不接这种要命的生意了。 两只尸童子在阴影中渐渐消失,尸童母那恶心的长发骷髅脸又出现在了黑暗里,将何二吓得一个咧斜。 它怨毒地看着我,空洞的双眼中有不甘,又好似有一丝不解。 “你……你竟然是……”它颤动着下颌骨,声音飘忽。 我竟然是你二大爷!我伸出右手冲它比出一个中指。 众人相互搀扶着走出地下车库,终于回到了久违的地面上和晨光里。 那胆小诡东子哆嗦了一夜,见我们出现,也终于向着这边跑了过来。 楼群、喷泉、花坛,它们都醒了,活了。 活着,真好! 手肘的伤口依然疼痛,众人本要叫救护车送我去医院,被我摆手拒绝,告诉他们这种伤医院治不了。 让东子去保安室拿了些碘酒、绷带,给伤口消毒后包扎好。 忍着痛,我对王队长交代了一番,按照师父曾教过我的,让他务必先封锁地下车库,然后联系开发商,尽快将地下四层的那间墓穴拆除,破掉棺中棺格局,挖出来的尸骨就地焚烧。 这尸童借助尸身修炼,只要尸身被灭,便断了道行,从此再也成不了气候,而侯大爷家丢失的财物,一定就在那墓穴之中。 王队长连声答应。 其实到这个时候,我们的工作就算基本结束了。毕竟地下挖掘这事儿不能靠我们,这里面牵扯到规划、成本以及平息舆论等一大堆问题,还是那句话:解铃还须系铃人,谁的锅谁背好! 折腾了整整一夜,我在胖子的搀扶下回到店里,烧了一道“去煞符”,符灰合着烧沸无根水饮下,早餐都顾不上吃,两人倒头便睡。 我和胖子一觉睡到了接近傍晚才醒来,睁开眼,才发觉手肘处的伤口已经不疼了。 还没来得及欢喜,刚解开绷带,我顿时就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就见手肘处的伤口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是好像扩大了一圈,其上缠绕着一团浊气,说黑不黑,说绿不绿,简直就像是覆盖着一团颜色怪异的火苗。 这团浊气的样子虽然吓人,但却又不痛,用手摸上去有种麻酥酥的感觉。 胖子也醒了,他满脸震惊地望着我手肘处的伤口,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直吸冷气。 出于本能,我赶忙跟胸口食诡牌中的小臭屁沟通,这丫头倒是反应的很快,告诉我手肘的浊气并不是诡气,她也无能为力。 原本在鸟笼中呼呼大睡的肥鸟老毕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地飞过来,落在我的床头。 它瞥了一眼我的手肘,没好气地聒噪:“我烤!老四你可真行,诡咒刚治好没几天,又中了尸毒,你丫不把自己弄死不散伙是不是?” 尸毒?是了。那尸童本身就是老尸,被尸童子咬伤算是尸毒应该没错。 倒霉,真是倒霉!我哭丧着脸,问肥鸟该怎么办。 我胖子也替我着急,忙说要不再去找找佘先生? 肥鸟摇头,说佘先生是中医,治不了尸毒。而且尸毒这玩意儿不像诡咒,潜伏期很长,甚至几年都不一定会发作。 看这货说的云淡风轻,我心里恨得牙根儿痒痒。但是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只好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先是大肆吹捧了它一番,动之以理晓之以情,说我好歹也是师父的闭门弟子,要真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倒是不要紧,关键要是怕给咱食门丢了人。 肥鸟难得的皱了皱眉,嫌弃地说这能治尸毒的都是民间土方,一般都是养尸人这种下九流才会,究竟要怎么医治它还真不知道,需要打听打听。 另外,它还好一通讽刺我服下的“去煞符”,说那是去晦气用的,其实根本就是骗人的玩意,没个屁用! 说完,这厮就不再理我们,照例风骚地从窗口飞出去浪了。 我心里把肥鸟的祖宗十八代那是骂了一个遍,看着手肘的伤口,虽然不疼,但是看上去却触目惊心,就好像混社会的不良少年纹身一样。 以前我看过网络,那里面倒是有些治疗尸毒的法子,又是糯米又是蚯蚓啥的,但估计八成都是胡编乱造的,不可信。 睡了一整天,肚子也咕咕的叫了起来,正所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管它什么尸毒,先填饱了肚子再说吧。 刚刚到账的一万元还热得烫手,有钱了,我们自然要潇洒一把,果断放弃了没品味的兰州拉面和羊汤,跑到一家新开业的肯德基,准备大快朵颐一顿。 土豪是什么样的?看看我和胖子就知道了。 光是全家桶,我俩就足足点了五份,更别说什么饮料、蛋挞和鸡肉卷了。惹得服务生小姐姐一个劲儿问,先生你们就两位吗?点这么多……吃得完吗? 一通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之后,我跟胖子心满意足地摸着肚子,又想起凌晨地下车库大战尸童的经历,皆是唏嘘不已,感叹着九死一生,免不了又是自我吹捧一番。 胖子看着我的手肘,给我出主意,说老毕既然也暂时没有法子,我们不如再去找找佘先生,问问她心里也好有个数儿,说不定人家还真有办法。 第36章:南行八十七峰山 胖子说的一点儿没错。 所谓是死马当活马医,肥鸟虽然偶尔靠谱,但关键时刻掉链子、开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而佘先生毕竟是跟师父称兄道弟的老江湖,相比之下那要比肥鸟厚道得多。 天色已经不早了,我和胖子还是决定马上出发,去城东剪雨巷去找佘先生帮忙。 一路无话。 在佘先生的老中医橙人用品店门口,我跟胖子足足敲了半小时门,依然没有人回应,这才想起,佘先生上次好像说过要去见一位网友,应该是还没有回来。 好在我们跟佘先生有交换手机号码,忙打电话过去。 电话许久才被接通,佘先生的声音似乎又有了很大的变化,完全就是个温柔的女声,搞得我一阵错愕。 待我将事情说完,佘先生明显吃了一惊,说尸童这种邪物竟然藏身在城市中,又偏偏被我们遇上,还真是奇了。且果真如肥鸟所说,她对尸毒并没有医治的方法,实在是爱莫能助。 我跟胖子虽然失望,但也无可奈何。 刚要挂电话,佘先生却让我们等一等,说自己有位朋友,对于养尸这等奇术颇有研究,恰巧又在旁边,不如问一问他有没有办法。 我注意到,佘先生在说到这位“朋友”时,语气明显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羞涩,不知道是不是此人就是她千里迢迢奔赴南方要见的网友。 “喂……你好!” 一阵短暂的杂音后,手机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这人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却不像是江浙一带的,声音听上去很年轻,像是个跟我和胖子同龄的年轻人。 听完我的讲述,这男人顿了顿,说道。 “要是我没记错,在泉城附近应该有一座七峰山,听说这山上有一所道观名为‘清风观’,我听朋友说,这观中盛产一种叫‘万清丸’的外丹,对毒虫咬伤、感染和尸毒这等皮外伤有奇效。” 我大喜,连忙道谢。 那电话那头的男声却又补充道:“小事而已,何足挂齿。不过这清风观只是名头很大,我却并没有亲自去过,想必这种名声在外的庙观应该少不了些花费,你们最好有个准备……” 治病自然要花钱,现今的医院也不会让你免费拿药,这点儿道理我还是懂的。 挂上电话,我把情况跟胖子一说,胖子也是为我高兴,牛哔哄哄地开始自吹自擂,说要不是他的英明决断,此刻咱俩说不定还在店子里唉声叹气呢。 虽然肥鸟说这尸毒并不容易发作,目前在我身上除了手摸上去感觉麻麻的之外也并没有太大的影响,但这玩意儿就像是刀尖上跳舞,不根治永远是个心病,要是我点儿背真发作了,这条小命能不能保住都不好说。 明确了目标,我自然是不敢怠慢,立马掏出手机,在地图上查阅起七峰山的所在位置来。 正所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一查才知道,原来这七峰山就在我们所处的泉城边上,向南八十公里便是,甚至还算是个不大出名的旅游景点,每天都有一班从市中心发出的旅游巴士直达,早上七点半出发,晚上六点半驶回。 从网上资料来看,七峰山应该属于那种还未开发的风景区,景点寥寥无几,自然风光却秀丽。而整座七峰山上没有任何庙宇,仅有一座道观,而道观的名字,正是清风观。 我当即拍板,决定明日一早,进军七峰山。 回到店里躺在床上,我犹豫着要不要给王队长打个电话,问问事情的进展,但想来拆除古墓是个大工程,不可能一天之内就弄完,也就放下了这个念头,和胖子一起闷头大睡。 我和胖子原本计划一早就去七峰山求药,但谁知还不到早上四点,这死胖子就开始一趟趟地跑厕所,拉起肚子来。 对此,我本来想好好幸灾乐祸一番,却好景不长,腹中阵阵绞痛,排气连连,很快和胖子沦为了一对儿难兄难弟。 真不知道是我们昨夜太过暴饮暴食,还是这肯德基的卫生不过关。 就这般折腾到了中午,又分别吃下了两颗泻立停才算止住,虚弱地躺在床上,菊花阵阵抽搐,如似火烧,感觉自己简直是泄下了天地万物。 无端耽搁了一天,直到第二天早上,渐渐恢复的我们才坐上了市中心那班,开往七峰山的旅游巴士。 我们出门时,一直准时的肥鸟,竟然罕见的没有回来,不知道浪去了哪里,我们有事在身,也自然懒得管它。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由于七峰山是个未被开发的景区,加之今天又不是周末,巴士上的人寥寥无几,车很空。 胖子兴致勃勃地拿着手机,用一个不靠谱地aap查询着自己今年的财运,我瞅了两眼,不禁哑然失笑。 这种骗人的app,说实话还不如我算的准,到处都是收费陷阱,呜呼哀哉,职业道德啊…… 闲来无事,我随手拿起一本塞在前方椅背后的杂志看起来。 说是杂志,其实这是一本名为《七峰山旅游指南》的旅行小册子,印刷粗糙、寥寥数页,一看就不是正规出版的刊物。 文中大部分的篇幅,都是七峰山的地图,票价、购买方式、广告、3a级景区和特惠大酬宾,办理会员抽大奖这些虚得不能再虚的东西,只有两侧边角处,用小得不能再小的字介绍着七峰山的来历和传说故事。 介绍里说,这七峰山早在汉朝时就远近闻名,原名七妖山。 传说这里乃阴气极重之地,山中更是住着七只法力无边、凶残暴虐的妖怪,为祸一方,百姓深受其苦。 某日,有一得道高人途经此处,见民不聊生,便心生慈悲,只身前往山中除去了七妖,七妖死后化为七座形态各异的山峰,立于山上,从此还了人间正道。 当地百姓为了纪念他,便在此处修建道观,并将此山改名为七峰山。因这高人自称清风道人,这道观自然也就被称之为清风观。 据说清风道人在观中停留数日之后,便羽化飞仙,成就大罗金身,列位仙班而去。 我摇摇头,传说就是传说,最后无一例外都是飞仙,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能得上了天呗? 可以的,很强! 第37章:清风观 不过细想,这神话故事说的倒也不是全错。 我看着车窗外,泉城是典型的南高北低地势,一路南行,窗外山峦起伏,人迹罕至,幽林密布、暗草丛生,倒也的确算得上是阴气缭绕之地,但有没有传说里的那么神就两说了。 不管是道观还是庙宇,往往会选址在山清水秀、人杰地灵之地,其主要原因是无非是为了香火繁盛、美名远播,毕竟吃饭才是个重中之重的大事。 还有一类,就是选在有纪念意义的地方,就像一座里程碑,提醒着世人们不要忘记。这所七峰山上的清风观,看起来就应该属于后者。 上午九点钟左右,我们乘坐的巴士终于到达了七峰山下,门票是在车上就买过的,由于未开发的关系,山脚下甚至连售票处都省了。 几个手拿小黄旗,导游模样的人蹲坐在地上,个个肤色黝黑,无精打采地打着哈欠,腰上挂着的录音喇叭里倒是情绪亢奋地一直喊着。 “七峰山专业导游,详解八百处景点,七大奇观,先导游、后付费,童叟无欺,加微信享千万名表大抽奖!” 这些导游的数量似乎比我们游客的数量还要多,让我和胖子不由感叹市场竞争之激烈,生活不易。 我和胖子自然不是来七峰山观景的,在车上又看过了地图,去清风观的路,从后山走更近些。 于是,我们绕过了同行的游客,找到一条通往后山的小路,开始向上攀登。 要是比起五岳至尊的泰山来,七峰山简直像个矮子,未经人工开发的山道狭窄、坑坑洼洼,但好在坡度平缓,也不累人。 艳阳高照,一路上行,但见鸟语花香、山风徐来,虫叫蛙鸣、清泉潺流,身子肥硕的山鼠不时从山路前方窜出,嗖的一声钻入深草中,倒也别有一番山野之趣,远离尘嚣,令人精神振奋。 我和胖子约莫爬了四十分钟,在绕过一大块风化的山岩和几棵造型丑陋的怪松之后,终于看到了位于后山半山腰的清风观。 此道观占地并不算大,也不像某些电视剧中道观那般仙气缭绕,大体看去,约仅有不到十间房舍,立于被古松和各种植被茂密环绕的山腰,却也生出一股古朴、庄严气息。 正殿顶部高悬的“清风观”三个大字,更是透出些许沧桑之感,显然是座历史悠久的建筑。底蕴这玩意儿,还真不是有钱就能显现的。 连接着后山山路,道观下修有约百级青砖石阶,许是时间太久了,这些青砖被风蚀的厉害,裂痕遍布,让人有种岌岌可危的感觉。 石阶尽头处是一口古井,靠在门侧,井身黝黑,石砌的井口光滑,看似也是有了年头的历史产物。 我和胖子拾级而上,胖子走的很小心,就像是怕踩坏这些石阶而要赔偿。 道观正门大开,院中同样是青砖铺地,正中央是一只硕大的三足落地香鼎,插着三支烧掉一截的高香,那香身足有一米以上的长度,两指余宽,烟气缭绕。 香鼎旁站着一名青衣小道士,足蹬白漆高、厚硬底的十方鞋,面容清秀,看上去比我和胖子的年纪都要小上一些,长发随意地拢成一个发髻,别发簪,手持一把长扫帚,正在扫着地面上的灰尘。 在他身后不远处,四五名年纪看上去要大一些的道士都仅穿一条青色法裤,腰系白色法带,脚蹬黑色圆口千层底布鞋,赤裸着上身,此刻均手持宝剑,剑走游龙、寒光闪烁,口中喝呼有声。 从这几个道士的装束来看,实在是稀松平常,甚至还可以称得上有些寒酸,想必这清风观的香火油水肯定是不多,至少不像是传说中声名远播的样子。 扫地小道抬头看见我们,先是一愣,接着便走上前来,也不施礼,直问两位施主是来上香的吗? 不待我和胖子回答,这小道士便又快速扫了我们两眼,说道:“我们清风观的高香,助姻缘、事业开运、家人平安,逢求必应,价格公道,一百一柱,分三、六、九柱,两位施主要上几柱呢?” 我暗笑,心说别看你们这道观香火不盛,你这小道士察言观色,见人说人话,见诡说诡话的本事倒是不小。你看我们年纪轻,无非也就是求个姻缘、事业和家人平安,才讲出这一套的吧? 有潜力啊小伙子,各地传枭组织欢迎你! 一听提到钱,胖子就跟要了他的命一样,吓得连连摆手,脸上堆着笑:“小师父,我们不是来上香的,我们可是同道中人,这次是特意来向贵观求药的……” 求药?小道士又是一愣,他不解地看了我和胖子半天,最终还是转过头,冲着那几名练剑的道士喊道:“师兄,这两位施主说是来求药的……” 他一句话,那几名练剑的道士便收住了招式,相互交换着眼神。 不久,一名年纪约在三十岁多的中年道士就坡上道袍,向着我们走过来,他身材干瘦,颌下有黑色短须,样子有些凶。 打量了我们几眼后,他问,你们来求什么药?福祥丹还是万清丸? 虽然他口气冷冷的,但胖子还是难免激动:“这位道长道骨仙风,一看就是得道高人,失敬失敬!我们此来就是想求一颗万清丸,还望道长成全,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中年道士摆摆手,似乎对胖子的吹捧不以为然,口气依然冰冷:“万清丸有,十万一颗!” 胖子瞬间傻了,他双眼迷蒙地看着我,那意思似乎是在说:是我听错了? 十万……十万?!十万!!!! 即便我是一个见惯了大场面的人,尽管我是一个有身份……证的人,依然差点儿没晕过去! 想我跟胖子收了一万都幸福地每人吃了两颗泻立停庆祝,一个药丸你开口就是十万?你怎么不去抢银行啊! 虽说我们这行都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但你也不能按三十年的收费标准吧?!再说咱们都是同道中人,至于杀熟吗? 我去啊……简直无语了! 第38章:老道相空 自古以来,道家最精于炼丹术,而炼丹需要成本和精力,这我理解。讲道理,我也没有想过不劳而获,白白得人恩惠,给上一点儿辛苦费或者香火钱都没问题。 但你一颗药丸卖十万块,就算我跟胖子现在就去大街上卖屁股也赚不来这么多钱!烤!要是我师父在,我还用千辛万苦跑这么远,觍着脸来求你们?我呸! 想到此处,我心中火起,也不跟那黑胡道士废话,拉起胖子就走。 比起我这直来直去的脾气(其实就是没钱穷哔),胖子明显圆滑很多,他推开我的手,脸上又笑出了一堆肉褶子,央求那黑胡道士。 “道长,我们都是同道中人啊,念及同道之谊,我这位兄弟身中邪物毒害,现在已经命悬一线了,道长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黑胡道士不说话,冷眼看着胖子,双眸中泛着冷漠的光。 胖子左说右说,见其不为所动,终于也急了:“实在不行,怎么也得打个折吧?我们……我们真没有那么多钱……” 道士终于开口,他冷笑:“有钱便拿来,没钱送客!今日吹得什么风,我清风观岂是猫猫狗狗都能来的?” 老子特码一下就炸了! 什么狗屁清风观!什么狗屁臭道士!!! 我们来求药是不错,你不给便不给,犯得上这么羞辱人吗?我们是猫猫狗狗?烤!小哥哥我大战尸童三百回合你要是看见了,怕是要吓尿了裤子! 我上前一把就把那臭道士的领口揪住,恨不得当场给他来上九九八十一个大嘴巴,胖子赶忙拦住我,不住劝说,那臭道士却也不躲不闪,任凭我揪着道袍,只是冷眼瞪着我,眼中寒意逼人,更有一股鄙夷之色。 眼看就要打起来,耳中只听有人高呼道号“无量天尊”! 这一声可不得了,声若洪钟、震耳欲聋,不亚于在头顶上炸响了一记惊天雷,又好似一阵飓风呼啸而至,震的我耳膜发痛,整个身子都颤了三颤,胸口血气翻涌的厉害。 就连食诡牌中的小臭屁都似乎有所感应,微微颤动起来。 我去!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虎豹雷音吗?! 再定睛看,只见正殿大门已被推开,一须发皆白的老道端站于门中。 这道人身材魁梧,面似银盆、目若朗星,通关鼻梁、方海阔口,颌下三缕白须髯;身披一席酱紫色道袍,上绣八卦阴阳鱼,乾侃艮震巽里坤兑,头带九梁道冠,当中有一无暇的美玉;手捏拂尘,金柄白毫,腰中佩剑,剑柄垂黄丝绦绒穗,脚踩祥云胖袜,厚底儿云履。 威风凛凛,不怒自威,好一副世外高人,仙风道骨的模样。 见此老道出现,众道士纷纷低眉垂手站立一旁,那被我揪住道袍的黑胡道士也连忙挣脱,规规矩矩地碎步迎上前去,口尊师父。 那老道看他一眼,厉声斥责了句好生无礼后,大步走至我和胖子面前,抱拳拱手道:“贫道乃这清风观馆主,拙号相空,不知两位道友远道而来,未远迎还望恕罪。我那小徒年少无知,多有冒犯,道友莫怪……” 这老道一句话,说得我是怒气全消。 看看!都是道士,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怪不得这老道是馆主,你听听人家这话说得多有水平,多和谐,多有科技含量! 我偷眼去撇刚才那出言不逊的黑胡道士,只见他站在老道身后,低眉垂目,一副战战兢兢的熊样儿,心中更是大爽,忙冲着这相空道长还礼。 胖子跟谁都是自来熟,此刻更是一把握住了相空道长的手,一个劲儿摇晃着,整张脸都笑成了一朵老菊花:“相空大师,我们是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啊,今日一见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虚此生,不虚此生了……” 相空道长面露微笑,慈眉善目的脸上更是异常亲切,他轻拍胖子的肩头:“道友言重了,快随我一同厢房用茶,再叙事不迟……” 两人携手走在前面,我在后面跟着,不经意间发现这相空道长后颈正中处,竟长有一颗似椭圆形的黑痣,尤为醒目的突起。如此大的肉痣虽不是长在脸上,但也是颇为少见。 我们三人在一间较大的厢房内坐定,很快有一名清秀的女道士和一位年长的女道士端来了茶水和点心。 胖子捅了捅我,小声问,怎么道士还有女的?难不成是这老道的秘书? 我笑他没文化。 作为中国的传统宗教,道教的包容性明显比外来佛教要高很多。不同于佛教和尚庙和尼姑庵完全隔绝异性的修行方式,在同一个道观中出现男女道士混杂的情况并不稀罕。 在金庸的《笑傲江湖》中,主角令狐冲所在的恒山派就是道教教派,而他那小师妹岳灵珊也是如假包换的女道士。 道教中将男道士称之为乾道,女道士称为坤道。虽然并非每座道观都有乾道和坤道,又以乾道为主,但坤道却也不少见。 古往今来,有名得道的坤道甚多,知名道观中馆主和方丈是坤道的更是比比皆是。 闲聊中,在相空道长看过我手肘处的伤势,又得知我和胖子刚刚大战了邪物尸童之后大为惊讶,连连称奇,说两位道友年纪轻轻竟然有这种胆色,又有如此修为实属难得。 虽说在胖子添油加醋的讲述中不乏吹嘘成分,但我心中还是对这老道的话颇为受用,当下不由有些飘飘然。 至于我们所求的万清丸,相空道长也一口答应,愿意无偿相赠,并说这万清丸是他独门炼制,对于邪物的咬伤、毒惑均有奇效,只是这药丸正封在炼丹炉之中,起炉提药约需要半个时辰的时间,还要耐心等待一会儿。 眼见大功告成,我和胖子自然都是高兴,对着相空道长好一番感谢。相空道长笑说他这清风观向来香火不盛、施主稀少,唯独盛产一种青茶,味道甘甜,值得一尝,此刻摆在桌上招待的便是。 爬了一路山,又折腾了这么一通,我和胖子的嗓子早就渴冒了烟儿,听相空道长如此一说,当下便不再客气,将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这青茶刚入口时未觉不凡,喝下后却舌根儿生津,满口溢香,味道的确是很不错。 相空道长一边吩咐徒弟去取药,一边跟我们二人继续闲聊,我心情舒畅,自然是有问必答,待到这老道问及门派、家师时,我便又将师父使劲儿吹捧了一番。 聊着聊着,我就见胖子打了个哈欠,俯身趴在了桌子上,似乎是睡着了。 没出息的玩意儿!要睡咱回家睡啊,在人家这清风观里睡算是怎么回事儿?! 刚想叫醒他,我就觉得脑袋阵阵发晕,神智竟然也开始迷糊,一股强烈的睡意如同涟漪般在体内荡漾开来,眼皮一沉,竟也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39章:身陷囹圄 再睁开眼,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脑袋发胀,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头部涌去,双耳也嗡嗡作响,身子好像是被一条条麻绳死死捆住,呼吸也变得困难。 映入我眼帘的,竟然是一颗古树的盘根错节的树根和黑亮如漆的树皮,而天地万物似乎都倒了过来。 我本能地挣扎着抬起头,往上看,这才发现了不远处的胖子,他紧闭着双眼,和我一样,他也被头朝下脚朝上的捆住,倒挂在这颗巨大的、不知品种的树上,而捆住我们的也根本不是什么麻绳,而是一根根又细又韧的枝条! 这是怎么个情况?我有点缓不过劲儿来。 艰难地捋了捋,要是没记错的话,我们不是在厢房跟着相空老道喝茶吗?怎么喝到树上来了?还是如此销魂的姿势?而这又是棵什么鸟树?竟然能用枝条缠人,难道是成了精?! 耳中传来了若有似无地念经声,我寻着声音望去,心中就是咯噔一下。 在离捆住我和胖子的这棵古树不远处的地面上,竟然端坐着几十位道士,他们一个个危襟正坐,双目微闭,阵型以一只三足香鼎为中心呈八卦方位,口中念念叨叨,一听就是道家经文。 但这经文晦涩难懂,之前竟从未曾听过,加之我对道家经了解甚少,只能凭直觉猜测是类似于镇魔一类的咒法。 而那紫袍的相空老道,正坐在阵中香鼎下方,一手掐道家决式,另一手中拂尘不断甩来荡去,白毫指向八卦中各个卦象方位,显然是在作法。 天色已经是黄昏时分,远处山野的轮廓即将模糊,黑夜将至。 我猛然想起,今日出门之前匆忙,并未看黄历,按照时间推算,今天貌似刚好的是五月十五! 每月的初一和十五两天,是阴风侵蚀最盛的日子,邪物蠢蠢欲动,对世间万物的影响最大。 凡是捉诡这个行当的人都清楚,初一、十五这两天是绝对不会揽生意的,甚至连算命先生和堪舆术士都不愿在这两天接单。 民间也一直有“男怕初一、女怕十五”的说法,就是怕在这阴风最盛的两天中出现什么差错,惹的邪物缠身。 臭道士们在十五这天开坛做法,又将我和胖子绑于这古树之上,到底是何用意? 难道……难道是想释放什么邪物,而把我们当成引诱用的活祭?! 再看那捆住我们的古树,我不由大骇。 从我倒挂的角度看去,微暗的天色中,只见这古树周身黝黑、参天而立,光是树身直径就有不下四五米,树上没有一片叶子,给人死气沉沉的感觉。 除了许多如同是藤蔓般弯曲下垂的枝条外,光秃秃的身子上枝杈粗壮、数量不过四五根,向着不同的方向伸长,长短不一,就像是一只张开五指的黑色巨手从地面下探出,想要奋力裂地而出一般。 浓郁的浊气从虬根盘结的树根下涌出,这浊气跟我之前见过的,尸童身上的气息又不相同,呈现出灰茫茫的色泽,裹着涌动的丝丝暗红。 感觉像是有诡气和某种不明的诡异气体混淆在一起,贴着枝杈和捆住我们的细枝条蔓延,好似无数蚂蚁纠缠在皮肉之上,低头轻噬,缓缓爬动。 一股淡淡的死人味儿飘散在空气中,这气味不是那种令人作呕、腐败的尸臭味儿,而更像是一层薄薄的雾霾,顺着鼻孔往肺里钻,每吸一口,耳中就恍惚炸响了无数哀怨的哭泣声,有男、有女、老人、孩子…… 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让人心中有说不出的惶恐。 由于我是倒挂的姿势,胸口的食诡牌自然滑落,好在系绳本来就不算长,我又将牌子放在了t恤里面,所以其滑落到了我肩胛骨的位置,并没有漏出来。 食诡牌中的小臭屁却显得十分不安,她通过精神力共鸣,声音虚弱地向我呼喊着,说这是棵千年妖树,让我赶快脱身。 千年妖树?!我大吃一惊。 在我的概念里,成妖的不是大老鼠就是野猫,再不延伸一下无非也就是狐狸精或者刺猬,一棵树能成精,还足有千年的道行,这让我多少有些不信。 但小臭屁没有理由骗我,听她虚弱的声音,显然是受到了这棵怪树的影响,此刻显得无能为力,完全不复曾经吸食诡物灵体的神勇。 我心里紧张,本能地开始念诵五字箴言,随着我的念诵,约莫念了有三五遍后,就感觉眼前突然一亮,似乎有一颗圆形的珠子在树身内穿梭,转瞬即逝。 再看去,只是黑亮如漆的树身,好似眼睛出现了幻觉。 师父曾对我说过,不像民间一直传的神乎其神的“五仙”等动物,花草树木由于特殊的环境和年头累积,也可以化身为妖。 但植物毕竟是植物,无法移动是天然的劣势,所以即便是花草树木修炼成了妖身,在一般情况下,它们的道行也是极浅,远不如狐狸精之类的猛。 而面前这妖树根处积攒的诡气如此深重,好似千军万马的古战场,这就让人无法理解了。不但如此,对于这群臭道士的开坛作法,我也是大惑不解。 虽然我不过是个二半吊子,但也能看出那名为相空的老道功力深厚,至少也修炼到了真气傍身的小成境界,如此高深的道行为何还要召唤一棵树妖呢? 不对!刚才在眼前一闪而过的,难道是……内丹?!这棵妖树已经修炼结丹了?! 内丹这个东西对于修道之人说来,是非常宝贵的,无论是妖还是人类都可以结丹。 丹有内外之分。外丹很好理解,就是经过人工炼制的丹药,比如我和胖子来求的万清丸就是外丹药丸。 内丹就有些玄妙了。此物是修炼大成者的标志,先为气,后为液,终为固态,成为在体内七经八脉中游走的半灵体半实体元丹,色泽、大小也因修炼者而异。 不同于现在修仙中那比比皆是,比肾结石还频繁出现,没有内丹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的扯淡描写,内丹的形成是修道之人经过漫长修炼产生的终极成果,不管是妖还是人修炼成的内丹都是大补之物,可谓凝聚了其毕生修为。 一棵妖树竟然结丹,这本身就是个让人头皮发麻的事情。 要知道,本体为树的妖物靠着吞吐日月精华修炼,远比其他动物、人类修炼进度慢,能修炼成妖身至少也费去了千年的时间,而这货不但成妖,还练出了妖丹,这要花去多少年的功夫? 妥妥的活久见啊! 第40章:千年妖丹 想来这群道士选择十五开坛作法,又用我和胖子来当活祭,恐怕就是为了这颗难得一见的妖丹了。 你妹夫啊!你们要妖丹我不反对,把我们兄弟当活祭是什么诡啊?!我们就是来要颗药丸,打酱油的路人好不好啊喂!! 这个想法刚刚在我心头涌起,就觉得体内阵阵痉挛,那感觉简直莫名其妙,就像是五脏六腑中突然出现了一只八爪鱼,挥舞着触手,不住乱窜乱爬一样,说不清是难受还是别扭。 大敌当前,我也顾不上体内这不合时宜的小傲娇了,想到这叫相空的臭老道竟然明里一套暗里一套,偷偷给我和胖子下药的事,不由怒火中烧,忍不住破口大骂。 相空和众道士根本不理睬我,甚至连眼皮都没抬,口中继续絮絮叨叨念着那晦涩难懂的经文,古树下混杂在一起的妖气和诡气却冒的越来越盛。 我一边大声呼喊着胖子的名字,一边奋力挣扎,无奈这些树枝实在数量太多,缠得太紧,绑的我全身上下密不透风,根本无法脱身。 在我的呼喊中,亲爱的刘大壮同志终于悠悠醒来,他的嘴角挂着口水,好似做了一个回味悠长的春梦,睁开眼睛,茫然看了一圈儿之后,如同一夜醒来发现被某位陌生大汉爆橘,整张脸都挂满了惊恐之色,嘴里蹦出俩字儿:“我烤……” 我哪里有时间给他发表感慨,简明扼要地说明了目前的情况,随着我的讲述,胖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抽动的嘴角不断涌出“龟孙儿”等声情并茂的形容词儿,眼泪似乎都开始在眼角凝聚。 当我最终讲完,这货竟然索性双眼一闭,绝望地吐出了他的总结发言,言简意赅:“完蛋了……” 胖子总结得很到位,我完全同意这鸟人的观点。 不用说此刻我俩正在被当做活祭,渐渐被妖树吸收或吞噬,即便是现在脱身,以那个牛鼻子老道的道行,我们也是在劫难逃。 我不由感慨起来:尸童再厉害,就算是上古三大邪物之一也不过是诡、是老尸罢了,跟人比起来,它还是要好对付许多。 人类在面对自然界其他物种时,似乎总是充满优势,但这种优势却在同类面前荡然无存,说到底,这世上最厉害的和最可怕、最难对付的,并不是什么邪魔厉诡,而是人。 还有佘先生那网友,这出的什么馊主意?一句话就让我们来清风观求药,现在好了,药没求来,小命倒是要交代了。 莫非他们是一伙的?这套路也太深了点儿! 天色完全黑下来,地面与天空的分界线开始模糊,我和胖子心中的希望,也一点一点被消耗殆尽,被绝望覆盖。 就在我们一筹莫展的功夫,却听耳边念经之声突然大作,那声调足足上升了几个分贝且愈念愈急。 与此同时,一颗拳头大小、圆形的、类似夜明珠一般的东西,突然从身旁的树身中窜出,嗖的一声飞至半空中,光芒乍现,刺得人双眼生痛。 如此耀眼的光芒我也曾经见过,其亮度竟然一点儿也不亚于我在地下车库丢出的那枚保命符,瞬间将夜空中,初升圆月的光芒也压了下去。 打坐的道士们瞬间变换了阵型,纷纷将手中长剑出鞘,发出异口同声的齐喝,左手掐剑诀,右手持剑,将剑尖指向天空。 那相空老道更是不停快速甩动着手中拂尘,在阵中来回走起禹步。 这步法依北斗七星排列位置而行步转折,宛如踏在罡星斗宿之上,口中吟唱道:“酬还良愿祭五岳,制邪扶正踩九州;不祭五岳不成愿,不踩九州哪成罡……” 一句唱罢,只见漆黑的夜幕中竟然顷刻撒下了一张银色大网,又像是一只巨手,铺天盖地,将苍穹中目力所及之处全部笼罩。 如蛛丝般的银白色细线自上而下,连接在数十名道士手中的剑尖之上,在不断变化的阵型中交织,场面甚是震撼。 将那颗从树身中窜出的夜明珠,也就是那妖树的内丹团团罩住,并不断收缩着,开始围追堵截。 那妖树内丹既是千万年修炼的结果,自然不好对付。 只见这夜明珠猛然一震,体态竟然足足大了十倍不止,周身也开始逆时针高速旋转,层层圆圈状余光流淌、荡漾,就像是烈日的光辉,将黑暗的天幕照了个亮如白昼,与那张天空中的银色巨网缠斗在一处,一时间难分伯仲…… 我和胖子都是头朝下的倒挂在树上,自然是将这一切看了个清清楚楚,正入迷,却觉得周身一松,那些原本紧紧缠绕的枝条快速抽离,缩回了古树枝杈中,我俩则是倒挂着摔下来,落地后发出两声惨嚎,还好树下是松软的泥土,不然肯定摔个半死。 幸福来的太突然,我们也没心思看这天幕电影中的好莱坞大片了,师父教的好,所谓留住小命在不愁吃不饱,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胖子一个肥猪打挺从泥地上爬起,大喊一声:“风紧,扯呼!”转头就跑,好似一只灵巧的野猪。 我足足反应了半秒钟,才紧追他而去,心中不由敬佩:可以啊,黑话都会说,刘大壮同志果然是博学多才! 仗着夜色的掩盖,我跟胖子专捡林密草深的地方钻。 到了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刻,也顾不得什么蚊虫叮咬和植被划伤了,一门心思地往前冲,也不管东南西北。 本来以为,这帮臭道士哪会如此轻松地放我们这两条猛虎归山,事实却证明我好像是想多了,我们跑出去足足十分钟,身后一直也没有脚步声传来。 回头望,只见天空中那张银色大网还在和那颗夜明珠缠斗,夜明珠显然是落了下风,它周身的光芒变得弱了不少,体态也缩小成了原来的模样,就像是一只拳头那么大。 坚持就是胜利啊,哥们!我在心中暗自给这夜明珠打气,毕竟它能拖的越久,我和胖子脱身的几率就越大。 眼见没有追兵前来,我们这才稍微松了口气,蹲坐在树林中喘息,互望,彼此脸上皆是一副死人般的惨白。 体内的那好似八爪鱼般的东西却又折腾起来,乱窜乱爬,弄得我一阵阵难受,五脏六腑似乎都挤成了一团,也不是疼,也不是恶心,就是莫名其妙的别扭,难以用语言描述。 第41章:嘴爆初体验 难道是拉肚子还没好利索? 我心里正在纳闷,就听身后传来了阵阵惊呼,夹杂着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再回头看,那颗跟巨网缠斗的夜明珠竟然不知在何时已经挣脱了魔掌,竟然好似一颗流星,直直地从空中向着我和胖子这边的方向坠了下来…… 说是流星,这货的速度可是比流星快多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团刺眼的光芒就突兀而至直扑我的面门,根本不给人思考和反应的时间。 我瞬间瞪大了眼睛,因为惊愕,嘴巴也不由自主地张开。等反应过来,就觉得喉咙一沉,似有一半软半硬的发光之物窜进口腔,咕噜一声,顺着食道下沉,竟滑入了腹中…… 卧槽!这特码是……嘴爆?!!!! 没等我反应过来,胸口就突然一麻,食诡牌中的小臭屁似乎瞬间迸发了出了一股巨大的能量,如同一团热气从体内升腾起来,一边托住那刚刚滑入我口中的夜明珠,一边拼命将其往上,顺着我的嗓子眼向外推。 那夜明珠自然不肯罢休,两股力量就这么来回抵抗、焦灼着,一时之间,这光球就在我口中进进出出,吞下去又吐出来,酸爽的我发不出一丝声响,脑袋一片空白,眼角直冒泪花…… 这个过程持续了足有一分钟,小臭屁似乎是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这光球顺势而下,沉入我的腹中,转眼去向不明。 我泪眼朦胧地转过头,用一脸惊恐和尴尬的表情看向胖子。 胖子脸上也是挂满了匪夷所思的神色,他喉头颤动,竟然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那意思似乎是在问:好吃吗?什么味儿的? 我去!你想试你来啊,5555555555555…… 一股热流从下丹田处涌起,一路上升、下沉,体内那本来挤成一团的五脏六腑瞬间就不闹腾了,全身上下似乎都被一团由内而外的微光包围着,每个毛孔都是如此畅快,从菊花到脑袋瓜子都爽的一哔,平安喜乐如圣母玛利亚,和谐如社会主义祖国。 虽然爽是爽,但我心中的悲壮却无以复加。 一是不明白这到底什么套路,更多的,则是隐约有种失去了第一次的恍惚感,关键是……找谁对我负责呢? 这妖树的内丹被那些臭道士们的银色巨网逼得走投无路、狗急跳墙我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要往我们这边跑?还直接飞进了我嘴里? 被谁吃不是吃啊,难道这货是看我盛世美颜,而那牛鼻子老道偏偏又有口气,它宁愿找个口气清新的小哥哥当依靠也不愿和老大爷搞基吗? 经过这么一耽搁,身后嘈杂的脚步声是越来越近,伴着明晃晃的火光和闪来闪去的电筒光柱。我也来不及去分析这妖丹的心路旅程,忙和胖子双双爬起,继续向着密林深草处钻去。 山路本来就崎岖,又是在夜里,这种滋味恐怕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脚下的路不但不平,还多数呈现出四十五度的不规则倾斜,夹杂着大量的碎石。 四周黑幽幽的,总让人有种狂奔在万丈悬崖上的惊悚感,生怕一步踩空就交代了这条小命。 我和胖子连滚带爬,不知道多少次脚下擦空被摔出去,手掌和胳膊、膝盖被碎石、植被划破了不知道多少次,只感觉全身上下都要被摔得散了架。 我们根本不敢回头望,不管方向,就是向前跑,摔倒、爬起来接着跑……跑…… 天知道我们跑了多久,密林依旧,但道路却终于变得渐渐平坦起来。 一团漆黑的身后,借助头上昏黄圆月和点点星斗的微光,隐约能看见七座山峰的轮廓在夜色中矗立,追逐的脚步声渐渐隐去,火光和手电筒的光芒也消失不见。 我和胖子皆是累的想死,手脚都变得足有千斤重,好不容易找了处隐蔽的杂草丛,藏身进去,耳中皆是彼此粗重的喘息。 等了许久,见无人追来,紧绷的神经才敢稍稍放松,我们的体力和精神都早已到达了极限,相互依靠着昏昏睡去。 等我们醒来,太阳已经升得老高。现在是盛夏时分,烈日晃得人睁不开眼睛,全身都是一层细密的白毛汗,别提多难受了。 我试着沟通食诡牌中的小臭屁,她毫无反应,就像是睡着了。 和胖子钻出草丛,我又意外地发现原来手肘处的伤口,竟然消失了。 奇怪,这是什么情况? 佘先生的朋友让我们来求万清丸,但万清丸那臭老道并没有给我,昨夜我“被误吞”下的那颗夜明珠,则应该是千年妖树的内丹,这显然跟万清丸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难道说这妖丹也有治疗尸毒的疗效? 不过伤口消失毕竟是好事儿,至于其中缘由,想必只能再去问问那佘先生不靠谱的朋友才会知晓了。 想到这里,我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怒气冲冲地准备打电话去兴师问罪。这家伙情报不准不说,甚至还有点套路我们的嫌疑。 不幸中的万幸,虽然昨夜九死一生,我跟胖子也都是弄得灰头土脸、人不人诡不诡,现在衣服上、身上全是口子,好似两个乞丐。 但我们的手机都放在带有拉链的裤兜中,并没有丢失。 胖子的手机被摔碎了屏幕,但还能用。我的手机就更幸运了,由于平时比较爱惜,套上了全包保护壳,所以毫发无埙。 电话打过去,佘先生的手机却提示不在服务器,再拨,依然如此。 回想佘先生毕竟对我和胖子有过治病之恩,她的朋友自然也不好一棍子打死,只能悻悻作罢,留着秋后算账。 我打开gps定位查询,方知我们早就跑出了七峰山,现在的位置是在七峰山以南约七八公里外的一片荒地,离最近的公路也有将近四公里的距离。 没办法,我和胖子只好举着手机,顶着烈日骄阳往最近的公路走去,又足足等待了三个多小时,终于拦住了一班开往泉城市里的中巴车。 在车上,我给王队长打了个电话,想问问他挖掘古墓的进展情况,没想到他竟然连续拒接了好几次,我只好将电话转播给那位侯大爷。 第42章:砸店 听出是我的声音后,侯大爷倒是很热情,一个劲儿地向我道谢,并详细说明了情况。 原来再得知地下四层古墓暴露后,小区开发商的反应速度极快。 当天中午,浩浩荡荡的工程队就开始了挖掘,并在第二天,就是我和胖子忙着跑厕所的那天,就将古墓拆除,那棺椁中的残骨也被按要求当场焚烧。 虽然开发商反应迅速,但这个挖掘工程还是不小,惊动了泉城当地新闻媒体,一时之间围观群众数量也是众多。 在焚烧过程中,出现了两件怪事。 一是青天白日恶臭熏天,惨嚎之声不绝于耳,那残骨也不是一大两小,而是只有一大一小两具。 二是在当天的围观人群中,出现了一个光头和尚,他自称是城北育王寺的高僧,多次劝说开发商不要焚烧这残骨而是让他带走,自有用处。 开发商哪里会听他的,自然是不理,坚持烧掉了事。 古墓被清除后,地下四层的实墙也迅速被砌起来,恢复了和上面三层相同的正方形格局。而侯大爷所丢失的财物,也悉数在墓穴中被找回。 至于现在天诚小区的业主们又为了这事儿跟开发商闹腾起来,要赔偿什么之类的事情,就基本跟我们没关系了。 车上热,为了省汽油还不开空调。 我本来就迷迷瞪瞪的,对侯大爷所言的棺椁中仅一大一小两具骨骸就没有在意,只当他们是看错了,再说那修成雌雄诡的尸童子本来就是连体婴,被当成一具骨骸也说的过去。 而关于这个育王寺和尚的事,更只当是听了个笑话,并没有深想。事后证明,这个和尚并不简单,甚至是大有来头、背景颇深,后文中还会提及,这里暂按下不表。 身边的胖子捅了捅我,我会意,问侯大爷支付尾款的事。 一提到尾款,侯大爷的语气就变的狡黠起来,他支支吾吾地说请我们做法的费用是开发商旗下的物业公司出的,让我们去找物业结尾款便是。 我听他这么说,心中不由泛起了嘀咕:这老头不会是想赖账吧? 中巴车摇摇晃晃,开的极慢,还动不动就停车吆喝载客,等我们最终回到市里时,天边夕阳已经只剩一截尾巴,暮色已至。 折腾了足足两天,我和胖子身心俱疲,只想赶快回到店里洗个热水澡,然后大吃一顿。 谁知刚走上二楼,我们俩人就呆住了,眼前的情景,简直就像是狗血电视剧中才有的画面。 店铺的门被人砸了个稀巴烂,仅仅剩下小半边,屋内更是一片狼藉,沙发、办公桌和电脑都变成了粉粉碎,玻璃窗也几乎没留下一扇完好的,就连我淘宝买来的,挂在墙上的那张钟馗伏魔图都被撕成了两半,一地凌乱的碎片和玻璃碴子,犹如烂尾房强拆。 在这一片足可称之为断壁残垣中唯一屹立不倒的,竟然是老毕那肥鸟的鸟笼,当然,还有它。 此刻,这肥鸟正一脸悲愤地呆立在鸟笼中,委屈十足地看着我们,肥胖的躯体瑟瑟发抖,好似风中一块壮硕的烤地瓜。 我和胖子呆了,忙问它到底是怎么回事。肥鸟张开翅膀在空中扑腾,义愤填膺:“烤!问我?你们这俩煞哔死哪里去了?早上本大人一回来就变成了这样,你们到底又惹什么祸了?” 我跟胖子面面相觑,琢磨了半天才想起,昨天在清风观跟那死老道相空热聊之际,好像是提起过开在泉城文东路上的店子,瞬间恨不得狠狠抽上自己几个大嘴巴。 祸从口出果真是没错,虽然那臭老道是害我们在先,但我毕竟在阴差阳错下吞了那货心心念的妖丹,他又怎会跟我善罢甘休? 从昨夜的经历来看,这帮妖道心狠手辣,根本就没打算给我们留活口,相比于砸店来说,算是轻的了。 肥鸟倒是没心没肺,说几个修炼邪法的臭道士怕个鸟,它一个就能打几万个。又看了看我的伤,大骂:“烤!大人我还给你求爷爷告奶奶的找药,没想到老四你还真有造化,自己治好了!行行行,省心了!” 得!狠话好话都让你说了,我要是信你我就是王巴! 看着眼前满地狼藉,我顿感悲凉,眼泪差点没流下来。 现在这人是怎么了,咋就那么暴力呢?又不是我抢了那妖丹,是那妖丹自己飞进我嘴里的,这都怪我咯?!要是能吐出来,我还给你便是了,犯得上砸我店子吗?这可是我师父给租下的,如今变成这副样子,该怎么跟他老人家交代? 想着想着,我心中暗自发恨:好你个相空臭老道,你给老子等着,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迟早有一天我得好好收拾你! 不甘心归不甘心,现在敌众我寡、敌强我弱,肥鸟那屁话三岁孩子都不信,总之,这店里是不能待了。 好在店里也并没有什么贵重之物,我和胖子简单收拾了一下,背上背包,带着肥鸟以及它那破笼子,准备跑路,先暂避风头再做打算。 说来奇怪,店里东西被砸烂的不少,一叠我忘带在身上的符纸却好端端的躺在角落里。其中几张还是师父留下的,不知道为什么完好无损,就像是被人无视了。 这一折腾,时间已经到了晚上,看来今夜是走不了了。 怕那群臭道士还在周围潜伏,我和胖子带着老毕,诡诡祟祟地走街窜巷,就像是地下党转移阵地,又像是公安部通缉犯一般,找了个城里偏的不能再偏的小旅馆住下,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回肚子里。 说实话,我心里还真有点儿怕。 以清风观那群妖道们的操行,要是真被他们抓住,还不得给小哥哥我来个开膛破肚、活体解剖啊,妈妈咪呀!光想想我的菊花就一阵阵发紧。 没心没肺的肥鸟却对这小旅馆糟糕的环境大为不满,叨叨个没完,还说这直接影响了它用晚餐的心情,对着我俩大骂一通,骂完就扭着肥硕的身子飞了出去,鸟影全无。 我们都饿的够呛,买来几包方便面凑合吃下,这死胖子却还惦记着那尾款的事情,非要跟我一起去天诚小区走一趟。 这家伙上辈子怕是穷死诡投了胎,这都什么节骨眼儿了,还想着钱。 我拗不过胖子的软磨硬泡,只好跟他一起前往天诚小区。 来到小区物业,却被告知王队长和何二、东子已经同时离职,对于我们讨要的尾款物业方也毫不知情,几个凶神恶煞的生面孔保安,更是直接“客气”的将我们轰了出来。 我不服气,马上给王队长和侯大爷打电话,谁料两人手机又是关机,就像是商量好了一样。 胖子破口大骂,说这天诚小区的人简直翻脸比翻书还快,卸磨杀驴、过河拆桥、黑心老赖! 我心中也是颇为愤慨,但这物业的人也太拼了吧?不就是一万块钱嘛,为了赖账,王队长三人至于离职吗?恐怕这其中不是另有隐情,就是还有些不可告人的弯弯绕绕。 算了,管他呢!我现在可没心情去要账,当务之急还是先全身而退,躲开那群臭道士,保住小命才是。 回到旅馆,我和胖子正商量买票的事情,我的手机却响了起来,拿起来看,是一个来自岛城的陌生号码。 我点开免提,一个充满磁性的中年男声就传出来。 “苏大师吗?打扰了,我姓龙,名叫龙文宇……” 第43章:十万车马费 龙文宇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胖子的反应则是吓了我一跳。 只见这货直接从我身边的沙发上蹦了起来,差点掀翻了面前的小茶几,浑身肥膘乱颤,对着我手忙脚乱的比划着,好似是踩到了电门上,又像是在跳霹雳舞。 我错愕地看着他,搞不懂这究竟是什么套路。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很有礼貌,听我没有回应也不急,耐心地等待着。 足足愣了两三秒,我才回道:“哦,你好。” 见我回复,电话那头这才继续往下说:“苏大师,家母最近身体不好,怕是……” 他仔细斟酌着用词,顿了顿才说:“怕是中了邪……不知道苏大师最近有没有时间,能否屈驾来岛城我家中一趟?” 我想都没想就准备拒绝,这都什么节骨眼儿了,逃命都来不及,我还哪有心思接客?不……是接单! “我没有……”话还没说完半句,这死胖子竟然直接伸出猪蹄子捂住了我的嘴巴,一把将电话夺了过去,语气亲切的如同重见初恋情人。 “龙先生,久仰大名,这单我们接了!哦哦,不好意思,忘记介绍了,我是苏大师的师弟,姓刘……”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激动:“哦,原来是刘大师,失敬失敬,敢问两位什么时候方便呢?我这边也好准备。” “明天就有时间,只是……只是这个费用……” “刘大师,费用问题不用担心,不管事成与否,我都会支付两位十万的车马费。” 十万?!我不禁咋舌。真的假的啊?这特码都能买一颗万清丸了! 想到那清风观的那群臭道士,我不由又是菊花一紧。十万是不少,但是比起来自然是小命更重要。 见胖子一通客气将电话挂断,我正准备埋怨他不顾死活、见钱眼开,不料这货竟然率先发难,一脸义正言辞地质问我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我去!小伙子你可以的,这是准备造反了?! “要去你去,老子不伺候了!”我一张脸拉的老长。 胖子看我真生了气,忙过来讨好:“小白,这可是龙文宇啊,国内排名前十的大富豪,这种千载难逢的生意不接可是要后悔一辈子的!” 听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龙文宇这个名字的确是无数次出现在新闻报纸和电视上,是个知名的大富豪没错。 有钱人的世界我自然是不懂的,光看人家这出手就是十万的大手笔,就让人只剩羡慕嫉妒恨的份儿。 但即便如此又能怎么样呢?我现在是在逃命,钱挣得再多,没命花还是白费嘛! “你怎么这么笨啊!” 胖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怂样,继续对着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接龙先生这单和我们跑路一点也不冲突!你想想,那清风观在泉城,我们要去的是岛城,天高皇帝远,这不正好是避风头的绝佳选择吗?” “还有啊,我们身上现在就一万块,接了这单刚好又收入大笔跑路资金,何乐而不为呢?” “另外你真当我是看重了这十万的车马费?并不全是!我更看重龙文宇这种大富豪的人脉关系网!” “只要我们把这单搞好,那就等于在整个天朝上流社会打了一个大广告,以后生意还怕没有?一石三鸟,你怎么就想不明白?!” 看着吐沫横飞、口若悬河的胖子,我张大了嘴巴说不出一个字儿。人家说的的确是有道理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短短一瞬间,这死胖子的形象在我眼中陡然变得高大。 看来这货绝不仅仅是情商高、嘴皮子利索这么简单,这高瞻远瞩,这战略布局,这规划思路…… 啧啧!简直就是气死诸葛亮,吊打爱因斯坦的一旷世奇才啊! 既然决定了明天就前往岛城,我便准备用手机买车票,胖子淡定地阻止我,说人家是富豪,能让咱自己买票然后找会计报销吗? 他早已告诉了龙文宇我们旅店的地址,明天一早就有专车来接。 有钱人果然就是想的周到,我也乐得轻松,翻身睡去。 第二天一早,我竟然破天荒的头一次早闹钟响铃之前起床,只觉得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坦,耳清目明,活力四射。 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胸口食牌中的小臭屁竟然主动跟我交流。 听她说我才知道,原来当天在清风观中,她并不是受到了那棵千年妖树的影响,而是被树下那好似千军万马的诡气所吸引。 这丫头本来就一直处于饥饿状态,仅仅靠着太平间和火葬场周边的浊气混低保,当日那树身下磅礴的诡气对于她来说,不亚于一顿满汉全席。 所以她根本顾不上跟我招呼(其实我那时候还处于昏迷状态),大快朵颐,一不留神就吃撑了,上了头。 给我留下了一种声音虚弱的假象,睡了一觉之后,不但屁事没有,反而功力大增! 这真可谓是阴差阳错。 对于小臭屁的解释我不禁哑然失笑,埋怨她没出息,不过想想她平时那吃不饱穿不暖的可怜样,心里又有些心疼。 至于那个被我“误吞”的妖丹,小臭屁则没有任何印象,对当时极力抵抗的情形也是一脸茫然。 管它呢,反正我的尸毒是好了,也算因祸得福、歪打正着。总之,大家都没事儿就好。 小臭屁跟我热聊一通后,说自己吸食的诡气到现在还没完全消化,要再睡上一觉。 小丫头直撩我,说等她醒来给我个惊喜。 呵呵,你别惊吓我就烧高香了。 听着食诡牌里的小臭屁发出均匀的鼾声,我的心头涌起一股说不明道不明怜爱。 回想起来,要不是这小丫头片子,我这条小命肯定活不到今天,要不是她教的五字箴言和见多识广,我恐怕也早已阴沟翻船,最近她甚至都不叫我小废物了。 我现在更是有点离不开她的感觉,想必食诡人和食诡牌之间亲密关系就是如此,同甘苦、共患难,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肥鸟今天回来的早。 我叫醒胖子,两人正啃着昨天买的面包,就见窗外四辆同款连号的黑色奔驰商务车,依次整齐地停在了小旅馆门口。 旅馆老板以为是来了什么大客户,激动的跑前跑后。 在得知只是来接人的之后,虽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但看着我和胖子的目光都变得谦卑起来,有些诚惶诚恐,完全不复昨夜那种对待社会盲流和打工仔的傲慢态度。 第44章:龙氏庄园、风水宝地 我跟胖子也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阵势,心中难免激动,面子上却在硬撑,怕失了“高人”身份。 倒是这肥鸟一副见惯了大场面的样子,端着架子,派头十足,甚至还提出要自己单独坐一辆,以便在路上休息。 弄得提笼子的司机一愣一愣的,连称其为神鸟,言听计从,就差没倒头叩拜了。 上车没多久,我就又接到了龙文宇打来的电话。 他在电话中表示了歉意,说本来应该亲自来迎接我们的,但他母亲的病情反复,身边实在离不开人,还望谅解。 虽然我不了解有钱人的生活,但想必他这种富豪,家中还不得保镖、仆人成群,即便如此还不放心,要亲自陪在母亲身边伺候,不管怎么说,这家伙倒是个大孝子。 光凭这一点,我对他印象就加分不少,生出一丝好感。 至于他是如何知道我电话的这个问题,龙文宇解释说,是他一位朋友介绍的,还说我在泉城的名头很大。 这倒是让我纳闷了,自从我开店以来,除了帮马玉宝驱诡和刚刚天诚小区对付尸童之外,并没有接到什么大活。 虽说人的名、树的影,但这消息也传播的太快了吧?或者是贴小广告产生了作用吗? 我又问起龙文宇母亲的情况,龙文宇却说我们路上辛苦,一句两句电话里也说不清楚,等到了再详谈。 我见他如此说,也不便再问,客气一番之后就结束了通话。 天气不错,车子平稳飞驰在高速公路上,一路向东。 自从开店以来,这短短的一个月时间,我经历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随着遭遇的灵异事件越来越多和食诡牌中小臭屁的觉醒,对于神诡之说的态度也渐渐从根本不信变得敬畏起来。 虽然我这二半吊子的道行实在是不怎么样,但好在有胖子和小臭屁一直陪着我,当然还有并不靠谱的肥鸟老毕。 对于太遥远的未来我并没有什么清晰的愿景,但有身边的这些朋友相伴,心中便多了一丝暖意,拥有了对抗未知和危险勇气。 我和胖子乘坐的这辆奔驰商务车配置豪华,水吧、电影墙、娱乐设备和冰箱、按摩座椅一应俱全。 司机很职业地关闭了驾驶室和乘客仓之间的电动隔音门后,我和胖子就不再客气,舒服地躺在按摩椅上胡吃海喝一番,权当是提神了。 我们出发的泉城,位于整个山东省西部偏北,而目的地岛城则在山东省正东方向。 岛城是全国知名的沿海港口和旅游城市,依靠着海洋的庇护,那里空气清新、环境宜人、游客如织。 大约行驶了四个小时,在中午时分,车队终于到达了岛城并继续向东行驶,最终驶入了龙文宇豪宅所在地的崂山山区。 经过两道电子门禁,又穿过一条长长的林荫小路和高耸的院墙,一座占地面积硕大,气势磅礴的北欧风格建筑渐渐映入我们眼帘。 烈日骄阳下,轻风徐来,庭院中鸟语花香,绿草如茵,喷泉喷洒的水珠和游泳池内清澈的波光遥相辉映。 几名园丁在树林和花丛中忙碌,身穿白色t恤、黑色西裤的保安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个个站得笔直,如同雕塑。 说实话,这种庄园和豪宅我只在电影里面见过,而当它真实出现在眼前时,那种感觉是非常奇怪的,极具震撼的同时,又有种不真实的恍惚。 仗着最近没少在相术和堪舆上研究,透过车窗,我仔细打量起此地的地势、位置以及这龙氏庄园的布局来。 书中有云:“有德福之人,所在之地必是福地;无德福之人,即使身处宝地也会因之败坏殆尽”。 大凡这种世家豪宅,甚至是占地硕大的庄园,绝无可能会随便选址而建,而往往是经过堪舆大师或是名家的分析,几经选择地点才开始建造的。 龙氏庄园位于山区边缘,地势略低,山环水绕,空气清新又僻静,淡淡薄雾升腾,好似人间仙境。前有高山挡煞,后有清溪纳福,是块非常典型的“风水宝地”。 风水宝地这个词儿是民间俗语,在堪舆术中,风水宝地的概念可以理解为“藏风聚水而不动”,藏风寓意阻挡大风吹拂,聚水则是聚气、升温的意思。 除此之外,地势还须符合左青龙、右白虎的基本格局,左为前,右为后,青龙为山,白虎谓水。 何为堪舆呢?堪为天道,舆为地道,堪舆术便可以总结为天地之道,细分亦有:罗、玄、葬、形多种。 简单来说,堪舆其实就是民间俗称的风水,又称风水学,是选择自然环境、位置的一种古老秘术。 师父曾对我讲过,不管是堪还是舆都是意识形态,绝非一个天一个地可以概括。 比如在某些情况下,堪又可以理解为上,而舆则是下;堪可以代表高,而舆则是低,是一种相辅相成的逻辑关系或者说辩证关系。 现代社会中,很多专家和学者都将堪舆术看做是自然科学,这种想法其实挺扯淡的,好比生搬硬套,非把无形的东西具象化。 当然,我这二半吊子的水平实在不怎么地,对于堪舆术也只是略知皮毛,所以这里只简单提一嘴作罢。 再说这房子的布局,坐北朝南,左短而右长,是一个典型招财纳福的格局。 这种房型累积财富极佳,但招财局往往不利子嗣,就是说对于家族的人丁兴旺并没有帮助,甚至还会有所影响。 其实人生就是如此,有舍才能有得,因人取舍而异。 除地势和房型之外,这庭院内的摆设、景物和布局无一不是经过了特殊安排,错落有致、井井有条,一看就是有过高人指点。 按理说,这样的环境别说是邪物,就算是连虫蝇、毒蛇也应该极少才对,甚至可以说是人、妖、诡修炼的绝佳场所。 有人会说了,你说的这不是前后矛盾嘛?又说没有邪物,又说适合妖、诡修炼。 其实并没错。按师父的解释:妖、诡是名词而非是贬义词,更不是所有的妖、诡都是坏的。 只是长期以来人们被各种电视剧、文学作品、舆论洗脑,广泛形成的一种错误认知罢了。 人有好人,也有恶人,妖、诡也是同样。 为了方便解释,还拿故事来说事儿吧。 白素贞是蛇妖,但她明显不是恶的,和许仙结为夫妇,也是尘缘未了的报恩行为。 更不用说全球热播的《人诡情未了》了,那简直就是诠释爱情的典范。 第45章:龙文宇、傲慢小姐 类似于龙氏庄园的这类大宅,因有藏风聚水之势,在这种地方修炼的妖、诡整日受环境影响,性格、行为往往都比较善良、平和。 他们知道所处环境来之不易,又念及此地居民的恩惠,所以在一般情况下,绝不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反而经常会帮助人类,是典型的“良妖善诡”。 下了车,在七八名高大威猛的保镖簇拥下,一位身穿银灰色西裤和白色短袖衬衫的中年男子快步走来,冲着我们伸出了手。 “苏大师、刘大师一路辛苦,我就是龙文宇。” 这人的年纪应该在三十五岁上下,肤色白皙,鼻梁上挂着一副金丝眼镜,身材高挑,气度不凡。 他的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头发虽然被打理的一丝不乱,但下巴上的胡青却十分明显,配上难掩焦虑而皱起的眉头,和镜片后显然是因为熬夜而挂上的黑眼圈,若不知情,难免会让人浮想联翩。 倒是身后那几名保镖,身材壮硕、面无表情,一个个身穿黑色压缩衣,耳麦、墨镜全副武装,颇有点拍好莱坞大片的架势。 我还注意到,在众人身后还跟着一位衣着考究的女人。 这女人看上去二十五六岁年纪,身材高挑,目测怎么也要在一米七以上,她身穿一条合身的淡紫色长裙,勾勒出动人的曲线。 一头乌黑浓密,似瀑布般的柔顺长发披在肩后,面若玉脂、静如处子。 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冷,不屑地盯着我们看,如同金庸先生笔下的小龙女,好一个冰山美人。 面对龙文宇,我很自然地伸出手,刚想说话,死胖子却不动声色地使出一招“神猪摆尾”,用他那磨盘大的屁股,硬生生将我挤到了一边去。 此刻,这货就像是吃了春要,两只眼睛都闪出了金光,仿佛面前站着的这位并不是人,而是成袋子的百元大钞。 他一把死死握住龙文宇的手,连连感叹。 “不辛苦不辛苦,龙先生啊,听说了老太太的事情,我们是寝食难安,寝食难安啊!现在老人家情况怎么样了?” 胖子的话,显然是把龙文宇感动了,他紧紧握着胖子的手:“苏大师,家母的情况的确是不大好,还好两位到了,家母……总算是有救了……” 说这番话时,龙文宇脸上神色动容,镜片后的眼眶之中似有泪花凝聚。 即便是如此感人的场面,我却差点没笑喷,尴尬地连咳了几声才止住。 苏大师?这家伙怕是把二师弟当成了大师兄! 胖子倒是不以为意,将我来过来介绍道:“龙先生,这位才是我大师兄苏白,嘿嘿……我姓刘……” 龙文宇一愣,连声致歉,说是初次见面,不识泰山,闹出了笑话。 我和他握手,嘴里客气一番,装模作样地称赞这庄园的方位、布置皆是讲究,说让我也涨了不少见识。 坦白说,我的心里也有点小激动。毕竟这平日里只能从报纸和新闻中看到的大富豪,还真不是随便就能见到真身的。 初次见面,我对这龙文宇的印象甚好。 此人年纪不大,身上却没有一丝戾气和架子,根本不是我想象中有钱人那种趾高气扬,非常随和、亲切。 不过,毕竟他此刻是有求于我们,要说刻意摆出一种姿态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谈话间,那冰山美人已经走到了我们跟前,她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着我和胖子,开口道。 “文宇哥,这两个毛孩子就是你请来的大师?呵呵……我看你还是给些钱把他们打发了吧,省得空欢喜一场。” 这女人的声线低沉,跟她柔美的相貌完全不匹配,反而透出一股子巾帼不让须眉的英姿飒爽来。 她这突然的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气氛瞬间变得尴尬。 我却一点儿也不生气。 细细观察此女的面相,眉宇间有正气隐隐,显然是个嫉恶如仇、愤世嫉俗的刚烈性子。 这种面相的人绝非是那种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小女子,只是她双眉紧蹙、面带激愤,似心中正有什么难解之结抑郁着。 又见其双耳珠苍白,是典型的沾染烂桃花迹象,难怪脾气暴躁。 耳珠虽苍白,但她内耳耳廓明显挂红,尤其以左耳最为明显。在相术上,这明显是桃花再开的先兆。 相信这位傲慢的大小姐多则两年,少则半载就能遇到自己的真命天子,喜结良缘。 龙文宇脸上挂不住了,低声呵斥道:“文萱,你太过分了,快快向两位大师道歉!” “文宇哥,你吼我?”冰山美人的眼眶里瞬间就凝聚起了泪水:“那个王八蛋悔婚,就连你也因为外人吼我……” 龙文宇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似乎是感觉自己的话说重了,但当着我们面又不好往回找,僵在当场。 我打了个哈哈,将刚才那一番分析避重就轻地说了一通,算是替龙文宇解了围。 谁知,那冰山美人非但不领情,反而是将矛头瞬间就指向了我:“我自己的事不劳江湖骗子费心!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她恨恨地扔下这句话,跺着脚转身离去。 得!我又成一回江湖骗子。哎……听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龙文宇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连声向我们道歉,说他这位文萱堂妹是他们这一代年纪最小的,平日在家里被惯坏了,多有得罪,千万请包涵。 胖子冲着我努嘴儿,脸上挂着贱兮兮的笑。 我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冰山美人的模样,像极了多年前一位当红女星。 据说这女星事业当红时突然息影,并嫁给了一豪门老头,从年龄和相貌上来看,果真是跟这位傲慢的大小姐是一模一样。 都说豪门深似海,果然不错。不是我和胖子这种平头老百姓能了解,却是所有人都津津乐道的八卦。 经过这么一耽搁,时间就来到了下午。 既然是来救人的,我当下便提出先去看一看龙文宇母亲的情况。 龙文宇倒是礼数周全,说我们到了就放心了,现在他母亲正在休息,让我们随他去用午餐,详细情况边吃边谈。 其实自打一进入这里,我的心情就好了起来。 一是远远躲开了清风观那群臭道士的纠缠,二是身处龙氏庄园中,又在重重保护之下,安全问题自然也就有了保障。 第46章:妖入宅门、诡藏百家 龙文宇在前引路,带我们走进豪宅侧厅。刚一进门,我的下巴就差点砸到了脚面上,口水也几乎流了出来。 这是一间足有三百平的大厅。 正方形的硕大空间里,精装大理石的地面,两座小型室内喷泉,圆形的星辰穹顶,角落极具欧洲风情的罗马柱,处处透出一股穷奢极欲的调调。 墙面上则挂着大幅抽象派艺术画家的画作,至于是谁的什么作品……呃!原谅我吧。 我连“抽象派画家”这个词儿都是从历史课本上才瞥到的,反正看着很乱、很抽象,最重要的是看起来就很贵。 十几名身穿统一白色制服的侍者冲着我们面露微笑,整齐地站成一排,让人感觉像是走进了皇宫。 更让人咋舌的,是此刻醒目摆放在大厅中央,餐桌上的菜品。 在整整三张,每张都足有十米长的长方形餐桌上,琳琅满目的摆满了各色菜品,我的第一感觉就是脑袋发晕,简直可以用眼花缭乱来形容。 这些菜肴,至少一半以上我只在电视上见过,很多更是听都没听过。 光是叫得出名字的,就有北京烤鸭、东坡肘子、佛跳墙、清蒸熊掌、鱼翅羹、近一米长的深海龙虾、帝王蟹…… 在第三张餐桌中央,甚至还摆着外皮被炸成金黄色的烤乳猪,以及一整只烟熏羔羊。 所有的菜品都精致地摆放在造型各异的白色餐盘中,上方盖着透明的玻璃罩,底部则像是吸附着一只电磁炉模样的东西,正在不断加热,香气四溢。 一位五十多岁,头戴高耸厨师帽的中年大叔站在侍者中间,冲着我们深鞠一躬。 他介绍说今天的菜系是以北方鲁菜为主,粤、浙菜为辅,兼具了传统肉类与海鲜的搭配,如果有什么特别要求或是忌口可以随时提出,他们会马上现做。 另外,一名米其林五星大厨也在厨房内随时待命,以满足对西餐有偏好的贵客。 我去!这还能有毛的要求啊?快开吃吧! 这顿饭,绝对是我和胖子人生中最奢华的一餐。 尽管我跟胖子都尽量克制,但我们的吃相绝对好不到那里去,美味当前,简直是唤醒了我最原始的人性本能。 龙文宇吃的很少,而且其的吃相相当雅致,举手投足间都尽显贵族气质。 见我们都吃得差不多了,他才有些不好意思问起,刚才那位堂妹龙文萱的婚姻大事。 我的相术水平实在一般,多数还是近一个月啃完两本书恶补的,所以不敢托大,避重就轻地又说了一遍,生怕以后不准丢了人。 龙文宇的脸上露出了笑意,说他家这位大小姐的眼光太高,若在两年内就能成婚,那还真是解决了家族里一件大事,多谢我的吉言。 有意思的是,我原来推算这位大小姐是需要两年左右才有可能喜结良缘,没想到仅一年的时间,我们就收到了她大婚的请柬,甚至还是奉子成婚。 这位龙文萱小姐不愧是出身豪门的明星子女,出手之阔绰更是数倍于其兄长,随着婚礼请柬一同来的还有一张银行卡,让我着实狠发了一笔横财。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民间有句俗语,叫做“妖入宅门,诡藏百家”。 它的本意是说,看上去人人羡慕的名门望族,其实并没有那么简单,而是其中大有千秋。 即便是平头百姓家,说不定也有不为人知的事情存在,是借妖、诡来形容关系和事件的神秘。 但其实,但凡豪门大宅中,多少都有妖的影子,但很少有恶妖出没,原因我之前已经说过了,不再赘述。 诡就不一样了。 一是诡的数量较多,再者,分布太广。在风水宝地中出现的诡魂,借助环境的优势,往往很快就能放下心中怨念,归于冥府,了却尘缘。 而一般百家姓家中并不具备这种环境条件,自然停留的日子就要久些。 妖的修炼需要极长的年限方可修成正果,而常年久居这风水宝地之中,必然是一种事半功倍的做法。 所以妖往往身在宅门,诡则藏入百家。 用餐结束,龙文宇终于向我和胖子讲起,其母亲病情的来龙去脉。 为了方便叙述,在说这个故事之前,我必须要把龙氏家族的历史做简单说明,也好让各位看官心里有数儿。 岛城已是全国出名的旅游城市,但亚洲总部设立在岛城的,万龙集团的大名,更是享誉国际,可谓盛名在外。 除了国企,万龙集团差不多算是国内最大的贸易和矿产巨头。 旗下的国际进出口、采矿、勘探、钻井以及地产、能源甚至是零售商场可谓是多如牛毛,绝对堪称富可敌国。 万龙集团早在上世纪民国时期就被龙氏家族创立,除了目前已经迁移到北美的总部,亚洲总公司就设立在岛城的崂山区。 从上世纪二十年代至今,已经历经了整整四代人的运营,是极其少见的百年企业。 这其中不得不提到几个有名的人物,除了万龙集团的开创者龙震北老先生之外,那就要数第三代的掌门人之一的冯老太太了。 说起这位冯老太太,当年那可是个响彻整个中国商界的名字,人称“铁娘子”。 自从嫁入龙家后,这位少奶奶便接连为龙家添了两位千金,却迟迟不见少爷的动静。 一晃数年过去,在其四十岁那年,终于为龙家诞下一子,此子便正是坐在我们面前的龙文宇。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中年得子太过兴奋,还是圆满了心中的愿望,当时万龙集团的第三代掌门人,也就是龙文宇的父亲龙天明很快就因暗疾逝世,不到五十岁的年纪就含笑而去。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龙天明的逝世在当时的国内商界产生了巨大的震动。 几乎是所有人都认为,这个昔日看似坚不可摧的,如同帝国一般的万龙集团会从此走向衰败。 那个时代还没有如今的猎头公司,买卖传内不传外是公认的准则,而龙家此刻老的老小的小,实在是没人当家了。 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个关键时刻,面对年纪尚幼的儿女们,当年已经四十二岁的冯老太太力排众议,接过了万龙集团总经理的重任。 此后二十余年的时间里,万龙集团的业绩不但没有丝毫萎缩,集团涉及的行业版图更是足足扩大了一倍,堪称业界传奇! 第47章:传奇家族、江浙古俗 在龙文宇留学归国后,已近七旬的冯老太太才正式宣布退休,将集团公司交到了儿子手上,开始安享晚年。 龙文宇也就正式成为了万龙集团的第四代掌门人。 俗话说“虎父无犬子”,这句话放在母亲身上也同样起效。 在美国拿到了经济学和管理学双硕士学位的龙文宇,就这样开始了在商界的大展手脚。 无论是常规的并购还是染指新领域,他都显示出了与年纪完全不符的老成和精明,将万龙集团的产值和效益、影响力都推向了最顶点,直到今日。 而这冯老太太则正是此次事件的受害人,曾经叱咤商界的“铁娘子”,如今卧病在床的龙文宇生母。 虽然龙氏家族的万龙集团创立于岛城,但龙氏家族的祖籍却是江浙一带。 作为江浙一带的人,先祖们的生活习惯和方式,也自然而然地就被一代一代地保留了下来。 要说起冯老太太病情,那还要从前不久龙家的一次“请太公”说起。 什么是“请太公”呢?我和胖子一头雾水。经龙文宇解释,这才大体知晓了一二。 原来这“请太公”是祭祀形式的统称。通俗地说,“请太公”就像是北方人的祭祀祖先,而按江浙方言的发音,就读作:请太公。 “请太公”是江浙一带寻常的祭祀方式,不单单是在祖先的忌日,在平时的节日如除夕、端午、中秋等日子都会在各家各户中进行。求的是祖先保佑,家人平安。 作为江浙一带特有的习俗,从古至今,根据各家的资产、地位、家业等等的不同,举行的“请太公”排场也是各不相同。 对于经济一般的小户人家来说,无非是做上一桌好菜,再开上几瓶好酒,摆在院子中,带着一家老小的男丁焚香祭拜。 口中说些“请太公吃好、喝好”之类的话,三炷香闭,全家人就坐下来,分享这一桌的美食。 除了进行十几分钟的仪式之外,和平日里聚餐吃饭并没有什么两样。 若是大门大户,那“请太公”的讲究就多了起来。 首先,为了表示对先人的尊重,熏香沐浴是必须的。 就连洗澡后换的新衣服也有讲究,大红大绿等鲜艳颜色不许穿,这是怕刺到祖先的眼睛,以青、白、灰三色最为适宜,被视为大孝之举。 除了焚香沐浴之外,还要早早三天就开始斋戒。所谓的斋戒,就是吃素,不能碰荤腥。不但人不能碰,甚至连家中养的宠物猫、狗都不能吃荤。 据说荤腥的火旺,会将祖先的魂魄吓跑。跑都跑了,还怎么吃子孙孝敬的饭菜呢? 另外,大门大户在“请太公”时不避女眷,这也是有说法的。 一般家大业大的家族,往往重视孝道。子女们从小就将生养自己的母亲视为功臣,既是功臣,岂有不让祖先见之的道理? 至于一些和尚诵经、道士舞剑、耍狮戏龙、敲锣打鼓放鞭炮这些排场自不必说,那不但是对先人的孝道,更是彰显财力的一种表现形式。 不管是大门大户,还是小家小户,“请太公”的核心思想都是一样的,那就是请祖先喝酒吃饭。 饭与饭不同,酒与酒也有异。民国初年的报纸上,甚至专门报道了一位名为王炳生的大财主。 这位财大气粗的王财主为了彰显自家的雄厚实力,不但是几乎请便了全国的达官显贵和媒体记者,更是不惜花下重金,聘请了几十位曾经的宫中御厨出马。 足足花了半年的筹备时间,做出了整整一千九百九十九道菜肴,办了一场足以写进现代吉尼斯世界纪录的“请太公”。 将寻常的“请太公”,彻底演变成了一场赤裸裸的炫富闹剧。 作为有钱有名的龙氏家族,虽然已经到了现代,那“请太公”的操办也自然不是一般家庭可以比拟的。 其实对于第四代的掌门人,万龙集团的现任董事长兼ceo龙文宇和同代人来说,他们对于“请太公”的古老习俗已经有些厌倦。 面对年年要办的、千篇一律的、甚至是有些浪费嫌疑的仪式,自然不会太上心。无非是花些钱,哄得家中的老人们高兴罢了。 但龙文宇却万万没想到,今年的这场“请太公”,竟然真的把“太公”请了出来…… 说实话,听明白了所谓的“请太公”,我心中不由有些想笑。 真理永远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在我看来,人们祭祀祖先无非是求一种心理安慰,又跟全国信徒最多的佛教世界观相符,从而衍生的行为艺术罢了。 人死后的诡魂,虽然也有小部分眷顾人间不走,但最终归宿皆是是纳入混沌,殊途同归。 前面我已经说了,诡魂这个东西是以人气为食的灵体。 灵体自然无法享用实体的饭菜,所以所谓的请祖先吃饭,先不论祖先的诡魂还在不在人间,即便是在,望着一桌菜肴也只能干看着,吃不到。 此等道理我是明白,却不便直说给龙文宇听,所以不动声色,听他继续往下讲。 经过几天的筹备,这天上午,龙家的“请太公”仪式正式开始举行。 在占地面积硕大的龙氏庄园,假山喷泉流淌,绿树鲜花环绕的庭院里,已经摆好了六张宴会厅专用的大长桌。 这长桌的桌布分为三种颜色,分别是:两青、两白、两灰,以示对祖先的尊重。 此刻长桌上都被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菜肴:右侧的长桌上摆放着各类中式菜系和品牌白酒,左侧的餐桌上是西式餐点以及被放在高脚杯中,调制好的鸡尾酒。 居中的两张餐桌看上去要更长也更宽一些,上面摆满了由知名江浙厨师精心烹制的“杭帮菜”: 西湖醋鱼、东坡肉、龙井虾仁、宋嫂鱼羹,配以足有二十年以上陈酿的绍兴女儿红。 一只巨大的铜制镶金三足香炉,被立在六张长桌之前,炉内插着数支,足足有一米五长的高香。 靠近院墙左侧的,是一群身穿鲜亮袈裟的光头和尚,他们正敲着怀揣的木鱼,口中整齐地诵着经。 “如来微妙色端严,一切世间无有等……” 院墙右侧则是一群青衣道士,他们脚踩八卦,手舞拂尘,个个显得道骨仙风,口中亦诵唱。 “上品妙首,十回度人;百魔隐韵,离合自然……” 第48章:太公显灵 此刻的龙府上下,真可谓是经声入耳、菜香扑鼻、烟气缭绕、美酒芬芳、如似幻境。 龙家的全体老老小小一共几十口人,正恭恭敬敬地站在那只朔大的镶金香炉前,各个表情庄重。 人群前端放着一把黄花梨质地的太师椅,一位器宇不凡、满头白丝,身穿青色丝绸玲珑褂,脚踏青色丝绒阮罗鞋的老太太正正襟危坐其上,手持念珠,表情肃穆。 此人正是龙文宇的母亲——冯老太太。 她带着龙家众人,恭敬地冲着香炉拜了三拜,原本进行到此时,“请太公”的仪式也就算彻底结束了。 谁料想原本好端端的老太太突然身子一歪,竟倒了下去…… 老太太这一倒可不要紧,吓坏了一直扶在一旁的龙文宇。有保安迅速拨打了120,龙家上上下下均乱作了一团。 龙文宇是人尽皆知的大孝子,年幼丧父的他对母亲的感情之深超乎常人。 因为老太太极喜欢地中海风情,为了讨母亲欢心,他砸下重金,直接购买了一座希腊的小岛并以母亲的名字命名,这在岛城一度传为敬老的佳话。 可如今看似好端端的母亲没来由地晕倒,这让他怎么能不着急呢? 在国外的留学生活,锻炼了龙文宇的应急能力。他首先想到,现在是夏天,天气闷热,母亲很有可能是中暑。 所以,他让人拿来了冰块和凉毛巾,擦拭母亲的额头,并尝试掐住人中。 这个方法果然有效。约莫过了两三分钟,躺在龙文宇怀中的冯老太太,竟忽地睁开了眼睛。 “妈,您醒了?” “老太太醒了!老太太醒了!” “奶奶……你怎么了?呜呜……” 龙家上下一片欢腾。但这欢腾并没有维持多久,冯老太太接下来的举动,简直是吓坏了在场所有的人。 只见她怒目圆睁,先是狠狠地推开了抱着她的儿子龙文宇,力道极大,竟直把原本蹲在地上的龙文宇推了出去,踉跄几步之后,摔倒在地。 接着,她双腿向空中一蹬,腰部一紧,竟然用了一个标准的“鲤鱼打挺”式,嗖的一声“蹦”了起来,稳稳地站在了地面上! “等一等!”我打断龙文宇的讲述:“龙先生,你确定老太太是‘蹦’起来的?” “苏大师,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估计打死我也不会相信……” 龙文宇停止了讲述,脸上挂满了迷茫:“家母她……她真的是‘蹦’起来的!可……可她今年已经快八十岁了……” 如果事情就这样结束,想必也不能冠以“诡异”的名号。 虽然已近八旬的冯老太太这个“鲤鱼打挺”看似十分惊人,但只要保持体育锻炼和注意养生,老年人们自然也是可以保持身体的灵活性。 就像那些经常早晚在广场上打太极拳的大爷大妈们,不用说是什么“鲤鱼打挺”,哪怕是动作难度指数更高的“力劈华山”和“白鹤亮翅”恐怕都不在话下。 然而,冯老太太的“表演”才刚刚开始…… 稳稳站在地面上的冯老太太,先是目光冰冷地扫视了围拢的众人一圈。她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就像一把利刃,扫过每个人的每张脸孔。 在龙文宇印象中,母亲从未流露出过这种表情,那是一种恨意和快意糅合在一起的复杂神态。 接着,老太太麻利地抬起手,左右开弓,狠狠地先扇了自己两个大嘴巴。这力道之大,扇得嘴角瞬间就流出了鲜血,看得人触目惊心。 她嘿嘿地干笑了两声,那声音极其尖锐,就像是声带被拧巴在了一起,活像尖锐的钉子来回滑擦着一块玻璃,直刺人耳膜。 “嘿嘿,冯秀英啊冯秀英,你这个老贱人也会有今天?报应啊报应!” 话音未落,老太太又是照着自己的左右脸颊轮了两个巴掌,只听“趴趴”两声,那嘴角的鲜血就涌出的更加厉害了。 看着老太太的举动,围拢的龙家众人瞬间炸了锅,所有的人都在怯怯私语,不知道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冯秀英这三个字,正是冯老太太的名字,这老太太到底是搭错了哪根筋?不但狂扇自己嘴巴,还将自己骂作老贱人,实在是让人不解。 “老嫂子,老嫂子啊,您……您这是怎么了啊?” 人群中,一个满头白发,山羊胡也同样雪白的老头拄着拐棍,颤巍巍地走了过来。这人正是龙文宇的二叔,冯老太太的小叔子龙啸明。 前文中提到的那位龙文萱大小姐的父亲,就是这位。 虽然这龙啸明足足比大哥龙天明小了有近十岁,但今年也已经七十多了。 “轩庭,你这个小畜生!” 冯老太太把头一转,冷哼一声。 “如今你上了年纪,倒是活的像了个人!可还记得那年冬月,你身染花柳被罚在祠堂下跪,若不是老夫怜悯你,帮你美言开脱,你这小畜生能活到今日?!” 一句话出口,众人皆愣。早已白发苍苍的龙啸明的身子更是像被通上了电,刹时颤抖的厉害。 他的气若游丝,结结巴巴地问:“你……你到底是谁?你……你怎么会知道我的乳名?怎么……怎么又会知道此事?” “嘿嘿……”冯老太太冷笑:“我是谁?你这孽丈!见到太公焉敢不跪?” “你……你真是太公?!太公显灵了……太公显灵了……”龙啸明惊叫一声,身子后仰,顷刻倒了下去,转眼不省人事。 这下可好,包括龙文宇在内的龙家上上下下,老老小小彻底炸了锅。 冯老太太刚刚苏醒,二叔又倒下来,这还不要紧,祖祖辈辈请了几百年的“太公”,没想到这“太公”今日还真被请出来了! 这种只存在于民间传说中的事儿,不管是摊在谁的头上,谁都得害怕! 一时之间,孩子哭、女人叫,走的走、跑的跑,龙家大院内眼看就要被闹个天翻地覆。 还好救护车及时赶到,被几名医护人员按住的“太公”,不!是冯老太太在被打上一针安定剂后,也被迅速抬上了救护车,送往医院治疗。 第49章:江湖骗子、古怪病症 打了安定、手脚被固定住,躺在医用担架床尚的老太太虽然不再抽自己大嘴巴了,但却并不“安定”。 她那张嘴就没闲过,简直是开讲了一段快板书,也不知道这老太太是啥时候练就了如此好的口才,那是“吃葡淘不吐葡淘皮儿不吃葡淘倒吐葡淘皮儿”。 从龙氏家族的第四代开始,接着是第三代、第二代,甚至是第一代之前的先人们不论男女老少、是猫是狗都统统骂了一个遍。 很多名字,龙文宇甚至都没有听说过。 这骂还不仅仅是形式上的,细致到根枝末节,大到如坑蒙拐骗、空手套狼、强买强卖,小到如偷晴皮袄娼、出诡放浪、猥琐癖好等等一应俱全。 骂到兴起之处,更是污言秽语、不堪入耳。就连见惯了大风大浪的龙文宇也是面红耳赤,尴尬非常。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为了不让老太太继续骂下去,更是为了她的身体着想,医院的护士已经加大了安定剂的分量。 奇怪的是,这种做法却丝毫不管用。更奇怪的是,经过多名专家的会诊,得出的结论竟然是老太太身体健康,完全没病! 在住院观察的这段时间里,冯老太太更是清醒的时候少,发狂的时候多。 仿佛体内突然住进了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时而慈眉善目、对自己躺在病床尚茫然不解,时而怒目圆睁、没完没了地指天骂地。 这消息不胫而走,许多八卦周刊和小报记者们闻风而动,甚至出现了化妆成医生,进入病房内部套情报的情况。 在商业领域堪称横扫千军的龙文宇,陷入了从未有过的压力中。为了不将事态扩大,他不得已将母亲接回了家,指派专职医生全天候看护。 龙文宇对母亲的作为十分不解,但更多的,是对母亲身体的担心。他真害怕这样下去,总有一天,这快八十岁高龄的母亲就撑不下去,像父亲一样离他而去。 既然医院查不出个所以然,那也只好剑走偏锋了。 虽然以前接受西方教育的龙文宇从不信诡神之说,但客观情况摆在这里,所谓病急乱投医,也就不由得他不信了。 就这样,龙文宇开始通过自己庞大的朋友群体和人际关系网搜寻奇人异士,希望获得使母亲恢复正常的方法。 对于龙家这种不差钱的主儿来说,能搜罗到的奇人异士自然不在少数,加上天朝上流社会信奉风水、运势之说的大有人在。 所以一波又一波的大师、大仙们依次到访龙氏庄园,场面堪称群仙蟠桃宴,神棍交流峰会。 江湖骗子年年有,只是此处特别多。事情发展的结果,让龙文宇非常失望。 这些大师、大仙们基本分为两种,一种是一通作法猛如虎,实际效果零杠五。 另一种则是高挂免战牌,说缠住老太太的邪物太过凶猛,自己的道行有限,不便插手。总之就是毫无效果。 龙文宇一次次的希望变成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老太太的病也从初夏折腾到了盛夏,通过一位泉城的生意伙伴介绍,这才找到了我们。 龙文宇说这番话时,表情略有尴尬,不自觉地透出一股死马当活马医的丧气,也难怪那位龙文萱大小姐的脾气不好,对着我们冷嘲热讽。 在经历希望和不断失望之后,此刻龙家人的心情可想而知。 我理解龙文宇的心情,却又对这事儿感到分外蹊跷。 从龙文宇讲述来看,冯老太太不过就是一般的中邪,被上身了而已,不过是比较激烈罢了。关于何为中邪已在前文里讲过,不再赘述。 中邪这种事情,一般的神棍、神婆都能治好,算不得什么绝症。既然是通过上流社会的朋友介绍,那他请来的这些人多少都有点本事,这是肯定的。 而这么多重金聘请的大师、大仙竟然无一能解,这就明显说不通了。 龙文宇说老太太指天骂地,所涉及的家族人物横跨百年,从这一点来判断,是诡上身的可能性极小。 这主要是因为诡物很少能活百年的时间,即便是百年老诡,在这种风水宝地中也早就将心中怨念化解了。 另外,即便是再厉害的恶诡也不能在白天活动,老太太头次发病的时间是在白天,所以彻底排除了诡上身的可能性,应该是被妖物所缠。 诡上身是为了让自己从灵体变为实体,那妖物上身是为了什么呢?答案是皮! 妖本来就是实体,动物居多,它们的本体远比人的身体灵活,来去自如,好比跑车和自行车。 但妖的修炼岁月极其漫长,以百年、千年记之。 在如此漫长的岁月中,难免不脑子抽风,或是想放飞自我一把,皮一皮,该怎么皮才好呢?好吧,那就上会儿身玩玩吧…… 跟诡害人不同,妖害人的方式基本都是滋阴补阳,吸取人身精元为己用。吸取精元并不需上身,具体形式无非是引又、勾搭,然后各种趴趴啪,你懂的。 所以从某个角度来讲,不管男妖还是女妖,基本都是流忙,这是天然习性决定的,并不是因流而氓。你当人家是趴趴啪,诸不知人家那其实是在学习、修炼呢。 嗯嗯嗯……正在学习,没毛病! 所以妖上身基本就是皮一下就跑,时间并不会维持太久,本质并不是害人,娱乐而已,更不会傻乎乎地跟诡一样,拿着人类的臭皮囊当武器。 但龙氏庄园这块风水宝地即便有妖也是良妖,不大可能开这种玩笑,难道是路过打酱油的小妖调皮吗? 我问龙文宇,老太太是否与什么人结下过仇怨? 龙文宇摇头,说他母亲自从退居二线以来,整日吃斋念佛,与旁人素无仇怨。 我又询问老人家的身体状况,睡眠质量这些,龙文宇回答说他母亲虽然年事已高,但是身体一向硬朗,睡眠质量也好。 一番了解下来,我心中断定这老太太应该八九不离十,是被调皮、寻开心的妖物上了身。 据龙文宇所说,老太太的病已经折腾了一个多月,倘若真是路过小妖所为,那未免也皮的时间过长了些。 被妖上身也不难破,因为本身人家也不是来害人的,一般劝化一番,捧捧臭脚、说说好话就能将妖物请走。 但这么多大师、大仙都解不了,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毕竟还没有见到老太太本人,我也不敢托大,对龙文宇表示要先看看老太太再说。 第50章:白狐披肩 龙文宇打了个电话,告知我们他母亲已经醒来,带着我和胖子走出餐厅,走向旁边的主栋别墅。 这栋别墅的装修比起刚才的一楼餐厅是有过之无不及,室内同样是欧式的建筑结构,空间感强烈,全屋地中海双色风格的家装尽显奢华,无一不在展示着主人不凡的品位。 上了二楼,龙文宇推开卧室的门,就见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正身穿睡衣,倚靠在床上。 床边竖立着多台仪器,貌似是用来测量心跳血压的,几名身着粉色护士服的护士,在其身边忙碌着。 这老太太手持念珠,房内檀香阵阵,十分清雅,和奢侈的装修风格有些格格不入。 定睛细看这位老人,虽然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但脸色却并不差,只是略显苍白,显然是缺乏运动、多日不见阳光所致,印堂发暗,缠绕着一丝淡淡的晦气。 见龙文宇进来,老太太的眼睛一亮,柔声唤道:“宇儿你来了,快过来……” 龙文宇快步走上前去,坐在母亲床边,一脸关切:“妈,您清醒了?太好了!感觉哪里不舒服吗?要用餐吗?” “我倒是不饿……”老太太摆摆手,她看了看我和胖子:“这两位后生是?” “老人家您好,我们啊,是来给您瞧病的!”胖子脸上笑得殷勤,点头哈腰,活像一日本汉奸。 “我生病了?我怎么都不记得?哦……怪不得有这么多护士围着……”老太太脸上挂着迷茫。 “妈……”龙文宇用手擦着湿润的眼角:“这两位是苏大师和刘大师,他们虽然年轻,却是有道行的高人,是孩儿请来给您治病的……” “大师?”老太太的表情瞬间变得惊讶,她拉住龙文宇的手有些颤抖,连捻着的念珠都停了下来。 “宇儿,我……我究竟得的什么病?莫非……莫非是家里有什么脏东西?” 放下龙文宇如何给他母亲解释不提,我吸了吸鼻子,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这房间内除了清雅的檀香之外,似乎还有丝丝若有似无的妖气。 这妖气十分特殊,并非是一般常见的那种。 怎么说呢?它不像是清风观里千年妖树的那种阴气弥漫,看不见,却像是陈年老酒残存的味道,淡淡的,味似麝香,说不出是难闻还是好闻。 胖子也在一旁疑惑地吸着鼻子,这家伙是天生的阴眼,在跟我经历了种种灵异事件后,嗅觉也是间接变得灵敏起来,同样闻到了。 这间卧室很大,足有一百多平,我顺着这妖气的味道一路寻找,很快就来到了房间一侧的衣柜旁。 这衣柜的大小令人叹为观止,足有三米多高,双色推拉门设计,几乎占据了整整一面墙壁。 我看向龙文宇,询问是否方便打开一看,那边的龙文宇也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他母亲讲清,老太太当下表示无妨,可以随便看。 我推开衣柜的推拉门,没用多久,就在种类繁多却十分素净的各色衣衫中,发现了一件暗白色的狐狸皮草。 这是一条手工精致的披肩,用一整张白狐狸皮缝制而成,而那陈年的妖气,正是从这披肩中淡淡散发出来。 我将这披肩拿下来,没看几眼,心中就是吃了一惊。 只见这张狐皮比一般的狐狸足足大出了一圈,整张皮子上没有一个杂点儿,通体暗白如绸、手感厚密,更让人惊奇的是,这狐头上的两只眼珠,竟然是赤红色的! 师父跟我说过:白狐,是种世间少有的生物。准确来说,这种暗白色毛皮的狐狸根本就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修炼的结果。 人们一般所称的白狐,其实是指生活在雪域寒冷地带的雪狐和经过杂交饲养的宠物白毛狐狸,它们的皮毛是雪白色,而非暗白,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白狐。 和大多数狐狸一样,白狐天生的皮毛颜色也不过是棕、黄、赤而已,之所以会变成一尘不染的暗白色,那是经过了上百年修炼的成果,乃妖物。 狐狸的修炼分为几个层次,修炼超过百年,身上毛色便开始逐层减退,变为暗白色。 再修百年就会迎来浩劫,俗称天劫,每劫后多生一尾,经过漫长的千年岁月,渡九劫而成正果,也就是民间传说里的九尾妖狐。 原本我以为这件狐皮披肩不过是雪狐皮毛制成,没想到竟然是有着修为的白狐,这已经让人有些匪夷所思了,而狐头赤红色的眼珠,更是典型的“内丹外映”之像。 这些说法虽然以前也听师父提起过,但见到却是我生平头一回。 什么是“内丹外映”? 其实狐狸的眼珠和毛色差不多,无非是黑或者褐色,经过漫长的修炼岁月,有灵性者可以通过吞吐日精月华,催动体内真气而结内丹。 内丹我在之前提过,先为气,后为液,终为固态,从颜色上来分,气为红,液为褐,固态为金。 也就是说,这只眼珠为赤红色的白狐,已经将内丹修炼为了气体状态,推算一下,少说也要有五百年以上的道行。 也正是由于如此,即便这白狐早已死掉多时,淡淡的妖气还在不断散发出来。 一只修炼了五百年的狐狸,被做成了一条狐皮披肩,这不但是充满了讽刺,甚至更像是个笑话了。 要知道,普通人要对付一只五百年道行狐狸,那无疑等同于关公面前耍大刀、姚明跟前比身高,以卵击石、胜负高下立判,想都不用多想。 那这货究竟是怎么被弄死的?我大惑不解的同时,心中又充满了好奇。看来老太太之所以被妖物缠身这么久,很可能跟着白狐披肩脱不了干系。 怪不得那些上门的大师、大仙要不就是骗子,要么就高挂免战牌,这只几百年道行的白狐,其后台应该是相当硬。 我手捧着那白狐披肩,将刚才那些讲给众人听,直把连同胖子在内的所有人都听了个神色剧变。 冯老太太更是惊恐万分,她身子颤抖,手中不断捻着佛珠,嘴里叨念着阿弥陀佛。 老太太说,这白狐披肩是刚刚嫁入龙家那年,自己婆婆,就是龙文宇的奶奶送的见面礼。 第51章:粗蜡、火盆、黑狗血 那时候可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没有大规模狐狸养殖也没有淘宝,这件现在看来平常的皮草,在当年那可是不得了的奢侈品。 问起来,婆婆说是有一年电闪雷鸣、狂风呼啸,暴风雪下了整整七天七夜,雪停后,庄园中扫雪的下人竟然从积雪中扫出来一只白色的大狐狸。 这狐狸浑身白毛,双眼赤红,却直挺挺地躺在雪地里,明显是死去多时了。 婆婆也是个吃斋念佛的主儿,但这狐狸分明已经死了,又喜欢的紧,便命裁缝将其做成一件披肩,以供御寒。 老太太声音打着颤。 “我哪里知道这是位修炼了几百年的狐仙老爷啊,要是知道,怎么……怎么敢穿这披肩呦……罪过……罪过啊……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我将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捋了捋,感觉真相似乎变得明朗起来。 按冯老太太的描述,这白狐肯定是一直藏身于龙氏庄园里修炼,恰逢天劫,渡劫未成,死于风雪之中。 恰巧被龙家人发现,阴差阳错被做成了一件披肩,也果真是造化弄人。 如果我猜测的没错,想必是这白狐的后代心中不爽,前来纠缠,才有了老太太被上身这么一劫。说到底,还是天道循环,因果所至。 讲道理,虽然这白狐死于天劫,并非龙家人所杀,要寻仇也不该找上人家。 但妖物往往都认死理儿,换位思考一下,谁家老人要是挂了,还被扒了皮整日穿在身上、挂在衣柜里,对于晚辈们来讲,自然也是件很不爽的事儿。 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我心中有了底,大体对众人做了说明,并对那瑟瑟发抖的老太太说,这披肩恐怕您是不能再穿了。 老太太吓得连连摆手,说她哪里还敢穿狐仙老爷的皮,只求那狐仙老爷的后人高抬贵手,他们哪怕是做上几场法事超度或是赔礼道歉都行。 这冯老太太本来就整天吃斋念佛,又明事理,事情就好办多了。 之前我被龙文萱叫江湖骗子,对于这种说法的最好回应不是反驳,而是露出点儿真本事啪啪打她的脸! 想到这里,我当即念了一段清心咒,又在房间内点燃一张去煞符,一来平复老人家的心情,二来可以短时间内守住其心神。 然后吩咐龙文宇去准备黄表纸、朱砂、五只火盆、三根粗蜡和黑狗血,并告诉他要抓紧时间,越快越好。 我则独自要来一间清静的房间,待焚香沐浴后,马不停蹄地开始画符。 以我的道行,目前能画之符仅有两种,分别是师父教的“引火符”以及“藏气符”。 画符其实十分复杂,加上我水平有限,以前即便是耗上一整天时间,也不过能画出三张。 好在小臭屁教会了我五字箴言,在进入清元定神的境界后,画符效率大增,仅一下午的功夫就画出了足足五张引火符。 除了引火符外,火盆也是必要的工具。 诡不怕火,还喜火,真火除外。当然,真火本身其实也不是火。 作为一种有魂无魄的灵体,魂属木,木可生火,又为绿、青、翠三色,属烟气,所以诡都比较喜欢火,尤其是烟。 民间焚烧的纸钱,实际上并不能化作什么阴间的钱财供诡使用,之所以会被众诡喜欢,仅仅是因为燃烧产生的烟气罢了。 妖则不同。 妖和人一样,拥有三魂七魄,本身又以毛皮厚重的动物居多,对于火焰有种天生的畏惧。 畏惧火焰,为动物时如此,为妖时亦是如此,因此火盆对于妖物可以起到强烈的震慑作用。 如民间习俗里常有的跨火盆,就是来源于此,在有引火符加持后的火盆,效果更佳。 而黑狗血,就是种十分稀罕的东西了。 有人说黑狗血很平常,整天电影里、网文里降妖除魔都在用。狗血很平常不假,但黑狗血却是难得一见,千金难求。 黑狗血是通俗叫法,并不是指黑色皮毛的狗血。 狗血本就腥臭难当,这跟是什么颜色、品种的狗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腥臭属肺,肺为金,魂又属木,金克木,所以不管是有魂无魄的诡还是三魂七魄皆有的妖,都不喜欢狗血,这是天生相克。 不喜欢归不喜欢,但是硬要说狗血能把这些邪物宵小怎么着还真不至于,就好比没有人喜欢被泼尿一样,真被泼了也顶多是厌恶、恶心,从没听说谁被尿给泼死了。 真正意义上的黑狗血,是一种特殊的,名为含煞犬(又称五黑犬)的血。含煞犬并不是普通狗,而是极其稀有的另类妖物:魄妖! 为什么说其少有呢?那是因为这是一般狗在机缘巧合之下,受到了残魄的侵蚀,并被附着成为了宿主后的变异体。 含煞犬的典型特征是黑毛、黑爪、黑尾、黑耳和黑舌。其血极阳,对于阴邪之物的杀伤力爆表,不亚于核武器。 只需要几滴就能把妖孽和恶诡腐蚀个千疮百孔爽翻天,效果绝对不是沉香水等寻常物件能比的,是真正的万金油、好东西! 但是这含煞犬实在是太少有了,别说市场上根本买不到,假货一大堆,即便是真赶上了,那也往往是天价,像我和胖子这种温饱线上挣扎的穷屌丝,根本买不起。 龙文宇就不同了,对他这种身家的富豪来说,钱不过就是一串数字而已。 虽然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附在冯老太太身上的不过是只白狐的后代小妖,也并不见得非得用黑狗血。 但谁知道这背后是不是还隐藏着什么玄机?那么多大师会有钱不赚?我是不信! 再说如此大好的机会,我还不趁机赚点甜头就是傻了,自然是多多益善,防患于未然。 我将含煞犬的特征详细讲给龙文宇听,有钱人的办事效率简直让人叹服,我刚画好引火符不久,一直心心念的黑狗血就送了过来,并按要求密封成了手掌大小的整整四袋! 我眼睛都放光了。 流着口水挤出一滴放在掌心,暗红如珠、粘稠如蜜、腥甜刺鼻,那感觉就像整只手掌都在燃烧,似有无形火光灼灼,可见此物的阳气之重,赶忙小心翼翼地装进了背包里。 三根粗蜡和五只火盆早就准备好了,竟然还是电子遥控点火的。 龙文宇询问我要不要点燃,我摆手,将五只火盆在房间内按五福镇宅的方位依次摆好,将点火遥控器放在裤兜里。 打开卧室的窗户,我将三支粗蜡点燃,竖立在窗口,确保微风吹灭不了。 然后开始清场,只留下躺在床上的老太太,并叮嘱龙文宇,无论听到什么奇怪的声响,哪怕是天崩地裂也不要进来,以免节外生枝。 第52章:小狐狸驾到 龙文宇有些犹豫,但见我一脸淡定的样子,话又说得坚决,只好不情愿地退出去,关上了门。 在我念完清心咒后,躺在床上的冯老太太一直在昏睡,鼻息均匀。我将卧室内所有的灯光打开,和胖子坐在床边的沙发上,等待着那妖物自投罗网。 胖子有些紧张,小声问我这白狐的后人是不是个厉害的妖怪?我拍了拍背包中的黑狗血,又在他耳边轻声将计划交代了一番。 说来奇怪,就在一个月前,在第一次遇到小诡时,我还怕的要死。而现在我非但不怕,甚至心里还隐隐有了一丝好奇。 就像是喜欢看恐怖片的人,肾上腺素分泌可以成瘾,想必就是这种感觉。 窗外夜色渐渐笼罩,夕阳的余晖将天际涂抹得迷离。 食诡牌里的小臭屁依然在沉睡,我和胖子这一天过得紧张,疲惫感也渐渐袭来。 空气突然一冷,让我不由打了个寒颤,窗口的三根粗蜡刷的一声齐齐熄灭,屋里也瞬间弥漫起一阵妖气。 一道淡淡的,由灰和暗红色交织的气体,就像是一缕薄烟,从窗口飘进来,并以极快的速度钻上了床…… 在我和胖子的注视下,只听床上的老太太忽地开了口:“今天我要接着骂龙震北那个死基佬,这老诡早年穷的叮当响,后来发迹还不是靠一直卖屁股攒下的……” 边说着,老太太嗖的翻身坐起,动作敏捷地就像漫画中的神奇女侠。 她的声音,跟和我们之前交谈的完全不同。 一点也没有了苍老的感觉,顷刻变得甜美、清脆,好似年方二八少女的银铃之声,虽然这满口的污言秽语实在跟银铃扯不上什么关系。 我跟胖子早就有准备,纷纷站起,老太太……不!准确来说应该是被上身的老太太看到我们却是一愣。 她眨巴着眼睛,歪着脑袋打量我们,甚至还下意识地撅起了小嘴儿。 你们能想象得到吗?这可是位快八十岁,满脸褶子的老太太啊! 而此刻出现在她脸上的神情,却像是个青春叛逆期的少女,呆萌、任性,看得我跟胖子鸡皮疙瘩瞬间掉了一地,尴尬症都要犯了! “哦买嘎达!这是又请江湖骗子来了?”被上身的老太太小嘴儿撅得更高了:“请人也不看清楚?仗着自己家有钱就能这么任性啊?” 她一手叉腰一手伸出兰花指(的确是兰花指)指着我:“你看你瘦的跟个竹竿儿一样,是道士吧?” 又指了指胖子:“你这胖和尚当自己是鲁智深吗?麻烦你专业点,剃个光头再来骗钱行不行?” 我去!现在的妖物都这么说话的吗?! 小哥哥我这盛世美颜哪里像道士?胖子你可以说他像猪,又怎么跟和尚扯上联系了? 这些我都忍了,但你那东北口音是几个意思啊喂!标准话就不能说得普通一点吗?! 还“哦买嘎达”?!大姐你是妖啊,也太不专业了…… 我刚想开口,却又被生生抢在了前面,只见这被上身的老太太双手攥拳,托在腮边,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 “你们还是跟之前那些骗子一样快走吧,本公主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识抬举的话,本公主会揍的你们妈都不认识!” 本公主……我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这货简直妥妥一话痨,典型的中二病晚期患者。 “呃……这位老……公主……” 胖子的忍耐力明显比我强多了,虽然话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水平:“敢问您是个什么东西?不……我的意思……你是属于哪个品种的妖?” “看不出来吗?你这胖和尚真笨!” 话痨跳下床,瞬间凹出一个陶醉的造型,她抓起床头柜上的梳子充当麦克风,深情地唱到:“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我是你千百年前放生的……” 她的声线其实很动人,但却从冯老太太嘴中传出来,直听得我是菊花阵阵发紧。 死胖子也真是笨,我早就告诉他是白狐的后人了,白狐后人自然是狐狸,难不成还能生出只猴子来吗?你当是转基因啊! 胖子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老鼠啊……老鼠精……” “我呸!你个臭和尚才是老鼠精呢!你们全家都是老鼠精!” 听胖子这么一说,话痨可不愿意了。 只见她一个前扑,整个身子就趴到了床前的地毯上,四肢着地,两手撑、双腿蹬,腰部就像是猫咪那样高高绷起,冲着我们龇牙咧嘴。 “本公主是白狐!高贵、美艳的狐族!是吃人的大妖怪,我吃了你们!啊呜……” 话痨突兀的举动把胖子吓了一跳,差点没蹦起来,紧张兮兮地望向我。 我暗笑,心说还吃人的大妖怪,这话痨如今附身在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太身上,这架势哪还有一点儿威慑力,也就是扇自己大嘴巴子还行。 再说,所谓会叫的狗不咬人,它要真是什么厉害角色还会诡扯这么多,早就跟我们干上了。 但我也担心,这货附在冯老太太身上,它怎么折腾倒是次要,继续这么闹下去,老太太那身体岂不是活活被玩坏? 驱妖归驱妖,要是妖驱走了,老太太也挂了,那小哥哥我这一世英名还不付之东流,身败名裂了。 想到这儿,我一边冲着胖子使眼色,一边极不情愿地捧起了这话痨的臭脚,说它看上去就是不得了的妖怪,我们才疏学浅,能不能现出真身,也让我们这些晚辈开开眼界。 我这番糖衣炮弹的确凑效,这话痨的情绪,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看你这小道士长得帅,果然还算有些眼色,好吧!本公主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可别流鼻血哦……” 话音刚落,就见这老太太浑身一阵高巢般的抽搐,一股子灰、红交织的妖气迅速从其天灵盖冒出来,身子瘫软在地毯上,不动了。 这妖气则涌至我和胖子面前的地板上,渐渐凝结为人形。 不消片刻,我们面前就出现了一个头扎双马尾,脸化芭比妆,脚踏乔丹鞋,身穿露脐吊带和超短牛仔热裤的美艳小姐姐! 第53章:一哭二闹妖上吊 只见这小姐姐身材高挑、肤白胜雪,长发被染成了当下流行的杏红色,一对桃花美目流盼,犹似波光荡漾,粉腮带笑、脸如开莲。 那前凸后翘的魔诡身材更是令人咋舌,胸口的一团丰满呼之欲出。 身后翘臀弧度销魂,修长的大长腿又白又直,细嫩的肌肤上泛着一层炫目的、让人想犯罪的光泽,多则太肥,少则太瘦。 她全身上下均散发出勾魂摄魄的诱或力,女性独有的体(香)混合着热辣的荷尔蒙激荡在空气中,如梦似幻。 这样一位绝色青春美少女,简直是瞬间就把人撩的心旌摇曳,不敢逼视…… 我……去! 我不由自主地咽下一口口水,喉结咕的一声尬响,鼻血也不由自主想往外喷。 早就听说过狐妖美艳,没想到竟然能美艳到这种程度! 生平第一次见到狐妖幻化人形的我,只感觉眼前这小妖精简直是美的要了命,恍惚中,甚至有种“我恋爱了”的错觉。 我忍着翻涌的鼻血,心中赶忙默念了两遍五字箴言,这才勉强把想“微微一硬表示尊敬”的激动情绪缓和下来。 偷眼看胖子,他愣愣地看着面前对他频频放电的狐妹子,眼神清澈,皆是好奇,貌似丝毫没有其他想法。看来这死胖子果然是个基佬,对美女完全木有兴趣。 好不容易定下心神,我仔细观察面前的这只小狐妹子。 咳咳……你们别想歪了,这叫侦查,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前面说了,狐狸的修炼程度,看尾巴数量就能知道。细看下,这小狐妹子身后,仅摆动着一条淡淡的暗白色狐尾。 看来这小狐妹子还真处于青春期,仅仅是刚修成了白狐之身,还没度过劫,撑死就是一百多年的道行,这在狐妖中算是小朋友了。 怪不得她虽然上了冯老太太的身,但除了指天骂地、口出污言秽语之外,对于老太太的身体并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现在看来,应该也是修为过低的缘故。 当然,这小狐狸本意也并不想弄死老太太,报复占少,戏弄居多。 在确定了这货不过是个菜鸟之后,我的心中有了底。 趁着她还在搔首弄姿,冲着我们频频放电的空档,悄悄地挤出一滴黑狗血于指尖,向着趴在地毯上的老太太弹去,准准落在她额头上。 这黑狗血裹着一道热浪落地,小狐狸瞬间有些慌乱,本能地向着一旁跳开。想必也明白了我之前说要开开眼是假,引她从老太太身上出来是真。 而此刻冯老太太身上已经抹上了黑狗血,她再想附身是万万不能,也不敢了。 就见小狐妹子那一张俏脸登时变得通红,咬着银牙恨恨道:“好啊!你个臭道士竟敢使诈!你这骗子、臭流忙!气死本公主了!” 话音未落,那双手染成蔻丹的指甲就开始暴涨,足足变长了五六公分不止,泛着寒光…… 原本娇弱的纤纤玉指,也顷刻变成了夺命的利爪,身子腾空而起,冲着我和胖子就扑了过来。 虽然这小狐狸不过是个一百多年道行的菜鸟,但真要被她这爪子抓上一下,小哥哥我的盛世美颜也就破相了。 俗话说你打我可以,打我脸绝对不行! 我哪里敢怠慢,口中叫一声“胖子小心”,避其锋芒,脚踩天玄步,侧身就往旁边闪。 胖子也是机灵,瞬间扎起马步,躲过一击的同时顺势来了个就地十八滚,转眼就滚到了趴在地毯上不省人事的冯老太太旁边,护在其身前,严阵以待。 哎!果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只要钱给够了,胖爷对待客户那叫一个没的说! 其实我手中有黑狗血,要拿来对付这小狐狸易如反掌,但黑狗血这东西精贵,我一是不舍的多用,二来也是早有对付她的计策。 小狐狸这一爪子力道十足,将墙壁上的壁纸是开膛破肚,留下了五道又深又长的抓痕,白灰飞溅。 见一击不中,她脸上怒气更盛。 身子灵活地在空中来了个难度系数三点零的一百八十度空翻,双足猛蹬身后墙壁,借力用力,身体横空,挥动十指利爪,再次冲着我扑过来。 我心中暗喜,这小狐狸果然中计,当下心中默念五字箴言,脚下的天玄步踩的好似流星,辗转腾挪,一步步将她早已布下的火盆处引。 小狐妹子来势汹汹的向我连续发难未果,累得交喘连连,她足尖落地,浑身香汗淋漓,气鼓鼓地瞪着我,下脚处刚好是那五福安宅阵的阵眼中间。 我哪里还会给这菜鸟继续表演的机会,说时迟那时快,迅速按动了早就准备在手中的遥控器按钮。 只听“呼呼”几声,早已被摆放在房间内的五只火盆瞬间被点燃,火光大盛,热气冲天,将小狐狸围在中间。 小狐狸本来怒气冲冲的瞪着我喘息,却突然见周围火势四起,顿时被吓得花容失色,尖叫一声,进退两难。 嘿嘿,这五只火盆中都被我提前放入了引火符,熊熊的火苗好似一座座厨师专用的直火炉灶,红色烈焰夹着蓝心,这小狐狸要是敢硬来,就必须做好变成烤串的心理准备。 我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招呼胖子先把老太太安顿好,又一起坐回沙发上,幸灾乐祸地盯着被火盆包围,手足无措的小狐妹子,准备开始谈判。 谈判跟谈判不同,在客观条件下,主动方自然就好谈,被动方除了被动接受之外,也似乎没有什么其他的选择。 说实话,我一点儿也没有弄死这只小狐狸的心,目前为止我所做的一切,无非是为了多掌握些主动权,增加谈判筹码罢了。 为什么不能轻易除妖,而都是驱妖呢?这里面还是有些讲究的。 师父说,妖物和人一样,都是拥有三魂七魄的生灵,它们中有灵性者非常少有,修炼时间又相当漫长,将心比心,都是修道者,又怎忍心轻易断送同道的性命? 而且妖物性子最直,又记仇,可谓爱恨分明。自古以来,修道的妖物都是以家族式的形成存在,树大根深,讲究的是一个血统、出身。 你若杀了一只妖,便是得罪了一整个大家族,这种好似江水连绵不绝的仇恨恩怨想想都觉得头疼,甚至会牵连到数代后人。 这小狐狸上身冯老太太的确是不对,但罪不至死,又早有因果存在,所以自然不能轻易下杀手,何况我也不敢,更不舍得。 被火盆包围的小狐妹子先是惊恐,后是愤怒。 她小心翼翼地想用手试探一下面前的火盆,还没摸到,那火焰就砰的一声溅起无数的火星子乱飞,滋啦滋啦地响,吓得她连连后退,怯手怯脚。 到了最后,这刚才还自称高贵的狐族,叫嚷着要吃人的大妖怪,竟然一屁古蹲坐在地板上,一对玉臂抱住双膝,嘤嘤嘤地哭起来。 “呜呜呜……臭道士、臭和尚,你们太坏了……这样欺负我……人家还是个宝宝……呜呜……妈妈……我要妈妈……呜呜呜……” 第54章:不良妖女·胡小野 你还是个宝宝?小姐,你都一百多岁了,零头都比我和胖子加起来还大,装傻卖萌很可耻有木有! 话是这么说,面对着这位梨花带雨的美少女,我却瞬间乱了阵脚,心里那是一百个怜香惜玉,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丫头楚楚可怜。 妖物的年龄肯定是人类没法比的,在狐妖中,一百多岁的年纪,还真就差不多是人类十六七岁的样子,算是个小萝莉,说自己是宝宝也能说的过去。 我的心软了,用遥控器调小了火盆的火焰,问她还闹不闹。 小狐妹子早就哭成了个大花脸,见我问她,赌气别过头,不理我,娇柔的双肩委屈的阵阵抽动,令人动容。 “小狐狸,你叫什么名字?”胖子问她。 “我不是小狐狸,我是小公主!”小狐妹子没好气地纠正,脸颊上还挂着泪珠儿。 胖子十分耐心:“好吧,小公主殿下,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胡小野……”小狐妹子这才抽抽搭搭地回答。 “我们并没有伤你的打算,只要你答应我们的要求,我们就把这些火盆关掉,放你走,怎么样?”胖子开始谈条件。 “真的?”小狐妹子将信将疑:“你们想干什么?” 我端起高人的架子,清了清嗓子:“咳咳……我们的要求很简单,就是你不再骚扰龙家人,尤其是再也不能上冯老太太的身……” “不可能!”我话还没说完,就被这小狐妹子硬生生打断。 “这死老太婆杀死我父亲大人做成皮草,此等杀父之仇岂不能报?不用说了,本公主就算是死也不会答应的!” 小狐狸义正言辞,仿佛自己就是正义化身:“本公主也绝对不会原谅你们两个为虎作伥的臭骗子、臭道士、臭和尚……呜呜……你们坏死了……” 晕……我一脑袋黑线。 还不会原谅我们?哎呦小姐,你好像没有搞清楚状况啊!现在是我们困住了你,不是你困住了我们。 再说你老爸分明就是被雷劫劈死的,人家龙家人不过是捡了个漏而已,跟杀父之仇哪里又扯得上关系? 没办法,我只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将以上的话讲给小狐妹子听。谁知这臭丫头认死理儿,好说歹说都不同意,一副视死如归的倔脾气。 没办法,我只好将那见白狐披肩拿出来,威逼利诱地说,只要她答应,她爸比的毛皮就可以送还给她,算是化干戈为玉帛的信物。 见我真的从背包中将那件白狐披肩拿了出来,小狐妹子的眼睛明显一亮,眼泪又开始在眼眶中打转,勉强点了点头,让我先将皮草交给她。 我一看有门儿,忙再次将火盆的火焰调小,将那白狐披肩扔给她。 小狐妹子将披肩双手捧起,不住用脸颊摩挲着披肩上厚重的皮毛,忍不住再次抽泣。 胖子在旁安慰:“节哀节哀,妖死不能复生,你还很年轻,要想开些……你看,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美食跟游戏啊……” 望着五只火盆里跳动着的火焰,这情景看得我有些感慨。 阴差阳错也好,误打误撞也罢,这小狐妹子虽然失去了父亲,但至少也有过父亲的陪伴,而我却连亲生父亲是谁,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相比而言,她比我可谓是幸福多了。 我还沉醉在这情绪中不可自拔,煽情的场面却仅维持了不到一分钟就烟消云散。 小狐妹子脸上的眼泪消失,渐渐浮现除了狡黠的笑容,她将白狐披肩抱在怀里,冲着我和胖子吐舌头。 “你们两个大笨蛋,本公主刚才是骗你们的,想让我放过龙人家?哼!不可能!等我修为高了,你们两个也逃不了!本公主绝不认输!” 我险些没晕倒。 一般来说,妖物性子都比较直,一言九鼎,特别重视信用。我却忘了,这小狐妹子是个青春叛逆期的小萝莉,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看着她那洋洋自得的模样,我心里来气,一边调大了火盆中的火焰,一边吓唬她,说要给她吃点苦头。 我手掐法诀,开始念诵除妖的《金光咒》:“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 刚念了一句,我又担心真伤到这小丫头,便恶声恶气地吓唬她,说我这咒语可厉害,我一念你可就完蛋了,你就要死翘翘了。 我连说带比划,声情并茂。谁知小狐妹子却冲着我直做诡脸,说我念诗给她听她也不会原谅我。 我去……我这是诗吗? 胖子一脸懵的看着我俩,如同看着两个至障儿童。 我可真动气了,不管不顾开始念诵:“三界内外,惟帝独尊;体有金光,大映吾身。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天地,养育群姓;侍诵万遍,身有光明……” “三界侍卫,玉帝同迎;方神明礼,役使雷灵;妖怪丧胆,诡神志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洞慧交彻,五气腾腾。金光速现,覆护坛庭,急急律令!” 在我的念诵下,小狐妹子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似乎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压迫在地板上,整个身子也开始剧烈颤抖,眼里皆是惧色。 然后,她竟然颤抖着张开了嘴,发出了一声又一声超高频的尖叫。 这叫声凄厉,音频极高,远超什么海豚音,瞬间震的双层真空玻璃窗和房间里的玻璃器皿频频共振,似乎即将到达碎裂的临界点。 让人就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耳膜就像变成了一张又硬又脆的薄纸,随时都有被震碎的可能。 我瞬间停止了念诵,和胖子都本能地捂住双耳,张大嘴巴,以抵御这股高频音波的冲击。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狐鸣吗? 何为狐鸣?狐鸣是狐妖独有的一种交流方式,主要目的是在危急时刻召唤同伴。 对于一般人来说,这种音波并不算强烈,不过就像是女高音唱出的花腔,但对于修道者就不同了。 由于天眼开了的关系,听觉会变得远灵敏于普通人,对于这种妖物通过妖力产生的鸣叫就听的格外真切。 我见胖子一张脸憋得通红,捂住双耳的双手都在不停颤抖着,显然也是收到了极大的影响。 早知道《金光咒》能引起小狐妹子这么强烈的反应,我肯定不会念,而现在再想阻止已经是太晚了。 此刻我心中只有一个疑问:她到底在召唤谁?是她之前说的妈妈?! 第55章:美艳妇人、八尾妖狐 小狐妹子挂掉的爸比已经是五百多岁,且练出了内丹的资深狐妖,还是在几十年之前的事儿,由此推断这丫头的老妈也绝对不是一般妖物,极可能是个道行高深的狠角色。 以我现在的道行,遇到修炼出内丹级别的妖物,除了扑街还是扑街,那千年妖树就是例子。不用说我,就连相空臭老道都没招儿。 刺耳的尖叫声中,我的身子阵阵发紧,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约莫过了五六分钟,狐鸣声终于停了,我和胖子的脑袋均是被震的晕乎乎的。 还来不及喘息,就只觉一大股如排山倒海之势的森森妖气便从窗口涌进来,狂风暴雨同时乍起,吹得人站立不稳,一道炸雷鸣响在当空,将浓稠的黑夜亮了个亮如白昼…… 如此强烈的妖气是我生平从未遇到过的,当下心中骇然。 这妖气夹杂着丝丝阴雨的潮气,甚至都不能用妖气熏天来形容,简直可谓是弥漫在这房间中的每一寸空间里,沾染在皮肤,压迫在胸腔上。 潮师、沉闷、压抑,让人呼吸困难,如同双肩背上了一座大山,空气似乎都随之凝结。 我心中紧张的不行,手也变得不受控制,艰难地想去摸背包中的黑狗血袋,试了好几次,竟然都以失败告终。 胖子也是颤抖着站在我身旁,面色苍白,如临大敌。 突然间,忽见窗外狂风暴雨以及雷鸣闪电俱停,犹如南柯一梦。 原本立在窗口边那三根粗蜡,竟好似被利刃横劈,齐齐斩断,而坐在地上的小狐妹子身前,赫然多出了一位身材高挑,风姿卓越的美艳妇人…… 只见这妇人约莫三十来岁,肌肤娇嫩、神态悠闲,一张充满古典韵味的鹅蛋脸上,秀美的娥眉微蹙,一双杏眼翩翩,配着淡淡的裸妆,及腰长发如瀑。 身上穿一条黑色缎面及地长裙,将婀娜的身段包裹的凹凸有致,露出两只玉臂和雪白、珠圆玉润的香肩,风姿卓越。 周身生出一股绝美脱俗的轻灵之气,似幽兰初生、返璞归真。要不是此刻房间内妖气大盛,此等美人儿恐怕说是世外仙子也不为过。 这少妇婉约、绝美,那小狐妹子娇艳、火辣,是两种截然不同却都到达了极致的美,就如两朵争相斗艳的花儿,让人不由恍惚,莫名的踌躇。 胸口的食诡牌一阵剧烈震动,小臭屁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醒来,在我耳边惊呼:“小废物,这是八尾妖狐!” 我倒吸一口冷气! 透过房间内水晶吊灯散发出的柔和、明亮的光,我清清楚楚地看到,这妇人身后竟然摆动着足足八条巨型长尾! 八尾皆为暗褐色,裹着一层金色描边儿,无风自动,每一条都足有碗口粗细,如似狰狞邪魔! 小狐妹子的老妈,竟然是一只八尾妖狐!我去!我瞬间就觉得双膝阵阵发软,差点没直接给她跪下…… 八尾妖狐是什么概念?简单来说,就是只几近修炼成正果的老妖,甚至比那千年妖树都要猛上几分! 要早知道她老妈是这种怪物,这单打死我都不会接。怪不得那么多大师都是高挂免战牌,钱和命孰重孰轻,高下立见。 少妇看着身后被困住的小狐妹子和我布下的阵中五只火盆,微微皱了下眉头,玉手一挥,一阵妖风乍然而起,转眼就将有引火符加持的火盆熄灭,弹指间不费吹灰之力。 她这轻轻一个动作,我的冷汗就从后背冒了出来。我本以为身上的黑狗血还能拼一拼,但现在看来,根本就是螳臂当车,对于这种级别的怪物,恐怕什么血都没了用。 小狐妹子见来了救星,瞬间满血复活地从地上跳起来,躲在妇人的身后,满脸委屈地撅着小嘴儿。 “麻麻,他们欺负我,不但用黑狗血吓唬我、用火烧我,还念咒折磨我。尤其是那个白脸小道士,他还说……还说我长得漂亮,要先间后杀,再间再杀!” 我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心中天雷滚滚…… 小姐,你红口白牙说话要有良心,我什么时候说过哪怕半句间杀之类的话?你可是只狐狸精啊喂!当我是许仙?妖都敢上!简直冤枉死了! 再说你这说的都没有逻辑,都先间后杀了,还怎么再间再杀?哎…… 妇人再次皱了皱眉,转头嗔道:“小野,不许胡说!” 当她看到小狐妹子怀中抱着的白狐披肩时,眼中似乎荡漾起了一层微波,就连皱起的眉头也瞬间舒展开来,整张脸上都流淌着万缕柔情,轻叹了一声。 接着,妇人开始打量我和胖子,口气淡定、吐气如兰:“我家小野顽劣,惹两位道友见笑了。” 她口称道友,而非高高在上的姿态,就能看出这近千年的修为不是白练的。 道友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别看你是人我是妖,但你是修道的,我也是修道的,皆为同道中人,我不比你低,你也不比我高。 师父曾经告诉过我,越是修为高的邪物,就越是讲道理。 所谓修道中最重要的一条,莫过于修心、练心。不具备这点,修为再高,年头再久也很难成气候,更别提修成正果了。 但在这种近千年的老妖面前,要说不紧张,那绝对是扯淡,我此刻没尿裤子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尽管腿肚子一直在打抖,但我也只好硬着头皮强装镇定:“这位奶奶……不对……阿姨……不……” 我的声音干涩,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该叫她什么合适,最后只好称其为前辈。 “刚才您女儿说的话,我可真没说过,只是她上了冯老太太的身,我们受其子所托来帮忙的,您……可不能冤枉好人……” 妇人微笑,声音婉转:“所以你们就将我亡夫之皮交于小野,是想了结这段因果,化干戈为玉帛吗?” 这老妖还真聪明,见我点头,她也点头:“我答应你们。” what?!我和胖子都懵了。 这就答应了?!我是不是在做梦? 甭管是不是梦,反正我感觉自己是活过来了,全身的血液都开始解冻。 第56章:一场好戏 听妇人这么说,胡小野同学可不乐意了:“麻麻,您怎么能答应?杀父之仇不可解!快吃了他们!” 她躲在母亲身后,冲着我们龇牙咧嘴,就像是只发怒的小野猫。 “菩提无树,明镜非台,看破因果,了却红尘,方可成就大道……小野,你还悟不到吗?” 妇人叹息着:“要是再由着你任性下去,真不知要惹出多少麻烦,多出多少仇家!” 胡小野果然老实了,只是脸上还是一副不服气的表情,撅着红嫩的小嘴儿,恨恨地瞪着我们,眼神如刀。 “让我进去,我要去看伯母!我早就说他们俩是骗子!” 门外突然响起了咚咚咚的脚步声,一个低沉的女中音在门外炸响,卧室的门也几乎在瞬间被就被人踹开。 就在这门被打开的一瞬间,一股意识流涌入了我的脑海,这不是小臭屁,而是那妇人的声音,她说的是:我配合你的表演。 扭头,门外的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冰山美人——龙文萱大小姐。 只见她气势汹汹地带着两名高大的保镖冲了进来,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愤怒和嘲讽。 奇怪的是,这原本冷酷的表情却很快在其脸上定格,顷刻被恐惧覆盖,整个过程不足一秒钟。 接着,我耳中就听这位大小姐发出了一声,绝不亚于小狐妹子的高频尖叫,整个人就像是一节木桩,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那两名高大的保镖也是被吓得面无人色,见龙文萱倒下,一个还算好,知道将她往外拖。 另一个则是像吓掉了魂儿,手脚都不听使唤了,正在艰难地向外爬,嘴里发出阵阵杀猪般的嚎叫。 他们的反应让我费解不已,回头看,不由也是倒吸一口冷气。 在刚才短短的瞬间,屋内的情景陡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见那妇人和胡小野不知何时已经没了踪影,卧室正中央的地板上,此刻竟盘踞着一只身形巨大的金毛狐狸和一条水桶粗细的斑斓巨蟒! 只见这金毛狐狸身长数米,光是高度就足有两米以上,头大如磨盘,将卧室内近百平的空地占据了大半。 一双眼妖光四射,就像是两只探照灯,嘴中好似匕首般的犬牙外翻着,八条大腿粗细的长尾在身后来回摆动,犹如狰狞邪魔。 那巨蟒更是如同一条苍龙般一圈圈盘踞在地板上,身上细密的鳞片泛着幽光。 其左右晃动着高耸的头颅,口中不断吐息着小臂粗细的蛇信子,蠢蠢欲动、作势欲扑,令人不寒而栗…… 我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应该是刚才屋内一番折腾弄得龙家人坐不住了,想进来看个究竟。而这金毛狐狸跟巨蟒分明就是妇人跟胡小野变的。 虽然初次见面,这位龙文萱大小姐就一口咬定我是江湖骗子,对她我却没有多少敌对情绪。 但看到这位不可一世的冰山美人竟被直接吓得晕死过去,我心里还是有点儿暗爽,嘿嘿! “文萱,你怎么了?两位大师,这……” 龙文宇的声音也从门外传来,话没说完,却被生生咽了回去,估计也是看到了屋内这骇人的一幕。 既然要演戏,我可是得到过师父影帝般的真传! 想到这里,我忙对胖子使了个眼色,大喝一声“龙先生快跑”,脚下随即踩起天玄步,左手为拳,右手化掌,在两只巨兽中间来回穿梭,且进且退,与它们战成一团。 嘴里也跟着师父那样念念有词,还专门捡着唬人的喊。 “好妖孽,你既是玉帝坐骑为何为祸人间?来来来,看本法师将你收服……西方如来掌劈妖孽,嘿!东方仙尊剑刺群魔,哈!” 你别说,妇人跟胡小野还真配合,跟我打的是有来有回,险象环生。 在门外走廊上此起彼伏的惊叫声中,我们就这样“公开演出”了差不多十分钟,胖子见差不多了,忙重新将卧室门关好。 这次不用多说,诡都不敢进来了。 还是师父说的对,不卖把子力气,谁会给钱呢! 见胖子把门关好,我这才稳稳收住招式,停下来擦汗。 一阵妖风乍起,金毛巨狐顷刻重新化作妇人的模样,而胡小野这臭丫头则在化为人形后,趁机狠狠地掐了我大腿一把。 这小狐妹子长得漂亮,下手却是真狠,疼得我是龇牙咧嘴。 我揉着大腿,正准备抗议胡小野公报私仇,胸口的食诡牌震动,小臭屁惊奇地咦了一声,然后说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你们认识? 妇人打量着我,脸上挂着笑:“食诡牌?小友你是食门弟子,游远山是你师父?” 我一愣。 一是她问的这句话完全出乎我的预料之外,又是在小臭屁刚刚说完之后,难道她也能听见小臭屁说话?这可奇了! 二是食诡牌虽然一直挂在我的胸口,却被放在t恤里,从外面是不可能看见的。 见我发愣,妇人似乎有些疑惑:“要是我记得没错,游远山有三位高足,看你年纪顶多也就是二十挂零,莫非是新入行的弟子?” 她此话一出,我是真傻眼了。 要是说以这老妖的近千年道行,看出我是食门弟子也不算不奇怪,早先在地下车库大战尸童时,那恶心玩意儿也说过同样的话。 但能清楚的知道我的三位师兄、师姐,这可就少见了。毕竟这三位我都没见过,只是听师父说起。 但听她频繁提及师父的名字,想必两人还有些交情,忙讪笑着点头,说前辈说的没错,自己是老四,叫苏白。 事后胖子损我,说我这时活像一胁肩谄笑的汉奸。 “第四弟子?苏白?” 妇人皱了皱眉,似乎若有所思,随即话锋一转:“我与令师祖交情匪浅,可谓忘年之交,又虚长你几岁,你叫我一声前辈,我倒也是受得起。” 我烤!我说世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呢!原来这货是跟我师祖有交情,还是什么忘年交。 怪不得一直是直呼师父的大名,不用说我了,就连师父都要管这老狐狸叫前辈! 我瞬间就联想起了肥鸟,我师祖这交友范围可真够广的,不是妖就是鸟……呃呃呃…… 不过话说回来,人家痛快地答应不再找龙家人的麻烦,一方面是自身修为够高,大彻大悟,另一方面想必也是看在我师祖的情面上,才不为难我们这俩晚辈愣头青。 第57章:流火凝神珠 话说到这份儿上,我自然是要顺杆爬,得便宜再买个乖、抖个机灵,忙甜着脸开始胡诌。 “前辈您说的不错,我师祖他老人家老是提起您,还让我多多向您学习,好好学习,天天上网……不……是天天向上!” 妇人噗嗤一乐,顿时让我觉得自己刚才这番话很没水平,她笑嗔道。 “我那任空道友仙逝足有三十余载,那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你这孩子胡闹的本事,跟我家小野还真是一个路子……” 我被当场拆穿,老脸一红,只能尴尬的讪笑。胖子跟妇人身后的胡小野,则是一脸鄙视的神情。 妇人顿了顿,忽然问道:“苏白,你身上怎么魂气缠绕,是你师父新研究的法门么?” 哈?我有点懵。魂气缠绕?她说的是残魂? 前面说诡的时候交代过,诡魂是诡身和残魂(怨念)两者组成,一旦诡身消亡,残魂就应该被吸入幽冥。 只有最凶残的镇魂术,才能将残魂封印在某种特定容器中,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我低下头,将自己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哪有半点魂气缠绕的样子?再看胖子,他也是一脸懵逼,问小臭屁,同样不知。 “这魂气绝非一般残魂,你也不过只是开了天眼,看不见倒也正常……” 妇人摇头道:“如此密集的魂气,我也是前所未见,若不是你师父特别安排的法门,那可就遭了,你恐怕迟早会被魂气侵蚀,心神顿时,化身魔怪……” 我烤……别啊!我怎么了就要被魂气侵蚀、化身魔怪了? 要知道,我那诡咒刚被治好没半个月,尸毒消除更是才两天,怎么又来了个魂气侵蚀?我滴个天!这是倒了什么血霉! 我连忙问这妇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我和胖子一是天眼一为阴眼却都无从察觉,难道还有天眼都看不到的东西吗? 妇人不答,反问我近期是否有什么离奇的事情发生。 我急切地想知道原因,而这八尾妖狐又是师祖的忘年交,便把在桂花小区地下车库中大战尸童一事对她说了。 妇人摇头,说看我体内并没有尸毒的迹象。我便接着把如何受到不靠谱网友的介绍,和胖子赶去七峰山清风观求药一事说出。 哪知刚刚提到清风观的名字,这妇人脸上陡然神色巨变,似乎触碰到了某种禁忌,挥手打断了我的话,从怀中掏出一颗拇指肚大小的珠子。 只见这珠子周身黝黑,就像是常见的巧克力球,一条若有似无的红线缠绕其上,又似一团时隐时现的火焰,看起来玄妙非常。 她将珠子递给我:“此珠是我在六岳兮灵山修炼时偶得,名为流火凝神,乃被千百年日精月华所感,又遭地火炼化而成,世间少有。” “你体内虽有魂气万千,但只要将这颗流火凝神珠日日带在身边,便可守住心神,免受邪魔侵蚀……” 我接过这颗珠子,感到它时冷时热,一会好似炭烧,一会儿又像是变成了一颗小冰球。 而对于这妇人说的话,我却是十分费解。 六岳兮灵山?这是什么地方?五岳我知道,第六岳是哪里?还有地火,这玩意儿又是什么诡?我知道引火符所引之火为真火,但却不知道所谓的地火为何物。 这些疑问塞在我的脑袋里,又不好意思直问,怕显得自己太过无知,给师祖丢了人,只能满口称谢,装模作样的点头。 妇人带着小狐妹子跟我们告辞,那胡小野冲着我和胖子吐舌投,明显是想跟我们秋后算账。 有了这么一位牛逼哄哄的八尾妖狐老妈当靠山,我们对这冤家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 好在她老妈已经答应我们不再为难龙家人,想必这臭丫头片子也就不敢胡闹了。 一老一小两只狐妖前脚刚走,后脚被胖子扶尚床的冯老太太就悠悠转醒,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们,老半天才想起我们是捉诡除妖的大师,身子又开始哆嗦。 胖子对着老人一通安抚,我则又念了一段清心咒,眼见冯老太太的情绪平静下来,这才将门打开,把门外瑟瑟发抖的龙文宇放进来,告诉他,没事了。 坐在沙发上,由于刚才的紧张,我全身都被汗水施透,好似脱了力,疲惫不堪。 胖子则来了精神,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将刚才的经过夸大其词地描述了一番,什么玉帝九尾狐,什么深山妖蟒等吓人的词语频出,犹如单口相声。 故事的结尾,也自然是以我们兄弟二人大显神威,妖孽跪地求饶后落荒而逃告终。 由于见识了刚才卧室里那触目惊心的一幕,龙文宇是对胖子的话深信不疑,很快让手下拿来了一张十万元的支票。 胖子提出支票太麻烦,希望换成银行卡,龙文宇马上照做。收了钱的胖子满脸放光,好似在钱面前,小命儿都是白给的一样。 我问起刚才被吓晕的龙文萱,龙文宇尴尬的要命,说他这堂妹太不像话,有眼不识泰山,如今还在昏迷中,还望我们能大人不记小人过,去瞧上一瞧。 我嘿嘿一乐,说无妨,留下龙文宇跟冯老太太母子抱头痛哭,来到两楼另一所卧房中查看昏迷的龙文萱。 这冰山美人现在死猪一样躺在床尚,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 我探了探她的鼻息,发现不过是吓晕了而已,并没有大碍。随即点燃一道“去煞符”,并不断按压她的太阳穴。 几分钟后,就在她呼吸渐重,即将转醒之际,趁机狠狠地捏了捏她那又翘又挺的小鼻子,心说小样儿,让你再嘚瑟!嘿嘿…… 放下悠悠转醒的龙文萱不提,龙文宇对我们又是再三感谢,并说两位大师作法辛苦,让我和胖子在他这龙氏庄园里多留几日,以表谢意。 龙文宇话虽然说的客气,但我心里清楚,他是怕事情再有反复。 反正我们本就是来岛城逃难的,他不说我们还要在此地赖着不走呢,就顺水推舟,满心欢喜地答应下来。 当然,嘴上还是说些善始善终,绝不能再让老太太有什么闪失之类的屁话。 第58章:小萝莉与羊皮卷 我和胖子在龙氏庄园一待就是大半个月,那叫胡小野的小狐妹子一直没有再来捣乱。 冯老太太的身体也是一天天见好,恢复成了以往的硬朗和红光满面。 更神的是,她那原本满头的白发,竟渐渐生出了青丝,好似返老还童,正应了那句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龙文宇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对我和胖子那更是毕恭毕敬,好吃好喝好伺候,待若上宾。 经过这段日子里的数次交谈,我对龙文宇的为人处世也是大为钦佩。 这位兄台虽然是富可敌国的大富豪,但丝毫没有架子,对于我们这种修道之人也是十分欣赏,日子久了,竟然有了种相见恨晚的意味儿。 果不其然,这位龙先生日后还真成了我和胖子的知心好友,他没少给我们介绍生意,而在他和他的朋友们身上,也发生了很多离奇古怪的故事。 由于每天的伙食太好,胖子和老毕都比原来的身材胖了一大圈,愈发像是两个一大一小的圆球。 要论起饭量来,我一点儿也不比胖子小,但奇怪的是连续的胡吃海塞,我不但没胖,还生生又瘦了几斤,实在是莫名其妙。 那冯老太太对我们也是十分好,她见我和胖子随身带的衣物不多,便安排下人为我们买来应季的衣服和鞋子,这些东西一看就是高档货,价格不菲。 更是给肥鸟添置了一个气派的开放式大鸟笼,让我们跟肥鸟那真是感动的一塌糊涂。 我们现在有钱了,我不会开车,但却想买辆车来代步。胖子没跟我少吹他是一老司机,张嘴闭嘴不是漂移就是拨片换挡,白给个司机不用,这还不是暴殄天物吗? 但只要一提到钱,就像是要了胖子的命。 这货攥着手中的银行卡头摇得像是抽了风,坚决不同意。还说我败家,挣一个花俩,迟早要流落街头要饭。 从此后,天天是卡不离身,睡觉都要捏手里,生怕我打这笔巨款的主意。 在这段悠闲的日子里,最大的事件就是原本在食诡牌中,仅可以跟我通过意识沟通的小臭屁,竟然从木牌里钻了出来。 这天早上,我刚刚睁开眼,就看见床边正坐着一个小姑娘。 这小姑娘看上去七八岁的样子,她穿着一套可爱的粉色连体hellokit-ty童装,头上扎着两支羊角辫,正歪着脑袋看我。 龙氏庄园里孩子不少,我却不记得还有这么个小姑娘,一时有些懵。 见我醒来,小姑娘却顿时红了脸,背过身去捂着眼睛,嘴里嘀咕着:“臭苏白,臭流忙,羞羞羞!” 我简直崩溃。 我刚起来招谁惹谁了,就被人这一通骂,而她的声音更是让我差点惊掉了下巴,这不是小臭屁的声音吗? 我撑起身子,瞬间也变成了个大红脸,毛巾被下面一柱擎天,如同撑起了一只小丈篷,心里也马上就明白了为什么会被骂了。 我羞愧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过这实在不能怪我,对我这个年纪的小伙子来说,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生理反应。 我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身夏的毛巾被,一边尴尬的傻笑:“咳咳……小臭屁?你……你怎么出来了?” “嘻嘻,没想到吧?” 小臭屁来了精神,得意的在我床前走来走去,迈着山寨味儿十足的模特步:“我其实早就想出来了,还不是怪你没用,天天不给我吃饭!” 原来这小丫头在清风观那颗千年妖树下吃了个饱,已经功力大增。 又加上八尾妖狐送的那颗流火凝神珠,竟然阴差阳错地对她有奇效,这段日子的滋养下来,她终于可以从食诡牌中出现,幻化成人形了。 我这才发现,眼前的小臭屁并不是实体的,而是一种灵体状态,细看之下十分淡薄,就像是一缕青烟凝聚而成,但这种形象又极生动,就连身上的粉色童装都可以看清。 胖子也醒了,他翻身起床,瞬间被眼前的小臭屁吓到,还以为又是什么小诡。 在知道这小姑娘就是我的食诡牌里的小臭屁后,胖子大为惊讶,连连揶揄我金屋藏娇,囚禁萝莉。 听到我们房间的响动,肥鸟也飞进来凑热闹。 龙家的伙食太好,这货也一改往日的昼伏夜出习性,整日抱着德州扒鸡大啃特啃,一天三顿、一顿不少,勉强算是变成了只“正常鸟”。 “我烤!这么清纯的小萝莉,正和大人我的胃口,嘎嘎嘎……不如做我的压寨夫人吧!” “呸呸呸!你这肥母鸡真不要脸!” 小臭屁围着在空中大言不惭的肥鸟转了两圈,惊奇道:“咦……原来你不是鹦鹉,是毕方啊!” 不是鹦鹉?毕方又是什么诡?我跟胖子一脸懵。 老毕则是洋洋自得地骂道。 “烤!鹦鹉?你们全家都是鹦鹉!老子可是上古神兽毕方,还是你这小萝莉有眼光,来来来……让大人我亲上一口吧……嘎嘎……” 我说你还上古神兽,你是个上古神球还差不多,惹来肥鸟又一番狂喷。 掏出手机搜索了一下,这才知道原来在《山海经》里还真有对毕方的记载,称其为神鸟,又为火鸟。 不过《山海经》里记载的毕方形象跟肥鸟实在是相差太多,除了羽毛都是红色之外根本毫无一致之处。 肥鸟的神色有些黯淡,说自己变成如今这幅样子是受了奸人暗害,道行被封,所以才胖成了一个球。问它到底怎么回事,它又不肯说,神神秘秘的。 小臭屁好奇的在我们卧室里转来转去,不一会儿就指着角落里肥鸟以前的那只破鸟笼,说里面好像有东西。 自从肥鸟搬了“新家”之后,这只以前的破木头鸟笼本来是准备扔掉的,不过听小臭屁这么说,我和胖子便动手,将鸟笼拆开。 这破笼子本身就没有笼门,只是几块看起来年头已久的,泛着暗黑色木头搭成的简易架子,下面一个一扎长的木盘,两侧竖着两根木棍,连着挂笼的提手。 就在我和胖子拆开鸟笼后,黑黝黝的木盘中,竟然掉出了一张泛着黄,被叠得整整齐齐的羊皮卷。 我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心想难不成是肥鸟这色诡偷藏的什么小皇书? 将羊皮卷展开,这是一张坚韧的薄皮,边角被打磨的很光华,看起来年代非常久远的样子,上面并没有字迹。 第59章:严师出呆徒 这是什么?我问小臭屁。 小臭屁捧着那羊皮卷研究了半天,说她也不清楚,只知道这是件古物。 肥鸟更是莫名其妙,说这东西它从未见过。 问它这木笼子是从哪里来的,它回答说是我师祖任空给它做的,不过是几根破木头而已。 胖子一听说羊皮卷是古物,马上眼睛冒了光,一把抢过来收进背包,说这东西没准儿值大钱,还是让他保管比较好。 这货肯定是上辈子的穷死诡投胎,爱财如命的熊样儿我也是见识了不止一次两次了,所以懒得理他。 小臭屁刚刚幻化成人形,能维持的时间并不长,很容易感到疲惫,所以不一会儿就要重新回到食诡牌里休息。 从这以后,小臭屁是天天都要钻出来透气。 由于她是灵体状态,所以整个龙氏庄园里除了我和胖子、肥鸟之外,并没有其他人能看见,不必担心。 眼见她从无形的,只能跟我沟通的意识变成了有形的灵体,我当然是高兴,围着她问东问西。 关于她是怎么醒来,又如何知道这么多魑魅魍魉的,小臭屁说自己也不太清楚。 原来她一直处于沉睡状态,刚醒来就看见了我,而这些知识如同前世的记忆,说不清道不明。 另外,小臭屁还说,她只能待在我食诡牌一半的空间里,另一半则进不去。 她这个说法让我很是费解,将胸口的食诡牌解下细细观瞧,这才发现木牌中间竟然有一道模糊的细线,在正中的位置隐秘的将其一分为二。 惊喜的,还不仅仅是小臭屁能从食诡牌里出来这么简单。 由于已经可以幻化人形,小丫头竟然从这天晚上起,就开始手把手教起我结新手印来。 小臭屁人小,知道的可是一点儿不少。 她了解目前的我仅会结四般变化“破阵印”,便从这里入手,先交给了我简单的,同样为四般变化的“罗汉印”。 再逐步升级到六般变化的“外狮子印”、“日轮印”,以及九般变化的“不动明王印”、“大金刚轮印”,和配合着引火符一同使用的法诀“引火诀”。 前文中有说过,结手印本身并没有门派的区分,但有通印和本命印,又叫王印的区别。 通印是所有修道之人都可以使用的手印,而本命印则只有特定群体才可以使用,有点类似于武侠里那种独门内功心法的意思。 小臭屁对我说,其实非自家本命印,也不是绝对不能使用,只不过是由于施印者自身的条件限制,往往无法达到相应手印施法的要求。 尴尬的是,虽然小臭屁教的很用心,以我目前的能力,仅能最多勉强结出六般变化的手“外狮子印”和“日轮印”,剩下的就怎么也学不会。 肯定有人说我笨,其实我哪里是笨?这所谓四、六、九般变化都是要求双手十指的屈伸在瞬间完成,以我单身十九年的手速根本达不到。 明明知道此印的结法,却就是完成不了,只能干瞪眼。 对于我“愚钝”的资质,小臭屁狂翻白眼的同时,也让我别太心急,等到体内真气贯通之时自然水到渠成。 为了帮我尽早领悟真气的存在,小臭屁又教了我一套吐纳的法门,让我在日出月升之际练习,并随时监督、督促,不准我偷懒。 在练习了近一个月时间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感觉在跳天玄操和念诵五字箴言时,体内的气体似乎变得更加明显,也更多了,只是还没能达到随心所欲的地步。 那颗老狐狸给的流火凝神珠我一直贴身带着,虽然不管是小臭屁还是肥鸟都说看不出我身上所谓的“魂气万千”,但这宝珠带着总是让人放心。 我有些想念师父,想打个电话问问他的近况,又想起他老人家说让我不要找他,到时候自然会来找我,也只好悻悻作罢。 时间转眼到了八月下旬,炎热、烦闷的夏季已经接近了尾声,秋意渐浓。 这段日子里,龙文宇几次提出要带我们去市中心玩玩,都被我婉言谢绝了。毕竟我们现在是在逃难,可不想节外生枝,还是等风头过去再说。 除了练功以外,我跟胖子在龙氏庄园没什么别的事儿,每天主要任务就是巡逻。 说是巡逻,其实我们就是在庄园周边瞎转悠。 龙文宇怕我和胖子待久了烦闷,还专门让庄园内一名熟悉环境的保镖跟着我们,全当是导游。 这里是崂山山区,东高而悬崖傍海,西缓而丘陵起伏,山脉以崂顶为中,向四方延伸,尤以西北、西南两个方向延伸较长,形成了巨峰、三标山、石门山和午山四条支脉。 余脉沿东海岸向北至即墨,西抵胶州湾畔,西南方向的余脉则延伸到岛城市区,形成了绵延数百平方公里跌宕起伏的山地地带。 在这种依山傍水的宝地,风景那自然是错不了。 这天吃完午饭,我带着胖子和肥鸟还有老蒋,就是那名指派给我们当导游的保镖,三人一鸟在山间小路上溜达。 刚刚下过一场雨,天还没有彻底放晴,道路略有湿滑,空气清新,负离子的含量很高。 不算茂密的松林间山鸟不绝,叫声嘹亮,偶尔有一两只野兔或是蚂蚱从脚边窜出,转眼不见踪影。听说古时崂山地区是有虎的,但现如今早已绝迹。 不知名的野花五颜六色,绽放在湿润的泥土上和杂草堆里,有些甚至是从山石缝隙中长出,花瓣儿上沾满露珠儿,怡然、雅致。 雨后淡淡的薄雾笼罩在我们身边,朦朦胧胧、好似烟气,让人感觉如身处人间仙境。 我的心情很好,跟老蒋和胖子聊着天。 叫老蒋的保镖年纪其实并不大,也就是三十出头,是湘西人,个子不高,身形壮硕,十分健谈,这些日子里的接触,早就跟我们混熟了。 此刻,他正绘声绘色地跟我们聊起湘西的赶尸术,还说他们村子里至今还有一位赶尸的真传后人。 赶尸术我曾经听师父讲过,但远不如老蒋说的生动、具体,不由兴趣大增,表面上不苟言笑,维持着高人的做派,心中却是好奇的厉害,犹如被塞进了一本十万个为什么。 第60章:再遇妖道 老蒋说,所谓赶尸术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叫法,让人误以为是用什么秘法使死去的尸体行走,其实根本不是。 真正的赶尸术实乃养尸,就是将死尸通过特别手段先变为僵尸,然后再驱赶着僵尸行走,直至目的地后安葬。 虽然我对于赶尸术并不了解,但也觉得老蒋说的比较靠谱。 毕竟养尸本身就是一门秘法,和蛊术、降头术一样,早已秘而不宣地存在了上千年。 只是受当下社会价值观的影响,渐渐被淡忘,甚至还被批判为封建迷信,好似多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正听得入神,却听前方一声大喝:“师兄!他们在这儿呢!” 猛抬头,我就觉得菊发一紧。 只见我们眼前几十米左右的地方,不知道在何时竟然冒出了七八名身穿青衣的道士,一个个面露狰狞,正不怀好意地盯着我们。 为首的一人身材干瘦,颌下有黑色短须,长相凶恶。此人我和胖子都认识,正是那清风观中要将万清丸十万一颗卖给我们的臭道士。 在没有经历清风观一事之前,我对于道士虽然不能说是有多少好感,但同为修道者,倒也谈不上厌恶。 但自从那次经历之后,我对道士却是唯避之而不及,甚至连想想都觉得晦气。 原本以为这里是岛城的崂山山区,天高皇帝远,自然是平安无事,谁知这帮臭道士还真是阴魂不散,竟然追到了这里。 而他们饲养妖树和将我们置之死地的行径,完全就是邪交做派,不由让人胆寒。 我和胖子心里紧张,不由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 老蒋则是一愣,见我们脸上颜色大变,出自多年保镖职业的本能,他跨步挡在我和胖子身前,厉声问道:“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好狗不挡道!” 那为首的黑胡道士不屑地冷哼:“你若识趣便自行滚开,将这两人交给我们,免得难堪!” “呵呵……好个狂妄的道士!” 老蒋动了怒,呵斥。 “你们知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这两位是我们庄园的贵宾,你们敢在龙先生的地界撒野,简直是胆大包天!我今天就是不识趣,你又能怎样?” 他嘴上说着,暗中冲着我们摆手,三人一起慢慢向后退去。对方来者不善,人数又比我们多,硬碰硬怕是难有好果子吃。 “你非要找死,那就休怪贫道不客气了!”黑胡道士目露凶光,带着同伙向我们步步逼近。 眼见彼此的距离越来越近,老蒋一边护着我和胖子撤退,一边从腰上掏出对讲机:“我是蒋威,庄园西侧八里方向,请求支援!请求支……” 第二个支援的援字儿还没说出口,就见眼前寒光一闪,一把锋利的飞刀破空而来,不偏不倚正扎中老蒋手中的对讲机! 老蒋一声惊呼,对讲机掉落在地,摔了个四分五裂,一股子鲜血也从他手指缝隙中流出,触目惊心,看得我和胖子心惊肉跳。 这群从清风观追杀而来的道士,果真都是狠角色。 很难想象,这把飞刀要是没有射中对讲机而是扎在老蒋脑袋上,恐怕此刻小命都悬了。 这帮家伙,是来要命的! 老蒋虽然手指负伤,却依然骁勇,他大喝:“你们快跑!我拖住他们!”不退反进,纵身向前,转眼就跟那为首的黑胡道士厮打在一处。 好个老蒋,不愧是吃保镖这碗饭的,只见他身形如电,辗、转、腾、挪,和那黑胡道士扭打成一团,一时之间不落下风,当真是彪悍善战。 但常言说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也架不住人多,何况老蒋本来就有伤在身,一会儿的功夫,人多势众的臭道士们就占了上风,将老蒋团团围住。 他这种舍己为人的行为,瞬间看的我和胖子是心中暖流阵阵,热血沸腾,豪气冲天。 我们怎么会跑?出来混最重要的就是要讲义气,有道是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彼此对望一眼,胖子怒吼:“乃乃的!欺人太甚,胖爷跟你们拼了!”飞身援战而去。 我也是一声怪叫,激动、紧张之下,还喊破了音,跟着胖子杀将过去。 平日里牛皮吹爆,此刻正在天上盘旋的肥鸟看眼下形势紧迫,毫不犹豫的夺路而逃,转眼就飞进了密林中,鸟影全无。 虽然我和胖子的支援,让我方人数优势扩大了足足三倍,但依然是三对八,人家二打一还富裕。 胖子的身手我早就见识过,别看他胖,却灵活,一套不知道什么套路的拳法耍的是虎虎生风,以一敌三,还略占上风。 老蒋那边拼斗多时,体力透支,又一直被黑胡道士缠着不放,只能苦苦支撑。 我就更别提了,对于打架这种事儿是完全不在行。 除了仗着自己身高臂长和轻巧的体重优势,脚下踩起的天玄步也是以躲闪为主,根本想不出有效的进攻手段。 见我只躲不打,其中一个跟我缠斗的小道士竟然动了气,冲着我狠啐了一口吐沫,转身去支援打胖子的那三个同伙了,剩下一个年纪稍大的白脸道士跟我死磕。 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我只觉累得气喘如牛,而老蒋终于达到了体能的极限,一个破绽被那黑胡道士抓住,猛一掌拍在其后颈上,身子一歪,不省人事。 我看在眼里干着急也没个办法,脚下一滑,被一块突起的山石绊倒,身子一个踉跄后潇洒扑街。 那白脸道士随后赶到,一脚踏住我的后背,将我的双手反敛,制服在地。 转眼之间的功夫,三人里两人中招,我心中不由唱起了一首凉凉,求救地望向胖子。 胖子见老蒋倒地,我又被制住,怒不可遏,一纵身跳出圈外,竟然从裤兜中掏出了……一把银色的左轮手枪! 枪口顷刻对准了他面前三四名道士,扯着嗓子大喊:“都特码退后,不然俺打死你们这帮龟孙儿!” 每当胖子身处险境,他的普通话就会无缝过度到河南家乡话,无一次例外。 局势瞬间就被扭转了。 那三四名围攻的胖子的道士身子一怔,明显被胖子手中的左轮手枪所震慑,不敢再向前,个个面露犹豫。 我则是大喜过望。 死胖子可以啊,竟然还带着手枪防身,简直忍不住想给他点个赞。但话说回来,有枪你早拿出来啊,老蒋都被打昏了你才掏枪,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第61章:左轮手枪、萝莉救驾 见胖子掏出手枪,那为首的黑胡道士便不再理会地上昏死的老蒋,悄悄将手探入怀中,似要摸飞刀,故技重施。 胖子何等机灵,马上将枪口对准了他,口中喊道:“别动!黑胡子基佬,说的就是你,敢乱动老子先一枪蹦死你!” 黑胡道士果然不动了,只是目光依然凶狠,冷冷地盯着胖子。 胖子又将枪口指向制住我的白脸道士,吼道:“闹球甚类!快放人啊!” 白脸道士有些犹豫,看向黑胡道士。 只听那黑胡道士恶狠狠地盯着胖子,一字一顿说道:“大家不要慌,左轮只有六发子弹,我们八个人怕什么?!” 他一句话,局势似乎又发生了微妙的逆转,白脸道士按住我双手的力度似乎又增大了几分。 我心中焦急,本能地大喊一声:“小臭屁!” 胸口的食诡牌一阵猛烈震动,一团青色包裹的人影瞬间从那木牌里钻出,张牙舞爪地扑向压制着我的白脸道士。 事发突然,白脸道士被这团青色人影吓了一跳,本能地连连后退,我就感觉浑身一松,快速爬起来,狼狈地跑到胖子身边。 胖子见我脱险,手枪也不要了,冲着那群道士们丢过去,吓得他们赶忙闪身避过,引起一阵骚动。然后拉起我转身就跑,小臭屁则趁乱重新飞回了食诡牌中。 我烤!你把枪扔了干嘛?我大惑不解。 胖子边跑边没好气儿地说,他有个毛线的枪,那不过是只左轮手枪形状的塑料打火机,还被他摔过一次,枪柄都碎了一块,捏在手里看不出而已。 晕!原来是这么回事儿,但这货的反应能力真是快,吹牛手段也强,生生骗过了那群臭道士。 有人说小臭屁那么厉害,跑什么?让她上啊! 唉……其实小臭屁不过是灵体状态,她虽然见多识广,也可以教我各类法门,但却不具备攻击能力。 她毕竟是食诡牌幻化而出,其唯一的实用功能就是吸收诡气,除此之外也就能偶尔吓唬人一下。 见我们逃跑和看到地上那把塑料手枪,臭道士们知道中计了,在我们身后紧追不舍。 我知道那黑胡子有一手飞刀的本事,所以跟胖子专捡林密草深之处钻。 好几次,那寒光闪闪的飞刀都射在我们身边的古松上,刀尖深深嵌入树身,力道十足,刀柄嗡嗡乱颤,看得我们心惊肉跳。 回头偷望,那群道士都在追我们,没人理会倒在地上的老蒋,心中倒也是松了口气。 光线骤然变暗,一片乌云遮住了天穹,远方有轰轰的雷声由远而近,传入耳孔,山雨似又要来了。 山路本来就是湿滑、崎岖不平,气压又低,林子里湿漉漉的,潮气很大,黏在身上,极不舒服。 但我和胖子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一通狂奔、连滚带爬,也不管方向,只顾逃命,转眼就跑出了不知道多少远,直累的眼冒金星,双腿发软,感觉肺都要炸了。 而身后那群索命的小诡们,还真是好体力,紧紧追赶,让我们喘息不得。 胖子气喘如牛:“小白你不是有符吗,丢他们!结印,炸打他们……” 我苦笑,一是出来散步根本没带符纸,更没带檀香瓶;二是符纸也好,手印也罢,那可都是对付邪物才有效的,对付这群大活人,卵用都没,只能硬碰硬。 在我们狼狈不堪的奔跑中,不知不觉已经钻出了刚才那片密林,前方豁然开朗起来,一条光秃秃的山路向下延伸,隐约出现了一个黑黝黝的石洞。 “不行不行了……休息……我……我要死了……” 我们跑至石洞前,胖子终于坚持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如同瘫痪。 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张了张嘴巴,只觉得嘴唇发干,胃里泛着恶心,竟连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只剩喘息。 没用多久,那群道士也追上来。 他们一个个也是到达了体能的极限,见我们停下休息,也是支撑不住,在离我们五六米的地方纷纷瘫软在地,大口喘息,横七竖八的如几条死狗。 为首的黑胡道士略好一些,虽然没有像同伙那般直接倒地,但也是用双手手掌撑住膝盖,身子阵阵起伏,气喘如牛。 他的整张脸已经由黑变成了古铜色,就像是一只被煮熟的猪蹄子,双眼却仍旧凶狠地盯着我们,眼中杀气逼人。 我们两拨人就这样对峙着,足足缓了有一分多钟,胖子才艰难地站起来。 “呼……呼呼……别……别追了……我们……我们商量商量……和……和谐社……社会嘛……” 黑胡道士不说话,冷冷地盯着胖子,还在喘。 “不……不就是吃了你们一颗什么……妖丹吗?多……多少钱?我们……买……” 看来胖子实在是累惨了,从他这号铁公鸡嘴里能说出花钱消灾的话,那还真不容易。 黑胡道士不说话,继续盯着他。 胖子咬着牙:“五百!” 黑胡道士不说话。 “一千!” 黑胡道士不说话。 “五千!五千怎么样?” 黑胡道士不说话。 胖子急了,哭丧着脸:“一万!一万整!咱们交个朋友……绝对不能再高了!” 黑胡道士突然嘿嘿地笑了,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笑的弯下腰去。 这笑声好像有着某种感染力,不光是他,连身后那几名躺在地上如同死人的同伙们也纷纷笑起来,这杂乱笑声在空旷的山谷间回荡,显得尤为诡异、刺耳。 许久之后,黑胡道士终于止住了笑,站直身子,盯着我们一字一顿地说道:“钱?你们偷了我师父的万魂丹,快快还来!” 我恍然大悟,他们不远万里来追杀,也许并不是要灭口,只是想要那颗妖丹罢了,当下开口道。 “你们也看见了,那妖丹是自己飞进我嘴里的,怎么能算是偷?” 我试图讲道理:“它现在就在我体内不假,但我是想吐吐不了,想拉拉不出,你这次放过我们,一旦等我把那妖丹取出,送还你们清风观便是了。” 黑胡道士冷眼看我,眼神中充满了轻蔑,似乎对我说出的这番话十分鄙夷。 “你可知道万魂丹是什么?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即便是你们现在就还回,也是要死!除了我们清风观之人,谁知道了万魂丹的事,谁就得死!” 第62章:入洞求生 他的话,让我不由后背发寒,心想这帮道士果然是想要我的性命,杀人灭口。 怕归怕,但嘴上却还硬:“你杀了我又有什么好处?那妖丹不还是变不回来?” 黑胡道士哈哈大笑,目光变得凶狠。 “杀死你以后,在将你的尸身投入炼丹炉,九九八十一天之后,万魂丹便重见天日,而你,不过是它的又一个祭品罢了……” 我艹!这特码是什么邪门妖法,还有如此的阴毒的炼丹手法吗?! 我的菊发一阵发紧,哪还敢跟这帮孙子废话,拉起胖子就往身后的石洞里跑。 头顶只听轰隆一声炸雷,瓢泼大雨就倾盆而下。 我选择跑进石洞里,并不是为了躲雨,而是孤注一掷的做法。 再跑下去,累死累活不说,敌众我寡,迟早会被追上。即便是追不上,那黑胡子的飞刀也不是吃素的,诡知道他身上还藏着多少把。 这里不比刚才的密林,失去了环境的庇护,我跟胖子无非像是瞄准镜下的野兔,再怎么蹦跶,小命也难保。 虽然这石洞不知道通向哪里,也不能判定里面到底有没有危险,但眼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心中暗自祈祷里面弯弯绕绕,能容我们一处藏身。 黑胡道士仿佛早就料到我们要逃跑,反应极快地紧追过来,如同夺命追魂。 我和胖子钻入石洞,才发现这洞内极黑,简直是伸手不见五指,但此时我们哪里还顾得上这么多,只管疯也似的往里跑,争分夺秒。 我和胖子刚刚往洞里跑了有不到十米远,就觉得脚下一空,几乎是在同时发出了“啊、啊”两声惊呼。一片黑暗中,地上好似突然出现了一个大洞,我们的身子也迅速坠了下去…… 如果要准确说此刻的感受,我恐怕只能用心脏跳出了腔子来形容。 以前在一个大型游乐场,我曾玩过一种叫做“太空梭”的游戏项目,这游戏是缓慢地将人升到十几米的半空,然后突然急速下坠,那种惊悚感和此刻完全一致。 我脑袋发懵,被吓了个半死,心中也瞬间回想起了电视剧里那些被逼到绝境,纵身跳下悬崖的镜头,那种在生死一线间的悲壮缠绕在脑海里,说不清是恐惧还是不甘。 万幸我们在空中下坠的距离并不算长,就感觉失重的身子撞在了一块失滑、柔韧的东西上。 下落的方向经这么一顿,也瞬间改变,斜刺里弹开去,似乎碰撞在一块块坚硬的岩石组成的,斜向下的石道中。 来不及反应,身体便又不受控制地往下翻滚而去。 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那些岩石十分硬,又尖利,翻滚中,我只觉全身上下的皮肤似被划开了无数条口子,骨头也像是被撞击的散了架,整个脑袋昏昏沉沉、天旋地转。 不知道往下滚了有多久,随着砰地一声闷响,我才感觉身子终于重重地落了地,摔在一块光华却凹凸不平的地面之上,下颌骨似都摔错了位,钻心地疼。 片刻之后,身边又传来一重物落地的声响,伴着一声闷哼,好像是胖子的声音。 我眼冒金星,挣扎了好久才终于坐起来,浑身除了穿鞋的双脚,没有一处不疼,t恤和长裤在刚才的翻滚中被刮得千疮百孔,遍体伤痕累累。 脑袋也被撞出了不知道多少个大包,感觉整个头都大出了一圈。我忍着疼痛,挣扎地试着活动了一下,万幸,骨头应该还没断。 胖子脸朝下,后脑勺朝上地趴在我旁边,满身肥膘乱颤,就像一座小山,嘴里直哼哼。 我连忙将他翻过来,这货的鼻子都被摔出了鼻血,浑身上下比我还惨烈,圆滚滚的大肚子上被刮出了数条血痕,就像是受到了严刑拷打,看上去都疼得要命。 胖子看见我,先是眼中一喜,接着就哭丧着脸,眼泪都要下来了:“马丹……疼死老子了……” 我赶忙安慰他,说还活着就是万幸了。 从裤兜里翻出几张皱皱巴巴的卫生纸,将胖子两只喷血的鼻孔堵上,又给他好好检查了一番,确定了他除了外伤并没有什么大碍之后,这才终于放下心,开始环顾四周。 跟刚才坠落中的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相比,我们跌落到的这个地方竟有微弱的光亮,虽然算不上清晰,却依然能隐约看清全貌。 此刻在我们身吓,是一块朔大的,凹凸不平的圆形石质地面,约十余米长宽,表面光华,手感冰润,并不像常规石板那样粗糙,而是呈现出淡淡的乳黄色。 抬头望,同样呈现近似圆形的洞顶之上,满眼皆是倒挂的钟乳石,乳石上有细密的小孔,隐约有光柱散射投下,照出稀薄的微光。 垂挂在洞顶的钟乳石中,有一块最为朔大,正悬挂在我们的头顶上方,造型古怪,好似一匹盘而昂首的巨龙,在视觉上极具冲击力。 在这巨龙身吓,有一处直径约二米余宽的大洞,洞内一片漆黑,深不见底,我和胖子应该就是从这洞口中掉下来的。 看着地面和洞壁上色彩斑斓,林立的石笋、乳石,我这才幡然醒悟,此处竟然是个天然溶洞。 溶洞的形成,是石灰岩地区地下水长期溶蚀的结果,是可溶性岩石中因喀斯特作用所形成的地下空间,又称喀斯特地貌。 再细看,只见这洞顶的钟乳石是玲龙剔透,美不胜收。 有形如万马奔腾、喜鹊相会;那地面上的石笋更是如玉鳞泻波,仙娥聚首,又如龙凤双柱、玉树琼花,真可谓是般般瑰玮,满目琳琅。 石乳惟向下,石笋欲凌空,石睛千里目,石剑一寒锋…… 洞壁之上洞孔繁多,有大有小,大有宽一米,小则长半寸,密密麻麻,洞孔相连,不知道通向何处,给人四通八达之感的同时又本能地心生恐惧。 我心中顿时涌起了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我和胖子运气真是不错,不说别的,要是恰巧不是从这里落地,还不知道坠入哪里,恐怕早就摔成一滩肉泥。 即便是不被摔死,要是刚好落在这些高耸犹如尖刀般的石笋上,那也免不了来个万箭穿心,光是想想都觉得后怕。 第63章:无底之潭 离我们不远的洞内一角有处水潭,不大,潭面直径约三四米,水质翠绿,散发着阵阵寒气。 这潭看似静却波光荡漾,在微光中粼粼而反射于洞顶和洞壁的钟乳、石笋之上,似梦似幻,恍如仙境。 我学过初中地理,知道这种溶洞内喀斯特地貌形成的水潭,往往都是水流极为复杂,又深不见底,和那些洞壁上的洞孔一样,不知道通向哪里,俗称无底潭。 虽然看上去十分清澈,但不知道怎么的,我总感觉这水中充斥着一股淡淡的腥气,就像是水下大鱼,或是什么水产的那种味道。 经过了一番折腾,我和胖子早都渴的嗓子冒烟儿,胖子见有水潭,大喜过望,起身就踉跄着要去找水喝。 我犹豫着,刚想叫住他,突见头顶上那巨龙身吓的黑洞中似有碎石落下,又好似有火光闪动。 只听一个声音呵斥道:“小心脚下,火把别掉下去了!” 这声音十分耳熟,我心中一紧,忙拉起胖子藏身于洞中一处石笋密集处,紧张地盯着那巨龙身吓的洞口。 片刻功夫,一截粗粗的麻绳就从那洞口坠了下来,几名青衣人顺绳而下,转眼就跳到了地面上。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苦苦追赶我们的那群臭道士,八人之中有三人手持火把,溶洞内也瞬间火光大作,明晃晃刺人耳目。 我心中好似有一万匹草泥马在奔腾。烤!你们要不要这么敬业?道士的工资很高吗?都能追到这种地方来,这是特码要玩命啊! 洞内的空间虽不小,但也大不到哪里去,在孤注一掷做出逃入石洞的选择又经历了九死一生之后,我们决然是不敢再以身试险,钻入洞壁上那些洞孔了。 毕竟说来说去都是死,又何必死的如此惨烈呢?要是真被捉住进了炼丹炉,小哥哥我全当是被火化了就是,怎么说也算个常规死法。 我的心头正乱如万麻,就听一名青衣小道士喊:“师兄,那里有水潭!”这货正是当初跟我缠斗,气性很大,对着我啐出一口吐沫的孙子。 听他的语气中充满欣喜,应该也是渴的不行了,一路小跑就跑到水潭边,直接把脸凑近潭水去喝。 这孙子牛饮一番,十分满足地吧唧着嘴:“师兄们快来,这水可甜可好……” 他应该是想说“可好喝”,谁知“喝”字还没说出口,那水潭里就好似炸响了一记怒雷。 水花飞溅中,一只暗黄色的,足有脸盆大小的三角形蛇头,急速破浪而出,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就将小道的上半身吞下…… 吞下还不算完,只见这蛇头横得一甩,竟生生将小道士的身子齐腰咬断,鲜血如同喷泉一般,从小道只剩半截的腔子里涌出,在地面上留下大滩触目惊心的浓稠血污。 这可怜的傻货还没来得及哼上一声,瞬间就被那怪物一口夺命,命丧黄泉。 跟着师父学艺三年,我见过的死人不计其数。但那都是因疾病猝死或年事已高去世的老人,此刻如此“新鲜”、血腥的死法,绝对是生平头一次见。 在火把的光芒和溶洞顶部投射的微光下,一条鲜活生命消逝的太过快速和惨烈,这巨大的视觉冲击,震慑的我浑身寒毛倒竖,四肢冰凉。 空气中,鲜甜血腥味也瞬间变的浓郁扑鼻,跟水潭中的腥气混杂在一起,冲击在胸口,让人胃里翻涌,恶心欲呕。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一时之间,所有的道士,包括远远藏身于地面石笋后的我和胖子都反应不及。 那食人怪物却并不罢手,而是趁势从潭中窜出。 它嘴里吐出一条足有半米长、紫红色的信子,不断舔是着嘴角的残血,发出了响亮的,如同婴孩啼哭般的怪叫,震的洞内回声大作。 它根本不理会那半截在地面上横躺的死尸,迅速朝着剩下几名愣在当场的道士们扑去。 借助火把的光芒,我才看清楚,这从谭中钻出来的怪物根本不是蛇,而是一只类似于大鲵模样的生物。 大鲵就是娃娃鱼,大家应该都知道,是一种杂食性,相对温和的生物,又被称为活化石。 大鲵最大的特点,莫过于会发出婴孩般的啼哭声,这也是俗名娃娃鱼的由来。 但是此刻我们眼前的怪物,却绝对不是大鲵。 据记载,大鲵最大也不过身长两米,体重二十来公斤,而面前这货,少说也有四米左右的长度。 它长有一颗像是毒蛇般的三角头,口吐长信,一对圆溜溜的黑眼吐出,滴溜溜地乱转,散发出邪性且贪厌的寒光。 其周身皆是暗黄色的皮肤,十分粗糙,就像是癞蛤蟆身上的皮,滴滴答答地往下流着不知名液体。 身吓四肢粗壮,长有尖锐的利爪,一条由粗到细的长尾拖在身后,不住摆动。 这形象与其说是大鲵,还不如说更像是只被放大了千百倍的大蜥蜴! 我去……大哥,你走错片场了吧?! 溶洞里竟然还藏着这种东西,多亏胖子没走到谭边饮水,要是去了,恐怕就要比那短命小道士先走一步了。 说时迟那时快,这怪物虽然身形庞大,速度却是极快,我耳中只听那黑胡道士大喝:“小心!”却晚了,转眼又有一名道士中招,被那怪物扑倒在地。 一阵凄厉的惨嚎后,脑袋被咬掉,胸口也被啃去大半,污血横流,说不出的惨烈、血腥。 怪物俯身在猎物身上,正啃得嘎嘣脆、满口香,却觉背上吃痛,原来那黑胡道士反应极快,眼见救不了同门,索性从怀中掏出飞刀向那怪物甩去。 他连甩三把飞刀,动作一气呵成,准头十足,刀刀皆命中怪物背部。 谁料就在飞刀命中怪物背部后,却好似扎破几只被用来涮火锅的撒尿牛丸,黄绿色的汁液瞬间从飞刀刺破的伤口里炸出,漫天飞溅,足有两三米之远。 近前两位还没反应过来的道士,被这突兀飞溅而出的汁液喷了个满头满脸,纷纷惨叫着倒地,身上竟然冒出阵阵的白烟,痛苦地翻滚着,很快没了声息…… 第64章:不明巨怪、夺命盛宴 我烤,这怪物身上还有毒性?真真是吓死宝宝了! 更夸张的是,虽然此怪物凶猛,但我却没有感受到哪怕一丝妖气,换句话来说,这东西根本就不是妖物,而是某种变异的产物,属于动物物种。 小哥哥我空有一身本领,那也是驱妖捉诡才能用上的,面对这种变异生物,我可是一点儿招儿都没有,所谓杀伤力还不如一条狗! 我问小臭屁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小臭屁说她也不清楚,还直说这东西太恶心了,简直比癞蛤蟆还讨厌。 原本下洞而来的八名臭道士,在短短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迅速减员了一半,仅剩下黑胡子,和曾制住我的白脸道士等四人。 那白脸道士年纪并不算小,但此刻却是吓得整张脸都失了人色,手中举着唯一一只火把,哆哆嗦嗦地站在黑胡子身后,那火把的火光抖动个不停,就像求救信号灯。 剩下那两名道士也好不到哪里去,眼看站都站不住了。 面对着地上又多出的两具死尸,黑胡道士也是大吃一惊,他略一迟疑,迅速从怀中摸出一张符纸,手掐决式,口中大喝。 “东有老君,西请太阴,赐吾真火,涅焚凡身,急急如律令!去……” 那手中黄符快似飞剑,直直冲着怪物甩去。 霎那之间,洞内火光大盛,一团幽蓝色烈焰,瞬间就将那怪物团团包围,灼灼燃烧起来。 别看这黑胡子排场挺大,我却是一脑袋黑线。 他刚才扔出的那是一张引火符,口念的则道家专用的唤火咒。与小臭屁所教我的引火诀稍有不同,但目的一致,都是为了加持火焰的威力。 从扔符到念咒没有一点儿毛病,字正腔圆,架势十足,可就有一节,这引火符引出的是真火,又称阴火,是专门对付邪物宵小用的。 但面前这怪物分明不是邪物而是动物,对这种东西用引火符外加唤火咒,估计伤害还不如点上两根火柴实在。 情急之下,这黑胡道士恐怕是被吓昏了头,才会使出这种无用功。 果不其然,那怪物被引火符引出的真火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但真火这东西根本没有温度,连烧茶做饭都不行。 它试探几次,见并无大碍,便怪叫一声,飞身从幽蓝火焰中冲出,扑向黑胡道士而来。 黑胡子身手敏捷,面对来势汹汹的怪物,他单手一推,将白脸推向左边,而自己则借势向右边闪去。 那怪物也是目标明确,身形在空中急转,张开血盆大口,冲着黑胡子便咬。 这货肯定非常记仇,对刚才的飞刀之痛和真火之吓记得真切,自然就将黑胡子当成了头号大敌。 怪物这一扑一咬皆被黑胡子灵巧躲过,那白脸道士可就惨了。 虽然他原本就不是怪物的主要目标,但由于怪物扑向右侧的黑胡子,身子横转,那条身后的长尾可就顺势甩向了左侧的白脸。 加之白脸浑身哆嗦,巨大的恐惧感让他的动作迟缓,正正地被那条长尾甩中了胸口,啊的一声惊呼后,身子向着后方飞去。 怎么这么巧,他身后不远处的地面上,正是一颗如同尖刀般的石笋。 就听噗的一声闷响,再看时,那白脸道士已被这石笋穿胸而过,双脚离地,被挂在空中,鲜血喷涌而出,瞬间将脚下地面染了个血红。 他满脸皆是恐慌和狰狞的表情,手脚乱抓乱舞几下后,脑袋很快就耷拉下来,死翘翘了。 黑胡道士跟怪物缠斗在一处,而白脸的死,彻底将他那两名哆嗦同门吓傻了。 他们就像是突然大彻大悟一般,嘴里惨叫着,拔腿就向着巨龙钟乳石下方的洞口跑,手忙脚乱地去抓那垂下的麻绳,只想尽快逃离这魔窟。 “没用的东西!” 黑胡道士见两人想跑,大怒,手中刹那多出了两柄飞刀,瞬间甩出。 那飞刀裹着破空之声而去,就听几声惨嚎,竟分别刺入了两名同门的胸口和太阳穴,两人颓然倒地…… 被击中太阳穴的倒霉诡当场毙命,连哼都没哼出一声。而被飞刀射入胸口的道士,从他倒下的位置刚好可以看见藏身在石笋后的我们。 我看到他的眼珠子里布满血丝,几乎瞪出了眼眶,冲我艰难地伸出一只手,似乎是在乞求帮助。 无奈伤势太重,大股的鲜血正不断从他胸口上涌出,最终抽搐几下,也一命呜呼…… 我大惊!想不到这黑胡道士如此心狠手辣,竟然连同门都不放过! 同时心里也瞬间有种五味杂陈的感觉,说不清是该欣喜还是沉重。 这帮臭道士本是我们的仇人,在被苦苦追赶之时,心中还真巴不得他们全部挂掉。但眼见这八人挂掉了七个,一个个又死的如此惨烈,心中也是不由唏嘘。 耳边就听一阵水花翻动,定睛看,那碧绿的无底水潭中竟然又钻出了两只一模一样的怪物,只不过比起面前跟黑胡道士缠斗的这只要小上一大圈。 它们目标明确,飞快地爬向刚刚挂掉的那两个可怜诡,张开血盆大口,狼吞虎咽,转眼就将两具尸体啃了个精光。 然后它们吐着信子,重新朝着黑胡道士围拢过来,四只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准备伺机偷袭。 我和胖子浑身颤抖,欲哭无泪。什么狗屁溶洞,这分明就是个变异怪物巢穴,太特码恶心、变态了! 好个黑胡子,见又有两只怪物前来参战也不慌张。 只听他爆喝一声,趁三只怪物还未形成合围之势前,双手交叉,再次探入怀中,转眼就拎出了六把寒光闪闪的飞刀,左右手各持三把,面对面前逼来的怪物,齐齐掷出。 即便是我和胖子,也都不由在心中暗自喝彩一声。 这六把飞刀速度奇快,又平又直,飞行的轨迹被排成了扇面形状,由于距离近,直奔着那三只怪物的面门而去。 这些怪物的反应也是快,只见它们身如巧簧,几乎是动作完全一致地闪向一旁。 小的两只因为身子短还好说,最大的那只虽险险避过,但无奈身形太长,长尾未能幸免,被一把飞刀刺入,疼的哇哇怪叫。 我本以为,只要刺中这怪物的尾巴,就又会有黄绿色的毒液喷出。 但见其长尾虽然被这柄飞刀扎了个透,毒液却没有像背部受伤时那样喷溅,看来这玩意的毒液只藏在背上,其他部位均没有。 大怪物吃痛,又闪向一边,黑胡子却没有趁势发起二次进攻,而是借乱身子急撤,纵身一跃,竟钻入了墙壁上一处洞孔里,转眼消失无踪…… 第65章:无路可逃 我晕……这孙子竟然逃了! 看来真是应了那句话: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而所谓不要命,都特码是假的! 我心中大喜,想着这群怪物记仇,肯定是要追入洞中誓死不休。我们则可借机攀上那从巨龙乳石洞内垂下的麻绳脱身,简直就是两全其美、美得冒泡。 没想到,那三只怪物却并不去追,而是围拢在一起,喉咙里姑姑作响了一番后,竟然转身开始啃食那些地面上剩余的死尸。 我那巴掌小脸儿,瞬间啪啪啪被拍了个肿…… 哥们,我这可就要批评你们了!半途而废非君子也,你们仨怎么还不再接再厉再创辉煌一下呢?倒是追啊! 我心中隐约升起了不妙的预感,看看胖子,他脸上也是一副紧张的神色,拳头捏得紧紧的,如临大敌。 到了此时,我们更不敢声张了,躲在石笋后面只露出两双眼睛,屏息凝气。 转眼间,那三只怪物便将地面上剩余的尸体尽数吞下了肚子,咯嘣咯嘣的人骨断裂声和刺鼻的血腥气、咀嚼声不绝于耳,看得人心里发堵、腿肚子发软。 这帮家伙倒是不挑食,管它什么排骨、内脏照单全收,一点儿都不糟践。 最大的那只怪物在大快朵颐一番后,心满意足地抬起头,嘴边还挂着小半截滴拉着血珠的肠子…… 连吃数人,它仿佛还没吃饱,开始意犹未尽地用鼻子在空气中嗅着,一对拳头大小的鼻孔泌着粘液,一张一合,就像是猎犬那样,在洞内不断搜寻着。 不是吧?它难道是闻到我和胖子的气味了? 我心下刚刚涌起这个念头,就觉得周身充斥着一阵异样的怪味儿,好似一团浓郁的热气…… 我艹!谁放的屁?这么臭!!! 这屁臭气熏天,量又十足,甚至还带着一股子海鲜的味道,差点没将我活活熏晕过去! 我捏住鼻子,怒目圆睁地瞪向胖子,只见这货也是一脸扭捏,如同羞臊的小媳妇,欲言又止的熊样儿。 我真是服了,都什么节骨眼儿了,死胖子还有空制造毒气,多亏我身上没有火柴,不然非引爆了不可! 为了躲避胖子的生化武器,我本能地向着一边挪动位置,谁知在这堆石笋下面蹲的太久,腿脚有点麻,突然挪动之下竟然不听使唤,身子一咧斜,向后倒去…… 接着,后脑勺就撞在了石壁上,咚的一声闷响。 坏了!我暗叫不妙。 其实这声音本不重,但此刻我们正身处溶洞,回声大,加上现在不同于刚才激战时的人声鼎沸,变的十分安静。 这声轻响被无形的扩大了数倍,恐怕难免会引起那怪物的注意和暴露我们所在的位置。 果然,就在这声闷响响后,那怪物突然转身,怪叫一声,冲着我和胖子藏身的石笋堆就爬过来。 我顾不上理会后脑的疼痛,拉起胖子就往旁边跑。胖子蹲的时间也不比我短,由于供血不足,一时之间两人脚步都有些踉跄,那怪物却身形极快,火速杀到。 剩下的两只小的也听到了这边的响动,迅速包围过来。 我们的藏身处,是一大片被石笋密集覆盖的地区。那些石笋几乎是一颗挨着一颗,每颗足足两米有余,中间的缝隙不过二三十公分。 藏身于其中,似藏在一处天然战壕里,那怪物巨大的身子被限制在外,空张着血盆大口怪叫,却也无法进攻。 大的是如此,两只小怪物却不得不防。 它们虽然也无法直接钻进来,却将三角形的蛇头不断往那些石笋缝隙里挤,口中紫红色的信子蘸着口水来回舔舐,好几次都差点蹭到我的脸上。 它们的嘴里腥臭,排排细密的利齿上还挂着刚刚啃食死尸的残肉碎渣子,几乎要将我们二人熏死过去。 我和胖子的背紧靠着洞壁,浑身抖得就像是筛糠,呼吸急促,头皮也阵阵发麻,一时间不敢妄动,进退两难。 我自认为在经历了种种离奇的怪事后,心脏已经变得足够强大, 但此刻面对这种一口一个嘎嘣脆,吃人都不吐骨头的未知怪物时,我才明白自己真是想多了! 眼见几次围剿未果,最大的那只怪物喉咙里一阵阵咕咕的轻响,两只小的也很快停止了攻击,开始向后退去。 而大怪物则围在我们藏身的石笋外来回踱步,黑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似在思考对策。 不过片刻,只见它长尾一甩,重重甩在那些石笋之上,阵阵闷响,如同擂鼓。 连续几次甩尾之后,那些光滑、坚硬的石笋竟然渐渐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摇摇欲坠,几颗细一些的已被长尾甩断,碎石乱飞,石尘乱溅。 我和胖子都被扬起的尘土呛得剧烈咳嗦起来,一块拳头大小的碎石撞在我手腕上,钻心地疼。 看藏身之地不保,再这么耗下去,在被怪物吃掉之前,恐怕会先被乱石砸死。 情急之下,我一边本能地在心里念诵五字箴言,一边向小臭屁求助。 小臭屁也很着急,她这些日子教给我的手印,都是对付阴邪之物才有作用,面对这种怪物完全就是高射炮打蚊子。 她一时之间也没了主意,只能再次从我胸口食诡牌中钻出来,不情愿地朝着那大怪物扑去。 小臭屁青色的人影一出现,那怪物被吓了一跳,脑袋灵巧地朝后一扬,紧接着就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小臭屁咬下来。 小臭屁是灵体状态,就像是一团气,自然不会被其伤到,转瞬消失,又从怪物身后冒出,神出诡没。很快就将三只怪物完全吸引住,怪叫着乱成一团。 趁这个机会,我和胖子忙连滚带爬地钻出了那片洞角石笋区,玩命地往另一边的巨龙钟乳石洞口跑。 胖子在前,我在后,没跑几步,就听身后怪叫不绝,阴风袭来。 我不敢回头去看,就听小臭屁高呼“小心”,身子本能地向着左侧扑倒,胖子也是机灵,听见我喊,同样向着右边来了个就地十八滚。 好似一阵飓风从身后掠过,转眼就就扑到了前方,起身再看时,那怪物已经堵住了前路,三角头前倾,眼中邪光大盛,正不怀好意地向着我们逼过来。 另外两只小的也很快放弃了围剿小臭屁,快速朝着我和胖子围剿而来。 第66章:转机 火苗跳动的噼啪声响起,空气被灼烧后的刺鼻味道也很快涌入了鼻孔。 眼睛一晃,火光闪烁,只见胖子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捡起了一只地上遗落的火把,他将其擎在手中,来回冲着那三只怪物挥舞。 “来啊,马丹,胖爷我烧死你们仨龟孙儿!” 这火把是那群臭道士带下来的,由简易的粗树枝和油布绑成,三支中两把已然熄灭,这是仅存的一支。 面对胖子手中燃烧的火把,那三只怪物一顿,身子竟不约而同地向后退了退。 我恍然大悟,这怪物非诡非妖,而是动物,不管它的习性到底是水生、陆生还是两栖,只要是动物,自然就是怕火的。 胖子手中的火把可不是黑胡道士用引火符引出的真火,而是明火,可以烧饭煮茶的最寻常的火,还能烧烤! 唉……刚才自己肯定是太过紧张,竟然连动物怕火这个基本常识都没想起来。 原本胖子跑在前面,我在后,但经过怪物这么一扑,我俩又一闪一滚,位置就发生了变化。 如果说此刻的大怪物处于十二点方向,那胖子就应该是九点钟的位置,而我和胖子平行,约在三点钟方位,两只小怪物则潜伏在六点钟附近。 三只怪物离我们约有四五米远的距离,我和胖子之间大概两米左右。 那只最大的怪物见胖子手持火把,口中又呵斥有声,转动着一双贼溜溜的眼珠子,喉咙里发出阵阵怪响,对面的两只小怪则在频频回应。 毫无预警可言,大怪物瞬间就转移了目标,一个纵身朝我直直扑过来。它速度奇快,转化目标又突然,我大惊,慌忙往向着一边闪去。 谁料想这怪物扑我不过是虚晃一枪,并未使出全力,而是借着身子腾空,顺势将长尾向着旁边的胖子甩出…… 胖子猝不及防,当下被那尾巴击中,圆滚滚的身子瞬间飞了出去,向后撞击在洞壁上,惨呼夹杂着一声闷响,火把也脱了手。 就在大怪物发动进攻的瞬间,那两只小怪也同时发动了进攻,目标却是我。由于它们的目标相同,所以几乎是身子挨着身子地冲过来。 怎么这么巧,胖子脱手的火把斜斜落下来,刚好落在这两只小怪背上,就听呼啦一声响,令人费解的情景出现了。 如同是点燃一只汽油桶,火光瞬间大作,两只小怪就像是浑身被淋满了汽油,不由分说的灼烧起来。 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爆裂声,白烟滚滚,火星子四处飞溅,空气里焦臭的味道只熏的人睁不开眼睛…… 眼前的景象让我完全懵了,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而那两只小怪则撕心裂肺的怪叫起来,就像是两团烈焰,玩命地朝着溶洞一角的水潭冲过去,溅起大片水花,很快没了踪影。 一切发生在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刚才还火光冲天的溶洞里,在那两只被点燃的小怪消失后,顷刻暗了下来,那只落地的火把也很快熄灭。 不但是我,仅剩的那只大怪物也被刚才的火焰吓得不轻,但此刻它见火光已消,顿时一个转身,不再理会我,张开大嘴就朝倒地胖子一口咬去。 胖子刚才被摔得迷迷瞪瞪,嘴里疼的直哼哼,等渐渐清醒时,怪物早已杀至身前,想躲,却是来不及了…… 这一口下去,我们亲爱的刘大壮同学必然交代,从此变成一张印有英勇献身和壮烈牺牲的黑白照片。 此刻怪物头朝着胖子,背对着我,大有志在必得的意思,就连身后的长尾都停止了摆动。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来不及多想,本能地一个箭步冲向前去,双手用劲儿,死死抓住那怪物的长尾,拼了命地往后扯、拽。 这怪物的长尾十分粗壮,手感又黏又滑,很难揪住,而抓住它的尾巴,完全也是出自于我的本能反应。 要知道,它这条长尾可是能将坚硬的、两米余高的石笋都抽断的武器,以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肉体凡胎,抓住又能怎么样呢? 但我管不了这么多了,死胖子千里迢迢来投奔我,又同我一起经历了几次九死一生,可谓是生死之交,他要是真在这里挂了,我还有什么颜面苟活下去? 也罢!要死就一起死,去个阴曹地府再做兄弟吧! 时间仿佛静止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出现了幻觉,就觉得体内貌似有个东西突然间炸裂,或者说是某个器官突然变成了自由的。 这东西就像是伸出了许多触角,开始在我体内翻腾起来,恍惚像是只八爪鱼。 与此同时,我就只觉两股劲力从下丹田处勃然而发,瞬间就贯通于双臂双手之上,就如同两道暖流,顷刻灌注、填充在手臂每一处细胞里…… 这感觉如此强烈,甚至舒服的过了头,只想大喊大叫。 当下我双手用劲儿,十指如刀,竟然轻易插入了被我揪住的长尾皮肉里。 那怪物本想一口咬下胖子的脑袋,胖子也已经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谁知它向前的身子却被拽住,血盆大口尴尬地停在胖子面前半米处,再也不能向前分毫。 怪物愣了愣,又试了一次,依然无法向前,而尾部的剧痛也开始阵阵传来,疼的它连连怪叫,忙转头向后看。 见身后是我,这货的眼神儿里有些迟疑和迷茫,如果动物也会有迷茫这种情绪的话。 又看见我脸上青筋暴竖,死死揪住它的长尾,瞬间就明白过来,怪吼一声,张嘴就冲着我咬下来。 我哪里会给它这种机会,仗着不知道从哪里突然涌起的怪力,双臂使出吃奶的力气,就像是丢链球那样,原地旋转一周,将这货向着身后甩出去…… 事后我回想起来,依然觉得不可思议。 那怪物的身子被我腾空兜了一圈后,一丢之下,竟然被甩出了十余米远,一声巨响过后,它硕大身子结结实实地被撞在洞壁数只朝上生长的石笋根儿上。 这些石笋比我和胖子之前藏身处的那些要高出不少,每只都有五米以上的高度,极其粗壮。 但被这怪物身子一撞,那数只石笋竟然被顷刻撞断,分崩离析,洞内也瞬间轰隆隆回声大作,碎石乱飞,将怪物埋在下面,不知生死。 第67章:火兽毕方、肥鸟真身 我懊悔不已,要早知道自己的力量这么大,就应该把这货往石笋尖上扔,给它来个万箭穿心才痛快。 刚这么想着,突然觉得眼前一黑,双腿一软,整个人就瘫倒下去。 双臂之上的那股力量也迅速消失,就像是过电,双手每处关节都在咔咔作响,莫名的酸疼,骨头都像是要裂开了。 我心中又惊又怕,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只胖乎乎的大手将我拉起来,是胖子。 艰难站起,我和胖子面面相觑,彼此的脸上早已失了人色,额头鬓角全是汗水,唯有感动和惺惺相惜之色溢于言表,真可谓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不等我们感慨,只见那远处的碎石堆内一阵作响,在断壁残垣下和石尘飞溅中,那怪物竟然阴魂不散地缓缓爬了出来…… 只见这货的脚步有些踉跄,周身都被沾满了石粉和黄绿色的毒液,如同裹上了一层脏兮兮的烂泥。 它好像有些晕,不住地甩着三角头,大口喘着,看起来是在刚才的撞击中受了伤。 我对着胖子苦笑,心说这怪物绝对是个霸哥,身上可能有某种免死属性,怎么都挂不了。 如今我和胖子身上都多少挂了彩,体能也到了透支的临界点,又失去了火把的庇护,面对这种如小强一般生命力顽强的怪物,实在是无计可施,穷途末路。 这恶心怪物虽然没死,但也是在刚才博弈中吃了苦头,知道我们不好对付。 我无法判断这家伙的智商究竟有多高,但见它转动着一对黑眼珠,不再贸然进攻,而是缓缓地、渐渐地向着我们爬过来。 嘴里时不时发出阵阵婴孩的啼哭声,时高时低,不知道在打着什么诡主意。 它向着我们爬来,我和胖子则是隐秘地往那巨龙钟乳下移动,一是保持着和怪物的距离,二是想找到机会攀上麻绳钻进洞去。 小臭屁在不断在空中窜来窜去,尽力想要掩护我们的行动。 我心里清楚,我们只能一步一步地缓缓移动,一旦有了大幅的奔跑动作,这怪物肯定会扑过来,要是单纯论速度,我们无疑是处于下风的。 谁知那怪物根本不理会小臭屁,它转动着眼珠子,似乎看清了我们意图,猛地弹起又落下,开始朝着另一侧的反方向逼过来。 我们无奈,只得慢慢向后退,离那巨龙钟乳的洞口越来越远。 就这样僵持了十来分钟,我们终于再次被怪物逼到了洞角一侧,这里的地面和洞壁最为平滑,没有一颗石笋的保护。 我心头不由唱起了凉凉,看来今天迟早是要命丧于此了。 千钧一发之际,我耳中突然响起了翅膀扑腾的声音,小臭屁的声音带着喜悦:“肥母鸡!是肥母鸡!” 抬头望,依稀的微光里,竟然出现了一周身火红的大鸟,肥硕的身子在空中来回摆动,真好似一只会飞成精的肥母鸡。 在这个刹那,我的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哑着嗓子大喊:“老毕!老毕!” 胖子也看到了,他愣了愣,也开始跟着我一起大喊老毕的名字。 老毕听到我们的喊声,奋力飞过来,嘎嘎嘎地叫着:“烤!你们这俩煞哔跑到这……” 话还没说完,猛然看到那逼在我们身前几米处的怪物,吓得这货差点没从天上摔下来。 其实,我们见到老毕激动,那是久别重逢后看到亲人的本能反应。 说实话,老毕不过是只肥鹦鹉,还不够这食人怪物塞牙缝,要说是救星还真是夸张了。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我和胖子大跌眼镜。 只见这肥鸟老毕神色一凛,对我喊道:“老四,大人我借你珠子一用!” 珠子?什么珠子?我有点懵。 小臭屁钻入我胸口的食诡牌中,说就是那颗老狐狸给的“流火凝神珠”。 我奇怪,不明白肥鸟要的珠子干什么,但听它说得笃定,小臭屁也一副肯定的模样,便将珠子掏出来,大喊一声“接好了”,甩向空中。 肥鸟张开金刚喙,瞬间将那珠子吸入嘴里,接着,它在空中一阵高潮般的哆嗦,翻着白眼,身子竟骤然缩小了一圈,全身上下好似包裹上了一层若有似无的金光。 待到它再开口时,却是音调大变,与之前判若两鸟。就见它悬停于半空之中,振翅怒喝:“好个鼋鲵孽畜,尔敢伤人!” 再看那怪物,竟然在肥鸟的呵斥下有些胆怯,不断发出低沉的怪叫,似有忌惮之色,又像是作势欲扑。 其实按肥鸟那身材来说,还真有可能被这怪物扑下来,当成了正餐前的开胃点心。 我刚想喊它注意,就见这怪物腾空而起,张开大嘴就冲着半空中的老毕咬去。 肥鸟的身子里就像是装了一枚雷达,扇动翅膀,轻松避过,趁怪物扑空却还未落地的空隙,突然再次张开了金刚喙……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一股金色的烈焰竟然从肥鸟的金刚喙中喷出,先是一道又细又密的细流,渐渐变粗,很快就到了碗口粗细且越喷越多,转眼化为一团金色火海,将怪物包围其中…… 洞内霎时火光大作,直冲穹顶,晃人耳目。 一时之间,怪物的惨嚎声,皮肉烤焦的焦糊味,以及火焰灼烧的噼啪声不绝于耳。 这火焰的温度想必是极高的,不用说那烈火焚身的怪物,就连远在几米开外的我们都感觉赤焰蒸腾,似乎把脸上的汗毛都烧光了。 片刻过后,尘埃落定。 短短几秒钟的功夫,那怪物就被烧得连骨头都不剩,变成了一堆灰白的残渣。 金色烈焰渐渐平息,肥鸟却把头一歪,直直地从半空中坠落下来,咚的一声,摔在地面上…… 眼前发生的一切把我和胖子都看呆了,不知道是不是做梦。 我的脸和头发还都火辣辣的一片,全身的水分就像是被烤干了,喉咙里也像是有火在烧。 我们足足在原地呆愣了十几秒,这才如梦方醒地跑上前去,看倒在地上的肥鸟。 此刻的肥鸟老毕歪着脖子躺在地上,双眼翻白,缩着爪子,哪里还有刚才英勇的模样,好似只奄奄一息的瘟鸡。 小臭屁从食诡牌中再次飞出,围在它旁边,神色担忧。 肥鸟艰难地睁开眼,露出一个虚弱却依然猥琐的笑容:“小老婆,大人我刚才……帅不帅?” “帅!”小丫头的声音有些哽咽。 听小臭屁回答,肥鸟这才恋恋不舍地闭上了眼,它圆滚滚的肚子微微起伏,气息虽然微弱,但应该只是昏了过去。 经历了这番惊心动魄的激斗,整个溶洞里早已一片狼藉,一缕缕飘忽的黑气四处游荡,哀怨之声此起彼伏。 这黑气便是刚刚惨死的几个倒霉道士以及那食人怪物的残魂。这些初生的残魂毫无意识,最为脆弱。 这场恶斗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小臭屁了,只见她将刚刚幻化为阴物的数股残魂尽数吸入了食诡牌,跟我招呼一声,沉沉睡去。 第68章:逃离魔窟 肥鸟的喷火表演太过刺激,让我和胖子深受感动的同时,对它的印象也大为改观,再不敢怀疑其是上古神兽毕方,只是道行被封的事实。 眼下,虽然这食人怪物已经被烧成一堆灰白渣滓,我和胖子又都口渴难耐,但谁也不敢去那潭中取水喝,诡知道那里面会不会还藏着一只或是一群呢? 此处是险地,我们自然也不敢久留。 我拉了拉那根从巨龙钟乳洞口放下来的麻绳,它上面应该是被系在岩石或是什么坚固的东西上,十分结实。 我将身上的t恤脱下撕开,做成一个简易的背带,把昏迷不醒的肥鸟小心装进去,背在背上,然后和胖子一起,顺着麻绳往上爬。 洞内依然一团漆黑,仅有微弱的光芒不知从何处投射下来。这是一条斜斜通向上方的直路,直径也就是一米余宽,刚好能容纳一个成年人。 洞壁内皆是坚硬、冰凉和钟乳材质相同的石块,微光下呈现淡淡的乳黄色,相对平滑。 也多亏了这些石头不算尖利,不然恐怕在我们掉下来时就早已丢了性命,变成一滩血肉模糊的烂肉。 不知道往上爬了多久,就连手臂都感觉要抽筋时,我们终于爬出了这石洞。面前豁然开朗起来,眼前出现了一大块湿滑、柔韧的苔藓。 光线也变得明亮起来,我看见这块苔藓呈暗绿色,是个不规则的椭圆形状,就像是一颗硕大的鹅卵石。 用手摸,它的表面相对粗糙,几缕从石头缝隙中凝聚而成的微弱细流,不断从青苔上涌出,涓滴静静流淌、下坠,发出若有似无地滴答声…… 见这苔藓,我整个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不由信心倍增。 按照之前下坠的感受来说,我们应该是直直坠落,经过这块苔藓的弹射而改变了方向,最终掉入那溶洞里的。 也就是说,只要看到这块算是救了我们一命的苔藓,离地面的距离就不远了。 再者我和胖子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水源,再坚持下去,我们恐怕都会因身体脱水而死,这青苔上石缝中的水流虽然不多,但至少也能缓解一下口渴。 我对着绳索下方的胖子招呼一声,用一只手和一只脚紧紧缠住麻绳,腾出另一对手脚来,小心翼翼地踩到那被青苔覆盖的椭圆形大石上,用手去接那青苔石缝中的水。 这水看似不多,但实则相当充沛,不几秒,手中就接出了满满一手心清水。久旱逢甘霖是什么感觉,我算是彻底体会到了。 这水不知道是什么水,异常清、又甘甜,简直比我之前最爱喝的康师傅冰红茶都要好喝。我喝了一捧又一捧,痛快极了,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由于光线变好了,我边和边观察那块青苔覆盖的大石,这才发现大石下方并非我想象中的万丈深渊,而是坚硬的石头地面。 嘿!早知道我还费这么大的劲儿干嘛?我胆子大了不少,纵身一跳,跳入大石下方,没错,脚下石块坚硬,四平八稳。 胖子在下面抗议,说自己都要虚脱了,我赶忙将他拉上来,两人也不客气,直接环抱住那块苔藓,把脸贴在上面喝起来。 水有多么珍贵,恐怕只有经历过缺水的人才能真切体会到。我和胖子大喝特喝,直喝到感觉整个身体里全是水,再也灌不下去才停下。 背靠着那大石又休息了一会儿,才继续往上爬。 有了水分的补充,又得到了休息,往上的攀爬变得轻松不少。约莫十来分钟后,我们终于爬到了地面上,摸索着从那坠入地下的石洞里走出来。 雨停了,已是黄昏。 暮色里的苍穹如洗,几颗蚊蝇般细小的星,已经迫不及待地探出了头。 脚下斑驳的山石,远处的松林是如此生动、清晰,仿佛并不是真实的,恍惚如同画卷。 胖子的手机早就不知道被遗落在了何处,我的手机虽然放在裤兜里,但也在此番历险中被震碎了屏幕,还好勉强能用。 我打开地图定了下位,这才发现,我们不知不觉已经跑离了龙氏庄园很远,向西足有近十公里距离。 走回去,估计又要耗费些时间,但这并不是最主要的。 我和胖子商量一番,谁都无法断定那群道士究竟还有没有同伙,以我们目前这状态,要是再来一场遭遇战,恐怕只能束手就擒,乖乖被投入炼丹炉火化。 安全起见,我给龙文宇打了个电话,详细说明了所在的位置,让他多安排些人来接我们,另外还交代了老蒋的情况,让他派人去救援。 龙文宇的声音很激动,他说老蒋早就被救了回来,除了些许皮外伤,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倒是我和胖子的手机都处于服务区之外,怎么都打不通,让他放心不下。 既然我们没事儿了,那就是万幸,龙文宇让我们不要走动,他马上派人来接。 得知老蒋没事儿,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和胖子一起等待了约一个小时,头顶飞来了一个小圆点,不住盘旋。 远处松林中又是一阵强光电筒乱晃,人声鼎沸,看得我们紧张,怕是敌人,慌忙藏入石洞内偷瞧。 直到听到众人呼喊着我们的名字,又看到这群人中打头的,正是头和手都包着厚厚一层白纱布的老蒋后,这才放心,现身出来。 老蒋一路小跑奔过来,跟我和胖子紧紧抱在一起,我们都没有说话,彼此脸上神色却皆是动容,大有劫后余生的惺惺相惜之情。 我说什么来着,出来混,义气是最重要的! 有了二十几名全副武装的保镖护驾,甚至头顶还有一架全程拍摄的无人机导航,我们一行人自然是平安回到了龙氏庄园。 我和胖子将肥鸟抱到床上休息,好好泡了个澡,换好衣服又狠狠饱餐一顿,这才跟龙文宇说起事情的经过。 我们当然不能说那溶洞水潭中的食人怪物是肥鸟喷火烧死的,这太过玄幻了,而是由胖子添油加醋一番,将功劳归结在了我的身上。 最后还不忘加上一句:为民除害,造福一方! 听得龙文宇是啧啧称奇,眼中对我的崇拜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至于那群道士为什么会追杀我们这个问题,解释起来让我有些为难。 我们不方便跟龙文宇直说是吞下妖树内丹所致,便胡扯说是因为那些道士乱收香火钱又卖假药,我们看不下去,当面制止才结下了梁子。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胖子这货在一起待久了,我发现自己吹牛、装哔的能力简直有了质的飞跃,坑蒙拐骗眼皮都能不眨一下。 第69章:弱肉强食 当夜,我就和胖子向龙文宇告辞。 我们本就是来逃难的,但现在龙氏庄园的位置已然暴露,再说人家龙文宇跟这件事儿没有关系,我们留在此处岂不是给人家添麻烦吗? 龙文宇再三挽留,说我们可以放心,他这里不用说是几个道士,就算是黑社会和军方都不敢轻易踏足,绝对可以保证我们的安全。 我苦笑。 他这种大富豪有的是钱,人脉又广,自然是不怕真刀真枪的干,但这群道士是江湖中的邪门歪道,心狠手辣不说,还个个有些妖法。 我们在明他们在暗,久而久之必然吃亏。 见我们去意已决,龙文宇无奈,问我们下一站去哪里。 我和胖子商量,胖子说既然本省待不下去,那不如就去他老家河南先避一避。岛城在东,而他的老家郑州在西,那群道士肯定想不到我们会往西走。 我说你老家不是什么嵩山少林寺吗?怎么又成了郑州? 胖子一脸鄙夷地瞪我,说嵩山本来就是郑州地区的,他的老家原本是嵩山脚下的乡镇,但他老爸在郑州有生意,全家也就搬迁到了市里。 反正什么地理之类的我可是一窍不通,他可以紧着胡侃。眼下来看,好像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别的选择,我便决定跟胖子回老家。 第二天中午,我们就离开了龙氏庄园,准备前往河南。 龙文宇本来安排专车送我们,但被我和胖子拒绝了,仅仅让司机将我们送到汽车站,因为专车的目标太大,不利于隐藏我们的踪迹。 肥鸟在昨天半夜已经醒来,虽然还是看上去比较虚弱,但问题不大了。我们带着这样一只鸟,自然是没办法做高铁了。 我将肥鸟藏在背包中,叮嘱它千万不要出声,在车站买上两张开往郑州的长途汽车票,又买好充足的食物和水,跟胖子一起上了车。 这是一辆豪华型卧铺长途车,车子缓缓开动,窗外的景物开始向我们身后倒退、流逝。 我从来没有去过郑州,就掏出手机上网查了下相关资料。 郑州又称商都、绿城,不但是河南省的省会城市,还是历史文化名城,是华夏文明重要发祥地,底蕴深厚。 从岛城到郑州的距离,足有将近八百公里,可谓是一段漫长的旅途。 在岛城过了小两个月还算平静的生活,如今却又要开始奔波逃命。 以前还可以说是逃难,而在知道了这群臭道士是想将我和那妖丹一同炼化后,这就绝对称得上是在逃命了。 关键是这逃命的日子遥遥无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想着想着,我心中不由烦闷,想给师父打个电话,却依然提示不在服务区。 胖子倒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也不愁,三口两口干掉两只香肠后,就将我那震碎屏幕的手机抢去玩游戏了。 小臭屁在食诡牌里沉睡,呼吸均匀。在每次吸食完诡气之后,这丫头貌似都会陷入沉睡,短则半天,多则几日,我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肥鸟在背包中悄无声息,很老实。 我盯着窗外的景色出神,心情终于渐渐平复,却又有无数个谜团在脑袋里打着转。 最大的疑惑,就是当时在溶洞里,我陡然生出的怪力。如果说是情急之下的潜意识本能反应,貌似也可以说得过去,但我知道,这是自欺欺人。 以我这一百零几斤的瘦弱体格,即便是情况再危急,也绝不可能将那四米长,足足几百斤重的食人怪物甩出那么远。 而且当时我分明感觉到体内有东西在动,这种感觉和在清风观逃跑时,那种体内好似一只八爪鱼乱窜的别扭感完全不同。 虽然也感觉是有什么东西伸出了触手,但体内那种炸裂感十分强烈,就好像是某种被尘封的异物突然解开了封印了一样。 难道说是那颗阴差阳错,被我吞下的妖树内丹在起作用?那帮道士说它叫什么名字来着?对了,貌似是万魂丹! 八尾妖狐也曾说过,我身上有魂气万千之象,却没说这万千魂气是从何而来,也不清楚与这颗万魂丹有没有关联,更跟怪力附体扯不到一起。 放下让人迷茫的怪力不说,在岛城的这番历险着实让我感慨颇深。 尤其是在面对那帮凶狠的臭道士和身陷溶洞九死一生时,我真是无时无刻不感到,甚至是痛恨自己的软弱无能。 毫不夸张的说,要不是运气太好,此刻我早就到阴曹地府报名了。 我资质愚钝,跟着师父没学到多少本事,除了会画上几张符纸以及常规的手印结法之外,再无其他。 法术修为不行,体术方面也是一无是处,可谓手无缚鸡之力。 再这样下去,迟早难逃厄运不说,就连我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简直是枉称修道之人,反而更像是混吃混喝的江湖骗子,弱爆了…… 虽然我今年才十九岁,但悲催的身世和从小的生活环境,让我比起同龄人对这个世界有着更加深刻的认识,简单来说就是四个字:弱肉强食。 弱者除了成为食物之外别无他选,只有强者,才能将命运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至少也能从容保命、化险为夷。 我心中暗自较劲儿,不管怎样,一定要变强! 如何才能变强呢? 将小臭屁教我的那些手印和法诀多加练习?这或许是个办法,但之前也说了,以我目前的功力,只能结出六般变化的手印,短时间内难有质的提升。 这还仅仅是对付阴邪方面的,要想日常打架管用,那就需要领悟体术方面的法门。 那溶洞无底潭中的食人怪物就是个警示,真到了关键时刻,什么神诡下凡咒和大罗金仙符都没用,上去就干、赤身肉搏才是硬道理。 小臭屁告诉过我,入门级的“金刚附身咒”就需要九般手势变化,而在我未领悟真气之前,这堪称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那帮追杀而来的道士可不会给我循序渐进、耐心领悟的时间,生活也不是游戏,根本没有什么一键解锁的大招可以发,所以眼下当务之急,尽快领悟真气的奥妙才是王道。 第70章:奇卷纵界录 想到这里,我也不顾身处的环境是否合适,在心中连念几遍五字箴言,只感觉心如止水,整个身子都慢慢放松。 然后便开始按照小臭屁教给我的法门,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用心感受起体内的真气流动来。 这辆卧铺车是上下两层的床位,人不少,几乎坐满了。我静坐在下铺用功,而上铺的胖子早就发出了鼻鼾声。 我们对面是两个女人,下铺坐着一个长相清纯,看似是学生模样的小姐姐,白衬衣牛仔裤,扎着马尾,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正在翻看一本厚厚的书。 现在是八月底,估计是大学要开始返校报到了。 上铺是个三十多岁的少负,她的身材高挑,脸上的妆画得很浓,穿着也相当欧喷,紧身外套加上一条短到不能再短的小短裙,蹆上套着嘿撕,正躺在上铺打电话,那声音嗲得人胃下垂。 漫长的旅途中有两位女士陪伴,这本是件赏心悦目的事儿。煞风景的是,一股浓郁、酸臭的脚丫子味却一阵又一阵地飘过来,熏得我直眼晕。 我原本以为是胖子,抬头瞧,却见这货分明穿着鞋,应该不是他。看了一圈,我们这边唯一脱鞋的,就只有那个对面上铺的少妇了。 见我憋气皱眉,下铺的那个学生妹子掩嘴偷笑,悄无声息地伸出手指,隐秘地指了指自己的上铺。 我无语。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大姐你捯饬这么漂亮,麻烦注意下个人卫生好吗?真服了! 再细看那少妇,浓妆艳抹的脸上印堂发黑,显然是近期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有点幸灾乐祸,对于这种没有公德心的女人,来个小诡缠缠想必也是件不错的事儿。 当下释然,不再管她,用心继续体会着体内的真气流动。 背包中的肥鸟似乎哼唧了一句,发出了轻微的响声。我心中一惊,害怕它被人发现,赶忙抬头去看头顶的行李架。 这一看可不打紧,放在头顶行李架上的背包里竟然发出了一阵若有似无的光亮,一闪一闪的。这团光呈暖白色,十分柔和,如同呼吸灯。 我大惑不解。背包中里除了肥鸟老毕之外,无非就是些我和胖子的换洗衣物和零食,怎么会有发光的东西? 我将背包打开,这才发现肥鸟早就呼呼大睡过去,而在包中发亮的物品,竟然是那一张被叠成四四方方的羊皮卷! 前面交代过,这张羊皮卷是从肥鸟原来的破木笼中取出的,就是一张上面没有一个字儿的泛黄羊皮而已。 我四下张望,对面上铺的臭脚大姐还在嗲声嗲气的讲电话,而下铺坐着的学生妹子,在朝我这里看了一眼后就继续低头看书,完全看不出异样。 我好奇,将羊皮打开,不由大吃了一惊! 原本空无一字的羊皮卷上,此刻竟然清晰地出现了一行字迹,上面赫然写着:《纵界录》——万机天玄子。 让我惊讶的还不仅仅是这羊皮卷上显示出了字迹,这万机天玄子的名字我可不陌生,肥鸟曾经说过,我们食诡门的第一代掌门人,创教的开山鼻祖正是此人! 从这行字的内容来看,貌似是一本书,书名叫做《纵界录》,而作者就是万机天玄子本人。 我脑袋里有些乱,一是想不通为什么这羊皮卷竟然会显示出字迹,二是不清楚这书名《纵界录》的意思,更是完全不理解这样一本书,为什么会隐藏在肥鸟的笼子里。 错愕之下,我忙摇醒上铺大睡的胖子,让他来瞧稀奇。谁知睡眼惺忪的胖子拿着羊皮卷看了半天,骂我寻他开心,这破羊皮上哪里有字? 我茫然,拿过来再看,果然,那字迹竟然不知道何时又消失了。 胖子翻身睡去,我却来了兴致,好奇心大盛。将这羊皮卷摊放在腿上,翻来覆去的研究。 这张羊皮不大,折成四折之后不过是巴掌大小,我来来回回折腾了快半个小时,其上始终再也没有显示出任何字迹。 我丧了气,将其丢在一旁,继续按照小臭屁所教的法门感受体内真气的流淌。 其实经过在龙氏庄园小两个月的时间的练习,我现在已经可以浅浅的感知到体内真气的运行。 只是由于道行太浅,我体内的真气就像是微弱的溪流,若有似无,根本无法贯通和控制。 眼前忽然一亮,被丢在一旁的羊皮卷居然再次闪动起来。我大喜,打开,其上再次显示出一行字迹,却跟之前的大不相同。 上写:天地初开,地水为隔;世分人、诡、妖、仙、魔、幽冥六界,周始不绝…… 犹如醍醐灌顶,让我瞬间明白过来:原来这羊皮上的字迹显示,竟然需要运用真气驱动! 我的手都有些颤抖,就好似窥视到了某个惊天大秘密,一鼓作气,不断地感受着体内的真气,那羊皮卷上的内容也开始不断更新。 天地初开,地水为隔;世分人、诡、妖、仙、魔、幽冥六界,周始不绝。 水之广,生人、诡;地之厚,生妖、怪。 仙者,尊也;魔者,王道;存而未明之所。 幽冥,炼狱也,莫知所在,亦有传乃一赤川,未尝有至。 六界生三纲:人、诡、妖、怪皆为惘生;仙、魔为极道;幽冥为修罗,乃混沌,亦曰修罗炼狱…… 遗憾的是,我忙活了好几个小时,脖子都累酸了,整张羊皮卷上不过出现了这百余字。接着不管我怎么努力,就是不断的重复再重复。 我书读的少,这些字又是文言,所以理解起来颇为费劲儿。而这百余字的意思看上去也非常扯。 它的意思大体是说,我们这个世界在诞生之时就分为了六界,分别是人诡妖仙魔和幽冥。 六界又分为了三个层次,人诡妖怪所在的惘生,仙魔所在的极道,以及幽冥在的混沌。 这内容听上去更像是玄幻,一点儿也不真实。 作为一个修道者,到目前为止,你说诡物和妖邪我都信,至于什么幽冥可能就是民间所说的阴曹地府,也算勉强可信。 但你要说有什么神仙、魔王之类的就是扯淡了。 这玩意都是神话传说,吹牛哔的高端产物罢了。 看来不但是我师父不靠谱,师祖不大靠谱,就连开教掌门给人的感觉都像是个大忽悠! 第71章:少年心事、富二代 想到这里,我顿时没了兴趣,感觉自己空欢喜了一场,将羊皮卷重新塞回背包里。 车子行驶进了休息区,我跟胖子下车上厕所,又买来几个面包填饱了肚子后,回到车上开始睡觉。 我昏昏沉沉地不知道睡了多久,再睁开眼看窗外,才发现此刻已经接近黎明时分了。 极远处的地平线上,天空和大地融为一体,裹着淡淡的迷蒙,苍穹之上的几颗残星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拼命地散发着即将消失的微光。 耳边响起了死气沉沉的电脑女声播报: 亲爱的乘客们,经过了十六个小时的温馨旅途,我们已经驶入了正州市区,终点站很快就要到了。正州是中国历史名城、众多名人的故乡,自古以来…… 现在的时间是凌晨五点半,天色还没有大亮,车厢里一片黑蒙蒙,仅剩我头顶的一盏阅读灯还开着。乘客们几乎都睡去了,阵阵鼾声起伏。 我对面下铺的那个学生妹子睡的很安稳,她已经松开了马尾,侧身背对着我,又黑又直的发丝遮住了脸颊和脖颈。 头顶的灯光和从窗外透射的一丝微亮混合起来,映照在她窈窕的背部,曲线优美,惹人遐想。 心中,瞬间涌起了一股久违的柔情。 作为一个十九岁的小伙子,我要说对异性一点儿都不感冒,那绝对是假的。 虽然这眼镜学生妹的身材顶多算是苗条,也并不是我喜欢的丰满类型,但她性情安静、平和,一看就是清纯的小家碧玉。 这样的妹子对于任何取向正常的男人来说,都有着不低的吸引力。 我正琢磨着要怎么跟她搭个讪,要个微信或是联系方式什么的,但转念一想,就很快放弃了。 人家可是大学生,而我则是初中毕业考试都没参加的不良少年,人家前程远大,我却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人家能看上我吗? 再说我现在居无定所,整日还要逃避那群道士的追杀,以如今这亡命天涯的状态去谈恋爱,我的心还真没那么宽。 我脑袋里这么想着,心中五味杂陈,不由长吁短叹。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我竟然又想起了那只小狐狸——胡小野。 这小狐妹子的身材火辣,前凸后翘,模样也是迷死人不偿命,就是性格略微刁蛮了一些,爱哭、记仇又喜欢恶作剧,除此之外,倒是很和我的口味。 要是她成了我女朋友,那还真是美滋滋……嘿嘿…… 想着想着,我冷不丁被自己吓了一跳。 乖乖……那胡小野可是只狐妖,我一个大活人竟然对妖起了色心! 前面交代过,妖物最喜欢的修炼方式就是采阴补阳趴趴趴,这简直是不要命了! 我在心里暗暗骂自己: 苏白啊苏白,你这臭流忙,连只狐妖都不放过!你是人吗?你对得起祖国对你的培养吗?你当自己是许仙吗?!罪过啊……罪过! 在我跌宕起伏的思绪万千中,长途车终于停靠在车站,同车的乘客们骚动起来,打着哈欠从行李架上搬行李,争先恐后地下车。 对面上铺的臭脚少负,终于穿上了自己那双恨天高的高跟儿鞋,正奋不顾身地冲在前面,嘴里不住嗲声嗲气:“讨厌啦,让人家先走嘛……” 她边说,边小心地护着自己的行李箱,好似其中有什么宝贝似的。 下铺的学生妹子背起自己的双肩包,向我礼貌地挥手告别,我也冲她挥手,心说人生何处不相逢,只是这世界太大,擦身而过的人也太多了。 站起身,久坐之下我的头都有些发晕,大脑供血不足的样子。背上背包,又摇醒上铺的胖子,两人跟在大部队的最后面下了车。 我前脚刚落地,肥鸟呼的一声就从背包里飞了出来,扑腾着翅膀,在空中扭动着肥硕的身子,来回扑腾。 “我烤!可憋死老子了!车上谁的脚那么臭?简直特码生化武器!” 得!看它这副生龙活虎的样子,身体恢复的看来是差不多了。 一个袖子上别着红色袖箍的人走过来,模样像是个车站管理员,他瞅着飞在半空的肥鸟,义正言辞地对我们说。 “携带宠物上车是违规行为,你俩得缴纳两百元罚款!” 他突然来的这一出,弄得我有点懵。胖子却临危不惧,冷眼盯着他,微微一笑反问道:“你凭什么说这是我们的宠物?你问它了吗?” 红袖箍愣了愣,他显然没想到胖子会这么说,只好茫然地抬起头,盯着半空飞着的肥鸟问道:“你……你是谁家的鸟?” “我是你二大爷!” 肥鸟话音未落,一泡热翔就凌空坠下,准确无比地砸在红袖箍头顶,自己则得意地嘎嘎大笑,往前飞去了。 我和胖子拔腿就跑,留下红袖箍在原地跺脚骂娘,心中这个痛快就别提了。 我俩跟着肥鸟老毕,一路小跑跑出了车站。天色尚早,街上的行人、车辆都不算多,但早点摊却密密麻麻,一副烟火鼎沸的模样。 我们在一处煎饼果子摊前停下,我叫老毕别到处乱飞,小心跟丢了。我们一人吃了两套煎饼果子,我询问胖子怎么走。 胖子用纸巾擦着嘴,一副大包大揽的样子说走什么走,一会儿就有车来接,他早在长途车上就跟家里说好了。 可以啊,这死胖子还有专车接送呢?有势力啊! 果然,过了不到十分钟,一辆黑色的suv就停在了路边,从驾驶室里走出一个中年妇人,约四十多岁的样子,衣着很是朴素,冲着我们微笑挥手。 我心里有些惭愧,跟着师父这么多年,礼数多少还是懂的,头一次上人家家来,空着手,一点礼物都没带,实在是不合适。 想到这里,不由脸上发烫,紧走两步,冲着那妇人颔首喊道:“伯母您好,我叫苏白,给您添麻烦了……”妇人的表情却很奇怪,竟冲着我连连摆手。 胖子一边将背包轻车熟路地塞进后备箱里,一边云淡风轻地说道:“伯母?她不是伯母,是保姆……”又转身冲着那妇人说道:“阿姨,我老娘怎么没来?” “夫人知道你回来,忙着下厨去做你最爱吃的绿豆糕呢……”妇人笑着答。 “哦……”胖子应了一声,招呼我上车,又去喊在天上乱飞的老毕。老毕许是被憋久了,不愿意再坐车,在天上跟着我们。 “祈阿姨是我家保姆,干了很多年了,人很好的……” 上车后,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胖子转头对我说:“对了,她女儿成绩可好了,听说今年高考考了七百三十多分,开学要去北大了……” 开车的妇人脸上露出了笑容,也不说话,专心致志地驾驶。 胖子又说:“这车平时就是给阿姨在开,主要是买菜用……” 我看向后备箱,果真,除了我们的背包之外,后备箱中的确装着许多新鲜的蔬菜、水果,明显是刚刚采购的。 保姆、买菜车……我看胖子的眼神儿都变了。 胖子以前跟我说他家就是做点小买卖,还是从村子里出来的,我原以为他的家庭条件顶多算是个小康水平不得了了,谁知道这家伙竟然是个富二代!隐藏的可真够深啊! 或许是读出了我眼中的震惊,胖子有点不好意思又难掩得意,文绉绉地拽出一句:“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排骨,饿其体肤……” “是劳其筋骨!”我冲着他的后背就是一拳,疼得他边笑边龇牙咧嘴,不敢再拽文了。 车子驶入了市中心的繁华地区,七拐八绕钻进了一大片别墅群。 这里假山环绕、喷泉叮咚、绿树成荫,一派鸟语花香之色,身穿统一枣红色制服,开着四座电瓶车巡视的保安来来回回,冲着我们频频点头哈腰。 这样的环境,房价不用说我也知道是绝对低不了的。 我有些犹豫地跟胖子咬耳朵,提出要去买点礼物再登门,被胖子一口回绝。 他皱眉说咱俩是过命的交情,怎么还弄这些有的没的,他家就是我家,带着礼物反而显得生分。 听他这么说,我也只好客随主便,空着两手架个头就上门了。 胖子家是一栋三层的美式风格别墅,带有一处约五十平左右的庭院。 院子正中偏西是一处醒目的圆形鱼池,被设计成了太极图的式样,内养锦鲤五彩斑斓,在水中缓缓游弋,水面上则是朵朵睡莲。 正门入口处竖有两堵交错的屏风墙,一画雄壮山河,字曰:锦绣江山;另一幅则是团团盛放的牡丹,上写:国色天香。 在前面介绍龙氏庄园时我说过了,这种布局是典型的招财纳宝局,虽然有利于财富的积累,但是对于子嗣的兴旺不但没有帮助,反而多少会有影响。 但作为经商的人来说,屋舍采用这种格局却并不少见,想必是比起子孙绵长来说,商人们更注重财运,一切也都围绕着这个中心妥协。 进入房内,里面的面积之大也是让我吃了一惊。 虽然胖子家在设计上并没有龙氏庄园那种极强的空间感,但光这一层的面积也至少要有一百五十平以上,按此推算,这栋三层别墅的面积绝不下四百平,可谓是豪宅一所。 同为美式风格的室内装潢和家具也颇为考究。 一张宽大的熊皮地毯铺在深棕色的木地板上,完全就是一整只灰熊的轮廓,熊头朔大,不怒自威,咧着大嘴,露出尖锐的獠牙,我明知是假的,却又感觉有些乱真。 第72章:亲密和谐、富贵人家 我们刚进屋,一个妇人就从房间里迎出来。 只见这妇人约不到四十岁的年纪,个子不高却肤色白皙、双眼有神、身材圆润。她脸上化着淡妆,烫着卷发,身穿一件合体的浅黄色天鹅绒旗袍。 耳环、项链、手镯、戒指一个不少,这些首饰想必都是钻石的,随着她的走动闪闪晃人耳目,周身上下都给人珠光宝气之感,典型的富太太打扮。 胖子快步跑上前去,拉住妇人的手,亲热地喊老妈。 妇人更是一把将胖子搂在怀中,先是狠狠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嘴里宝贝长、宝贝短地喊着,还捧起胖子那张比脸盆小不了多少的肥脸,心疼地说儿子你怎么又瘦了…… 我差点没笑出声儿来,胖子要是还算瘦,这世界上估计就没人养猪了! 似乎是由于我在场的关系,胖子有些扭捏地逃离了母亲的怀抱,不好意思地指了指我,介绍道:“老妈,这就是我常跟你说的小白,他要在咱家住些日子。” “好啊,住,尽管住,欢迎欢迎!” 胖子妈十分亲切地拉起我的手,脸上挂着笑容:“我们家壮壮啊,老是说起你来,小白,你可不要客气,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好,昂……” 她的手十分温暖、细腻,长长的指甲上涂着鲜红的丹奎,显然是长期精心保养的结果。 我赶忙客气,不好意思地挠头:“伯母您好,其实早该来拜访您,您看我两手空空的,又要打扰,实在是惭愧了……” 胖子妈笑,夸我会说话,说我个子长得高,又清瘦,还戴着眼镜,看起来倒像是教书育人的人民教师。 我心说可算了吧,我连自己都教育不好,哪还敢去教别人,这不是误人子弟嘛。 胖子妈本来要给我安排个单独的房间,胖子坚决反对,最终从一楼客房中搬来了张床,跟二楼胖子房间的床并在一起,变成了基情十足,山寨版的“双人床”。 胖子带着我全屋参观了一番,我们各自洗了澡,吃着水果和胖子最爱的绿豆糕点心,又和他母亲闲聊了会,转眼就到了中午饭点儿。 老毕这肥鸟早就飞了回来,这家伙贼的很,仗着自己是只会说话的鹦鹉,很快就把胖子妈逗得嘴都合不拢,对它喜欢的紧。 当即让人去买来烧鸡,供其狼吞虎咽不说,还对它赞不绝口,连连称奇。 从闲聊中我能看出,胖子和母亲的关系十分亲密。他本就比我小一岁,今年不过十八,家庭条件好又是独生,在家自然是受尽万千宠爱的小王子,真是让人打心里羡慕。 午饭的菜还没上齐,我就听到了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推门走进来,他脸上挂着笑容,嘴里喊着:“我们家的世界首富回来了!” 胖子老脸一红,忙向我介绍,说这位是他老爸,整天开自己的玩笑。我连忙起身和他老爸握手,打招呼。 说实话,在我想象里,胖子的老爸应该跟他差不多,至少也应该是个小胖子才对。 没想到他爸竟然个子高大,足有一米八以上,面色黝黑,双眼大而有神,身材结实,妥妥就一帅气中年大叔,很酷很爷们儿,跟胖子是一点儿都不像。 帅大叔对我的到来表示欢迎,和我握在一起的手非常有力且温暖,嘴里打趣道。 “当初这小子要出去闯闯,可就是跟我和他老妈这么说的,怎么样?如今是挖到了千年野山参,还是捉到了万年老鳖精啊?” 我忍不住笑,心说原来死胖子还有这种远大志向呢?怪不得这货整天挂在嘴边的不是人为财死,就是鸟为食亡,简直就一鸟人、铁公鸡,花钱跟割他肉似的。 看来果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资本家的孩子会做梦。不过在我们这个行当里,要想实现他首富的理想,恐怕是太难了些。 大家客气一番,坐下来吃饭。 胖子家的饭菜虽然比不了龙氏庄园,但也是相当丰盛,又以肉类硬菜居多,十分对我的口味,吃的舒爽。 聊起来才知道,原来胖子老爸的公司,竟然是某豪车品牌的全省总代理(名字就不说了,以免有不收钱给他们打广告的嫌疑)。 光在河南省各市就有不下五家的大型4s店,怪不得这么有钱。 如此说来,胖子从小对车耳濡目染,老司机之名应该也算是靠谱。 席间,他父母自然而然地问起我的工作,我心中有所顾虑,正思量着要不要将自己是修道捉诡之人的事情说出。 对于一般人来说,这应该算不上是个正当职业,还往往将其和江湖骗子混为一谈。 胖子倒是不藏着掖着,完全照实说了一通。 我原本以为,他父母必然震惊,要对我说教一番。没想到两人在听说后只是微笑,并没有预想中的强烈反应。 胖子老爸还鼓励我们,说是年轻人多在外走走,结交些朋友,见见世面是好事,但是一定要注意安全,毕竟年轻,经验不足。 我很快就明白过来,想必是这两位长辈只当我们是小孩子瞎胡闹,根本没放在心上,这还真应了那句话——富贵宽容,贫贱刻薄。 胖子边吃边吹,口若悬河、添油加醋地吹嘘了一番我们力擒小诡、大战尸童、与恶道斗法、降服狐妖以及溶洞潭怪之事。 我要是不拦着,说不定这货连我们被道士追杀的事情都要一五一十讲出来。 直说的他老爸老妈面面相觑、将信将疑,脸上终于渐渐露出震惊的神情,问我是不是真的。 我见胖子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隐瞒,除了我们正在被追杀的事情之外,其他如实相告。 对于我们的讲述,胖子老妈听得投入。 还眉飞色舞地说她家壮壮做这行一点儿也不奇怪,早在他几岁大时,就有个云游四方的和尚上门,说这孩子是个修道的奇才,想收为弟子,只是当时我们没有同意。 这事胖子早对我说过,他的天生阴眼也绝非信口开河,加上如今老妈的证实,让人不由感叹机缘巧合、世事玄妙。 胖子老爸则谈起自己的一位老朋友,说他女儿刚刚结婚,这本来是大喜的事情,谁知精心买下的婚房却闹诡,找了一堆和尚、道士作法都不管用,还越闹越凶。 因为这不是寻常的家中失窃或是刑事案件,公安局也不予立案,搞得他这位朋友十分头疼,再三拜托他帮着寻找高人。 我们要是真有降妖捉诡的本事,不妨去看看,权当是帮他一个忙。 第73章:铁公鸡的诡宅 我不解,像胖子老爸这种人的朋友,想必都是有钱人,婚房闹诡卖掉再买一处就是了,何必如此麻烦。 胖子老爸笑,说他这位姓孟的朋友本是个十分大方的主儿,但谁知独生女儿偏偏像了妈妈,家里有钱却极为节俭,连张纸巾都不肯随便浪费。 刚刚到手的房子就折价卖掉,是怎么都不愿意。 再说这房子几经道士、和尚作法,闹诡的事情已经传开,转手至少要亏上个几十万,换谁也是觉得肉疼。 “你是说孟伯伯家的兰姐?那我们可不接这单生意!” 胖子的头摇的就像是拨浪鼓,直拆他老爸的台:“兰姐那人是铁公鸡,上次我过生日好不容易送了个礼物,我拆开一看,好嘛,就一瓶护手霜,还是过期一年多的!” 我憋着笑,心说有钱人的世界我是真不懂,现在上层社会都开始流行送过期护手霜了? 这位兰姐也真是抠门抠到了家,胖子本就是铁公鸡一只,铁公鸡嘴里的铁公鸡,这得铁到什么程度…… 胖子老爸也笑,说胖子财迷,只要我们真能搞定,这笔钱老孟来出,他全程监督,绝对少不了一分。 听他老爸这么说,胖子这才跟我小声商量,说我们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趁机捞捞外快,他这位孟伯伯家里相当有钱,人也大方,这次必然要狠宰他一笔不可。 胖子的情绪变化之快,简直是让我目瞪口呆,半天接不上他。 其实我本来是不愿意的。 一来是我从来没有来过郑州,人生地不熟的,再者说我现在也根本没有心思接单,那帮臭道士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要藏好以免行踪暴露才是。 我心里的打算是用这段时间好好用功,毕竟要想变强,尽快领悟真气的奥妙才是王道,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这道理我自然懂。 但现在是在人家胖子家做客,有道是客随主便,眼看他老爸都发话了,这面子当然还是要给的。 思索片刻后,我便点头答应下来,还不忘跟胖子爸妈谦虚一番,说自己水平实在有限,只能尽力试一试。 见我答应,胖子老爸很高兴,转身就去给他朋友打电话了。 “捉诡?没问题!”老毕这肥鸟不知道从哪里飞了出来,肚皮圆滚滚的,得意洋洋地在空中扑腾着翅膀。 “美女你放心,这俩小菜鸟虽功力有限,但只要我毕大人出马,绝对万无一失!嘎嘎嘎……”它一脸猥琐地大笑,转眼又把胖子老妈逗得乐不可支。 第二天一早,还在美梦中的我便被胖子叫起来,说兰姐已经来了。 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想起这兰姐就是那位家里闹诡的铁公鸡,连忙简单洗了把脸,跟着胖子来到一楼客厅。 一对年轻男女正坐在客厅沙发上,他们的年纪都在二十多岁,女的漂亮,男的帅气,衣着也都很考究,看起来十分般配。 此刻,他们正跟胖子老妈聊着天,见我们下来,慌忙起身相应,脸上的神情复杂,有急切,又有一丝淡淡的失望。 跟着师父的日子久了,见得人也不少,我当然知道,只有身处风波和窘境中的人,脸上才会显露出这样急切、期盼的神情。 至于失望嘛,想必是看到所谓的高人我不过是个毛头小伙子,穿着也平常,难免心中感到诧异。 我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暗想:小哥哥我的确非佛非道,也没什么唬人套路,但可比那群江湖骗子要高明的多了。 俗话说得好:别看广告,看疗效! 在胖子的介绍下,我和他们分别握手,得知了这位兰姐的名字是孟玉兰,而她的新婚丈夫名叫周杰。 客气几句落座,我让他们将闹诡的经历讲述一下,越详细越好。这对小夫妻互望了一眼,这才开始讲述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要是能重来一次,就算是打死我们,也不会买下那栋别墅……” 坐在沙发上的孟玉兰身材高挑,身穿一件苏绣的樱花图案连衣裙,头上的大波浪卷发被染成了栗色,整个人魅力十足,至少看上去不像是铁公鸡,而是典型的富家小姐。 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的脸色苍白到了面无血色的地步,显然是曾受到了巨大的惊吓,此番回忆起来,就连声音都在瑟瑟发抖。 “那是三个月前,我们刚刚举行完婚礼……” “经过了长达数周的选房、看房、与中介周旋、与房主还价等一系列纷乱复杂的过程后,我们最终选定了位于二七区芙蓉巷66号的一处小别墅。” 孟玉兰双手的纤纤十指不安地互相搓动着,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涎,就仿佛是在疏通早就被堵塞已久的声道,语气中透着无限的后悔。 “我承认,要不是当初贪便宜,也就不会有这等横祸……” 通过她的讲述我才知道,如果按照市场价格来说,在那个地段,像这样一座由外国人修建的别墅,至少要卖到四百万以上。 但由于房主急于出手,这栋别墅谈到最后仅以区区一百五十万的价格就能成交,足足便宜了一半还多。 这还不算,由于房主走的匆忙,这栋别墅里所有的家具全部都留了下来,算是赠送。 别的不说,就单看那一套红木的茶几和梳妆台,少说都能转手卖个二三十万,真可谓是天降横财、运气爆棚。 我忍不住问,如此便宜的价格,你们两位难道就没有想过里面会有猫腻吗? 不知道是不是胖子说的“铁公鸡”形象先入为主,眼前坐着的这位孟玉兰小姐,不管怎么看都像是个精明能干的女人,怎么会不知道贪小便宜吃大亏的道理? “我们不是没有调查过……” 孟玉兰满脸委屈:“但调查的结果看上去完全没有问题:这房主是个官员,由于现在严打,感觉风声不妙的他未雨绸缪,准备将手上的房产迅速套现,谋求后路……” 于是,这对自认为占了大便宜的小夫妻欢天喜地地签了合同,付款、过户,就连装修的钱都省了,谁知道刚刚搬进去才几天,就出了问题。 “我总感觉……感觉这房子里有……有诡!” 孟玉兰的声音颤抖,漂亮的眉毛凝在了一起。 第74章:浴室哭声 我心里想笑。 的确,只要遇到怪事儿,人们的第一反应就是“见诡了”! 据孟玉兰说,这栋别墅哪里都好,就是别墅的浴室,温度总是特别低,就像是个地窖一样。而且每当她洗浴时,总是能听见一阵阵呜呜的哭声! 那绝不是成年人的哭泣声,更像是牙牙学语的孩童的哭喊,这哭声充满了委屈,又透出一丝丝诡异的味道…… 开始孟玉兰并不在意,以为是窗外别家的孩子闹腾,但这哭声却越来越响亮,即便是关上窗户都听得真真切切。 她开始顺着声音寻找,发现那哭声竟是从浴室的地漏里传出来的。 在她的注视之下,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地漏的盖子砰地一声被打开,从地漏里,竟然缓缓地伸出了一只,黑黝黝的爪子! 讲到此处,孟玉兰的声音陡然提升了八度,整张脸的五官都扭曲起来。这突然提高的音量让胖子打了个哆嗦,就连我都被她吓了一跳。 定了定神,我询问她那地漏中伸出的爪子是什么样的。 “我……我哪里敢细看啊,总之……绝对不是人手!”孟玉兰的声音打着颤,胸口起伏。 “然后呢?” “然后我就吓晕过去了……” 我在心里大体想了想一般浴室地漏的尺寸,又问:“除了哭声和地漏里伸出的那只爪子外,还有其他怪事发生吗?” “有啊……” 坐在一旁的周杰抢着说道:“自从兰兰说了浴室有诡之后,我本来是不信的。为此,我特别将整个浴室反反复复的查了好几遍,根本就没有任何发现。” “尤其是那个地漏,它是那老式的地漏盖,被压死在瓷砖地面上,周围封了一圈密封胶,根本就打不开……” 周杰顿了顿,脸上的表情也古怪起来:“但我真没想到,就连我也看见了……但……但又和兰兰遇到的……不一样……” 周杰说,有天晚上,他正在浴室里洗澡,花洒中哗哗流动的水突然就停了。开始他没在意,以为是停水,谁知道没过一会儿,电竟然也停了。 原本恼人的夏夜里,温度突然降低了好几度,让周杰不由打了个寒颤。 借着窗外的月光,他发觉花洒的出水孔里,貌似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在忽明忽暗中,他好奇地用手指在花洒孔上摸捏着,一根根细细的、坚韧的东西被他扯了出来,那……竟然是一缕长长的头发! 周杰的后背当时就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且不说这长发是谁的,可这又是如何塞进去的呢? 要是说花洒的出水孔中出现头发还不算怪的话,那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简直差点把他活活吓死……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一抹诡异的红光,就这样慢腾腾地从窗外升腾起来,透过浴室的窗子,投射到他身上,一片血红。周杰下意识转头望向那红光,瞬间就被惊呆了。 一轮巨大的红月挂在窗外的夜空中,不见一颗星星,显得甚是孤独和阴气森森。 一条条看似像蛇又像鱼的东西正在那轮红月里上下翻腾着,让人心中发毛。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张女人苍白的脸…… 这张苍白的脸上面无血色,几乎瘦成了一张骷髅,长长的黑色长发貌似被雨水打湿了,紧紧地贴在脸上,黑与白的分明形成了巨大的视觉冲击。 这女人的双瞳赤红,不断有血珠儿从眼里、鼻孔中和嘴角滑落,鼻尖贴着浴室的玻璃窗,正恶狠狠地瞪着他…… 周杰的讲述,不禁让我皱了皱眉,脑袋里有些乱。我又仔细回味了一下两人的话,彼此竟完全找不出任何相同点。 孟玉兰看到的是一只从地漏中伸出的黑爪,还有孩童的哭泣声;周杰则是发现了花洒孔中被人藏入了一缕缕头发,还有窗外恐怖的诡影。 如果说非要将两者联系起来,那唯一的共通点就是这些怪事都发生在浴室里了。 目前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有什么东西藏身在浴室里,那它,又会是什么呢? 我最先想到的,就是小诡儿缠身。 也许是受了孟玉兰提到的浴室小孩哭声的影响,加上在长途汽车上,又亲眼见过一个印堂发黑,貌似被小诡儿缠身的实例,就是对面上铺那位味道酸爽的臭脚大姐。 什么是小诡儿缠身呢?这是一种相对常见的撞诡情形。简单来说,就是受到因流产而死的胎儿化成诡魂的骚扰。 由于胎儿在子宫中最先发育的就是大脑,所以意识形成最早。 如果流产是非正常性的,比如打胎这种方式,胎儿的诡魂就会缠住母体不放,这与其说是恨意,还不如说是一种原始的本能反应。 想了想,又觉得不对。 首先,胎儿形成的诡魂非常脆弱,小诡缠身的常见反应无非是精力不济、四肢无力、头重脚轻几种。 要是说可以让人产生幻视、幻听,甚至是化为实体诡身来吓人,这绝不可能。 再者,这事儿算是个人隐私,本来就不光彩,我自然也不好问。 反复思索,有一个细节引起了我的注意,那就是气温。 两个人都提到了,说这浴室中的温度特别低,甚至有些寒冷的感觉。 有常识的人都明白,通常情况下,在同一所住宅内,不同房间内的温度也许不是完全相同,但也绝不会有很大的偏差。而两人竟然都说浴室里阴冷,这就明显有问题了。 我向两人询问,这种寒冷的感觉是在每次闹诡发生之前,还是闹诡途中,还是之后,让他们仔细回忆再回答。 果不其然,这对小夫妻的口径完全一致,说那别墅中的浴室白天还好,只要到了晚上就一直冷飕飕的。 听他们这么说,我心中大体有了底,这藏身在浴室里的东西,并不是诡! 为什么这么说呢?这里解释一下。 首先,相信每个人都有过在光天化日之下周身发冷的感觉。 尤其是在看到恐怖电影和悬疑文学时,这种感觉就会十分强烈,觉得全身上下瞬间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周围的空气也变的冷起来。 这种感受其实是人体的本能反应。 在我们受到惊吓或是感到恐惧时,体内有一种叫做肾上腺素的激素就会大量分泌,作用是缓解紧张和濒死症状,从而产生一种汗毛倒竖、后脖子发凉的错觉。 说白了,这种感知并不是真实存在的,而是属于特定条件下产生的幻觉。 第75章:精怪 特别需要注意的是,这种幻觉是发生在紧张感和恐惧感产生后,而非之前。 孟玉兰和周杰则不同,他们感到阴冷都是在进入浴室时,而非遭到惊吓后,换句话来说,是在他们进入浴室的刹那,就已经产生了这种寒冷的幻觉。 其次,如果是诡吓人,一般说不会套路这么多,花样迭出,而且周杰也提到,在他看见窗外女诡时,孟玉兰正在客厅里看电视,根本就没有停电发生。 也就是说,当时身处浴室中的周杰产生了幻觉,而在客厅的孟玉兰则完全没有受到影响。由此可以推断,这种幻觉仅存在于浴室里。 这玩意不是诡,而是怪!精怪! 师父告诉过我,跟妖、诡不同,精怪这种东西乃是老物件成精,也可称之为魄妖,和之前提到的黑煞犬类似。 它们本身不是活物,只是物件存世的年头太久了,又在机缘巧合下被七魄沾染,便有了灵性和道行。 这些物件千奇百怪,有的可能是一张桌子,有的也许是一块石头,总之就是本来没有生命的东西。因被沾染的魄气不同,精怪的修为也有大有小,而且数量也最多。 一般来说,由于精怪这东西本来就是幻化而生的,所以最善用幻术,就是施展障眼法迷惑、吓唬人,使人产生幻觉。 在确定了这浴室里的家伙有极大可能是精怪后,我问孟玉兰和周杰,家中是不是有经常丢失食物的情况? 我的话,让两人皆是一愣,他们彼此交换着眼色,不知道我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苏先生,您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我们家冰箱里的东西,总是莫名其妙地少,好像……还都是肉类……” 孟玉兰顿了顿,又疑惑道:“但这……这跟闹诡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 精怪本身是没有生命的物件,原本是不需要进食的,但在幻化为怪后,由于有了生命,自然也就需要进食。 所以,精怪还往往都是贪吃诡,它们什么都吃,来者不拒,尤其是爱吃肉类,有点报复之前不能吃东西的意味儿。 呵呵,看来吃货这词儿还真不是人类专用的,而冰箱中肉类丢失的情况,也再次应证了我浴室中藏身精怪的判断。 胖子向来善于察言观色,他见我眉头舒展,便忙拉拉我的袖子,小声问我究竟是什么东西在作祟。 我卖了个关子,说这东西还真就是个东西,听的他莫名其妙,一脸懵逼。 见那对小夫妇也都一脸期待地看着我,我便将上述内容一一告知。 对于精怪这种东西,寻常人自然是难以理解的,周杰不解地问我,说这精怪是不是比诡还要厉害些? 胖子见缝插针,开始了全新一轮的忽悠,说这精怪比那千年厉诡还要猛,比那黑山老妖还要凶,简直就是超级大暴死,吃人不吐骨头。 他说的口若悬河、吐沫横飞,还有理有据地指出就是因为这个精怪太猛,所以那么多和尚、老道只能落荒而逃,没闹出几条人命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 我心里暗骂胖子的乌鸦嘴,你有你的谈判技巧我理解,但要真像是上次一样,再整出个尸童那般的邪魔来,咱俩的小命儿还不得彻底交代了。 经过胖子一通渲染,不止是孟玉兰,就连周杰的身子都一起抖了起来,牙齿打着颤地问我能不能除掉这邪物。 胖子更是频频给我使眼色,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不管成不成,逼是肯定要装一装的。 我颇具大师风范地微微一笑,说一般情况下,这种活我是不愿意接的。但既然是熟人的事,那再困难也会帮到底,所谓替天行道嘛,我辈修道之人义不容辞。 胖子则借机开始谈价钱,这鸟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就他跟兰姐这关系,本来是应该免费的。 但我们兄弟二人怎么说都是干着刀尖舔血的买卖,这脑袋整天都挂在裤腰带上。 那精怪又是厉害,他可以不收钱,但我的辛苦费还得多少意思一下,不然坏了规矩同行也会笑话。 当然,费用从低,再打上个亲情价折上折,一口价五万! 得!这熟杀的,让我都不由想给胖子点个赞!完全没毛病! 一提到钱,孟玉兰马上就不抖了。 她和丈夫小声咬着耳朵,商量了半天才提出能不能先捉诡后付款。胖子满口答应,连声说没问题,取过一张a4纸,刷刷几笔写下一张结款协议,让孟玉兰夫妇签字。 孟玉兰明显不愿意签,一阵推脱,大打亲情牌,无奈胖子态度坚决,最后还是丈夫周杰在上面签了字。 我当然知道胖子是怎么想的,昨天他老爸已经说了,这笔钱他朋友老孟会出,自己则全程监督。 只要有着了这张协议书,孟玉兰即便是只铁公鸡,我们也不用担心收不到账。 见一切搞定,小夫妇俩异口同声地问我何时上门作法。 我摆摆手,说先不急,折返上楼,从背包里取出一包药粉交给他们,并叮嘱孟玉兰,让她买一块上好的生牛肉,割上一条口子,将药粉撒进去,然后把肉放在浴室地漏处。 明天早上,只要这肉不见了,就给我打电话。 孟玉兰好奇,问我这药粉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嘿嘿笑了两声,故作神秘地说出了六个字:天机不可泄露…… 对孟玉兰家藏身于浴室内的精怪,为什么我如此有底气的接单?其实是有原因的。 一是精怪这东西的道行往往都低,毕竟那不过是没有生命的老物件儿成精。 其使用的幻术对于普通人来说是玄妙莫测,但对于我们这种已开天眼的修道者而言,则不过是障眼法、小儿科。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就是刚才那包药粉,那是师父亲手调制的“精怪散”。 所谓“精怪散”是指专门针对精怪的特效药,只对精怪产生作用。 无论什么精怪,只要吞下这药粉,十二个时辰之后便浑身酸软,道行尽失,显出原型的同时进入昏睡状态,要抓它们可谓是手到擒来。 跟着师父时,这药粉他没少用,虽说那时我还天眼未开,也看不出什么玄机,但却屡试不爽,从未翻过车。 第76章:幻境陷阱 送走小两口后,我和胖子都很高兴。毕竟又有一笔收入进账,赚钱谁能不高兴呢? 但常言说的好:莫装哔,逢装必遭雷劈!此番行动,比起前几次的惊险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差点就让我们体会了一次什么叫在阴沟里翻船。 第二天早上,孟玉兰就给我打来电话,语气兴奋地告诉我,昨晚放在浴室地漏旁的肉不见了,与我料想的分毫不差。 挂上电话,我和胖子开始筹备,准备入夜后去那小别墅中探上一探。 至于为什么要在晚上采取行动,其一为了等待“精怪散”发挥作用,其二精怪这东西虽然不是妖、诡,但毕竟同为邪物,所以依旧保持着昼伏夜出的习性。 食诡牌中的小臭屁已经醒了过来,我将羊皮卷的事情跟她说了,小臭屁大为惊讶。 她是灵体状态,无法使用真气,所以即便是见多识广,也无法察觉其中奥妙。而至于《纵界录》这个名字,小臭屁也是从未听说过。 倒是肥鸟老毕自称知道《纵界录》,它神秘兮兮说我们捡到了宝,这羊皮卷它听我师祖任空提过,貌似是什么不得了的宝贝,让我们千万要藏好了。 闲言少叙,还是那句话,这天,说黑可就黑了。 我们本来要带上肥鸟,谁料想这货出发之前又飞了出去,鸟影全无,保持了关键时刻就掉链子的一贯“优良”作风。 近子时,夜色如墨。 站在二七区芙蓉巷66号的小别墅前,我和胖子的身子隐没在黑暗里,有点电影大片中秘密特工的赶脚。 这座二战时期由德国人修建的别墅,至今少说也超过了七十年的历史。 不得不佩服德国人的建筑质量。 虽然这座双层欧式小别墅的外墙上已经爬满了爬山虎等绿色植物,但那暗白色的墙体颜色仅仅是略有氧化发黄,完全不像是被风雨侵蚀多年的样子。 这里是城市的中心地带,即便是这个时间段,街上依然很喧哗,人声鼎沸,几乎嗅不到一丝诡气。 二七区是郑州市的中心区,而孟玉兰夫妇所买的,位于芙蓉巷的别墅更是城市中心的中心点。 郑州标志性建筑,久负盛名的,为纪念1923年2月7日京汉铁路工人大罢工的二七广场就在一旁,商圈林立,车水马龙,热闹非常。 所谓“人聚则诡藏,人稀则诡猖”,越是人多的地方,诡的踪迹就越少。像这类人口密集的城市中心,几乎是不大可能出现什么诡魅的。除非,是厉诡。 敲开门,看得出来,周杰和孟玉兰早就等候我们多时了。两人眼中均射出期待的光,又有些忐忑不安。 坐在沙发上,孟玉兰热情地招呼我们喝茶。 “不用了,我还是抓紧做事吧!”在沙发上稍坐了片刻,我便挥挥手,准备开始干活:“茶稍后再喝不迟……” 而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胖子已经干掉了茶几果盘中的两只苹果,又准备再次将魔掌伸向一颗火龙果。 见我们都在看他,这家伙把眉头一皱,竟毫无违和感地边吃火龙果边感叹:“降妖除魔责任重大,我需要先补充补充……” “苏大师,我带您去浴室,您……您没拿什么法器吗?” 可能是看着我两手空空,跟之前的和尚老道们完全不同,周杰有些疑惑。 孟玉兰连忙狠狠地瞪了丈夫一眼,打着圆场:“大师,您别跟他一般见识,他是被之前那些江湖骗子洗了脑……” “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我带着法器,不!是神器!还不止一件……”我微微一笑:“浴室也不急着去,麻烦两位先带我们参观一圈贵府吧。” 对付精怪,最重要的就是提前下在牛肉里的精怪散,当然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符纸和结印用的檀香瓶我也贴身带着备用。 由小两口指引着,我和胖子在别墅中转了一圈,所谓是磨刀不误砍柴工。 这所小别墅是双层设计,虽然有两层,但却不是现在常见的构造,而是呈现金字塔形,实际面积也不算大,两层加起来也不过一百五十平左右。 一楼是连着餐厅和厨房的客厅,外加洗浴室和客房,二楼是套间式的主卧和侧卧(或者叫儿童房)、书房以及一个独立小型洗手间。 房内的结构也是典型的欧式风格,吊顶很高,装修却完全是中式化,家具、座椅皆以木质为主,设有博古架和屏风,东西方设计的结合和碰撞,激荡出别具一格的韵味儿。 看来小两口所言不虚,这房子的原主人一定是个不差钱的主儿,装修风格低调、朴质中却大有千秋。 不说别的,就说这门廊的屏风摆放角度和鱼缸所在的方位,就明显是经过了风水学的高人指点,设置的十分巧妙,是个典型的辟邪镇宅格局。 我本来还奇怪,为何那精怪只在浴室中作祟,如今看来,想必是在如此格局之下,天然克制了它幻术影响的范围。 不过一般来说,家中既然有着辟邪局,邪物就应该跑掉才对,它为何又要费尽心机的和房主人作对呢?难道说这房中是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它吗? “苏先生,那边就是浴室了……”孟玉兰用手指着右侧的走廊,眼里满是惧色,丈夫周杰也是同样,显然是对此处相当忌惮。 见他们如此害怕,我便吩咐他们返回客厅,两人就像是一阵风般的跑了。 “胆小诡,至于嘛!” 胖子话虽一副盖世英雄的气势,但身形却一闪,灵活地跳到了我的背后。 还没走到浴室门口,我就感觉腹中一沉,就像是有什么在乱窜,好在这种感觉只是稍瞬即逝,很快平息了。 这浴室和厨房相邻,两者的面积都很大。厨房中有一只占地面积硕大的三开门冰箱,外带制冰柜和迷你吧台,看上去格外气派。 我推开浴室的门,一前一后和胖子走进去。 这间浴室大概有十五个平方左右,呈长方形,地上铺着洁白的瓷砖,椭圆形的落地大浴缸、宽大的洗手池,和整间别墅的装修风格相似,简洁却奢华。 我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就觉得脚下一软,与此同时,一股子寒气也突兀地扑面而来,让人感到就像掉进了冰窟窿里。 “我烤!地震了?” 胖子也是身子一颤。 我的心中瞬间就涌起了不好的预感,在低头看时,不由大惊失色。 刚才还洁白如雪地板瓷砖上,此刻竟然布满了黑色线条,这些线条生动而清晰,就像是刚刚被毛笔画上去的一样,形成了一幅硕大的诡异画卷。 在这画卷的边缘处,那些黑线就像是有着生命,正在缓慢地扭曲,细看之下竟然是一道道锁链。 在这些锁链中央,也就是此刻我们的脚下,是一个标准的圆形,圆形中间写有一个“術”字,術字周围则是密密麻麻的,如同苍蝇般大小的古怪符号。 它们隐隐绰绰地晃动、震荡,让人眼花缭乱,脑袋发沉,一时意识恍惚。 胸口食诡牌突然震动起来,小臭屁的声音传入我的脑海。 “这是……幻境图!” 第77章:林村 幻境图?! 一时之间,小臭屁的话让我反应不过来,更不知道这所谓的“幻境图”是个什么诡。 小臭屁却不再解释,口中急速开始念诵起一段我从未听过的咒文:“灵宝天尊,侍卫吾真,弟子魂魄,五藏玄明,青龙白虎,对仗分明,朱雀玄武,保我身形……” 在她的念诵下,脚下的地面愈发猛烈地震动起来,就像是两股力量正在不断角力、抗衡着,让人心中越来越紧张。 情况不妙,我刚想开口提醒胖子快跑,谁知嘴还没张开,就觉得身子猛然一沉…… 脚下的地面仿佛变成了一片泥潭,如此同时,我的两只脚就像被无数双巨手擒住,狠狠向下拖拽,还没来得及挣扎,整个身子就迅速陷了下去。 在不断下坠中,一股无声的恐惧感,悄无声息地从我的尾椎骨爬上来,就像是一只永远藏在暗处,令人毛骨悚然的虫子。意识在消散,脑袋越来越沉……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胸口食诡牌的震动中,我猛然睁开了眼睛。 眼前一片昏暗,夜色中,一轮残月挂在半空,没有风,惨白的月光把一切照了个朦朦胧胧、恍恍惚惚。 我举目四望,依稀看见前方有一处村落模样的地方,好似一只潜伏着的巨兽,在黑暗中寂静无声。没有一丝灯火,诡异莫名。 一只熊掌似的大手拍在我的肩头,吓得我一个激灵,差点没蹦起来,转过身,是胖子。 忽明忽暗的残月下,这货的脸色苍白,活像是个死人,浑身肥肉打着哆嗦,结结巴巴地问:“小白……这……这是什么地方?” 我喘息着,心里又是惊恐又是气愤。 惊恐的是眼前出现的场景,气愤的是孟玉兰夫妇俩明显谎报军情,一间浴室里竟然会有这种诡异的机关。 我联络小臭屁,问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幻境图”到底是什么? 小臭屁给我解释,说这所谓的“幻境图”,简单来说就是一种类似于结界的阵法,起到传送的作用。 但它所传送的并不是真实的两地之间,而是将真实空间里的人,传送到特定的虚假幻境之中。 她的说法让我和胖子错愕不已。我们此刻竟然所处的是虚假的幻境?这的确太玄了! 小臭屁也是有些费解,她说幻境图这种法术并不常见,属于幻术阵的高级境界。 在一般情况下,除非施术者主动解封或者死掉,不然被吸入幻境里的人就会一直深陷其中,无休无止。 能使用幻境图的,往往都是得道高人且醉心研究幻术这一法门的大成者,出现在孟玉兰家浴室里着实是让人吃惊。由此可见布阵的邪物大有来头,要小心。 而她之前念诵的咒文为安神咒,却没想到此阵的威力巨大,无法与之抗衡。 我惊讶。 按照之前的推算,孟玉兰家浴室隐藏的不过是个善于使障眼法精怪,这东西竟然能布阵,且此阵似乎是仅仅传送有道行的修道之人,对平常人并无影响。 孟玉兰和周杰这对小夫妻之所以没有提及此事,应该是由于他们都是没有开天眼的普通人,自然也就看不见地面上的幻境图,也不产生影响所致。 怪不得几波“高人”前来都无功而返,原来是这里面还有这般的曲折。 不管怎么说,我们此刻身陷幻境之中已成事实。 我思前想后,决定既来之则安之,反正那货已经吃下了我的精怪散,算算时间,顶多还有一个时辰,它就会道行散尽陷入昏睡,到时候这幻境也自然就破了。 我们与其在这里干等,还不如到处去瞧上一瞧,看看它还能耍什么花招。 这么说一来是我心中有气,感觉这精怪暗算我们,提前布下了陷阱,二来也是好奇,猜想着这会使用幻境图的精怪究竟是何方神圣。 我的想法和小臭屁不谋而合,当下决定在此处好好折腾上一番。 胖子本来就是没心没肺,动员他好办,只要一提那五万块钱的酬劳,这货立马脸上就露出了狠色,他猛朝地下吐了一口吐沫:“走!胖爷今天就去会会这龟孙儿!” 我们目前身处的地方是一座矮山,只有一条小路,歪歪斜斜地通向前方山下那夜色中的村落。 胖子手搭凉棚:“前面那是个什么玩意儿?村子?” 我抬起头,和他一起向前观望,依稀模糊地看到那村落前似乎立着一块木板,上面写着歪歪扭扭的两个字:林村。 伴着惨淡的月光和脚下凹凸不平的山路,我和胖子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了村子前。我没有看错,那块立在村门前不远处的木板上,的确写的是“林村”二字。 举目细看,眼前的村子显然不是如今这个时代该有的样子。 虽然在月光下看的模糊,但还是能依稀分辨出,这村落中所有的房子都是用木材建造的,低矮、简陋。 如果用现代的眼光来审视,它更像是某些不出名的偏僻景点,甚至还有些历史遗迹的味道。 一阵冷风吹来,村庄里回荡着“刷啦刷啦”的响声,就像是风吹拂着树梢,又像是某种动物的低吼,让人头皮发紧。 雾气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涌了起来,无形又潮湿,沾在皮肤上,凉飕飕的,瞬间就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也将原本就昏暗的月光映衬的愈发朦胧,诡异重重。 “这样的房子能住人?”胖子小声在我耳边嘀咕。 “何止能住人……”我伸手向上指,提醒胖子往上看。 在村口的一间房子上,挂着一块残破不堪的招牌,上写四个模糊的大字:桃柏客栈。 桃柏客栈?这名字实在是奇怪。 不管是这村子的名称“林村”还是这客栈的名字“桃柏”,竟然都带有一个木字旁。 自古以来,坐山吃山,靠海吃海的理念就深入人心,从这村落全部木质结构的屋舍和名称来说,这里必然会依靠着一片广阔的森林才对。 但放眼望去,这村子周围和我们下来的矮山都是光秃秃的,不用说是树,就连草都没有一片。 那这些建造村子的木材,又是从哪里弄来的呢? 第78章:夜半不点灯 虽然这里是幻境,不能按常理来分析,但还是让人有些感觉摸不到头脑。 我还没来得及深想,就被胖子在背后拍了一下,又是被他吓得不轻:“小白,你快看……”胖子的声音忽然一颤:“街上……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人?!” 我不明所以,扭头看去,也不由心头一惊。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村子里竟然冒出了密密麻麻地人群,不知道是村民还是什么。而在我们刚才进村之前,这里分明一片宁静,除了风声,连诡影都不见一个! 更奇怪的是,这些人走动的动作十分怪异,就像是一群跛子,不约而同地走向同一个方向。 他们的步伐整齐划一,先迈动一条左腿,向前跨出一步,紧跟着右腿跟上,整个身子看起来非常僵硬,如似提线木偶,又像是恐怖电影里的僵尸。 随着他们的移动,“吱嘎、吱嘎”的响声若有似无地响起,缭绕在耳边,在惨白的月光下映照,听得格外分明。 “两位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一个苍老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把我和胖子同时吓得一个哆嗦。 一个黑影,不知道在何时已经站在了我们身后,笼罩在月光下的雾气里,模模糊糊…… 细看之下,我们才发现这黑影是个佝偻着腰的老头。 他的脸上皱纹堆垒,就像是几百年的老松树皮,手中托着一个看似灯台的物件儿,却没有点燃,看上去黑黝黝的。 胖子紧张地看着我,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我冲他使了个眼色,接着老头的话回道:“老伯,我们打尖儿!” “哦,进来坐吧……今天,有肉吃……” 老头说完,步履蹒跚地绕过我们,自顾向着客栈里走去。他的动作和街上的那群人一样,身子僵硬,随着走动,“吱嘎”之声不绝于耳。 胖子将信将疑地盯着我,贴在我耳边小声说道:“你不是说都是幻境吗?怎么还要去吃饭?就不怕中了埋伏?” 我也把嘴凑到了他耳边,让他沉住气,看看这老头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我们跟随着老头,一脚深一脚浅地走进了这家“桃柏客栈”。 客栈之中一片漆黑,就连那天上残月朦胧的微光,都被严严实实地挡在了外面。我和胖子如盲人摸象,摸索了好半天才找到一张木桌坐下。 那老头却似乎早已适应了在黑暗中的生活,他的脚步虽不灵活,却径直向着里面走去,不消多时便折返回来,端上了两盘东西,放在我们面前的桌上。 “老伯,您贵姓啊?” 我对食物没有丝毫兴趣,双眼一直死死盯住那老头。 “我啊?你们就叫我陶伯好了,我是这间客栈的掌柜……”老头的身子隐没在黑暗中,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桃柏客栈……陶伯?我的心中一动。 “哦,陶伯,这么晚了,您怎么不点灯啊?” 我的话刚出口,耳边就响起了“吱嘎”一声,那黑暗中陶伯的身子,似乎是抖了一下。 “嘘!”陶伯的声音颤抖起来:“小伙子,小点声儿!你们是外来的不知道,咱们这里可千万不敢提点灯……” “哦?这是为什么?”我佯装好奇:“怪不得我看这村子里,没有一户人家点灯。” “不是不想点灯,而是不敢点灯!” 陶伯的声音就像从一只破风箱中挤出来的,听起来有些阴气森森:“这旁边的山上住着一只怪物,每到晚上就会跑进村子,谁点灯,就吃掉谁!” 我暗笑,嘴上却不露声色:“真的假的啊?哪有什么怪物,应该……都是骗人的吧……” “哼……” 陶伯冷哼了一声:“骗人?小伙子,实话告诉你们,就在昨天晚上,我隔壁的桂花嫂子就被吃了!全家整整十二口人被吃的一干二净,只剩一堆森森的骨头渣子……” 胖子拉了拉我的衣角,身子在抖:“小白,你……你看看这盘子里……” 听他这样一说,我忙低下头,仔细分辨着盘中的东西,这才看清,那盘中竟是两坨生肉,颜色呈现猪肝色,显然是早就腐败已久了。 此刻,无数的白蛆正在上面翻滚、穿梭着,散发出浓郁的血腥气和一阵又一阵的恶臭…… 见此情此景,我的胃里瞬间就泛起了恶心,但还是强忍着喉头发酸,暗中捏了捏胖子的手臂,示意他沉住气、别慌。 深呼吸几口,我定了定心神,语气故作轻松地对老头说。 “陶伯,要是真有这怪物,那我们算是来着了!实不相瞒,我兄弟二人都是得道法师,专门做的就是降魔伏妖的营生……” “啊?!” 随着“吱嘎”一声,陶伯的声音再次颤抖起来:“小伙子……你……你们这话当真?!” 胖子看我冲着他使眼色,马上会意,开始了最擅长的吹嘘,虽然声音还有点抖。 “咳咳……那必须的啊!老伯我跟你说,我们兄弟二人的大名那要说出来,你这小客栈的顶都得被掀翻,飞出个十万八千里去……” 他向后挪动了一下磨盘大的屁股,似乎是被桌上盘中腐肉的恶臭熏的眼晕,指了指我。 “这位就是我的大师兄,人称‘玉面昆仑除魔侠’,曾拜在如来佛祖门下修行,那是手撕金翅大鹏鸟,脚踹北海蛟龙妖,几百年来弄死的妖魔诡怪那是老了去了,没有三万也得二万九。就算是那玉皇大帝见了他,都要礼让三分,寻常怪物不用见,只要听到我的大师兄的名号,妥妥的就吓尿了,都不用我大师兄动手,自觉自宫加自杀!” “至于我嘛,修为那肯定是不如我的大师兄了……” 胖子难得的谦虚了一把,咳嗦两声,摇头晃脑。 “咳咳……本人人送名号‘混元无量伏妖侠’,徒不言师讳,吾师乃九五至尊太上真人是也。这么跟您说吧,不管是那斗战胜佛孙猴子,还是什么神奇女侠,见到在下,规规矩矩跪下喊哥,不然哥就每人赏俩大嘴巴!” 我本来正在心头默念五字箴言,来抵挡那盘中腐肉的恶臭,却差点没被胖子这一席话逗得笑喷出来…… 第79章:村长之死 这都什么跟什么?简直漏洞百出! 如来那是佛教,太上真人就是太上老君,是如假包换的道教,教派都不同,还怎么做师兄弟? 还有,都徒不言师讳了,还说自己的师父是太上真人,这真是傻透气儿了!你非要扯上孙猴子也就罢了,又蹦出一神奇女侠,简直是驴唇不对马嘴…… 好在这叫陶伯的老头貌似并没有见过什么世面,被胖子一番云里雾里活活给绕晕了,他颤巍巍开口,那语气中全然都是卑微。 “哎呀……小老儿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是两位大仙大驾光临,我们林村有救了……有救了……” 我强忍着笑意,装模作样地点着头:“嗯……那怪物现在何处?带俺兄弟二人前去将其收服,还你村一方平安……” “是是是……大仙说的是……” 陶伯不断点着头,那“吱嘎吱嘎”之声也此起彼伏,让人担心他的脖子会被扭断:“小老儿这就带二位仙长去见村长,招待不周……还请仙长们赎罪……” 闲言少叙,我们跟着陶伯出了客栈门,一路往村长家走去。 胖子拉拉我的衣角,小声问:“怎么还要去见村长啊?” “你难道还没发现,这幻境根本不是现代吗?”我解释:“古人都讲究顺序,这个叫陶伯的老头不过是个开客栈的村民,请仙捉妖这种事情怎敢自己做主?” 四下望了望,我压低了声音:“我们刚好借机会到处看看,这村子里到底有什么古怪……” 街上的人依然密密麻麻,他们依旧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向着相同的方向走去。 他们走动的速度极其缓慢,仿佛正被一条无形的线拉扯着一般,在惨白的月光下,看不清表情,整个脸部都变成了模糊的一团,一个个似在喃喃自语。 更奇怪的是,这些人见到我们并没有什么反应,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 一阵冷风吹拂而来,整个村庄中再次响起了一片吱嘎之声,如似风中朽木,让人感到说不出的压抑。 “陶伯,街上这些人都在干什么?”走出好远,胖子忍不住问。 原本走在前面的陶伯一下子就停住了脚步,身子也明显哆嗦了一下。 他颤巍巍地转过身,手中还擎着那柄像是灯台一样的东西,脸上的皱纹挤成了一团,声音也瑟瑟发抖。 “人?街上有人?!两位大仙,你们可不要吓我,这……这街上哪里有人啊?” 胖子瞬间闭了嘴,现在,轮到他哆嗦了。 我心中也是一凛,稍微定了下心神,故意说。 “陶伯,我兄弟二人天眼已开,自然能看见万事万物,你大可不必害怕。有我兄弟二人坐阵,你还不敢点灯吗?要是不信我们的本事,我看村长家也就不必去了……” “这……”陶伯的脸上泛着犹豫,怔了半响,还是掏出火折子,将手中的灯台点燃。 就在这灯台被点燃之际,我发觉陶伯的脸上瞬间变了神色,呈现出一种惧怕的表情,将手中的灯台举的离身子更远,貌似生怕被火点着了一样。 有了灯光,视线变得清晰起来。当我和胖子再回头去看那些街上的人群时,却发现他们正在一点点的模糊、渐渐变淡。 也正是这个时候,我们才惊讶地察觉,在这些人头顶上,竟然都被栓着一条若有似无地细线,直通天际,在我们的注视下,最终连人带线一起消失不见了…… 胸口的食诡牌震动起来,小臭屁化作一道青色的影子钻出,疾风一般消失在夜色里。 她的速度比起以前快了太多,以至于我都没有看清,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飞机。 这丫头,跑哪里去了? 几只乌鸦的叫声传来,分外刺耳,就像是丧钟的声音,却比那些吱嘎声亲切不少,多了一丝生气。 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雾气愈发浓重,整个夜色也变得更加朦胧,影影绰绰。 我们三人继续向前走,我边走边问陶伯,这村子里现在还有多少村民? “都死了……都死了……”陶伯的声音透着疲惫:“现在啊,就剩下了我和村长两个人了……” 灯台微弱的火光映着陶伯的侧脸,我分明看见,就在他说话的时候,嘴角竟莫名地抽动,就像是笑了一下…… 他,在笑?! 走街窜巷,不知道走了多久,我们终于来到了一座大木屋前。陶伯拍动木质门环,那大门就吱嘎吱嘎地响起来。 “村长,我是陶伯,你睡了吗?” 陶伯一连叫了几遍,屋内却毫无动静,一片死寂。 “许是睡着了……”陶伯转身对我们说,试着伸手推门,没想到的是,那门竟然是虚掩的,一推便开了。 我们一行三人便向屋里走去,一股腐坏的味道钻入鼻孔,灯光瞬间变的更加昏暗,火苗子噼里啪啦地作响,眼看就要熄灭了。 “村长!村长啊……你……” 刚刚跨入睡房,陶伯便惊呼起来,他连奔带跑地冲到床前,嚎啕大哭:“村长啊,你怎么也被吃成了一堆骨头啊,作孽啊,现在……就剩下我一个老头子了……” 在即将熄灭的微光中,我和胖子只觉得浑身冰冷。 在那张屋中的床上,根本没有什么陶伯所说的森森白骨,而是一堆散乱无章的木头…… 面对着嚎啕大哭的陶伯,胖子紧紧地抓着我的手,那手心中全是冷汗。我轻手轻脚地将摆放在一边的灯台拿在手中,冷笑。 “陶伯,你的演技真心不错。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村子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村长,至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人!” 一句话出口,陶伯的哭声哑然而止,身子也恢复了僵硬的姿态。那灯台上跳动的火苗子刷啦作响,好似颤抖起来。 我继续说:“不对,应该说这个村子里根本就没有人,只有一只怪物,那就是你!” 说话间,我猛然挣脱了胖子的手,从裤兜里抓出一张黄符,冲着陶伯的后背就丢过去…… 第80章:真凶现身 这是一张“封身符”,我本以为,这要这张符纸丢中,那这家伙就变成了瓮中之鳖。 但令人没有想到的是,这符纸虽然丢中了目标,被端正地贴在陶伯后背上,符光却并没有出现,就像是变成了一张毫无任何法力的黄纸。 陶伯的手臂,陡然向后伸出,就像摸前胸一样,扭曲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竟轻松地将背后贴的“封身符”扯了下来。 在吱嘎吱嘎的声响中,他缓缓转过了身,三下两下就把那张符撕成了碎片,皱纹堆垒的脸上露出了狞笑。 “嘿嘿……我并没有骗你们啊,这个村子里的确只有两个人……就是马上要被我吃掉的……你们俩!” 我的脑袋轰的一声,天旋地转。 我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事实:我们现在所在之处是这家伙制造的幻境,在虚无的幻境中,符纸和手印都毫无用处! 其实我们只要安心等到“精怪散”生效,幻境就不攻自破,来探这个村子的虚实本就是我好奇之下的选择,没有想到,我犯的最大错误竟也来源于此。 我不甘心,一边心中默念五字箴言稳定心神,一边双手迅速结出六般变化的“外狮子印”,双掌齐发,拍向陶伯胸口。 谁知陶伯动都没动,身子轻轻一震,我就感觉手腕处一阵酸麻,就像是触电一般,被震得向后连退数步。 此时此刻,我的心中别提有多悔恨了,随着悔恨一起涌起的,是恐惧。 在我们的注视下,在那桀桀怪笑声和吱嘎吱嘎刺耳的摩擦声中,只见陶伯的身型陡然变大了一圈,双手就好似两条藤蔓,瞬间变长,朝着我和胖子抓过来。 面对迅速逼近的藤蔓和面露狰狞的陶伯,我和胖子本能地向后退去,很快被逼到了墙角。情急之下,我将那柄灯台擎在手中,对着陶伯伸过来的藤蔓乱舞着。 火苗晃动,那陶伯双手变成的藤蔓显然是颇为惧怕这火光,几次逼近不成,终于渐渐缩回去。 “你们跑不了的,嘿嘿嘿……”伴随着这声狞笑,只见他的身子慢慢后退,最终贴在木质的墙壁上,很快消失不见了。 我长吁了一口气,一屁骨跌坐在地上,胖子的脸色惨白,一双惊恐的眼珠子骨碌碌转个不停:“小白……我们……我们怎么办?” 说实话,我的脑袋乱成了一团。符纸和手印在这幻境中都没有丝毫作用,现在的情况,简直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想要逃出生天,除了等待那“精怪散”生效之外,我再也想不出别的对策。 为了让胖子安心,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维混乱地想了片刻,我吩咐胖子,将这床尚的木头收集起来,心想这家伙怕火,要是能点燃一个火堆,说不定就能对付它。 胖子手忙脚乱地开始收集床尚的破木头,又掏出打火机去点,很快语气中就充满了绝望:“小白……这些木头都是诗的……” 我大惊,伸手去摸,果然这些木头都像是从水中捞出的一般,根本不可能点燃。 灯台中的火苗日渐微弱,看上去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我们被迫开始重新思索脱身之法。 “这个陶伯究竟是个什么怪物?”胖子声音颤抖。 “应该是个跟木头有关的东西……” 我分析:“这村子叫林村,它开的那间客栈又叫做桃柏,它还骗我们说隔壁的住家叫桂花嫂子,这些都带有一个木字旁。” “如果说是和木有关,树得道为妖而非怪,那它就应该是一块木头成精……” “怪不得它怕火,原来是个木头精……”胖子四下张望:“这村子全是木头建造的房子,那这怪物就简直是无处不在啊……” 胖子的话让我心头一亮。 没错,这村子中全是木头。我们在明,怪物在暗,要是我们跑出村子,那逃出生天的希望就大了。 我将这个想法告诉胖子,商量一番后,我们一致决定往村子外面跑。 就这样,我们蹑手蹑脚地举着那灯台,小心翼翼地往屋外走去。还好,行程很顺利,暗中并没有偷袭者。 但我们刚刚摸索到街上,就听耳边吱嘎吱嘎之声不绝于耳,放眼看去,那些街上原本消失不见的木偶人,竟然密密麻麻地向着我们追了过来。 虽然它们的速度依然缓慢,身体僵硬如僵尸,但是如此众多的数量还是让人看得心中发毛。 我和胖子转身就跑,跑动的速度太快,身边带起一阵阴风,险些将那灯台的火苗吹熄,同时吓出了我俩一身的冷汗。 我们不敢跑的太快,用手小心地护着灯台,这火苗差不多算是我们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旦熄灭,后果不敢想象。 跑着跑着,随着“吱嘎”一声巨响,前方突然一道黑影闪现,体积朔大,足有七八米的长度,横着向我和胖子飞了过来。 “快低头!” 我来不及多想,本能地一按胖子的脖子,那黑影就贴着我们的头皮略过,咣当一声砸在地面上。 惊魂未定地转过身,这才发现,那黑影竟是一条粗大的木制横梁,不知道是从那间房子里飞了出来。 “吱嘎……吱嘎……哐当……咣当……” 在灯台跳动的微光之下,整个村落中的每所房子都像是瞬间拥有了生命一般。 一条又一条的横梁被接二连三地抛出来,挡在我们面前,封住了通往村口的路,形成了一堆厚重的木墙。 身后密密麻麻的木偶人越追越近,手里灯台中的火苗跳动,我发现它们身上竟然穿着道袍和僧袍,不是长发就是光头,这原来是一群老道和和尚! 此刻它们正缓缓逼近过来,身体僵硬,脸上面无表情,浑身上下吱嘎作响,听得人后脖颈子发凉、头皮发炸…… 在这木头精的幻境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老道跟和尚?我完全想不通,难道这些人都是被那木头精怪所杀的不成? 但眼前哪有功夫容我细想,前有木墙围堵,后有群魔追击,看着越来越近的木偶人,心中不由绝望。 第81章:了不起的小臭屁 虽然知道并没有作用,我却依然下意识地从裤兜里摸出一张引火符,恨恨地向着那堵住村口去路,由横梁组成的木墙丢去。 由于紧张,我的动作有些僵硬,那丢出的符纸划过灯台的火苗,被唰的一声点燃,带着火光,砸在木墙之上……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我们眼前就见符光大闪,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断木横飞,那木墙竟然被生生地炸出一个大洞。 我大喜过望的同时,心中也瞬间明白了过来。 虽然这符纸在幻境中并没有直接的作用,但是制造这幻境的木头精天生怕火,只要沾上火,符纸的作用就可被激发出来。 明白了这个道理,我和胖子如法炮制,将一张张引火符在灯台上点燃,丢向那群木偶人。 一时之间符光闪动,那群木偶人瞬间如同葬身火海,朽木燃烧的味道充斥在空气中,整个林村,霎时浓烟四起、火光冲天…… 也许是自打进入林村以来,面对无边的黑暗和重重诡异,我和胖子都被压抑的太久,看着眼前被烧得体无完肤,在烈火中挣扎的木偶们,简直让我俩信心倍增。 所有的恐惧和压力都来了个大爆发,激愤之下,一张又一张带着火光的引火符被我们丢出,在空中留下条条火线,就像一枚枚威力十足的燃烧弹,坠落、炸裂,过瘾非常。 正应了乐极生悲那句话,我身上的引火符本来就只有五六张,很快被丢完,灯台上的灯油也燃烧尽了最后一滴,火苗噼啪一声乱窜后,灯光瞬间熄灭。 本来在街道上熊熊燃烧,将那群数量众多的木偶人被尽数烧光后,冲天的火焰也很快失去了力量,很快弱了下来。 大火过后,浓郁的诡气开始在整条街道上升腾,数量之多令人咋舌。我并不清楚如此密集的诡气是从何而来,一时之间有些错愕。 更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这成百上千的诡气竟然不约而同地向着半空中飘去,渐渐聚集后消失,仿佛天空之上生出了一个吸盘。 在我和胖子的注视之下,也就是那诡气被吸收一空之际,一个青色的人影显现出来,漂浮于半空之上。 这家伙,竟然是消失多时的小臭屁! 惨白的月光下,小臭屁的形象分外清晰。这小丫头看上去八九岁的年纪,身材娇小,齿白唇红,如出水芙蓉,似邻家小妹。 她身上依然穿着那套hellokitty的粉色儿童套装,头上梳着两支羊角辫,双手叉腰,神气十足地俯视着我们,嘴角挂着浅笑。 我心中大喜,忙招呼她跟我们一起跑出村子,谁知还没来得及开口,脚下的地面却陡然震动起来,地动山摇。 伴随着剧烈的摇晃,黑暗再度袭来,天空一片阴沉,丝毫不见黎明的踪迹。 湿漉漉的浓雾也再次涌起,混合着空气中灼烧残存的烟气,就像一条条毒蛇,将我们团团包围,在战栗中顺着脚底往上爬。 剧烈的震动渐渐平息,情况却开始急转直下,眼前的场景让我瞬间有些毛骨悚然。 只见一条身形像是巨蟒一般的怪虫,迅速从地底下钻出。 这怪虫高昂着头,探出地面的身子高度至少也有个三米,浑身的皮肤呈现暗黄色,在夜色中又有些有发褐,就像是两种颜色的混合体,很难用言语具体描述。 怪虫的身子,仿佛由一节节的枝节组成,就像是平时见到的毛毛虫那样,却看起来十分粗糙,如同千年古树的树皮,给人一种狰狞的既视感。 从地下钻出后,它就是一枚射出的利箭,腾空而起,直直飞向半空中悬浮的小臭屁,张开血盆大口就咬下去…… 我和胖子皆是暗叫一声不好,替小臭屁捏一把汗。 却见小丫头临危不乱,面对扑面而至的怪虫,双手十指翻飞,迅速结出一个令人眼花缭乱的手印,同时口中奶声奶气地吟诵。 “念动真言决,天罡速现形,破军闻吾令,神诡摄电形……”四句念罢,大喝一声“嘎”,粉嫩嫩的小手单掌拍出,正中那怪虫的头顶。 我耳中就听一声闷响,犹如有人一拳砸中一块木板,空中青光大作。 那怪虫竟然在惨叫连连中被直直拍了出去,身子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重重砸在堵在我们身后的木墙上,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声响,木屑横飞。 要不是我和胖子机灵,左躲右闪,恐怕难免受伤。 小臭屁这一手,实在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简直堪称惊喜。 我怎么也想不到,仅仅是灵体状态的她竟然有如此威力,早知道小丫头这么猛,我们还逃个毛线啊! 但小臭屁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厉害,我也是费解。 小丫头跟我有心电感应,通过意识告诉我,其一是因为我们所处幻境,并非真实存在,其二则是刚才吸收大量诡气的帮助。 呵呵,总之不管怎么说,能打总是好的! 我心里正在暗爽,就见那被砸塌的木头堆里一阵翻腾,那怪虫竟然挣扎着又窜了出来。 它显然受了伤,有些狼狈。在如此近的距离下,我才更清晰地看了个分明。 这家伙没有眼睛,却在头部突兀地生着一张巨嘴,这嘴的大小简直跟它的身子差不多,足有水缸般粗细,呈圆形。 口中长有一排排螺旋状的森森尖牙,正不断收缩、蠕动着,冲着我们呲牙咧嘴。 大股大股粘稠的,暗绿色的口涎泛着腥气,从那张巨嘴中渗出,落在地面上,恶臭扑鼻…… “可恶……可恶啊……”伴随着怪虫身上不断发出的吱嘎吱嘎之声,一个苍老且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分明就是陶伯! 随着这声音的起伏,陶伯那张皱纹堆垒的老脸,竟然从这巨虫的嘴中浮现出来,准确来说,是巨虫那张长满螺旋状利齿的口器中,竟然伸出了一颗人头…… 在残月的微光之下,在浓郁的雾气之中,近距离面对着这只怪虫和它口器中阴森可怖的陶伯,我和胖子皆是被吓了个肝胆俱裂、面无血色。 这怪虫自知小臭屁厉害,吃亏后迅速转变了目标,直扑我和胖子而来。 身上的符纸已经没有了,我们哪里敢应战,狼狈地边左躲右闪,边大声呼救小臭屁支援。 第82章:破阵、封字诀 “小白,你也太坑了!” 胖子一边闪躲一边抱怨:“还说这家伙是什么木头精,这分明就是只大虫子好不好?!” 我被胖子的话噎住,顿时无言以对,心中又隐约觉得不应该。 按理来说,虫得道必成妖孽,妖虽也怕火,但却是善魅惑而非幻。 魅术和幻术看上去貌似差不多,但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法门,就好比佛家讲成正果为佛,而道家研究炼丹修仙一样。 这东西可以运用幻境图制造幻境,不管横看竖看也不像是妖孽。 还有我之前已经看过的,孟玉兰夫妇家的布局分明是个驱诡克妖的辟邪格局,如果这东西是妖,即便法力再强,想也绝不会藏身在这种格局的屋舍中。 一时之间,我的脑袋乱成了一团。 空中的小臭屁却有些恨铁不成钢,又像是有些幸灾乐祸地揶揄我:“臭苏白,笨苏白,本姑娘教你的手印都白教了!躲什么啊,揍它!” 我简直无语了。 我要是能打过它我费这个劲儿啊?手印在这幻境里根本没用,我早试过了好不好?! 虽然自从小臭屁从食诡牌里出来后,已经可以跟我和胖子用语言交流,但她毕竟是我从小带到大本命法器,跟我的交流依然可以用更快速的精神共鸣方式。 “笨蛋!这幻境阵法早就被我破了大半,不然你那引火符怎么使出来的?当本姑娘消失这段时间是去约会了吗?” 啊?!原来那引火符之所以有效并不是因为被火点燃,而是小臭屁破了阵法所致。 说时迟那时快,怪虫两次扑击胖子未果,迅速掉头转向了我,只见它的身子足有五米以上的长度,不断扭曲、摆动着,好似是一条巨蟒,冲着我就杀过来。 我来不及多想,情急之下,单手结出一记小臭屁教我的“金刚印”,拍向那扑来的怪虫…… 就见金光一闪,怪虫还未近身便被我隔空拍中了肚子,一声闷响后被震出了两米远,疼得在地上不住翻滚。 我烤!有门儿! 我大喜,跟赶过来的小臭屁一左一右将怪虫逼住,加上胖子组成了个铁三角,将其围在当中。 那怪虫翻腾几下,重新爬起,由于刚才接连受到了小臭屁和我的两记手印重创,其暗黄色的身躯上已经布满了白色的汁液,就像是血液一样。 圆形巨嘴中的陶伯脸上阴晴不定,转着两只死鱼般的眼珠子,身子悄悄向着胖子那边退去。 这家伙想跑! 我们三人之中,就属胖子实力最弱,此刻他也没了往日的神勇,肥如圆球的身子正瑟瑟发抖。 胖子本来就不是修道之人,身上半点道行没有,仅仅是体质特殊、天生阴眼而已。 小臭屁大喊:“死胖子别怕,此幻境阵法中这丑八怪天生被你克制,给本姑娘往死里打!” 小臭屁的话让我和胖子都是一愣,一时之间有些混乱,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趁着微弱的月光,我猛然间瞅见这怪虫的尾部,貌似有一处不规则的断口,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斩断了,断口处还被栓上了一张黄符。 这黄符被绑在一条金线之上,牢牢地系在怪虫尾部断口,模模糊糊中,符上印的好像是个“封”字。 我心中一动,隐约有些懂了。 面前这怪虫绝对不是什么妖,而是木头成精没错,而虫子的形态也并非什么现出原形,只不过是它幻化出的样子! 在其尾部系着的黄符,应该名为“封字诀”。 我记得师父曾经对我说过,“封字诀”是封印邪物的一种特殊的符。这种符不但可以夺取妖魔诡怪的能力,将其封印,还可以化为己用。 但是要使用这种符却十分凶险,必须要用自己的魂魄来做线和鲜血来画符,才能有效。 因此符文法力极强,故此被称之为禁术,使用者轻则会三魂丢失,严重的甚至会七魄全无,而且如果封印者的道行在封印邪物之下,必然会遭到反噬丧命。 封字诀与镇魂不同,它一般用于法器的制作,如佛家的佛珠、镇铃、金刚杵,道家的天宗令、拷诡尺、八卦镜,藏教密宗的法螺、玛尼轮、罡洞等着实太多,不一一赘述。 其中被流传最神也是最广为人知的,那便是桃木剑和枣木剑了。 桃木剑捉诡,枣木剑降妖。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桃木又名仙木、降龙木、诡怵木,乃五木之精,亦生于诡门,故有镇压百诡的功效。 枣木又名辟邪木,至刚至阳,天性引雷,雷击枣木又称雷劈木,乃天地阴阳结合交泰之精华,故辟一切妖邪,尤其是用于除妖和对付尸煞一类的宵小皆有奇效。 修道之人用桃木剑,取的是“逃”的谐音,让诡魂速速散去,不斩尽杀绝,免得催生因果;枣木剑,则取的是“着”的谐音,讲究一个剑出坛开、除妖务尽。 以上这些并不新鲜,但鲜有人知的是,并非所有桃木和枣木都可以制作成法器,制作工艺也绝非凿木,修理出剑的形状即可。 只有真正的修道之人才明白,可以成为法器的桃木和枣木,皆是有灵性和修为的精怪! 而制作过程的第一步,便是用“封字诀”将其封印,慢慢转化为己用,这说起来简单,实际却是艰险非常…… 怪不得这木头精的法力如此之强,甚至可以使用阵法制造幻境,原来它并非一般物件成精,而是法器反噬的结果。 从这家伙怕火的特性来看,想必定是桃木或是枣木其中之一。再从颜色上推断,枣木为赤色,而这怪虫的体色发褐又带着一抹暗黄,由此可见应该是桃木成精。 有人说你又瞎扯,不是说树木跟动物一样都是成妖吗?怎么桃木又成了精?呵呵,桃木不是桃树,两者是有很大区别的。 之前交代过,跟动物相比,植物成妖的时间相当漫长,都要用千年来作为单位。 在数千年的漫漫岁月中,树体在受到七魄沾染的情况下,其中的一部分会发生变异,和主体脱离,变成拥有自主意识的个体,这便是染魄而成精怪。 第83章:魔种反噬、胖爷暴走 制作法器桃木剑的过程,后文中还会详细讲到,在这里暂时不提。 从这桃木怪虫尾部的封字诀来看,无疑当初是某位高人想要将其炼化为法器,却意外遭到反噬,命丧其口。 当时的情景想必十分凶险,难免一场恶战,生死交际,双方也肯定都是拼死相搏。 结果那高人虽将桃木怪虫斩为两截,造成了其尾部的断口,却依然没有逃脱惨死的命运。 法器反噬这种事情,并非是百利而无害。 虽然在反噬后,施咒者的全部能力都会被邪物继承,但出于本能,施咒者往往在死前瞬间会设下一道最后的封印,俗称“绝命印”,封印住邪物的某种能力。 小臭屁说胖子在这幻境中天生克制怪虫,他并非修道之人,难道说怪虫被封印住的,就是其无法伤害普通人的能力吗? 我还在懵懵懂懂,那巨嘴口器中的陶伯却发出了一声怪叫,怪虫扭转身形,朝着胖子的方向猛扑过去。 它好似巨蟒一般艇立着身躯,猛然间甩动长尾,来势汹汹,砸向胖子面门的同时,也将左右两侧的空间全部封锁,躲无可躲。 要坏!我大惊,心里替胖子捏把汗。 “乃乃的!胖爷我跟你拼了!哇呀呀呀呀呀……” 胖子眼见无路可逃,小臭屁又不停为其打气,索性就地扎起马步,嘴里乱喊着,伸出两只熊掌,硬硬接下了怪虫的这一记扫尾。 随着噗地一声闷响,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胖子并没有被击飞,而是双手紧紧揪住了那怪虫的长尾。此刻的他如同天神下凡,怒目圆睁,脖子之上青筋暴竖,正嗷嗷怪叫着,用力将怪虫向着自己的方向拖去。 这怪虫明显没料到还有这么一手,它奋力挣扎,却好像全身力量尽失,显得手足无措,粗如水缸般的身子在地面上翻滚个不停,扬起阵阵沙土。 “怎么会……你……你没有法力?你怎么会进到这里来的?” 圆形口器中,陶伯的脸扭曲起来,声音竟然开始颤抖,带着阵阵错愕,甚至还有恐惧。 我的脑袋里就像炸响了一道天雷,心中瞬间变的雪亮。 小臭屁说的果然没错,怪不得那小两口免遭毒手,仅是受了惊吓。怪不得这“幻境图”只能传送修行之人,那些幻境中的木偶人也皆是和尚老道! 那个使用“封字诀”的高人,正是在生死瞬间的“绝命印”中封印住了桃木怪虫对普通人的影响。 想必这高人心中明白,这等精怪在反噬自己后肯定作恶多端,为祸人间,为避免这种情况,才将其对凡人的能力封印。 而那些之前前来做法的江湖骗子们,之所以能全身而退,竟也是沾了肉屉凡胎的光! 如此说来,胖子的确算是个彻底的异类。 他天生阴眼能辨阴邪,却是一点儿道行和法术也没有,比我还要二半吊子,也正是这二半吊子,却歪打正着地成了桃木怪虫的克星。 所谓人算不如天算,这老奸巨猾的桃木怪虫自认为稳坐钓鱼台,只要有人被传入幻境中,就成了瓮中之鳖,任它摆布,却没料到会有胖子这种异数搅局者的出现。 想到这里,我鼓足全身气力,跟着小臭屁一起大叫:“胖子,你就是这货的克星,杆!给我往死里杆它……” 我的话让胖子虎躯一震(嗯……暂时算是虎躯吧),这下心中有了底,就见他双臂发力,大吼一声,竟然将这长达数米的怪虫扯的腾空而起,重重甩在身后。 接着,胖爷双足发力,肥硕的身子如泰山压顶,结结实实地一屁骨坐在了怪虫的头上…… 要知道,我们这位胖爷的吨位可是超过了两百斤。 被两百多斤的人坐在身上是什么感觉,想必我不说各位也能体会的到,即便这桃木怪虫身粗如水缸,那滋味肯定也是不好受。 胖子火力全开,就像那《水浒传》中打虎的武松,左右开弓,对着那条怪虫的头跟身子没头没脸的拳打脚踢,如同擂鼓,嘴里也丝毫不可闲着,边揍边骂。 “我打死你这g(a)y里g(a)y气的老流忙!我抽死你这偷窥人家洗澡的变泰狂……” 在胖子狂风暴雨般的老拳下,那怪虫渐渐没了声响,身子也越缩越小,渐渐变成了一条胳膊粗细的虫子。 庙小供不了大佛,胖爷那肥硕的身躯自然坐不住了。只见它从胖子磨盘般的屁骨下面钻出,眼看就要逃走。 烤!吓得老子提心吊胆了一个世纪,现在你特码想跑?! 我和胖子、小臭屁三人齐齐起身去追,还没追出几米,却见这变小的怪虫竟突然身子一抖,就像是踩到了电门上,浑身都开始抽搐。 陶伯的声音传过来,带着愤怒和惊恐:“你……你们……给我下药……卑鄙!要不是那黄毛道人……封我法力……我……我……” 我一个急刹车,差点摔倒,同时长吁了一口气。那“精怪散”可算在关键时刻起作用了。 在我们的注视下,就见那怪虫的身子抖得越来越厉害,陶伯的声音也越来越微弱,最终不动了。 形态也从虫子渐渐变成了一根小手臂粗细,黑色的木头,好似一块炭烧腊肉。 在这截朽木的尾部,用金线牢牢地栓着一道黄符,正是那“封字诀”,闪闪发亮。 小臭屁却欣喜地抱起这截木头,张开嘴猛吸,不消片刻,那黑色的木头就由黑色变为了暗黄色。 “原来真是木头精啊……”胖子喃喃自语,就像是脱力了一般,一屁骨瘫坐在地上。 我拍拍胖子肥猪屁骨般的肩膀,竖起了大拇指:“二师弟,干得漂亮!” 也许是应了乐极生悲这句话,我就觉得胃里面一阵翻腾,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正在跃跃欲试,顺着腹腔往上涌,好似要挣脱出来。 我开始干呕,呕了半天却吐不出来,这个难受劲儿就别提了。 胖子见我难受,忙捶打起我的后背,尼玛熊掌般的大手擂在我背上,差点没给我砸个窟窿出来。 好在这反胃持续的时间并不长,空间开始扭曲,周遭的景物渐渐变形、模糊,小臭屁也飞入了我胸口的食诡牌里。 随着时间的流逝,眼前的幻境正在加速消散。 经过好几个小时的缠斗,我和胖子均疲惫不堪,身上的衣服也都被撕破,灰头土脸,就像是俩乞丐。 看着黑暗中整个林村慢慢模糊,我心中不由感慨,叹恍如隔世,后怕这九死一生。 第84章:九魄桃木桩 周围的画面又清晰起来,那间熟悉的浴室出现在我们眼前。 明亮的灯光下,出现在洗手池梳妆镜中的两人,衣服整洁,脸庞白皙,就连身上的疲惫感都一扫而光,俨然两个意气风发的大好青年模样。 看来幻境的确是幻境,对现实生活而言,不过就像是一场梦。 我将那截已变成暗黄色的木头捡起来,也算是好向客户交差。胖子这才想起来问我,街上那些数量众多的木偶人,和这木头上栓的黄符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就把封字诀以及法器反噬和为什么他可以克制怪虫的事情讲了一通,听的胖子一愣一愣的。 食诡牌里的小臭屁却突然说,事情还没完。 如果她猜的没错,这桃木精之所以作祟在孟玉兰家浴室中,应该就是为了寻找自己另一半,也就是那怪虫尾部断裂的部分,其必然就在这别墅里。 “还不到十分钟,你们这么快就搞定了?!”重新坐回客厅沙发上,孟玉兰夫妇的脸上挂满了将信将疑的神情,桌上杯盏里的茶水甚至都是温的。 幻境里的时间,自然是无法跟现实挂钩,他们哪里会知道,我们在那幻境里,差点就翻了车。 “那必须的!”胖子开始胡吹:“我们是什么人物,手到擒来!” “抓到了?能不能给我看看……”周杰明显是有些不信。 我点头,把暗黄色的木头递给他们看。 “就是一截木头?”小两口莫名其妙。 我突然感觉有点懵。对啊!孟玉兰和周杰都是没开天眼的普通人,在他们眼里这还真就是一块木头。 小臭屁跟我心有灵犀,她调皮地从食诡牌里探出头,张开小嘴,对着那桃木轻轻一吹…… 被小两口拿在手里来回研究的木头瞬间就变了模样,变成了一条小手臂粗细的,周身黄褐色的怪虫,它来回扭动着身子,狰狞十足。 吓得小两口尖叫连连,差点没将这木头扔出窗外去。我知道是小臭屁使得法术,跟胖子相视而笑。小臭屁也是幸灾乐祸了好一阵儿,才又一吸,怪虫就变回了木头。 她打了个哈欠,用手指了指桌上的果盘:“笨苏白,你们搞定吧,本姑娘吃的太饱了,要去睡觉觉啦……” 我有些费解,心说这果盘有什么玄机。正思量,胖子刚好打开了果盘盖,将魔掌再次伸向其中的一颗香梨。 眼皮突然跳了一下,我的余光瞥向这只果盘,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放在我们面前茶几上的,是一只直径足有半米圆形状的木质大果盘,深红包浆,漆色光泽,带盖镂空。 其形状宛如一朵莲花,每瓣花瓣上均雕刻有栩栩如生的龙吟凤鸣花纹,雕工十分精细,一气呵成。不论材质,单从外观来看,这果盘也是个难得的木质工艺品。 由于果盘呈莲花状近圆形,在中央立有一处中轴,跟果盘整体深红的颜色相比,这中轴却是暗黄色,显得有些粗糙,又有些格格不入,跟那木头的颜色相仿。 这中轴,难道就是桃木精苦苦寻找的残体?我把其中的曲折对孟玉兰夫妇说明,询问他们能不能将这果盘拆开看看。 孟玉兰显然被刚才那怪虫吓破了胆,这铁公鸡难得大方了一回,说此果盘也是前房主留下的,可以无偿赠送给我,要拆拆了便是。 赠送到是不需要,获得主人认可后,我和胖子没费多大劲儿就将果盘中轴取下,才发现这中轴下宽上窄,就好似一把剑的剑尖。 我将这中轴拿起来,跟那桃木被截断的边缘一对,严丝合缝! 正惊奇,只见一道金光闪现,两者竟在我手中融为了一体,化作一截小手臂粗细,呈暗黄色,下圆上尖的木桩。而那原本系在木头上的金线黄符,也消失不见了。 我将这木桩拿在手里细看,只感觉手感圆滑、温热,其通体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古怪字符,好似经文,又像是某种古老的甲骨文,层层叠叠,让人看得眼花。 不仅如此,缕缕若有似无的蓝光还在这些字符中流淌,奇妙非常。 突然,一股子纯正的罡气从手心处传来,瞬间就贯穿了我的全身,好似过电,震得我全身都抖了起来。 只听一个清晰的男声,在我耳边朗朗响起。 “民国三年,群雄割据,战火四起,民不聊生。我黄某本是一江湖术士,眼见天下大乱,便心生退隐之意。” “加之内丹以修炼至丹液,原想隐于山林静待飞升,却在机缘巧合之下,偶得一段九魄桃木……” “想吾游历人间百余载,阅人、诡、妖、物无数,有云桃木一魄可谓器,三魄已为玄,九魄之妙,言无可尽。故凡心大动,耗去半生修为将其收服、化之。” “岂料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此九魄桃木绝非凡物,堪称精邪,功力远于吾之上。” “黄某贪从心起,自知难逃反噬恶果,唯恐此邪祸害人间,故封其凡之能,斩为二,后世予有缘人持之。” “此九魄桃木桩乃旷世奇物,有撼万诡之威,开阴门之力,望后人莫重蹈黄某覆辙,修红尘之心,忌心魔之乱,切记、切记……” 我正端详这木桩,突然就像是踩上了电门,耳边又来了这么一段文绉绉的诗词朗诵,自然是将我吓了一跳。 望向胖子和孟玉兰夫妇,三人皆是一脸迷茫地望着我,显然是没有听到。 听我询问,胖子还将一只香梨塞进我手中,说我肯定是耗费太多法力,出现幻听了。 愣了片刻,我马上明白为什么他们听不到了。这段话应该就是那被桃木怪虫反噬的,自称黄某的高人特意留下来的,一段类似于音频信息的说明。 不同的是,它是以罡气为载体,仅仅传导给第一个接触桃木桩的人,且此人必须还是有修为之人。 按他所说,这桃木桩名为:九魄桃木桩,是世间少有的法器,足可以称之为神器。 神器!神器!神器!哈哈,这么大的便宜老子必须要吼三遍!! 虽然我以前只听说过桃木剑没听过桃木桩,也不明白所谓的九魄具体是什么意思,但是神器这个词儿,就像是一颗伟鸽,搞得我瞬间就硬气了。 哈哈,胖子要是乌鸦嘴,那我就是如假包换的点石成金嘴!进门的时候就跟周杰说身上带着神器,没想到还真是美梦成真,这简直是笑掉了下巴! 第85章:真气之妙 至于被桃木怪虫反噬的这位黄某,也就是陶伯口中的“黄毛道人”,日后我才知道,他的来历并不简单。 其并非寻常的修道之人,也更不是想象中的为民除害的侠骨英雄,反而更像是一位亦正亦邪的传奇人物。关于他的事以后还会讲到,这里暂时按下不表。 事情的来龙去脉终于理清。黄毛道人的运气不好,被反噬挂掉,这桃木精怪道行极深,这些年来也谋害了不少修道之人,那些木偶人就是证明。 在它们被烧毁后,竟然化作了诡气,明显是被这精怪囚禁了多时。桃木精万万没成想,它偏偏遇上了专门以诡为食的小臭屁,和天生阴眼的胖子,堪称两大天敌齐聚围剿。 阴差阳错的被打败不说,多年积蓄的邪性也被小臭屁吸食一空,从此消了戾气步入正道,变成了小哥哥我手里的法器。 事情都办完了,我将九魄桃木桩宝贝一样的小心收好,孟玉兰夫妇俩则是对我们千恩万谢,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笑容。 要账的事情我并不担心,自然由胖子跟他们周旋,何况还有他老爸做担保,嘿嘿! 我专心致志地开始对付果盘中的水蜜桃和美国红蛇,待到告辞的时候,已经塞了个盆满钵满。 胖子说的没错,除妖伏魔耗费了我太多体力,必须要补充补充…… 接下来的这段日子比较悠闲,眼见一个月就过去了,孟玉兰夫妇家相安无事,诡宅变成了民宅,钱款很快到账。 我也终于有时间静下心来用功,提高自身修为。 小臭屁这次足足睡了五六天才醒来,醒来的第一件事儿就督促我打坐练功,似乎比以前更加严厉了。 在小丫头的监督和我努力下,“阿、嗡、吽、唵、嘎”五字真言早已被我融汇于心,虽然结合手印、法咒还略显生涩,但总算是可以彼此结合贯通了。 而且在五字真言的加持下,我在静心、凝神方面进步神速,已经可以进入一种类似于全新的精神境界,也就是小臭屁所说的“入定”状态。 在入定后,我终于可以真切感受到体内真气的运行轨迹,配合已经学会的吐纳法门,在每天烈日当空和皓月之下,将体内的真气和外界相连,感受这奇妙的浩瀚力量。 真气这个东西看起来神奇,其实……好吧,真的是相当神奇!甚至是很难用言语来描述。 如果非要细致的表述,我只能说这是一种精神意念,它更像是一股意识流,通过不断的感受,不断用意识来加强,从而从无形变为有形、实质的东西。 各位可以做这样一个简单的实验:首先放松自己的身体,打坐或是闭目养神均可,但要注意的是,这种放松绝对不能是懈怠的,也就是说不是那种要睡着的状态。 如果是打坐,后背脊柱必须要保持直立状态,核心是追求一种放松中的紧张感。然后放空自己的精神,极度放松,什么都不要想,忘记周围的一切。 接着开始深呼吸,吸气、呼气,频率由深入浅,逐步适应,直到感受不到呼吸的存在。 继续保持身体和精神的放松,不要想任何事,闭上的双目感受到的不是黑也不是白,没有任何颜色,甚至色彩和万物一样皆不存在,让意识变得极度稀薄。 然后将自己所有稀薄的意念转化为一层均匀下落的薄雾,这层薄雾渐渐覆盖全身,变成若有似无地水气,凝聚在周身每一处毛孔上…… 如果可以做到以上这些,就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继续用心感受,你会感觉到全身每个毛孔都像是一颗种子,正在以几乎察觉不到的微弱方式呼吸着(频率和自己已经感受不到的呼吸频率、深浅相同)。 那薄雾形成的无形水气被这无数颗种子吸收,向着体内渗入,一缕、两缕……无形化有、百汇成河,渐渐在体内形成一股支流,最终壮阔如海洋。 这海水有规律地澎湃,向着特定的方向奔涌、循环……这,便是真气! 大家可以按照上面的方法试试,人的悟性千差万别,道心也是各不相同,我不敢保证每个人都能感受到真气的存在,但至少都会有些感触和领悟。 真气带来的好处实在太多。 当你可以将体内的真气随意掌控,便可以将其按照特定心法注入双臂、双腿和身体每处特定部位中,之后无论是移动还是负重、爆发能力均会大幅度提升一个档次。 这也就是所谓的神行千里、稳如泰山。当然,每个修道者体内真气情况按照修行程度各不相同,有大有小,所以展现出的威力自然也是大相径庭。 另外,真气的用途就更广了。 直到我可以生涩的运用真气,才发现前面多次提到过的手印结法,在拥有真气和没有真气的人手中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之前说过,除了师父交给我破阵印之外,小臭屁所教的手印我只能结出最多六般变化的如“外狮子印”和“日轮印”。 而当我将自己浅薄的真气注入双手十指,竟然惊喜的发现,不但是那些领悟的手印变得轻松,甚至连九般变化的“不动明王印(咒)”、“大金刚轮印”也可以使用。 这在以前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我不过才是个刚刚领悟真气入门的菜鸟而已! 虽然那些更为高端如五雷斩诡印、修罗伏魔印等等还是依然只能干瞪眼,但这小小的进步,也足以让目前的我感到兴奋了。 对于我的长进,严师小臭屁更是乘胜追击,教会了我人生中第一个附体手印——同样为九般变化的“金刚附身印”。 一直以来,我深谙自己在体术肉搏方面的劣势,而真气的领悟以及稍高阶手印的运用,极大程度上弥补了这种不足。 举个简单的例子,在金刚附身印这种初级附体印的加持下,体重仅有五十公斤出头的我,竟然可以徒手将体重两百有余的胖子举过头顶。 这可以说已经完全超出物理学范畴,简直是让人感到匪夷所思,有点瞬间化身超人的错觉。 而将真气贯通于双腿之后,配合天玄步的使用,更是将速度和步频都提高了大半。 第86章:上古奇书 既然说到了真气,肯定有人会问,讲九魄桃木桩时说到的,所谓“罡气”又是什么。 师父并没有给我讲过,反而是小臭屁告诉我,罡气中的罡,意指北斗星的斗柄,也泛指罡星,即北斗星。 罡气又名天罡正气,也俗称浩然正气,它是在天地鸿蒙、混沌初开之时形成,存于日精月华、空气、雨水、烈风、乃至万物之中。 清时袁枚在《新齐谐·吹铜龙送枉死魂锅上有守饭童子》里说:诡怕大风,风起时,必伏地,不能行,因风大即带有罡气,风着诡体,其重如山。 这就是对于罡气的描述。当然,他说的诡是指一般寻常小诡儿,有了道行的猛诡,乃至厉诡都有一定抵抗罡气的能力。 一般来说,城市中建筑密集,故风小;荒野之地不毛,自然风大,环境不同差异甚大,这也就是为何小诡儿隐于市,大诡隐于野的道理。 修道之人练气,练的是真气。 真气有先天形成的,叫做真元之气,除了修行先天的真元之气,后天练什么呢?吐纳吸收日精月华是吐纳的什么?其实就是罡气。 存于万事万物中的罡气,通过修道之人不断的吞吐进入体内,转化为可以用于己身的真气,这便是练气的目的,也是修炼真气的入行法门。 修道之人所谓的内丹,则是练气大成者的标志。 随着我对真气的领悟和运用不断加深,不知道怎么的,对那本看上去很扯淡的羊皮卷《纵界录》又重新产生了兴趣,经常拿来研究、揣摩。 果然在体内真气提升之后,那羊皮卷上的字开始变得多了起来,逐行显现,内容纷乱而复杂。 我越看越觉得惊讶,对其的评价也从玄幻变成了上古奇书。 这《纵界录》上记载的,多是些冷僻的法门、邪物,或是法器、手印的介绍,有的甚至还配有抽象的图画。 有时候,它似乎是按照我的心意显示,有时又不行,很怪。 在上面,我看到了尸童的记载。 尸童者,一名童子,尸身诡属,腹内胎化之。浊气而无形,性若小儿。与俗之异,非独之体,乃一尸两命,母子同之,甚奇矣。 其昼居墓而夜出,儿妄动而母蛰。以三百为限,炼成则诱人为食,修五百载则成尸魔,大邪。 还有在岛城溶洞无底潭的食人怪物,就是肥鸟老毕所说的那种鼋鲵。 鼋鲵,虫属,居穴潭。龟、蛇交而生子,形似守宫。长两丈余,尤重数百斤。其背生疮、藏毒,触而死,速如风疾。善鸣,声若婴啼,饮血食人,甚异哉! 而其中所记载的手印更是千奇百怪,不用说我,就连小臭屁都未曾听说过。 如赤霄焚天无火印、九涅迦楼罗王真身印、青歌白莲法印、诛仙荡邪印、伯奇巡天印。 每种手印后还注释有不同的加持法咒以及简易图形,最多的手指变化竟然高达一百九十二种,真是不用练,听起来就让人头疼。 那根被我和胖子从孟玉兰家带回的,名为九魄的桃木桩,在《纵界录》里也有提及。 细看一遍,才知道那黄毛道人所言不虚,这桃木桩的确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宝物,其所谓九魄,是指沾染了九次残魄。 物件染魄而成精怪,这我早就知道,而连续沾染九次,就相当难得了。 书中记载,桃木在沾染残魄而成精后,并不会再次拥有染魄的这种机缘,所以三魄也好,九魄也罢,说是沾魄,实则为吸魄。 就是说剩余八魄,全是这桃木精不断吸食周围的残魄所致,果真是凶狠异常。 何况我手中这九魄桃木桩,不但是沾染九魄而成精邪,更是有那黄毛道人毕生的修为加成,威力之强,不可想象。 书中还说,九魄桃木桩或桃木剑不但有镇压百诡的功效,更可以开阴之门,就是俗称的诡门,到达诡界。 而至于诡门怎么开,诡界又怎么去,书中却并没有介绍,我虽有兴趣了解,却也只能不了了之。 跟之前相比,羊皮卷上的字数变多了,但也不过就是寥寥几千字而已,相信随着我真气的不断提升,其上的内容也会不断增多。 奇怪的是,虽然这羊皮卷上面的字会在显现一段时间后便消失,但除我之外,即便是在显示时,胖子和小臭屁、肥鸟也都看不见,非常奇妙。 还有那根九魄桃木桩,我一直能看到其上密密麻麻的古怪符号中,那跳动的蓝色微光,胖子却看不见,还直说我神经病、幻视。 但实际情况恰恰相反,不知道是不是掌握了真气的缘故,还是小臭屁的道行渐深对我产生了影响,我感觉自己的视力越来越好,甚至有些“欲穷千里目”的遐想。 那九魄桃木桩上的蓝色微光,也渐渐在我眼中变得或深或浅,虽都是蓝色,程度却大不相同,粗略一数,足有九种之多,似乎正对应了九魄之名。 我是开了天眼,胖子则是天生阴眼之人,虽然并不属于相同法门,但一般情况下,我能看到的东西,胖子也应该能看到才对。 我看得见,胖子看不见,再联想起师父貌似说过,三魂为赤而七魄为蓝的话,难道是小哥哥我的天眼vip真升级了不成? 《纵界录》里将修道者的眼门分为三个级别,分别是:天眼、地眼和邪灵眼。 光说这个分类,就有些让我摸不到头脑。 在我的理解中,一直认为天应该是比较高的档次,至少也要比地高,为何天眼的境界却比地眼还矮一级呢? 从来都是听说神仙飞升,可从没听过入地,还有那闻所未闻的邪灵眼又是什么诡? 书中说,天眼为眼这个法门的入门,同时也是修道之路的入门,这倒是跟师父讲的不差。 开天眼者,可看破一纲三界,纲为惘生纲,三界为人、诡、妖三界;开地眼者少见,可见二纲四界,除天眼者所见之外,亦能看清和分辨修罗纲和一切混沌之物。 开邪灵眼者古今少有,皆是身怀异能者,绝非刻苦修行所能为,讲究机缘极至,可看尽三纲六界,惘生、修罗、极道尽收眼底,能辨仙、魔,能通天地大道。 三魂七魄应属混沌之物,属于地眼的范畴,这么说我还真在不知不觉中开了地眼。至少在目前这个阶段,我可以好好鄙视一番胖子了,哈哈! 第87章:人怕出名猪怕壮 在这段时间里,我醉心于精进修为,埋头苦练,日子过得也算悠哉。唯一让我感觉头疼的,便是要经常应付那些慕名而来的上门求助者了。 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果真一点儿不假。虽然孟玉兰是个一毛都不愿意拔的铁公鸡,但是广告效应却极高,当然,这里面说不定也有胖子老爸的功劳。 在帮孟玉兰夫妇处理好精怪作祟之后,一时间胖子家门庭若市,差不多每隔几天都有人上门拜访、求助,要求也是五花八门。 有让我们算卦的,有让我们给看风水布局的,有让我占卜姻缘的,甚至还有人提出,说看上了手下的女员工,问我们有什么方法可以发展成为二乃的,听得我只想骂娘。 虽然这些事情基本都由胖子应付、挡驾,我却也不厌其烦。 早就说过,在城市里是没有那么多妖魔诡怪要抓的,而风水堪舆、算命占卜这种事情我又是半吊子的水平,去给人家乱算乱看一通不是惹笑话吗? 但我毕竟是个在人家家做客的客人,有些胖子老爸老妈的熟人至交,我也不好推辞,勉强应付了几个看风水格局的单,云山雾罩瞎侃一通后,就坚决不干了。 我所谓的看风水,无非是去人家家中瞧上一瞧,看看原本的布局有没有需要改善的,增加或者减少些家具、摆设而已,十分轻松。 还能收取一笔不菲的上门费,乐得胖子喜笑颜开。 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三个月,在这三个月里风平浪静,那群四处追杀我们的臭道士似乎也没了踪迹,细节决定成败,我和胖子整日行踪谨慎,果然管用。 元旦临近,胖子老爸盛情邀请我和胖子一起去参加他们公司的年会。 他说这年会是他们公司和另外两个公司一起联合举办,已经坚持了好几年,排场也颇大,不但包下了郑州市最大的剧院,还邀请了当红的乐队前来助阵。 见胖子老爸、老妈都如此盛情,我便答应下来。 一来是我从来没有参加过这种年会,想去感受一下,图个新鲜。二来是叔叔阿姨对我的确是视若己出,咱可是有良心的人,不愿意驳二老的意。 肥鸟这货是典型的人来疯,这种场合它自然是嚷嚷着要参加。 之所以好久没有写它,是因为的确也没有什么可写的。这厮在胖子家继续养尊处优,身子又肥出了一圈,我真怕哪天它就被加入了肯德基豪华午餐。 年会的确是不错,三个公司,足足上千号员工那叫一个热闹。节目也是层出不穷,热舞、小品、相声、团队竞赛、大合唱,热热闹闹地折腾了整整一个下午才算作罢。 请来的那个摇滚乐队也是卖力,引得观众们阵阵尖叫,歌曲也很带感,名字我记不得了,总之挺好听。 我这个人天生五音不全,又没有多少音乐细胞,也就听个热闹而已。 虽已是冬季,但剧院内热火朝天,暖气被开的十足,很多爱美的姑娘仅仅外套一件大羽绒服,帖身的却是连衣裙和短裙。 老毕这肥鸟可爽了,趁着会场一片喧哗,众人情绪高涨,迈着猥琐地四方步,专往穿短裙的妹子脚下钻,看了个口水横流,鼻血乱喷…… 恨得我牙根儿都痒痒,恨不得也变成一只鸟。 年会结束后,在剧院顶层举行了一场小型的自助酒会,这里就不允许普通员工进了,都是些公司高层,请来的嘉宾以及头头脑脑们的家眷。 我有点儿不适应这种全民装哔的场合,手拿着一杯难喝的干红不知道该干什么。 那位坐在大厅中央,一直拉着大提琴的姑娘长得倒是不错,弹钢琴的大叔就差点儿意思了。 他留着一捧山羊胡,脸上苦大仇深,又像是陶醉于音乐之中,要是再带上墨镜,那就活脱是个二泉映月的阿炳。 胖子倒是很适应这种节奏,他拉着我在大厅中穿梭,热络地介绍着我是如何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稚园,降妖除魔为社会做贡献的。 孟玉兰夫妇也在场,见到熟人,难免一番热聊,她的丈夫周杰,还一连引荐了好几位朋友给我认识,简直是再次把我捧上了天。 盛情难却,我喝了几杯红酒,又被众人一通吹嘘,不觉有些晕晕乎乎的。谈笑中一侧脸,却看胖子老爸老妈正和一对男女有说有笑地款款走来。 这男人的年纪恐怕足有五十开外,个子矮小,目测不到一米七,人未到肚子先行,眼小无神、阔嘴塌鼻、满脸油腻,光秃秃的头顶没有一根儿头发。 锃光瓦亮脑袋倒是生的圆不留丢,就像个毫无卖相的四喜丸子。 别看颜值实在是对不起观众,这家伙的衣服倒是十分讲究,一看就是度身定做的高档毛料西装,皮鞋也擦的锃亮,蚊子都站不住一只。 在这男人身旁,是一位身材火辣的中年少负,她身穿一套紫红的低胸包臀晚礼服,大片的胸前美景显露无疑。 腰细而臀丰,白皙的腿上裹着性敢的网眼长筒袜,足蹬跟晚礼服同色系的恨天细高跟儿。 美中不足的,是这少负的相貌实在是有些平平,远谈不上美丽。 加上浓妆艳抹,厚厚的粉底不但一点儿也没有遮盖住脸上的瑕疵,反而将毛孔映衬的粗大无比,猛看上去还有点吓人。 此刻,她正小鸟依人地挽着身边的油腻大叔,笑的花枝乱颤、丰辱起伏,眼中波光流转。 我一怔,酒意瞬间就醒了大半,总觉得这少负有些眼熟,好似是在哪里见过。 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这货不正是长途巴士上,躺在我们对面上铺,那味道酸爽的臭脚大姐吗! 正当我愣神儿的功夫,四人已经走了过来,胖子老爸给我介绍,说这油腻大叔是他的合作伙伴兼好友,姓邢名得力,也是这次举办年会的三大公司之一的老板。 这邢老板倒是十分客气,握着我的手,亲切地来回摆动着,口中连称早就听说过我的大名,今天一睹真容果真是英雄出少年。 他的身高不足一米七,比一米八四的我足足矮了一头,此刻握着我来回摆动手臂的情景有些搞笑,就像是小孩子问大人要糖。 第88章:诡异妇人、颠倒乾坤 我当然也得客气一番,说邢老板太客气了,我就是混口饭吃而已,哪里比的了你们这些搞大事业的企业家。 一番寒暄,通过胖子老妈的介绍我才知道,原来这位邢老板身边的少负名叫刘美玲。 在介绍中,胖子老妈对着我隐秘地眨了眨眼睛。 我瞬间会意,虽然对这些生意人圈子中的事情了解不多,但想必这刘美玲也不是邢老板的正房夫人,而是晴人,或者说就一小山,光是看年龄也基本能猜个差不多。 这位叫刘美玲的大姐,当日在车上对我的鼻子造成了严重的魔法加化学毒气攻击,所以让我印象深刻,但她明显不记得我和胖子了。 谈话间,她对着众人频频放电,说话声音也嗲声嗲气,原本并不细的嗓音活生生憋成了林志玲那种娃娃音,配上浓妆艳抹且并不好看的面容,听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在场的几位女士,包括胖子老妈和孟玉兰在内,则一致夸赞刘美玲的姿色,说她是难得一见的美女,简直是美艳不让范冰冰。 还说她肤质细滑、白嫩,不知道平日里是用的什么牌子的化妆品。 我有点懵。 虽说刘美玲的身材的确是不错,但这长相却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甚至是什么“美过范冰冰”这种话就简直是开国际玩笑了。 在我眼中,那铁公鸡孟玉兰的颜值都足足高了刘美玲好几个档次,哪里有羡慕她的道理?而且这刘美玲脸上明显毛孔粗大,哪里有什么细滑、白嫩,这特码不是瞎扯吗! 我回头和胖子对视,看他也是一脸茫然,显然想法跟我一致。 又观察在场众女士的神情,一个个都是真诚非常,看上去绝对是羡慕而不是客气的样子,甚至还带着丝丝酸溜溜的嫉妒。 就连在场的几位男士,也都忍不住频频点头,赞叹不已。 呆愣了片刻,我很快就明白过来。 俗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 看来这刘美玲并不简单,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让众人皆是如此反应,颠倒乾坤,无非就只有二种可能:要么她是蛊师,要么养了小诡! 我对下蛊了解不多,这种秘术和养尸术一样来自湘西十万大山。但即便我不了解,也知道蛊师并没有见人就下蛊的道理,一般都是针对于单人。 养小诡我可太熟悉了,在泉城开店时,我跟胖子就遭遇过养诡老太,还身中了诡咒。 养小诡会带来诸多好处,如果是单纯地求色或者求财,效果往往最佳,能影响的人数也多。 胖子天生阴眼,我则是天眼以上级别,所以才不会受到蛊惑。 所以,我断定这刘美玲肯定是养了小诡! 养小诡是怎么回事在以前就介绍过,所以这里就不再赘述了。肯定有人会说我扯淡,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养小诡? 需要说明的是,养小诡其实分为两种。 第一种是跟那养诡老太一样,掌握了养诡术的法门,亲手炼化诡仔的;第二种则是以“领养”的方式,直接买来成品“诡牌”或是“古曼童”来供奉。 所以,这世界上的养诡之人大有人在,绝对比你想象的多,其根本原因是人的欲望无穷无尽。 我记得初见刘美玲时,就觉得她眉心处隐隐有黑气缠绕,这种若有似无的黑气跟养诡老太的完全不同,不管怎么看都是后者——供奉着诡牌或者古曼童。 诡牌是一张卡片,需要随身携带且必须端挂于脖颈,刘美玲的颈部挂着一条钻石项链,显然不是。如此说来,其所供奉的必定就是古曼童。 我正出神,那油腻大叔邢老板拉着我的手依然没有放下,摇个不停:“苏大师啊,今天有缘相会邢某还有事相求……” 他指了指身边众人赞叹声中的刘美玲,脸上颇有得意之色。 “我的这位美人儿最近老是发噩梦,梦见有个小孩子追着她,您给看看,是不是……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钱不是问题,您随便开……” 我好不容易才将自己的手从邢老板的油腻下抽出来,听他这么说,碍于面子,只好重新打量起这位让所有人赞叹不已却令我有些菊发发紧的刘美玲来。 细看之下才发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刘美玲眉心处原本还若有似无的黑气竟然蔓延开来,遍布她的整张脸,在浓妆下弥漫着,好似一团淡淡的黑雾,这无疑就是诡气。 要知道,现在可是傍晚时分,还未到深夜,刘美玲身上的诡气就如此明显,可想而知在午夜时分,她必定全身皆被笼罩于浓郁的诡气之中。 被如此深重诡气缠身的人,发噩梦自不在话下,甚至可能会出现严重幻觉、幻听。 我心中好奇,初次在巴士上见到刘美玲时,我还错以为不过是因堕胎而引发的小诡缠身。 这种女人其实在日常生活中并不在少数,时常都能够看到,无非就是意外怀孕或是过于放浪而已,当时我也并没有往养古曼童这个方向想。 如今虽然已经基本可以确定刘美玲是在饲养古曼童,但即便如此,也绝不可能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诡气就弥漫的如此之快,从一缕变成一大团之多。 那刘美玲原本正对着我频抛媚眼儿,听邢老板这么一说,瞬间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她两步飘到我的身旁,就像是接力赛般摇动着我的手臂,装傻卖萌,搞不清这到底是求助还是飚演技。 “苏大师,你救救人家嘛……人家好怕怕嘛……” 我感觉刘美玲身上浓烈的香水味就像是农药,直冲我的鼻孔,吓得慌忙向后撤,虎躯都开始震颤,心里那叫一个尴尬。 我一边辗转腾挪地躲避着她这块狗皮膏药的袭击,一边让她将具体情况先说一说。 刘美玲看着眼前的众人,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我会意,跟她走到大厅一角的僻静处,合着大提琴那低沉、悠扬的弦乐,刘美玲将手里高脚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这才终于开始讲述她近日的噩梦…… 第89章:怪婴、古曼童 刘美玲说自己最近老是做一个怪梦,刚开始还只是在晚上,后来甚至连午后小憩都会梦见,搞得她精神恍惚,身体虚弱。 梦境的内容完全相同,她梦见有一个全身赤裸的男婴在追她,似乎想要将她吃掉。 这男婴的长相十分凶恶、狰狞,浑身上下的肌肤虽然吹弹可破,模样也跟寻常婴孩无异,却长着一对惨白的眸子。 更可怕的是,这男婴不过二三十公分的高度,那张只有成人拳头大小的脸上,竟然足足生长着七八张怪嘴! 这些嘴巴都是不规则的菱形,口中横七竖八生出密密麻麻的利齿,不断开合、蠕动,狰狞至极…… 我听着刘美玲的讲述,心中下意识构思着这梦中怪婴的样子,突然间,一阵凉意从脚下升起,周围的空气之中也似乎瞬间被掀起了一股子气旋,诡气大盛。 猛抬头,我霎时打了个激灵! 只见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站在我面前不足一米处的刘美玲肩头,竟然多出了一具男婴! 大厅之中光线明亮,我真切地看到,这男婴不过二十多公分的身长,就像是一只猫咪一样,紧紧趴在刘美玲的右肩头,一团死水般的双眼正恶狠狠地盯着我,蓄势待发! 它那对眼睛里没有眼白,也没有瞳孔,就像被灌入了漆黑的墨汁。脸上也生长出七八张怪嘴,大小不一,呈现出不规则的四边形,就像是某种未知生物的口器。 口器中利齿参差,正不断蠕动着,一张一合,淡淡的黑雾,正从这些口器中潺潺涌出,带着阵阵腐烂的恶臭…… 我的耳边,也响起了一阵若有似无的哭嚎,完全就是婴孩的啼哭声。 怪婴的身子,被裹在一团浓郁的黑色诡气里,这团黑气从它的身子蔓延至刘美玲全身,除了小腿和脚踝之外几乎遍布每寸肌肤,以脸部最甚。 而刘美玲却依然在喋喋不休地对我讲述着,对于趴在其肩上的怪婴浑然不觉…… 我的冷汗瞬间就从后背涌出来,强烈恐惧感开始顺着脊柱往上爬。 我不是个胆小的家伙,但此刻并非深夜,这大厅之中推杯换盏、谈笑风生的又足足有近百人,此诡物竟然敢在这种情况下现身,这是要凶残、胆大到了什么地步?! 从它周身缠绕的黑色诡气,以及姿态、相貌来看,的确是一只邪气森然的古曼童没错! “古曼童”一词来源于泰语,本意是金色童子,但这金又有诡和灵魂的意思,所以翻译成中文便是供奉、供养诡魂的意思。 在之前肥鸟给我和胖子讲东南亚诡王查帕昝时曾说过,所谓的古曼童,其实就是通过镇魂之术,将诡魂封印在特殊容器里。 具体做法是将死去未满七日的死婴尸身先烤出尸油存于一处,再继续烘烤,直至把残骨烧至半粉末状,再将残骨及骨灰撒入尸油中,灌入容器密封。 将此容器供奉于阴处,七七四十九天之内不可见光,且不间断念诵本门的镇魂咒和招魂咒,各七遍为一个循环,召唤死婴的诡魂,唤醒其意识,引导为自己所用。 现在这个时代,是个资讯发达、信息爆炸的时代,远在东南亚地区泰国盛行的“古曼童”来到中国并不是什么难事。 速度、效率都快的惊人不说,服务还贴心,但其中难免鱼龙混杂,真假也要两说。 由于是镇魂术封印,所以刚刚被唤醒意识的古曼童,就像是一张白纸,它们的性格会受饲主的期望和本性的影响。 简单来说,主人越善良,饲养的古曼童就更善良,越邪恶,古曼童就更邪恶。 不光是一般人,很多得道高人也有饲养古曼童的习惯。 一是凡修道之人难免五弊三缺,漫长的历练岁月又无休无止,多一个不会因自己拖累的古曼童陪伴,也算是苦行中的慰藉。 二是这些高人自身往往都有极高的修为,引导古曼童向善完全没有问题,就像是人生导师一般,甚至将度化古曼童看做红尘炼心、虔心求道的一部分。 当然,那些向善的古曼童毕竟是少数,世间饲养古曼童之人,心地良善之辈并不多,几乎皆有私心和图谋。这是一柄双刃剑,你有所图,那古曼童又岂能没有? 加之它们本身是诡魂,所以每逢初一、十五必受到阴风洗涤,痛苦莫名后渐渐恶从心生、凶性毕露,会随着年岁的累积变得凶狠、嗜血、残暴。 将饲主蛊惑、引诱行恶是十之八九,有甚者甚至可以反噬饲主,将其变为自己的傀儡。 来参加年会的我,可谓两手空空,符纸和黑狗血全部放在了家里,还有那根九魄桃木桩,面对突然出现的古曼童,难免心里紧张,本能地开始念诵五字箴言。 随着我的念诵,就觉得体内一震,一股暖流瞬间从几处主穴位涌起、汇集,如同激荡的清溪,迅速开始在身体中流淌起来,很快将周身的恐惧和紧张驱散。 这是真气!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段时间的苦练果然是有用! 不过我不敢大意,心中继续默念五字箴言:“阿、嗡、吽、唵、嘎……” 每念一遍,我就感到体内的真气就激荡着扩大一圈,待念到十余遍之时,我的真气就已经从体内扩散而出,在周身形成了一圈类似保护层的防御罩。 有了真气的护身,我的心就有了底。与此同时,胸口食诡牌震动,青色小巧的人影一晃,小臭屁同学闪亮登场! “天啊,这家伙也太丑了,我都下不去嘴了!恶心……” 小臭屁悬浮在半空中,一脸嫌弃地盯着那只刘美玲肩膀上的古曼童,就好像一块美味儿的蛋糕掉在了狗屎上。 虽然论起形象来,那古曼童的样子可比小臭屁看着凶多了,但所谓一物降一物就是如此神奇。 自打小臭屁出现,那古曼童就像是耗子见了猫,嚣张气焰瞬间全无。它转动着那双没有瞳仁的死鱼眼,转身就往后逃。 耳边那婴孩的哭嚎之声,则变得更大了些,这声音充满了痛苦和绝望,让人心中生寒的同时竟又多生出一股子怜意。 “别跑,丑八怪,你给我回来!” 小臭屁叫着追上去,两个家伙转眼就没了影儿。 也许是心态发生了变化,我感觉这哭嚎声并不是那古曼童发出的,而是另有其人。 第90章:悲情故事 伴随着古曼童的消失,那原本弥漫在刘美玲周身的黑气也瞬间减弱、变淡,最终仅剩下缠绕在眉心处的一小团。 “苏大师……你……你怎么了?” 刘美玲一脸疑惑地问我,她的话,也将我从纷乱的思绪中揪了出来。 我大口喘息着,真气形成防护罩渐渐散去,声音有些沙哑:“你养的这只古曼童,是从哪里得来的?” 我的话,显然出乎了刘美玲的预料之外,她的身子一怔,脸上瞬间变了颜色:“你……你……怎么会知道?” 我冷笑:“我不但知道你养古曼童,我还知道你这半年之内打过胎!” 刘美玲的身子剧烈颤抖起来,手中的高脚杯滑落在脚边厚重的羊毛地毯上,两行清泪,好似断线的珠子从双眼中涌出,顷刻将脸上的浓妆弄花…… 刘美玲出生在河南省淮阳县下属的一处偏僻村落里,她是家中老大,下面还有三个妹妹和一个弟弟。 淮阳虽然是中华文明的发祥地之一,拥有深厚的历史人文底蕴,却是不折不扣的贫困县,经济欠发达地区。 刘美玲的父母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又是典型的重男轻女家庭,五个子女的生活压力可想而知。 刘美玲懂事很早,又要强,从小学习成绩就远好过村中其他孩子,读完九年义务教育,她几乎是哀求着父母才读完了三年高中。 高考那年,由于紧张,刘美玲的发挥严重失常,仅通过了二本的分数线。她跪在家中的院子里整整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哭哑了嗓子,只为父母能凑齐她的报名费。 刘美玲心里明白,能够改变她人生命运的途径只有一条:走出去。 大学生活开始了,刘美玲生平第一次来到了省会郑州,五彩斑斓的世界让她来不及流连忘返,便投入了紧张的学习生活和半工半读中。 她是个要强的人,除了上课,刘美玲最多的时候身兼三四分小时工,每天都像是打仗一样,累的全身骨头都觉得散了架。 即便如此,在交完不菲的学费之后,很多时候,她只能揪着一块咸菜疙瘩,躲在寝室里咀嚼着干巴巴的馒头。 累!这是刘美玲整个大学时代唯一的感受。这种感受在她毕业进入社会,面临就业问题时,变得更加明显。 她想留在郑州,但留在郑州这种城市谈何容易?仅仅凭借一张二本大学的毕业证书肯定是不够的。 刘美玲四处面试,四处碰壁,就像是一只无头的苍蝇,家中的弟弟也到了上学的年纪,苍老的父母早已无力承担,这种压力自然落到了她的身上。 刘美玲被摧垮了,巨大的精神压力压的她几度崩溃,终于走向了偏门,汇入了靠脸和身体吃饭的暗娼大军。 生活变得单调起来,却总算有了喘息的机会。钱,变得招手即来,也会让人更加贪得无厌。尤其是对刘美玲来说,她是真的穷怕了! 刘美玲接受过高等教育,人也不笨,在经济稳定下来之后,她决定不能再像一般小姐那般开展业务,她要革新、求变,简单来说,叫做放长线钓大鱼。 就这样,她开始频繁出入高档会所,魔诡的身材加上不俗的谈吐和那口流利的英文,让她很快就成了为一名气质优雅的交际花。 这只翩翩起舞的花蝴蝶,也迅速引得无数暴发户和小老板们争风吃醋。不过这些都是些小鱼小虾,刘美玲期待的大鱼却是没有一条。 她要找的并不是一夜风流、提裤即走的高级嫖客,而是一张长期饭票,一个愿意一生都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有钱男人。 换句话说,这叫真爱。 刘美玲开始分析自己不成功的原因,最终确认还是相貌上吃了亏。相貌这东西是天生的,后整容的风险太大,花费高不说,连毁容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就在刘美玲焦头烂额之际,却意外地从同行小姐妹那里听到了古曼童的说法。 据说这古曼童神通广大,可以将异性迷惑,让其死心塌地,原本平淡无奇的一张脸,也可以瞬间变成让人不敢直视的绝代佳人。 古曼童的神奇,让刘美玲一下子就动了心,认为这就是突破事业发展瓶颈的救命稻草。但古曼童这东西供不应求,绝非想要就能有的。 刘美玲一直在等待着,直到今年八月底,经过多方打探,终于被她了解到,一位人肉导客近期刚刚从泰国回到岛城,此人手中正有一只古曼童抛售。 一刻都没有犹豫,刘美玲马上订好了郑州飞往岛城的机票,带着几年积攒下的全部积蓄,连夜赶赴山东。 她成功了,虽然不菲的积蓄被花的一干二净,但那让她心心念的古曼童也终于到手。 为了躲避飞机和高铁严格的检查,刘美玲特意搭乘巴士返回郑州,恰巧与我和胖子同车。而她的战利品,被装在那只小小的密封铝合金行李箱中的,正是这古曼童。 怪不得我还记得刘美玲当时下车时,对这行李箱小心翼翼,生怕出什么意外。 之后的事情变得十分顺利,刘美玲将古曼童请回家中,按照那人肉导客教的方法日夜供奉、上香念咒,很快将其唤醒,为自己所用。 古曼童的功效卓然,大鱼纷纷上勾,这位油腻的邢老板,便是刘美玲精挑细选的一位。 至于打胎的事情就不用多说了,对这种工作性质的女人来说,流产似乎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见怪不怪了。 以上的内容,都是刘美玲亲口对我讲述的。在讲述中,她的情绪激动,神情动容,大滴大滴的泪珠不住坠落。 我盯着刘美玲那张,已被哭花且并不好看的脸。 说实话,她的悲情故事真假我并不清楚,也不想知道的太详细,但这女人双眼眼角斜下处,却生有两颗对称、清晰的黑痣。 从相术上来讲,人的双眼眼角部位为“奸门”,奸门生痣,赤为官而黑为欲。奸门黑痣,此痣被称为“情痣”或“色痣”。 有此痣之人不论男女皆尺度欧喷,不甘寂寞、来者不拒,极端者甚至有呼朋唤友,大家一起上阵嗨皮的恶趣味…… 咳咳……好吧,你们真是会玩儿! 第91章:诡噬诡、黑吃黑 一般来说,奸门生一颗黑痣者也不少见,但刘美玲竟然是对称双生,左右眼角各一颗,可想而知这是个什么货了。 即便她的悲情故事是真的,哪怕她的出身并没有那么惨,走上不归路也不过是迟早的事儿。 凡是多次堕胎的女人,其宫内怨念便极深。这个道理很简单,原本那里是孕育生命的温柔乡,却变成了血腥的屠宰场,结果不想便知。 在这种子宫内孕育的胎儿,天生就自带怨气,死后怨气更甚,可谓之煞。煞气对于诡物来说,那可是比人气要好上无数倍的食物。 想那古曼童定是不愿意放弃这可口的美味,将其吞噬,才会变得如此凶暴、狂妄,也可见这被吞噬的小诡体内怨念、煞气是有多么强烈。 在这里要提醒各位,杀欲实属戾,切莫图一时享乐而枉杀生命,要知天地沧桑、因果循环,必得报应。 只要不是在极端的情况下,人绝不会有意去杀害同类,这并不是拥有多么高的精神境界,而是物种本能。 诡也是一样,诡噬诡的情况极少发生,究其原因主要是因为吞噬者虽然可以得到被吞者的所有修为,变得更加强大,却也要相应承受被吞者所受的所有阴风侵蚀。 每逢在初一、十五,更是要受到加倍的煎熬,罡气压身,所以极少发生。换句话说,吞噬同类的诡物,也就只能用穷凶极恶之辈来形容。 从这只古曼童的形态、诡气弥漫的程度来看,用不了多久,它就会向着主人发难,取而代之,而刘美玲则变成这古曼童操纵的傀儡,浑浑噩噩的行尸走肉。 它虽然惧怕小臭屁,但毕竟小臭屁不过是纸老虎,在现实中没有攻击能力,也只能吸食被降服后的诡魂。 刘美玲擦干眼泪,一脸紧张地问我这噩梦该如何破解,我便将情况如实告知,推说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听完我说的话,刘美玲全身战栗,显然她也清楚养古曼童对于自身的危害,但却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一把抓住我的手,连声哀求我救救她。 她是如此急切,鲜红的指甲甚至都掐入了我手背肉中,上下牙齿都在打着颤。 在这种情形下,我有点儿为难。 我不愿意帮刘美玲,一是对她这个职业有成见,不管怎么说,虽然也是凭本事吃饭,但她干的毕竟是破坏人家家庭的事儿,是第三者,损阴德。 二来是对于养古曼童这种事儿,更像是签订了一个契约,你是心甘情愿用各种对自己的不利换取不应得的东西,你的心愿实现了,就想将帮助你的古曼童一脚踢开。 你是爽了,对于那古曼童公平吗?所以我心中这样想,却也不好当面直说。 只是告诉她,如果非要我超度这只古曼童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要想清楚,一旦这古曼童被超度,它所施加在你身上的蛊惑力可就全没了。 甚至会变得更老更丑,这个后果你能接受吗? 听我这么说,刘美玲瞬间犹豫起来,我看到她太阳穴处正在一跳一跳,脸上阴晴不定,显然是在做着艰难的思想斗争。 的确,她仅仅享受到了三个月的胜利,如今却是要接受功亏一篑的结局,偷鸡不成蚀把米,换做谁都是不甘心。 但这世上因果循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俗话说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只是太多人都不明白这个道理罢了。 我跟刘美玲聊得时间有些久了,整个酒会也接近结束,胖子和他父母、邢老板那一群人也向我们走过来,关切地询问怎么样了。 邢老板更是拉住我的手又是一通摇晃,恳切地求我务必要帮忙,胖子老爸、老妈也在旁附和着,说要是能帮就一定要给他们一个面子。 当着众人的面,我自然不好再提刘美玲养古曼童之事,那等于是拆人家的台。 见众人都一脸恳切,又想想那古曼童实在是个厉害角色,放任不管,任这刘美玲变成傀儡,似乎也不像话,又唯恐那诡物谋害更多生灵,那才真是损了阴德。 思前想后,我也只能勉强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刘美玲见我点头,大喜过望,脸上神情变得诚惶诚恐,一阵红一阵白,像是怕我反悔,又像是担心我那破解之法会让其原形毕露。 我正准备给她交代几句,老毕这肥鸟却不知道从哪里飞了出来,它扭动着肥硕的身子在我们头顶盘旋一圈,一泡热翔毫无预警地当空坠下,准确无比地落在在刘美玲头顶。 浆糊状的鸟翔骚臭扑鼻,这突兀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是一愣,空中的肥鸟则嘎嘎大笑:“煞哔,让你再敢熏我!爽……” 说罢,它扑腾着翅膀,一溜烟似的飞走了。 我跟胖子的脸色瞬间变成了猪肝色,那心里憋着得笑,简直都要绷不住了。 肥鸟一定是认出刘美玲这家伙就是在巴士上,熏了它足足十几个小时的元凶,所谓有仇必报真君子,这货果然有我修道中人的风采! 但我嘴上还要给它打圆场,说这鸟粪不是凡物,有驱诡荡邪的功效,切不可擦去,要在头顶停留半个时辰,方可奏效。 听我这么一说,本来恼羞成怒、即将爆发的刘美玲瞬间就老实了。 在我之前私下里拆穿她饲养古曼童一事和堕胎经历后,这家伙简直奉我为神明,她小心翼翼地顶着肥鸟那坨骚臭的鸟翔,生怕它从头顶滑落下来,失了功效…… 胖子先跟我小声嘀咕了一番,然后就开始拉着邢老板谈价钱。他左一个千年厉诡缠身,右一个东南亚老妖显形,直说的天花乱坠、吐沫横飞。 听得那邢老板云山雾罩,惊得差点没蹦起来,哪里还敢还价,为了救自己的美人儿,他最终敲定了十万元整的费用,且当场就转了一半定金过来。 嘿嘿,胖子绝对销售界天才!今天这乐子可大了! 钱款到账,刘美玲急切地小声问我什么时候开始。我心里其实是没底的,但表面上却装的很淡定,告诉她先别慌,断供上七日再说。 第92章:半魂封之术 所谓的“断供”,是指停止对古曼童的供奉。此法作用在于让其消耗精力后进入相对虚弱的状态,以便日后收拾。 刘美玲连连点头,又问我还需要准备什么别的东西。我摇头,说到时候我会电话通知你,在“断供”的七日里要是有什么情况也随时联系我。 回到胖子家,我马上拉着大家开始讨论,看看有什么既不杀死古曼童又限制其能力的方法。 胖子根本不是修道者,只能看热闹。肥鸟和小臭屁却态度一致地骂我白痴,异想天开。 尤其是小臭屁,这小丫头对着我好一通埋怨,嫌我不给她吃那古曼童,说我是见钱眼开。 我烤!你刚才还说人家恶心,现在倒是不挑食了! 肥鸟和小臭屁给不出建设性的意见,如何解决这只古曼童真是愁死了我。 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听着胖子那恼人的鼾声,愈发心烦意乱。 书桌的抽屉里,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它微微亮了一下,接着又一下。这是一种柔和的白光,我早已见过多次,就是那张羊皮卷发出来的。 我翻身起来,拉开抽屉把羊皮卷取出,果然,其上正显示出密密麻麻的小字。才瞥了几下,我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这名为《纵界录》的羊皮卷上,此刻正用蝇头小楷显示着一偏门秘法,乃镇魂、封诡之术,名为“半魂封”。 此法是将诡物的半数残魂封印起来,不至死地,不渡幽冥,不生因果,能极大限制其行动能力和影响范围。 一般情况下,此术是用于封印那些能力强大,尤其是高于封印者自身修为的猛诡厉魂,是偏门的高阶镇魂术的一种。 诡是魂气所致,故被“半魂封”封印住的诡魂虽然不至于消亡,但却功力大减,原气大伤。但此术,却不是谁都可以使用的。 卷中介绍,要使用“半魂封”,必须有两个先决条件:一是至纯至阳的黑狗血;二是百年以上,生于诡门的桃木,如有已经练成法器桃木剑或者桃木桩则更好。 此乃镇魂术,一个用于封印的容器是必须的。除此之外,还需准备艾草、红绳等物品,相对而言都比较寻常,不一一细说。 我大喜,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这祖师爷所写的羊皮卷还真是个宝,万岁,食诡门万岁!祖师爷666! 如果使用“半魂封”封印住那古曼童,一来是可以保证它所施展在刘美玲身上的蛊惑力可以持续,二来则可以让其收敛,不便作恶,可谓一举两得。 古曼童这种东西的本体往往都密封在玻璃瓶或者陶罐中,连容器都省了,非常适合施展半封魂之术。 另外也是最重要的是,作法所需的黑狗血和桃木桩,这两件东西恰恰我都有。 有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当下我不敢怠慢,拿出纸笔将羊皮卷上内容细细记下,又在心里默念数遍。 第二天一早,我就给刘美玲打去电话。 按照羊皮卷上所写,告诉她从今日开始,正午阳光最烈的时分,将那装有古曼童的容器放于烈日之下暴晒,一连七日,每日不得低于一个时辰。 在这七日之内,不再焚香礼拜,不上贡品,房内不可生明火,不可有烟气,昼夜不可熄灯。 我还让她去买上三斤三两的干艾草,置于供桌之上,围成一圈摆放在盛有古曼童的容器外。还有些许雄黄粉,同样洒于供桌上,停留七日。 从今天开始算的第八天,也就是七日之后的正午,我会登门作法,作法期间,除我、胖子和刘美玲本人之外,也不得有他人在场。 放下刘美玲如何购买东西、布置不说。我则拿来一根细长的红绳,用黑狗血喂起来,羊皮卷记载需要喂足七日方可,施法后震慑古曼童,完全就靠此红绳。 接下来的时间,我则继续研究“半魂封”之术,把作法的顺序、步骤、咒文念诵翻过来覆过去的演练,做到烂熟于心,以预防到时再突生变故。 待到第七日下午,刘美玲给我们打来电话,说已经按照我的要求将那古曼童的容器暴晒了七天,平日供桌上也仅放了围成一圈的干艾草,不多不少,刚好三斤三两。 剩下像是雄黄粉、断供也一律遵照我的要求办好。在电话中,她直夸我的道行高深,说近几日来,那噩梦明显变少了,就连自己的气色都感觉好了很多。 这是自然,想那古曼童本是诡魂,天生畏惧阳光,虽在烈日暴晒之下有容器藏身,但也是惶惶不可终日,自然也就有所收敛,不敢频繁作祟。 艾草本身是一味中药,晒干后其会散发出一种特有气味,驱蚊虫邪气,诡物等灵体皆十分厌恶这种味道,故蛰伏不出。雄黄粉作用亦大体相同。 当夜,我便和胖子将作法所用之物一一打点放入背包,我又将那“半魂封”仔仔细细看了几遍,确保万无一失后这才入睡,准备明日正午登门作法。 事后证明,此次的登门施展半魂封之术,实在是个不明智之举。 虽然这跟我当时道行不深、见识太少,无法清晰洞察事情真相有关,但归其核心缘由,则是刘美玲这个女人对我们说了谎,还是个弥天大谎! 要不是如此,这小小的古曼童也不会在日后变得无法收拾,在郑州城内掀起一阵又一阵的血雨腥风,残害众多无辜性命…… 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冥冥之中也自有定数。当然,这是后话。 次日正午,天公作美,艳阳高照、万里无云,是个冬日里难得一见的好天气,我和胖子也准时敲开了刘美玲家的房门。 为什么要选择在正午时分作法?这里面也是有讲究的。 因每日正午时分日光最盛,乃一天中阳气最旺之时,阳盛而阴衰,此时施封印、镇压等法门可谓占尽天时地利,效果最佳。 而像一些驱诡、降妖之类的法门则不宜在正午施展,一是讲究随机应变,二是要见其身而行之,正所谓万法归宗,见机而施是也。 第93章:三人成阵、狗血起舞 相比于胖子家的别墅,刘美玲家则是一处市中心繁华地段的高层公寓,位于二十六层。 说是公寓,其实面积也至少有一百五十个平方以上,房屋结构采用套间布局,一看就是新户型,高吊顶、落地窗,开放式的厨房,南北通透,采光极好。 刘美玲身穿一套深灰色的毛呢连衣长裙,脸色虽然还是有些苍白,但眉宇间的诡气却是少了几分。 许是知道我们来,她并没有化妆,素面朝天的面孔依然谈不上美丽,但多了份真诚。 家中收拾的也算是整齐,温暖且温馨。 但光看那客厅中不下百寸的电视,被当做一面墙壁使用的,全封闭海景造型缸以及梳妆台上琳琅满目,甚至有些令人瞠目结舌的化妆品,就知道那位邢老板在她身上,绝对是下了血本。 我提出先要去看看那密封着古曼童的容器,刘美玲哪敢怠慢,在前引领着我们走进主卧,推开了那画满春攻图,半透明屏风后的一扇暗门…… 咳咳……这春弓图的屏风完全把我震撼了,各种姿势千奇百怪,真是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嗯……你们果然是很会玩儿! 只是邢老板那臃肿的身材,貌似很多动作做不了吧?我禁不住自己脑补了一把,咳咳……跑题了! 暗门中是一个大小约仅有两个平方的正方形小空间,貌似是特别设计成的衣帽间。 此刻里面别无他物,正中端正地摆放着一张小小的长条形木质八仙桌,桌上一左一右设有两只小香炉,香灰散落炉中,显然已经多日不点了。 除去洒在桌上的雄黄粉不提,供桌正中间,摆放着一个高约三十公分,宽仅一拳左右的不规则椭圆形黑色陶罐。 这黑色陶罐不知道是用材料烧制的,上面似附着一层细密的花纹,猛看上去显得表面凹凸不平,罐口被好似蜜蜡的粘稠之物封住,早已凝固,就像是一块坚硬的泥巴。 这种古怪造型的陶罐我是第一次见到,带有一股浓郁的异域风情,又有着丝丝诡异感。一圈干艾草堆在黑色陶罐周围,散发出阵阵若有似无的特有气味。 即便是在正午时分,我依然感觉得到,这黑色陶罐所散发出来的阴气。 那是一种阴冷的诡气,凶残、愤怒,就像是一只被困住的野兽,正在罐中舔是着嗜血的嘴唇,不怀好意地盯着我们。 我背包中的九魄桃木桩突然震动起来,发出一阵阵嗡嗡的声响,好似想要脱身而出。 我明白,这是法器遇到阴邪之物时的本能反应,就像宝剑的剑吟一般。 随着九魄桃木桩的震鸣,那黑色陶罐中阴森的诡气瞬间气势大衰,罐身甚至都微微地颤动起来,在这个刹那,它表达出了一种强烈的情绪,是惊恐! 看来九魄桃木桩确是神器无疑,那几天前还凶神恶煞的古曼童,竟然被其吓的战战兢兢,威力丝毫不逊色于小臭屁。 环顾四望,我不由皱了皱眉头。之前说过,刘美玲家南北通透,采光极好,但这朔大的卧室里却是光线昏暗。 房间内并没有拉上窗帘,落地窗的面积也不算小,却分明比其他房间要暗上一些,想必是那古曼童在暗室中被供奉的时间已久,早已潜移默化地将此处的环境影响了。 我心中默念一遍五字箴言稳定心神,然后将那供桌之上的黑色陶罐双手托起,来到客厅,放于光线最为明亮的餐桌上。 随后吩咐刘美玲调整窗帘的开合角度,仅留下一束日光照射在这陶罐之上。 现在是正午时分,即便拉上了客厅的窗帘,在这缕窗外透射进的阳光下,房间内也不昏暗,景物清晰。 我又让刘美玲从厨房取来一只白色瓷碗,将背包里的黑狗血倒入其中,然后让她在我身后静坐,不要出声。 我取出那根九魄桃木桩交给胖子,按照事先安排好的,让他以我为中心,在朝东三米的位置站好,桃木桩的桩尖对准那桌上的黑色陶罐。 心中再次默念两遍五字箴言后,我唤出食诡牌的小臭屁,让她站于我西面三米,刚好与胖子对立的位置上。见一切全部准备妥当,我便开始施展“半魂封”。 我闭目、深呼吸,感受着体内的真气,就像是一团青蓝色的小火苗,开始逐渐从我的下丹田处凝结、跃动,一股制热的能量渐渐上升,凝聚在胸口。 待继续上行到达口腔后,我睁开双眼,开始念诵咒文。 “天地循环,恶诡听真,今下凡尘,封魂度身;苍龙无影,野蟒盘行,黑煞缠剿,尔敢不从;阴门不庇,阳门皆空,魔王束首,宵小无声……” 这“半魂封”的咒文和法诀我是第一次使用,虽然其中意思早已烂熟于心,却一直没有实践的机会,心里没底。 但见随着我的吟诵,那盛放在白色瓷碗中的黑狗血竟然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开始不断跳动起来,不断撞击在碗壁上。 然后又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疯狂旋转起来,颜色也变得越来越鲜艳,渐渐成了刺眼的红。 而站在我正东三米的胖子也一声惊呼,其手中的那根九魄桃木桩竟然在猛烈震动之后,突然悬浮空中,似蓄势待发,好似一条游龙,桩尖直指向桌上的黑色陶罐。 那盛放古曼童本体的陶罐抖动的也愈发厉害,嘶嘶作响中,一点点向着西边移动,就像是要逃跑。 见此情景,西边的小臭屁则十指翻飞,迅速结出一记手印,口中同时大喝一声“嘎”!一道青光从其单掌中闪现,好似电流,瞬间将陶罐擒住,动不得分毫。 这跟羊皮卷《纵界录》里所写的一模一样。其实此法术中守在正西方位的人,不一定非要是灵体,只要手持被黑狗血浸泡的红绳,即便是普通人也可以。 但我们毕竟没有第三个人手,刘美玲我也怕她掉了链子,所以只好让小臭屁来。她是灵体,对于黑狗血这种极阳之物还是有些忌惮,好在会法术,又天生是诡物克星。 第94章:咒镇黑罐 眼见进展顺利,我心中大喜,继续卖力地念诵咒文:“乾罗答那,洞罡太玄,按行五岳,八海知闻,凶秽消散,道炁常存……” 在我的注视之下,就见在白色瓷碗中那团黑狗血形成的红色漩涡突然暴涨,漩涡之中涌起两道旋风巨浪,腾空而起。 准确无误地溅射在黑色陶罐封口的南、北两处,留下一对完全相同的古怪符号,对称呼应,神似拉如满月的长弓。 接着,碗中的红色漩涡激烈震荡起来,无数的血点如同被巨力拍起,一颗颗血珠儿小如蚊蝇,彼此间似有极细的血丝连接着。 在空中滞留片刻之后,又像是出膛的子弹,嗖嗖嗖击向那桌上的黑色陶罐,缠绕其上,转眼就将其周身覆盖…… 随着红色的雾气蒸腾,渐渐在罐身上留下了密密麻麻的,更加古怪诡异的字符。 这些字符一个个咬合紧密,就像是一条条红色锁链,将陶罐从上到下捆了个结实。 我一边继续念诵法咒,一边将那根被黑狗血浸泡了七日的细红绳拿出,小心翼翼地缠绕在黑色陶罐之上,竖二横三,连续两次后,在罐口处系上一个死结。 说也奇怪,这黑色陶罐原本一直在微微震动,就像是发抖一样,但等我将死结系好后,突然就平静了,我口中的法咒也正在此时念诵完最后一句。 当最后一字念毕,红色烟雾顷刻尽散,小臭屁打个哈欠,掌上的青色光芒消失不见,悬空摆动的九魄桃木桩也落回了胖子手里。 那些刚才缠绕在罐身之上的红色锁链却不见了踪迹,仿佛融入了黑色罐体之中,仅留下封口处南、北方两个血红,形似满月长弓的符号,以及正西位置的红线死结。 再看那黑色陶罐,此刻我已经察觉不到任何诡气的存在,好似它只是一件带有异国风情的装饰品。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我心中顿时对这“半魂封”有了一种全新的领悟。这封印半魂之术,原来并非是像书中介绍那般封印住诡物的一半灵魂。 而是通过黑狗血和桃木桩的固有能量,先将古曼童压制,并在其本体容器的南、西、北三个方位烙印符文或记号,相当于将出路堵死,仅留下正东的出口。 东方为青龙位,紫气东来,其阳最盛,就像红日初升的方向,永远是在东方一样。 运用阳气最强的正东方位压制这古曼童的行动,虽然它在罐中时并不受影响,但只要出罐现身,必遭极阳侵蚀,功力大衰。 由于其施展在刘美玲身上的蛊惑之力并不需要现身作法,故不受影响。这便是“半魂封”法门的核心之处。 大功告成,我告诉刘美玲,说这只古曼童已经被封住,虽然不是没有现身的可能,但绝不会像之前那般的频发作祟,所以,她的噩梦基本可以算是告一段落了。 而她最为关心的,自己身上的蛊惑之力,我也实话告知,并不会消失。 我难免还要对其叮嘱一番,虽说古曼童已经被封住,但让她日后务必一心向善,多积攒阴德,绝不可作恶,以饲主之身体力行渐渐引导,消磨古曼童的凶性才是万全之策。 听我这样说,刘美玲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很快将余款转了过来,甚至还掏出两个红包,算作我跟胖子此行的车马费。 我也不客气,照单全收。毕竟为了帮她封印古曼童,可用光了我近一整袋的黑狗血啊,这都是成本! 在返回胖子家的路上,我接到了母亲的电话,催促我早点回家过年。 入行三年不可进家门,我已经足有三年多没有听到母亲的声音了,心头一酸,当时眼眶里就挂了泪花。 新春将至,我对故土的思念也因亲人的呼唤而加重,于是开始着手准备返乡,回家过年。 今年的除夕是在阳历二月九号,但按照我家乡的习俗,小年前是必须返乡的,不然不吉利。 在帮刘美玲封印了古曼童之后,眼下时间已经来到了一月十号左右,春运高峰期即将开始。 好在这里是河南郑州,跟我的家乡山东临省,距离也不算远,这样我就可以不用和网络大军们一起去每日抢火车票,坐着长途巴士就能到家。 再一个,我倒不是因为老毕的关系才选择坐巴士。 高铁和飞机都可以办理宠物托运是不假,但购票需要实名制,我老是怕这样会暴露我的行踪,让那群清风观的臭道士们再追杀上来。 相比而言,还是流动性大的巴士安全些。 我向胖子父母告辞,感谢他们这段时间的照顾。 得知我要走了,胖子父母再三挽留,但对于中国人来说,回家过年算得上是一种天经地义的事儿,所以他们也不强留,并托我向父母带好。 胖子老爸更是塞给我一个厚厚的大红包,说是提前给我的压岁钱。 我坚决不肯收,做人要有良心,这三个多月在胖子家连吃带住还赚外快,要是再收红包,那我成什么人了! 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胖子老爸的口才和套路,那绝对是要比我高上几个层次,见我不肯收,他微笑。 “小白,你要是不收这红包,我和你阿姨可就当你是看不起我们,不愿意再来咯?” 一句话直接把我噎得死死的,只好收下,连声道谢。 胖子知道我要走,却没有太大的反应,我正在纳闷,谁料到这货竟然不声不响早就将自己的行李打包好,还跟我的背包放在一处,一脸兴奋地告知我随时可以出发了。 我简直是哭笑不得,胖子跟我的革命友谊,虽然从网络转到现实中才不过半年的光景,但在这半年里,我们几次出生入死,说是过命的兄弟一点不差。 他要去我家,我当然是欢迎,但问题是这大过年的,不在家中陪伴父母反而去做客,貌似有些不妥。 胖子父母都是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人,规矩礼数也懂得多,自然也不同意胖子跟我前往,说他想去可以,年后再去拜访不迟。 胖子耍起了富二代的小性子,那头摇的就像拨浪鼓,搂着他老妈的肩膀,好似受尽委屈的小公举,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嘴里直嚷嚷坚决不能跟我分离,好兄弟一辈子,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芸芸…… 胖子这又要生又要死的,很快就把他父母磨得没了招儿,纷纷向我投来求救的目光。 第95章:带个蓝盆友回家 只要人家父母点头,我自然是没什么,忙说不要紧,我家虽是农村,条件差些,但好在山清水秀,过年的年味儿也比城里浓,不如就跟我回去玩玩吧。 听我这么说,胖子瞬间满血复活,频频对我抛出猥琐十足的媚眼儿,好似一颗颗铅球重重地直砸在我胸口,菊花也跟着莫名一紧。 烤!这死基佬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呕……想想都要吐了…… 胖子要跟我走,肥鸟老毕却坚决不走,还对着我破口大骂:“烤!又把大人我关箱子里?一没吃二没喝,还特码要闻臭脚丫子,打死也不去!” 自从这肥母鸡来到了胖子家,整日养尊处优,不但肥膘见涨,脾气也是大了不少,粗口成脏更是不在话下。 要是以前,我巴不得甩掉它这块烫手山芋,但自从岛城溶洞这家伙一战成名后,我和胖子还真有点巴结它的感觉。再说我们还在被道士追杀,有它当然要比没有好。 其实在当时溶洞里,那被肥鸟“借”去的流火凝神珠根本算不上是借,而是借用这颗珠子力量暂时打破了它身上的封印,用完也就没了,跟骗和明抢也差不许多。 总之关乎小命的事儿我可是不敢大意,只好讪笑着捧老毕的臭脚。 一通好说歹说,答应将它单独放在一只行李箱里。一路之上所有的饮水、伙食都是最高标准,烧鸡、扒鸡绝少不了它的。 肥鸟这才勉强同意,还吩咐我扒鸡最好是德州的,味道选五香,而且要双层密封包装的那种。 一切准确妥当,我们本来打算搭乘三日后的长途巴士,从郑州直达我家乡的上级市书城,再转车。 这主要因为不是乘坐高铁,巴士不存在买票困难的问题,时间不用太赶。 二是我也怕刚刚封印了古曼童,刘美玲那边再出现什么意外。要真有突发情况便无法及时处理,毕竟职业操守这个东西,我还是有的。 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才刚过了一天,我又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她的语气不像是之前那般,变得有些焦急,一个劲儿地求我赶紧回来,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又支支吾吾地不说。 我的心一下子就沉了,整个人都紧张起来,各种不好的念头纷纷在跑马灯似的在脑海中涌现,一会儿感觉肯定是父亲得了什么大病,一会儿又想是不是奶奶的身体不行了? 十万火急,我和胖子匆匆购买了当日下午的长途车票,忐忑不安地坐上车,开始心急如焚地往家里赶。 在这近二十个小时的旅途中,我的心情难以形容,脑海中不断浮现父母和奶奶那亲切、熟悉的面容,感觉有些不真实,眼泪也止不住地往外掉,不受控制。 估计胖子从来没有见过我这副模样,他不停地安慰我,让我放宽心,又说说不定只是家人想念你而已。 三年多没有跟家里联系,并不是因为我不想跟父母联系,而是师父说我们这行讲究入行三年不可回家。 这是因为在修道者入门前,身心正处于游离于红尘喧嚷之际,此时最易招来邪物宵小纠缠,不跟家里联系乃是怕亲属受到牵连。 如今我的天眼早已开启,入行时间又过了三年,自然就不再受此法则约束。 对于我的出生在棺材里的离奇身世,我本来是不相信的。 虽然母亲在电话并没有说破,但这通电话以及三年内从未联系我的事实,也让我基本明白了师父之前讲的应该都是真的,她和父亲都不是我的亲生爹娘,而是养父母。 但那有什么关系呢?父母和奶奶是这个世界我最亲最爱的人,养育之恩无以为报,他们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我……简直不敢往下想。 我头顶着车窗,看着窗外的景物飞逝,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就涌起了一股子悲凉,跟车上的乘客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接近年关,车上的人满满的,一张空位都没有,人人脸上挂着喜气洋洋的神色,还有对故土的期盼,看得我的心情愈发沉重。 现在已经是深冬时分,车上的空调不好,随着往前开动,冷风直往车厢里灌,冷飕飕的。但这种寒冷却让空气流通起来,不似上次坐车的憋闷。 我们的位置在巴士中段,跟上次差不多,我在下铺,胖子躺在上铺。行李箱中的肥鸟很安静,就像是睡着了。 小臭屁见我心情不好,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聊天,听我半天回不了几个字,就是点头摇头嗯嗯嗯,很快也失去了耐心,钻进食诡牌里闷头大睡。 在经历了多次历险后,小臭屁已经今非昔比。现在的她,不但可以自由以灵体状态出入食诡牌,更是早就不用跑太平间、火葬场混低保,完全可以自给自足。 托她的福,我也不再是刚入行的菜鸟。如今信手拈来的咒文、手印不下五六个,随着真气的领悟,硬实力越来越强,算是正式入了修道门槛。 我们这边很安静,对面坐着的一对情侣却很闹腾。 他们看起来二十来岁的样子,模样一般,长着两张可以随意混迹人群中的大众脸,但明显是在热恋期,叽叽喳喳个不停。 由于冷,他们两人一起挤在我对面的上铺,用两条薄棉被将身体包裹着,不住地小声打情骂俏。 天色渐暗,车上的乘客们纷纷入睡,那对情侣也终于把持不住,一起躺下来。 不多时,他们盖住身躯的被子便一阵阵有规律的起伏,被压抑的娇舛声也若有似无地飘出来,在我面前生生上演了一出活唇攻。 要是换做以前,我倒是乐得看这种场面,但此刻心中沉重,虽然也能感觉到冷冷的狗粮在脸上胡乱地拍,却没有了观战的闲情逸致。 我用头抵着冰冷的车窗,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我们在第二天上午十点半到达了山东书城,匆匆下车吃了个午饭后转车,在中午十二点左右进入了我家乡所在的县城。 要回李家洼村,我们还要再转一次车。 我家乡小县城的交通闭塞,也没有高速公路,仅仅有一条年久失修、坑坑洼洼的省道。 车也不再是正规运营的大巴车,而是比面包车长不了多少的小巴,车况差、乱载客、发车时间也不固定。 就这样,我们在县城的客运站足足又等了两个多小时,才终于拦住了一辆开往村子里的小巴。 胖子是个富二代,跟着我一路奔波不说,我们这里的道路和落后程度也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但胖子却不在意,一路上东张西望,看什么都稀奇、新鲜。 第96章:归乡小巴、一场情杀 我们乘坐的这辆小巴车,乘客还不仅仅是人。 因为通往县城下面的几个村子,所以车上少不了还有些鸡、鸭、鹅,甚至还有一只被拴住四只蹄子的猪仔,吱吱叫着,乱哄哄好不热闹。 这些乘客都是村民,他们说着我熟悉的乡音,彼此热络的聊着天,气氛欢快。 由于在来的大巴上我已经足足睡了十个小时,加上听到了许久未听到的乡音,心情也跟着好了一些。 车上的乘客们先是互相问候,说些拜早年的吉利话,说着说着就自然变成了乡间村里人人乐道的八卦。 “张哥,你晓得县城冯家妮子的案子不咯?” “是呢是呢,哪个知不道呢!现在破案没得嘛?” “破啦,早就破案哩……” “攻安啷个讲嘛?” “讲屁咯,自杀嘛……” “自杀?我咋个听说是闹诡哩?” 一男一女两人聊着,一个满脸憨厚的中年汉子插话:“大妹子,你莫乱讲咯,一个自杀,四个人都是自杀?” “我哪能乱讲哩,攻安都讲得咯,四个都是自杀,昨天新闻都播得呀……” 闹诡?自杀? 这个世界上貌似什么都缺,可就是不缺人。也许是因为人的数量实在太多,因种种原因而自行了断性命的也时时都有,每天发生。 久居村子里的人没见过什么世面,说好听点叫实诚,说难听就是闭塞、一根筋。 从小到大,我耳如目染,邻里相亲所谓的矛盾不过就是谁传了谁闲话,谁占了谁家一巴掌地,就为这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闹到上吊自杀、喝农药的并不在少数。 村里如此,县城想必也差不多,没有什么奇怪可言,我也并不关心。但是要说到闹诡就不一样了,荒野乡间怪事多,我来了兴趣,忙竖起耳朵听。 “新闻你莫要信呀,那都是诓人哩……” 一位大婶也跟着参与了话题,她看上去年纪不小了,脸上皱纹深重、皮肤黝黑且松弛,表情却活灵火现,两只眼睛中都透出一丝兴奋的光。 “你们啷个晓得,大柱他三舅的表叔,就住在县城,还是那冯家的邻居,这个事情我清楚的很哩……” “二婶子,你快说说,到底是哪样情况?” “是啊,二婶子,你讲道讲道嘛……” 听大婶这样说,所有的人都来了兴致,原本坐在车前排的几个人,也纷纷往她身边凑去。通过这位大婶吐沫横飞的讲述,我大体了解了这所谓离奇自杀案的经过。 死者是四个人,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也是一男一女。 男的名叫张喜忠,二十二岁,县国土局攻务猿;女的叫冯倩倩,二十岁,是县城一家棉纺厂上班的职工,两位中年人则是张喜忠的父母。 这是一场情杀,剧情其实十分狗血,不是因为什么第三者插足,而是祸起于始乱终弃。 其实这个冯倩倩算起来还是我的同学,当时她跟我在同一个年级上初中,但却是不同班,所以接触也少,仅仅碰过几次面,知道有这么个人而已。 在我已经有些模糊的印象里,这姑娘长的十分清秀,有一对含情脉脉的大眼睛,皮肤白皙,上学时就是典型的美人胚子。 据说这张喜忠和冯倩倩在高中时代就早恋了,虽然毕业后两人分别考上了不同的大学和专科,却一直很亲密,保持着恋人的关系。 毕业后,两人都回到县城工作,学历高的张喜忠考上了攻务猿,进入了国土局,学历稍低的冯倩倩则进入工厂上班。 两人本来的感情基础就好,又在一个小县城里,发展速度更是突飞猛进。 不久,冯倩倩就发现自己怀孕了,只好将恋情公开告知了父母。冯家父母其实对张家很满意,满心欢喜地上门,准备给两个孩子订下亲事,没想到却吃了个闭门羹。 张喜忠的家境在我们这个小县城,可以说是非常优越,父母都是县委里的干部不说,又是独生子,有势有权。 面对上门的冯家,张喜忠父母的态度不阴不阳,说来说去就是不同意这门亲事。虽然其中原因众说纷纭,但极有可能是因为两家的门户不登对,总之是黄了。 原本这种狗血的感情纷扰也是时有发生,一般人真遇上了也就只能自叹遇人不淑、倒霉而已,但冯倩倩却不甘心。 张喜忠是她的初恋晴人,多年的感情,曾经的海誓山盟岂能说放就放?何况自己肚子里还怀着他张家的骨血。 她开始努力,想尽办法讨得未来公婆的欢心,却徒劳无功。更让她心寒的,是张喜忠对自己的态度。 自从得知父母不同意后,张喜忠一改往日恋爱中的温情和关心,高挂免战牌,连冯倩倩的面都不肯见,坚决要分手,这让冯倩倩感觉生不如死。 看着自己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而张家依然态度决绝,看不到一点希望。 父母都劝她将孩子打掉,忘了这段情,毕竟县城本来就小,现在已经闹了个满城风雨,所谓闲话压死人,未婚先孕可是件丢人的事儿。 但是冯倩倩却绝不妥协,她就是要生下这个孩子来,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张家是个什么嘴脸,是如何的翻脸不认人,丢人就丢到底,她豁出去了。 怀胎十月,一朝分娩。眼看孩子就要落生之时,冯倩倩却听到了张喜忠即将举行婚礼的消息,新娘并不是她,而是某位县领倒的女儿。 这个如同晴天霹雳的消息,成为了压垮冯倩倩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她的分娩之夜,她挺着大肚子坐在张家大门前,指天骂地,滔滔眼泪如同江水倾泻而下,她用最恶毒的话诅咒张家所有人,诅咒他们不得好死,最终直哭骂到晕厥。 被救护车送到医院的冯倩倩生了,这是一个女孩,白白净净、讨人喜欢的小姑娘。在孩子降生的第三天,张喜忠在县招待所举行了隆重、盛大的婚礼。 虽然前来道贺的宾客不少,又是大夏天,但所有人都觉得背后冷飕飕的,天空中好似有一双怨毒的眼睛正在悄然无声的盯着自己。 也正是在这一天,冯倩倩自杀了。 据说她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连衣裙和一双红色的高跟鞋,上吊自杀在自己家的卧室,死在自己刚刚降生的女儿面前,如同一具悬空的布娃娃…… 第97章:黑猫跳棺 听到这儿,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一身红衣红鞋,这绝对不是一般人的死法! 民间说法中,像是结婚这种喜事被称之为“红事”,而丧葬则称为“白事”。 结婚之人必穿红色,图的是个喜庆,而寿衣、孝服都是黑白,为得是好让黑白无常分辨,引路去阴间。 到底有没有黑白无常呢?师父没有说起过。 但在羊皮卷《纵界录》里倒是记载“凡红衣亡者必厉,为阳而不入阴门”。大意是说但凡是穿着红色衣物死去的人,都会变成厉诡。 红为阳、火,而诡魂为阴、水,之前也介绍过,三魂为红而七魄是蓝色,死去的人七魄散尽而只留残魂,这残魂就是黑白相间的颜色,故诡气也多为黑色。 如果诡魂身穿红衣,那就会造成还是生魂的假象,从而入不了诡界,作祟人间。红衣死者死后即为厉诡,其煞气最重、怨气最盛,也最难超度。 强行将其超度会耗费大量的道行修为且必留因果,所以一般修道中人除非是迫不得己,不然谁也不愿意趟这趟浑水。 孕妇惨死的后果有多严重,这在我和胖子之前大战地下车库中的尸童时就介绍过,不再赘述。 这冯倩倩本身就是个孕妇,虽然已经卸货生女,但其心中积存的怨念可想而知,又是身着红衣自杀而亡,成为厉诡恐怕是在所难免了。 曾经的同学落到这般田地,我心里也是不好受,更是心疼那刚刚出生的小姑娘可怜,唉……造孽啊! 故事到此不但没完,反而才刚刚开始。 冯家养了二十多年的闺女就这么没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可想而知,冯倩倩的父亲和哥哥更是拿着菜刀直闯县委大院,要找张家人拼命,保安都拉不住。 我们那县城本来就小,所谓闲话压死人,公道自在人心,张家都是有头有脸的公务员,又自知理亏,托人赔了一大笔钱,闹到满城风雨的事情这才算告一段落。 这么一闹,新婚的新娘子自然是脸上挂不住,婚礼第二天就回了娘家,跟婆家开始冷战。原本一场好姻缘,就这样弄了个两败俱伤。 人死不能复生,冯倩倩的丧事如期开始筹办。按照我们当地的风俗,死者的尸体要过“头七”再火化。 什么叫“头七”呢?各地的风俗可能或多或少不一样,我这里只介绍下我家乡的习俗。 在家乡的传说中,死去的亡魂会一直游荡在人间,在第七天子时时分,会回家来见亲人最后一面,然后进入阴间。 所以,尸体都要在入殓后,再在家里的灵堂中停放七日,待到第八天再火化。 棺材在家中停放七天,需要安排人守灵,这里面也有讲究。 首先,守灵不能是父母。 这一是怕白发人送黑发人,感情难以自控,引来邪物宵小,以兄弟姐妹、表亲、堂亲为宜;二是不能哭喊,这是怕哭喊声惊扰棺材中的尸身,产生莫名异变。 另外,守灵时尤其是夜间,必须生人回避,只留守灵人一人,在第七日子时,守灵人需要烧掉一架“天梯”,就是一张纸扎的小梯子,口中还要念叨。 “某某某,莫要记挂了,西方大路去吧……”为的是给亡灵引路,通往阴间。 最重要的,是在守灵期间家中绝对不能养有猫、狗等动物,更要坚决避免如黄鼠狼、狐狸、刺猬等接近停尸棺。 因为这些东西皆有灵性,跳棺会引起尸变,让尸体化身为僵尸。 这是我家乡的风俗,不可全信,千百年来变化、演绎的成分居多。 但要说起动物不可接近棺椁之事,倒不都是谣传,师父以前也多次跟我说过。 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动物都不能靠近棺椁,像是一般的鸡、狗,甚至是黄鼠狼和狐狸都没有大问题,但是猫,尤其是黑猫则绝对不行。 在修道之人眼中,猫是除了如龙、凤、麒麟等这些上古异兽之外,最具灵性的动物,自古以来都有“白狐修九尾而得道,黑猫生九命而成邪”的说法。 如果你经常去寺院或者道观,就会发现其中或许有狗,但绝对没有猫,原因就是猫这种生物太有灵性,极易成妖。 需要注意的是,这里所说的猫并非大家养的家猫,更不是人工培育出来的宠物品种如:英短、加菲、布偶猫这些,而是狸花猫,又称野生花狸猫。 对于有了修为的猫妖来说,其强大程度足可以用“邪煞”来形容。狐百年可修炼为白狐,而猫百年可修炼成黑猫。 九命也并非是猫妖可以死九次,而是代表着猫妖天生具备的九种能量体。按照佛经《上语录》里记载分别是:通、灵、静、正、觉、光、精、气、神。 能量体这个词儿是我的理解,师父就称其为“命”,它的含义可以简单概括为:和人类的三魂七魄类似但却不同的精神体。 人死之后,三魂七魄皆散尽,尸身如同一具躯壳,处于完全空白的状态,静待腐烂。 在这个时候,如果有邪门歪道或是猫妖作祟,将残魄或是上面介绍的九种精神体(命)注入尸身,那这尸体就又“活”了过来,变成了僵尸。 师父将僵尸称为“魄妖”,认为其是尸体沾染了残魄所致,就像是物件沾染残魄而成精怪以及黑煞犬一样。 虽然其中不乏书中频频记载的旱魃(不化骨),这种牛笔轰轰的上古大拿,但多数都畏惧阳光、行动缓慢,只是嗜浆、血且力大无穷罢了。 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话说给冯倩倩守灵的正是她亲哥冯建伟,这货本来就胆小,虽然那棺材里躺的是自己亲妹妹,但冯建伟一直站的远远的,到了夜里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睁,哆嗦个不停。 头七那晚,冯建伟更是害怕的厉害。 子时将至,他颤巍巍地将“天梯”拿出,还没来得及点着打火机叨念悼词,就觉得眼前一花…… 一团硕大的黑影如同一道闪电,从院墙上翻下,准确无误地落到了灵堂中停放的棺椁之上。 冯建伟瞬间被吓得面无血色,借着灵堂中散发着的昏黄灯光,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那跳到冯倩倩棺材之上的,竟然是一只硕大的黑猫! 它瞪着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口中呜呜低吼,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第98章:红衣尸僵、久别重逢 黑猫跳棺,这……这是要尸变了?! 冯建伟只感觉浑身的血都凉了,他呆愣愣地看着那只黑猫,手中的打火机也滑落在地上,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耳边好似出现了一阵阵凄厉的女声尖叫,这声音无比熟悉,又好像充满了痛苦的挣扎,让他感觉心都被撕裂了。 好在那黑猫并没有多做停留,呜呜怪叫几声,身子一跃翻出院墙,便消失无踪了。 冯建伟足足愣了半晌才回过神儿来,还来不及喘上一口气,只听轰隆一声响,那棺材盖子竟然不知道被什么蛮力掀开,凭空飞出了数米远。 一个身穿红衣红鞋的女人,直挺挺地从棺材中站了起来…… 月光下,这女人的皮肤白的刺眼,面部五官极度狰狞、扭曲着,几乎分辨不出是人的模样,正是他自杀而死的妹妹冯倩倩! 她张开嘴,发出嗷嗷地嘶吼,一股浓郁的白气便嘴里喷出,裹着刺鼻的腐败尸臭,熏得人站立不稳。 冯建伟的魂儿,一下子就飞出了腔子。他感觉下身一热,屎尿齐流,在发出一声惨叫后,昏了过去…… 当夜发生的大事,不仅仅是冯家冯倩倩的尸体失踪,张家更是惨遭灭门之祸,一家三口毙命。 法医在检查过后,惊讶地发现,张喜忠和其父母全身均只有一处外伤,位于后脑处,好似动物啃食的痕迹。 更诡异的是,三人的脑浆都被吸之一空,而现场仅仅发现了除主人外一人的指纹。 这些指纹密密麻麻,几乎遍布了整间屋子和三具尸体全身,指纹的主人,正是冯倩倩,一个早已死亡几天之久,尸体却不翼而飞的女人…… 这等恶性命案,对于我家乡的小县城来说,那可是闻所未闻的。 县公安一方面上报市里和省里,一边迅速成立了调查组,而调查工作却停滞不前。 我们这里本身就闭塞,封建迷信思想严重,即便是办案多年的刑警,在走访群众时也或多或少地听说了诸如诈尸、冤诡索命等说法。 这些传言三人成虎,听得多了不由得不信,也将案情弄的更加扑朔迷离。整座小县城是人人自危,什么红衣僵尸、女诡复仇的谣言疯传,闹得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为了平复群众情绪,县公安局最终通报了张家三人均是自杀身亡的消息,草草结了案,消息也被严密封锁,至今已经半年有余了。 这故事让人唏嘘。 我记得羊皮卷《纵界录》里说“僵赖魄而生,分九等;力无穷,嗜浆尤甚,血肉次之”。 纵观大千世界的众多的魑魅魍魉,喜欢吃人脑浆这种重口味的,也还真就只有僵尸一种。 传言多半都是假的,但真理永远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我倒今天都没搞明白,美帝的ea游戏公司是从哪里知道了僵尸这种嗜好,并成功开发出了经典的《植物大战僵尸》这款游戏的。 但生活毕竟不是游戏,想要除掉僵尸,任凭你种植再多的豌豆射手都没用。 僵尸害人固然不对,但像是张喜忠这般喜新厌旧、始乱弃终的渣男跟京戏里面的陈世美又有什么区别?要是这等人都活的风调雨顺,那对这个世界来说才是真正的讽刺! 冯倩倩变成的僵尸看似凶恶,实则可怜、悲哀,人有时候,也真的是比邪物更加邪恶。 只有跳出物种的范畴,从一种宏观的角度,公平地审视对错是非,方才是我修道中人跳脱红尘,修真归元的大道之所在。 当然,我也就是借题发发感慨,替我那同学惋惜。世界太大,事情太多,以我一己之力又能管的了几桩?再说那张家实属罪有应得,报应不爽。 小巴车晃晃悠悠开了近两个小时,才终于到了我家所在的村子-李家湾。 我跟胖子下车,看着眼前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村落,心中又忐忑起来,不敢停留,急匆匆往家里赶。 推开家中的院门,我一眼就看见了最朝思暮想的三位亲人:养父、养母和奶奶。 此刻,养父和养母正在喂鸡,嘴中咕咕地唤着,奶奶则坐在一张木凳上纳着鞋底,一条大黄狗趴在她脚下打瞌睡,不停摇动着尾巴。 看我和胖子进来,它警觉地竖起了耳朵。 微暖的斜阳照在小院里,一切如常。 我的心中的石头,瞬间就落了地,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不知道为什么。 三年多不见,养父、养母明显老了,他们的头上爬满了白丝,腰杆也不似我在家时挺拔,但脸上的气色还算不错。 奶奶倒是没什么变化,人老了难免眼神儿不好,见有人来,眯起眼睛看过来。 我扔下行李箱,顾不得箱中肥鸟的阵阵骂声,快步跑进院子,伸开双臂一把将养父母搂住,哽咽地喊:“爹、娘,我回来了……” 在家时,我从来没有拥抱过他们。乡下人的情感淳朴,又嘴笨、不善于表达,拥抱这种西方常见的形式对于养父母来说,实在是太过先进了一些。 此时此刻,我能感受到他们的激动,两人的心脏跳得咚咚作响,身子也颤抖个不停,又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我,只能愣愣地任凭我抱着。 许久后,养母才开始抹眼泪,嘴里喃喃地喊着:“我儿……我儿……”也不知道是喊给身边的奶奶和父亲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我放开手,只见父亲的身子微微颤着,眼眶也有些红,生生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只是不住哽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除此之外,再说不出别的话来。 我又去抱奶奶,在她老人家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逗的老太太大笑起来,露出嘴中仅剩的两颗牙齿,脸上的皱纹似乎都舒展开来。 我们一家人又哭又笑了好一会儿,我这才想起来介绍胖子,说这是我的好朋友,平日里没少麻烦人家,他是城里人,没来过乡下,想在咱家过年。 养父母显然十分惊讶,但很快就露出了友善的笑容,直说我们这里条件差,怕是过年要让这小伙子受委屈了。 胖子的交际能力远在我之上,这货礼数十分周全,叔叔阿姨挂在嘴上,那叫一个甜,两三句话就将我养父母哄的喜笑颜开,还从背包中拿出了精心准备的礼物。 我烤!我都不知道这家伙竟然还准备了礼物,讲究啊! 第99章:天上掉下个小妹妹 胖子送给我养母的礼物,是一条白金项链,送给养父的,则是一罐上好的龙井茶,还真是有心了。 养母诚惶诚恐,说这礼物太贵重了,她不能收,还说要留给胖子以后娶媳妇当彩礼。 胖子则坚持让养母收下,说阿姨您要是不收就是看不起我,我可没脸在您家过年了。这套路简直跟他老爸是同出一辙,完全让人无法拒绝。 那条大黄狗围着我来回转,不住地伸出舌头舔、蹭我的腿,亲热的不得了。 我盯着它看了半天,终于想起来,这家伙竟然是我临走那年在路边捡到的小野狗,一直唤它作阿黄。 《小店奇谈》第99章:天上掉下个小妹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0章:尸魅 养母的讲述让我不由叹息,但除了叹息之外也别无他法。又问了问贺彤彤的情况,得知她还好,这才稍稍安心,准备过几天去看看她们母女。 至于顾婶为什么不肯给我这小妹妹看病,我倒是没多想。 人家遭了那么大罪,努力生活已经是不易了,我们这些正常人有什么资格对人家做要求呢? 养父母本来不能生育,而现在不但有了我这个儿子,还多了个女儿,可谓是儿女双全,也就是我们家乡方言中的“全豁人”,有福气之人的意思。 我打心眼里替他们高兴,对于喜当哥,也有种难以言喻的兴奋感。 我同时又有些担心,跟养母说现在可是不比以往,收养归收养,咱必须要办好手续才行,不然到时候孩子落不了户口、上不了学就麻烦了。 养母连连点头,说我养父倒是跟村支书说过,年前让我再去跑一趟,给人家送些礼品,抓紧把户口给上上。 我说好,礼品早在郑州出发之前我就买了不少,在县城等小巴时又买了一些,烟、酒都是现成的,村支书的儿子胜利是我发小兼同学,这事儿交给我去办就是。 养母感慨,说我长大了,什么事情只要有我在,她的心就安,就有了主心骨。 我呵呵的笑,握着她多年务农布满老茧的双手,心中不是滋味,暗骂自己不孝。 不过既然是喜当哥了,我自然是迫不及待地想去看看这个小我十九岁妹子,胖子也是一脸期待的模样。 他在得知我还有“李小栓”这个名字后,果然不出所料的想乐,碍于养母在不好意思,整张脸都憋成了猪肝色。估计要是没人,这货必定得笑出猪叫声。 关于小孩子掉魂是怎么回事儿,大多数都是因为抵抗力差,幼小的身子镇不住三魂所致,一旦受到惊吓就会造成三魂丢失的情况,之前已经说过,并不难治。 养母轻手轻脚地将我们两人带进南屋,老来得女,看得出她对这小妮子是宠溺的不行,生怕我们弄出什么动静将其惊醒。 天色尚早,屋里并没有开灯,走进我熟悉的南屋,我和胖子很快就看到了小床尚的女婴。 只一眼,我就大惊失色,心中的震惊简直无法形容! 只见这张原本是我睡觉的单人床尚,床外侧横着一圈枕头,如同一道防护网,这是怕小孩子乱翻身而掉下床来,而床中央正躺着一名六七个月大的女婴。 她身上盖着一张崭新的小被子,头上戴着可爱的老虎头棉帽,正仰面朝天闭着眼睛熟睡,眉头微微蹙起,呼吸略有些沉,不知道正在做着什么梦。 这小妮子生的白白净净,脸上的皮肤就像是刚刚拔了皮儿的荔枝,吹弹可破,五官秀美,惹人怜爱,是个漂亮的小美人儿。 让我震惊的并非是这女婴本身,而是这小家伙周身竟然缠绕着浓重的黄色浊气,如同是覆盖着一层上下翻动的细沙…… 与此同时,我的鼻子里也瞬间涌入了若有似无的古怪气味。 这种味道就像是多年的陈芝麻和烂谷子受潮所散发出的闷气,还夹杂着阵阵腐败的恶臭,让人感觉胸闷、恶心,分明就是尸气! 羊皮卷《纵界录》里说,人染诡魂之气多是凝聚于眉心,色黑如烟,无味;而尸气则是缠绕在人体周身,色金似沙,恶臭。 尸气这东西并不是由尸体散发出来的,那是尸臭,而是存在于特殊魄妖身上,比如僵尸,可以说有尸气存在的地方必有僵尸出没。 可这躺在床上的女婴不过半岁大小,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婴儿,怎么可能染上尸气呢?! 不知道怎么得,我的脑海中瞬间就联想起了在小巴车上村民谈论的张家灭门惨案,想起了那曾是我初中同学的冯倩倩,心里也一下子就有了股莫名的紧张感。 我扭头看胖子,他脸上的神情有些古怪,又带着一丝迷茫,显然是也看到、闻到了。 怪不得养母说这小妮子掉了魂儿,她不是修道中人,天眼未开,自然是看不见这尸气的,不明白其中的厉害。 《纵界录》里还写,被尸气缠身的人,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浑身发痛、发烫,症状类似于感冒,感觉全身酸软无力。 第二个阶段是陷入昏睡。这昏睡其实只是表象,内在身体机能正在发生潜移默化的变化,味觉、嗅觉以及饮食习惯都会产生变异,变得嗜血、凶暴。 当这人昏睡上整整七日后就会醒来,身僵、体硬、眸赤红,嘴中生出利齿,周身长出白毛,遇人便咬,见人变杀,化身为僵尸,也就是第三个阶段。 此时此刻,躺在床尚这小丫头明显已经进入了第二个阶段,表面看似沉睡,实则早被“尸魅”已久,七日之后就会化身邪物。 什么是“尸魅”呢? 一般来说,僵尸都是死去而不腐烂的尸体。 记得我和胖子还在岛城的时候,认识了一位名叫蒋威的保镖,就是那位为了掩护我们撤退,奋不顾身杀入道士群中的哥们,我们习惯叫他老蒋。 在跟老蒋闲聊中,他曾提及在十万大山,他湘西老家的村子里,就有一位朋友是湘西赶尸秘术的传承后人。 他说赶尸人将僵尸分为八种,分别是:白僵、绿僵、紫僵、跳僵、飞僵、游尸、伏尸、不化骨。这个说法虽然跟清代袁枚所著《子不语》略有不同,但数量上却是一致的。 在羊皮卷《纵界录》里,则是将僵尸分为五种:毛僵、跳尸、飞天、铜皮、魃(又名“不化骨”或“旱魃”)。 这都是正常情况,已死尸体化作的僵尸,尸魅却是极为特殊的一种。 简单来说,就是指僵尸运用自身的尸气魅惑生人,经过一段时间的催化,直接让活人变为同类的手法。书中介绍,能使用尸魅魅人的僵尸,至少也是跳尸或以上的级别。 跳尸这个级别的僵尸,虽然依然畏惧阳光,只能在夜间活动,但已经告别了初级僵尸那四肢僵硬、手直而腿不可分的过渡期。 甚至还有了一定的思维能力,敏捷程度,尤其是跳跃能力更是惊人,是如假包换的狠角色。 不是各类狗血僵尸电影中演的那样,被僵尸咬了一口就会变成僵尸,类似于某种病毒。 僵尸本是浑浑噩噩的行尸走肉,除了被邪门歪道掌控、专门养尸人所养的个例会听从主人指挥外,大多数只有本能的杀戮玉望。 第101章:天地净邪、作法护妹 无论是什么种类,僵尸们都本能地渴望食物,脑浆和鲜血,是典型的为温饱问题奔波,而不是为发展队伍,在这一点上跟野兽毫无区别。 所以遇见人都是杀死,吸光脑浆,故即便达到了跳尸级别,也不会特意去尸魅生人。 尸魅之术实则是将自己的道行灌注于活人体内,修为大减不说,七日之内只能蛰伏,且不能离目标太远,否则功亏一篑,自己和目标都会灰飞烟灭,不得超生。 也正是由于这一点,尸魅之事极少发生,师父也从未对我提过。要不是我这几月个用功苦读《纵界录》,还真不知道有“尸魅”这回事儿。 我说过,有尸气之地必有僵尸出没。不用说是跳尸这种级别,只要有只刚刚成型的毛僵,我们这个几百人的小村落估计早就生灵涂炭了。 再者,尸魅又怎会偏偏发生在养父母抱来的,仅仅只有几个月大的弃婴身上,难道说是这小妮子有什么蹊跷? 我的脑袋里乱了套,一时之间理不清头绪。但当下情况危急,我也来不及多想,如实将这小妮子周身缠绕尸气,被尸魅一事对养母说出。 并告知她事态严重,如若放任不管,七日之后这漂亮的小妮子可就不是可爱,而是可怕的食人邪物了。 养母不过是个农家主妇,看我表情严肃,又知道我跟师父学道多年,绝对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当下手足无措起来,惶恐的不得了,嘴里不住念叨。 “这可咋办呦……这可咋办呦……”眼泪就跟着往外掉。 我忙安慰她,说幸亏发现的早,我现在就开始作法,先将缠绕在这小妮子周身的尸气散尽,保住她性命再说。 然后让养母给我准备糯米、清水和火盆,并让胖子抓紧到村口小店去买办喜事用的红绳,告诉他至少要买个百十米。 尸魅之术属于僵尸这种邪物的高端法门,由于是将活人变为僵尸,所以需要催化的时间较长,尸变过程中的活人处于真空期,只要发现及时,并不难破解。 其破解的方法在羊皮卷《纵界录》一书中就有详细说明,被我纪录下来,没想到此时竟然派上了用场。只是需要的材料不少,还要提防后患。 在我们这里,过年过节少不了糯米,家里有小半缸,我看看了那分量,觉得不大够,养母马上跑去邻居家借,不多时又搬回了整整一袋子,我则将清水准备好。 按书里的说法,使用无根水是最好,但是我随身带的无根水太少,又多半做成了沉香水,所以只好用大量井水和少量的无根水混合代替。 火盆家里就有,这个倒是现成的。经过一番忙碌的准备后,胖子也气喘吁吁地将红绳买了回来。我检查了下这些红绳,虽然做工粗糙,但好在结实、耐用。 然后把一半的糯米浸泡在清水中翻搅,很快水就变成了浑浊的米色。又点燃一张“封身符”,将符灰尽数落入米水中,接着把红绳放入水里浸湿、再取出,交给胖子。 我让他将湿淋淋的绳子围在我家门外,包括院子至少要绕上整整三圈,绕完后再盖上一层薄薄的浮土,不需要太厚,只要看不见红绳即可,绳头藏好。 胖子好奇地问我这红绳的作用,我来不及跟他细说,只说是对付僵尸用的,说得胖子直发懵。 放下胖子去做苦力不说,我把放入引火符的火盆摆在女婴床边,又将剩下的糯米围着她铺了厚厚一层,组成了一个暗黄色的椭圆形米圈。 然从背包中取出两袋黑狗血,小心、均匀地洒在糯米组成的米圈上。这黑狗血本身腥辣,跟糯米融合后却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味道,就像是清凉的薄荷味。 这味道让人精神为之一振的同时,那些尸气的味道也瞬间淡了一些。在我眼中,那些淡如黄沙的气体也在空中渐渐开始扭曲、翻滚起来。 我在床边盘腿坐下,凝望着床上昏睡不醒的小家伙,在心中默念着五字箴言来稳定心神,感受着体内真气流动,养母则战战兢兢地站在我身后,一脸担忧。 在默念了两遍五字箴言后,我左手打出一个响指,啪的一声,火盆中的引火符无火自燃,火苗子乱窜,噼啪作响,将养母吓得连连后退。 继续默念箴言,待到体内真气澎湃流淌之时,我张嘴,开始念诵咒文。 “天地自然,秽炁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斩妖缚邪,度诡万千……” 《纵界录》中记载,此咒乃净天地咒,又名净邪咒,对付诡魅附体、妖邪上身均有效果,对于驱散尸气,去除尸魅更有奇效。 由于在郑州这段日子的用功,此时的我已经可以简单运用真气,所以此咒术虽看似是从我嘴里念出,实则是真气凝聚所致,如同一道道的波光,从我周身发散出去。 在这不算大的房间里产生的声响极大,声若惊雷灌耳,不用说养母,就连回响在我耳中都是吃了一惊,不由飘飘然。不知道那传说中的虎豹雷音,会不会就是如此。 随着我的念诵,那些混合了黑狗血的糯米就像是渐渐拥有了生命,开始有规律地颤动起来,就像是黄沙被风吹拂,整齐划一的一张一合,如同呼吸。 在它们的吐息中,原本缠绕在女婴周身的尸气在空中扭动的愈发激烈,貌似被无数双无形的巨手拉扯着,极不情愿地一点点儿被吸入糯米圈中…… 火盆里的火苗子也是跳动的厉害,火星乱坠、呼之欲出。 足足花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我将那净邪咒反复念诵了七遍,女婴身上的尸气终于被糯米吸之一空,而糯米的颜色,也由黄褐色变成了彻底的黑色。 我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围在女婴周围,已变成黑色的糯米捧起来,丢入火盆中,随着火焰的灼烧,刺鼻的恶臭阵阵涌出,几乎将人熏晕过去。 我忙让养母先出去透透气,自己则用真气屏住呼吸。待到将所有的糯米烧光,我擦着额头上的汗珠,窗外的天早已黑透了。 第102章:恶斗在即 床上的小家伙喉咙咕隆了一声,在我的注视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眸子里泌着一层水雾,就像是夜空中的微星,纯洁无暇,整张小脸也煞白,如同大病初愈,风雨洗礼后的弱芽儿。 这小妮子看着我,嘴角微微掀动,像是在对着我笑,虽然这笑容十分虚弱,却一下子就将我的心融化了。 我是个过日子的人,前面说了,黑狗血这东西是难得的稀缺硬货,原本连哄带骗才从龙文宇哪里弄来了四袋。 在郑州为了封印刘美玲养的古曼童用去一袋,今天给小妮子去尸魅又一口气用光两袋,库存眼看就见了底,难免让我觉得肉疼。 但这小妮子一个微笑,便让我如浴春风,值了! 哎!没想到小哥哥我竟然还是个妹控,这到哪儿说理去…… 我将小妮子抱起来,只感觉她娇小的身子就像是一片羽毛。下床走了房间,养父母和胖子正焦急地在门外等待,见到女婴醒转,无一不是大喜过望。 听我说已经没事了,养母的眼泪又流下来,但这泪水充满了喜悦。胖子则连声称赞我这妹子漂亮,还贱兮兮地说不如定个亲,长大给他做媳妇。 我冲着他磨盘大的屁股就是狠狠一脚,被这货笑嘻嘻地躲开。马丹!你这快二十的老大叔还想吃嫩草?老子的妹妹不容调系!是神圣而不可侵饭滴! 养父早就把晚饭做好了,我们一家人坐下来吃饭,养母则是跑前跑后地冲奶粉,给小妮子喂奶,仿佛吃饭这种事儿已经跟她没了关系。 她的眼中只有这小妮子,这小妮子就是地球,是宇宙中心,而她则是一颗勤奋的卫星。 吃饱了奶,小家伙的精神好了不少,她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在养母怀中好奇地看着我和胖子,小脚丫子乱蹬,两只小手在空中舞动,嘴里奶声奶气地叽哩咕噜。 她说:“咕咕噜”;她说:“啾啾”;她说:“嘎哩嘎哩”,她用手去摸胖子的肚子,她用头蹭我的鼻子,还冲着奶奶傻笑,一时间,整个房间都充满了欢声笑语。 吃完饭,胖子再次问起我红绳的作用。我告诉他,虽然去除了小妮子身上的尸魅,但事情还没完,今夜那僵尸必然会找上门来,少不了一番恶战。 那经过糯米水浸泡的红绳,正是对付僵尸要用到的。 听我这么说,胖子紧张起来,问我僵尸有没有我们之前遇到的尸童厉害,问我到底有没有把握。 尸童可是上古三大邪物之一,肯定要比僵尸厉害。但僵尸这种东西我从来没遇到过,而对于《纵界录》中所写,会施尸魅术的跳尸更是一无所知,心里没底。 即便如此,该来的总归会来,逃避不是办法。这里是我家,我必须担负起保护家人安全的重任。 再说这货竟敢对我妹子下手,这口气我要是忍了,那也别在这个行当里混了!小哥哥我又近来功力大增、信心爆棚,还怕它个毛线啊! 烤!想到此处我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心想要会一会这家伙,看看所谓的跳尸,究竟能不能牛上天。 养母看我和我胖子嘀嘀咕咕,便问是不是还有什么麻烦。 我想了想,晚上恶斗那僵尸少不了要弄出些动静来,所以沉吟一番之后,如实跟她说了,并告诉大家不要担心,我自有法子制住那邪物。 虽然我这么说了,但依然能从养父母的脸上看出担忧的神色,奶奶倒是淡然自若,仿佛没听见一样,嘴里不知道叨咕着什么。 她已经上了年纪,许是老人家耳音、眼神儿都不好,正可谓是眼不见心不烦。 先不说为什么那僵尸会找上我妹子,这尸魅之术的施展是需要一定条件的,简单来说就是必须接触到目标才行,邪物入宅,养父母和奶奶却毫无察觉,这就明显说不通。 我问他们,最近尤其是在小妮子生病之前,家中可曾发生过什么怪事? 养父母皆是一脸迷茫,先是说没有,后来仔细想了半天,养母才说起就在我这妹子发病的前一天夜里,她好像做了一个怪梦。 因为小妮子年幼,自从收养了这女婴,养母一直陪着孩子睡在南屋,而养父则自己睡在北屋。 养母说,梦里有个面目模糊的女人来到了她们床前,趴在孩子身上吹气,然后耳边就响起了狂躁的犬吠声。 她从梦中惊醒,看见阿黄正在对着自己大叫,而孩子在床尚睡的好好的,她当是自己发噩梦,并不在意,呵斥了阿黄几句,便沉沉睡去了。 谁知第二天孩子就发了病,开始不吃不睡,她忙着哄孩子,又心急火燎地带去医院看病,根本就没想到两件事情之间的关联,听我问才回忆起来。 养母的讲述,惊出了我一身冷汗。 活人之所以会被尸魅,身上沾染尸气,正是被那僵尸体内浊气吹拂所致,养母觉得那是梦,实则定是那僵尸将养母惑住,趁机对着女婴施展了邪法。 但这种做法依然让人无法理解,虽然跳尸级别的僵尸早已不是浑浑噩噩的毛僵,已经开智,具备了一定的思维能力,但邪物毕竟是邪物,绝没有放着活人不吃而发善心的可能。 它尸魅这小妮子肯定是有所图谋,而放过养母、养父和奶奶又是什么情况呢? 难道是忌惮小哥哥我的威名,故不敢加害?呵呵……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想多了…… 眼见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九点半,按照羊皮卷《纵界录》里的介绍,尸魅之术一旦告破,那僵尸只要过了两个时辰便可自由活动。 我让养父母、奶奶抱着小妮子睡在一起,分别在每个人额头都结下了安神印,又在房间内点燃一张“去煞符”,然后用剩余的,被糯米水浸泡的红绳围着床缠绕两圈。 我再三叮嘱他们,无论夜里有什么响动都不要出声,不要出来。把门反锁后,我还不放心,又在门锁处将红绳缠了个密密麻麻,这才作罢。 我跟胖子潜伏在院子一角,最靠近大门口,原本奶奶睡觉的西屋里。关上灯,两人蒙被趴在床尚,透过窗户,瞪大眼睛观察着院中的风吹草动。 第103章:女僵 现在接近年关,寒气逼人,村里人都睡觉早,整个村落中一片黝黑,没有一丝声响,连风声和犬吠声都没有。 夜空中挂着一轮朔大的圆月,散发着惨白的光,将小院子里照的雪亮。阿黄趴在自己的窝里,闭眼竖着两只耳朵,时不时动一下…… 坐了两天一夜的长途车,又加上到家后的这一通忙乱,我简直是困的不行了,明知大战在即,眼皮却忍不住打架。 僵尸,俗称“粽子”,这种邪物我们是第一次遇到,胖子脸上难掩激动之色,肥硕的身子都有些微微地颤抖,一半是兴奋一半是害怕。 屋里没生炉子,好在跟他窝在一起暖和了不少,这货就像是一只朔大的暖宝宝、软绵绵的大龙猫,靠着倒是舒适。 胖子小声问我,何以能断定那僵尸必来寻仇? 我告诉他,按《纵界录》里所写,要施展尸魅之术不但耗费大量修为,施法后近一个月的时间内,尸身也只能蛰伏,如似是妇人的十月怀胎。 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却被我施法毁于一旦,又岂有善罢甘休的道理? 见胖子若有所思,我又问他那红绳的绳头可曾藏好。胖子连连点头,说那绳头就藏在鸡栏食槽旁,只等我一声令下。 我拿出两张藏气符,和胖子分别帖身藏好,然后伸了个懒腰,让胖子先盯一会儿,闭上眼睛打起了盹儿。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胖子一脸紧张地推醒,与此同时就感觉一股子阴风从门外刮起,带着刺骨的凉意袭来,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我顺着胖子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被月光照射通透的小院中,已然多出了一个人影…… 这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目测应该有一米七左右。借着明亮的月光,我看到她正背对着我们,长发披肩,发色貌似不是黑色,而更像是深棕色,类似于浑浊油脂的样子。 虽然看不见她的面孔,其背影却腰细而臀圆,显然是个窈窕少负的模样。与其身材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身穿一条红色的连衣裙。 这裙子原本应该是长裙,此刻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生生撕扯成了短裙。 一条条的碎布凌乱地挂在膝盖处,污迹斑驳,上面沾满了泥浆和污物。露出丰满、白皙的大腿和纤细的脚踝,赤着同样沾满泥浆的双脚。 上衣的两只衣袖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样的蹂琳,变得长短不一,在浑圆的玉臂上参差不齐,腰部也皆是一道道横竖交错的口子,如同身披一块破布。 不说相貌,光看这女人背影呈现出的销魂曲线和白皙大腿,就足够让人喷出鼻血来,但此刻我的心中却没一点儿邪恶的想法,反而是觉得胃中翻涌,阵阵恶心。 这女人的手臂、大腿虽然是白皙,但那皮肤下的血管却好似一条条密密麻麻的蚯蚓,青筋交错、暴起,还不断扭动着,似要破皮而出,莫名狰狞。 在她的周身,还缠绕着细密的,淡如层层黄沙般的尸气,浓郁至极,腐败的恶臭透过门缝直钻鼻孔,让人胸口发闷。 她喘息着,随着肩膀的怂动和背部起伏,一股股暗黄色的浊气便从口中被喷出,嘶嘶作响。 接着,她的头突然开始转动,就像是个木偶或是机器人般,足足旋转了三百六十度,将整个小院扫视了一圈后,开始朝着正屋门走去。 一只女僵?这是我之前没想到的。而就在她头部旋转三百六十度的瞬间,我隐约觉得这女的有些脸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又一时想不起来。 她向前迈步的动作并不僵硬,跟一般人无异,要不是这奇怪的衣着以及周身散发的阵阵尸气,不细看完全就是正常人。 她那沾满泥浆的脚刚刚靠近正屋门槛,就听滋啦一声,白烟凭空升腾,一股焦糊的臭味也瞬间涌起,门槛边冒出了一连串火星子,猛地乱窜,在这漆黑的夜色中格外刺目! 这女人一怔,身形急速后撤,连退数步,呆愣当场。 我心中暗喜。那正屋门槛周围早就被我和胖子铺上了厚厚一层矢糯米,对付僵尸,糯米这东西效果拔群。呵呵,不知道是不是僵尸也叫“粽子”的原因。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阿、嗡、吽、唵、嘎……” 我在心中默念五字箴言,然后一跃而起,冲出门大喝一声“好孽仗”,扬手就将早准备好的一大把糯米,兜头盖脸地向着那女人撒去。 胖子也不甘示弱,紧跟着我照葫芦画瓢,口中大喝“好妖妇”,扬手也是一把糯米…… 至于为什么要喊“好孽仗”之类的词儿嘛,主要是应景,增强气势。食诡人也是人,害怕总是在所难免的,但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喊着喊着,也就不那么怕了。 我和胖子这两把糯米,就像是一场细密的雨阵,一前一后,一左一右撒向那院中的女僵。 因为是从背后偷袭,所以一个堪称惊喜,一个名叫意外,要是命中必定给她来个千疮百孔,彻底舒爽一番。 谁知这女僵的转身速度奇快无比,眼见漫天糯米雨落下是不躲不闪,反而是怪吼一声。 那声音如同破风箱炸裂,一大股浓稠的暗黄色浊气竟然顷刻从其口中喷出,在周身一震,转眼升腾起来,将那空中的糯米挡住。 伴随着裹着恶臭的白烟,空中闪出了一片细密地的火星子,如同烟花,一时间让人恍惚…… 烟花未落,强敌来袭。 一片短暂的迷蒙中,就见这女僵身子如同弹簧一般,飞驰而至,双手十指指甲瞬间暴涨,好似索命双钩,直奔圆滚滚的胖子而来。 她的速度实在太快,爆发力十足,距离又近,就连我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好在胖子机灵,一个就地十八滚,肥硕的身子就像一只圆球,灵豁地滚到了院中一旁的磨盘后面。 磨盘这东西在城市长大的朋友可能不清楚,它是农村常用的研磨粮食的用具,几乎家家户户都有。最底下是个石质圆形的盘槽,上面则是一个带有木柄的石质圆盘滚轮。 这东西用的石头质地坚硬,加上多年的使用,表面的颜色已经发黑,可谓是坚固异常。 那女僵本来是直奔胖子,经他这么一滚闪躲,那利爪就拍击在磨盘之上…… 第104章:老同学 就听一声闷响,石屑乱飞。 那坚固的石质磨盘底槽,竟被其一击之下生生拍掉了一块,剩余部分也留下了五道清晰的抓痕,力量之大令人生寒。 胖子此番要是被击中,恐怕几条命都不够用了…… 情急之下,我哪里还有空打酱油,趁着女僵袭击胖子的空档,用足全身力气,飞起一脚,直踹向这货的后心。 一阵剧痛从脚底板传来,顺着踝骨向上蔓延,甚至还带着丝丝麻木。 如果要形容,那感觉就像是狠狠踢在一块顽石上,脚骨都要震裂了,那女僵尸的身子竟巍然不动,我却痛的差点高巢,不受控制地龇牙咧嘴。 也许是这一脚我踹的太过投入,又或许是我龇牙咧嘴的呻吟声太过销魂,成功地吸引了她的注意,这货很快就放弃了跟磨盘后的胖子躲猫猫,转身看向了我。 借着惨白的月光,我这才看清楚这女粽子的相貌。 在之前,我从来没有亲眼见过僵尸。所有对于僵尸的认识,除了师父说过的只言片语和老蒋的胡吹瞎侃之外,就只有羊皮卷《纵界录》里的记载。 但很明显,眼前的这家伙貌似跟常见的僵尸并不相同。书中记载的一般僵尸名叫毛僵,也就是最初级的僵尸,其最大特征便是全身长满或黑、或白色的尸毛。 但面前的这女僵,除了周身有恶臭的尸气缠绕之外,不管是脸部还是身上,均没有尸毛,面目也不再是毛僵那般带有局部腐烂的狰狞,看上去更加像是活人。 根据《纵界录》里的描述,被分为五种类别的僵尸中,越高级的僵尸外形就越接近人类。 据说当年在涿鹿郊野参与了皇帝大战蚩尤,并最终协助轩辕氏取胜的女魃(又称旱魃),也就是书中所说僵尸的最高级别。 其跟尸童、诡妖齐名,上古三大邪物之一的不化骨,就是一位身穿青色纱裙的绝色美女,甚至被奉为天女。 虽说只有能施展尸魅之术的至少也在“跳尸”以上的级别,但我却无法判定面前的女僵尸具体是什么品种。 细看之下,只见这女僵长着一张白皙的瓜子儿脸,樱桃小嘴,生前为人时想必是个美人儿。 但白皙的皮肤下血管却如同翻滚的蚯蚓,颜色似乎是在不断变化着,呈现出青、红、紫、绿,看上去格外瘆人,就好像中了类似《生化危机》中的x病毒。 她整张脸上最醒目的,便是那一对大大的杏眼,虽然此刻这双大眼睛中已然没有了瞳孔和眼白,变成了墨水般的黑色,如同两滩死水。 这女僵的长相让我感觉面熟,尤其是那一对大眼睛,这……这不就是初中跟我同级不同班的冯倩倩吗?! 想到了这里,我慌忙开口:“冯倩倩,我是小栓啊,李小栓!你还记得吗?我们可是老同学……” 我嘴上说着,两只手却悄无声息地伸向了牛仔裤后兜,那里藏着一包仅剩的黑狗血。 为什么要用黑狗血这种精贵玩意? 那是因为虽然我早就将平时师父作法,克制僵尸用的《诸天神将咒》、《万急催神咒》烂熟于心,但那是在白天对付棺材里,刚成型僵尸用的。 区区咒语对付这种级别的僵尸,那就好比是牙签捅大象,只会弄巧成拙。 听我这么说,女僵明显一怔,脸上那双漆黑如墨,好似死水般的眼中,竟然轻微地泛起了波澜,喉咙中也咕嘟了一声,不知道是在咽口水还是某种回应。 她的身子略微颤了颤,好像是体内凭空涌起了一股电流。 可惜这电流维持的时间并不长,短短两三秒之后,这货便怪叫一声,朝着我猛扑过来,速度比起刚才却是迟缓了一些。 虽说现代人都浮躁、不学好,老同学相见不是吹牛搞基就是约个泡,但看这冯倩倩猴急的样儿,吃相未免也是太难看了些。 好在我早有准备,在刚才的那两三秒中时间里,心中已念诵数遍五字箴言,体内真气已经开始凝聚、流转,此刻见其猛扑,当即是脚下生莲,踩起天玄步从容躲过。 如今我脚下的天玄步早已经今非昔比,通过真气的加持,速度比起以往是翻了数倍不止,堪称保命绝招。 冯倩倩一连几次扑击都未命中我,小院中的农具、粮食袋、鸡饲料盆倒是祸祸了不少,满地狼藉。 她气急败坏地嗷嗷怪叫,大股大股的暗黄色尸气从口中喷出,腥臭的乌烟瘴气,直钻鼻孔。 我虽然有真气护体,但辗转腾挪的躲避进攻已经消耗了大半,实在抵挡不住这有毒气体的二次伤害,脑袋很快被熏的阵阵发昏。 眼看她身子腾空,横着伸出夺命双钩的利爪再次扑来,便纵身一跃,顺着她袭来的方向跳去,想从其头顶空档躲避。 坦白说,我的身子在空中相当舒展,想必动作也是极漂亮的,但这一切的完美都在落地的一刹那化作了泡影。 我光顾着躲避来势汹汹的冯倩倩,却没看到落脚处有一把万恶的铁锹。 要光是铁锹也就罢了,这偏偏还是把长柄铁锹,木质锹柄足足有近两米的长度,被我双脚这么落地一踩,巨大的惯性让锹柄瞬间弹起,不偏不倚正砸在我后脑勺上。 我就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世界瞬间就万紫千红、祖国江山一片迷蒙起来,在胖子的惊呼声中,身子不受控制地重重向后倒去…… 随着我狼狈地摔倒在地,后脑勺一阵剧痛,全身也都像是散了架,头更是晕的不行。 恍恍惚惚中,那冯倩倩就像是一条大蜥蜴,动作奇快地转身,扑到我身上,死死将我双手手腕按住,膝盖顶在我胸口,好似千斤巨鼎一般,瞬间让我呼吸都觉得困难起来。 她原本那张樱桃小嘴瞬间变大了数倍,里面是交错的森森利齿,喷着恶臭的尸气,对着我的脖子就一口咬了下来…… 看着那黑黄交叠的利齿近在咫尺,这个瞬间,我的心中顿时就想起了修道之人都必要承受的五弊三缺,或孤、或贫、或残、或夭…… 你妹的!老子过年才刚满二十,如假包换小鲜肉啊!这特码是要夭了吗?! 千钧一发之际,耳边就听一声狂躁的犬吠声响起,一道黄色的影子从暗处斜斜杀将而至,是阿黄! 眼角余光中,胖子也从磨盘后一跃而起,一手挥洒着糯米,奋不顾身地向着我这里冲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石火之间阿黄就杀到我们近前,张嘴冲着冯倩倩按住我的手臂就是一口。 随后,我耳中便响起了硬物摩擦、碎裂的声响…… 第105章:不动明王、黑火灼尸 我心中感动的同时不由叫苦,这女僵的躯体犹如顽石,阿黄的狗牙虽然锋利,但如论如何也无法跟石头抗衡,吃亏是难免的。 果然,原本气势如虹的阿黄瞬间就发出了呜呜的哀鸣,压在我身上的冯倩倩腾出一只手,揪住阿黄的脖子,用力一甩。 这重达二十多斤的小可爱,就像是一块破布般被甩了出去,刚好砸在赶过来的胖子怀中,一人一狗被巨大的惯性冲击,向后翻滚倒去,战况岌岌可危…… 更让我感到意外的是,自从在归乡长途巴士上跟小臭屁聊了几句之外,整整一天到现在,这小丫头都没有什么反应。 就连我作法,甚至是刚才女僵的膝盖,直接压在了我胸口食诡牌上也不例外。 我能感应出,她并没有大碍,只是似乎陷入了一种深度的沉睡之中,这种沉睡在之前我从未见过,令人不解。 虽然阿黄和胖子的支援皆以失败告终,却给我换来了宝贵的喘息时机。尤其是阿黄的那一口,看似没有给冯倩倩造成什么伤害,但成功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更重要的是,在她右手的一捏一甩之际,我被死死压住的左手已经自由,可以做出反击了。 我着咬牙,暗自念诵五字箴言催动体内真气,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结出四般变化的罗汉印,配合箴言法咒,口中爆喝一声“嗡”,单手为掌,准确地击在冯倩倩胸口。 这所谓的罗汉印,其实就是大金刚轮印的单手形式,虽然威力不如双手九般变化的大金刚轮印大,但胜在迅速以及近距离的爆发上。 加上体内真气和口中箴言的加持,在瞬间催生了极强的爆发力。 “呯”的一记闷响过后,竟然将那原本压制在我身上,重若千斤的冯倩倩腾空拍起,我浑身上下也是瞬间变得轻松,呼吸顺畅,仿佛活了过来。 被我拍击腾空而起的冯倩倩脸上,出现在短暂的呆滞,她那死水般的双眼之中,似乎震荡了一下,充满了不可思议。 我并不罢手,身子几乎是在同时从地面上弹起,还感觉有些麻木的右手中已然多出了那包仅剩下的黑狗血。 我用手一撕,血包破裂,炙热、粘稠的黑狗血瞬间涌出,淋在双手之上。接着,我十指翻飞如电,迅速结出九般变化的“不动明王镇邪印”,口中高呼。 “见我身者菩提心,晓我名者恶修善,闻我法者大智能,知我心者身成佛!囊摩!悉底悉底苏悉底悉底伽罗!罗耶俱琰!参摩摩悉利!阿阇么悉底!娑婆诃……” 双手同时齐齐拍出,正中冯倩倩胸口那两团看似柔软实则硬似坚石的“胸大肌”…… 不动明王镇邪咒,乃大日如来愤怒真身—不动明王四大法咒之一,前四句是其成正果之誓愿,后为梵文咒法(练习背诵还着实费了我不少脑细胞)。 作为不动明王两大攻击咒法、印法的其中之一,不动明王镇邪咒极为实用,对付僵尸粽子这种邪物威力无穷的同时,亦有化解降头、蛊毒、尸气、下咒等功效。 是极其少有的,将攻击、镇压合二为一的咒文印法,故名镇邪。 受小臭屁的淳淳教诲许久,加之我这些日子的苦练,这九般变化的法印、法咒再配合至阳的黑狗血加持,代表了目前我所掌握手印的最高极限输出,威力可想而知。 两声石头炸裂般的闷响声后,冯倩倩如同一只断线的风筝,身子在月光下划出一条抛物线,坠落下去,砸在院中的红砖地面上,又是一声闷响。 就见两团狰狞的黑火烈焰,已经在她那白皙却血管暴涨的身子上灼烧起来…… 这黑火并没有将其原本就像是一块破布般的红色连衣裙烧焦,而像是拥有生命,仅灼烧着她的皮肉,还不断往身体中钻去。 一时之间,冯倩倩浑身白烟翻滚、恶臭扑鼻,痛的她在地面之上不断翻滚、诡哭狼嚎…… 见其中招,我长舒了一口气,忙去瞧胖子和阿黄。 还好,这俩难兄难弟倒是没有什么大碍,阿黄有气无力地趴在地上,不住喘息,口中却没有残血沫子喷出,显然只是受了外伤。 胖子则早就闪身藏到了鸡棚一侧,一边护着阿黄,一边脸色苍白地盯着在地面上翻滚的浓烟以及痛苦哀嚎的冯倩倩,明显是被此情此景震住了。 我刚想过去安慰他俩,就见胖子一脸惊恐地伸出手,指向我背后,身子也哆嗦起来。 我心中瞬间涌起了不好的预感,猛回头,就见院中那白烟已经变得稀薄,而刚才还在地上痛苦翻滚的冯倩倩,竟然艰难地、缓缓站了起来…… 那燃烧在她身上的两团黑火,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停歇,此刻这货身上已然被烧了个千疮百孔。 长发被烧光,周身白皙的肌肤已经几乎看不见,留下一个又一个被灼烧的大小不一、烟气升腾的黑色深坑,从脸到脚各处都露出森森的白骨来。 那件红色的,如同破布般布满污物和泥浆的连衣裙依然穿在她身上,看上去,这活生生就是一具穿着红裙的骷髅。 在惨白的月光下,她全身上下都冒着缕缕焦臭的白烟,骨头的白,破裙的红,皮肤上坑洞的黑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副恐怖、诡异且悲凉的画面,让人汗毛倒竖。 我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后背也瞬间就泌出了一层白毛汗。 她中了我近距离全力一击,且有黑狗血、梵文法咒加持的不动明王镇邪印,竟然还没倒下,还能站起身来,这不明品种的粽子简直就是打不死的小强。 如今我身上仅剩一包的黑狗血已经用完,加上刚才结印和念咒耗费了我体内大量的真气以及体力,如今也不过是强撑着站立而已,小臭屁又陷入沉睡中无法唤醒。 再打下去,恐怕是凶多吉少。 正惶恐,却见冯倩倩的身子晃了三晃,早已被灼烧成一张骷髅头的脸上,空洞的眼窝中竟然流下两股漆黑如墨的黑水来,好似滴滴黑色的眼泪。 她颤动着下颌骨,竟开口:“把孩子给我……我……没有害人……求求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第106章:一只黑猫 这是一个嘶哑的女声,我从未听过这种声音,仿佛是来自地狱般的诡异莫名,却又充满了哀怨和凄惨,让人心中瞬间涌起复杂的情愫,不知道是该害怕还是怜悯。 这话如同晴空霹雳,让我瞬间就明白过来。 按照车上听来的,冯倩倩的自杀时间,以及养母所收养女婴的年纪,一切完全吻合,原来我家这小妮子就是冯倩倩的骨肉! 怪不得她费尽心思施展尸魅之术,原来是想带自己的女儿走。 她绝不是什么不死之身,此刻也如强弩之末,只是出于对亲生女儿的强烈渴望,只是被这种精神力支撑着,不肯倒下罢了 《小店奇谈》第106章:一只黑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7章:坟林尸精、罪魁祸首 何为尸精?师父曾说,尸精就是一种特殊类别精怪的统称。 这类精怪跟一般的魄妖不同,如桃木桩那样因沾染七魄生灵,而是因常年啃食死人尸体,催化体内产生异变的邪物。 尸精的种类甚多,常见如猫、狗、老鼠,甚至是狼、野猪都有记载。 它们往往都是野生动物,常年藏身在坟地、墓场之所,终日盗墓啃尸为食,因大量食用死人肉而异变,故对活人的攻击性极强。 尸精最明显的特征,便是体型庞大,双眼赤红,体内和身上也生有剧毒。 在封建社会,土葬盛行,赶上乱世,尸精的数量不少。但建国后实施火葬,即便下葬棺材里也是骨灰,由于没有食物来源,所以尸精也就渐渐销声匿迹了。 不过客观来说,尸精虽然攻击性强,但跟妖物比起来,无论是修为还是能力都差之甚远,并不算难对付。这是一般情况下,但由猫异变的尸精则有不同。 作为除了上古神兽之外最具灵性的动物,猫天生的智慧和适应力都远超其他物种。 在常年啃食人肉异变为尸精后,更是可以轻易迷惑人的心智,尤其善于催化和蛊惑尸体,变成僵尸,培养为为自己卖命的傀儡。 如此说来,那冯倩倩之所以将尸魅术用于亲生女身上,也肯定是受了这黑猫尸精的蛊惑。 但同样的一个疑问,也在我脑海里荡漾:在如今的客观环境下,这黑猫尸精究竟是怎么来的? 眼看着一僵一猫步步逼近,一场恶战在所难免。要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我咬咬牙,心中默念五字箴言,催动体内全部剩余真气于双手,十指如电,在瞬间做出九般变化,随着一声“唵”从我嘴里爆喝而出,手中的“金刚附身印”已然结成。 好似一道金光从天而降,灌注于我体内,血气翻腾中,全身经肌瞬间硬如钢铁,堪称不坏金刚战神附体。 面前右侧的冯倩倩先声夺人,怪叫几声后,如法炮制,抡起仅剩下几两残肉的骷髅腿横扫过来。此刻我的已是金刚附体,岂会怕她? 面对着裹着尸气袭来的骷髅腿,我不避不闪,马步侧身,双手擒住,脚下发力,怒吼一声“去”,将她的身子横空甩出,撞于十余米处一棵粗壮的古树树干上。 咔吧咔吧的断裂之声响起,不知道是树干还是骨头。 就在这短短两三秒的功夫,那黑猫尸精也已经杀到了近前,它的身子在空中急转,两根手指粗细的长尾甩向我的下盘,速度快如闪电。 我的小腿被其击中,身子失重向后倒去,腿骨处犹如被一条钢鞭扫过,痛入骨髓。很难想象,这还是在我使用了附体印的情形下,要是没有法印护身,恐怕早已骨折了。 虽然中招,但我的反应也不慢。不等后背落地,猛吸一口气沉于下丹田,双腿发力,在空中来了个鲤鱼打挺,身子瞬间站起的同时飞起一脚,脚背直抽向那黑猫的面门…… 我这一脚暴力抽射带着愤怒的情绪,只要打中绝对是一记世界波,没成想却被这畜生敏捷地闪身避过,“呼”的破空之声入耳,踢了个空。 被我扔出去的冯倩倩再次折返,手脚并用怪叫着杀来,被我侧身一闪,一记俗称通天炮的老拳轰中其心口,再次飞将出去。 她虽是跳尸,但之前已经被我用黑狗血加持的不动明王镇邪印重创,元气大伤。如今速度和力量都大打折扣,自然对金刚附体的我造不成什么威胁。 我心中也知道冯倩倩是受这黑猫尸精蛊惑,所谓擒贼先擒王,也不跟她做过多纠缠,脚下生莲,直扑那黑猫而去,与其战成一团。 这黑猫尸精虽然善于蛊惑僵尸为其所用,但要论起实战的能力却并不强,属于灵巧型,如若不然,它也不会需要这僵尸傀儡。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这邪物很快就被金刚附体的我全面压制,只能避锋芒躲闪,利用林间熟悉的地形,寻找破绽偷袭。 即便如此,肥硕的身子上还是挨上我不少拳脚,痛的哇哇惨叫。 我也好不了多少,恶战中裤子和外套都被这黑猫的利爪、尖齿一通招呼,很快变成乐破衣烂衫,幸亏穿的厚实,才不至于受伤。 其实,我的越战越勇只是假象,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的喉头已经开始阵阵发甜,周身真气乱撞,血气翻涌的厉害,眼前也开始发黑。 我明白,金刚附体印的时效正在慢慢褪去,这样下去迟早要体力不支,而这老奸巨猾的黑猫无疑是猜到了这一点,才如此跟我耗着。 在再次击退了几次扑将上来的冯倩倩后,我故意露出了一个破绽,黑猫果然中计,伸出利爪,身体舒展,横空扑向我的肚子。 我按兵不动,待它扑到门户大开的肚皮极近处时,右手一挥,向其身后甩出一张引火符。 黄符无风自燃,蓝焰升腾,在封住后路的同时,我用右腿足尖点地屈膝,卯足了全身气力,冲着来势汹汹的黑猫尸精,使出了一记标准的泰拳直膝。 泰拳中的膝法,以发力流畅著称,这一下近在咫尺,又爆发了我剩余的全部力量,只要命中,这货是绝对要死翘翘。 谁知我低估这畜生的智力,它见身后黄符火起,在空中的身子竟然猛地一缩,出现了短暂的暂停滞空。 接着猫尾横摆,维持着身体平衡的同时抵消了前冲的惯性,竟险险躲过了我从下方暴起的膝盖,斜向一侧逃窜出去。 虽然这畜生的身法极其漂亮,但由于距离太近,我这一膝盖又爆发力十足,裹起了飓风般的气流。 这气流扫在它身上,在巨大的吹拂力下,它的逃窜的身子也是不稳,头下脚上地急速向着地面坠去…… 眼看这货就要逃走,而在我奋力一膝后,全身则像是脱了力一般,身子僵住,摇摇欲坠。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在黑猫坠落方向的一棵古树后,圆滚滚的胖子竟飞快地闪身而出。 月光下,只见这鸟人双手紧握着一根暗黄色的木棒,长约半米,直径更是足有拳头粗细,下尖上圆,正是那根九魄桃木桩! 第108章:桩斩妖邪、咒度亡魂 这桃木桩虽然是神器,但却是对诡魂才有杀伤力的,应付僵尸粽子或是尸精这种邪物,也只能当个木棍子使,所以我并没有带在身上。 此刻的胖子就像是天降神兵,这九魄桃木桩被他桩尖朝下、桩柄朝上地反捏在手中,从树后闪身而出,脚扎马步,稳如泰山,口中大喊一声:“去你妹!” 随着这声爆喝,那手里木桩夹带蓝光裹着风声抡出,不偏不倚,狠狠就砸在从空中斜斜落下的黑猫面门上! 就听“咔嚓……”一声脆响,那小猪崽子般大小的黑猫,就像是一只断线的风筝,来不及惨叫一声便飞了出去,整个身子重重撞在一块石质墓碑上。 它的喉咙里发出了呼呼的焖哼,就像是有一口气被憋在了嗓子眼里,四只爪子乱蹬乱刨,溅起阵阵尘土。在来回翻滚、抽搐几次之后,黄白相间的脑浆子就流了出来…… 我去……胖子这记如同棒球全垒打般的糙作简直骚到了爆炸,看得我是目瞪口呆。 那正准备再次扑上来的冯倩倩也浑身一震,直直地向后倒下去,在地面上抖若筛糠。控制她的邪物已死,屡屡遭受重创,仅靠一口蛊惑怨气支撑的她自然是再无力回天。 看着胖子脸上露出得意洋洋且猥琐的笑容,我就觉得双腿一软,一屁骨坐到了地上。极度的疲惫感阵阵袭来,脑子里却分外清醒,我们赢了! 胖子跑过来扶住我,紧张地问我有没有受伤。我摆摆手,虚弱地冲他咧了咧嘴角:“师弟,好棍法!” 如此身量大小,又诡计多端的黑猫尸精,不知道藏身在北湾林里多久了,又挖坟掘墓地啃食了多少李家人的尸体。 我虽然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李家后人,但也算是为李家湾村除去了一害,无愧于养父母多年的恩情。 话是这么说,但我们这片祖林并不大,建国这么多年也很少有尸体下葬而全是骨灰,这黑猫是靠什么活下来的?还吃的这么胖?想必是有什么邪门的法门吧。 倒在地面上的冯倩倩还在不断抽搐着,冰冷的月光下,她那具残破不堪、千疮百孔的骷髅骨架显得格外凄凉,让人不忍直视。 随着她的阵阵抽搐、抖动,一缕缕淡淡的黑气,渐渐一点儿一点儿从森森白骨中涌出,最终凝聚成一团,显现出一个身穿红裙、红鞋的女人,这便是冯倩倩的诡魂。 她已经恢复成了生前的模样,苍白的脸上,那对大眼睛格外生动,双眼含泪,伏在地上对着我和胖子倒头便拜,犹如鸡奔碎米,口中哽咽。 “两位法师明鉴,我含冤而死,一心报仇,所以才受那邪猫魅惑迷失了心智。” “我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求两位放过,但求念及同窗之谊的情面,将我那苦命的孩儿抚养长大,来世小女子愿意当牛做马,还两位恩情……” 她的声音哀怨,倾洒在这一片寂静的野林间,久久回荡,大滴大滴的泪水也夺眶而出,很快就将身夏的地面打失。 诡魂是灵体,眼泪本无法显现于现世,但冯倩倩的泪水却能将地面打失,显然是动了真情,心诚到了极限所致。 面对着这位昔日的老同学,我本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千言万语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我取出一张引火符交给胖子,让他将黑猫和冯倩倩的尸体就地焚烧。有了引火符的加持,一阵恶臭的黑烟过后,两具尸体就被烧成了一堆黑灰,随风而逝。 我自己则挣扎着站起身,四处寻了些枯枝干叶子,拢成一堆,点燃,在烟气升腾中,盘腿打坐,开始朗声念诵咒文。 “南无薄伽勃地,阿弭多陀婆夜,哆他伽陀夜,哆地侄他嗡…….” 原本诡魂形态的冯倩倩,是一脸惶恐地闭着双眼,诡魂的特性使其本能地惧怕那根九魄桃木桩,又不知道我们要将她如何处置,全身都在瑟瑟发抖。 听我念起咒文后,她的身子猛一震,惊讶地睁开了眼睛,声音颤颤的:“这……这是惘生咒?小栓……你……” 我不理她,继续念诵咒文:“阿弥唎都婆鼙,阿弥唎哆悉耽婆毗,阿弥唎哆毗迦兰帝,阿弥唎哆毗迦兰多,伽弥腻伽伽那,枳多迦唎娑婆诃……” 随着我的不断念诵,烟气缭绕中,冯倩倩周身缠绕的诡气由黑变紫,又由紫变青,越来越淡,如同薄雾,脸上也渐渐露出安详、满足的神情。 此咒名为四甘露咒,又名惘生咒,是用于超度诡魂前往诡府的咒法。之所以称为“惘生咒”而非“往生咒”,我以前并不知道原因,师父也没有讲过。 现在看来,应该是羊皮卷《纵界录》中所写,因人、诡、妖三界皆属于惘生纲的缘故。 人有人道,诡有诡途,这就是所谓的阴阳有隔。和人一样,作为一个诡魂,能逃过被封印,被打到灰飞烟灭的命运,平安到达诡府便是一种成功。 我寻来的枯枝烂叶所产生的烟气,也是为了让冯倩倩养精蓄锐,调养诡身,不至于入诡府后饥寒碌碌。 冯倩倩的身体越来越淡,她重新伏倒在地,冲着我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小栓,谢谢你!我现在就要动身去那酆都的忘魂井了,请对我那苦命的孩子好些,你的恩情,我来世再报……” 我挥挥手,跟胖子一起看她渐渐消失在破晓前的夜空里。 繁星尽逝。天,快亮了。 我和胖子盯着面前那堆,依然在灼灼燃烧的枯枝出神,没有人说话,没有风。 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是非曲直如同黑白混杂,纠葛缠绕、真假难分。 邪物害人虽是祸患,但作为人类的我们又是否皆为善类,还是那祸中魁首、恶之根源? 这是黎明前静谧又沉默的夜色,我无语,胖子无声。只有面前那堆不断噼啪作响、奋勇灼烧的篝火,升腾化作烟雾飘向苍穹,溅做飞火点点,袅袅消散…… 第109章:腊八 人死之后化为诡魂进入诡府(诡界),究竟是开始另一种全新的生活,还是像是传说中那般转世投胎?又或是最终归于混沌的修罗炼狱? 我不知道。 对于我们活着的人来说,努力追寻真理和正义,认真去品味人生,感受快乐、痛苦、酸甜苦辣的滋味,活在当下,也许才是最重要的。 我在胖子的搀扶下回到家,天色早已大亮。打开反锁的房门,我告知养父母没事了,之后便再也支撑不住,倒头大睡。 待到我醒来时,首先听到的,是耳中那一阵又一阵响亮的鞭炮声,目光飘向窗外,夜色已深。 “醒了醒了!”养母一声欢呼,赶忙跑过来,拉着我的手,眼泪就要往外掉:“小栓,你哪里疼?饿不饿?头昏不昏?”养父和奶奶也围上来,一脸关切。 我翻身坐起,脑袋有点断片了。 印象中不就是睡了一觉吗?怎么还问我头昏不昏的?我不但头不昏,还感觉精力充沛,生龙活虎好不好!有点饿倒是真的。 “我就说叔叔阿姨你们想多了,他就是累了睡一觉而已,没事儿的……”胖子怀抱着我妹妹,在床前迈着方步,一跳一跳的,样子搞笑。 “我……我睡多久?” “你睡了整整四天三夜!” 胖子大笑:“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今天是腊八,你小子肯定是闻到了腊八粥的香味,才肯起来的对不对?嘿!今儿还有饺子呢,韭菜五花的……” 肥鸟老毕不知何时也飞了进来,落在我床头嘎嘎大叫:“腊八粥和韭菜饺子有什么好吃啊,腊八蒜配着德州扒鸡才是最好吃的东西,啧啧……” 看来这货装成“正常鸟”也就顶多几天,神经刀的本性迟早要暴路,放飞自我。 阿黄也钻进来,在床前伸着长长的舌透冲我摆尾巴,受伤的牙齿似乎已经没事儿了。 我去……我竟然睡了这么久?看来在极限使用体内真气和附身印后,实在是太疲惫,已经超过了身体能承受的负荷。 见我醒来,全家人的脸上都喜笑颜开,胖子更是把小妮子放在我床尚。 这可爱的小家伙扭着屁骨,在床尚乱爬,冲我眨着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伸出两只小手,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噜:“哥……哥哥……哥……” 小妮子病好了我不意外,但竟然还会说话了!哈哈,这真是个大惊喜啊! 养母在一旁也是笑的合不拢嘴,连说这妮子聪明,醒来后也不知道怎么得,突然就会爬会喊人了,能喊爸、妈,昨天连奶都会说了,但叫哥好像还是第一次。 胖子则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万分委屈地说他教了两天,这小家伙都不喊他,怎么我一醒过来就会喊哥了呢? 看着这可爱的小妮子,我心中那个高兴劲儿就别提了。在这个瞬间,什么连夜作法、恶斗僵尸、耗尽黑狗血、昏睡几天几夜这种屁事儿简直都不值一提,太值了! 她是我那同学的遗孤,一个苦命的孩子,我既然答应人家要好好照顾,就一定要说到做到。 按照我们乡下的说法,孩子都是三翻六坐八爬,走路和说话那是一周岁开外才能有的事儿。 这小妮子横看竖看都绝没有一岁,却能开口说话,与其说是聪慧,想必多少也有经历过尸魅后的影响。 这是个比较高深的科学问题,我读书读的少,不太懂。 但据说婴儿每发烧一次,智力就会有一定程度的增长,不知道是热量可以促进脑细胞再生还是什么。 而受尸魅之术后痊愈,大概也是相同的道理吧。当然,这是我胡猜的。 窗外是震耳欲聋,喜气洋洋的炮竹声,我盯着小家伙那双清澈透亮的大眼睛,只觉这双眼亮若繁星,双眸璀璨如钻。 好似其中孕育着宇宙星空,同时给人一种游离余世间凡尘的清新脱俗之感,令人心驰神往,比她生母冯倩倩那对美目,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忍不住抱起小家伙,狠狠地在她肉嘟嘟的脸蛋上亲了一口,惹得她咯咯直笑,声如银铃。 按照我这里的习俗,腊八节主要是两吃一腌。 两吃是指吃冰和喝腊八粥。腊八粥比较寻常,但我们家乡还分甜粥和咸粥,味道不同。 吃冰则是一种地瓜和土豆混合的淀粉,加糖、用开水冲好后放在室外一夜,第二天就会结冰,口感像是冰棍。 腌就跟北方大部分地区一样,是指腌制腊八蒜。这蒜在腊八节当天腌起,大年初一吃素饺子的时候刚好就着醋一起吃,味道美妙。 饭桌上,养父母问起那一夜的经过,我也不隐瞒,将恶斗跳尸,又追至村北八里的北湾林,剿灭黑猫尸精的经过说了一通。 还将这小妮子的身世,以及生母冯倩倩的情况如实讲出。 人家既然将孩子托付给了我们,我们就算是名正言顺,对这小妮子的了解也是越多越好。 听着我的讲述,养母啧啧称奇,连奶奶都频频竖起耳朵,感叹没想到小妮子的身世还是这般苦,我们真得好好待她,而那张家人也心太狠了些。 养父则说起村里人一直传言,北湾林有一只黑豹昼伏夜出,搞得晚上都没人敢去烧纸,想不到竟然是只成了精怪的黑猫。 我笑,心中想起那黑猫尸精狰狞的模样以及小猪崽子般的身型,猛看上去还真是跟豹子相似。 腊八节过完,就算是正式进入了年关。我在郑州时就没少买礼品,在县城时又买了一些,如今就要开始挨家挨户的去送。 我们这里过年亲戚讲究两送,年尾一次年头一次,不能免俗。我心里盘算着有两家一定要先去,一是村长家,二是贺彤彤家。 去村长家主要是为了给小妮子上户口的事情,贺彤彤那里则是看望下顾婶。 李家洼村并不大,是个只有两百多口人的小村子,村长家离我家也不远,就在村东口第二户。 说起来,我跟村长的儿子李胜利是光着屁骨长大的发小,虽然他比我大两岁,不是同班,但上学也是同校和好哥们,两家的关系一直不错。 而且要按照辈分,我还得管村长叫上一声六叔,尽管到现在我也不清楚这六叔是怎么论的。 第110章:发小之子 我本想叫上胖子一起去,谁知这货抱着我妹妹一脸不情愿,说自己要陪小花玩。 对了,小花就是养父母给我这妹子起的名字,全名李小花。 说实话,这名字简直是土得掉了渣,但我叫小栓,她叫小花,听起来倒还真像是一对亲兄妹。 哼!你还不愿意?你愿意老子还不带你去呢! 我气鼓鼓地提着礼物独自朝外走,而肥鸟这厮一早又不见了踪影,估计是嫌放炮太吵,不知道躲到哪里睡大觉去了,我也懒得管它。 村长家的房子比我家的大些,用青砖围起的院落也看上去更气派,在我们村子里,算得上是豪宅了。 推门而入,院落中放着几把椅子和小木桌,地面上是厚厚一层炮仗皮散落的红泥,花生壳、烟蒂、糖纸也都没有收拾,却没有人。 “过年好!六叔在家吗?胜利……” 我喊了两声,正屋的门就开了,村长急火火地从里面走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一只玩具变形金刚。 “新年好啊,六叔,我来给您拜年了,祝您老人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见到我,村长先是一愣,上下打量了我好一会儿,脸上才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小栓?你是小栓?!可不得了了,你都长这么大了?这个子……啧啧……六叔可有四五年没见你了吧?我家胜利昨天还说呢,说你一走几年也联系不上……” 这跟我养父同岁却身板结实的中年汉子是个急性子,语速极快,说话就像连珠炮。 “小栓你啥时候回来的?咋不跟我言语呢?胜利这兔崽子说是送客人去,这都送了半个多钟头咯,北京都送到咯!当爹的人了还没个谱,快快快……快屋里坐着!” 我呵呵地笑,说不进屋了,大过年的都忙,别给我婶子添乱了,就院里坐坐说会儿话,还要赶回家去帮忙。 我们在小院里坐下,村长要去倒茶,被我按住,给他点上一支烟。 “哎呦,蓝泰山啊,这可是好烟!”村长惬意眯起了眼睛。见我提着礼物,他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埋怨我说来就来,带东西干嘛,这礼物他可不收。 我笑,说六叔我今天不仅仅是来给您拜尾年,这不还要求您办事儿嘛!村长很惊讶,说听说我这些年都在城里发财,怎么还有事儿要求他这个芝麻官? 我就把给小妮子上户口的事情说了。 村长恍然大悟,说这事儿倒是听我养父提过一次,既然是放在我门口的弃婴,以我养父母家的情况,倒是符合收养政策。 虽然手续比较复杂,但是应该没有大问题。他年后就找妇女主任商量一下,争取早点给孩子落上户。 他笑呵呵地拍了拍我的肩,说收养孩子这是行善积德的好事,我养父母又都是老实人,他自己也是绝对支持这种作法的,让我放心便是。 正聊着,就见正屋门一开,钻出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来,这孩子看上去两三岁大,肤色有些黑,穿着套崭新的水蓝色棉衣,一张小圆脸上藏不住的调皮劲儿。 他一蹦一跳跑过来,对着村长喊:“爷爷,你拿走了我的擎天柱,我都打不过威震天了!”接着又好奇地打量着我:“我没见过你,你是谁?” 呵呵,光看这小家伙的长相,我就知道是胜利的儿子。他跟李胜利小时候的样子,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 我逗他:“你猜猜!” 小家伙背着手在我面前踱步:“我哪里晓得,我又不是算卦的……” 村长见到自家的孙子,那眼睛里瞬间就弥漫了一层慈爱,但当着外人的面,还是佯装绷起了脸:“你个小崽子,快叫小栓叔,没大没小!” 听爷爷这么说,小家伙不乐意了,委屈巴巴地说道:“爷爷,我又没见过他,肯定不晓得他是小栓叔啊,你说对不对?你要讲道理啊……” 哈哈,我忍俊不禁,好一个聪明的小机灵诡! 我掏出一个红包塞给他当压岁钱,村长不让收,还是小家伙机灵,立马往地上一跪就要给我磕头。被我扶住,说不用磕了,大侄子你要快快长大,快快懂事。 这也是我家乡的规矩,过年晚辈要收压岁钱就要给长辈磕头,而长辈也要挑拣些吉利话说给孩子们压岁、去戾气。 见我不让磕头,小家伙规规矩矩给我鞠了个躬,喊一声:“晓得了!小栓叔过年好!”拿着红包跑进了屋。 我夸村长好福气,这小孙子又聪明又可爱,说得村长脸上都笑开了花。又聊了两句,我起身告辞,说等胜利得空了到家去,好好喝上一顿酒。 回到家,我将事情跟养父母一说,他们也皆是高兴,说这个年过的有味儿,家里真是喜事连连。 我之所以在村长家没有多问发小李胜利的事,主要是因为跟养母聊天时,知道他日子不好过,感情方面出了点叉子。 我这哥们性格敦厚,是个老实巴交的人,但桃花却开的早。上初中时,就跟低自己一级的学妹谈起了恋爱,因为女方怀了孕,索性早早辍学结婚。 生下儿子后,李胜利在镇上开了个网吧,平时还开着小面包给几家超市运货,收入虽然算不上有多高,但过日子倒也是宽裕。 年纪轻轻有妻有儿有事业,这本是一件惬意的事儿,但老天爷貌似永远不会让一个人太顺利。 发小李胜利这媳妇本来也算本分,但毕竟是上过学读过书,又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心思自然就比一般农村主妇活络,加之家里就开着网吧,一来二去就迷上了上网。 她迷上网不是迷的游戏,而是聊天,聊来聊去,竟然在今年夏天跟网友私奔了,留下年幼的儿子和老公。 其实这种事情在村子里并不少见,被绿要么忍气吞声继续凑合着过,要么就咬牙离婚再娶。李胜利家的条件不错,离婚再娶应该也不难。 但这货却像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一心期盼着媳妇回头是岸,一等就是大半年,却依然音信全无。 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心里苦,又不好向人诉说,只好整日借酒浇愁…… 听养母说起这件事儿时,我心里也是唏嘘,想着找机会好好跟他聊一聊,开导一下。 第111章:顾婶的怪病 我本想前脚从村长家走,回家再提上东西后脚就去看望贺彤彤和顾婶,没想无巧不成书,不是恰巧家里来了客,就是被养父母叫去帮忙。 我没去成贺彤彤家,贺彤彤这丫头片子,倒是抢先一步来了我家拜尾年。 几年不见,彤彤变成了大姑娘,个子也高了,脸蛋也漂亮了,活脱一个小美女。这要是在街上碰见,没人说,我还真不敢认。 她看我的眼神儿明显跟以前不同,怯生生地叫我了声“小栓哥”,然后就去跟我养母、奶奶拉家常,时不时瞟我一眼,见我看她,却转头不肯理我。 我搞不懂这丫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不好问,只能傻笑。 胖子悄悄捅了捅我,在耳边小声说,她好像对你有意思…… 我烤!胖子什么时候会看相了?我咋没瞧出来? 不过虽说小哥哥我是颜值很高,但对贺彤彤却没半点想法。我们都是从小光屁股长大的发小,在我心里,她跟我亲生妹妹也差不了许多。 青梅竹马这种事儿的概率,永远比相互不感冒的概率小。 聊了会儿,贺彤彤要走,我说正好,我东西都准备好了,刚好跟你一趟去看看顾婶。 听说我要上门,贺彤彤的脸色变了变,说不用麻烦了,母亲身体不好,怕吓着我。我说她见外了,正是我婶子身体不好,我这当晚辈的才要去探望。 这次提的东西比较多,我特别把胖子抓来当壮丁。这货嘴上直揶揄我,说他这不是当电灯泡吗?说得贺彤彤脸颊发烫,红云频飞,我更是尴尬的要死。 贺彤彤的年纪比我还要小上一岁,路上聊起来,我才知道她初中毕业之后也没有继续读书,先是在县城一家饭店当服务员,后来家里出了事,也就辞了职。 经人介绍,又来到镇上一家发艺店当学徒,直到现在。由于是小工,又是在学习阶段,所以工资并不高。但好在可以学上一门手艺,离家里也近,方便照顾她母亲。 我问起顾婶的病情,贺彤彤的脸上就蒙上了阴霾,说身子总算是调养好了,就是脑子还不清醒,时不时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有时认得人,有时甚至连她都不认识。 我安慰她,说只要人没事儿就是万幸,要是家里有困难只管跟我说,你小栓哥虽然没挣什么大钱,但帮忙肯定要帮! 贺彤彤连连点头,眼圈很快就红了。 推门进了院,眼前的一切让我感觉有些凄凉。现在是年关,基本上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是支着凳子和小桌,桌上摆满了糖果、零食,一派喜气洋洋的模样。 而这里却冷冷清清,就连门上贴的对联都不知道是贴了多少年,早就破破不堪。院子也显然很久没人收拾了,院墙爬满苔藓,地面上的红砖也坑坑洼洼,杂草丛生。 空荡荡的小院里没有鸡棚,有一张小小的石磨,木柄还断了。除此之外,只有一张竹椅,椅子上沾着一滩黑乎乎的液体,不知道是什么,有些怪。 一股浓郁的中药味直冲鼻孔,似乎是在无声地提示着来访者,家里有人生病。 “娘,小栓哥来看您了!” 没有人回应。 “奇怪,刚才还在晒太阳……”贺彤彤嘀咕着,推开正屋的门,带着我们往里走。 屋里的家具和摆设一看就多年前的,显得有些落伍和破旧,上面蒙着一层灰。墙壁泛着黄,裂纹一道接着一道,甚至连墙皮都快要掉下来了。 中药味更浓了。里屋好像传来了一阵模模糊糊的说话声,这声音很低沉,就像是打雷,又像是一群蜜蜂嗡嗡嗡,根本听不清楚内容。 贺彤彤用手推里屋的门,门被里面反锁了:“娘,小栓哥来看您了……” 顾婶是病人,对我来说又是异性,我自然不好敲门,就隔着门喊道:“婶子,我是小栓,给您来拜尾年了!祝您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模模糊糊的说话声瞬间停止了,我就感到脚下一冷,仿佛是有什么冷气流开始从门缝底下钻了出来。 这股子气流裹着刺鼻的中药气味直冲我的鼻孔,这种味道十分怪异,其中混合着草药与某种不知名的奇怪味道,甚至有些腐烂的恶臭味儿,熏得人胸口发闷,头重脚轻。 与此同时,屋里的人竟然突兀地嘿嘿笑起来,这笑声沙哑,就像是一口气被憋在了喉咙里,有些毛骨悚然。 那嘿嘿的笑声还在继续,几个字却似乎是突然从连绵不断的笑声里蹦了出来,虽然声音依旧沙哑、低沉,好似打雷,但由于离得足够近,这次我是真切的听清了。 她说的是——“你嘚喂的”。 “嘚喂”这个词儿是我家乡的方言,翻译成普通话就是“故意”的意思。 我无法判定顾婶这句话的含义,就连句式是肯定句还是疑问句都确定不了。更是不明白一个人,是如何能够在不间断笑声的同时说话的。 笑声渐小,屋里又传来了絮絮叨叨不知所云的谈话声,好像是在自问自答,再也听不清楚。 贺彤彤摇头,说她母亲刚才还在院子里晒太阳,好好的,谁知自己出去了一会儿就又变得神志不清。 回忆起印象里的顾婶,那是一个美丽而善良的妇人,到头来变成如今这幅样子,我心里真不是滋味。只能安慰了贺彤彤一番,跟胖子准备告辞。 贺彤彤送我俩出门,我这才发现,她家靠近卧室的一所不大的小房间里,竟然大白天亮着灯。 亮着灯也许不奇怪,但这房间里还有一张小供桌,供桌上点着香,烟气缭绕,供品也齐全,但供奉的东西却被一张红布盖住了,显得格外神秘。 我虽然好奇,但对这种事情也早已见怪不怪。 我之前说过,我们这里迷信思想盛行,供奉之神位也颇多,贺彤彤家糟了难,想必对这种精神寄托更是不能少。 至于顾婶是不是像养母说的那样会通灵,我倒是没有什么想法。她自己还是个病人,比起帮别人治病,我更希望她能身体健康,早日康复。 我掏出准备好的两千块钱塞给贺彤彤,说是一点心意。她不肯收,还拉着我的手眼圈红红的问我,现在她家遭难了,我会不会嫌弃她? 我硬塞进她兜里,然后轻轻地揪她耳朵,说你小时候大青鼻涕整天抹我身上我都没嫌弃过你,现在当然就更不会了! 第112章:大王叫我去相亲 进了小年儿,爆竹的声响是一天多过一天,日子也在阵阵炸裂的欢快里过着,谈不上多彩,却也热闹。 这么多年没回家,我本想好好帮家里干点活,让忙碌了一整年的养父母休息休息。没成想养母早有安排,一方面不让我干活,另一方面则安排了更艰巨的任务:相亲! 相亲其实在农村非常普遍,基本就是在过年前后,随着在外打工的年轻人们回家,各家各户就开始借助过年的光景,给自家的孩子张罗对象。 养母是个善良的女人,耳朵根子又软,这些天拜尾年,没少听亲戚说我年纪不小了,谁谁家的孙子都会跑了芸芸,听多了心里也就有了想法。 对于养母安排的相亲,我简直是哭笑不得。 我是在腊月被师父捡回来的,生日本来就小,我们这里又是加年头说虚岁,我说是马上二十了,其实也就才刚刚过了十八周岁没几天,如同祖国花朵。 我这个年纪别说根本不想结婚,即便是想结也没到法定年龄,结婚证也领不了。 不过我们这穷乡僻壤倒是盛行早婚,先办酒席,等到了年纪再去扯证几乎成了一种常态,好像成人后不生孩子就是天大的罪过。 养母也是苦口婆心地劝我,说我整天在外闯荡,这终身大事一旦耽误可就麻烦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她跟我养父无时无刻不盼望着抱大胖孙子吧啦吧啦。 养母的一席话说得我脑袋上直冒黑线,暗想就小哥哥我这盛世美颜,还愁找不到老婆?急什么啊! 我又不敢把修道之人都必要承受的五弊三缺,孤、贫、残、夭几种命格告知养父母,要是他们知道了,还不得杀了我! 看着养母日渐斑驳的白发,也是不忍驳了她的好意,只好勉强点头答应,心里却想着如何应付,蒙混过关。 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浪子,正所谓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虽然咱绝不是那种玩弄感情,提起裤子就不认人的臭流忙,但十八周岁这个年纪,我还完全没有解甲归田,停泊港湾的心思,前路一片光明坦途。 人要是没有梦想又跟咸鱼有啥分别呢?你们说对不对? 我们这里的相亲,跟一般城里的相亲大同小异,但却多了一个核心所在:媒人。 这媒人就是各村各乡中的热心马大姐,一般年纪均在五十以上,好记性外加几十年练就的八卦功力深厚,对于十里八乡,数以千计的单身狗们的日常动向门清。 绝对堪称养狗之王、军犬教头! 狗王……不对!是媒人会把年龄段相近,家庭情况差不多的男女单身狗相互介绍,然后彼此接触,如果看对眼儿了就自行发展,要是互相嫌弃则作罢,重新再配鸳鸯。 相亲地点也不是什么饭店、茶楼,而是媒人家。 当然,无利不起早,每次相亲都要象征性的给媒人点劳务费,倒是不黑,一条烟或者两瓶酒即可,要是相亲成了,那则免不了还得再塞上一个大红包。 养母找的这媒人戚大妈,效率那叫一个高,短短一周时间,就马不停蹄地给我安排了五六个姑娘相亲,过程那也堪称跌宕起伏、三观炸裂。 见面的第一个姑娘五短身材,目测身高绝不超过一米五五,体重倒是至少也有一百一十斤以上,满脸青春美丽疙瘩豆。 就以这位大妹子的条件,张口就问我在县城买没买房,银行户头有多少存款。 并且表示自己工作很稳定,常年在县化肥厂食堂打下手,主要负责择菜,是如假包换的编制外公务员。 而且她下面有两个弟弟,想要娶她过门县城必须要有不低于一套房产不说,彩礼也不得低于五十万,这钱是要为两个弟弟结婚准备的。 看她那鼻孔朝天的架势,我简直有种即将嫁入豪门的惶恐感。 另一个姑娘倒是独生女,长相也算清秀,一直沉默寡言,看似文静的样子,我对她倒是也有些好感。 谁知聊到最后才知道,这妹子竟然已经有孕在身两个多月,孩子亲爹还是自己的表哥,来相亲的目的也是准备寻找喜当爹的冤大头。 直吓得我落荒而逃,世界观都要崩塌了。 还有一姑娘,口才了得,脸上的妆化得更是比诡好看不了多少,年纪也要大我三岁。她说不要紧,她不嫌弃我,女大三,抱金砖。 没聊一会儿,就开始讲起了她做微商代理的产品,所谓什么跨宇宙黑科技,纳米技术玻尿酸面膜。 就这售价九块九一张还包邮到新疆、西藏的面膜,她从公司创业开始,直讲到准备去美国纳斯达克上市,吐沫横飞。 给我免费做了好几回被动的脸部“补水”不说,还真诚地发展我成为其下线,共创辉煌…… 几天下来,雷得我那叫一个外焦里内、菊发酸爽,直感觉平日里面对的那些老妖、恶诡的面孔都变得亲切起来。 好不容易熬到了除夕,这可怕的相亲终于能告一段落,简直像是废去了我的毕生内功,不住感叹着单身狗好,单身狗妙! 我去相亲这段时间,给家里帮忙的事情就落在了胖子头上。胖子还真不白给,露出了我没见过的一面。其在烹饪上竟然颇有天分,尤其包饺子那个好吃就别提了。 养父对胖子那是赞不绝口,说胖子要是个姑娘,那十里八乡肯定要抢破头。 养父说这番话时,胖子是一脸得意的盯着我,表情暧妹又猥琐,不似我的好基友,反而更像是我新娶回家的媳妇儿,雷得我是菊发一紧。 年夜饭最丰盛。尤其是我们这里过年过节,自家酿的高粱酒是少不了的。 这高粱酒不同于一般白酒,是按照古法发酵,淡红色的液体看上去跟葡逃酒有些相似,清爽甘冽,入口柔和,后劲儿十足。 北方人生性豪爽,喝这高粱酒也不是用杯,而是家家户户都有的陶烧浅碗。 两小碗高粱酒下肚,我感觉全身都暖合起来,养父养母的脸上也挂上了红晕,胖子则对酒完全没有兴趣,他只尝了一口就直摇头说太冲,开了一瓶啤酒在旁陪着我们。 老毕这肥母鸡则得到了一只专门为它买的,真空包装的德州扒鸡,如愿以偿地在一旁吃独食。 阿黄老老实实地趴在地上,眼巴巴地看着老毕的烧鸡流口水,可怜兮兮。肥鸟还算有点儿良心,啄下一只鸡腿丢给它,激动的阿黄上蹿下跳。 第113章:同学会 养父本是个沉默的汉子,今天除夕心里高兴,酒过三巡,话也难得地多了起来,说起隔壁村这两天发生的一件事。 邻村的这家人家姓王,就是那家里有三个儿子强占贺彤彤家地的那家人。贺叔去世,顾婶喝农药后,王家也害了怕,赔了一笔钱不说,家里也似乎开始走霉运,老出事。 先是大儿子在夜里偷偷电鱼时被意外电死,接着又是二儿子跟小儿子一起翻了渔船,一个当场被砸死,另一个虽然保住了小命,但落了个终生残疾,后半辈子都要人伺候。 养父感叹,善恶有报,天道轮回。 吃完饭,我们一家人围在电视前边聊天边看春节联欢晚会。养父母累了一天,很快就瞌睡了,准备抱着孩子去睡觉。 我和胖子的精神头倒是大,养母让我们别守岁到太晚,明天还要早起去给亲戚朋友们拜年。 过年了,我自然不会忘记给师父打电话拜年。说实话,我很想念他老人家,也不知道此刻他在何处,是独自一人还是有家人的陪伴。 可师父的手机不是关机就是不在服务区,虽然以师父的安全我并不担心,但还是难免让人牵挂。 这喜气洋洋的大年三十除夕夜,小臭屁却依然在沉睡,她这次一觉睡到现在已经有近一个月。我甚至感觉此刻的她,睡的比之前更沉更香了。 她究竟是怎么了?我不知道。心底隐约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却又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三十过完,又经历了闹哄哄的拜年走亲戚,我看养母继续开始找媒人,给我安排相亲,不由吓得头皮发麻。忙找了个借口说要进城买东西,带着胖子逃了出去,避个清静。 破了正月初五,人们陆陆续续开始上班,工厂开工,苦命的学生党也即将开课。 再次来到县城,我跟胖子就像是翻身农奴到了解放区,恨不得摇头晃脑把歌唱,网吧上网,夜宵鲁串,不亦乐乎。 再加上我那些初中同学不少都在县城,组织几次唱k和喝酒,那也是绝对不能少的。 要说最高兴的事儿,那莫过于跟我初中时代的死党强子重新联系上。 强子大名叫做张新强,我生日小,上学又早,强子比我大一岁半,是我初中的同班同学兼死党。 这家伙身高马大又为人正直、嫉恶如仇,跟我一向合得来,是个难得的好兄弟。 跟我成绩一直垫底不同,强子的成绩还算过得去,上完初中,他考取了县城一所警茶专科学校,毕业后就进入了县工安局,目前还在实习期,算是个警茶菜鸟。 这其中虽然有他老爸本身就是工安系统宿老的关系,但在我们这帮同学里,强子也算是混的有头有脸。 我跟随师父在外三年,早就跟他断了联系,今次重新相聚,那开心就别提了。 这货一见面,先是对着我胸口就是重重的擂了一拳,擂得我差点吐了血,随后又一把将我搂住,泪花就在眼底翻腾。 我这些同学多数都没读大学,早早在县城工作,三教九流皆有。 席间聊起来,这才知道原来早在年前强子就办了喜酒,等来年年纪一到,就准备跟媳妇领证,而且现在媳妇的肚子里已然有了喜。 人家喜酒都没去,我这自罚三杯是少不了的。三杯二两半的口子窖下肚,我的胃里一阵翻涌,感觉有些恶心。 其实我的酒量不大也不小,平日里一斤白酒还是能喝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尤其是最近这几天,只要一喝酒胃中就恶心,准确地说是翻涌。 跑到洗手间,张嘴就是一股浆液喷出,酒气扑鼻,却不粘稠。并不像是一般醉酒后呕吐的污浊秽物,而是像将刚喝的酒水尽数吐出。 吐完脸不红,也不难受,再喝亦是如此,就像是酒精不能被身体吸收一样,着实奇怪。 听说我跟着师父修道捉诡,还在省城开了一家店子,有人揶揄、调侃,有人起哄,但毕竟是初中同学,感情相对真挚,重新相聚还真别有一番热忱。 跟别人起哄不同,强子拍着我的肩膀,小声说在以前他也不知道,直到进了工安局才发现,其实整个工安系统中一直都有类似于我们这种人。 他们平日里根本不露面,除非发生了什么灵异事件,才会专门由他们着手处理,秘而不宣,被称为特别部门或有关部门。 强子说的话让我吃惊不小。我原本以为,修道之人都是隐于市野,没想到还真有替国家排忧解难的,可谓大隐于朝。 这帮同学中不但有男同学,女同学也不少,其中一个还是县城最大ktv城的大厅经理。吃完饭,少不得再去唱k尽兴。 我是个五音不全的人,这种场合只有在下面鼓掌、叫好的份儿,胖子却令人意想不到的声线优美,尤其歌手张震岳的歌,那唱的简直可以说是以假乱真。 对于我们这代人来说,《爱之初体验》、《爱我别走》、《再见》这些曲目就像是青春时代的代名词,胖子深情的独唱,很快引发了全场共鸣的大合唱。 众人追忆年少青葱岁月的场面,让人不自觉就要泪目。 唱完k,强子还不散伙,非拉着我跟胖子去他家喝茶。他心情极好,明显喝高了。在我们的搀扶他下一路高歌,跌跌撞撞,完全没有工安干警的样子。 其实除了我和胖子之外,几乎所有的同学都喝大了,我是因为喝了就吐无限循环,胖子则是几乎滴酒不沾。 在强子家,我和胖子认识了他老婆,已经身怀三甲的崔晓婷。 我这位嫂子算不上美貌,但却是面容良善的小家碧玉,见我们去了热情招待,忙前忙后给我们泡茶、弄水果。 人家一孕妇这么伺候我们,弄得我和胖子实在过意不去却又不得脱身,被强子拉着直聊到凌晨快三点,这才告辞。 第114章:冰窟魔爪 我们这里穷乡僻壤,但偏僻也有偏僻的好处。县城里条件算是不错的旅馆,双床标准间一天才九十元还包早餐,网吧办理会员卡后,一小时也仅收费一元。 所以在县城的日子,我和胖子待得乐不思蜀。 当然,练功这种事情我是不敢耽误的。除了师父教的天玄糙每天必练一个小时之外,小臭屁所教的那套吐纳法门我也早晚练习,对体内真气的领悟也越来越多。 那应该是正月十一的下午,我们正在网吧里厮杀,却意外接到了强子打来的电话。 强子在电话里说,我们村出事了,问我们要不要跟着县工安局的车一起回去看看。问他什么事情,他却说在电话里说不清,路上再跟我们详谈。 就这样,我和胖子匆匆退房,一起坐上了强子的警车,开始往村里赶。 路上,强子说起事情的原委,原来是我们村里有个孩子在水库上溜冰,意外落水了。 我们那里之所以叫李家洼,其实就是因为村边水库的缘故。 这水库据说还是建国后社会主义改造时建立的,历史悠久,占地面积广阔,连跨周边的四五个村子。这里原本是个叫云湖的湖泊,后改造为水库,名为云蒙湾。 村中落水的孩子也不是别人,正是我那发小李胜利的儿子,前几天还给过他压岁钱的村长孙子淘淘。万幸人已经救了上来,并没有生命危险。 现在是深冬季节,云蒙湾中早已结了厚厚一层冰,孩子们都爱在冰面上玩耍,当时在我们小时候也经常这么干。 玩的孩子多了,难免会出点意外,比如谁谁谁摔伤了,谁谁又跌倒了之类,但在这个季节落水却是从没听说过。 原本这种孩子贪玩落水的事儿,工安局是不会管的,何况人都已经救上来了,县工安局为何还要兴师动众地赶过去呢? 我询问强子,强子沉默了半晌,才说根据报警人的举报说,这貌似不是一起简单的儿童落水事件。 在场的几个目击证人,其实就是几个熊孩子也说,淘淘并不是落水,而是被一双从冰下伸出的黑手拖进了水里…… 开年省工安系统刚刚开过会,目前也正处于全国性的大普查,扫黄打非、打击黑恶势力的风潮中。 这种蓄意谋害少年儿童,危害祖国精神文明建设的行为自然是工安系统要防范的重中之重,所以县工安局才会前去现场了解情况。 我和强子、李胜利都是同学,好哥们,落水的又恰恰是熟人的儿子,所以他才借机接上我们一起返回来。 听了强子的讲述,我不禁哑然失笑。 这帮熊孩子还真能编排,还从冰下伸出的一双黑手,这不是拍恐怖电影,云蒙湾再大也不过只是个水库,说里面有大鱼我信,要说还藏身着什么水怪老妖,那绝对是扯淡。 想必是这帮熊孩子没照顾好同伴,又怕遭到大人的责骂,从而编出了这么一个故事来危言耸听。 但想起淘淘这小家伙虎头虎脑的调皮劲儿,我心里也是有那么一点儿心疼。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对于小孩子来说,挫折教育不能少。 吃过这么一次亏,也就知道了注意安全,对小家伙的成长而言,未必就是一件坏事儿。总之一句话,孩子只要没事儿就好。 强子开的是一辆崭新的吉普车,虽然减震系统并不好,一路颠簸,但应对复杂路况的适应性强,视野开阔,在前后七八辆警笛长鸣的车队中也是相当有气势。 约莫一个多小时,车队就浩浩荡荡地开进了村子。 进了村子我才看见,原来来的还不止是县工安局的车,一辆白色的救护车也停在村口,车上印着镇人民医院的字样,竟然比我们到的还要早。 走进村长家,从屋里到院子早已挤满了人。 正屋主卧的大床旁支着输液架,架上挂着葡逃糖点滴液,淘淘面色潮洪,躺在床尚昏睡着,身子时不时发出短暂的痉挛。 李胜利则头发凌乱、双眼通红在床边发愣,他浑身诗淋淋的,看见我和强子,嘴唇发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名陪在床前的医生告诉我们,孩子被救上来之后就发起了高烧,在连续打了两针退烧剂后倒是不发烫了,但是身体虚弱,需要休息。 经过全面体检后,除了额头的几处轻微擦伤外,并没有其他外伤。 四五名孩子怯懦地蹲在院中的地上,脸上涕泪横流,在整整围了一圈的大人声声数落中瑟瑟发抖。这几个孩子,应该就是当时目击证人了。 县工安局的干警们迅速展开工作,疏散人群,一部分去勘察案发现场,另一部分则开始做笔录。因为我们是跟强子同车来的,所以享受到了聆听案情的特权。 这是我回来第一次见到胜利,他明显比以前成熟了,但整个人的状态却奇差,到现在依然恍恍惚惚,让人心疼。 放下我们怎么安慰李胜利不说,通过这几名孩子断断续续的讲述,我才知道了事发的详细经过。 这几名孩子的年龄都不大,最小的三岁,最大的也就才七岁,刚刚上小学。他们跟淘淘是打小一起玩起来的伙伴,彼此十分熟悉,个个都是调皮捣蛋的好手。 从过年开始,这帮熊孩子就聚在一起放爆仗、抽陀螺。今天不知道是谁说起来,要是在云蒙湾水库的冰面上用炮仗炸出一个洞,肯定能钓到大鱼。 就这样,他们从吃完午饭开始,就一直待在冰封的水库边,用炮仗炸洞。 在石头砸、镐头敲和炮仗的不断轰炸下,冰面很快被弄出了一个直径小半米的冰洞。 熊孩子们兴奋起来,还没来得及去寻鱼竿、鱼线,就见那冰洞中竟然伸出了一双长满黑毛的大手! 这双手上密布着又长又浓密的黑毛,上面挂着水珠,滴滴拉拉的,十指如钩,腥臭扑鼻。 孩子们大惊失色,纷纷尖叫着后退,个子最矮,跑得最慢的淘淘脚下一滑,被那黑手擒住双脚,转眼就被拖入了冰洞里…… 第115章:水诡怪谈 这下可炸了窝,孩子们连哭带喊地跑回村子叫人,村子里就有这点好处,谁家有事都是一呼百应。 在李胜利等众人连番跳入冰洞几经寻找后,淘淘才终于被救了上来,呛出几口水之后,算是捡回了一条命,村长也迅速拨打了120和110。 我看着这帮蹲在地上瑟瑟抖成一团的孩子,他们的眼泪、鼻涕横流,在带着哭腔的讲述中,脸部肌肉不停颤动着,显然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如果真是说谎,那这些孩子的演技也未免太逼真的一些。我心里纳闷,难道这云蒙湾水库里还真藏身着什么怪物不成? 在的疑惑重重中,神色呆滞的李胜利终于回过了神儿,他颤抖地抓住我的手,身子跟着一踉跄,差点摔倒。 我感觉他抓住我的手掌冰冷,就像是一块寒冰,声音都在打着哆嗦:“小栓,强子……娃儿们……没扯谎……那……那水里真的……真的不干净!” 我慌忙扶住他,让胖子赶快倒杯热水来。一杯热水下肚,李胜利的脸上稍微有了血色,在我和强子的不断安慰下,他这才说出下水救人时的情景。 原来当时下水救淘淘的村民有五六个,围着那冰窟窿在水下搜寻一圈无果后,纷纷受不了冰冷刺骨的冷水上岸,只有李胜利不甘心。 他的水性差不多是全村最好的,在水下,能用双手在快速游动中逮住巴掌长的小鱼,双脚踩水,水也绝不漫过肚脐眼。 这落水的又是他的亲生儿子淘淘,怎么能轻易放弃呢。 他向着云蒙湾最深处游去,就在一口憋在肺中的氧气即将耗尽之时,水下依稀出现了一团模糊的黑影。 李胜利心中一动,猛朝那黑影游过去,游至近处,眼前的情景却吓得他五雷轰顶。 只见一个人形模样的怪物,全身长着浓密的黑毛,在水中看去就好似一大团密密麻麻的水草。这怪物伸出两只长长的手臂,正牢牢扭住淘淘的双脚,奋力向着的水底拖去。 淘淘的小脸被憋的煞白、目光呆滞,不断挥舞着双手挣扎,力量却越来越弱,越来越小。 这怪物的身型比儿子大不了多少,在水中却是极其零活、有力,身后有大股大股的气泡喷出来,就像是吹泡泡。 虽然李胜利被这东西吓得是眼前阵阵发黑,心脏也即将跳出腔子,但亲生骨肉的命悬一线,也让他瞬间忘记了害怕。 他一个猛子扎过去,拉住淘淘的双手,拼命用脚踢、用腿踹那东西,当时心中就只有一个念头:就算是拼上我的命,也要救出儿子! 人在危急时刻所能爆发出的潜力是巨大的,在不断拉扯下,那东西被李胜利踢中了好几脚,吱吱乱叫,在水中听起来好似鼠鸣。 几番挣扎后终于撒手,喷出大股气泡后游向水底,李胜利这才拖着儿子逃出了水面…… 听着李胜利的讲述,我心中大体有了一个雏形,正思量这是什么东西,强子和其他几名工安却不由皱起了眉头。 见众人的神情不定,李胜利一把拉住我的胳膊。 “小栓,听俺爹说你跟着师父学道,肯定知道这水诡的来头,算命的说俺家淘淘是阴日出生,莫不是被那水诡盯上了?你可要给俺想个法子啊!” 他摇晃着我的手臂,好像是抓着救命稻草,说到最后,竟然泣不成声。 “淘淘……淘淘是俺家三代单传的娃儿……呜呜……可不能有事啊……呜呜呜……” 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我的心里难受,忙表态说胜利你不要慌,不管那水下的东西是什么,只要我在,绝对不能让大侄子有个三长两短。 我话是这么说,心里却一时之间想不出这是什么邪物来。 水诡这个词儿是民间的说法,其实是对水下未知、神秘生物的统称。 在水中,又能跟人形生物扯上关系的也有不少,水僵、水魅和很多水妖基本都是人形的状态,但细想又觉得不对。 不管是僵尸还是妖魅,都无法在白天出来害人,此乃常识(魃当然除外),淘淘落水却是在下午,这就说不通了。 去现场勘查的工安战士也陆续回来,勘查情况和几名孩子所说的完全一致,那个冰窟直径六十七点五公分,冰面上也有明显拖拽的痕迹。 不但如此,在现场还发现了零星的血迹以及少许黑色头发状的毛发,被小心放入了透明的证物袋中。 我瞥了一眼,只见那缕黑色的毛发足有十多公分长,看上去并不像是头发,而更像是马或什么动物的鬃毛。 在一位挺着将军肚,戴着金丝眼镜的工安局灵导模样的大叔组织下,强子他们在院里迅速展开了一场案情分析会。 由于我跟胖子都不是工安系统的人,也不好意思参与,就跟李胜利一起退回了屋子里。 经过我刚才的一番表态,李胜利的情绪好了一些,我则问起他淘淘阴日出生是怎么回事儿。 通过李胜利讲述,我才知道原来这淘淘出生在农历二月初一,二月二龙抬头的前一天。 俗话说:“男怕初一,女怕十五”。这是因为男子为阳,女子为阴,初一这天为阴气最重,十五这日阳气又是最盛。 如果男子生在初一或是女子在十五出生,天生的无极阴阳就会因出生日期颠倒,不可调和,诸事不顺不说,还容易引来邪物骚扰。 这里补充说明一点,如果是男子农历十五产出,而女子生在初一,那就是非常好的事情了,道理同上,也就是民间说法中“十五得贵人,初一生娘娘”的由来。 农历二月二在我们这里被称之为“龙抬头”,又叫“春龙节”,按照这里习俗,是要吃歇豆和绿豆旗子。 歇豆就是炒豆子,绿豆旗子则是掺杂着绿豆粉的菱形面皮儿。 二月二本不是传统节气,却是冬眠万物苏醒的日子,所以在其前一天的二月初一,阴气极盛,是一年中阴霾凝聚之日。 淘淘在二月初一出生,又是男孩子,乃先天阴阳倒错之体,会招惹些邪物倒也不奇怪。 第116章:东海鲛人 强子开完会,将我拉到人少的地方,小声对我说,从他们初步研究的结果来看,这应该不是人力所为,而更像是灵异事件。 除了现场发现的黑色毛发要回县工安厅化验之外,由于云蒙湾水库面积太大,现在又在冰封期,无论是抽水还是大规模派遣潜水员搜寻都不现实。 所以这起案件会向上提交,让市里甚至是省里的有关部门派人来调查。 对于他们分析出来的结果,我表示赞同,而关于那神秘的有关部门究竟有多厉害,我却持怀疑态度。 强子问我,知不知道那水中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我如实相告,目前还不知道,需要好好斟酌一番。强子让我最近少去水库,要是有什么情况可以随时联系他。 我点头,拍着他的肩膀:“有问题找正负,我懂的!” 他笑,又狠狠地擂了我一拳。 云蒙湾水库边很快被拉起了警戒线,竖起了警告牌。 戴眼镜的工安灵导将全村村民都召集起来,滔滔不绝地讲了快一个小时,核心意思却一句话就能概括:远离水库,注意安全。 强子问我和胖子要不要再跟着他们的车回县里,我摆摆手,说你忙你的,不用急这一会儿,咱们兄弟以后有的是时间叙旧。 看着救护车和警车消失在远方,我有些失落,心里更是对那水下的怪物没个头绪。正出神,一只大鸟从天而降,稳稳落在我的肩头,是老毕。 这肥厮几天不见,还是胖的像球外加一脸的猥琐样儿。它似乎知道我心中在想什么,故意聒噪:“咋地啦老四,被人给煮了?” 我心头一亮,肥鸟老毕见多识广,又一直待在村子里,它会不会知道那水中怪物的来头? “嘎嘎嘎……大人我当然知道啦……” 肥鸟得意的大笑:“这玩意就是鲛,古代都称它们叫东海鲛人!” 鲛人?我跟胖子大眼瞪小眼,一脸懵。 肥鸟解释说,案发时它刚好在湖边打盹,所以看了个清楚。拖淘淘入水的这家伙还不是成年鲛人,而是其的幼体形态,一般称之为:水狮,又名落尸或水猴子。 这个说法倒是让我第一时间,就想起了经常在动画和漫画中出现的日本河童,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同一种东西。 肥鸟说,鲛人和水猴子绝非是个体产物,也并不是妖物,而是一个存在了上万年,历史比人类还要悠久的原始族群。 它们这种生物凡有水之处皆有存在,大到海洋,小到湖泊、水库皆可藏身,喜吃溺水腐尸,尤爱吸食七魄。 归类上也比较复杂,属于原始动物加魄妖的结合体,相当的诡畜和转基因。 肥鸟的说法让我震惊。那是因为在村长家时,我曾经趁人不注意掀开了淘淘身上的被子。只见这小家伙双脚脚踝处,皆有淡淡的微弱蓝光,好似一双人手的轮廓。 常人看不见,我却可以依靠开启的地眼看个通透,这微弱的蓝光,是魄气。换句话来说,这水下的东西是因沾染了七魄而成精的魄妖! 鲛人虽然是族群,但却个个独居,很少集体行动。 有古书中记载“百年而成,其性银、善鸾倒;孕卵珠产于死水,十载而出,曰水狮,五十而入海;鲛之脂,魄气凝结,灼之不灭矣。” 就是说这玩意长成需要百年,天生就爱怕怕啪,将卵产在淡水里,孕育十年才能变成幼鲛,也就是那捉住淘淘的水猴子,在淡水中超过五十年才会入海。 还说到用这种鲛人熬成油,可以永远不灭,是做长明灯最好的材料,一般的大型古墓中便可以看到,价格昂贵,千金难求。 而至于后来我在网上查询到的,各类神怪中的记述,如《搜神记》、《述异记》中记载: “蛟人即泉先也,又名泉客。南海出蛟绡纱,泉先潜织,一名龙纱,其价百余金。以为入水不濡。南海有龙绡宫,泉先织绡之处,绡有白之如霜者。” 又如“南海水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能泣珠。”这些想必是经过了某种演绎,肥鸟对此更是嗤之以鼻,破口大骂作者,说简直是误人子弟。 水猴子外形跟孩童相似,四肢生有利爪,指间有蹼,全身长有浓密的黑毛,叫声跟老鼠一样。 奇的是,其屁骨上生有三个钢门,在水中时依靠其中两个作为发动机的排气管,驱动喷气来强化游动速度,这听上去更像是屁动力,有点恶心。 水猴子在入海变为鲛人之后,形态上也会发生极大的变化,首先是全身黑毛褪尽,双腿变为鱼尾状,上身则与人无异。 其靠在海上迷惑来往船只上的海员为食,一有空闲则继续到处浪着找同类怕怕啪。 它们属于水陆两栖生物,雌雄同体,在水中力大无穷,上陆后力弱,但移动速度也远胜人类。 虽然是独居,但种群之间却可以通过一种特殊的声波相互联系,非常记仇,属于睚眦必报的物种。 肥鸟还说,这水猴子别看在水中力大无穷,却十分惧怕鸟粪、朱砂水和红布,只要将这东西设法拖上岸,再用一块红布罩住,它就会全身颤抖,束手就擒了。 像淘淘这样受到水猴子惊吓的人,往往都是七魄被摄,即便醒来,也会变得痴痴傻傻、浑浑噩噩。想治不难,只需要取一滴水猴子的血点在眉心处,便会清醒。 但是时间不能拖太久,最好在三日之内,以防被摄去的七魄受损。 我不解,问肥鸟你这么明白,当时为什么不出手相救? 肥鸟破口大骂,说自己的修为被封了,出手有个屁用,分分钟被人家烤成烧鸡!再说它是鸟,又不是鱼,你家鸟能潜水吗?鱼鹰吗?! 弄明白了这水下怪物是什么东西,我来了精神,好好捧了阵子肥鸟的臭脚后,当夜三人就仔细研究了一番,制定了周密计划。 第二天一早,我先去了一趟李胜利家,看到淘淘已经醒了过来,果然如肥鸟所说,认不得人,有些傻傻的。村长和胜利正围着小家伙掉眼泪。 我让他们先别慌,然后将水猴子的事情大体讲给李胜利听。 胜利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哪里知道这些,诚惶诚恐地问我该怎么办,他家儿子才能好起来。 我告诉他,虽然这玩意的血就能让淘淘清醒,但事已至此,治标不治本也不是办法。我既然清楚了这东西的底细,便要想计策擒住它。 第117章:水猴子陷阱 我让李胜利去镇上找人打一个铁笼子,凡是做防盗窗的商家那里应该都能做。也不用太大,长宽各一米即可,但是时间比较急,两天之内必须做好。这是关乎到他亲儿子安危的大事儿,李胜利自然是不敢怠慢,连早饭都没吃就开着面包车去了镇上。我和胖子则坐车来到县里,采购些必备用品,如朱砂、红布等物。红布好找,价格也便宜。胖子这铁公鸡反而看上了造价更低的劣质国旗,贱兮兮地问我能不能用国旗代替红布,节约成本。想我一盛世美颜且爱国心爆棚,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大好青年自然不《小店奇谈》第117章:水猴子陷阱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b小店奇谈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一秒记住域名: “. “我让李胜利去镇上找人打一个铁笼子,凡是做防盗窗的商家那里应该都能做。也不用太大,长宽各一米即可,但是时间比较急,两天之内必须做好。这是关乎到他亲儿子安危的大事儿,李胜利自然是不敢怠慢,连早饭都没吃就开着面包车去了镇上。我和胖子则坐车来到县里,采购些必备用品,如朱砂、红布等物。红布好找,价格也便宜。胖子这铁公鸡反而看上了造价更低的劣质国旗,贱兮兮地问我能不能用国旗代替红布,节约成本。想我一盛世美颜且爱国心爆棚,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大好青年自然不《小店奇谈》第117章:水猴子陷阱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b小店奇谈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一秒记住域名: “. “我让李胜利去镇上找人打一个铁笼子,凡是做防盗窗的商家那里应该都能做。也不用太大,长宽各一米即可,但是时间比较急,两天之内必须做好。这是关乎到他亲儿子安危的大事儿,李胜利自然是不敢怠慢,连早饭都没吃就开着面包车去了镇上。我和胖子则坐车来到县里,采购些必备用品,如朱砂、红布等物。红布好找,价格也便宜。胖子这铁公鸡反而看上了造价更低的劣质国旗,贱兮兮地问我能不能用国旗代替红布,节约成本。想我一盛世美颜且爱国心爆棚,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大好青年自然不《小店奇谈》第117章:水猴子陷阱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b小店奇谈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一秒记住域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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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吹过,冻得人牙齿一阵打颤。有去过农村过冬的朋友应该都有这种体验,除了没有暖气之外,最可怕的并不是低温,而是无孔不入的寒风。 城市中的建筑密集,甚至很多新开的楼盘,楼宇之间的距离伸手可及,这种环境虽然让人压抑,但却也间接抵挡了寒风的侵袭。 农村则不同,这里面积旷阔,又几乎没有什么高层建筑,风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刮过来,吹得人脚底板生寒、耳朵嗡嗡、脑袋生疼。 我和胖子都穿的很厚,又仗着年轻,火气好,所以趴在地上倒也不算难熬。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湖面上一片平静,毫无动静,不由让人心中没底。 天,很快擦了黑。看看表,已经是傍晚六点了。 胖子耐不住性子,在耳边埋怨,说我这个方法根本不行。 我也有些丧气,却又不甘心,正准备跟他怼几句,就见那湖面冰洞之下,竟然一阵翻涌,就像是瞬间沸腾了一般,冒出了大量的水泡。 我刚想喊胖子注意,话还没出口,就觉得突然一震。 绑在古松树身上的铁链骤然绷紧,一个个紧密相连的铁环也开始叮当作响,好像是突然被某种巨力拉扯住了一般。 那颗古松也瞬间颤动起来,极粗的树干摇晃,大量的白雪从树顶抖落下来,没头没脑地落在我们身上和周围。 上钩了! 我心中狂喜,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端起身边早就准备好的脸盆就往湖面冲过去,这盆中是那合着鸟粪的朱砂水。 也许是在地上匍匐的太久了,我的脚有些麻,身子一踉跄,手中那满满一盆朱砂水,竟然在我的摇晃中被撒掉了一小半。 黑红色的液体泼溅在白色的雪地上,看上去触目惊心,刺鼻的味道却让我的脑袋瞬间清醒过来,脚下也稳了不少。 当我跑至湖面冰洞处时,那原本直径只有约六七十公分的冰窟窿早已被铁链摩擦的冰渣子四溅,足足扩散到了近一米的大小。 水面下气泡翻腾,一股子说不清楚的土腥气随着炸裂的水泡翻涌上来,直冲鼻孔,隐约看到一团模糊的黑影,在水下奋力挣扎。 我毫不犹豫,将剩下的大半盆朱砂水一股脑地倒下去…… 随着这黑红色的浆液入水,水面瞬间恢复了平静,翻涌的气泡消失了,那原本紧绷的铁链也好似失了力,顷刻瘫软下来,落在冰面上。 “胖子,拉!” 我大喊一声,只觉得嗓子嘶哑,干涩的音调孤独地在寒风中打着转。胖子一口吐沫喷在双手手掌,撸起袖子,开始奋力拉动那铁链。 随着铁链一点儿一点儿的上浮,那颜色惨白猪肘子先被拽了上来。 只见它露在外面的皮肉已经几乎被啃食一空,仅剩下被铁链紧紧捆住的粗大白骨和筋腱,上面皆是细密的利齿咬痕,连骨的碎肉呈现布条状,挂着滴滴拉拉的水珠。 而那精钢兽夹也已经合拢,夹住了两只长有尖锐长爪,且生着浓密黑毛的细长怪手。 这怪手和人手不同,每只手上仅仅长有四根手指,几乎是一般长短,除了尖尖的,泛着寒光的利爪外,遍布黑毛,好似一团水草或是某种植物,水珠从黑毛上不断滴落。 这两只怪手的手腕被那兽夹死死夹住,正不断地抽动着,好似有若有似无地淡绿色粘液从其内部涌出,在黑色背景下格外醒目。 难道这东西的血是绿色的?我心里一动,忙取出早就准备好的小瓶,小心地取了一些那粘稠的绿色液体装好。 铁链继续上浮,一个身长约六十公分,周身黑毛浓密的东西被从水下拉了出来。 我看到这东西虽然是人形模样,但四肢细长的完全不合比例,不管是双手还是双脚下均生有黑亮的利爪,更像是某种猿猴。 长脸、无鼻,整张脸都呈现出扁平状,几乎没有任何突起。一双黑豆子般的小眼睛滴溜溜乱转,它脸上的黑毛尤其浓密和细长,且呈现一圈圈的分布,让人联想起雄狮。 一张嘴巴奇大无比,吱吱乱叫着,声音就像是老鼠,开合中隐约可见碎石状的细密利齿,泛着寒光。 这家伙全身都沾染着我刚刚泼下的鸟粪朱砂水,和全身的黑毛黏做一团,就像是裹了一层沥青或烂泥,散发出一阵阵鱼腥气和某种说不出的怪味儿。 它瘫软在冰面上,全身都在不自然地抽搐着,只剩一双怨毒的小眼睛,死死盯着我,眼中带着一股浓烈的恨意。 这,就是藏身在云蒙湾水库中,传说里的鲛人幼体—水猴子。 想小哥哥我是法力无边的得道高人,岂会怕它这丑八怪瞪眼?我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布,兜头将其罩住。 就在红布落下的一瞬间,我似乎看见这家伙的眼中一震,生出一股绝望的神色来。然后,它竟然张开嘴,发出了一声响彻云霄的尖叫。 说是尖叫,是因为这声音的音频震荡极高,离它近在咫尺的我,只觉得耳膜都要被震破了,眼前也不由短暂一黑,就感觉一股好似声浪的东西直冲至远方,在山林中回荡。 这刺耳的尖叫和我们经历过的,胡小野发出的狐鸣不同。在这音浪中,似乎还有着一股悲壮的色彩,就像是在英雄就义的最后时刻,生命燃尽的火花。 烟花再绚丽,却始终无法避免消散的结局。 我将水猴子用红布罩住、提起,朝着岸上走去。胖子也迅速将之前准备好的铁笼推出了出来。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这在水中力大无穷的怪物竟然十分轻,绝不会超过十斤的重量。 我和胖子将其丢进铁笼中锁好,又在岸边休息了一会后,推着铁笼,返回了村里。 夜幕下的李家湾村,家家户户那昏黄的灯火和苍穹上明亮的繁星,并不和谐的交相辉映。 阵阵炊烟的余味在空气中飘荡,仿佛是一只无形的手,指引着游子的归途。 第119章:全村的希望 救人要紧,我先赶到村长家,将那小瓶中的绿色液体用指尖沾了,点在淘淘眉心处。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原本还连人都认不清的淘淘悠悠转醒,虽然小脸还是煞白,但总算恢复了之前的神态,也能开口说话了。 李胜利和村长更是喜极而泣,抓着我的手说不出话。胜利还让淘淘跪下给我磕头,说是要感谢我的救命之恩,还想让淘淘认我当干爹。 坦白讲,淘淘这调皮诡虎头虎脑的,很是讨人喜欢,我却不敢收他当干儿子。 这里面的主要原因是我乃修道之人,五弊三缺和几种悲催的命格不仅在己身,更是会或多或少影响身边的人,对于认亲这种事儿,还是轻易不要为之的好。 吃过晚饭,我先给强子打了个电话,说那水库中的水诡已经被我擒住了。 强子显得十分震惊,疑惑地问我是不是开玩笑,我就将水猴子的来历和捕捉过程大体说给他听。 还没等我说完,强子就兴奋起来,说我简直是真人不露相,隐藏的深,还说这件事儿要马上上报,这东西县工安肯定要上缴的,他现在就马上给灵导汇报。 挂了电话没十分钟,强子就又打了过来,说他们明天就安排人手去取,又让我给他发几张那水猴子的照片过来。 我和胖子的手机,是在郑州时花了高价新买的港版iphone5,拍照自然是不在话下。我将铁笼里的红布扯开,拍照片发给强子。 扯掉红布后,原本在铁笼中老老实实,就好像是死了一般的水猴子狂躁起来,吱吱乱叫着对着笼子又撞又咬,目露凶光。 但这铁笼乃是钢筋架构制作的,结实的一哔,它自然是雷声大雨点小。不过我也乐得它面对镜头频频摆pose,你别说,这家伙还挺上照…… 我抓住水猴子的事情,没用半个小时就在村里传开了,村民们蜂拥而至,很快就像我家的小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看着铁笼中的水猴子,众人先是被吓了一跳,后又啧啧称奇,都说是闻所未闻, 那几个淘淘落水时的目击证人,就是那群熊孩子见罪魁祸首被捉住了,又想起被大人冤枉的委屈,一个个都发了狠,边哭骂边朝着铁笼丢石头。 吓得那水猴子上蹿下跳,扁平的脸上挂着怯懦,没了刚才的凶相。 我连忙阻止了这帮熊孩子的行为,说已经上报给了县工安局,人家是要来带走的,你们要是给打死了,恐怕要追究责任的。这帮孩子才算作罢。 除了这几个孩子之外,一般的小孩都对铁笼中的水猴子非常畏惧,躲在大人身后,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 我妹子小花却对水猴子一点都不怕,她在养母的怀中闹腾,还伸出小手想要摸它,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角……角……”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有了这水猴子撑场面,全村的男女老少对我和胖子是赞不绝口,连夸我本事、出息,说得养父母和奶奶也是脸上有光,喜笑颜开。 就连老毕这肥母鸡也得意洋洋地在空中盘旋着,嘴里大喊说要不是老子的翔,他们毛都抓不到!好不热闹。 村民们夸完我,又闹着要求符、保平安,这让我有点汗颜。说实话,让我驱妖捉诡还算凑合,符箓这种东西,恰恰是我最不擅长的。 师父仅仅教了我引火符的画法,小臭屁教我的虽然多些,但基本都是练气的法门和手印。 羊皮卷《纵界录》上也有对于符箓的记载,但都极其复杂,别说画,就是看上一时三刻都让我脑袋发昏。 所以,至今小哥哥我真气傍身都不在话下,却偏偏画不出一张就连江湖骗子都会的平安符。 没办法,我只能开始忽悠,说咱们李家湾风水极好,家家户户都不适合贴符之类的搪塞,好不容易才把村民们哄骗过去,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我刚迷迷糊糊的睡醒,就听到外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这才想起今日是正月十五元宵节。 元宵放炮是没错,但这锣鼓是什么诡? 而且这锣鼓的调子还不是什么节日曲调,而更像是学校中的鼓号队入场式,激昂澎湃的,让人感觉仿佛一夜之间回到了校园,实在莫名其妙。 我正纳闷,门被猛地推开,村长走路带风,急火火地跑到了床边,吓了我一跳:“小栓,这都几点了还不起,快……快快……” 他脸上皆是激动的神色,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快……快穿衣服,县灵导们都在村口等着……等着你呢!” 哈?我有点懵,心说怎么突然冒出了县灵导。 仔细一想才明白,莫不是昨天强子说的来带走水猴子的县工安局?还有县灵导亲自出马?这么大阵势吗? 当下也来不及多想,在村长的催促下翻身起床,简单洗了把脸,叫上胖子一起往村口跑去。 村口的情景让人错愕,我首先看见的,是一群身穿统一蓝白校服的孩子们。 他们的个子都不高,小学生模样,或吹着长号或身前背着大鼓、手捧塑料花环,正在寒风里卖力的吹奏:“滴滴低低滴,哒哒打哒哒……” 口中呼出的热气阵阵飘散,真如毛先生所写的“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一般。 在他们的簇拥下,是一行身穿深灰或黑色呢子大衣的,约有十几名的中年大叔。 这群人身后则是大批身穿警服,头戴警帽的工安干警,因为距离太远,我并没有看到强子的身影。 现在是早上八点,三三两两的村民们已经围聚在村口,见我和胖子、村长一起出来,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小栓出来啦!” 在这声呼喊中,十几名中年大叔开始颇有派头地向着我们走过来,我们也连忙迎上去。 为首的一人约莫五十来岁,虽脸色白净,但鼻梁上却架着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给人老气横秋之感。他旁边一位年轻的,看似秘书模样的小伙子介绍。 “李小栓同志,这位是我县的县委王输记……” 王输记握住我的手,脸上的笑容和蔼可亲,头上不多的头发却在寒风中飞舞,不时露出光秃秃的头顶:“小栓同志,辛苦了,人民不会忘记你!” “呃……” 我有点卡壳,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谢谢灵导!” 第120章:聂阳 第二位是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他的手十分有力却冰冷,经过秘书介绍,此人乃是县工安局的刘局长。 “李小栓同志,你干得好!警民一家亲,我们的事业,绝不允许任何势力来搞破坏!” 呵呵……我笑得十分僵硬,再次用“谢谢灵导”来应付。 两人跟我分别握手后后撤一步,王输记亲自介绍道:“小栓同志啊,这位是省特勤局派来的聂处长,组织上可是对你很重视啊……” 一位身材高大,身穿暗条纹中山装的男人伸出手,和我握在一起。 比起老气横秋的王输记以及正气禀然的刘局长,这男人让我眼前一亮,生生忍住没留下一滴口水来。 因为……这家伙是真的帅啊! 只见此人身材修长、高挑,甚至比我还要略高出一些,身穿一套暗条纹黑色中山装。 这原本呆板十足,如今也很少能见到的中山装被穿在他身上却显得分外得体,更是透出一股古朴、神秘的风韵。 他生着一张秀气的国字脸,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模样,皮肤白而细嫩,天庭饱满,凤眼细长有神,鼻挺而唇薄。 长发被看似随意地扎起系于脑后,呈短马尾状,此刻站在凛冽的寒风中竟丝毫不乱。 此人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子气度不凡来,周身的气场也十分强大,如同堕入凡间的精灵,又像是从漫画中走出来的美男子。 即便是自认为颜值不低的小哥哥我,也是瞬间就有了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唉……果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他跟我握手,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苏先生,久仰大名,幸会!我是聂阳。” 他的声音十分磁性,充满着男性独有的魅力,比起王输记和刘局长冰冷的手,聂阳的手掌温暖,好似一块软玉。 他叫我苏先生,而不是刚才两位口中的“李小栓同志”,这让我惊讶。 更让我震惊的是,在与聂阳握手的一瞬间,一股绵长且清冽的罡气竟从其手掌处源源不断地传导过来,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罡气乃修道之人修习真气所致,前文中已经讲过。我一愣,体内的真气本能涌起,借助手掌与其传导的罡气碰撞在一起,如同寒风中的两团火焰,彼此缠绕。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我有些尴尬,更多的则是震撼。 说得好听点,我与他体内涌出的真气就像是两团火焰,但人家那是火龙,而我这个顶多算是个火苗。 单从体内真气的角度来讲,此人的修为那是远在我之上,甚至可以说是深不可测。 看来强子所说的有关部门,还是什么特勤局真心不简单,光是从这个叫聂阳家伙身上就能看出来。 他们绝不是小鱼小虾,而是有真材实料的高人,目前的我根本难以望其项背。 聂阳脸上的笑意更浓,上翘的嘴角弧度迷人:“早闻游老前辈他老人家的厉害,前辈的高足,果然是不同凡响……” 他本来就长得帅,加上跟我同为修道之人,此刻又提到了师父的名号,还口尊前辈,这让我瞬间就对他涌起了一股亲切感,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所以说,这真是一个颜的世界,帅哥不但会让女人们动心,对于男人也是同样的道理,咳咳……虽然我是个如假包换的钢铁直男。 同时我心里也在纳闷。就我师父,那不靠谱的老头?他的名头有这么大吗? 在认识了聂阳之后,我又陆陆续续跟几位灵导握了手,大多是乡里和县里工安系统的人,略去不说。 值得一提的是,这群灵导还为我送上了两面扎眼的锦旗。 一面上写“无名英雄”,下写一行小字“警民一家、和谐社会”;另一面写着“为民除害”,下写小字一行“不忘初心、牢记使命”,看得我是一脸懵,脑袋上直冒黑线。 胖子却早已跟几位县灵导热络地聊成了一团。 他拉着县委王输记的手,亲切地像是五保户老大妈,说输记是爱民如子,体贴入微,有了这样的好灵导,何愁社会不发展,祖国不强盛? 说得王输记神采飞扬,不断频频点着头,很是受用,就连头顶没剩下几根且在寒风中飘摇的头发都沉稳了不少。 一番介绍、握手和吹捧之后,我带着一行人往家里走,在我家小院里,各级灵导们也终于看到了铁笼中的水猴子真容,脸上纷纷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这水猴子被冻了一夜,在铁笼中本来蔫头耷拉脑,此刻见院中又突然涌进了一群人,再次面露狰狞。 它双手猛拽着铁笼摇晃,呲着嘴中细密的利齿,喉咙里也发出了嘶哑的低鸣。 我发现,虽然来的人很多,几乎快把我家的小院堵满了,却没有记者或是摄影师的跟随,想必应该是为了封锁消息。 想想也是,人家锦旗上都写了“无名英雄”,什么是无名英雄?就是这事儿谁也不知道呗。 那位县工安局的刘局长问聂阳,这铁笼中看着像是猴子一样的水诡,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聂阳仔仔细细地围着那铁笼看了一圈,他礼貌地微笑,然后摊手说抱歉,这是机密信息,实在不能对外透露。 这个回答似乎让刘局长很不满意,他的脸色有些难看,张了张嘴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把话生生咽了回去。 聂阳将我拉到一边,眉头微皱,小声说:“苏白,你抓住的这只水狮并不是寻常品种,据我观察,貌似是只变异的个体……” 我心中略微诧异,说水狮不就是东海鲛人的幼体吗,怎么还有变异的说法? 聂阳解释,他说东海鲛人这种神秘生物,其实存在历史比人类文明还长,它们不属于妖魔诡怪,但是自古以来数量就极其稀少。其幼体水狮更是少之又少。 它们之所以很难被发现和记载,是跟其生活习性密不可分的。东海鲛人只生活在深海区域,极少现身,幼体水狮更是胆子极小,一般仅靠啃食溺水腐尸为生。 而水狮攻击人的事件,即便是在人类历史上都不多见,所以他分析,这只被我捕获的水狮要么是被人特别秘法喂养,要么就是结界蔓延、震荡,从而引发了某种变异所致。 第121章:特勤局 聂阳问我最近有没有遇见什么奇怪的事和人。 我想了想,最近要说奇怪的事,也就只有恶斗黑猫尸精和冯倩倩变成的跳僵了,这俩都不是人,也已经解决了。 我虽然对聂阳这家伙有好感,但初次见面,摸不清他的底细。再者不管怎么说,他是官我是民,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概念,我摇头。 但他所提到的“结界”一词,却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关于结界的概念,除了我那张羊皮卷《纵界录》上,六界的记载之外,我是第一次听人提起,不由频频向他发问。 聂阳却欲言又止,他呵呵一乐,不 《小店奇谈》第121章:特勤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2章:冷漠大师兄 电话那边哈哈大笑:“哈哈,你这鸟人!陇西蟒山老子可没切,带走死蛟是局里研究的决定,跟老子莫得关系哦!” “至于那茅台的锅我背嘛,哎呀,好大点儿事嘛,还打电话兴师问罪所?好好好,你娃啥时候来四川,我赔你嘛,随便喝,啥子酒都管够……” 这中年男人的笑声十分爽朗,听上去跟聂阳相当熟络,口气就像是多年的老朋友。 他们又谈笑了一番,聂阳开始进入正题,说你们家老四就在我旁边呢,又将我抓住水猴子一事做了说明,意思是让这位劝劝我“择木而栖”。 “老四?哪个老四?”电话那边有些惊讶:“你娃说得是我师父收养的那个孤儿?” 聂阳将手机递过来,我这才发现,他手中拿的并非是我们寻常的智能手机,而是一个类似于早年间大哥大的东西。 沉重、宽大,黑色的机身一侧还有一根看起来可以折叠的、粗短的天线。直到日后我才知道,原来这玩意就是所谓的卫星电话。 我刚把电话接过来,就听话筒里的男人说道:“那不是我们家老四,食诡门也从来没得第四弟子的说法,我跟他也没话好讲!” 他跟聂阳聊天时十分热络,此刻的声音却变得冷漠,就像是一把刀。 我原本对这位从未见过面的大师兄充满了好奇,但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说出这番话,顿时愣在当场,心中一阵错愕后,就泛起了酸楚,不知道如何是好。 聂阳也是显然没想到我大师兄是这种反应,忙把电话抢回去,走向一旁,开始小声跟那边交谈起来。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当时的心情。 我这位大师兄我别说得罪过,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一次,如今仅仅是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他为何对我如此敌意?我是怎么都想不通。 而他的话也是让人不解,他说食诡门就没有第四弟子的说法,这是什么意思?是说一位师父只能收三个徒弟吗?这算是什么规矩,简直为所未闻。 如果我并不是食诡人,那我胸口的木牌是怎么来的?里面的小臭屁可以吸食诡物灵体,这都是我亲身经历的,那自然是食诡牌不可能有错。 又想到小臭屁莫名其妙的陷入昏睡,至今依然没有清醒过来,我的心里就更乱了。好似被塞进了一团棉花,千丝万缕的线头堵在嗓子眼,剪不断理还乱。 大概过了十分钟,聂阳返回来,脸上挂着抱歉的笑容,向我道歉说真对不起,他没想到我们师门里还有这些隐情,让我相信他并没有恶意。 从他刚才错愕的表情来看,没有恶意是肯定的。他的本意应该是让大师兄来劝我入行,没想到适得其反。 我笑,只是笑容有些无奈和苦涩,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不要紧。 聂阳似乎是想对我询问些什么,但再三犹豫还是没有说出口,我其实也想问他几个问题,比如我这大师兄为什么对我敌意甚重等等,也最终也是没问出来。 他对我来说,是外人,哪有向外人问自己师门的道理?丢人!我对于他来说则是初次见面,又好心办了坏事,尴尬!彼此自然就无法继续聊天。 直到此刻,我才意识到,食诡门并非我想象中那么简单。而师父一直不愿意告诉我门派以及教我本事似乎其中另有隐情,绝不仅仅是为了隐藏身份。 大师兄深深的敌意,让我一时之间心中涌起了凄凉,一股前所未有的孤独感也油然而生,鼻子发酸,眼睛发红。 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一场历练,该来的总会来,不管你愿不愿意,接不接受。在这个时刻,我特别想念师父。 聂阳再次劝说我加入特勤局,他的话听起来有些语重心长,他说我的心情他完全理解,我还年轻,不愿意被束缚有情可原。 但我却并不知道,其实我们这个修道者的圈子很窄,鱼龙混杂,正邪难辨,世事凶险。人在江湖上漂泊久了,渐渐也就会变得世故、圆滑,明白背靠大树好乘凉的道理。 他说这番话时脸上神情动容,让人能感到宛如一位兄长情深意切的关怀。我与他是初次见面,但也难免感动,真诚的表示自己会考虑的。 聂阳跟我交换了联系方式,说自己是华东局的负责人,以后只要是在山东有事情都可以找他。 又聊了一会,我这才从人群中看到了挤过来的强子。我问他死哪里去了?怎么刚才没看见。 这家伙不好意思地说这是省局组织的行动,哪里轮得到他这小警员出面,过来划划水打打酱油而已。 我给他和聂阳相互做介绍,两人一番热络,说得都是些官话,云山雾罩,听得我心里发笑,情绪也好了不少。 其实这次县灵导们大费周章的过来,显然不仅仅是慰问我这么简单。 在灵导们的授意下,村长迅速将全村老小都聚集起来,面对一百多号村民们,王书记手持扩音喇叭侃侃而谈了近一个小时。 内容除了慰问大家和表彰抓到了水猴子的我之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核心指示:此事属于国家机密,不得对外透露。 有要求自然是有奖励的,以家庭为单位,每家每户都领到了一千元的“封口费”,且在一张责任书上签字画押,保证守口如瓶,不然就愿意担负法律责任。 除此之外,今天恰逢正月十五,每户人家还分到了“慰问品”—三斤元宵。 领钱又领东西,村民们个个都是情绪高涨,一副捡了大便宜的样子,不住地感谢我和养父母,又一通七嘴八舌地将我夸上了天。 他们平日里的谈资本来就多,根本不在乎少这一桩,所谓是不拿白不拿,倒也是热闹了一番。 作为本次事件中充当其冲的功臣我,自然待遇比起一般的酱油党村民们要好很多。 除了那两面雷死人的锦旗之外,出乎我的预料,刘局长和王书记还分别给我颁发了三万元的省级工安系统专项奖励金和整整十斤元宵。 说实话,我根本没想到一只水猴子会这么值钱,加上这次筹备所用的朱砂等物,的确有些成本在,现在有笔不菲资金入账,心里也是高兴。 养父母虽然也是替我高兴,感觉我为村里争了光,却对那沉甸甸的十斤元宵哭笑不得。 要知道,这每家每户可都分了元宵,送人没处送,要是自己吃,天知道这十斤的分量要吃到那一年去了。 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水猴子被拉上了警车,县里来的大部队也浩浩荡荡的返回,不一一细表。 第123章:怪病突发 强子偷偷告诉我,这个聂阳的级别很高,是从泉城专程过来的,这趟所有的灵导里属他官最大。听说这位大帅哥还有个绰号,人称 “九臂阎罗”。阎罗就是阎王,只要是个正常人,就不会将其跟高颜值帅哥扯上半点关系。 回忆着聂阳这家伙帅得掉渣的脸,我真是相当好奇。晚上,胜利和村长带着淘淘一起来串门,递给我一个厚厚的红包,说是感谢我的救命之恩。 我当然不收,一是跟胜利这从小长大的发小关系铁的很,二是平日我出门在外,家里的养父母、奶奶还要拜托村长这远房的六叔照应。 《小店奇谈》第123章:怪病突发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b小店奇谈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一秒记住域名: “. “强子偷偷告诉我,这个聂阳的级别很高,是从泉城专程过来的,这趟所有的灵导里属他官最大。听说这位大帅哥还有个绰号,人称 “九臂阎罗”。阎罗就是阎王,只要是个正常人,就不会将其跟高颜值帅哥扯上半点关系。 回忆着聂阳这家伙帅得掉渣的脸,我真是相当好奇。晚上,胜利和村长带着淘淘一起来串门,递给我一个厚厚的红包,说是感谢我的救命之恩。 我当然不收,一是跟胜利这从小长大的发小关系铁的很,二是平日我出门在外,家里的养父母、奶奶还要拜托村长这远房的六叔照应。 《小店奇谈》第123章:怪病突发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b小店奇谈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一秒记住域名: “. “强子偷偷告诉我,这个聂阳的级别很高,是从泉城专程过来的,这趟所有的灵导里属他官最大。听说这位大帅哥还有个绰号,人称 “九臂阎罗”。阎罗就是阎王,只要是个正常人,就不会将其跟高颜值帅哥扯上半点关系。 回忆着聂阳这家伙帅得掉渣的脸,我真是相当好奇。晚上,胜利和村长带着淘淘一起来串门,递给我一个厚厚的红包,说是感谢我的救命之恩。 我当然不收,一是跟胜利这从小长大的发小关系铁的很,二是平日我出门在外,家里的养父母、奶奶还要拜托村长这远房的六叔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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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喘息着拉开灯,老毕就躺在我的床角正呼呼大睡,这肥母鸡的肚皮一起一伏,大半截舌头从张着的嘴巴里滑出来,滴答着口水,一脸猥琐的模样。 我再也睡不着了,开始不断回想着刚才的梦。如果说那梦真是肥鸟所托,我倒一点儿也不奇怪。 自从这肥母鸡在岛城溶洞内露了一手之后,我和胖子都认为这货绝对是个表面装疯卖傻,实际上深藏功与名的高手,就是那什么上古神兽毕方,不过是被封印了法力。 何况它在梦里还说出了我体内万魂丹的情况,要真如它所说,我现在已成万魂丹的炉鼎,那事情可就糟糕了。 所谓炉鼎,是炼丹的术语,泛指包含着阴阳五行的炼丹祭引材料,而这世间最极品的炼丹祭引,便是人。 羊皮卷《纵界录》里记载。 “上品丹法,以神为炉,以性为药,以定为火,以慧为水;中品丹法,以神为炉,以气为药,以日为火,以月为水;下品丹法,以身为炉,以气为药,以心为火,以肾为水。” 这法门简直跟我和胖子在岛城龙氏庄园遭到追杀,那群妖道们的口吻一模一样。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万魂丹竟然可以以自身为炉,以宿主为鼎,自行炼化。 要真是如此,我这小命休矣…… 其实这段日子以来,我多少有些不好的预感。自己身体每况愈下,体内整日翻腾、疼痛不止几乎已经将我折磨到了崩溃的边缘。 加之又做了这样一个梦,更是病急乱投医,只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生死攸关,谁都不可能不紧张。 肥鸟说唯一的办法,就是前往诡界寻觅幽靡花,老实说,这种所谓的幽靡花我根本就没听说过。而即便是真有这种花,诡界怎么去? 对于《纵界录》里所说的六界,虽然提及了人、诡、妖、魔、仙和幽冥界的概念且分为三纲,但对于如何去到各界却没有任何说明。至少以目前我还没有发现。 结合书中对于天眼、地眼和邪灵眼的阐述,我基本可以判断出,六界的所在其实是跟修道者的自身修为有极大关联,修为不够的,即便是知道了方法也看不到、去不了。 我的地眼已开,按书中说法是可见惘生、修罗二纲,并自由来去人诡两界的。 但究竟怎么去呢?老毕托梦的说法更为简洁,却又太过简洁,它说去酆都,然后以地眼之力潜入忘忧井。 但所谓的诡界真存在于地球之上,还是中国四川地界?在酆都真有一口叫忘忧的井吗?如此明显?这是不是有点开玩笑了。 在学生时代,我除了网游、qq聊天之外的最大兴趣就是读,尤爱怪力乱神风格。 记得在清时袁枚所著的《子不语》中,的确有一篇名为《酆都知县》的文章,说酆都有一口井,进去便是阴间。 但那毕竟是神诡,做不得真的,也肯定早就被无数人考察过了无数遍。 胸口的食诡牌久违的震动起来,小臭屁的声音传入脑海,她甜美的嗓音我已经太久没有听到了,险些激动的流出眼泪。 跟一般电影里上演的煽情重逢不同,小臭屁并没有丝毫跟我倾诉相思之苦的意思,只是言简意赅地说了三个字:去酆都! 原来,在此一个月的时间里,这丫头根本不是沉睡,而是受那万魂丹的影响,将与我之间的羁绊和联系全部阻断。换句话说,这些天所有发生的事她都一清二楚。 她早就发现了事情不妙,却一直无法联系我,看着我日益衰弱,心里着急却无计可施。直到肥鸟老毕用自身道行给解封,这才将万魂丹的影响压制下来。 而除了酆都之外,那口神秘的忘忧井的位置,小臭屁也说不清,说自己从未听说过。 我试着叫醒老毕,却发现这货已经进入了一种冬眠状态,小臭屁说是它体力透支所致,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的。 时间紧迫,老毕说我只有七天的时间,不然七日后必死无疑。 思前想后,我现在命悬一线,当务之急是必须争分夺秒赶赴酆都,不管能不能找到那口忘忧井,至少也比在远隔千里空想来得强。 我掏出手机,开始查询四川酆都的有关资料。 这一查才知道,原来酆都建国后已经改名为丰都县,隶属重庆直辖市管辖,别称“诡城”,在2013年还属于典型的贫困地区。丰都县面积不大,人口不多,少数民族遍布。 作为一个几乎以旅游业为唯一发展手段的小县城,丰都县在网上的信息并不多,而大部分介绍往往都是些旅游景点,对于县内的井更是毫无提及,别说“忘忧”这个名字了。 说到四川,我不由想起了对我态度冷漠的那位大师兄,心中有些难过。 其实当下这种情况,如果跟刚刚认识的聂阳联系,借助特勤局庞大的关系网来解决问题,应该会比我个人乱打乱撞要效率的多,但我却并不打算这么做。 首先我又不是特勤局的人,人家跟我也就是一面之缘,不管投机与否,他都没有义务帮助我,我也不愿意给人家添麻烦。 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若是稍有风吹草动就哭哭啼啼地求爷爷告奶奶,跟那三岁的小孩子一般,还不惹同行耻笑?让自己都看轻了自己。 二是修道之人讲究一个因果和天命,所谓历练,很可能冥冥之中我就该有此一劫,只能自己挺过去,这才是红尘练心的目的所在。不知道师父说的劫难是不是就是此事。 老毕这家伙相当神秘,它表面上看起来不大靠谱,不过是只肥鹦鹉的模样,却在关键时刻几次相救,见识之广也远远超乎我们的想象。 它说自己是上古神兽且能力被封印住了,但究竟是何人封印了它的能力?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不由惹人遐想。 但现在事情迫在眉睫,生死面前我也没心思当个好奇宝宝,深究这些原委。 第125章:西有诡之城 天刚蒙蒙亮,我就将胖子拍醒,拉着睡眼朦胧的他将事情说出。 我的一席话让胖子睡意全无,当即表示要陪着我一起前往,还说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不能让我有什么闪失。 听得我心里那叫一个暖啊,恨不得给他脸上来个么么哒。 我们商议了一番,决定这次坐高铁。一是时间紧迫,而丰都不过是个小县城,没有飞机场,火车倒车也方便。 二来是巴士速度太慢,虽然还有妖道追杀这个后患在,但这段日子以来风平浪静,想他们十之八九也应该偃旗息鼓了。 再说横竖都是死,也就不挑死法了,跟时间赛跑才是正道。 当然,这种事情我肯定不能告诉养父母和奶奶,只是骗他们说,十五都过完了,店里生意太好,客户催着回去开工。 在网上买好车票后,我跟胖子商量,想给养父母留一些钱。 我原来的意思,是这大半年赚的钱跟胖子二一添作五平分,从我的那份中拿出一半留给他们。 没想到胖子却一改铁公鸡的形象,说抛去我们日常的开销,加上刚刚县灵导奖励的三万元,我们现在手上一共有三十万出头的现金。 这些钱他全部都存在一张银行卡里,办了个零存整取的理财套餐,天天算利息。现在可以拿出二十五万给叔叔阿姨留下,我们带着五万块做路费足矣。 胖子说这番话时,我再次感动的差点掉下眼泪来,说心意我领了,但是不用给这么多,十万留下,剩下作为咱们活动经费,穷家富路,身上有钱才能办事不慌。 我将十万元转到养母银行卡上,这些钱对于我们这样的农村家庭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 养母被吓到了,她死活不要,说我一个人在外漂泊这么苦,家里都好,留着自己用,要是能在城里买房就攒钱买一套,好娶媳妇。 我嘿嘿的笑,说她给我攒着也是一样,家里这不是添了小的嘛,肯定是先紧着小的用。惹得养母直抹眼泪,嘴里不住地说小栓长大了,知道孝顺爹娘了。 看着她日渐苍老的脸庞和头上半白的发丝,我的心里五味杂陈,眼泪也忍不住要掉,仰起头,生生忍住。 我又去跟奶奶告别,老太太听说我们要走了,有些伤感。我就把头钻到她怀里,逗得老人家哈哈大笑,没牙的嘴巴合不拢,用浓重的乡音说我还没长大,闹着吃奶。 又夸胖子这后生好,身强力壮,是干活的一把好手,跟我在一起她也放心。农村人朴实,即便是夸人也夸得接地气,不懂什么场面话。 一直没有好好说说我奶奶,没有人能想到这老太太建国之前可是当地的大地主,富甲一方的人物。 我们受了多年的爱国主义教育,地主貌似是个贬义词,但养父却说奶奶相当简朴,吃的比长工还差,完全是硬把钱省出来发的家,也从不欺负、刁难人。 所以我一直认为,好与坏在于人心,而非群体或地域。 我那妹子小花虽是个不到一岁的娃娃,但也舍不得我走,抱着我的脖子又哭又闹,不肯撒手。阿黄也是直立起身子,抱着我的腰,口中呜呜地悲鸣。 我抚摸着阿黄的头,看着怀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丫头,再想起这次远行的前途未卜,却又无法对家人言明,心里也是难受的厉害,不由哽咽。 养父母和奶奶连哄带骗,总算是把小妮子哄住了,我们才得以脱身,阿黄更是一路跟随,直到我们坐上小巴还不肯离去。 与家人洒泪而别后,我和胖子带着老毕辗转坐上了开往重庆的高铁,一路向西。 从泉城出发,经过了整整十三个小时的旅途,我们先在重庆站下车,站内转乘开往丰都站的高铁,又飞驰了一个小时,终于算是到达的此行的目的地诡城。 在这里,我必须要提一下在列车上的一件事。 在2013年初,虽然高铁早已有了,但泉城到重庆却只有一辆k字头快车。尽管它已经提速,但无论是硬件设备还是服务品质跟高铁都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铁路交通是伟大的发明,而从这种交通工具诞生的那一天起,就滋生了大量靠着铁轨发家致富的另类人群,比如黄牛和贼。 贼分好几种,但不管是哪一种,不管是盗墓还是金融欺诈,其核心都是偷。独贼往往干的都是大买卖,街头巷尾、长途汽车、火车上则多是贼团,结伙作案。 就像电影《天下无贼》里演的那样。 胖子上车后就开吃,然后就是睡觉,睡得像是一只死猪。 坐在我和胖子对面的,是一对上了年纪的老夫妇。他们看起来衣着很得体,都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但步履却蹒跚,老头儿还拄着拐棍。 他们并没有多少行李,除了一手提袋像是营养品的东西之外,仅有老太太挎着的一个小布包。这包不算大,更像是个手袋,老太太袋不离身,显得小心翼翼。 上车后,他俩和蔼地冲着我和胖子点了点头,然后就开始压低声音小声交谈起来。聊了会儿,似乎都有些困倦,便闭了嘴,靠在椅背上打起了哈欠。 自从这对老夫妇上车,我就感觉有些不大对劲儿。不对劲儿的不是他们,而是一个皮肤黝黑,衣着平常,个子矮小的中年人。 这人是跟着老夫妇前后脚,在我们之后的同一站上的车,他并没有座位,却很执着地站在我们这节车厢里,大约隔着我们有两三个座位的距离。 其实这是年后返工的高峰期,车上没有坐票的人不少,车厢里横七竖八都快被站满了。我为什么会偏偏注意他呢?答案是面相,这家伙的面相太少见了。 他年纪约莫有个三十来岁,额头低窄、发际线低垂,眉挑而稀疏、与双眼相隔足有两指余,眼小而聚、呈四白、眼角下垂,下颚突出,嘴唇刚刚包住突出的两只门牙。 双耳小又无肉、耳后见腮,活像是一只大老鼠! 这长相是典型到不能再典型的贼眉鼠眼,相书上说这种人“生则为贼,六亲不认,广财不聚,诡诈狡猾”。 老鼠站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佯装在看手机,却隔不到五秒钟,就要下意识地朝着老夫妇这边瞥一眼。尤其是在老夫妇打起瞌睡后,更是朝我们往前挪了挪。 第126章:贼与导游 我并不是来重庆旅游,而是为了活命被迫奔波。别看嘴上不说,我那心里的复杂劲儿就别提了。在这种情形下,自然也就没有管闲事儿的心情。 但俗话说“替天行道”,这“道”字就与我们修道者所修天地正道相通,不管是妖诡还是恶人,既然被我瞅见,便不能坐视不理。 再说,此时的我早已不是之前的菜鸟。虽然知道火车上的贼基本都是团伙作案,我却是不怕的。 尤其是在金刚附身咒的加持下,体力和爆发力都是强悍的惊人,真的动起手来,我唯一要担心的,就是这伙子毛贼会不会问我要医药费。 列车经过一条长长的隧道,老鼠毫不犹豫的动手了。 就在视线变暗的瞬间,我的耳中听见了至少三个清晰的脚步声,以后两前朝着我们这边逼上来。 那老鼠的动作奇快无比,只见他快速伸出一只右手,食指跟中指间夹着一枚细长的刀片,轻轻地朝着老太太怀里的小包落下去…… 这一切发生在短短几秒钟之内,却被我看了个清清楚楚。自从小臭屁觉醒后,我的视力已经好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前面已经讲过,这里就不赘述了。 说时迟那时快,我扬起巴掌,狠狠地朝着老鼠的腮帮子扇去。 小臭屁跟我心意相通,也瞬间从我胸口的食诡牌中钻出,转眼来到了老鼠身后,冲着他后脖子猛吹凉气…… 啪的一声脆响,老鼠顷刻就被我扇了个万紫千红一脸懵,但他的反应速度极快,脖子一缩,瞬间收手的同时向后急退数步,夹着刀片的手也迅速插回了口袋。 光明重现,我偷偷瞥了一眼呆愣在一旁的老鼠,只见他的左脸清晰地出现了五道鲜红的指印,脸色也变得一阵红一阵白,身子有点哆嗦。 他那两名同伴是一个身材高的大胖子和一个干巴小老头模样的家伙,此刻也是不解地望着他,似乎正在用眼神交流着。 其实刚才的情况下,老鼠应该能看到我出手。但他显然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那老太太的包身上,作案时注意力过度集中,所以才完全忽略了我的存在。 挨了一巴掌,加上后脖子一凉,他心里就更慌了,到现在反而是自己都搞不清是出了什么幺蛾子。 三人无声的交流了一会儿,默默退出了车厢,好似知难而退了。胖子依然在呼呼大睡,我跟小臭屁却聊起了刚才的情形,两人皆是乐得不行。 小臭屁跟我交流是通过意识,如果当时在火车上有人特别注意的话,估计肯定觉得我这自己一个人傻乐的家伙,是得了某种精神分裂。 一路颠簸,等我们真正到达目的地丰都县,已是第二天的上午时分。留给我的时间,仅剩下不足六天。 因为是乘坐火车,我们给老毕办理了宠物托运。一路之上,它都在呼呼大睡,难以唤醒,这让期待它醒来交代更多细节的我们颇为失望。 清嘉庆《四川通志》称丰都:“壮涪关之左位,控临江之上游,扼石柱之咽喉,亘垫江之屏障。” 而作为“诡城”的丰都地势奇特、降水充沛、四季分明,素以“巴子别都”的悠远历史、“诡国幽都”的神奇传说等独有的人文深厚积淀而驰名中外。 那是六根经过艺术变形的网状圆柱体,色泽鲜红,在阳光下显得刺目。在六根圆柱体中间,是一根直冲云霄的红色钢柱。 它上窄下宽,高度足足有那六根圆柱体两倍不止,就像是一座石碑,顶端好似一架飞机的造型,又像是一支蓄势待发,准备射向苍穹的弩箭,充满了突兀之感。 跟着师父游历多年,在我见过的城市标志物中,极少有红色的,它们往往都是和谐的浅色,造型也偏向珠圆玉润。 红色代表着阳气、辟邪,用在阴气重的地方最妙,而弩箭这种造型则是寓意着破煞、镇阴和除晦。 故地邪,含冤而死的孤魂野诡数众。信奉诡神之事在此地,也毫无奇怪可言。如此看来,丰都被称为诡城果然是名不虚传。 丰都站离县城还有近十公里的路程,由于时间紧迫,我们买了几个当地特色的锅盔当午餐,边吃边招手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在火车上就查询到的几家大型旅游公司。 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如果想尽快熟悉环境,跟当地人交流是个捷径,而对周围环境最为了解的当地人,无疑就是导游了。 说是大型的旅游公司,其实这种大型也仅仅是在当地说说,规模和人数就连泉城的小旅行社都比不上。 当然,从县城的角度来说,诡城的建设要比我家乡的县城好很多,实在是跟网上所说的贫困县扯不上什么联系。 咳咳……好吧……也许是我的家乡更加贫困一些。 现在是三月初,刚刚年后上班不久,典型的旅游淡季,旅行社里上班的人都无精打采,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见我和胖子只有两个人,又是自己找上门的,就是更是兴趣缺缺,对我们爱答不理,有人甚至还把我们当成了上门推销的业务员。 听说我们是来旅游的,旅行社的人这才热情起来,忙不迭地开始介绍各类景点和项目,并递上一大叠花花绿绿的景点资料和收费价目表。 这家旅行社的名字就不说了,接待我们的是一位女导游,自称叫做小裴。这姑娘二十来岁,妆化的很浓,假睫毛长的都让人担心会掉下来。 她不开口则以,一开口简直可以说是一鸣惊人,名山、双桂山、雪玉洞、诡门关、黄泉路、十二殿、诡王石刻、兴龙公园、诡国神宫、玉溪遗址…… 一大串景点滔滔不绝地娓娓道来,根本停不下来,让人都没有插嘴的机会。 第127章:诡城黑摩的 我和胖子装作感兴趣其实心底骂尼昂地强忍着听她介绍了二十分钟,这才开口问她,这些景点中有没有一处叫做忘忧井的。 “井?忘忧井?” 她一愣,好半天才转过头去,问身后一个同事:“哎,东哥,我好像记得诡国神宫有个啥子井安?哦,好像……好像叫啥子夫妻井哇?” 那个叫东哥的人是个两百多斤的中年胖子,此刻他正在专心致志地剪着手指甲,头也不抬。 “脑壳有包!啥子夫妻井?神宫那是夫妻潭!井哇?也有!四十度的扳倒井要不要得?” 我们一连走访了县城里的几家旅行社,得到的回答大同小异,整个丰都的旅游景点中基本就没有井的存在,更别提忘忧井了。 一番折腾下来,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两点,从最后一家旅行社出来,我跟胖子都像是斗败的公鸡,落水的狗,只感觉心生绝望和无边的疲惫,整个身体都被掏空。 阳光正好,我们坐在路边的马路牙子上,一时之间大眼瞪着小眼儿,对望无语。 “两位老板,你们是来旅游的哇?”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 我转过头,看见一个约莫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正坐在一辆脏兮兮的摩托车上冲我们打招呼。 这家伙虽然年纪不大,但满脸胡子拉碴,眼里糊着厚厚的一层眼屎,显得十分沧桑。 他穿着一件褐色的皮夹克,红色的高领毛衣上沾着很多灰土,嘴里叼着一根烟,露出焦黄的板牙。 他这模样一看就是满大街跑的黑摩的,想来跟我们搭讪也无非是想揽活儿而已,我懒得搭理他,正待转回头去,却听这家伙悠悠地说。 “你们想要找的地方是不是叫忘忧井?我晓得!我晓得在那里……” 他的四川口音很重,似乎是为了能让我们听懂,故意说起了蹩脚的普通话,这种川普反而听上去更加古怪,但我却是听懂了。 对于身处绝望中的我们来说,他的话让人怦然心动。 我回想起来,这几家旅行社都靠近街口,相近的距离又十分近,肯定是他在这附近等活儿,看见我们两个外地人进进出出,多少偷听到了一点儿信息。 不过这都是无所谓的事儿,我心中大喜,只要能带我们找到忘忧井,我管他是导游还是黑摩的,对我来说效果都是一样的,我也不介意付给他好处费。 想到这里,我忙冲他招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递过去:“兄弟,你知道忘忧井在哪?能不能带我们去?” 我本来是不抽烟的,但过年这段日子串亲戚串的多了,自然而然也就学会了。为此胖子还老嘲笑我,说我好的不学,坏的倒是一学就会。 小伙子接过烟,放进嘴里狠吸了一口,喷出团团白雾:“老板,你这是好烟哦……” 他称自己叫做庆崽,拍着瘦弱的胸脯,砰砰的就像打铁,继续艰难地说着川普。 “我那个不晓得,忘忧井不在城里,在我们双龙场乡,那是一口古井的嘛,又啥子好看?你们是要去做考察还是干啥子?” 我和胖子顺坡下驴,忙说我们就是考古爱好者,听朋友说这井很有文化底蕴,就是想来拍几张照片带回去炫耀,问他能不能带我们去。 “那么的问题!”庆崽又狠吸了一口烟,这才恋恋不舍地将烟屁股丢在地上踩灭,搓着手。 “我可以负责交通,将你们两位送到,不但送到,我还阔以做讲解……不对!是导游!至于这个导游费嘛,要收一千……” 我心中暗笑,就一开黑摩的的还扯什么导游费,当即表示没问题,只要他带我们找到忘忧井,一千块的好处费绝对一分不少。 见钱谈妥了,庆崽倒是利索,推过他那辆破摩托车,让我和胖子坐上来。 这是一辆老款的幸福二五零,虽然车身很长,但拉着我们三个人,我还真担心它会散架,何况胖子还是个超过两百斤的巨无霸。 出乎意料之外,一路之上车子跑的非常平稳,虽然速度不算快,发动机的噪音也大,但却没出现罢工的情况。 一路上,庆崽都在跟我们聊天,他说你们还别不信,他真是个导游,而且他们诡城当地的导游,很多都是有兼职的。 只不过人家是主业导游,副业其他,而他是主业开摩的,副业导游。他还说自己的普通话在当地人里说的也算是好的,不当导游实在是浪费。 听得我和胖子忍俊不禁,差点没笑出声儿来,心情也好了不少。 我的心情不可能不好,眼见胜利在望,这种从绝望中获得一线生机的感受,恐怕只有有过亲身经历的人才会懂。 其实说实话,即便是找到那口忘忧井,我也不知道如何通过地眼的力量进入,不但我不知道,小臭屁也是一问三不知,老毕又无法叫醒。 俗话说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是走一步算一步,等到了再慢慢花时间研究便是。 双龙场乡离丰都县城的距离并不算近,按照方位来判断,应该是在县城的东北方。在县城时,路况还算好些,进入乡道后,道路开始逐渐颠簸。 这里是典型的浅丘山地地貌,高矮起伏的半山路和坑坑洼洼、大小不一的土坑比比皆是,颠得我和胖子全身都像是散了架,犹如做过山车。 好在这里属于垭热带季风性的湿润气候,降雨多,草木长青,植被又覆盖的广,比起北国初春的萧瑟,还真是别有一番景致。 我问庆崽那忘忧井的情况,庆崽的回答让人失望。 他说所谓的忘忧井究竟是什么来历,因为年代太久远了,就连乡里的老人们都说不清。 自打他记事起,那就是一口老旧、残破,井口直径超过一米的古井,早已干涸了多年。 也许对于我们这些考古的外地人来说,这井算是稀罕物,但对他们双龙场人来说,这井根本没有什么好看。 加上这忘忧井本身就位于半山腰,位置偏僻,平日里根本没有人去那里,井口的荒草恐怕都长到了半米高。 听他这么说,我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我们不远千里来找寻的忘忧井,竟然是一口无人问津,深藏野山的枯井?这实在是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不过转念一想也对,按老毕托梦所说,忘忧井本来就要依靠地眼之力才能打开,而地眼岂是一般人能有的? 不说寻常人听都没听说过,即便是修道之人,达到地眼境界的恐怕也是少数。 第128章:枪 颠簸了快两个小时,我们终于抵达了双龙场乡,这里的屋舍低矮、破旧,乡民的衣着过时、搞笑而褴褛,倒是有了些贫困的模样。 庆崽的手机响了,是一部堪称古董级别的诺基亚,他带着我和胖子两个人穿梭在乡里牛、马、和拖拉机乱窜乱停的土道上,却并不停车,单手握把,好似演杂技。 “喂,哪个?我曰你仙人板板,老子耍?老子耍串串!哦……忙到起对嘛……” “老子切哪?老子切忘忧井,就是荒山……锤子!小荒山的嘛,你们来不来嘛?耍哈子三……要得!爬嘛……尼玛……” 摩托车飞驰着穿过乡镇,又开上了一座低矮的小山,哼哼哧哧的爬了半天,庆崽停了车,熄火:“两位老板,到咯……” 我跟胖子艰难地下车,感觉双腿都麻了,酸爽的直嘬牙花子。 举目四望,这是一片还算平坦的小山半山腰,除了一大片密不透风的矮树丛之外,地面上遍布半米多高的荒草,没有风,没有人影,天很蓝,周围寂静的吓人。 胖子手搭凉棚:“到了?我怎么没看到忘忧井?” 庆崽点燃一支烟,陶醉地深吸一口,喷出一大股烟雾,用手往山上指:“就在哪儿,山路太陡,走个十分钟就看到咯。” 我紧了紧身后的背包:“那我们走吧,抓紧时间。” “老板,先付钱哦,不是说好的嘛,一千……”庆崽咧开嘴,露出焦黄的板牙:“再说咯,你们要钱也莫得啥子用了三……” 我刚想问他怎么还没到忘忧井就要钱,猛然听出他话头不对,瞬间有点紧张起来。胖子也警觉,不由自主往我身边凑了凑,义正言辞地问。 “怎么,兄弟!你这话什么意思?” “莫得啥子意思,我是说,死人是用不到钱的……” 庆崽一字一顿地说,他瘦弱的身躯背倚在摩托车上,在口中喷出的阵阵烟雾中,一张原本老实巴交的脸渐渐变得狰狞起来,双眼弥漫着一丝凶狠的戾气。 突然,他笑了,边笑边高声喊道:“兄弟伙,还不出来?” 话音刚落,就见我们身边不远处的低矮密林中一阵悉悉嗦嗦,足足有七八名汉子,竟然缓缓从树林里走出。 他们的个子有高有矮,或胖或瘦,身上的衣着也跟庆崽差不多的套路,一看就是村里人的打扮,但脸上的表情却不约而同的冷酷、狰狞。 一双双不怀好意的眼睛中暗藏着杀机,就像是狼群看见了猎物一般,恶狠狠地盯着我们。 这伙突然出现的汉子,让我和胖子心中不由一紧,但最让我们害怕的,还是不是这群人本身,而是他们手里的家伙。 在这七八名汉子手中,竟然无一例外地提着长筒的猎枪或是经过改制的短筒钢珠土枪,为首的两个瘦高个手里,竟然还各提着一把大黑星! 黝黑的枪管在渐暗的天色中散发着蓝幽幽的光,透出一股子死亡独有的气息。 即便我不是枪迷,也知道大黑星这种枪的厉害。大黑星是国产五四式手枪的俗名,以威力巨大而著称。 据说它的子弹可以在25米距离上射穿3毫米厚的钢板、10厘米厚的木板、6厘来厚的砖墙和35厘米厚的土层。要是打在人身上可想而知,非死即伤。 以我目前的实力,本身就有真气护体,若在念诵附身咒请神附体,以一对三绝对不落下风。胖子更是身手了得,对付平常小混混堪称是游刃有余。 但不管是我还是胖子,所谓身手不错均有一个重要前提,那就是对手是平常人且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尤其是不能有像枪械这种热兵器。 我国对枪械的管制,历来都是全球最为严格的。 能在这种情况下拥有大黑星,还不止一把,这就已经不再是村头巷尾的小混混或流氓群体了,而更像是专业的黑道,或者说是杀手组织! 跟这种训练有素,整日过着刀尖舔血生活的组织较量,想都不要想,我们必败无疑,甚至会丢掉小命。 我的全身肌肉都绷紧了,随着肾上腺激素不断飙升,由于极度紧张,耳朵里也出现了短暂的蜂鸣声。 我一边本能地开始在心中默念五字箴言,缓解这种紧张的情绪的同时也不由纳闷。 这里是诡城下属的乡镇,而我和胖子不过是两个外地游客而已,怎么会被这种黑道杀手们盯上? 如果是劫色,那明显不会找上我们,要是想劫财的话,也犯不上用这么大的阵势。 心头两遍五字箴言念完,我的心神稍稳,食诡牌里的小臭屁也如临大敌,随时准备着冲出来。她是灵体,自然不怕子弹,但问题是没有攻击力,就连吓人都勉强。 我拉着胖子,缓步往后退,谁知才退了一步,那七八名汉子手中的枪口就同时举了起来,瞄准了我们,动作连贯、流畅。 我不敢动了,心脏几乎要跳出腔子,胖子的身子也在颤抖,嘴里却打着圆场。 “几位兄弟,这是搞啥子?误会,误会了,要是缺钱,我们这里有,现金你们都拿去,咱们交个朋友,这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可不要伤人性命啊……” 有人说胖爷不是铁公鸡吗?怎么现在来了大方?呵呵,胖子是只铁公鸡没错,你听他说的话“要现金都拿去”,我们身上的现金撑死有个两千块而已。 他可没说卡,要是动他银行卡,我估计这家伙肯定慷慨就义毫不含糊。 面对胖子的金钱诱惑,几名汉子不为所动,手中的枪依然瞄准着我们,缓步靠近,在我们面前约十米处,形成了一个扇形的包围圈,眼神儿却向着庆崽的方向瞟过来。 从他们眼中那略带敬畏的神情来看,这瘦骨嶙峋的庆崽,应该是他们的头儿。 “那确实,确实是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庆崽将手中的烟掐灭,打了个哈欠。 “两位老板,我们这种人就是这种命,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莫得选的。你们也不要记仇,黄泉路上要是觉得冤,就去找那相空老道,他出高价买你们两位的全尸……” 第129章:生死由命 我的脑袋轰的一声,顿时有些站立不稳。 什么叫阴魂不散?我算是彻底明白了。别看这段日子风平浪静,我们自认为那臭道士早已偃旗息鼓,谁知是暗潮涌动,树欲静而风不止。 就为了那一颗什么狗屁的万魂丹,这妖道还真是下了血本,不惜重金让黑道来追杀我。 尼玛啊!你当我想要这破玩意?我都快被它给弄死了!奈何取不出来……我的命还真是苦…… 留全尸的目的,也无非是像那溶洞里逃脱黑胡道士说得那样,想要将我的身体作为炉鼎祭引炼化。 我心中苦笑,这老不死的相空可能还不知道,不用他拿我的全尸去炼丹,我现在就已经被万魂丹炼的八九不离十,没几天也要死翘翘了! 这伙人不是劫财,而是来要命的! 天色暗下来,夕阳浸淫着天边最后一抹火烧云,将万物都染成暗红色,如霞似火。 我原本心中满是疑惑、紧张,脑袋也是一团乱麻,但这种情绪却在听到相空的名字后彻底变成了绝望。 不知道是不是负负得正,还是刚才默念五字箴言的关系,绝望过后,我心里竟然渐渐平静下来,急速思索着对策。 眼下敌强我弱,矛盾又无法化解,反正横竖都是一个死,不逃就是吃枪子儿,逃的话还有一线生机。 我决定赌一把,一边暗中朝着胖子隐秘地怒了努嘴儿,一边让小臭屁做好准备,并开始集聚体内的真气。 不管庆崽的名字是不是真名,这家伙绝对有做导游的天赋,他似乎并不急着杀死我们,而是饶有兴趣地继续往下说,就像是在欣赏猎物最后挣扎时的表情。 “既然你们跑不掉,不如就合作点儿,我保证给个痛快,不得让你们受罪……” “我们这一行啊,其实也莫得意思,有时候我想,要是能重来一回的话,我绝对不混黑,就当个平头百姓,娶妻生子,哦……做导游嘛……” 他顿了顿。 “虽然我不晓得你们要来忘忧井做啥子,但这井我可莫得骗你们,是真的有,就在前面不远……这叫啥子安?对咯,无巧不成书……” 庆崽张着嘴巴,还待继续往下说。 说时迟那时快,我爆喝一声“跑”,话音未落身形闪动,运起体内真气,脚踩天玄步,转眼身子已经向后跳出了五六米,胖子也迅速反应,紧紧跟着我狂奔。 就在我们向后逃窜的空档,小臭屁化作一道青色的人影,也瞬间从我胸口的食诡牌中钻出,张牙舞爪地扑向面前的众枪手。 虽然她是灵体,非修道之人根本看不到,但却凭空掀起了一阵急促的旋子风,一时之间吹的尘土大作、草屑飞扬。 我这一声跑,是合着体内的真气悉数爆发吼出,不说是虎豹雷音,至少也不亚于当空炸响的一记惊雷,震得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 加上小臭屁掀起的这阵旋风一刮,所谓乱花渐欲迷人眼,更是增添了些许气势。待到庆崽等众人反应过来,我跟胖子早已将他们甩开了十余米远的距离。 枪,响了! 不是一声,而是一片,密如雨点,噼里啪啦。我不敢回头看,空气中却瞬间就弥漫起了硝烟的味道,直冲鼻孔。 传入耳朵的声音,是身后的荒草被踩的唰唰作响,庆崽气急败坏地扯着嗓子:“我曰你们仙人,莫乱开枪,全尸!留全尸!爆头!给老子爆头……” 经他这么一喊,原本杂乱无章的枪声变得有条理起来,子弹在空中发出一阵阵嗖嗖的破空之声,擦着我和胖子的头顶和耳边掠过。 好一场枪林弹雨,吓得人头皮发麻,眼前发黑,震得双耳嗡嗡作响。 为了避免目标过于集中,我和胖子本能地拉开了一定的距离,两人隔着四五米,压低身子,依靠密集的,足有半米高的荒草作为掩护,往前夺路疾驰。 我们目前身处的这座矮山并非是全部被植被覆盖,也许是经过了常年的雨水、山流冲刷,很多地方已经变得光秃秃的,这跟大片的密林和荒草地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心里很清楚,要是失去了这些荒草的掩护,在空旷地面上,我跟胖子便成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吃枪子丢了性命是迟早的事儿,所以尽量向着荒草密集的地方跑。 而小臭屁此刻却完全没有了作用,在空中干瞪了一会儿眼后,重新钻进了食诡牌里。 抬头望,前方约两百米处,是一片低矮的密林,那林子虽然不过两米多高,却生的密集,比这荒草地带来的掩护要强上不少。 回头看,那身后的七八名汉子由于需要不断停下用枪瞄准射击,所以已然落后了我们小二十米的距离,队形却依然保持着一个扇面形状。 他们显然个个都是训练有素人物,这队形的意图是将我们集中起来,堤防着目标会向一侧突然突围。 从我们逃跑的荒草地到前方的密林,原本不过几百米的距离,此刻却显得如此遥远和漫长。伴随着不断从身后飞来的子弹,我和胖子气喘如牛,狼狈不堪。 在以前,我总会嘲笑那些电影中枪林弹雨里灵活穿梭的男主角,感觉那太假了,现在却恨不得这种假象能延续在自己身上。 虽然我脚下踩的天玄步有真气加持,可谓动如脱兔,但一旦联想起被打成蜂窝的样子,我的胃部就一阵翻腾,感觉手脚酸软,像是面条。 当见多了诡怪,魑魅魍魉就变得没有那么可怕了,但子弹永远是最可怕的,任何威胁都没有一把枪来的大,至少对于我来说是这样的。 终于,我们九死一生地钻入了前方的密林,我还没来得及松上一口气,就感觉身边黑影一晃,扭头看去,耳中瞬间就炸响了一记爆破之声。 同时响起来的,还有胸口食诡牌里小臭屁的惊呼。 她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变了调,变得刺耳且尖锐,就像是指甲在玻璃上摩擦。硝烟的气息,一下子就开始弥漫…… 第130章:富贵在天 直至今日,我都无法详细用言语来准确描述当时的情景。在扭头的那个刹那,我看到了庆崽瘦小的身影。 他站在离我不到三米远的地方,脸上挂着残忍的笑容,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手上一把大黑星的扳机。 怪不得他是这群杀手的老大,速度竟然比我们还快,在确定了我们的行动轨迹后,先下手为强,提前埋伏在此,打了我个措手不及。 这距离,太近了。时间,也仿佛停滞了。 在那个刹那,我甚至看到了手枪枪管因为后坐力而产生的轻微震动,一枚弹壳在强烈的后撤运动中被缓缓弹出,枪身后的撞针处冉冉升腾起一股淡蓝和白色混合的烟雾…… 这枚子弹从枪膛里射出,瞬间即至,将准确地穿过我的眉心,并在我的后脑处炸开一个大窟窿,然后就是脑浆子飞溅,涂满我身后的那棵不知名的矮树树干…… 我,要死了吗? 那子弹快,有个东西的速度却比它更快。 不知道怎么得,在这短短零点几秒的瞬间,我的脐下两寸半处猛然灼烧起来,如同被点燃了一撮诡异的小火苗。 这火苗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开始蔓延、凝聚,突然就像是从火焰中伸出了一只手,准确地揪住了我的脖子,狠狠地向下拉去…… 由于我在钻进密林时是奔跑的姿势,在转头的刹那,身子还保持着前冲的惯性状态。 而这只从我下丹田伸出的诡手力量又非常大,两种力交汇的结果,就是我被瞬间拽到,以一种难看到极点的狗啃翔姿势,扑倒在地面上。 在我倒下的瞬间,一股劲风已至,贴着我的头皮,险险地掠过,我就感觉双耳耳膜发痛,头皮也突然一热,空气里似乎弥漫起了一股古怪的焦糊味。 接着,就是小哥哥我那樱桃小嘴与不算干硬的地面接触传来的酸爽痛感,门牙差点都被磕掉了。 我自知情况危急,也顾不得喊痛,顺势来了个野驴打滚,稳住身子后,才感觉额头上黏黏的,用手一摸,竟然全是热乎乎的鲜血,转眼就流进了眼睛里。 刚才那一下狗啃翔,将我的上下嘴唇齐齐磕破,此刻嘴巴里也全是腥甜的血沫子,不知道这算不算就是所谓的“七窍流血”。 模糊的视线中,我看到身边不远处的庆崽愣在原地,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似乎我没死掉是件很不科学的事儿。 说实话,我也是有点懵逼,主要不知道那子弹到底打没打中我,要是没打中的话,这额头上的血是从哪里来的,又是谁的血? 作为混黑道的专业杀手,庆崽的反应速度远超常人,他愣神儿的时间绝对不超过一秒钟,随即便清醒过来,再次举起黑洞洞的枪口瞄准,准备朝着我射击。 食诡牌中的小臭屁,却再次化作一道青色的人影急速弹出,嘴里嗷嗷怪叫着再次掀起一阵狂风,比起之前的那风猛了n倍不止,直扑庆崽面门,那架势就像是要撕了他。 几米远的距离下,这突如其来的狂风直接把庆崽撞了一个咧斜,脚下不稳,踉跄着后退两步,被刮起的尘土眯了眼,一时有些发懵。 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钟之内,胖子已然紧随其后冲进了密林中,他跟我本来就保持的横向距离,此刻正出现在庆崽身后。 见我趴在地上满脸满嘴都是血,庆崽又在摇摇晃晃的后退,胖子大惊失色,脸上顿时悲愤难平。 只见他肥硕的身子如电,伴随着“卧草拟大爷”这声怒吼,一记堪称可断子绝孙的扫堂腿裹着风声,从庆崽背后朝着其脚踝横扫而出。 胖爷的大腿,那可是比我的腰还粗,他又是从小习武出身,这一记带着雷霆之怒的扫堂腿,不但属于身后偷袭还近在咫尺,纵使是身为黑道杀手老大的庆崽也是不及反应。 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咔嚓”之声,庆崽惨嚎着倒了下去,手中的大黑星也脱手,跌落在了地上…… 胖子一个纵身冲上前来,不理会倒在地上,不断发出杀猪般嚎叫的庆崽,扶起我就不要命地往前跑。 不得不说,我们的实战经验还是太少了。如果冷静分析一下,庆崽倒地,大黑星脱手,我们最好的做法是把枪先拿到手护身才对。 不过我和胖子之前从未见过枪,更别说会用了,在这个流弹乱飞、命悬一线的危急时刻,我们两人的头都有些发懵,除了本能的逃窜之外,根本就想不起别的来。 再说现在一把手枪的作用也真心不大,身后还有七八杆枪在对着我们瞄准、不断射击,如此的火力压制下,我们也根本没有还击的机会。 庆崽的嚎叫声在渐渐远去,我们在密林中就像是没头的苍蝇,四处乱撞。身后依然嘈杂,不断有子弹从背后飞驰而来,击中我们周围的矮树,震击的树干嗡嗡作响。 我的眼睛里全是血,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血红色,朦朦胧胧。 胸口正在剧烈起伏着,让我感觉整个身体都虚脱、酸软了,脑袋里也一片混乱,要不是胖子用力扶着我,我似乎随时都会倒下去。 不知道我们踉跄着跑了多久,前方的密林丛中,似乎出现了一个圆柱形的石台,模模糊糊。 胖子停下,将我放在那石台边的地上,他的脸色煞白,似乎焦急地在往石台里面看。 我这才意识到,那石台好像是一口井。这井突出地面不过二十来公分的高度,井口却非常宽大,足有近两人粗细。 “小白,这是……这是忘忧井吗?还真……真是一口枯井!”胖子哭丧着脸,他的表情似乎瞬间失去了全世界。 我艰难地撑起身子,扶着井壁的边缘,顺着井口往里看。 手上传来了冰凉的触感,让人精神一震的同时,又有些莫名的恍惚。这口井井身上并没有写名字,它甚至都不像是一口井,而更像某种祭台,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往里看,井里面黑幽幽的,没有水却又深不见底,貌似一张未知怪物的巨嘴,又像是一个宇宙黑洞。 我正纳闷胖子为什么说这井是一口枯井,双眼就突然感觉一阵剧痛,脑袋也在嗡嗡作响,天地都跟着旋转起来。 好似有一股巨大的吸力从深井底部涌出,如同无数只巨大的触手,扑面而至的同时牢牢把我缠住,将我朝着井里拖去…… 第131章:忘忧 我无法遇这巨力抗衡,只觉得眼一花,倒头便栽倒下去。 一只温暖的大手,抓住了我脚踝,耳边也响起了胖子的惊呼:“小白!你……” 更多的是杂乱无章的子弹袭来,撕裂空气所产生的嗖嗖破空之声,以及人声鼎沸的喊叫:“井边!他们在井边……” 也许是我下坠的力量太大,胖子抓住我的手,并没有坚持多久,便被我带着一起坠落而下。 我眼前一黑,整个世界,天昏地暗…… 一片寂静过后,我在耳边阵阵翅膀的扑腾声中,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幽蓝色的黑暗里,胖子四仰八叉地躺在我旁边,嘴角挂着口水,老毕则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背包中飞了出来,在我头顶盘旋着。 见我醒了,这肥母鸡不满地聒噪:“老四,都什么时候了还睡觉?快去找那幽靡花,时间可不多了,你小子到底还要不要命了?” 我瞬间思维有些混乱,喃喃地问:“肥鸟,你……你可终于醒了……” “肥鸟?肥鸟?!肥鸟!!!”老毕的身子一个咧斜,差点没从空中栽倒下来,对着我破口大骂。 “卧槽!大人我可是全天下独一无二的灵兽毕方!肥鸟?!尼玛……你才肥鸟,你们全家都是肥鸟!娘希匹!气死大人我啦……” 呵呵,我自知说漏嘴,连忙厚着脸皮陪着笑,任凭这畜生满嘴喷粪,先去将身边的胖子拍醒。 胖子的脸色依然惨白,醒来后迷茫地盯着我好一会儿,这才回过神儿,接着就“哎呦哎呦”地吸起冷气来。 原来这家伙在下落的过程中把左脚给扭了,现在已经肿了起来,好似一只猪蹄子。但好在骨头貌似没事,除了不能快跑,一瘸一拐之外,走路还是没什么大问题。 我把贴身的保暖衣脱夏来,这种布料有坛性,将其撕成一块块的布条做简易绷带,将胖子的脚踝暂时固定住,这才打量起目前身处的环境来。 刚才的一通忙乱,让我来不及细看,此时才发现,我们目前所在之处貌似是一个朔大的石洞。 奇怪的是,我和胖子分明是从一口井中掉下来的,但这石洞的洞顶皆是坚固的整块岩石,根本没有通道口的影子。 说这些是岩石,好像也不是,这些石块模样的东西上,均泛着一股子古怪的幽蓝色的光芒,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形成的。 在我们面前约百米开外,是一处开阔的出口,这出口也被一大团幽蓝的光芒所覆盖,隐约在空中浮现出三个模糊的大字:离魂道。 这里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诡界?离魂道又是什么地方?我一个头两个大。 更让人奇怪的是,这里空气中流动的气场。我催动体内的真气感受,竟然发现此处几乎每一丝气流中都蕴藏着无比纯正的怨气,简直堪称怨气滔天。 怨气这东西也叫残魂,是形成诡身的根本,平时只要有诡魂出没,有道行者便能感受到怨气的存在。 按理说,如此浓重的,几乎是让人窒息的怨气要是凝聚,那绝对能催化出一只万年难遇的终极恶诡。 但令人不解的是,这些怨气仅仅是弥漫在空气中,却丝毫没有凝聚的现象,奇妙非常,让人匪夷所思。 我尝试着跟食诡牌里的小臭屁沟通,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兴高采烈地钻了出来,撒欢一样到处乱跑乱窜,就跟吃了兴奋剂一样。 她这幅刚从牢里放出来的状态,简直看的我跟胖子一脑袋黑线。不过我也发现,此刻眼前的小臭屁似乎已经不再是灵体状态了,而是变成彻底的实体状态。 这臭丫头疯跑了一会儿,这才告诉我,这里就是诡界没错,但这些浓郁的怨气却跟人间不同,她并不能直接吸食。但此处的环境对她来说确实是挺自在,舒服得很。 老毕在空中得意的扇着翅膀:“废话,大人我给你托的梦能有错吗?还不给我三跪九拜,不!还要把这小丫头给我当压寨夫人才行!嘎嘎嘎……” 老毕大言不惭、牛哔哄哄的吹了半天,似乎是说累了,深吸一口气,顿时有无数弥漫在幽蓝空气中的青白色怨气,就被它吸入了鼻孔。 这货吧唧着嘴,说这诡界的怨气真是美味,要是大人我常年久居在此,倒也是乐哉。 小臭屁说这些怨气不能吃,老毕却来者不拒,看来他们虽然都是可以把怨气、残魂作为食物,但彼此之间的区别还是很大。 早在几个月之前,自我从羊皮卷《纵界录》里得知了六界的存在后,曾不止一次地幻想过进入一个又一个奇妙世界的惊喜。 但此时此刻,初到诡界的我,心中却没有丝毫的兴奋感,更多的,是悲凉。 但不管怎么说,既来之则安之,目前的首要问题是找到幽靡花,来延续我那没剩几天的小命。 见我和胖子东瞧瞧西看看,老毕没好气地催促:“看什么看,还不快走,通过离魂道,再穿越镇魂潭、泣魂岭,就能找到那幽靡花了……” 其实此地跟我想象里的诡界实在差距太大,忙问肥鸟:“大人,这诡界怎么如此寒酸,而且连个人影都没有?不……我是说连个诡影都没有……” 对于我的问题,胖子马上表示赞同,小臭屁却惊讶地咦了一声,说这里诡来诡往,还问我是不是在开玩笑。 老毕对此不屑一顾,直摇头,说我那地眼不过初开,根本未到火候,所以仅能通过天眼看到人间界的亡魂罢了。 而这诡界里的诡魂乃是经过炼化所致,至纯至阴,看不见也不奇怪。胖子就更别说了,天生的阴眼甚至比我初开的地眼都要弱,能到这里已经是造化。 它似乎沉吟了一下,话锋一转:“老四,看在你是我家主人徒孙,又包养着大人我的小老婆,我就开个天恩,让你们看上一看……” 说罢,老毕振翅一挥,周身赤红色的光芒大盛,好似有无数金红色的细密粉末从其展开的翅羽中涌出,就像是有生命般,直钻入了我和胖子的眼睛里。 随着双眼的一阵灼热,再睁开瞧,我瞬间就被吓坏了…… 第132章:不见凡人落阴间 只见无数周身青白色的人群,正在从我们旁边的一块幽蓝色巨石中凭空涌出,有男有女,有老有小。 这些人有的一看就是亚洲人,有的则是人高马大的老外模样,甚至还有刚刚出生不久的婴儿,手脚并用,缓慢地在空中漂浮。 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地从巨石中涌出,又一个接着一个地往那前方的离魂道飘去,组成了一条长长的队列,目力所及足有千余人不止,井然有序,保持着平稳的行进速度。 这些人就像是动画片里仅用青色和白色勾勒出的简笔画,看上去清晰生动,却总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再细细打量,我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他们完好无损的人极少,多数都是小孩和老人,青壮年不论男女都或多或少有着肢体上的残缺,不是少了胳膊,就是没有了双腿。 有的甚至脖子上没有了头,只能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郁闷地往前飘动,煞是诡异。 随着队伍有序的向前移动,无数同为青白色的怨气弥漫在空气中,跟那些幽蓝色的浮光或是雾气混杂在一起,变得朦朦胧胧,就像是一间阴气森森的澡堂子。 青白人有的低着头,不住唉声叹气;有的则怒目圆睁,一副气咻咻的模样,狠狠地冲着我们瞪一眼;更多的则是好奇又胆怯地向着我们张望。 他们的服装也是千奇百怪。 有我们日常所见的现代服饰,也有许多身着欧洲中世纪服装,甚至是穿盔甲的武士和身披长袍的巫师,中国古代的汉服和行军戎装也时长能够看到。 看了一会儿,我竟然还见到了两三个穿着cos普雷动漫服的男女,这种另类的造型出现在队伍中,却毫无突兀感,反而分外和谐。 这里是诡界,这些人自然都是诡魂! 老实说,即便是见惯了诡怪的我,面对着它们如此源源不绝的数量和这些诡魂生前那千奇百怪的死法,也是不由地咋舌。 胖子显然也看到了,他的嘴巴张成了一个o型,脸部肌肉不自觉地抽动,好似被人捏住了小丁丁。 看着我和胖子这副德行,老毕开心地大笑。 “嘎嘎……现在看到了吧?你们这两个农叉子,要不是大人我神功盖世,就你们那三脚猫的道行也想进到诡界拿幽靡花?笑话……嘎嘎……” 听它这么说,胖子才反应过来,忙问老毕,说我们当时跳下的是一口枯井,怎么就来到了这里? 我也是好奇,虽然那井并非胖子所说的枯井,但按老毕的说法,我的地眼还是初开,根本没有进入诡界的能力,但又为何能进来呢? 老毕笑,说这只能说是造化弄人、机缘所致。 原来地眼跟天眼不同,修炼方式不仅仅是需要不断接触魑魅魍魉等邪物,更有一种名为血浴瞳开的法门。 所谓的血浴瞳开,就是以修道者自身鲜血浸染双眼方式,促使地眼快速进化。 这种法门师父从未给我讲过,故不知晓,而刚才在遭到庆崽一伙人追杀时,意外的受伤,鲜血入眼又促使了地眼的进化。 加之我背包中的九转桃木桩本身就有开因门之力,在多方加持下,这才在阴差阳错中,打开了忘忧井通往诡界的通道。 我不由自主地去摸头,才发现我的头发竟然变得长短不齐,短处发梢翻卷、扎手,头皮处也又沙又痛。 良久终于幡然醒悟,原来是在近距离躲避庆崽子弹的过程中,弹道擦着头顶掠过所致,头皮受损,那鲜血也是源于此处流出的。 但那从我下丹田处燃烧的火苗和伸出的诡手又是怎么回事?我却实在是想不明白,难道是体内的那颗万魂丹吗?思前想后,感觉倒是极有可能。 这挨千刀的万魂丹正在将我作为炉鼎祭引炼化,又寄宿在我体内,要是我这炉鼎挂掉,应该对它的影响也不小,甚至会跟着我一起挂掉也说不定。 我苦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看来就算是一件再坏的事,也会有好和积极的方面。 老毕得意洋洋地告诉我和胖子,说它已经将身上的火羽粉末震入我们的双眼。 这火羽世间少见,如今我的地眼已经全开不提,胖子更算得上捡了大便宜,稍加时日揣摩,地眼开也是迟早的事情。 肥鸟在很多时候的确是一鸣惊人,救我们于危难水火。想到在这诡界中寻找幽靡花还要靠它这位向导,我自然而然要捧捧臭脚。 和胖子一起夸它一通如八灵之首、绝世奇才、前辈高人芸芸之后,询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对于我们的献媚,肥母鸡很是受用,就连语气都和谐了不少。它告诉我说这幽靡花虽是少见,但不过是诡界一种独有的花罢了,并非什么至宝。 唯一称得上是稀奇的,是这种花和人间界的花朵不同,仅此一朵,别无二枝,藏于诡界一处叫做灵园的地方。 幽靡花常年开放不败,花旁有灵兽守护。也是巧了,偏偏这守护幽靡花的灵兽是老毕的老相识,只要它出马攀个人情,拿到花不算难事儿。 再说这花虽然只有一朵,却不会绝迹,待到盛放的花朵被人采摘,新芽就会重新就长出,维持着仅此一朵的轮回。 老毕一副长者的派头,大包大揽,说你们不要怕,这里不是人间,它身上的封印不起作用,一路跟着它走便是,见神杀神,遇诡屠诡! 它边说得吐沫横飞,边大摇大摆地带着我们向前面的离魂道走去。 由于我和胖子是活人,小臭屁又是实体形态,而诡魂不过是灵体,所以能自由在那些青白人组成的长队中穿梭,公然逆行插队。 老话儿说:死者为大。 我本不愿意干这种严重违反精神文明建设的事儿,但见老毕的派头十足,心里也是猎奇,便和胖子、小臭屁跟随着它在长长的诡魂队列里乱跑。 当我身子穿过那些青白人时,只觉得冷气逼人,好像是站在一个又一个硕大的空调出风口处,颇为有趣的同时,惹得本来沉默是金的诡魂们纷纷抱怨,冲着我们指指点点。 我们钻来钻去,转眼就挤到了队伍前面的位置。 这才发现,面前的这条离魂道的距离不知道有多长,就像是绵延万里的长城一般,九转曲折。被笼罩在幽蓝色的团团浮光和迷雾之中,前不见首,后不见尾…… 第133章:阴兵拦路、死诡将军 “吵什么吵?你们这群死诡,见到本大人不跪,简直是目无尊长!” 老毕撇着大嘴,迈着气定神闲的四方步,如同一只高傲的公鸡:“大家快点!随我来,只要大人我出马,那是分分钟搞……” 搞定的定字还没出口,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这货是突然身子一歪,倒地不起,接着就是一阵眼歪嘴斜,浑身哆嗦,瞬间高朝了一般。 我和胖子都被吓了一跳。老毕这样子在以前从来没有过,至少我们是从来都没见过,对望一眼,心说这家伙不会是装哔过度引发了什么羊癫疯吧?! 果不其然,几秒钟过后,肥鸟晃晃悠悠地爬起身,眨巴着那对猥琐的小眼睛,就像是喝醉了酒,一步三歪、迷迷瞪瞪地朝着我跑过来。 经过刚才它这么一通装哔,不但是我、胖子和小臭屁,就连排着长队的青白诡魂们都一脸好奇地盯着它瞧。看起来吃瓜群众在哪里都有,也不分活人死人。 老毕连扑腾带跑地钻到了我和胖子身后,张着嘴巴吐着舌头,好像是要说话,片刻后身子一歪,竟然再次倒地不起,貌似昏死了过去。 诡魂们的目光自然跟着它移动,最后聚焦在了我们身上。 呵呵……我……有点尴尬。心里暗自骂尼昂:这苟日的肥母鸡,果然关键时刻必掉链子,这简直可以算是它一贯的优良传统了! 刚想说点什么圆场的话,却见原本井然有序的诡魂长队轰然溃散。 眼前数千人瞬间化作无数道青白相间的雾气渐渐消失的同时,幽蓝中带着墨色的,如同火舌般的烈焰,也从我们脚下的地面上一股股地冒了出来。 温度陡然升高了数倍不止,好似炼狱…… 我知道,这幽蓝带墨的烈焰是诡火,又称真火或阴火。 我的引火符所引出来的就是这种真火,它是对于一般灵体邪物具有强大的杀伤力。 而对于我、胖子和小臭屁这种实体来说,除了能感到温度上升之外,并无其他作用,所以也不惧怕。 伴随着诡火的阵阵升腾,黑压压足有数百名青白人从我们周围的地面下钻了出来,很快将我和胖子团团围住。 我看到,这些人虽然跟刚才离魂道上的众多诡魂一样,都是青白相间,但形象却更加清晰,就像是轮廓经过了描边,或者说是周身罩着一团淡淡的黑气。 他们的身型都很高大,目测个个都要在一米九开外,刀砍斧剁一般齐。 着装也是高度统一,均是身披古代士兵的重甲,手持长戈,头戴无穗矛尖金刚盔,脚蹬带刺行军铁靴,脸上怒目圆睁,威风凛凛。 为首的一人,像是个将军打扮。 只见他身穿一件密不透风的鱼鳞甲,头戴遮面麒麟冠,胸缠护心圆镜,背挂八把短柄长剑,扇形排开,好似唱戏武将身后插的令旗,胯骑在一匹高头骷髅马上。 这骷髅马遍体上下皆是白骨聚集而成,周身缠绕一团蓝黑光芒,好似火焰。四条马腿细长,足下骨蹄硕大,形似弯月,隐约生爪。 它吸溜溜地打着鼻响,时不时扬起两只前蹄蹬踏于空中,好似下山虎豹、归海苍龙,仰天长嘶,颇有王者风范。 小臭屁如临大敌,护在我跟胖子身前,大喊:“你们小心,这些人就是传说中的诡界阴兵!” 阴兵,顾名思义就是阴间的士兵。 在羊皮卷《纵界录》一书中曾有提及,上面说阴兵都从死去的亡魂中挑选而来,相当于人间界的警察,或者更形象些就是联合国维和部队,维持着诡界的秩序。 仔细想想也对,所谓阴阳两隔,我跟胖子都是活人,老毕也是只如假包换的活鸟,小臭屁虽然本质是灵体,但毕竟也不属于这里。 现在不打招呼就来到了诡界,没过安检又缺乏合理手续,人家自然是要找我们麻烦的。 诡魂我见多了,也收拾过不少,虽然这里是他们的地盘,但是真打起来,我也不见得干不过。 说白了,这些阴兵看起来唬人,但其实不过就是些无形的灵体,跟一般诡魂也没个两样,比那要人命的子弹可爱多了,所以即便此刻被他们包围,我心里倒是也不慌张。 骑在骷髅马上的死诡将军来回打量了我和胖子一番,终于说话了,他的声如洪钟,文绉绉地拽着文言:“尔等凡人,私闯我诡界,意欲何为?” 小哥哥我最烦别人说话拽文了,马丹!有文化了不起啊,是不是欺负我没读过书? 不过咱是初来乍到,强龙难压地头蛇,怎么也要先礼后兵。 于是我把小臭屁拉到身后,咧开嘴刚想说话,胖子却又抢在我前面开了口。 他猥琐地冲着死诡将军胁肩谄笑。 “呃……这位灵导,你好你好!我们啊,我们是来旅游的……哎呀,啧啧!咱这里建设的不错啊,欣欣向荣,祖国河山一片大好,呵呵……学习了,学习了……” 哎呦,可以的!胖子这鸟人倒是深得朕心,将我的意图揣摩的非常到位。 胖子的话,似乎把死诡将军给说愣了,他那张被罩在头盔面罩后的脸看不出表情,过了好久才似乎是喃喃自语道:“旅游?” 他这两个字发音有点生涩,好像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口。 片刻之后,这货竟然哈哈大笑起来,那群将我门团团围住的阴兵们也跟着笑,前仰后合,就像是听到了某个极为搞笑的笑话。 震天笑声在不见头尾的离魂道上回荡,听得我和胖子心里发虚,小臭屁的脸上也是变颜变色。 “尔等死到临头还敢巧舌如簧,当真是不把我诡界放在眼里,众军听令,速速擒下!” 死诡将军一声爆喝,前排几十名阴兵闻风而动,数十把锋利的长戈转眼就朝着我们刺过来。 我早有准备。就在刚才,我已经在心中默念了数遍五字箴言,体内真气也早已运转开来。 面对着扑杀上来的阴兵,我双手十指如电,急速结出金刚附身印,佛光天降,瞬间好似战神金刚附体,高接抵挡,与阴兵们斗成一团。 胖子虽然左脚脚踝受伤,但仗着自己硬气功加身,双拳挥动的密不透风,嘴中呵斥有声,与另外几名阴兵战到一处,不落下风。 小臭屁第一次以实体形态战斗,兴奋异常,只见她十指翻飞,口中不断念诵着晦涩难懂的法诀,结出一枚又一枚法印,所到之处青光闪耀,好似焰火,大有万夫莫敌之勇。 第134章:强龙难压地头蛇 前面说了,阴兵都是诡魂灵体,如果是在人间,对付这等诡物用符纸是最妙不过。但这里是诡界,他们本身就可以催动真火,所以符纸在战斗中派不上用场。 如果有黑狗血这种奇物也是有用,但最后一包在我大战跳尸冯倩倩时已经用掉了,此刻只能以力相搏。 与阴兵交手,在拳脚对抗中,我除了双手和双脚不断传来阵阵阴寒之外,渐渐发觉它们比起人间界诡物更加难缠,最出乎意料的是,我们的进攻手段单一且无效。 也许是诡界空气中的怨气太过充沛所致,我金刚之力附体且饱含真气灌注的拳脚,打在它们身上就像是打到了空气,几乎没有攻击的效果,仅仅能起到少许震退的作用。 胖子由于没有真气护体,脚上还有伤,所以形势更加被动,看似拳拳到肉实则是全打了空,几轮过后是只能狼狈躲闪,无力再去进攻。 在我们三人中,小臭屁的战况最好。只见她静若触子动若脱兔,口中法诀不停,手上法印不断,所到之处皆有气浪般的冲击波炸裂,不断将阴兵们震飞。 也正是由于如此,小臭屁吸引的阴兵数量最多,里三层外三层地将她团团围住,而且越来越多。 我暗中观察了一会儿,心里也是不由捏了把汗。别看小臭屁的声势浩大,但被其震飞的阴兵似乎也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落地后爬起,继续往上冲,如此反复。 我们的进攻无效,阴兵们的攻势却有声有色。不断有阴气逼人的锋利长戈贴着我的前胸、耳际和后背划过。 这些武器本身是无形灵体幻化,却因为此处充足的阴气凝聚,几近于实体,劲风扫在皮肤上火辣辣的,要是被击中,后果可想而知。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又敏敢的发现,这群阴兵在不断与我们的战斗中,身上就像是开了无数的进风口,不断将空气中弥漫的青白色怨气吸入体内。 他们似乎是越战越勇,丝毫没有疲惫之感。而我跟胖子则陷入了与阴兵战争运动的洪流之中,体力渐渐不支,随时都有给姆over的可能。 时至今日,经过几个月的苦练,我对于真气的掌握已然有了小成。 我很清楚,自己此法门的下一步提升,已经不再是催动和运用体内的真气,而是对于环境中气之场域的感应和运用。 简单来说,就是在任何环境下,都可以将周遭气场所凝聚的罡气吸入体内化作真气。 一旦练成此道,不但会力量源源不绝,大成者甚至可以与环境融合为一体,达到佛家所说的那种“菩提无树,明镜非台,无物无尘,天人合一”的境界。 罡气存在于万事万物之中,即便是诡界也不例外。虽然我不能肯定,但这诡界中所谓浓郁至阴至纯的怨气,恐怕其中也有一定比例的罡气成分,只是需要提纯。 这些阴兵之所可以不断吸收诡界内的怨气为己用,实则是跟罡气的练气法门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可惜我现在的修为即便是在人间界,都无法顺利将环境中的罡气转化为真气,在诡界里就更是不行了。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和胖子的形势变得岌岌可危,就连小臭屁都出现了乏力。而这群阴魂不散的阴兵们还是如同潮水一般前仆后继地涌上来,让人不得脱身。 这么拖下去绝不是办法! 兵法有云:擒贼先擒王。我一边与数名阴兵缠斗,一边瞥向那战斗圈外的死诡将军。这见这货只是勒马驻足在外冷眼旁观,身边也并无阴兵守卫,不由心生一计。 我掌中暗结外缚印,双掌突然外翻,猛然向前推出的同时口中大喝一声“嘎”!将身前七八名阴兵的身子顿住,双足发力,急速往圈外跳。 这群阴兵里有个瘦高个,这货脸上没有四两肉,反应到是极快。作为没有被我定住的漏网之鱼,他见我腾身而起,忙竖起手中的长戈向我刺过来。 我是腾空状态,这家伙的长戈如同猴子偷桃,直刺我的要害而来。刹那间,哥就感觉胯夏阴风阵阵、刺激非常,别说中标了,就连想想都觉得疼。 烤……这种断子绝孙的臭流忙行为简直严重有悖社会核心价值观,什么素质啊这是! 我不由怒从心头起,在空中飞起一脚,猛踩这傻货的low脸,登时踩得他颜值爆炸,又借此力一跃,稳稳落到圈外,拔腿奔着那骑着骷髅马的死诡将军冲去。 在最开始,参与包围我们的阴兵还是只有一小部分,但随着战斗时间的增加,几乎全数阴兵都加入了战团,仅剩下死诡将军在圈外观瞧。 我杀出重围这一连串的举动,貌似大打出乎了死诡将军的意料,他的身子一僵,愣在当场,好像没有反应过来。 其胯夏的那匹骷髅马却反应极大,就像是受到了挑衅般,吸溜溜仰天长嘶一声,四只骨蹄飞扬,马鼻中喷出一股股白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我飞奔而来…… 我心中暗叫一声正合我意! 默念五字箴言后,我脚下生莲,熟练地踩起了天玄步,时快时缓、时跳时顿,好似脚踩八卦,头顶七星,身形前摇后摆,飘忽如诡魅,又突然加速前冲。 那骷髅马上的死诡将军在片刻之后亦进入了状态,在策马飞驰中双手伸向背后,干脆利索地拔出了两把长剑。 这长剑一把剑身乌黑,一把泛着幽幽蓝光,手中两剑交错,黑蓝色光芒刹那间大盛,如同雷电缠绕,来势汹汹。 就在我们双方相遇瞬间,在那骷髅马高昂前蹄踩踏,死诡将军手中两柄利剑同时斩向我之际,我脚下的天玄步刚好踩到了坤卦位。 坤位为地、为阴,又为顺、为腹,我身形闪动,好似游龙戏凤,转眼就掠过了那骷髅马的腹部,绕到了死诡将军背后。 我将全部真气尽数灌注于双足中,猛然发力,高高跃起的同时,一只手伸向了背后的背包…… 我的背包里有什么?嘿嘿,各位看官都懂的。 没错,正是那根千年难遇的九魄桃木桩! 第135章:诡牢奇遇 此乃我真正的底气所在。 这位由生于民国年间的高人黄大仙,花去毕生功力寻找、镇压所成,沾染满九次残魄的魄妖,简直堪称诡物的超级克星,大(霸割)一般的存在。 虽然除去在郑州时,封印刘美玲所养的古曼童之外,我还从未真正使用过,但在这关键时刻,也正是它大展神威之际,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老实讲,我其实并不知道这一桩子下去会发生什么事,这死诡将军若是被我一桩子戳死,事情会不会闹大?人间界杀人是违法的,这个道理放到诡界就变成了杀诡也不行。 另外诡死了会去哪里?是《纵界录》中记载的幽冥界,变成一团混沌吗?不管了,小哥哥我都快挂了,谁还有心思想那么多,先干了再说。 说时迟那时快,九魄桃木桩被我从背包里抽出,双手擎住,桩尖朝下,借助下落的惯性,狠狠朝着那死诡将军的后心插去…… 伴随着尖利的马儿嘶鸣,砰地一声巨响,好似地动山摇,一团刺眼的白光也瞬间闪现,刺得我热泪横流。 手上传来的感觉,就像是击打在一块坚硬的顽石之上,我虎口和整条胳膊皆是一阵剧痛,手中那看似牛逼哄哄的九魄桃木桩顷刻就脱了手,嗖地飞了出去。 我身子,也在同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震飞,向后落下去。 我烤!不是吧?!要飞也是那死诡将军飞才对,怎么是我飞?这特马不科学啊! 待到我回过神儿来,已然被数名阴兵按住了手脚,五花大绑。小臭屁见势不妙,则化作一道青色影子钻入我胸口的食诡牌中。 那边的胖子也被擒获,满脸悲愤地看着我,似乎随时准备着英勇就义。 我的胳膊和虎口依然在隐隐作痛,但这群按住我的阴兵手脚冰冷,就好似是用冰块正在给痛处冷敷,倒也是惬意,算是因祸得福。 四下望,那跟九魄桃木桩早不知道飞去了哪里,原来晕倒在地的肥鸟老毕也踪影全无。 在我们被重重押解的圈外,是那个死诡将军。只见他毫发无损,冷眼看着我们,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总觉得他的身影有点模糊,貌似变淡了许多。 他胯下的那匹骷髅马,其周身缠绕的幽蓝墨色火焰也像是熄灭了,没了不可一世的架势,不住地从鼻孔中喷出一股又一股的浊气。 我吸吸鼻子,不管怎么说,现在形势已经成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再醒来时,我和胖子已经身处在一间漆黑的地牢中。 胖子在我之前醒过来,此刻正扒着牢房里被设计成栅栏状的铁门,艰难地朝外张望。 见我苏醒,他告诉我,原来这货跟我一样,都被人狠击后颈后晕倒,再醒来就被关到了这个地方。 我端详这间地牢,空间并不算大,大约五六平的样子。房顶和四面墙壁,皆是由凹凸不平的巨大石块堆砌而成。 说是牢房,其实更像是一间密室,这里没有窗户,甚至没有床,空空荡荡,仅有一扇看似是粗钢筋结构的铁条门,紧紧锁住,手锤脚踢皆纹丝不动。 隔着铁门朝外望去,好像是一条狭长的走道。 走道里一片漆黑,朦朦胧胧的幽蓝色雾气弥漫,跟在离魂道上的那些并无二致,甚至可见度更低,不足半米。 我们身上也没有像电影中那样,被拴上手铐跟脚镣,甚至连我身上的背包都完好无损地背在肩上。 肥鸟老毕却不在这里,不知道是被关到了别处还是自己逃走了。嘿,诡界又不是人间,说不定人家还分人牢和鸟牢呢! 我活动了下手臂,已经不那么疼了,只是酸麻。检查背包,发现里面的东西,除了那根不知去向的九魄桃木桩之外其他一应俱全,心中不由隐隐后悔。 那桃木桩可算得上是件旷世之宝,怎么稀里糊涂地就被我弄丢了,唉……真是暴殄天物。 原以为,那帮穷凶极恶的阴兵会将我和胖子直接赶出诡界,甚至是就地正法。没想到它们却没有这么做,而是将我们打晕后关到了这个地方。 我不清楚这是什么套路,眼前这里看起来还应该是诡界,却又不清楚我们在这牢房里到底昏睡了多久。 不管它们是出于何种目的,当务之急是要先脱身才是。 我想到体内的万魂丹不久便会破体而出,自己则要丢掉小命,强烈的求生欲就再次涌起,脑海中疯狂思索着对策。 胖子一瘸一拐地跳着脚,趴在铁门上,竖起耳朵听。 在确定门外走廊上并没有看守后,他压着嗓子,低低地喊道:“喂……有人吗?” 他一连喊了三声,走廊上静悄悄的,丝毫没有回应。 可就在我们都灰心丧气之时,一个苍老的男声貌似从极远处传来,他的底气十足,虽然仅仅只有三个字,却让我和胖子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他说的是:“没有人……” 这个回答,让本来着急抓狂的我差点没笑出声儿来。 这大叔还真有意思,都什么环境了,还保持着乐观的搞笑心态。 不过细想也对,这里是诡界,诡界的牢房里关的自然是诡,回答没有人完全正确。 我也将脸凑到铁门边,喊道:“那……有诡吗?” 这次那苍老的声音迅速回应,说得依然是三个字:“没有诡……” 听他四平八稳的口气,我一下就来了气:“那你到底是个什么诡?!” 那声音回答:“我不是诡……” “你二大爷!” “我没有二大爷……” “……” “……” 好吧,我承认自己的尬聊水平有限,这实在是交流不下去了。 胖子的耐心明显比我强,他的声音很友好:“大叔,您是谁啊?怎么也被关在这里?” “我是谁?我是谁?呵呵……哈哈……我是谁?我也不知道我是谁……哈哈哈……”那声音喃喃自语,突然大笑起来,久久不息。 这笑声,让我和胖子不由面面相觑,原本涌起的希望也瞬间落了空。 胖子哭丧着脸,神情就像是刚刚被一群壮汉爆了菊发:“小白,这是个神经病,他疯了……” 那疯子似乎被胖子这一问点燃了热情,开始时而狂笑,时而大哭,絮絮叨叨说着不知道那个朝代的文言,反反复复,颠来倒去不知所云。 我跟胖子再次将整间牢房仔细检查了两遍,失望的发现,这牢房的墙壁和那扇铁门坚固异常,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 心烦意乱之下,耳朵却还要受那疯子碎碎念经的折磨,简直苦不堪言,好比受刑。 就在此时,门外静悄悄的走廊上,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飘飘忽忽,由远及近。 诡是不可能有脚步声的,除非……来的是一个人! 第136章:异乡遇故人 我有些疑惑,又有些紧张。 试着跟食诡牌里的小臭屁沟通,却发现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十分微弱,一时之间竟然听不真切,就像是隔着千万里,不知道是不是与阴兵们对抗耗费了太多精力的缘故。 来不及细想,随着脚步声的临近,我跟胖子连忙倒地,装作依然昏迷不醒的样子,暗中却眯起眼睛,朝着铁门外扫去。 果然,那脚步声在我们牢门外停下了,我借助地眼带来的绝佳视力,清楚地看清了门外正站着一个身穿重甲,身材魁梧的阴兵。 他虽然身上还是全副武装,手中却没有了当时与我们交战所持的长戈。 这家伙站在门外好一会儿,突然做出了一个出乎我预料之外的举动,他的身子竟然缓缓蹲了下来,隔着铁门,压低声音喊道:“苏大师,刘大师,你们……醒了吗?” 我心中的震惊简直无以复加。 一是想不明白这阴兵分明是诡魂,怎么可能走路有声,二是更加不理解,这家伙为何知道我跟胖子的姓氏,还口称大师,分明就是认得我们。 而他的声音不知道怎么得,让我总觉得有些耳熟,似乎是在哪里听过。 不管怎么说,如果这家伙是熟人,说不定还真能放我们出去。想到这里,我一骨碌爬起来,跑到铁门前,胖子也紧跟过来。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我彻底愣住了。我看到了一张敦厚、老实且熟悉的面孔,门口的这个阴兵,竟然是东子! 我和胖子面面相觑,脸上皆是震惊不已。 东子是天诚小区的保安,与我和胖子在第一次捉诡行动中相识。这个身高一米九,高大威猛的河北汉子,和其胆小如鼠的性格让我当时的印象非常深刻。 可他怎么会来到诡界,还当起了阴兵? 面对我们的询问,东子那张敦厚的脸上露出了悲伤的神情,喃喃地说:“我……我死了啊,诡自然是要待在诡界的……” 我茫然。 要是没有记错的话,东子这家伙仅仅比我大了几个月,今年就算是虚岁也只有二十,身强力壮又青春年少的,怎么突然就挂了呢? 东子的神色悲愤交加,他说自己也不知道,不明不白的就死了。 原来在我们那次堪称轰轰烈烈的天诚小区抓诡事件结束之后,东子跟保安王队长、何二就被莫名辞退。 保安这个行业跟餐馆服务员性质其实差不多,人员流动性远比一般人想象中的大,所以东子并不在意,换了一家公司继续当保安为生。 东子所就职的公司,是一家高新园区的高科技技术公司,主要开发项目是无人机民用技术。 就在他上班刚一个月,公司里突然丢了东西。这东西非同一般物件,而是一台被严格保密且还在设计研发中的小型无人原型机。 这里必须要补充说明一下,事发当时可是2012年,民用无人机技术在全球都处于萌芽发展阶段,并不像今日这么平常,绝对属于黑科技范畴。 在这台原型机身上,拥有多项还未公开、未被注册专利的技术,要是泄露出去,尤其是被竞争对手掌握,那近十年来所有人努力的成果,就会全部付之东流。 所以整个公司上下大为震动,灵导迅速报了警,工安马上着手立案,开始多方调阅起监控录像。 案情的进展出乎预料的顺利。 多台监控录像都清晰地显示,案发日凌晨一点三十分,当夜正值夜班的东子,通过指纹识别锁进入了研发室,将原型机偷了出来,是一起堂而皇之且典型的监守自盗案。 那台原型机也在东子宿舍的床下行李箱中被找到,案件宣布告破。 但奇怪的是,作为保安的东子并没有机密研发室进出的资格。案发后,警方也多次将其指纹和研发室门锁的注册指纹进行了核对,皆无法被指纹锁识别。 这,变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迷。 “我……我……我没有偷,没有偷!我……我不是小偷!”东子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变形,眼泪大滴大滴地流下来。 因为证据确凿,东子因偷窃罪蹲了三个月的牢,公司不但将其辞退,甚至还以盗取商业机密为由把他告上了法庭。 从牢里出来后,遭受了打击的东子整日浑浑噩噩,感觉人生昏暗。 他开始不断地做噩梦,总是梦见一个浑身露出森森白骨,脸带狰狞的小女孩缠着他,有时候又好像是个小男孩,都说要取他的命。 在一天凌晨,东子爬上了一座足有四十层高的商务楼楼顶,在夜色里轻飘飘的坠下,变成了第二天泉城早报头条照片中的一滩肉泥…… 东子的讲述,让我感觉后背直冒冷气。 他是个胆小如鼠的人,这种人一般不会去偷窃,不是没有那心,而是没有那个胆量。即便是要偷,也绝不会去偷一台原型机! 说句不好听的话,仅有小学文化的东子,甚至连无人机的运行原理都不知晓,偷来何用呢? 而他所说梦中的小姑娘,不知道怎么得就让我想起了天诚小区地下车库中的那一对雌雄诡尸童子。 仔细回想,那日王队长在电话里告诉我,在填平地下车库古墓和焚烧尸童残骨时,曾发了两件怪事,一是残骨只有一大一小两具骨骸,二是现场出现了一位育王寺的和尚。 和尚并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尸童的骨骸应该有三具,一大两小才对!这样说来,莫非是其中一只尸童子逃走了吗? 但当日其以被我重创,白天又不能行动,若没有大机缘定然无法脱身才对。当然这都是在正常情况下,要是真的不幸言中,被这家伙脱身可就糟了! 这种级别的邪物都是睚眦必报,甚者甚至会祸及子孙。不但是我和胖子会遭到疯狂报复,恐怕连当时一起的王队长跟何二都难逃毒手。 那一夜,胆小的东子并没有跟着我们一起前往地下车库,堪称无辜,他却已经死了,可见这邪物的报复心之重。 从其轻易就能将人蛊惑跳楼自杀的情况来看,这东西目前的功力早已今非昔比,邪性的可怕。东子是第一个,但恐怕不会是唯一的一个…… 东子说,自己死后才知道这世上真有诡界,也越想越觉得不甘心,觉得自己死的冤枉,定然是被邪物所害。 他说我和胖子都是有真本事的高人,恳请我们能帮他报仇,也算是还他一个清白,做诡也安心。 我点头,又不由地苦笑。说我们现在都被关在诡牢里出不去了,还谈什么给你报仇。 要是能脱身重回人间界,那是一定要将害他的东西斩草除根,也不枉相交一场。 第137章:越狱 我的话让东子十分感动,他让我们不要着急,他这次偷偷潜入诡牢正是要救我们出去,说罢从怀中取出一把钥匙就去开锁。 我和胖子大喜过望,这才想起问他为什么身为诡魂却落地有声。 东子告诉我,初入诡界的亡魂的确是在空中漂浮,就像是我们在离魂道上看到的那些,但诡界居民和阴兵则不同。 他指着自己周身轮廓的一圈黑气,说这叫“凝魂沙”,是诡界特有的一种类似于法器的东西,可以让阴气凝聚、诡身加固,犹如实体。 还说我实在是厉害,将他们阴兵的头目尹无颜将军伤的不轻,连人带马的凝魂沙都被震去,等于没了半条命。 我心想原来那死诡将军叫尹无颜,怪不得整日装笔带着面罩,估计颜值肯定是负数。 东子还说阴间一日,阳间两天,这里没有日月,只有时辰。我和胖子已经被关进诡牢一整天了,换算成人间界就是两日的时间。 他好奇地问我们究竟来诡界做什么?因为事情的前因后果复杂,我又没法讲的太细,所以就大体说是来找幽靡花的。 关于幽靡花,东子十分茫然,说自己在诡界这么久却从未听说过。而我那根九魄桃木桩究竟被遗落到了何方,他也不知情。 我想起老毕曾说过幽糜花是在一个灵园的地方,东子这才恍然大悟,说灵园他知道,离这里不远,大概一天的路程就到。 同时还告诉我们,诡界是分为三重的。最外层就是忘忧井入口以及离魂道,中层就是我们目前所处的地牢,包括他们阴兵总部,居民区等等,算是诡界的常规区域。 最里层究竟有什么,就连他都不知道,更别提进去。而且这里层似乎在诡界是一种禁忌的话题,甚至大家都不愿提起。万幸的是,灵园就处于诡界中层,可以到达。 算算时间,七日已经过去大半,留给我的时间,只有三天。换算成诡界的时辰,仅剩下十八个,若再不抓紧,我命休矣。 东子捣鼓了半天,终于将铁门打开,把我和胖子放出来。 这才不好意思地跟我们道歉,说那日砸了我们的店子,实在是对不住,这都是天诚小区灵导的命令,他们小保安做不了主的。 我和胖子皆是诧异。 本来我们还以为砸店是那群臭道士所为,没想到竟然是天诚小区的保安们干的。怪不得店中的东西虽然都被砸坏了,但是符箓却完好无损,看来是他们不认得的缘故。 物业为什么要砸我们的店? 东子说那家物业其实是隶属小区发开商旗下的公司,恐怕是因为填平地下车库让媒体大肆报道,造成的影响很大,坏了开发商们的财路,所以才拿我们出气。 而他们也没好果子吃,不久他和何二连同王队长就因办事不利的罪名被小区物业开除,我们那所谓的尾款自然也泡了汤。 我的手和手臂已经恢复过来,胖子虽然脚踝还未痊愈,但肿却已经消了。 我们向东子打听去灵园的路。 东子说灵园在诡界中间层的边缘,我们需要一路东行,穿过镇魂潭,再经过一个叫泣魂岭的地方才能到达,路途虽然不算远,但途中可能有些危险。 烤,危险那是肯定的!我们俩大活人都跑这诡地方来了,你说不危险我也不信啊! 他从怀中掏出两片青黑色的,看起来像是树叶状的东西,说这此物名曰“阴灵叶”,是诡界一种独有树木的叶片,带在身上可以将人气完全掩盖,躲避路上阴兵们的围剿。 我感动地接过来,心中却不由为其担心,怕放走我们一事会让他受到牵连。 东子憨厚地笑,说自己已经是诡了,还能怎么样?大不了就是受些惩罚。他已经想好了,就装作在这牢房中被我们打昏,躺在地上装死,等待被人发现演上一场戏。 再说自己本来就不愿意当这阴兵,现在好了,就当是退伍复员了吧。 我心里感慨,东子还算是个新诡,他应该还不知道幽冥界的存在,但愿他能平安无事,不然我的愧疚可就大了。 时间紧迫,我们和东子挥泪而别,匆匆顺着那条地牢长廊往外跑。 没跑多久,耳中就隐约传来了翅膀扑腾的声音,不多时,在能见度极低的团团幽蓝色迷雾中,一只如肥母鸡大小的鸟便飞了过来。 是老毕!它双爪擒着一根手臂粗细的长条状木棍,正是那根我心心念念的九魄桃木桩! 我和胖子大喜,看到老毕这肥厮没事自然是高兴,但是想起之前它吹破天的牛皮和倒地装死的巅峰演技,又忍不住揶揄几句。 老毕将桃木桩丢给我,破口大骂。 “别提了!大人我原本以为到了这诡界,不受封印限制就能大发神威,谁特马知道一用法力就像是喝了两箱二锅头,马勒个巴子!走火入魔一样……” 我跟胖子对望一眼,两人脸上全是“人艰不拆”的表情。看我俩这贱兮兮的表情,老毕差点原地爆炸,又是一通狂骂,自不必说。 老毕说当时自己刚醒,突然见一木桩破空飞来。因无法使用法力,我们又被擒住,它只好拾了桩子先跑路。随后暗中跟着那群阴兵,费尽周折才来到了这里。 我看那九魄桃木桩,只见其上原本清晰可见的蓝色魄灵,现在已经荡然无存,就像是遭受了重创。也来不及细看,将其收入背包,跟胖子和老毕两人一鸟,继续朝前跑。 我们跑了好久,地牢的长廊比我的想象中还要长,在幽蓝色的雾气笼罩下,牢房众多,如同蚁穴,却没有人看守。 大部分的牢房内都空着,看来诡界的治安还挺好,犯罪分子不多。 之前忘记了交代,其实在东子救我们出牢门前后,那个老疯子一直在唠唠叨叨,时笑时哭地碎碎念,东子说他也不知道这疯子是谁,自从他来到诡界这家伙就一直在。 可就在我们从走廊飞奔而过,穿越这家伙牢门前时,那如同念经般的声音竟突然停了,只听他朗声大笑。 “九阴?纵界录?万魂丹?哈哈……妙哉啊妙哉,老夫不如就跟着你混了……” 我本来争分夺秒,根本没有心思跟这老疯子胡扯,但此刻却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愣在当场。 第138章:一个怪人 九阴是什么我并不知道,我印象中除了九阴白骨爪就是九阴真经,那都是金庸老爷子里写的。 但《纵界录》和万魂丹我可太知道了,万魂丹自不必说,尤其是那本羊皮卷上的奇书《纵界录》,它的名字我还是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 透过牢门,我朝着那老疯子牢房内望去。 只见一团漆黑之中,突然就亮起了两道白色的光柱,好似小型探照灯,把我吓了个不轻。 借助这光亮,我看到了一个头发、胡须拖地足足有不下三四米的怪异老头。 他的皮肤就像是生长了几百年的苍松树皮,形如枯槁却双目炯炯,盘腿打坐于地面上。 其牢房内的四壁、房顶和地面,皆好似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古怪小字,看上去像是字又像是符号,不知道是怎么刻上去的。 细细感觉,我才发现这怪老头周身散发着强烈的气场。 这气息绝非邪祟身上的阴气,也非诡界中弥漫的怨气,而是……罡气!源源不绝且极度纯正的罡气! 这怎么可能?!我大惊。 罡气或者说是真气,是修道者独有的法门。诡怪作为邪物即便是有滔天之能也绝不可练就,还会天生厌恶、惧怕。 前文中介绍过,人间的亡灵们每逢初一、十五必受阴风洗涤,诡身和精神都要遭受极度的痛苦,这所谓的阴风,就是罡气,是天地正气。 也就是说,这地牢中疯疯癫癫的老疯子,竟然不是诡,而是跟我们一样的修道者!但他分明又是无形的灵体状态,这又是怎么回事儿呢?真是奇了! “呃……你怎么知道《纵界录》和万魂丹?” 我好奇地问,最终还是没忘记怯怯地加上了“前辈”两个字,感觉自己有点渺小。 “前辈?前辈!哇哈哈哈!!!!”怪老头突然间放声狂笑。 按照武侠里的常规套路,奇人异士笑傲江湖本是常态。 但他这一笑可不得了,直笑得连脚下的地面都剧烈晃动起来,地动山摇,整座地牢好似风中残烛,石屑乱坠,让人感觉就像是突然引发了一场剧烈的地震。 飞在空中的老毕则大喊:“我烤!这家伙……这家伙是……千年魔灵?!” 它的声音本来又细又尖,但在这地动山摇的噪音下,依然难于分辨,让我听不真切。由于事发突然,我和胖子都被吓懵了,完全搞不清状况。 但老毕此言一出,怪老头却陡然收住了笑容,地震也瞬间平息。他的那张松树皮一样的脸终于变回了面无表情,隐没在长长的白发里,朗声问道。 “毕方?这世上竟然还有毕方?!呵呵……怪哉!”怪老头好似自问自答,接着往下说。 “想我屠天辰自入修道之门,自觉天赋异禀,不足二十便已名动江湖,邪灵眼开后,更是六界之内难逢敌手。” “本以为以我的资质能跳出五行之外,顿觉天地宇宙运转之妙,谁料却落了个走火入魔,心魔附体的下场。哈哈哈……即便如此又何妨?” “千余年过去,我在这诡界地牢中苦苦修炼,终成传说中的魔灵之体。机缘已至,今日出关,六界之内,五行之中,三纲难阻,唯我独尊……哈哈哈哈哈哈……” 他疯狂的大笑着,排山倒海般的罡气就像是一颗引爆的小型核弹,或是一团巨大风暴的中心。 无数道劲风在我面前炸裂,打着旋儿,刮得人皮肤生疼,站立不稳。 那长廊上的幽蓝色浓雾,竟然瞬间被风势席卷,消失一空。坚固的牢门也在这狂风中被吹得摇摇欲坠,最终轰的一声被震开,要不是我躲得快,估计就要遭殃。 凛冽的罡气狂风中,我就见一道碗口粗细的金光从牢房中射出,风驰电掣地掠过我,射向了身边的胖子…… 由于地牢内狭窄,距离较近,这金光的速度又太快,待我反应过来,就听胖子“啊”的一声,被金光灌入了胸口的同时,身子也直直向着后面倒去。 狂风瞬间停息了,四周也恢复了平静,再看牢房内已然空空如也,那怪老头消失无踪。我没有心思考虑这老疯子跑去了哪里,赶忙奔过去看胖子。 胖子这一下摔得不轻,他哼哼唧唧地爬起来,不住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胸口,脸色虽不好看,却没有受伤的迹象。 “我烤……刚才那是……”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嘴里突然被人塞进了一口热翔,愣在当场,呆若木鸡。 我也愣了。这哪里还是胖子的声音,分明就是刚才那个怪老头! 胖子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嘴巴,惊恐地看着我,但那怪老头的声音却依然从他体内传出来。 “咦?迦楼罗?哈哈……妙哉妙哉!天道循环,真真不爽……” 片刻过后,那声音竟然变成了一阵又一阵的呼噜,很快就没了声响。 胖子看着我,我看着老毕,老毕看着胖子,彼此傻乎乎地对望了五六秒,才不约而同地吐出一句:我去…… 虽然怪老头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自说自话地装哔了一通,但他所说的邪灵眼和周身散发的,如同排山倒海一般的罡气却是着实把我惊到了。 而他口中的魔灵,我却从未听说,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 魔灵是什么?这说起来有些复杂。经过老毕的一通解释,我跟胖子才明白。 简单来说,魔灵就是非人非诡非妖非怪非魔非仙,存在于六界三纲之内,却不属于任何一界,在极度巧合的机缘下才能诞生的神秘体。 它们和诡魂一样,都是以灵体的形式存在,但能力别说是诡,恐怕就连传说中的仙魔都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谓极度巧合的机缘,是指魔灵首先要是修道者,而且还是修道之大成者。 在不断追求更高境界的思维模式下,加之某种巧合,这类高人会出现被所谓自身“心魔附体”的情形,也就是俗称的“走火入魔”。 老毕说,据说被心魔附体后的修道大成者,神魂会进入一个异界,这异界不属于六界范畴,在其中以漂浮的虚无状态存在。 按我的理解,这应该算是灵魂被吸入了类似异度空间或者说是宇宙黑洞的概念,身体呈现出的一种无知觉假死状态。 第139章:千年魔灵、诡界风光 因为这类高人的法身都已大成,故不会像普通人那样快速腐败。经过漫长的岁月,他们的三魂七魄皆以出窍数十载或数百哉,才宣告身死消亡或进入诡界。 由于其灵魂是在异界虚无存在着的,而魂魄又保存完整不散,所以大部分会化为混沌,遁入幽冥。 但也有极少数的天赋异禀者,会保存思想意志。在身死入诡界后,通过另一种新载体“诡身”之力,将自己虚无的意识重新传输并继续修炼。 由于神魂曾进入过六界之外的虚无,所以其境界与一般的修道者大不相同,堪称参透宇宙奥秘,可轻易凌驾于万物之上。 因这少之又少,极为罕见的异数乃心魔侵袭所致,又以灵体形式存在,故称之为:魔灵。 魔灵的实力高深莫测,但也不是没有弱点。因为其是像诡魂一般的无形存在,并没有实体,所以免不了要附身于其他实体、活物上,不然功力也是大打折扣。 所以,刚才那道金光应该就是魔灵的本体,此刻胖子则是被其附体了。 奇怪的是,老毕虽然知道魔灵的来历,却对那不属于六界范畴的虚无异界所知不多,多是道听途说来的,经不起推敲,让人感觉不过是不靠谱的传说。 另外魔灵这种大拿它也是第一次遇见,心里并没有底。至于为什么这魔灵会选择胖子的身体而不是我,和他究竟是善是恶也没有定论。 也许是胖子看起来营养要比我好些吧,也许是我体内已经有了万魂丹没有空地儿了吧。总之胖子捂着肚子,小脸儿煞白,就像是个吃坏了肚子的小媳妇。 吃坏肚子不过是多拉几次屎罢了,但这次可保不齐是真要“屎”了…… 不过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能跟我一样,走一步看一步。 按照这自称叫屠天辰的怪老头所说,其成魔灵之体已经有数千年。 阳间两载,阴间一年,换算成人间的时间来说,这家伙已经以魔灵的形式存在了两千多年,简直令人咋舌,不可置信。 其说避入牢门不出是为了等待机缘,这机缘到底是什么?难道是指胖子? 休息观察了胖子片刻,眼见他无碍,此刻也容不得我们展开头脑风暴细想,两人一鸟继续向前狂奔。出乎意料之外,胖子本来一瘸一拐的左脚,竟然莫名其妙地好了。 他健步如飞冲在前面,老毕是飞行自然能跟上,我却轻易被他甩到了后面,即便是运起体内真气和天玄步的加持,也仅仅是勉强跟着,十分吃力。 不知道跑了多久,眼前终于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开阔的圆形大厅。大厅内空无一物,却没有了那些浓郁的幽蓝迷雾,亮度也要比长廊内要高了不少。 一条看上去坚固异常且宽大的石梯,从极高处延伸而下,顶端隐约是扇黑漆漆的木门。 看情形,这里应该就是东子告诉我们的地牢出口。 我让老毕钻进我身后的背包,跟胖子小心翼翼地沿着石梯而上,在推开顶端的木门后,果然来到了地面之上,不由长吁一口气。 天空阴沉,泛着淡淡的蓝光,和地面上的幽蓝色迷雾交相辉映,给人一种朦胧的、不真实的感觉。举目四望,目力所及之处没有一个诡影。 一道青色的影子刷的一声,从我胸口的食诡牌里钻出来,是小臭屁。 原来这诡牢里不知道有什么机关,对她这种灵体似乎有着一种天然的隔离,阻断了我们之间的交流,且让她不能自由行动。 小臭屁告诉我和胖子,魔灵的事情她也有所了解,这种大拿虽然少见,但一般情况下都不是邪恶之辈。 凡是经历千万年的修道者,无一例外地对世间纷争、烦扰抱有厌恶和不屑,已到达了一种全新的境界,追求精神层面的极致,对于我们来说,自然也就没有善恶之分。 所以胖子完全不用担心,这不但不是坏事,反而是好事,算是难得的机缘。听小臭屁这么说,胖子感觉好多了,摇头晃脑的开始嘚瑟,让我简直无语。 手机在这里没有信号,这是我们在刚进入诡界时就确定的事情。实际上,这里不但没有手机信号,甚至是连机都开不了。 屏幕一片漆黑,时不时有蓝色雪花状的杂点闪现,稍瞬即逝,好像是某种神秘的电流干扰。 老毕是实体且不能在诡界动用法力,东子给的“阴灵叶”又只有两片,为了避免招人耳目,我让它在背包里藏好不要出来。小臭屁本就是灵体,可以跟我们同行上路。 就这样,我们按东子指点的方位,开始向东进发。算上在地牢中被关押、昏睡的时间,我们来到诡界已经快两天了,但是却没有一点儿饥饿的感觉,不知道是为什么。 时间紧迫,一路向东,我们狂奔了约近两个小时,这才陆陆续续地看到了稀疏的人影,准确来说,是诡影。他们应该就是诡界的居民。 东子所说果然没错,这些居民虽然周身也是青白色,跟那些离魂道上刚入诡界的亡魂相似,但却是脚踩在地上行走,而非漂浮状态。 他们的脚步虽轻却有声,身体的轮廓上也罩着一团黑气,应该就是那所谓的凝魂沙。 除了身上颜色的不同,他们看起来跟人间界的活人也没有太大的区别。身高各异,形象各异,有男女有老少,穿着也是五花八门,现代风格和古代服装交错混杂。 大部分老年人都穿着寿衣,而年轻人则有的穿着羽绒服,有的身穿短裤背心,还有光着膀子系着人字拖的。 女士们有的身穿端庄的汉服,盘着高耸、沉重的宫廷发型,有的则是时髦的包臀裙,脚踩细高跟。 渐渐地,村落和屋舍也出现在我们眼中。诡界的建筑风格更像是封建王朝时期的产物,房舍低矮,造型古朴,一座一座连接十分紧密。 从窗外看去,家家户户都一片漆黑,没有人点灯,不知道是诡界就没有点灯的习惯呢?还是这里奉行着低碳环保,节约用电的传统。 要说反常的地方,那便是诡界的居民们貌似都不爱说话。 他们行色匆匆地在弥漫着幽蓝色的迷雾中穿梭,见到我和胖子,也都没有什么反应,疑心重的多撇上两眼,面善的点一点头,匆匆擦身而过。 第140章:镇魂潭 在这一路之上,我们都没有看到阴兵的踪迹,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想必这就是东子所给的阴灵叶发挥了作用。 但即便如此,我们也是不敢跟人打听,只怕无端暴露了目标。 我同时发现,在诡界中,我们似乎只能行走在边缘。目力所及的极远处,总是有一层稀薄光球状的东西,好似一种结界。 每当我们好奇的靠近,那些稀薄的光线就陡然亮度大增,像是发出警告一般,不知道这里面是不是就是所谓的诡界内层。 我们急着赶路,也不愿意节外生枝,只能将好奇心放在肚子里。 继续向东,我和胖子经过了一座又一座的村落,跨过山谷、平原和河流。 诡界里平原上的草木茂盛,但无论是脚下松软的草毯,还是身边挺拔的树木颜色都是黑的,跟环境融为一体。 手感却跟人间界的花草树木没有区别,散发着独特的草本清香。 这里的河水平静如湖面,不起一丝波澜,似乎是静止的。但伸脚踩下去,却明显能感觉到水在中下层快速流淌,非常奇妙。 不过诡界貌似没有动物的存在,至少我们此行没有看到哪怕是一只蝴蝶,或是本应穿梭于林间的松鼠。 我们争分夺秒地往前赶,保守估计也走了大半天,脚步变得沉重,直感觉精疲力尽。原本时常可见的诡界居民也渐渐稀少,最终人迹全无。 抬头望,天色如常,阴暗的天空中一片死寂,无日无月,没有一丝风。 就在我们的身心都疲惫至极之际,眼前终于出现了一块高耸的木牌,上写三个大字:镇魂潭。 原本到处充斥在空气中的幽蓝色迷雾也渐渐淡去,瞬间让人大有天地广阔之感。 老毕在背包中待得烦闷,见此处无人便飞将出来,在空中扑腾着翅膀,大叫憋死人了。 又行约几百米,一个宽度目测不能及,长约上千米的大泥潭就横在了我和胖子眼前。 潭边一片荒凉之色,死气沉沉,草木不生。潭中黑黝黝的泥浆肥厚,不知道是被堆积了多少年,也不知道有多深。 突然,我的全身汗毛,一下子就竖了起来。 怨气,陡然上升了数倍,沉重如山,几乎压的人透不过气来。 此地名为镇魂潭,所谓镇魂,可以看做是一种极端的捉诡手段。不同于超度,镇魂是指将诡物封印、镇压,使其永世饱受痛苦煎熬而不得解脱。 既然提到了,就简单说一下。捉诡常用的有三种方法。一是劝退,这种方式一般人都能胜任,或敲锣打鼓、燃放鞭炮,或哭泣求饶都行。 在两湘和两广地界,还有一种骂诡的风俗,捡着最难听的话来骂,祖宗十八袋,但说到底,这些形式想产生的效果都一样,就是将诡魂吓走,驱赶出一定范围。 第二种是感化,和劝退相近。简单来说,就是跟诡魂摆事实、讲道理,或是了却诡魂心愿。 这种方式需要有过人的口才,直把诡魂说的泪牛满面、痛改前非,保证再也不给祖国伟大建设添乱添堵,自愿湮灭诡身,然后再念咒、做法,超度残魂,送入幽冥。 第三种就是镇魂。也是大家在电影、文学作品中最常见的,就是简单粗暴地直接将诡身打到灰飞烟灭,也不超度怨念残魂,而是直接封印。 被镇魂的诡物最为凄惨,残魂永世被镇压,痛苦不堪不能解脱。 前两种对付一般诡魂均有效,但是对于有了一定道行的猛诡、厉诡就没用了。 需要注意的是,镇魂虽然看起来很高大上,却是要建立在镇魂者实力强大,足以碾压诡物的基础之上,且会损耗镇魂者一定的道行。 绝对不像是电影里演的那样,各种特效镇了半天,才发现自己镇不住,狼狈而逃的场面。 另外,因为镇魂的手段极端,又有永久封印特性,所以诡物肯定是以命相搏,一旦失败,镇魂者必被诡物怨念反噬,道行尽失,身首异处。 那这些被镇压的恶诡怨念是封印到了何处呢?师父之前从没有对我说过。但此地既然是诡界,此潭又名镇魂潭,不用想我也就明白了。 我滴个乖乖……此处,必然凶险! 另外说一下,在郑州封印古曼童时,我使用的是《纵界录》中的秘术“半魂封”,此秘术并非镇魂之法,请各位看官注意区分,以免引起混淆。 我们方向走的没错,镇魂潭老毕和东子也都说过,但是却没有人告诉这里如此惊悚。东子说“路上可能有点危险”,这是有点危险吗?这是随时会死翘翘好吧?! 被镇魂之法镇压的大多都是猛诡、恶诡,其怨念之强可想而知,加之被囚禁,日夜折磨、煎熬,这里面有多少仇多少恨恐怕都不能用文字来描述。 我虽然知道其中利害,但现在七日之期马上就要到了,命悬一线,时间紧迫,也只能提醒胖子注意了。 老毕则在空中欠揍地聒噪:“烤!瞧你们那胆儿!要不是大人我法力不能用,这烂泥塘老子直接给它炸咯!嘎嘎嘎……怎么样?服不服?” 我翻着白眼儿,差点没把自己翻晕过去,心里恨不得把这肥母鸡熬成一锅鸡汤。 在谭边稍作休整后,我本想让小臭屁当个先锋,谁知这一向闻到诡气就拔不动腿的吃货此刻竟然头摇得像是拨浪鼓,飞一般的钻进了我胸口的食诡牌里。 问她究竟什么情况,小丫头也不说,着实奇怪。没办法,我咬着牙,深吸一口气,顶着潭中那如山的怨气,身先士卒地探脚下去。 在落脚之前,我已将体内真气凝聚于双脚,心中想的是如有不妙赶快抽身上岸。 没想到这泥潭看似年稠,实则落脚后十分坚韧,就像是踩在了风干了大半的泥地上。 脚掌仅仅是略微下陷了几公分,并没有想象中的那种沼泽深渊恐怖,周围的怨气似乎也瞬间消失了,让人呼吸畅快。 我暗喜,缓缓迈着步向前,又走出十余米才冲着胖子挥手,招呼他下来。 我们彼此横向保持着距离,刚开始还加着小心,但眼看就走过大半路程却一切如常,戒心也终于放下。 第141章:六芒星之阵 出乎预料的顺利,让我和胖子的心情愉快。老毕在我们头顶盘旋着,语气却有些疑惑:“不对劲儿,这里面可能有诈……” “瞧你那胆儿!”我跟胖子异口同声,然后哈哈大笑,狠狠地打了这家伙的脸。 谁知还没笑上两声,我就觉得脚下猛然一沉,似乎踩到了一块儿未凝固住的泥巴,本能想抽身却被死死缠住,整个身子也跟着往下陷。 那泥巴好似变成了一条藤蔓,从我脚底开始缠绕,以极快的速度蔓延至脚踝,接着是小腿、大腿、腰…… 糟糕!在这个瞬间,我惊惧万分。心想难道真如老毕所说,之前的顺利乃是陷阱?可现在明白过来,却已然太晚了。 我被那只泥潭中的藤蔓缠住,狠狠向下拽去,身体失重下,只觉全身的血液都在上涌,天昏地暗,阴风阵阵。 待我缓过神儿来,眼前哪里还有什么胖子、老毕和烂泥潭,漆黑不见五指的混沌中,我似乎是在悬空而立。 头顶和脚下无边的黑暗里,竟缓缓地浮现出两个一模一样,对称且古怪的图形来。这两幅星图散发着白色刺眼的光芒,上下呼应,怨气冲天。 这两幅图的构笔简洁,格局也不复杂,猛看上去就像是漫威里美队盾牌上的五角星,仔细看又发现不是五角而是六角。 不同的是,这六角星并没有上色,呈现镂空状,各角之间仅用两条简易的白线相连,给人一种模模糊糊的感觉,就像是在缓慢的转动,又像是眼睛出现了某种错觉。 我心中一惊,这六角图形我认识,正是传说中的六芒星阵图!虽然师父和羊皮卷《纵界录》上对这六芒星阵都没有提及,但此阵法却是大有来头,名声在外。 细看之下,此六芒星阵是由一正一反两个标准等边三角形交叠组成,根据记载,三角形代表着女性生直器官,属阴,两两相交,象征着对于阴邪力量的极端崇拜。 在两个交叠三角形外,还有一个穿过六只锐角的圆圈,寓意着召唤和巩固,又神似巫邪之术的圆形祭台。 在国外,六芒星阵又被广泛称之为大卫之盾,崇尚六芒星阵的组织、教派更是数不胜数,多为邪交。 最有代表性的就是在欧美地区盛行的“威克教”,又称“撒旦教”或“地狱火教”。 此教派的历史悠久,据说诞生于古印度,是所有邪法和黑巫术的起源教派之一,其标志便是这六芒星阵图。 威克教鼓吹世界末日,教会的终极使命,便是召唤出西方可以对峙上帝的恶魔撒旦从地狱重返人间。 他们着力发展女性会员,在宣扬女性权利高于一切的同时,又不断诱导男女会员间的烂交,可从中获取某种扯淡的神力,能更好地为召唤恶魔服务。 在持续约整整两百年的狮字军东征期间,威克教更是利用宗交信仰为挡箭牌浑水摸鱼,大肆发展巫师力量,双手沾满无数人的鲜血,恶名昭彰。 乃是典型的臭不要脸、满手血腥且当婊子还立牌坊的邪交。 但此刻在我脚下的这六芒星阵还略有不同,在穿过六角的圆形之外,还套有一个更大的圆圈,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总所周知,修道者可以设置和催动阵法攻击,也可以运用咒术请神上身附体,在短时间内达到体质上的大幅度提升。究其本质,这些法门的使用都离不开真气。 与人同属六界之中的诡魂同样可以修炼,却无法获得真气,取而代之以怨念、怨气为本,也称为阴气。 同理,诡魂邪物也可以使用阵法和召唤未知神秘力量,而这六芒星阵则是最具典型的召唤恶灵的法阵。 被修道者封印在镇魂潭,且能设置六芒星阵的恶诡,我自然是不敢小觑。心中暗念五字箴言,双掌结护身印,浑身肌肉绷紧,严阵以待。 这阵法,究竟要召唤什么呢? 头顶和脚下的六芒星阵似乎开始了极其缓慢的转动,那感觉说不出的诡异,就像是两只巨大的齿轮将我夹在当中,没有一丝响动,没有一丝风。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我正前方竟突然出现了两个人影,他们一前一后,朝着我快步走来。 这是淡如两团青白雾气的诡魂,比起东子和之前见过的诡界居民们都要淡上很多,周身也没有凝魂沙附体,要不是在这天地皆是无边黑暗的地方,还真不容易看清。 随着两人的靠近,我才看清,他们一名是年纪约五六十岁上下,却精神矍铄的老者。 他身穿太极服,脚蹬千层底布鞋,半长不短的胡子瞧上去有些土味儿,正是我朝思暮想的师父。而另一位则是身材高挑,头扎双马尾的美艳少女。 这少女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套头式连帽卫衣,夏身是一条短到了大腿根儿的牛仔热裤,脚蹬高帮乔丹鞋,前卫且时髦。 热裤下那两条修长而白皙、丰于的大长腿,更是像被抹上了一层年稠的蜜糖,前后摆动、撩人心魄,竟然是多日不见的小狐妹子——胡小野! 虽然他们两人的样子都不是很清晰,甚至仅仅称得上是由青白色气体组成了个大概轮廓。 但师父那说正经不正经,说不正经还带着猥琐的形象,和胡小野那标志性的火爆身材刻画的是惟妙惟肖。 尤其是胡小野同学,前凸后翘也就忍了,偏偏还有一张迷死人不偿命的俏脸,看我的瞬间一股热流就在体内翻涌,呼吸也变得粗重,似乎随时都要喷出鼻血。 就在我呆愣之际,师父和胡小野已然飘至近前,一左一右将我缠住。 师父先开了口。 “徒儿,那人间整日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有何可留恋?不如跟为师一起,留在这诡界阴间。我会将毕生所学都传授与你,照样成道飞仙,远离红尘纷扰,岂不妙哉?” 胡小野也在我耳边吐气如兰。 “呵呵……就是就是,你与我在这里夜夜箫歌、日日馋绵,做一对羡煞旁人的神仙眷侣如何?” 第142章:相由心生 胡小野的声音柔美,吹得我耳朵根儿一阵阵苏麻,又痒又糯、神魂恍惚。 这还不要紧,这小娘们的手还不老实,边说边在我身上各处来回游走,各种极限撩骚。 我去!这这这…… 纵使小哥哥我是富贵不银威武不屈贫贱不移,但这美色又惑却让身为触子的我实在是无法招架,眼看就要玉火焚身。 虽然心里也明白这些都是假的,但挡不住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倒流,身子发沉,像是被一座大山压住,脑袋很快也变成了一团浆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耳边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这声音又尖又细,还带着无尽的猥琐,怪声怪气的念叨。 “天清清、地灵灵,天有三奇日月星,通天透地诡神惊;若有恶煞诡来临,阵破坛覆万物清……老四!不要上当,这是幻术!” 这咒文我之前从未听过,但好似有一种魔力,如同醍醐灌顶一般,让我的脑袋瞬间就清醒过来。 眼前的师父和胡小野还在喋喋不休,两张嘴,在那青白色气体勾勒的人形上一开一合,就像是说相声。他们的嘴角隐隐上翘,就像是在笑…… 我打了个寒颤,急忙开始在心中默念五字箴言。 起初,这早被我念叨过无数遍的五字箴言变得十分生涩,似乎每默念出一个字都要花费不少的力气。 但随着我不断的心头默念,整个身子就越来越轻松,仿佛是卸下了千斤重担,思维也愈发集中、清晰,好似久旱逢甘霖般舒爽。 我不动声色地催动体内真气,左右双手分别暗结罗汉印,口中爆喝箴言曰“嗡”!掌分左右,向着师父和胡小野青白色幻象同时击出。 罗汉印是大金刚轮印的单手形式,之前我虽然用过,但是左右两手分别同时结印却是第一次,也是眼前情况危急下的本能反应。 大金刚轮印本就是攻击力十足的法印,此刻更是凝聚了我体内全数的真气之所在,又近在咫尺,故爆发的威力十足。 随着我的双掌击中目标,就见两股罡气从掌心处喷涌而出,排山倒海、好似疾风,转眼就将师父和胡小野的幻象击破。 不仅如此,两道劲风上下交错,四处碰撞,让眼前的混沌黑暗都为之震颤、地动山摇。 我耳中只听诡哭狼嚎般的惨叫声连连,天空和大地上的六芒星阵图也开始疯狂的旋转起来,让人感觉天旋地转。 除此之外,原本目不能及的无边幽暗,竟然像是一面朔大的镜子被震碎,夹杂着森森怨气且纷乱的黑色碎片飞扬,漫天遍野、缓缓坠落,如同下了一场黑雪…… 狼藉过后,再定睛看,眼前哪里还有什么师父和胡小野。 六芒星阵消失了,脚下还是那片烂泥潭,而此刻站于泥潭之上的我,则正在被三个白色的浓雾状人形诡魂围在当中。 不远处的胖子跟我差不多,只不过他是呆愣在原地,满头大汗地正跟一前一后两团相似的白色浓雾对峙着,身子发颤。 而老毕则振翅在空中盘旋,焦急地聒噪:“我艹!死胖子你傻站着干嘛?走啊!跑啊!留在这里给这帮家伙当点心吗?!” 我心里也是焦急,从目前观察来看,胖子很可能是跟我刚才一样,陷入了被人设计好的迷魂阵里。但这阵中是否是跟我遇到的六芒星阵一样,不得而知。 我呼喊正准备呼喊老毕,让它把刚才念叨的咒文冲胖子再念一遍,却见胖子突然转过了身子。 他的全身依然在颤抖,脸上的表情却十分古怪。那神情并不像是害怕,而更像是忍耐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 “点心?嘿嘿……” 胖子咧开嘴,话音未落,肥胖的身子就像是发生的瞬移,伸手就将靠自己最近的一团白色诡魂擒住,对着脑袋咔嚓就是一口咬下去…… 他的速度太快,动作也太突兀,我就觉得眼前一花,心里却很快明白了。 胖子刚才的声音根本不是自己的,而是那个怪老头,那什么千年魔灵! 老毕也是被胖子吓得不轻,它扇着翅膀连声聒噪:“烤!吃相真难看!简直比大人我还要变泰……” 再看胖子那边的战局,已然发生了惊天复地的变化。他三口两口将第一只白色人形诡魂生吞掉之后,另外两只像是被吓破了胆,开始四处逃窜。 胖子不肯罢手,吧唧着嘴巴围追堵截。我虽然对他这重口味的喜好有些作呕,但总算是不用为其担心了。 收回视线,我开始仔细打量起将我包围的这三团白雾。 只见他们身上无一不凝聚着浓重的怨气,周身缠绕的白雾飘飘忽忽,似乎像是火焰般不停跳动着。 不断有一缕缕若有似无的白雾从他们身上升腾而起,渐渐消失,明显是被我刚才那两记真气加持的罗汉印所伤。 细看之下,我发现这三诡是两男一女。跟我常看的恐怖电影中的形象完全不同,而是更加的诡异和狰狞。 站在我正对面十二点方向的,是一个年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他肥胖臃肿,五短身材,大肚秃顶。 这形象原本不过是个随处可见的路人,脑袋大脖子粗,按理说不是大款就是伙夫。 其上半身虽然乏善可陈,但夏半身却长着一条长长的……鞭子! 咳咳……好吧,我就直说了,这家伙夸下的小丁丁,竟然足足有不下一米长短,好似一条长蛇,蛇头直接拖到了地面上,且足有婴儿胳膊粗细! 有人说只要了解心理学,男人和女人的钱都可以轻松赚到,女人一辈子都想着让自己更漂亮,男人一辈子都在想着撞阳。 话是这么说,够大的男人也自然是好,但面前这位大叔的诡异造型,还真不知道是让人该羡慕还是该哆嗦。 要是光这样也就算了,关键是他这吓人的小丁丁上,竟然不知道是被蚊虫叮咬还是得了某种皮肤病,从头到尾全部呈现出皮肉外翻的腐烂状态。 从一坨坨黏糊粘连的肉团,蚯蚓般蠕洞、萎缩的青筋到大小不一的黑色孔洞比比皆是。 似乎还有很多不知名的、类似于白色肥蛆一般的东西在其中进进出出,偶尔跌落下来,又顺着垂在地上的头部往上爬、往里钻…… 第143章:被囚禁的恶魔们 这大叔面目狰狞,嘴巴咧着,嘴角抽洞,似乎正在因瘙痒而煎熬,面部表情却呈现出一种阴森恐怖的古怪笑容。 他不断用双手挠着自己如同死蛇般的小伙伴,那些白色肥蛆状的虫子就渐渐爬满了他的双手,看得我是倒吸冷气,连菊发都下意识地收缩、一阵发紧。 站在我身后八点钟方向的是个女人,看上去三十出头的样子。这少负个子不高却身材火爆,前秃后窍不说,更重要的是竟然毅丝不卦。 其负部巨大的肚子高高隆起,就像是怀胎十月即将分冕的孕妇,一股股的年稠的、呈现出油状物形态的东西泛着好似白雾般的热气,正不断从她的身夏潺潺涌出。 猛然看去就像是来了立假所流的血污,说不出的恶心…… 她那张风韵犹存的脸上挂着暧妹的笑容,脸颊上飘着一层淡淡的红晕,张着的樱逃小嘴里,也不断发出令人直起鸡皮疙瘩的叹息,就像是正陶醉在某种愉悦中。 我身侧的四点钟方向,是一个骨瘦如柴的少年。也许用骨瘦如柴这个词,并不能准确形容他的样子,即便是瘦骨嶙峋也不行。 他的个子是三人中最高的,但除去头颅之外,左半扇身子却不带着一丝皮肉,露出完整的森森白骨。这跟他右半扇身子的完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但是左腿和左臂,就连其左胸口和小负都被剃成了一条条骨头的状态。 胸腔和腹腔中的大量脏器和白花花的肠子顺着身体拖在双脚上,好好的一个人在失去一半皮肉后,看上去就像变成了某种古怪的异形生物。 少年的目光冰冷,就像是一把锋利手术刀,直直地盯着我,其中似乎包含着多种错综复杂的含义。 除了少许的杀机和一些算不上的浓烈的恨意,更多的则是一种茫然和空洞。 我的心突然感觉有些寒冷,就像是瞬间结上了一层冰。 不知道怎么得,我很快就想起了在很多古代中,都有提及的凌迟处死,也就是民间俗称的“千刀万剐”。 据说这凌迟之刑,乃古代处决罪大恶极之人的酷刑。具体做法就是让行刑者用特制的小刀,一点儿一点儿将犯人慢慢剐成一具骷髅,最后在结束性命。 至于行刑所剐的刀数,说法不一,有记载是一百二十刀,也有传说是整整三千三百五十七刀。作为古代十大酷刑之一,不用是亲眼所见,光是听起来就让人肝颤儿。 而这全身惨不忍睹的少年诡魂,莫非死前就是遭受了那凌迟之刑吗?换位思考一下,人在经历了这种千刀万剐的痛苦和绝望后,不成恶诡恐怕都难。 老实说,长鞭大叔、豪放孕妇以及这位半身被剐成骷髅的少年不用说是打了,光是看上去就恶心的我胃中翻涌,直想吐。 但他们既然能合力布置这六芒星阵想要我性命,又怎可能轻易会善罢甘休? 说时迟那时快,正前方的长鞭大叔率先怪叫一声,朝着我扑将过来,双手十指暴涨,捅向我的双眼。 我不敢怠慢,运起体内真气,身形急闪,缩颈藏头的同时,依靠着脚下的天玄罡步避向一旁。 身形还未站稳,那大叔胯夏的长蛇竟然迅速甩出,速度奇快,犹如惊龙,裹着腐烂皮肉和布满白色肥蛆的龙头重重砸向我的胸口…… 那边厢的豪放孕妇和骷髅少年也紧随其后,很快发动了攻势。 这少负仗着在我身后的视线盲区,身子横空雀跃而起,啊的一声娇呼后,竟然从双腿溅喷出一大股年稠的白色浓雾,冲着我的下盘飞来。 那骷髅少年倒是没有上前,只见他挥动左边半扇骷髅手臂,身子猛然一震,那些森森白骨竟然瞬间变成了一根根锋利的骨针,密密麻麻地就像是箭雨一般朝着我射过来。 呕……我恶心的险些没吐出一口酸水。 烤!小哥哥我纵然是要死,也不会选择被这恶心的乱鞭打死、经血喷死、骨头戳死! 我提起体内残余的真气,踩着天玄步辗转腾挪,面对三面夹击,拼命来回躲避。 一个近身肉搏且带着丁丁如同长鞭的大叔,一个半远程伺机偷袭的孕妇,还有个纯远程狙击的少年,战士、法师加射手,配合的堪称天衣无缝,将我团团包围。 我左冲右突几次想要脱身均不得法,额头也渐渐冒出了冷汗。 其实我背包里有那九魄桃木桩护身,之前激斗那骷髅马将军尹无颜,桃木桩虽然受到了重创,但对付这三只镇魂潭中的恶诡却不成问题。 但我几次试图用手将背包中桃木桩取出的动作却皆被三诡识破,不是甩出那条长丁丁阻止,就是远程骨箭飞来阻拦,在躲避中擦着我的胸口和后屁骨掠过,凶险异常。 由于敌众我寡,几个回合下来,我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真气正在迅速消失。 以一对三本身耗费的体力就大,加之刚才在六芒星迷魂阵里,危急下使用罗汉印时耗费的真气过量,此时眼看就要油尽灯枯。 我左躲右闪,几次想用手印伺机反击,也都威力弱小或真气不足的失败而告终。 而请神附身的金刚附身咒,对于诡魂这种无形灵体来说并没有什么效果,且以我目前的真气储备,估计就算是结印成功,能维持的时间也极短。 简单如宝瓶印、智拳印等不需要真气的印法又都缺乏攻击效果,急得我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胖子那边的情况原本可以算是祖国江山一片大好,谁知偏偏也出现了状况。我这边正为了保命忙的不可开交,就听胖子哎呦了一声,身子莫名向后倒去。 他已经生吞了两只诡魂,第三只正被其追的满世界跑,此刻却不知道发了什么邪,突然倒地昏死,口中竟然还发出了阵阵鼾声…… 我去……大哥你这睡眠质量太好了吧,这么睡容易死好不好! 幸福来得实在太过突然,那只仅剩的诡魂大喜,扑将上来,转眼就附在胖子身上,诡气涌动,变作白茫茫的一团。 此情此景让我心头焦急,可想去救又被缠住,不得脱身…… 第144章:五雷斩诡咒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看江湖告急,胖子命悬一线。就在这岌岌可危之际,我就听头顶处传来一声大喝。 “老四莫怕,我来助你!” 我躲过扑面而来的三支白骨箭,抬头望,只见我们头顶不知在何时已经是红光大作! 一只身长三米有余,翅展如凤凰般的大鸟正身裹着金红色的光芒在天空上傲然盘旋,速度奇快,留下霞光万丈般清晰的残影…… 这鸟不是别人,正是我梦中所见的老毕! 此刻的这厮已然没有肥母鸡般臃肿的身材和猥琐的神态,遍体流光溢彩、双目如炬,好一派英姿飒爽,上古灵兽的风采! 它硕大的身子在天际中的飞行轨迹飘忽莫名,甚至不像是在飞,来去都似乎脱离了常规物理学中可描述的运动范畴,而且给我的感觉是似曾相识。 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它的身形动作竟然像极了师父所教我的天玄步,只是由双脚演变为双翅,大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多时,随着老毕移动,其掠过的如同彩霞一般的残影,竟然在空中划出了一副美妙绝伦且神秘莫测的阵法图来…… 这出现在天空之上的阵法图,由六个完全相同的圆圈围绕。 中间五个小圆,一圆圈在中,另外四个分别居东、南、西、北四方位,在这五个圆圈外,又被一个更大圆圈串联,彼此连接。 五只小圆圈中,画有相同的符号,看上去像是闪电的形状,却是首尾相接的环形。 放眼看去,整个法阵给人以奔腾、狂放之感,让人不自觉地肃然起敬,从心底涌出深深的敬畏。 不但有种身处天地间无比渺小的感觉,更有像是见证了某个上古神灵所拥有超凡力量之后的错愕和震撼。 我越看这法阵越觉得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此阵刚一布成,连绵不绝的罡气就像是受到了某种引力的召唤,急速在那以天上阵法为中心,从下到上地聚集、翻涌起来。 越聚越多,越聚越浓,顷刻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风暴中心。 随着这风暴中心的形成,无数散发着紫色和金色刺眼光芒的,就像是球形闪电般的电流从我们脚下的泥潭中钻出。 它们好似是有生命一般,顺着罡气翻转的风暴中心往上旋转着涌去,转眼就混为了一体,青色、白色、紫色、金色交织,烁烁生光,刺人眼目。 这光芒交织的罡气不知道是从何处而来,原始、沧桑,澎湃如海洋怒潮,凛冽似过境狂风,吹得这镇魂潭中无边的怨气就像风中残烛般摇摆不定。 那三只将我团团围住的恶诡和附在胖子身上的白雾均受着罡气狂风和电光之威慑,大骇散去,却受那强势的风电影响,如同风中残叶,身形踉跄、摇摇晃晃。 老毕盘旋于我们头顶的阵法中央,朗声高喝。 “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巨天猛兽,制伏五兵;五雷轰顶,亡身灭形;所在之处,万神奉迎;真君在此,急急如律令!” 我完全傻了。此刻的老毕犹如天神下凡,声如洪钟震山,又似雷音贯耳,直让人肃然起敬,哪里还有平日那种猥琐、欠揍的调调。 最后一个“令”字出口,我只觉天地颤抖、乾坤一震。 在排山倒海般的罡气激荡中,只见那流光四射的风暴中心里急速射出了四道气流,快若闪电,条条呈现出不断旋转的疯魔之势,外层皆有紫色电流包裹。 顷刻就将那四只刚刚还不可一世的恶诡灵体擒住,在诡哭狼嚎般的惨叫声中,犹如巨手一捻,恶诡们便没了动静,化作一缕缕黑雾升腾,烟消云散…… 别看我说的热闹,但这一切其实从发生到结束不过短短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刹那之间,胜负立分。 我如同醍醐灌顶,从刚才老毕所念咒文中幡然醒悟,这是……五雷斩诡咒! 五雷斩诡咒又名五天驱诡咒,是借助雷电之威驱诡破邪的高阶法门。五雷斩诡咒不仅是单纯的咒文,更有相配合的五雷斩诡印和五天雷阵。 我之所以知道此咒法,并不是师父或小臭屁教的,而是某天在那张羊皮卷《纵界录》上出现,被我扫了几眼,所以才会觉得眼熟。 我当时问过小臭屁,被告之是少见的高阶法印、法咒,以我目前的功力根本没戏,故作罢,从此兴趣全无。而老毕刚才在天空中布下的,想必就是那五天雷阵了。 抛去阵法不谈,单说其中之一的印法。 小臭屁告诉我,这五雷斩诡印虽比不上本命印,但在手印结法中的难度也算得上高阶。 此印需双手瞬间变幻出六十四种不同手势,以我目前的道行,别说是六十四种,就算是调养身子,催动体内全数真气加持于双手,也仅能勉强瞬间做出九般变化。 我对于这等高阶手印堪称是望尘莫及,可想而知,布置这法阵的难度系数也是极高。 我原本以为,这五雷斩诡咒是引天雷斩诡,没想到今日亲眼所见的情况,那些五天雷阵引出的雷电竟然是从地底冒出,且都是环形的球状电流,实在是令人深感意外。 话说回来,虽然我早知道老毕是上古八大灵兽之一的食火鸟毕方,但在我的概念里它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只大鸟而已。 一只鸟,竟然能催动高阶法阵且懂得用相应咒文加持,弄不好它那两只鸟爪子还能结出个什么六十四般变化的手印来,这……这也太不科学了吧! 正呆愣,我就感觉小腿处一阵软酥酥的酸麻感涌起,低头看,双脚、脚踝和小腿竟被数条脚下涌起的球形闪电缠住。 错愕中只见紫光交错闪耀,从脚底足心处顿时涌起了一股股的热流,直冲天灵盖,就像是瞬间蒸了个透桑拿,外加秘法开背马杀鸡。 舒爽的我连打了几个幸福的哆嗦,差点嗨得叫出声儿来。不但是舒爽,这热流还夹带着纯正的罡气,一缕缕从足底输送至我全身每个毛孔,整个人都为之一振,如获新生。 那边厢倒地不知道是昏睡还是陷入昏迷的胖子,也被几团紫色球状闪电托起、包裹住,在一通电流涌动下悠悠转醒,傻乎乎地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还说他怎么就睡着了,先是做了个超爽的美梦,接着又是一个无比真实的噩梦。 我愕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哪里给他讲起,茫然地望向已经从头顶阵法中展翅而下的老毕。 第145章:魔王 看我这副样子,老毕得意的大笑,恢复了以往的猥琐。 “嘎嘎!知道大人我的厉害了吧?这里是诡界阴间,无天无日月,倒是引地雷的五天雷阵效果可以翻倍!” “不但可以驱诡,更能以地下凝聚了千万载的地精之气调养身子、固神生罡,还能久聚不散!因地制宜,老四、小胖你们俩菜鸟就好好学着点儿吧……” 果然,在老毕的提示下我才发现,原本已经施展过压倒性威力的五天雷阵并没有消失,依然悬挂在我们头顶的天空上。 只是阵下那些澎湃凝聚成一道通天气旋的风暴柱,其中罡气旋转的速度变缓和了不少,似乎进入了某种待机状态。 而此刻老毕这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形象,配上如此猥琐的语气,给人一种莫名的混搭感,听得我直犯晕。 这种形态的老毕曾经出现在我梦中,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对头次见到它这幅“尊荣”的胖子来说就不一样了。 只见胖子瞪大了眼,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神情,盯着那在我们身边飞腾的大鸟惊叹:“它……它是老毕?我烤……这是老毕?!” 我直想乐,心想胖子刚才被千年魔灵附体到处抓诡吃的情形他自己是没看到,跟老毕的样子比起来可是刺激多了。 不过老毕接下来却神色一凛,少有的沉重起来,告诉我和胖子,其实它在这诡界中虽然可以不受封印束缚,但法力并不稳定,随时都有崩盘的可能。 并且它所布下的这五天雷阵主要目的根本不是为了对付那四只烟消云散的诡魂,只不过是看我们危在旦夕提前催动了而已。 这阵法的真实用途,是为防此镇魂潭中的魔王所准备。 魔王?我有些莫名其妙,心说怎么又冒出个魔王来,这还没完没了了。随即一想,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对啊,刚才那幻术里出现在头顶和脚下的六芒星阵图分明就是召唤恶灵邪物的阵法,难道说之前这几只难产的恶诡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真正目的是要召唤什么东西? 我正思量,就觉得脚下地面似乎是微微晃动了一下。紧接着,一个巨大的白色六芒星阵图,就凭空出现在了我们面前的泥潭中,并急速转动着。 这白色的光芒里似乎透射出一股令人胆寒的邪气,跟泥潭里黑黝黝的泥浆映衬,格外醒目,看得人后脖颈子发凉。 也就是在此时,我胸口悬挂的食诡牌一阵剧烈的震动,小臭屁的声音随之传来:“苏白,它来了!快逃!” 小丫头的声音中带着浓重的恐惧,这是一种她之前从未表现出过的惊恐,如同即将遭遇灭顶之灾。 这丫头一直待在食诡牌里发抖,就是怕这个魔王吗?我刚想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儿,耳中就听“轰隆”一声巨响,脚下的泥潭瞬间剧烈摇晃起来,如同地震。 随着身体失衡让我和胖子站立不稳,那些缠绕在我们身上的紫色球状电流也顷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这剧烈的晃动中,温度也陡然下降,好似瞬间跌入了冰窟。 地面上的六芒星阵图转动的越来越快,最后竟然变得连双眼都无法捕捉,仅剩下白光不断狂闪,远看过去,好似一只深不见底的巨嘴又像是某个宇宙黑洞,然后陡然消失。 “噼啪……噼啪……” 随着泥浆或是岩层的断裂之声,一道巨大的裂缝,出现在原本六芒星阵图的位置,据我们几十米外的地方。 其长度目不能及,宽度足有不下五六米,好像是一条触目惊心的伤疤。 阴冷、潮湿、恶毒且源源不断的怨气正咆哮着从这条裂口中涌出,就像是冷气流吹拂而过,带着湿漉漉的寒意,瞬间能把人变成冰雕。 空气中的压强也陡然升高,似乎像是凝结了一般,胸口犹如被压上了一块巨石。随着呼吸变得困难莫名,我的眼前直冒金星,直感觉空间都被扭曲了…… 恐惧像是一条无声的虫子,从我的尾椎骨开始迅速向上爬,后背也不自觉地泌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小米汗。 如此强大的怨气,是在我之前经历中从未遇到的。要是非要对比的话,也仅有在岛城时遇到的八尾妖狐,也就是胡小野这小狐妹子的老妈出现时,我才有过的感受。 只不过八尾妖狐身上是妖气,而此刻是森森凝聚的怨气。 你们可能不信,但我还是要说,这绝对是一种夸张到难以想象,堪称摧古拉朽般的力量。 相信我,在这种绝对压倒性的力量面前,任何人的第一反应都不是应战,而是本能地想逃跑。 我的心里是又怕又直想骂草泥马! 有没有搞错?我只是来诡界摘个花花草草保小命而已啊,完全不需要像魔王这样灵导们接见好不好!能不能不要搞形式主义啊亲! 寒气却来却越浓,我的面部肌肉有些僵硬,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冻住了,胖子也差不多,站在我身后哆哆嗦嗦,好像是只从肉联厂冷冻库逃出来的冰猪。 老毕却很淡定,仿佛此事早就在它的预料之中。只见它身形一转,直冲天际之上的五天雷阵,边飞边冲我喊道。 “老四,这魂潭魔王乃是万千被镇魂的怨气所凝聚而成,我虽有这五天雷阵加持,但也没有必胜它的把握!” “你听好了,虽然此邪物神通广大,但终究乃是诡身灵体,畏惧你那九魄桃木。带我催动法阵与它力搏,你看准时机随时助我……” “知道了!” 我大喊应声,后退几步和胖子站在一处,将背包中的九魄桃木桩取出擎在手中护于身前。 只见此刻这木桩上各不相同的七色蓝光跃动,显得生机勃勃,一改先前的黯淡之色,想必是刚才被法阵中的地精之气滋养,如今已然满血复活。 我心中则默念五字箴言来稳定心神,察觉体内真气翻涌,澎湃如海,在刚才那些紫色球形电流的按摩下,我的真气竟然也尽数恢复了。 当下心头大喜,惧意都瞬间少了几分。 那泥潭裂缝中的怨气依然在源源不断地涌出,伴随着一阵高过一阵,听起来撕心裂肺般的嚎叫声,一只惨白的小手,终于从那裂缝中伸了出来…… 第146章:诡吼 接着,一个约两三岁,白白胖胖、赤身菓体的小男孩从裂缝中一跃而出,稳稳当当地光脚落到了地面上。 我的下巴差点没把脚指头砸伤。 这是魔王?就这一个看上去还没断奶,玩着小丁丁的娃娃?开玩笑吧…… 只见这小男孩不过不到半米的身高,光着屁股,浑身肌肤雪白,猛看上去虎头虎脑,惹人喜爱。 但细看却发现这孩子哪里都好,却偏偏没有几根头发,几近光头。为数不多的几撮还是短毛,简直堪比秃顶中年大叔。 再细看,我却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这孩子头上哪里是几撮短毛,那些所谓的短发不过是高耸的眼睫毛。换句话说,这孩子的头顶竟然生长着一排排的眼睛,几乎遍布整个天灵盖! 除了跟常人一样的双眼外,头顶还足足有五六对不止。那些眼睛不断眨动着,看上去诡异莫名。 小男孩全身都缠绕的浓密的怨气,体内隐隐有黑气翻腾,呼之欲出。他的身形,也不像是在之前我遇到那些恶诡们一样飘忽、淡薄如白雾,而是几乎呈现出实体状态。 说实话,这种近乎实体的形态是像极了小臭屁,如果不是他体内不同寻常的黑气涌动,和周身密不透风的怨气弥漫,还真就让人误认为是谁家走散的孩子。 他盯着如临大敌的我和胖子,又抬头看了看在天空法阵中盘旋的老毕,突然伸出双手,伸了个懒腰,张开嘴,惬意地打出了一个哈欠,神情、动作完全就是一个小孩。 话说那从五天雷阵暴风中心涌出斩杀恶诡的四道气流,它们本是围绕着在罡气风暴气柱周围缓慢翻涌,却在地缝中爬出这小男孩后急速旋转起来,并突然暴走。 几道破空之声几乎是在瞬间响起,四条气流顷刻间合为一体,好似一条庞大而凶残的苍龙,裹着呼呼的风声和气体外部缠绕、噼啪作响的紫色电流喷薄而至…… 直直扑向那小男孩娇小的身子! 当时的场景异常震撼,巨大、迅猛的罡气流和那小男孩弱小、孤独的身影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冲击着我和胖子的视线。 然而,电光石火后发生的事,却让我跟胖子都傻了眼。 面对扑面而至的罡气流,这小男孩不躲不闪,就在其杀到面门约半米之际,只见他瞬间张大了嘴巴。 他的嘴巴本来小如樱桃,却在一张之下陡然变大了数十倍,几乎整张脸孔都变成了一个黑洞,露出了嘴中交错密布,沾满了年稠口涎利齿。 就听“啊”的一声吼,从小男孩口中被喷出,尖锐莫名,好似凭空引爆了一场核辐射波,乾坤震颤! 凛冽的寒风裹着阵阵阴气,瞬间乍起,吹得我和胖子站立不稳,耳膜中似乎也被人扎入了无数根钢针,是头痛欲裂。 而那条来势汹汹的罡气流就像被施展了定身法,又像是一条龙被人揪住了尾巴,停滞在空中,在那小男孩面前寸许处再无法向前一分一毫。 寒风骤停,这罡气流内部开始响起了一连串的炸裂之声,就像是放鞭炮一样,不消片刻便烟消云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眼前刚刚发生的一切,把我和胖子都看愣了,我的心中更是不由骇然。 刚才那小男孩一声威力巨大的吼叫,难道就是羊皮卷《纵界录》中所记载的“诡吼”吗? 何谓诡吼? 《纵界录》中记载:“聚万千残魂者,诡之王也,堪称魔,善吼;诡吼之术,通天彻地,大神通,乃怨气真节所凝,亦为诡道之尊;非罡气不可抗,非常法之可寻……” 这意思就是说诡吼算是整个诡道中最强的法门,应付的方法也只能用真气与之抗衡。 这里所说的真气并非是修道者常说的真气或罡气,而是另一种独特的法门。但具体到这种独特的法门是什么,如何习得,书中也没有介绍,所以不得而知。 我抬头再看老毕,这厮依然在五天雷阵中盘旋,嘴里念念有词,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刚才诡吼的影响。 大哥,你毕竟是在天上飞的鸟,你是不怕,地上的我可是腿肚子都软了!你倒是快发大招啊! 这小男孩发出一声诡吼后,见那罡气流烟消云散,随即瞪着面前的胖子和我,眉头一皱,身形闪动,就像是一道飘忽的光晕,直直冲向我们。 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刹那间我就觉得手中的九魄桃木桩光芒闪耀的同时,眼前一花,好似有一道白光从我身前掠过,接着身后便传来了胖子的惨呼。 再回头看,只见重达两百多斤吨位的胖爷,竟然被那小男孩像是踢沙包一般,凭空一脚踹飞了出去,腾空而起数十米,在空中哀嚎着,头下脚上地坠落…… 看这架势,不消片刻就会被摔成一堆烂泥。 我的鼻尖冒了汗。 胖子下落之处的距离离我太远,此刻即便是我拼尽全力用那天玄罡步冲出去,恐怕也救他不得。 那强敌小男孩又在我身边伺机欲动,若是救人惨遭偷袭,想必下场也好不了。 正在犹豫之际,只见头顶天空之上光华大盛! 罡气激荡中,一道紫色的球形闪电从那五天雷阵阵中,重新开始急速旋转的风暴中心里破空而出,瞬间而至,将脸色惨白的胖子托住,稳稳放到了地面上。 另一道裹着紫气的金红色光芒也同时从天而降,直扑那小男孩而去。它飘逸的身姿映衬在流光溢彩下,好似神兵天降,老毕同志终于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再次登场。 只见这厮不知道是施了什么法术,此刻全身光芒流转,体内有一大团红色气浪好似烈焰翻腾,喷涌的岩浆。 尤其是它展开后足以遮天蔽日的双翅,此刻竟然凝聚、缠绕着两条如飞龙般的紫色电流,不断彼此碰撞,劈啪作响,刺人眼目。 不仅如此,那消失已久的紫色球状电流,也再次密集地从地下泥潭中涌出。 它们先是涌向罡气形成的风暴中心聚集,接着又从阵中飞出,源源不断地注入老毕的双翅,如梦似幻,美不胜收…… 第147章:业火焚身 那诡王小男孩似乎早就料到老毕会从空中偷袭,身子一闪,稳稳躲过第一次扑击后,顺势飞起一脚。 他那原本短胖、可爱的小短腿,竟然生生被拉长了数十倍,裹着风声,踹向老毕的后背。动作像极了《海贼王》里的路飞,既喜感又恐怖。 老毕以进为退,挥动双翅一震,其上缠绕着的数条紫色闪电便急速射出,再次被小男孩避过,一诡一鸟便战成了一团,斗在了一处。 好个老毕,只见它一双鸟爪如钩,带着寒光,爪爪直扑诡王要害,快如流星,势如破竹。同时震动双翅,掀起夹杂着紫色雷电罡风阵阵。 那诡王也不甘示弱,身形灵火,好似一条泥鳅,尽数避过老毕的锋芒,寻找破绽攻其不备。一张如同黑洞般的大嘴大张,露出交错的利齿为武器,伺机欲咬。 一诡一鸟先是在地上缠斗,几十个照面难分伯仲。老毕突然展翅,纵身飞起数丈,这厮双目赤红,长鸣一声,张开金刚喙,一股金红色的业火便从朔大的鸟嘴中喷出。 此刻的它犹如西方神话故事中的濆火巨龙,喷涌的火舌风卷残云,转眼就将身夏的地面烧了个寸草不生、萎缩干裂。 这火舌覆盖的面积之大令人叹为观止,刹那间,哪怕是远在十余米开外的我和胖子都觉得温度飙升,热浪扑面,好似眉毛头发都被烤焦。 那诡王虽是身形飘忽,难觅踪迹,但在如此大面积的火舌肆虐下也难于逃脱,顷刻就被业火击中了后背和肩头,痛得嗷嗷怪叫连声。 近似于实体的诡身灼烧起阵阵滚滚黑烟,空气中的焦糊和恶臭也瞬间涌入了我们的鼻孔。 即便是受了伤吃了亏,这家伙的速度依然快的出奇。 只见他就像是一只充满了气的皮球,连续在地面上翻滚了数十下,很快就将背上灼烧的业火扑灭。 然后双足猛然发力,从那遍地的火海中拔地而起,身子好似是一枚被射出的子弹,伴着破空之声,竟直直射向了空中的老毕。 展翅于地面上数丈的老毕一口业火喷出后,本在寻觅着消失不见的诡王踪迹,这突入而来且速度惊人的袭击让其不由身子一僵,再待反应过来已是迟了。 就见这诡王伸展四肢,如同一条八爪鱼,娇小的身躯转眼将空中老毕的鸟颈抱住,张开大嘴,狠狠一口啃了下去。 空中的老毕猝不及防,一声悲鸣之后,双眼紧闭,身子就像是螺旋一般下坠,头重脚轻。 见老毕危险,我和胖子心中焦急,却又忌惮诡王超然的实力,不敢贸然上前。 千钧一发之际,就见我们头顶处的五天雷阵却轰然震动,阵下形成的罡气流风暴柱也开始急速旋转。 又一股蹙大且密集缠绕成一团的紫色球形闪电,从风暴柱中飞出,电光石火之间就将老毕缠绕,将其和下落的诡王罩住,化为一个紫色光球,噼啪作响。 在这紫色光球中,下落几乎要撞到地面的老毕就像是突然被冲入了极强的电力,猛然睁开了眼睛。 此刻的它双目如炬,展开双翅,再次腾空冲入云霄,身子以不可思议地速度开始了三百六十度的飞速转动,并最终将那牢牢缠住脖子的诡王甩下,如同一片轻飘飘的落叶。 不带其落地,老毕猛张金刚喙,一大股更加浓烈、汹涌的金红二色业火再次从其嘴中喷出。 这股业火比它第一次喷出的更加粗壮和声势浩大,似乎里面还不仅仅是啄热的烈焰,还好像掺杂了某种罡气的成分,瞬间以排山倒海之势破空袭下…… 由于为了甩掉诡王而奋力上冲,现在的老毕离地距离已经非常远。 这道由它口中喷出的业火,就像是条火柱,从天而降,其上泛着灼灼燃烧的蒸腾热气和白烟,亮如红日,璀璨似彩虹,延伸与天与地之间,放眼望去,蔚为壮观。 轰隆一声巨响,还未落地的诡王就被那火柱击中,灌于泥潭里,红光热浪下,潭中泥浆翻滚,顷刻被燃烧为冉冉白烟,腥臭飘散,直冲鼻孔。 风云过后,只见那镇魂潭中,竟然被老毕喷出的火柱射出了一个大坑,直径足有五六米宽,深达数米。 那诡王化身的小男孩面朝下背朝上趴在大坑中央,身影模糊,从原本近似于实体的状态,此刻变得犹如薄雾,体内翻涌的黑气也似乎消失不见了。 刚才堪称险象环生的激斗,把我和胖子看的热血沸腾,甚至都忘记了害怕。空中的老毕则飞身而下,盘旋于泥潭大坑之上,观察着诡王的动静。 “我艹!老毕……牛哔啊!”胖子难掩心头的激动,崇拜之情如同连绵江水滔滔不绝。 我也正待好好夸奖老毕一番,却见那潭中大坑中央,此刻淡薄如白雾一般的诡王似乎是动了动。 它,果然动了…… 还没等我开口提醒,这家伙已然翻身而起。 就见他那张如同三岁孩童般的小脸上煞气冲天,眼睛瞪得好似一对铜铃,呲着嘴中的尖牙气喘如牛,脸上肌肉也开始不断地凑动。 即便是此刻他那眉眼儿上还笼罩着一层白雾,却依然能瞧出一种即将爆发的强烈愤怒来。 “老四、胖子快退!”空中的老毕大喝,音调古怪。 它话音未落,就见那诡王猛地张口,一声通天彻地地诡吼再次吼出,掀起阴风阵阵。 这声诡吼虽然也是啊的一声,但我听起来却跟它之前的吼叫不同,似乎并没有那么大的威势,而有种呼唤、求助的意思。 即便如此,我和胖子依然是被震的耳膜发痛,慌忙后退。 脚还没站稳,就感觉脚下整个泥潭已经开始了摇晃,天旋地转一般,彼此瞬间就像是两只在海啸中漂泊的小船。 天空瞬间阴云密布起来,将原本漆黑的苍穹翻搅的更加浑浊,扭曲欲裂。 头顶之上,缓缓转动的五天雷阵也似乎是感应到了某种危险,阵下风暴柱旋转的速度更快了,几乎到了极致,呈现出一种肉眼难于分辨的模糊状态,看得人精神恍惚…… 第148章:诡眼通天、三昧真火 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一阵天摇地动之后,根本无法判断出数量的白色怨气,开始密集地从我们脚下的泥潭中源源不断涌出,诡哭狼嚎着且速度飞快地朝着那大坑中的诡王涌去…… 那诡王则张开大嘴猛吸,将飞奔而至的怨气一一吞食。它身上的白雾越来越淡,身形越来越清晰,缭绕周身的黑气也像是被人点燃的火苗,愈烧愈旺。 不消片刻,那些数之不尽的白色怨气,竟然被其尽数吸光。 在我们的注视下,只见这家伙的体型陡然变大了数倍,身高接近两米,膀大腰圆,好似一座肉山。 虽然其脸上还是三岁孩童的面孔,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变大变胖之后的诡王配上这张童颜,竟然有种说不出的狰狞和邪恶。 头顶天灵盖上那许多对眼睛更是变成了拳头大小,好似铜铃,不停眨动,道不尽的诡异森森。 这怪物盯着大坑上空盘旋的老毕,咧开嘴角桀桀怪笑,大滴的口涎就顺着脸颊流下。 接着,就见它肥硕的身子一颤,十几条好似气体般的黑色链条,竟然直直地从天灵盖的那五六对诡眼中射出,一半射向老毕,另一半则射向了更高处的五天雷阵! 这些黑链被射出的速度奇快无比,好似烟雾,又像是一道道黑色闪电,来不及反应的老毕转眼就被缠住。 回过神儿来的老毕,挥动双翅奋力挣扎,引颈长鸣,用力向着云霄冲去,想要挣脱。 而那诡王似乎在变大之后实力大增,那些诡眼中喷射出的黑链如同年稠的触手,在老毕身上紧紧缠绕,捆了个结结实实,让其脱身不得。 拉扯中,就好似一只巨大的风筝。 老毕的情况岌岌可危,那边厢高悬于空中的五天雷阵,也几乎是在同时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在被诡王射出的五六条黑链缠绕后,只见原本法阵下形成的罡气风暴柱,仿佛不断受到某种未知力量的蚕食,正在迅速瓦解。 天空上的阵图也开始了剧烈的摇晃,似乎随时都要坍塌,摇摇欲坠…… 眼见无法脱身,老毕体内好似涌起了一道电流,只见它身子一抖,无数根金红相间的赤羽便被甩落,在空中化作粉末状,凝聚在密密麻麻缠住自己的黑色链条之上。 那黑链也转眼变成了耀眼的金红两色,这些赤羽粉末好像是燃烧的火焰,滋啦作响,将那黑链灼烧出阵阵黑烟。 头顶苍芎之上霎时风云突变,浓烟滚滚…… 锁住老毕的黑色链条虽被灼烧的浓烟升腾,诡王却不为所动,肥肉乱颤的身子依然脚蹲马步,形似千斤坠,将老毕牢牢控住。 一击不成,老毕也未停手,只见它猛张金刚喙,一股业火从鸟嘴中喷出,火舌顺着浓烟滚滚的黑链蔓延而下。 耳轮中就听它高声爆喝,声若洪雷,有虎豹之鸣,响彻天地:“东有老君,西请太阴,赐吾真火,涅焚凡身,急急如律令!” “令”字念毕,天空之上顿时华光大盛、亮如白昼。 原本将老毕缠住,灼灼升腾的黑链上烟气瞬间消退,那天地相连之处,其与诡王拉扯之中哪里还有什么锁链,竟然顷刻变成了数条金光闪耀的光柱! 好似静止于天际的一柄柄长剑,罡气弥漫、金光万丈,绮丽壮美难以用言语形容。 天空中的黑烟消失了,而此刻诡王天灵盖那一对对诡眼中,却瞬间喷涌出了大量黑气,就像是被点着了。恶臭的黑烟翻涌中,他身形不稳,嗷嗷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我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刚才老毕抖落的赤羽,想必是带有阳火的属性,它本身就是上古灵兽食火鸟毕方,其身便是阳没错。那口中喷出的业火不做解释,算是它的独门秘籍。 而其最后所念的,正是那道家的引火决,引来的是专烧邪灵秽物的阴火。 阳火、业火、阴火,三火合一,也就是道法中的上神火、中精火和下民火,乃三昧也,又称三昧真火! 这老毕,端的是了不起,大神通!这三昧真火别说是诡,恐怕就是大罗金仙都要神陨形灭化为混沌。我心中大喜,自以为胜负已分。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诡王虽然被三昧真火烧的浑身黑烟阵阵,嗷嗷惨叫,却依然不肯松手,携数道那天际中的金色光柱将老毕拖住。 而老毕却在念完引火诀后身子飘忽,给人摇摇欲坠之感,明显是体力已经透支了。 他们一个在地上,一个在空中,彼此拉扯、相互制约,一时间呈现角力之势,谁也动弹不得分毫。 经历了这么一遭后,苍穹之上的五天雷阵似乎也有所缓解,罡气流风暴柱将剩余五六条黑色锁链缠住不断旋转着,一东一西也将诡王扯住,僵持不下。 那诡王浑身怨气弥漫,在僵持中身形缩小了一大圈,胸口也隐约浮现出一个碗口大小的黑洞,其中似乎有液体翻涌,晃晃悠悠。 “老四!趁现在刺它诡阴!”空中的老毕状态萎靡,声音也变得嘶哑,但仍奋力冲着我大喊。 我等了这么久,等的就是现在! 来不及应声,我体内的真气就开始流转凝聚,那九魄桃木桩早已被我擎于手中,其上七色幽蓝光芒流转,灼人眼目。 我身形如电,脚下踩起天玄罡步,如蛟龙出海似猛虎下山,转眼就杀入诡王所在大坑之中。 所谓诡阴?这诡阴指的是诡魂的怨气存放核心之所在,类似于人类的心脏。当然,诡阴只存在于高阶诡魂身上,就像是修道者用真气所结成的内丹。 对于一般小诡来说,怨气全部浮现于表象诡身,自然也就没有诡阴这一说。 诡魂即便能力再强大,只要诡阴受创,定然魂破身亡,全身怨气尽散,被吸入幽冥混沌化作一团虚无。 那诡王见我杀到,深知我是为袭击诡阴而来,脸上筋肉抽搐,作势欲扑却被老毕和那五天雷阵缠住,动弹不得。 危机之际本能地再次吼出一记诡吼,寒风乍起,好似利刃,直扑我的面门而来…… 第149章:功亏一篑 诡吼本来十分厉害,但这诡王跟老毕缠斗多时,此刻又被左右两处牢牢困住,诡吼的威力自然也不复当时之勇。 即便如此,这一声吼的威力还是十足,脚下地面一震,在其身前半径约三米瞬间凝聚起了如实体般的怨气围墙,墙体厚实,泛着寒光,弥漫着阵阵白雾,企图阻止我靠近。 我早就料到他有此一手,仗着天玄罡步的玄妙,身形后撤,佯装躲避的同时身子却突然腾空再次向前跃起。 足尖借助刚刚形成的围墙二次发力,身子离地足有三四米的高度,正跃至那身形高大的诡王头顶上方。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电光石火之间,就见那根九魄桃木桩上蓝光大盛,不同的七色好似焰火绽放,流光溢彩、灼灼生辉,如同一条蓝色光柱。 随着我口中一声爆喝,体内真气也瞬间尽数爆发,凝聚于双臂之上,只觉从手掌到肩胛骨阵阵灼热,借助下落的惯性,将手中的桃木桩朝着那诡王胸口的诡阴处插下去…… 在我的预想中,事情接下来的发展应该是:在我英勇的一击下,诡王倒地死翘翘,胖子跟老毕对着我一番吹捧,夸我道行了得,夸我天生奇才,三人旗开得胜继续前进。 然而,并没有! 在我即将下落的瞬间,耳中就听“轰隆”一声巨响,接着就传来了老毕的惨嚎和胖子的惊呼声。 由于我身在空中,视线范围有限,眼中牵制住诡王的十余条锁链,竟然在瞬间都消失了。 其胸口的诡阴却猛烈震动,墨汁就像是有生命一般在其体内迅速蔓延,很快又渐渐隐去,恢复了正常。 那诡王的脸上,依然是孩童的模样,此刻它的嘴角却微微上翘,看着一点点儿落下的我,露出了一个充满玩味儿的表情,有嘲讽、有不屑,竟还有一丝说不清的怜悯。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时的心情,只感觉整个身子都被石化了,小米汗从后背不断的涌出。 虽然并没有看到事情是如何发生的,但身临其境,基本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自觉凶多吉少。 果然,那诡王面对我手中的九魄桃木桩丝毫不惧,不躲反迎头而上。 它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我就觉得眼前一花,接着虎口一阵,双臂酸麻,待反应过来,那手中的桃木桩已然脱了手,脸颊上也上一阵刺痛,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破了。 扬手轻松打掉了我的桃木桩后,诡王并不罢休,转眼已经扑到了我的身前不足一米处,挥出一拳擂向我的胸口…… 即便是如此近的距离下,我勉强看清了它的动作,但身体的反应却完全跟不上。加上是刚刚落地,心里本来也没底,身子一踉跄,再想躲是来不及了。 我不知道被这一拳擂中胸口的后果是什么,只是觉得诡王的这一拳裹着怨气,好似排山倒海般的阴风呼啸而来,竟然让人瞬间有种闭上眼睛等死的冲动。 “砰”地一声闷响,一团青色的影子转瞬即至,在电光石火的瞬间从我胸口的食诡牌里钻出,拦在了我面前,用后背生生挡住了诡王的一击…… 是小臭屁! 这小丫头娇小的身子蜷缩在我怀里,双手环绕着我的脖子,就像是一只柔弱的小猫咪。 她身上依然穿着那件粉色的hellokitty童装,青色的身形却变得越来越模糊,就像是一团即将消失的薄雾。 小臭屁望着我,明若星辰的大眼睛里似乎包含着千言万语,又像只是静静的看着我,她似乎是想笑一下,却无比艰难,在嘴角刚刚挑起的瞬间,烟消云散…… 我的心,一下子就碎了! 为什么?你不是说怕这东西吗?那为什么还要出来?为什么要帮我挡下这一拳?为什么?! 泪水从我的眼眶里奔涌而出,身体里好似有一个器官突然炸裂了,让我忍不住疯狂的嘶嚎起来,就像是一只将死的野兽,就像是失去了一半身体,天旋地转…… 在我疯狂的哭泣和嘶吼中,只觉得胸口处就像是打开了一扇闸门,毫无预警地开始吸收着一切,似乎是在配合我此刻的心情。 无数怨气被我尽数吸入体内,无数的阴风在我面前炸裂,激荡四射,在体内乱撞。就连那诡王也顺势被我吸住,转眼手臂就吸入我的胸口…… 那诡王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恐惧的神色,它用力想将自己的手臂从我胸口抽出来,却无法如愿。不但如此,反而越吸越紧,将它整个身子都拉得横空而起,奋力挣扎。 不光是诡王,我胸口迸发的吸力之大超乎想象,就连整个镇魂潭似乎都在瑟瑟发抖,地动山摇。 数之不尽的青白两色怨气被狼狈地从泥潭中涌出,化作无数腾空而起惨叫的怨灵,尖叫着飘散在空中,像是无头苍蝇般乱作一团。 片刻之后便变为一缕缕黑气,又像是一团团不分黑白的混沌气团,此起彼伏地混杂着,尽数被吸入我胸口的木牌里…… 我的思维是完全空白的。我依然在流泪,依然在嘶吼,甚至不清楚自己是为什么要这样做,是对小臭屁的歉意?还是对自己无能的忏悔?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哭嚎终于停了下来,我双膝一软,软绵绵的倒了下去,头脑却异常清醒。 诡王消失了,五天雷阵消失了,悬挂于天际的金色光柱消失了。整个镇魂潭中弥漫的怨气也瞬间荡然无存,天与地静悄悄的,一片死寂、哑然无声。 视线中,老毕像是只断了线的风筝,飘飘忽忽地从天空中坠下,被胖子抢身上前接住,朝着我这边赶过来。 此刻的老毕早已没有了灵兽毕方的风采,重新变回了肥母鸡般的形态,脸上的神情萎靡,看起来比我此刻都惨。 “那家伙竟然在最后时刻震碎了诡阴,想要跟我们同归于尽……”老毕说话声音断断续续,似乎随时都要昏死过去。 “老四、胖子你们听好,继续向东到达灵园前必经泣魂谷,那谷中有一大鸟,名曰噬魂。力量虽不如这镇魂潭诡王,却也难以对付,你们小心行走,能避则避……” “老四……你……你的时间不多……仅剩半日……我……我用力过度,恐怕……恐怕……” 话未说完,这肥母鸡把头一歪,昏死而去。 第150章:白骨场 望着昏死过去的老毕,我的脑袋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胖子颤抖着手去探老毕的鼻息,随后长舒一口气,说不过是晕过去了。老毕不要紧,那小臭屁呢? 我试着跟平时那样跟小臭屁交流,却发现根本感觉不到一丁点儿她的存在,即便是拼命的呼喊她也没用。她不在食诡牌里,就像是故意跟我捉迷藏,消失了…… 小臭屁死了吗? 我越想越难过,感觉心脏被人用刀剜了一个洞。小臭屁那鲜活的样子又浮现在眼前,她有些小女生的傲娇,时常蛮横无理,但却是我最亲密的朋友…… 如果我能小心一点,如果我更厉害一些,如果我不贸然向着诡王进攻,小臭屁就不会为了救我而烟消玉陨。眼泪又涌出来,整个世界鸦雀无声。 我这失魂落魄的样子把胖子吓坏了。 他不断开解我说,我这想法太悲观了,小臭屁不可能这么脆弱,况且她可是我的本命灵,老毕也说过食诡牌和食诡人是共生共荣,没那么轻易挂掉的。 小臭屁挨了这一拳受伤是在所难免的,说不定就是躲在木牌里修养呢,用不了多久就恢复了。 听胖子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对啊!此刻那食诡牌好端端的挂在我脖子上,我人也没事儿,要真是共生共荣的话,小臭屁至少没有生命危险。 都说当局者迷,刚才恐怕是被悲伤冲昏了头脑,多亏胖子点醒。想通了这一点,我简直是欣喜若狂,瞬间感觉生活是如此美好。 目前距离七日仅剩半天,可谓命悬一线,每分每秒都堪称在与时间赛跑。 顾不上感慨,我捡起震飞在一边的九魄桃木桩,又将昏睡的老毕小心翼翼地放入背包中,望着这眼前平静的镇魂潭,恍若隔世。 此地虽然诡王已灭,但毕竟让人心中发寒。想到此处,我和胖子不敢多做停留,一脚深一脚浅地穿过镇魂潭,继续向着东方进发。直到又走出数里,才敢停下匆匆休整。 由于我们来到丰都并没有住酒店,而是直接从火车站就到了县里,所以胖子的背包中有些吃食和水。 虽然我们都不觉得饿、也不渴,但还是找出几条牛肉干和巧克力吞下肚子,补充能量。 这些食物也是怪,不知道是不是在诡界中的关系,口感变得如同嚼蜡,就像是过期变质了一样,让人完全没有进食的欲望。 水却不同,原本常见的瓶装纯净水,在此处却变得甘甜爽口起来,好似山泉,着实奇妙。 跟胖子稍作休整后,我们继续向东赶路。出乎预料之外的是,仅仅穿过一片长草地,我们就看到了前方一块高耸的木牌。 这木牌跟镇魂潭前的木牌差不多,却好似被人为地破坏,仅在顶部写着一个“泣”字。 又前行半里,脚下的道路渐渐开始陡峭,平坦的地面也变的蜿蜒曲折起来。 不多时,一条奔涌的小溪就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由西向东流去。溪水湍急如潮,与这一路行来所见的湖泊、河流大相径庭。 在人间,溪水本该如此,见怪不怪。但此处是诡界,如此情景让我和胖子诧异不已,心中涌起诸多疑惑,真不知该高兴还是担忧。 水里清澈,却没有一根儿水草,溪底的卵石清晰可见,皆为黑褐之色。我将手放入小溪中,只觉水流温热,好似温泉,让人精神都为之一振。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这温暖、流淌的溪流感染,我甚至有了想去喝上一口的冲动。 但看看四周这幽暗的环境,又想起此处乃诡界阴间,还是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继续沿溪而行,翻下一座矮坡后,一个左右环山,顺溪水而下的山谷就出现在我和胖子面前。 此地想必就是所谓的“泣魂谷”了。 但见这谷中山峦叠嶂,密林、杂草丛生,落叶遍地。 这些草木已然不再是之前看到的黑色,而是变成了与人间界相同的青绿和枯黄,在幽暗的天色下显得一片死寂,却格外醒目。 诗圣杜甫曾有诗云“行迈日悄悄,山谷势多端”,这话倒也极和我们当下的环境和心情。 一条区区窄窄的山路一路向前铺洒,虽弯弯绕绕难见尽头,但方向却是纵向东西没错。 我们停下的脚步,朝着谷中眺望,不由面面相觑。 一般而言,山谷中多有瘴气或大雾,尤其是植被茂盛和人迹罕至之地更是如此。 而此泣魂谷中却清清爽爽,一览无遗,别说是迷瘴,更是虫鸣鸟叫都没有一丝,甚至就连一路之上弥漫的幽蓝色迷雾和充斥在空中的怨气都荡然无存。 猛看上去,跟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好似突兀地生长出来一般。 但此刻的我们哪里还有心思观景,那长有幽靡花的灵园就在前方,即便知道此谷中有只叫什么噬魂的怪鸟,也要硬着头皮往里闯。 入谷后,我和胖子不敢急行,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在铺满枯黄色落叶的地面往前走。这些落叶不知道被累积了多少层,踩在上面十分绵软,犹如海绵。 走了才两三百米,我就感觉脚下咔吧一声响,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低下头仔细分辨,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我脚下那层层堆叠的枯叶中,竟赫然出现了一根儿,长长的白骨! 俗话说书到用时方恨少。这话对别人可能是的,对我却不是。 寥寥读过的几本生物课本,让我瞬间就做出了判断:这是一根儿人骨!准确来说,是一根大腿股骨! 我心中的震惊简直无以复加! 荒山野岭中,踩到人骨或许并不奇怪,但这里可是诡界,在诡界中竟然出现了一根人骨,这就不但是奇怪,更有些惊悚了! 要知道,诡都是身死后的残魂灵体,肉体早在人间界被掩埋或是火化了,又怎么可能会在诡界出现?!难道……这泣魂谷中来过活人?! 我还没回过神儿来,就听走在前面的胖子低呼,声音急切地让我过去看。 我走上前去才看明白,这人骨哪里是只有一根,而是一路向前延伸,散乱无章地堆垒、隐藏在枯叶下…… 有的颜色弥新,有的已经风化变得黯淡乌黑,仅我们面前这一片区域,粗略估算就有不下十几具,堪称尸骨遍野! 第151章:诡泣声声 我的后背瞬间就冒了汗,胖子也是一脸惊恐地朝我看过来,彼此脸色惨白。而就在这时,一声若有似无地抽泣声缓缓飘过来,传入了我们的耳朵。 这声音时高时低,飘飘忽忽,呜呜咽咽,仿佛是被人为的剪辑和拉长了,猛听上去,竟然分辨不出是男声还是女声,是哭还是笑…… 各位可以想象一下这个场景:在幽暗的天地间,在一座诡异的山谷中,在被枯叶杂草隐藏遍地的人骨堆上,突然听到这种声音会是什么感觉? 我是差点没吓尿了裤子! 诡可怕,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与我们人类不同,不可怕也是因为如此。 但尸骨则不然,它生前跟我们有着一样的骨骼,一样的血液,一样的表皮细胞,更重要的是,它总会让你不自觉地产生联想:我会不会变得跟它一样?! 又一阵抽泣声响起来,紧接着,一声接着一声,一阵接着一阵,密密麻麻地开始此起彼伏。 这些哭泣声有的像是从极远处传来,有的却像是从我们脚下的杂草和身边的密林里,甚至是山体中钻出,杂乱无章地交织在一起,嗡嗡作响,直冲耳膜。 不知方向,不见对手,不明所云。 这声音似乎有着某种魔力,刚开始我和胖子还是恐惧,听着听着,心中就涌起了一股莫名的烦躁,呼吸变得急切而粗重,恨不得拔足狂奔或是大声吼叫。 更让人奇怪的是,即便是我再三努力,依然感应不到哪怕是一丁点儿的怨气存在,背包中的九魄桃木桩也没有丝毫反应。 换句话来说,这里根本就没有邪灵诡物,而阵阵哭泣声则更加像是环境自行发出的,或者说就是山谷本身的一部分。 为了躲避这让人发疯的诡泣声,我咬着牙,拉起胖子朝前狂奔。 在我们跌跌撞撞的奔跑中,风,吹起来,那些诡泣声似乎被冲淡了,听起来断断续续,被拉伸的更长,如同嘶嚎。 我们脚步踉跄,脚下的枯叶绵软、施滑,彼此都不知道被摔了多少跤。有一次,我甚至在摔倒落地时,磕在了一只早已风化发脆的头盖骨上。 下巴被磕的生痛,而那头盖骨的天灵盖则被我砸出了一个大窟窿,双眼空洞的看向我,显得更加阴森可怖。 不知道跑了多久,那些诡泣声总算渐渐淡去,最终再无一丝响动,重新恢复了死寂。 我这才跟胖子停下来,也不管那脚下枯叶里有多少骨骸,一屁骨瘫坐在地上,气喘如牛,直感觉肺都要着火了。 胖子也累得不轻,他不断喘息着,却没有跟我一样瘫倒在地,而是愣愣地站在旁边,哆哆嗦嗦地伸出一只手,指向前方头顶处。 顺着胖子手指的方向看去,我感觉全身的血都凉了! 在我们前方不远处的山崖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巢穴,猛然看上去,就像是一块凸出崖壁的巨石。 这巢穴离地足有四五十米高,呈现出不规则的圆形,由无数密密麻麻的树干和树皮堆砌而成。 那些树干和树皮的外表粗糙,在静谧的苍穹下散发出淡淡的暗黄色,中间有些粗壮的支架,甚至好像是用一整棵树的树干搭建而成。 巢穴周围的山壁却光秃秃的,原本延伸在山体上的密林似乎被人为地拔光了,除了黑褐色的怪石嶙峋之外,寸草不生,十分怪异。 仗着开过地眼后的极佳视力,透过那不规则的圆形巢穴边缘,我竟隐约看到了一颗足有一名成年仁大小的……蛋! 这是鸟巢吗?我瞬间就联想起了老毕所说,那只名为噬魂的怪鸟。 但这里是诡界,一切皆以灵体存在的诡界里出现鸟巢还说的过去,又怎么会出现一颗鸟蛋?难道这所谓的噬魂鸟是实体活物?! 活物?我心中不由一动。 这泣魂谷中遍地的尸骨,与诡界其他各处的地貌和环境也大不相同,要是这怪鸟真是活物的话,貌似就说得通了。但想了想,又觉得扯淡。 这里是诡界,即便这怪鸟不是灵体是活物,那这里也绝对不应该会出现如此多的人骨才对。 首先一般人根本就无法来到阴间,除非是开了地眼的修道者。 但即便是修道者来到了诡界,又为何要前仆后继地前往这泣魂谷呢?就为了给这怪鸟当食物吗?简直比行为艺术还要搞笑。 “小白,我们要不要上去看看?” 在我的疑惑中,胖子边说边向着巢穴下的山壁底部走去,似乎想要寻找一条攀登的线路。 我的鼻子差点没被他气歪!我见过作死的,但从未见过死胖子这种欣然找死的脑残! 那怪鸟我们躲都来不及,老毕也说能避则避,此刻趁着它不在巢穴中赶快闪人便是了,怎么还上赶着去找死呢?真不知道这货到底是抽的什么风! 见我拉他,胖子争辩道:“不是,我……我怎么总觉得那巢穴里藏着什么宝贝呢?不去看看多吃亏啊……” 我冲着他磨盘般的屁骨就是一脚:“宝你妹夫!我们快走……” 话音还未落,就见狂风大作,头顶的苍穹之上也瞬间风云突变。 那些早已无声的诡泣,似乎又渐渐苏醒过来,开始不断在耳边此起彼伏,一时之间诡哭狼嚎。 抬头望,只见天际深处一个墨蓝色的黑点正在急速下坠,慢慢变大,不消片刻已然出现在了我们的头顶,狂风席卷肆虐,摧古拉朽之势吹得人双眼难睁。 随着这黑点的下落,我和胖子才看清楚,这飞来的竟是一只身躯庞大的巨型怪鸟! 只见这怪鸟身长数米,展开的双翼更是足有十米不止。如车头大小的脑袋上双眼似探照灯,幽光闪烁、狰狞邪恶。朔大的黑色鸟喙泛着寒光,粗壮而弯曲。 身吓一对鸟爪大若船矛,覆盖着厚厚一层暗黄色的角质细鳞,爪尖锋利,好似钢刀。全身上下皆长满浓密、厚重的幽蓝色鸟羽,在气流中好像是风吹麦浪般涌动。 这庞大的身躯从天而降,如泰山压顶,让人遍体生寒。 尼玛……我心中又惊又气! 老毕不是说这货是鸟吗?这特马哪里还是鸟,如果说老毕真身毕方算是大鸟的话,这简直就是堪比怪兽哥斯拉的超级巨鹰好不好! 第152章:泣魂巨鹰 大敌当前,我等又岂是泛泛之辈?自打自己开店以来,大风大浪妖魔诡怪我都见多了,所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见此情形,我二话不说,催起体内真气,一把拉起还在懵哔的胖子,拔腿就朝着东边跑。有道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傻子才去跟这种巨无霸硬刚! 狂奔之中回头望,出乎预料之外,那巨鹰的第一目标并不是扑向我们,而是先飞回了巢穴中。在见到自己的蛋完好无损后,这才怪叫一声,展翅向着我们飞扑而来。 我去……也太不讲究了!我们又没把你的蛋怎么着,怎么还缠上我们了?!我真想跟这货好好谈谈什么叫“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 想想这泣魂谷中遍地的尸骨残骸,恐怕这泣魂巨鹰是将我们也当成送上门来的点心了。我和胖子可没有半点儿踏着前人肩膀,英勇献身的觉悟。 之前的推测并没有错,这只泣魂巨鹰身上不见一丝怨气,也根本不是灵体,而是某种变异的活体动物,跟那岛城溶洞的鼋鲵相似。但我怕的恰恰也正是这个。 仗着身上的九魄桃木桩,我对灵体诡物其实心里还算有底,但对付动物却是弱项,尤其是这种体积的巨型怪物。 虽然通过老毕所布置下的五天雷阵滋养,我此刻体内的真气还算充沛,也随时可以结出“金刚附身印”来请神附体。 但那是对于一般体格的野兽和人类来说有效,对付这种变态的庞然大物,无疑就是螳臂当车。 所以,此刻我和胖子的战斗策略除了跑和躲之外,别无他法。 拼了吃奶的力气一路狂奔,我脚踩天玄步,而胖子的脚力自从被千年魔灵附身后更是远快于我,我们两人的速度称之为飞驰电掣也不为过。 但那泣魂巨鹰毕竟是飞,速度更快,闪动一双巨大的翅膀,掀起阵阵旋风,在我们身后怪叫着紧追不舍。 在奔跑中,曲折、狭窄的山路渐渐变缓,前方千余米处似乎隐约出现了一片平坦的地面,山路两侧的群山也不再绵延,貌似出口已经不远了。 就这么短短片刻的功夫,我就感觉背后阴风大作,心里知道那巨鹰已然杀到,忙跟胖子分别向着两侧密林覆盖的山体里钻去。 怎么这么巧,在我这边的山体下方,刚好有一块长宽各二米有余的巨石。石体坚硬,生于山坡底部,在几棵小树的环绕下,俨然是个天然的掩体屏障。 巨鹰的目标显然是我,就在我刚刚钻进路旁这巨石屏障的瞬间,那巨大的鹰爪就几乎是在同时抓过来。 就听轰隆一声巨响,飞沙走石,我藏身的巨石连同身边几棵大腿粗细的小树,竟然被这鹰爪一击之下碎石飞溅,树身也齐齐折断。 石尘阵阵中,我还没回过神儿,硕大的鹰喙便再次袭来,巨石石身震荡,在一通乱啄下颤抖个不停,竟然有碎裂的隐患。 我心中大骇,想若是这巨石一碎,此处是躲无可躲,虽然树木繁多,但对于这巨鹰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恐小命不保了。 刚忧心忡忡,就听对面胖子操着河南话高声喊:“我呸!嫩个信球的龟孙,嫩能啥!嫩来追我啊,来啊,来啊,互相伤害啊!” 他的声音义愤填膺,好似一个叉腰站街骂尼昂的泼妇。 我探出头偷望,才看到胖子在对面山林下竟寻到了一处更加坚固的掩体。 那是一排天然形成的厚重山岩,好似钟乳,上下皆有三米余高,双层交叠,中间形成一处宽敞的洞穴。胖子藏身其中,探出脑袋,神气活现地正冲着那泣魂巨鹰叫骂。 泣魂巨鹰似乎是听懂了,怪叫一声,不再理我,而是朝着胖子扑去。吓得胖子脸色煞白,急忙缩头回到了石洞里,闭上了嘴巴。 那巨鹰对着胖子藏身的石洞又是一通猛抓猛啄,溅起碎石乱飞,尘埃阵阵,虽然呛得胖子直咳嗦,却也奈何他不得。 趁着这个空档,我从巨石背后钻出,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山石,手中运气,嗖的一声,准确地砸在泣魂巨鹰的脑袋上。 偷袭得手,我心中这个痛快就别提了。 巨鹰吃痛,发疯一般地又朝着我扑过来,我则再次藏身在巨石后。 就这样,我和胖子如法炮制,耍得这巨鹰团团转,怪叫连连。 几个回合下来,泣魂巨鹰几番折腾,体力透支的厉害,速度和威势都有所减缓。 即便如此,我们还是不敢抽身而逃。 一是因为此处敌我相距太近,二是以这大鹰的锋利的巨爪,除非碰不到,只要被碰上一下,就肯定如那些山石般散架,一命呜呼,变为粉尘,这险可冒不得。 如此僵持着,不知道过了多久,胖子和我皆是声音嘶哑,浑身乏力。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我体内竟开始莫名的抽搐,就像肌肉因绷得太紧而引发的抽筋现象,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腹中搅动。 我的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在上次晕死过去被送到医院和回家后,体内的感觉就是如此,没有意外的话,过不了多久,那种让人浑身欲裂的剧痛就会再次出现。 我的时间,老毕所说的七日,已经要到了吗? 我一愣神儿的功夫,就见那泣魂巨鹰再次朝着我这边扑来,鹰爪猛扑,巨石之上石屑飞溅。 一不留神,一块被击碎的碎石斜斜飞出,不偏不倚正好砸中我的太阳穴,疼得我险些昏厥过去。就感觉身子发沉,脑袋里嗡嗡作响,眼前也开始发黑。 而此时我腹中却再次抽搐起来,比刚才有过之无不及,好似一条八爪鱼突然苏醒,正欲破体而出。 内忧外患的煎熬下,我后背贴着山壁,缓缓瘫软下去,感觉自己变成了一滩烂泥。脑袋一歪,脱离巨石掩体的保护,暴露于面前泣魂巨鹰的魔爪之下。 恍惚中,我见那巨鹰似乎一愣,转眼如船矛般大小的利爪便裹着寒光朝我的脑袋落下…… 已经没有时间了,我要死在这里了吗? 第153章:迦楼罗王真身印 “够了!两个蠢货!” 一声愤怒的爆喝,在泣魂巨鹰身后炸响,好似奔雷,响彻山谷。 巨鹰身形一顿,收住了落下的鹰爪,转过头去。我的头贴着地,斜斜向前望去,只见胖子竟然从赖以藏身的石洞之中闪身而出,正大踏步地向着我这边走来。 我混沌的大脑,几乎是在瞬间就变得清醒了些。 胖子肯定是疯了! 虽然他救我的心情可以理解,但这样门户大开的上来送死又有什么意义呢?无非是多葬送一条性命而已。 我来诡界是为了续命,胖子可完全是出于兄弟义气陪我前来,他要是有个好歹,还不如我出意外来的痛快!此刻我甚至希望他不要管我,赶快逃命便是。 但此刻的胖子貌似跟以往不同。只见他倒背着双手,大步流星,脸上毫无表情,目光如炬,似有精光流淌,隐隐带着一丝轻蔑之色。 更让我惊讶的是,这家伙的周身都笼罩在一团磅礴四射的光团中,源源不断的罡气正以排山倒海之势翻腾,瞬间就在山谷中弥漫开来。 胖子朗声:“老夫刚刚睡醒,就见你二人被这鸟儿追的抱头鼠窜,区区一只小兽,竟敢如此嚣张,真真是可笑!” 我大惊。这声音哪里还是胖子的,分明就是那牢房中消失不见的老疯子,那只附身胖子的千年魔灵! 他说什么?睡醒了?还说什么……小兽?! 我的天!这老爷子是不是退隐江湖的太久了,对大小的概念都产生了误解?! 还没等我回过味儿来,那泣魂巨鹰便一声怪叫,双翅掀起阵阵旋风,朝着胖子扑杀而去。 完了!我心中说不出的难受。即便是那藏身在胖子体内的魔灵再厉害,那也不过是个人形灵体,而这巨鹰的身型比大象还要大上数倍,完全是压倒性的力量。 只要这一击扑中,胖子恐怕难有回天之术。我虽然焦虑,但是身体却依然不听使唤,躺在地上干着急毫无办法。 难于置信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来得好!”只听胖子一声冷哼,他的声音不仅是轻蔑,甚至还能听出丝丝兴奋,周身缠绕的光团也瞬间光芒大盛,晃人眼目。 接着,就见他十指如电,竟然以肉眼不可辨别的速度在胸前结印,双手的变化之快,犹如两只旋转的陀螺。 嘴里也以几乎不可听闻的蚊蝇之声,念诵着晦涩难懂的咒文。 梵文?!我心中的震惊简直无以复加。 而其手结的法印别说是知道,我甚至连看都看不清楚。但以这手速估算,至少也要有百般以上的变化,令人叹为观止! 这泣魂谷中的山路行至此处已经算是宽敞,但从我这边到胖子那头也不过百米的距离。 巨鹰身形巨大,速度又奇快,扑杀过去撑死不过是几秒时间。 但在这短短的几秒钟之内,胖子已然将法印结完,口中的古怪咒文也一同念毕。 苍穹之上,夜色开始扭曲,一道白光快似流星、状如洪流,倾泻而下,乾坤俱震、地动山摇! 一股无形的罡气也瞬间凝聚,充满了原始、沧桑的磅礴之力,充斥在空气中,犹如泰山压顶,就像是被封印了上万年的上古神灵突然苏醒。 巨大的威势压得人呼吸困难,似乎连整个空间都因战栗而凝结为了固体…… 天际的那道白光顷刻降下,落于胖子身后半空之上。我这才看清楚,这白光竟然是一只体态更为庞大的巨鸟! 只见此鸟身形比那泣魂巨鹰还要大出一圈,周身被包裹在一团纯净、荡漾的白色光芒之中。 其双目狭长,仿佛笔描,精光流转;颈细如蛇,背隆似龟,鸟喙如鸡,下颌似鸽;胸如麒麟,尾似麋鹿,拖九穗,好似锁链,由细渐粗,尾顶生有巨眼状花纹,不怒自威。 双腿修长犹如仙鹤,爪生六指,指间无蹼,爪尖锋利;周身皆覆浓密白羽,羽翼细长,羽尾分叉,似箭矢又如鱼骨,其上生有古朴纹络,给人高贵、神圣且六象九苞之感。 此鸟悬停于胖子身后半空之上,振展双翅,引颈仰天长鸣,声若长哨,罡气横流,响彻天地……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凤凰?!我的头顶就像是炸响了一记惊雷,犹如醍醐灌顶。 这凤凰明显是被召唤来的,而能够召唤上古神兽的手印,我听小臭屁说起过,称非王印莫属。 那刚才胖子结出的那古怪手印和梵文法咒,难道就是我曾经在羊皮卷《纵界录》里看到的本命王印——“九涅迦楼罗王真身印”? 我……咧个去!这怎么可能?! 据传说,凤凰乃洪荒上古时期的八大灵兽之一,民间称凤凰共有五种,即五凤。 《小学绀珠》卷十写有:“凤象者五,五色而赤者凤;黄者鹓鶵;青者鸾;紫者鸑鷟,白者鸿鹄”。 其实根本不是如此,根据羊皮卷《纵界录》上的记载,凤凰本身就只有一种,也不分凤和凰,而是雌雄同体的神兽,以涅槃著称。 后流传于西方世界的狮鹫(半狮鹫、格里芬)、古希腊的菲尼克斯(火鸟)、阿拉伯的roc(大鹏、神雕、神鹰)、中国古代神话传说中的金翅大鹏鸟。 还有印第安人的雷鸟等等,这诸多充满神秘色彩的传说形象,应该都是凤凰的演绎缩影。 而涅槃一词起源于梵文,涅槃又译为般涅槃、波利昵缚男、泥洹、涅槃那,意译为无为、自在、不生不灭之意。 是一种忘却万事万物、圆满而寂静的状态,乃凤凰特有的修炼手段。 源远流长,世界三大宗教之一的佛教,正是见到凤凰涅槃重生而领悟了其中真谛为己用,才著出《大般涅槃经》、《佛说文殊师利般涅槃经》、《涅槃无名论》。 以及如“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等诸多经法、偈语,为民间的广泛传说奠定了基础。 凤凰涅槃,一涅为赤,二涅为黄,三涅为青……九涅为白,亦曰“迦楼罗王”。迦楼罗又做伽罗,同样出自梵文,意为战神、战无不胜,乃上古八大灵兽之首。 在归类上,八大灵兽中的九涅迦楼罗王本属于妖界。 但跟九烛应龙、九转麒麟一样,是被仙界或者魔界度化的产物,故成仙体或魔身,谓之神兽。 和灵兽不同,《纵界录》里说,神兽死后并不会消失,而是变成了类似于意识或能量碎片的形式,经过漫长岁月而复生,永久不灭。 “九涅迦楼罗王真身印”便是只有凤凰,且是九涅迦楼罗王才可使用,用于召唤本体真身的“本命印”,又称“王印”,是当之无愧的最高级别手印。 第154章:白凤显威 以胖子的形象,如果说是猪八戒转世,我是信的。但要说他是白凤凰迦楼罗王?打死我都不信! 当然,胖子现在已经被千年魔灵附身,这老疯子的真身是迦楼罗王?这个倒是可以推敲。 但这白凤凰,难道还可以以魔灵的灵体形式存在?以我目前的见识,是怎么想都觉得是在扯淡。 一直之间涌起的各种疑惑和想法,让我的脑袋更加昏昏沉沉。一阵又一阵的抽搐伴着剧痛从体内传来,我的眼前也直发黑,渐渐失去了思考能力。 恍惚中,就见那白凤身子一探,犹如一道飓风从巍然不动的胖子头顶掠过,转眼就迎上了扑将而来的泣魂巨鹰。 它似乎并不是实体状态,而像是某种半灵体的存在,我甚至看到了它尖锐的双爪,从胖子胸口穿身而过…… 而那只泣魂巨鹰的士气大衰,虽然嘴中依然是嗷嗷怪叫,却不敢跟那白凤力拼,眼露胆怯。 就见飞沙走石,阴风阵阵,两对利爪撕扯在一起,四只巨翅拍击在一处,刹那之间是天昏地暗。 毕竟体型上小了一大圈,几个回合过后,巨鹰便落了下风,它双翅一展,直冲天际。白凤岂能罢休,身形一纵,紧追上去,战场也顷刻从地面扩展到了天际。 苍穹之上,但见一白一黑的两团影子缠斗在一处,长鸣、怪叫之声,利爪破空之响不绝于耳,一时之间再次杀得难解难分。 那泣魂巨鹰见硬刚不是对手,便依仗对于环境的熟悉以及速度优势,头也不回地在阴云中穿梭,白凤在其身后紧追。 突然,只见这巨鹰身子一坠,如同诡魅般飘然下落,双翅竟然不可思议地静止片刻后猛然挥动,以一个反抛物线的飞行轨迹,转瞬之间就出现在了白凤后方头顶处…… 趁着白凤失去目标,一愣神儿的刹那,泣魂巨鹰扬起鹰爪,抬起鸟喙,对着白凤就是一通猛扑猛啄。 白凤吃痛,连连发出一串悲鸣同时,身形横转,双翅如同螺旋桨一般快速翻动,仿佛连续几记摆拳,将那巨鹰击中后震开。 泣魂巨鹰被击中头部,稍一踉跄后卷土重来。只见其浑身一震,竟然抖落一层幽蓝色的鹰羽,形似飞镖,齐齐冲着白凤射去。 白凤则再次仰天长鸣,双翅一敛,也抖落一层白羽,瞬间化为粉末状,在其周身形成了一个白色光团,将袭来的鹰羽尽数拦在其外,无法伤及自身分毫。 见两次进攻均未得手,那泣魂巨鹰竟然张开金刚喙,一大股淡淡青白相间的浊气裹着黑烟,朝着白凤喷去。一时之间天际之上怨气弥漫,阴风乍起。 不消片刻,那白凤羽翼化作的白色护身光团,竟被这浊气所侵蚀,土崩瓦解…… 我细看这浊气,其中分明有诡魂怨气的成分,但却也混杂了许多阴邪精气,就像是某种提纯修炼后的结合体,如同浓硫酸,灼烧的空气都滋滋作响,令人心惊不已。 我知道,要练成这种浓度的阴邪之气,少不了要吞噬大量残魂灵体,还需要在极阴之地修炼才可形成。 联想起泣魂谷的名字,以及谷内跟环境融为一体的惨烈哭嚎之声不难判断,这巨鹰不仅仅是吃活人,平日里恐怕连诡魂也不曾放过。 其吞噬后的诡魂被提炼后融入混沌,仅剩下绝望的哀嚎,微弱的一缕意识残存于谷中,又被山体、草木沉淀、吸收、混杂,才形成了日以继夜的哭嚎之声,实乃惨烈非常。 我同时又后怕,这泣魂巨鹰要是跟我和胖子躲猫猫时使出此招,想必我们现在早被腐蚀成了两具骨头渣子,想想真是让人背后直冒冷气。 放下这边厢的我不说,那翱翔于天际的白凤,见自己护身光团被破并不慌张,双翅一展,开始围着泣魂巨鹰打转,一圈又一圈,留下漫天的白光,煞是好看。 巨鹰不断喷吐着黑色浊气,虽然看似掌握了主动,但那些浊气的速度却无法跟白凤相比,只是在身后紧追、翻涌,却近不了身。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巨鹰口中的浊气越来越淡,最终尽数消失无踪。此刻,泣魂巨鹰的身子摇晃,神态萎靡,似乎这浊气耗费了其大量的体力,有些摇摇欲坠。 就在这时,忽听那盘旋打转的白凤长鸣一声,响彻云霄。 接着突然身形一顿,横于空中,凤尾那长长的,形如锁链状的九条长穗顿时根根儿直立,犹如孔雀开屏一般竖于身后,缓缓轻摆。 在不住的摆动中,尾顶那九只巨眼形状的花纹就像是活了过来,齐齐睁开!九眼如炬,精光流转,苍穹上也顷刻金光万丈…… 我感觉自己一定是眼花了。就见那空中白凤的身影越来越模糊,接着又渐渐清晰,像是放幻灯片,又像是有人不断调整着远近的焦距。 恍惚中,竟然变成了一模一样,彼此重叠的九只! 这突然的变化让泣魂巨鹰大惊,收敛身形欲逃。 但那白凤此刻的速度已然比之前快了十倍不止,它化为九个一模一样的分身残影几乎是在同时行振翅,眼花缭乱中就在前后左右,里里外外将巨鹰团团围住,脱身不得。 这九只白凤如同列阵,虽然彼此相貌一致,姿态却是各异,有前扑、有后撤、有展翅、有伸爪、有的引颈长鸣,有的伺机断后…… 无论那巨鹰想要向着那一侧突围,皆被压制、重创,然后重新被逼回圈中,痛得怪叫连连。 在数量压倒性的优势下,不一会儿的功夫,那巨鹰已被九凤吊打的身负重伤,大量的幽蓝色羽翼被扯落,从空中飘下,双翅和鸟身处也皆是鲜血淋漓的伤口。 重重包围之下,它没了之前不可一世的气势,喉咙中发出一丝绝望的怪叫,身形踉跄地冲向东边,鹰喙高悬,利爪如钩,做出拼死一击的姿态。 这困兽的最后挣扎并不见效,被镇守东边的两只白凤轻松避过不说,如同长蛇般的脖颈一摆,反而齐齐分左右噙住了巨鹰头部,让其一时动弹不得。 电光石火之间,另外几只白凤也飞速杀到,对着巨鹰门户大开的鸟身猛啄,双翅猛抓。 巨鹰的双翅、双脚、鸟身、鹰头均被扯住,众白凤齐齐发力,用力这么一扯…… “嗤啦”一声响后,那身躯庞大,曾经不可一世的泣魂巨鹰,就像是一块破布一般被顷刻撕裂,大量红白相间的血肉和骨骼、内脏皆被分尸成了数段! 大小不一的残肢,裹着殷红、腥臭的浓血从天而降,坠落在山崖旁、丛林间、杂草上,尸体四分五裂,整个泣魂谷中犹如降下了一场血雨…… 第155章:白大人是只猫 如此惨烈的场景,将我惊呆了。 得胜后的白凤却不做停留,九只残影在天空飞舞着,渐渐重合为一体。它再次展翅长鸣一声后,向着深空的云霄直直飞去,化作一个白色光点,没了踪影。 自白凤被召唤出后便一直巍然不动的胖子,此刻也直直地向后倒去,仰面朝天摔在地面上,肥硕的身躯发出砰地一声闷响。 我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些,体内不断传出的剧痛却一点也没有减轻,直感觉骨头都在啪趴作响,手脚完全不听使唤,浑身欲裂。 即便如此,我依然咬着牙,艰难地朝着胖子爬过去。不过十余米的距离,我却像是爬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几次险些被五脏六腑中传来的剧痛痛得昏厥过去。 谁知就在我离胖子不到两米处时,这货竟然一个翻身从地上坐了起来,倒是把我给吓了一大跳。 在这个瞬间,我甚至忘记了身体的疼痛,如同条件反射,身子本能地弹跳而起,由爬姿改为蹲姿。 “小白?你怎么给我跪下了?”胖子一脸懵逼地看着我,声音恢复了正常:“那个大鸟呢?” 我忍着剧痛,断断续续说出了事情的经过。胖子一听瞬间满血复活,拍手大笑,连家乡话都乐出来。 “咦!我还以为是做了个梦呐,可好了,可好了,老子这就去抄那信球的老巢!”说罢,这货竟然真的转过身,准备折返回去搜索那泣魂巨鹰的巢穴。 我发誓,要不是我此刻体内剧痛,手脚也不听使唤的话,我肯定要打死他! 要钱不要命,说的就是这种臭不要脸的鸟人!关键是,现在你是要钱,我的小命可马上就要没了! 我心绪烦乱到了极点,刚想喊住胖子,谁知眼前一黑,脑袋一沉,身子便向前扑倒下去,顷刻人事不省…… 再次睁开眼睛,我感觉浑身上下一阵轻松,好像是卸下了千斤的重担,体内的翻江倒海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每个毛孔都是那么的畅快,自由吐息着,如浴春风。 “小白!你可算是醒过来了,差点没把我吓死!” 胖子熟悉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他瘫坐在我身后,一脑门子的汗。更搞笑的是,这家伙的两只手不知道怎么了,宏肿如猪蹄,完全就是八戒的既视感。 老毕这肥母鸡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苏醒过来,在空中扑腾着翅膀,大声聒噪。 “废话!我老毕的话什么时候出过差错?要不是本大人达显神威,给老四这傻小子指了一条明路,又给他服下了幽靡花,他还能活到现在?嘎嘎嘎……快膜拜我吧……” 我一愣,老毕说幽靡花已经给我服下了,这么说来,我没事儿了? 想起这一路上的九死一生种种惊险,我安耐不住心中狂喜,自然是要捧捧老毕的臭脚,不由满脸讪笑,活像一汉奸。 “是是是,大人您英明神武、机智过人,财富八斗学富五车,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真真是一只神鸡……不是……我是说神鸟也!” 我的阿谀奉承让这肥母鸡颇为受用,它浑身肥肉乱颤,连鸟屁骨都一耸一耸的。 “当然啦,大人我只是运筹帷幄的灵导指挥,这里面也胖子的功劳,他当牛做马把你背过来,累了个半死……” “还有我那交好多年的妹纸,要不看在我与她八拜之交的份儿上,她能轻易将幽靡花给你吗?嘎嘎……” 妹纸?这里还有什么妹纸吗?我举目四望,见自己已经身处一座朔大的奇异花园中。 在没有进入泣魂谷之前,我所见到的诡界皆是一片混沌幽蓝,草木黝黑,虽然这种情况在泣魂谷中有所改变,但依然给人一种病恹恹、不正常的感觉。 而我此刻所在的地方,鲜花、青草遍地,绿树葱葱,完全跟我熟悉的人间界没有区别,甚至连天空都变得不再那么阴暗,晴朗了许多。 但仔细看,我又发现这些身边的花草非常奇异。 首先,身吓的草地十分坚韧,手摸上去,仿佛是经过合成的人造草毯一般,充满了韧性。 还有那些花儿我也皆不认识,它们有的大如脸盆,有些小似蚊蝇,散发着忽明忽暗,五颜六色的幽静光芒。 我甚至还看到了一株足有一米多高,粗壮好似婴儿手臂,如同一颗矮树般的奇异花卉。 它自上而下开满了大小不一、色彩也迥然不同,形状类似于莲蓬一般的花朵,仿佛一副抽象、静止的油画,笔墨浓郁。 看着眼前令人目不暇接的奇花异草,想必这里就是老毕所说的灵园了。 我足足看了一圈,也不见什么妹纸,刚想问老毕什么情况,这才发现自己身旁竟然蹲着一只大黑猫! 突然发现身边多了这么一只动物,我被吓了一跳,身子本能地弹起,向后退。而这黑猫却淡定的很,仅仅是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撇我一眼后,张嘴打了一个哈欠。 这家伙身材十分修长、纤细,虽然是懒散地趴着打盹,但全身上下竟然没有一丝肥肉,给人矫健、高冷之感,就像是一只小上几号的美洲豹。 细看之下,这黑猫从脑袋到尾巴,通体毛发漆黑、柔顺,唯独右耳和一对眸子是雪白的,黑白映衬之下显得格外醒目。 尤其是那对杏仁状的猫眼儿,璀璨如星辰、海洋,散发着某种动人心魄的光芒。它撇向我的那一眼,似乎也并非是动物的神态,而更像一位冰山美人。 我正纳闷怎么多出一只大黑猫,就见这黑猫竟张开了嘴,一个磁性的女声就响起来,这声音不悲不喜,听上去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嫌弃。 “小子,你身上怎么会有一股我熟悉故人气息?你父母是谁?” “我去!猫!猫……猫说话了?!”我惊得差点没直接从地上蹦起来,瞬间有点语无伦次。 这黑猫不但会说话,其发出的声音还是个低沉、磁性的女声,透着一股子御姐范儿。 这……这特马什么情况! “老四……不得无礼!”老毕端着一副高深莫测的架子,那猥琐的小脸儿却没绷住两秒钟就不攻自破了。 “我这老妹纸可是六界灵猫,会说话有什么奇怪?你真是个农叉子!哎……丢人!太丢人了……” 第156章:奇物 见我这副样子,胖子也绷不住噗的一声笑出了出来,肥肉乱颤。可能是牵动了那一对儿洪肿如猪蹄子般的双手,瞬间又被疼的龇牙咧嘴,直吸冷气。 六界灵猫?对了,老毕之前的确说过,灵园中有一只灵兽守护着幽靡花,还是它的老朋友,应该说的就是这灵猫。 灵猫跟老毕一样贵为洪荒上古八大灵兽,它的样子竟然仅仅是比寻常野猫大了一些,这是我没料到的。不过想想老毕那肥母鸡一般的身材,也就释然了。 而且看来在我昏迷之际,胖子也已然见过了灵猫,这才对我的行为忍俊不禁,刚进城就装起了大尾巴狼,我呸! 老毕则继续聒噪:“老九,你还不赶快谢过白大人的救命之恩?嘎嘎嘎……” 白大人?!我一阵牙疼。 这只拥有御姐苏音的猫猫分明是全身上下都是黑的,怎么会叫做白大人?这不是搞笑嘛! 但老毕说的却一点儿没错,人家愿意用幽靡花救了我的命,我给人家道谢也是理所应当的,至于名字本来就是个代号,本质上并没有区别。 于是我红着脸站起身,冲着这黑猫,也就是白大人深鞠了一躬:“小子谢过白大人救命之恩,日后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孺子可教也……”对于我的诚恳的道谢,老毕似乎是很满意,圆咕隆咚的肥鸟头连摇带晃。 “白大人神通广大,在我们八大灵兽之中最为潇洒,不仅六界来去自如,更有开界门通三纲之力。遥想当年,何等威风,实力也仅在我之下,第二之名实至名归……” 听着老毕这套唠唠叨叨,看似夸人实则自我吹捧的说辞,白大人冲着它翻出了一个朔大的白眼儿,显然懒得搭理它。 回头看向我,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派头十足地说道:“无妨。你还没回答我,你的父母是谁?” 我一屁骨坐回草地上,心里瞬间涌起了悲凉:“我是个孤儿,我也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 “孤儿?”白大人一愣,转过头去看老毕,似乎是在求证。 “没错没错!老妹纸,老四是被他师傅捡回来的,就是我那不知道多少代的师孙,的确是孤儿!”老毕恬着脸,语气十分讨好。 “怪哉怪哉!” 白大人歪头,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从这小子体内的奇物推测,他就算不是世代大道金身的正果门庭,也至少是个几代修道的望族出身,怎么会是个孤儿?” “白大人,您是说的万魂丹吧?”我连忙解释:“那可不是天生就有的,而是被我误吞的……也不对!嗯……是它自己飞进我嘴里的……” 接着,我就想将自己和胖子是怎么去大战尸童后染上尸毒,又跑去清风观求药的经历讲述一番,谁知白大人却一口打断了我。 “呵呵……万魂丹?非也!大人我所说的奇物并非万魂丹……” 我瞬间就被石化了。 不是万魂丹?你妹啊!难道我体内除了万魂丹之外还有其他的东西?烤!我是公共厕所吗?谁都能进来拉泡屎?你确定不是在搞笑?! 不但是我,就连老毕和胖子都傻了眼,一脸懵逼地望向白大人,嘴巴张的能放下两只鸡蛋。 见我们皆如此神情,白大人冷笑:“那万魂丹虽是稀少,但不过是年头久了的妖物内丹罢了,你真当它会千辛万苦地进入你这修为低劣毛头小子体内修炼吗?笑话!” “正相反,这万魂丹之所以选择了你,并非是看中了你那副臭皮囊,而是被你体内的奇物所吸引,却没想到最终被利用,葬身为其炉鼎……” 白大人的话,让我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折磨我的罪魁祸首,难道不是这颗万魂丹,而是另有他物?如果这是真的,那群臭道士为什么一直对我苦苦追杀?这说不通啊! 还有我体内所谓的奇物究竟是什么?又为何会出现在我身体里呢? 我的脑袋瞬间混乱起来,一时之间万般思绪纠馋在一起,扯不断、理还乱…… “那在你体内的万魂丹早已被其吞噬吸收,一直折磨你,想要破体而出的罪魁祸首也正是它!” 白大人喃喃自语:“但这奇物究竟是何来历,就连我这不亚于邪灵眼的灵瞳,竟然也看不通透,此事好生奇怪……” 不知道是不是听了白大人的话所致,又或是受了心情的影响,我就觉得肚子里突然开始翻江倒海,胃部阵阵收缩,恶心的厉害,下意识地一张嘴,竟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恍惚中,一大团浓密、年稠之物被我喷出,落在草地上。而几乎就是在同时,我体内的不适感也瞬间消失,就像是卸下了千斤的重担,无比轻松。 还没反应过来,耳中就听老毕和胖子齐齐一声惊呼,待我重新低头,定睛往地面上看时,也忍不住要惊叫起来…… 我看到了什么?我吐出的那是…… 那是一个拳头大小的……饭团子?! 此刻,这浑身如糯米粒揉搓在一起的东西,正端正地立在一滩泛着酸味儿的胃液里。 它通体洁白,体形浑圆。就像是日料里常见的饭团被扯下了包裹身子的海苔,在青翠的草地上格外醒目。 我呆住了,心里不知道是该恶心还是该诧异。这饭团难道就是白大人说的,藏身在我体内的奇物吗? 我和胖子、老毕盯着这草地上的饭团子,彼此脸上皆是茫然,久久沉默。就连白大人都被勾起了兴趣,歪着脑袋,不住地打量着它,似乎正在沉思。 在众人的注视下,那团子微微的抖动了一下。接着,它似乎是瞬间拥有了生命,竟然开始骨碌碌地在草地上滚动起来,速度飞快,把众人皆是吓了一跳。 好一番滚动后,这东西才停下,浑圆且洁白如玉的身子上,竟然多出了一对黑豆子般的眼睛,亮晶晶的,傻乎乎地望向我们。 我烤!什么诡啊!我的下巴差点没砸到脚面上。 不是说奇物吗?老子还以为是个像结石一样的东西,怎么还特马是活的?! 想着这货在我身体里待了不知道有多久,胃中就不由又有些恶心,酸水儿一个劲儿往上窜,直想吐…… 第157章:糯米团子 更让我想不到的事情还在后面。 只见这糯米团子打量了我们一会儿后,竟然又骨碌碌地径直朝我滚过来。 它转眼就滚到了好似石化的我脚边,轻轻撞击着我的脚踝,似乎还发出了若有似无地啾啾叫声。 我感觉它的身子q弹、软糯,冰冰凉,好像是一颗果冻。 虽然此刻我还不能判断它这番动作的意图是什么,但说来奇怪,它仿佛跟我的意识相通,亲昵中透着有一种要抱抱、要亲亲、要举高高的意思。 这种感觉是极其怪异的。其实之前我和小臭屁基本都是用意识沟通,早已习惯,但跟这种东西意识相连却还是头一次,让人特别不适应。 本能驱动下,我不敢怠慢,猛然发力,抬起一脚就将它踹飞出去…… 这货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抛物线,摔落在草地上。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竟然又骨碌碌地滚过来,嘴里啾啾地叫着,依旧轻撞着我的脚踝。 我故技重施,再次赏其一记飞脚,这货却不长记性,依然瞪着一双无辜的黑豆子眼,骨碌碌地滚过来,又一次被我踹飞…… 几次三番之后,糯米团子似乎终于明白了自己是多么不受我待见,不再上前,只是骨碌碌地围着我转圈,嘴里依然啾啾的叫着,似乎是充满了委屈。 “呵呵……妙哉!” 出乎预料之外,白大人竟然笑起来,她的眼睛眯成了两条狭长、弧度优美的线条,盯着那围着我转圈的糯米团子,声音都听上去温柔了许多。 “小子,此物不但认识你,还认定了你是它的主人……” 废话!这货藏身在我体内这么久,怎么可能不认识我?至于什么主人还是算了吧,我养个小猫小狗还凑合,对于这么半萌半恶心的玩意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再说了,谁会去养一个糯米团子?说出去怕是要让人当成脑子有病,被抓到精神病院去。 对于我的不满,白大人嗤之以鼻。说别看此物不起眼,体内蕴藏的能量却非同小可,甚至连它都只能隐约感应出一二,完全是深不可测的状态。 还说此物体内不但凝聚了五界之精,更是暗藏了仙、魔、妖、诡、幽冥之华,堪称大造化,就连见多识广的它都不曾遇到过。 拥有此物者,修为定会突飞猛进不说,甚至可成就大罗金身、再世魔王。 白大人还耻笑我的见识浅薄和修为低劣,说凡是修道之人得此宝物无不欣喜若狂,我却还不想要,真乃暴殄天物。 那围着我转圈的糯米团子,似乎是听懂了白大人的话,骨碌碌滚动的更起劲了,还不断发出啾啾的叫声,就像是在附和一般,听得我不胜其烦。 至于白大人所说的什么五界之精、仙魔妖诡幽冥之华我压根儿就不信。 的确我的修为是不咋地,但好歹也算是个开了地眼的修道者,这破糯米团子有这么厉害我会感应不到?就它这拳头大小的怂样儿,里面能有什么能量?真是笑话! 话是这么说,但人家白大人于我是有救命之恩的,恩人都这么说了,我怎么也得给人家面子。 只好皱着眉头,极不情愿又嫌弃地冲着那不停转圈的糯米团子摆摆手:“过来吧……” 我本以为这货根本听不懂我的话,这样我就可以说:你们看它都不理我,所以还是滚蛋吧! 谁知一听我这话,糯米团子就像是打了鸡血,从草地上腾空而起,快似闪电,嗖的一声就钻进了我的胸口,没了影子。 它的速度也太快了,根本不给我反应的时间。我就想是被流氓摸了屁股的小姑娘,瞬间就不淡定起来。 不只是速度奇快无比,更让我惊讶的是这货竟然并不是实体,而是半灵体半实体的存在,就跟我胸口食诡牌里的小臭屁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我明显能感觉到它的体积似乎缩小了,隐约只有大拇指粗细,更夸张的是,这家伙竟然在我体内游走起来,就像是一个顽童在迷宫里乱跑。 但这种感觉又不像是之前的那种抽搐般的难受,也没有痛感,只是让人有些不习惯。 这该死的家伙在我身体里撒了欢儿,一会儿是前胸,一会儿又窜到了肚子,继续往下……哦……哦哦……我艹!你特马……这是往哪里钻!!! 我怒从心头起的刹那,脏话还未出口,体内的糯米团子就像是受到了某种指示,瞬间老实下来,乖乖地从我的要害钻出,待在胸口处,贴着食诡牌,不敢动弹了。 哎呦,这东西竟然还真跟我有着心电感应?我有些诧异,试着用思维意识跟它沟通。 就像是调频电台中吱吱啦啦的一通电流后,我竟然听到了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呜呜呜……宝宝不敢了,再也不敢去那里了,你不要讨厌宝宝好不好……呜呜……” 这声音娇嫩,显然是个刚刚学会说话的小盆友。这是糯米团子的声音吗?他称自己是宝宝,那我岂不是无端成了奶爸!这…… 但其稚嫩的声音,还是让我不由地怜悯起来,装模作样地对它说在我身体里没问题,但是要守规矩,我让你向东,你绝不可向西,不然就把你扔掉! 糯米团子连声答应:“嗯嗯嗯……宝宝知道了,宝宝很乖的……” 呵呵,有意思了。这小家伙别看样子不咋地,倒是挺听话。 我接着问它到底是怎么进到我身体里去的,它回答我说它也不知道,感觉自己貌似一直在睡觉,直到不久前才朦朦胧胧地醒过来。 醒来后它四处突围不成正着急,就猛然感觉身体变轻,不久就被我吐了出来。而关于什么万魂丹和幽靡花,它更是毫不知情,怯怯地问我那是什么,是不是好吃的东西? 得!这家伙还是个吃货!你一个“四处突围”说得轻巧,我可在你的几经折腾下差点挂了! 行,小臭屁还不知道受伤严不严重,我这臭皮囊里又多了这么一小家伙,如今真成了“公共厕所”咯!唉。 第158章:老弱病残组合 自打这糯米团子以灵体状态钻进了我的身体,胖子和老毕就一脸怪异地盯着我。 许是刚才在与它意识交流时,我脸上的表情太过生动,惹得胖子连声问我是不是便秘了,怎么一副欲仙欲死的模样。 白大人更是频频揶揄,说我们是个“老弱病残”组合。 我愕然,老弱病残组合是什么诡? 白大人打着哈欠,猫尾在身后摇来摇去:“老毕老;这个胖子手肿成了猪蹄,自然是病;而残是说你,才捡回命来没多久,不是残是什么?” 我一脑袋黑线,问它还少个“弱”呢。 白大人嘿嘿一乐,说这糯米团子还不是“弱”?糯就是弱嘛! 我狂晕……可以的,您的标准话说的还真是普通!什么玩意儿啊这是…… 老毕这傻鸟却对白大人说法很满意,在空中扑腾着翅膀:“老妹纸说的没错!老弱病残,我老毕当然是排第一啦,嘎嘎……”惹得我们一通哄笑。 既然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就让糯米团子重新在胸口浮现出真身,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你还别说,这小家伙的手感还真好,又软又糯,弹性十足。 被我捏来拉去不但不恼,还瞪着一双乌溜溜的黑豆子眼,一个劲儿地装傻卖萌,讨我欢心。 胖子也凑上前来,眼中的好奇心大盛,想去摸却奈何双手红肿如猪蹄,只得悻悻作罢。 而糯米团子却像是变了一个人,胖子稍一靠近,它便怒目圆睁,发出急促的啾啾声,一副只可脑补的凶神恶煞模样。 直到我告诉它胖子是朋友之后,它才重新乖巧、平静下来,这德行还真像一只饲养多年的小狗。 看着看着,我竟然渐渐觉得这货变得顺眼起来,好奇的问它都会些什么,有什么本事。糯米团子通过意识告诉我,说它不但能疗伤,还可驱虫,百毒不侵。 对于糯米团子的话,起初我是不信的。以它这副无公害的模样,装傻卖萌还算凑合,横看竖看都不像是啥厉害角色。 见我不信,糯米团子轻飘飘的浮空而起,嗖的一声,直直钻进了我身旁的胖子体内。 “哦……啊……吼吼……嗷嗷……啊……” 胖子的脸色唰一下就变了,屁股夹紧,浑身肥肉乱颤,脸上表情时而猥琐时而扭曲,连嘴巴都张成了一个o型,就好似是被人爆了菊,瞬间高曹了一般。 在他的阵阵呻吟中,两只红肿如猪蹄子般的手,却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肿,不消三两分钟,竟然已经恢复如初,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胖子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双手,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嘴里发出一阵惊叹。活动一下,毫无异样,不由又喜笑颜开。 而那糯米团子则从胖子体内钻出来,飞上我的肩头,得意洋洋地扭来扭去,啾啾叫着,像是在邀功。 哈哈!没想到这小家伙还真厉害,堪比云南白药。看来以后就算是我修道不成,有了这货,开个诊所也是极好的。 闭上眼睛,我感觉自己体内的真气也流淌的更加顺畅,从未有过的轻松、神清气爽,恐怕也是这小家伙的功劳。 我对着糯米团子竖起了大拇指,愈发觉得它顺眼了。 胖子更是小心翼翼地摸着我肩头的糯米团子,满脸怜爱,说它真乖,快让刘叔叔抱抱。呕……还刘叔叔,胖子这肉麻的叫法,让我浑身鸡皮疙瘩直掉。 由于我跟糯米团子交代过,所以它对胖子不再抵触,见胖子想跟它亲近,便在其身上跳来跳去,好似一大一小两个圆球。 老毕也很快加入了他们的阵营,三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在草地上一通疯跑,玩的那叫个不亦乐乎。 我这才想起来问胖子的手是怎么回事儿。 老毕一边在空中狂追糯米团子,一边头也不回地喊道。 “就是他内体那老魔灵,非要结什么手印,这老家伙哪里知道,胖子半点修为都没有,双手瞬间那么多的变化,还能不肿吗?简直是个白痴啊……” 对了,我倒是把那千年魔灵老疯子的事情给忘了。正想向白大人咨询,却见白大人趴在地上,懒洋洋地打着哈欠,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只得暂时作罢。 老毕倒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飞回来,问我搞死那泣魂鸟后有没有找到什么东西?我想了想,茫然地摇了摇头。 老毕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大声聒噪。 “老四你这煞哔,那泣魂鸟巢穴中可藏有诛煞血符,乃诡界阴气凝聚之精华,万年才可幻化一张,是修道者人人都拼命相争的六界至宝!” “这宝贝可是能通天贯地,召上古神灵,聚十万阴兵!你这个煞哔!你真是个大煞哔!” 诛煞血符?!我有点懵。 符纸作为修道者几乎人人皆会使用的法门,其颜色无非也就是黄、白、紫、银、金,各自对应着阴阳天地五行中的金、木、水、火、土。 但根据羊皮卷《纵界录》中的记载,除了这常见五色符纸之外,的确还有黑符与红符的说法。 按书中描述,黑红二符皆非自然产物,而是无形幻化而出,天地造化所在。黑符生于仙界,乃晦气之源,恶之原罪;而红符则来自诡界,为极阴成阳,极柔克刚。 在没有进入诡界之前,我一直认为所谓的六界之说不过是虚无缥缈的神话,不能信以为真,所以阅读时匆匆带过,未加深思。 但此刻这么一想,老毕所说的诛煞血符,难道就是《纵界录》上记载的,藏于诡界中的红符吗? 我瞬间有点儿毁断了肠子的感觉。 虽然我也不知道那诛煞血符到底有多厉害,但如此奇物竟然擦身而过却不觉,这不是暴殄天物是什么? 更关键的是,这种事儿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早在那岛城溶洞大战鼋鲵时,就剩下了大量的骨灰没有收集,错过了绝佳的画符原料。如今这红符也没捞到,我真想狠狠抽自己几个大嘴巴! 第159章:诛煞血符 但说到底,这事情还是要怪老毕。 这傻鸟当初干什么去了?你倒是早点清醒告诉我啊,你不告诉我我怎么能知道? 直到此刻,我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整座泣魂谷中,会有密密麻麻、漫山遍野的森森白骨。 这肯定是多少年来,为了得到这诛煞血符的修道者们留下来的。 真可谓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能跨越界域之隔来到这诡界阴间已是十分不易,但即便是开了地眼的我辈修道之人,竟然也不能免俗,为徒名利而葬身命丧,真是让人不由唏嘘感叹。 不过好在那泣魂谷应该离此处不远,既然泣魂巨鹰已经被胖子召唤的白凤凰铲除了,我们回去找寻一番应该也来得及。但转念一想,又不由苦笑。 所谓修道者,自然是要遵循天地之道,讲究不悲不喜、随遇而安。 既然已经错过,不舍即是执念,即是贪欲,要是就此折返回去,那我们跟那些泣魂谷中的森森白骨又有何区别呢? 所以我心里虽是懊悔,但也只能跺脚生闷气,埋怨自己。 我都能想到这一点,老毕这只上古灵兽怎会不知?当下除了对我破口大骂之外,也是不住的唉声叹气。 见我和老毕说的热闹,胖子也停止了和糯米团子的嬉闹。这厮听了一会儿,竟然用手捂着嘴,嘿嘿地笑出了声儿。 他这副样子,反而是把我看愣了。心说这家伙莫不是被糯米团子叉叉后转了性?本来好似是只铁公鸡,听到宝贝就双眼放光,如今怎么这么淡定了? 只见他将身后的背包取下、打开,竟从中取出了三张两寸宽,长约五寸有余,殷红似血的东西来,贱兮兮地冲着我眨眼睛:“嘿嘿……你们说的是不是这个?” “这……这正是诛煞血符!竟然有三张!嘎嘎嘎……” 见此物,无精打采的肥母鸡立马眉开眼笑,肥硕的身子在空中一扭一扭,像是吃了春要:“还是胖球你聪明,老四这个煞哔,嘎嘎……” 我这才隐约想起,在自己昏迷之前,胖子好像是在闹着要去抄那泣魂巨鹰的老窝,说是里面有宝贝,没想到还真被他说中了! 看来富二代就是富二代啊,嗅觉可真够灵敏的,完爆猎犬。 我从胖子手中拿过那三张诛煞血符仔细端详,这才发现其中竟然大有千秋。 手指接触这三张红符后,先是感觉凉气逼人,就好似千年的寒冰,片刻之后却又顿觉生出一股暖流,转眼就烫得人手软。 接着再次变冷,继续发热,如此反复,奇妙非常,跟羊皮卷《纵界录》上记载的所谓“极阴成阳”分毫不差。 但这血符不过是符纸而非符文,上面光秃秃的,是跟一般的黄白符纸一样,随便写上符咒即可生效,还是要写什么特殊的我就不知道了,只能问老毕。 我的问题让老毕连翻了几个白眼儿,说我不要异想天开,糟蹋了旷世奇物。这诛煞血符自身的威力就非同小可,自然也不是像我这般菜鸟能驾驭的。 要想发挥血符最强的功效,不但是要万里挑一的画符奇才,所画符咒更是要谨慎选择,最好是上古神咒。 “这等奇物,笔墨也不能是一般朱砂,甚至连黑狗血都不行!” 肥母鸡呼扇着翅膀,连说带比划,摇头晃脑:“至少也要是鼋鲵骨粉、始祖羽沫、鲛人精元以上级别,方才配得上这诛煞血符的档次,相得益彰……” 烤!行行行!说来说去不就是嫌我菜鸡嘛,你给钱我还不要呢!什么诛煞血符,狗屁! 我愤愤地将血符塞回给胖子,懒得搭理他们这对见利忘义外加装大尾巴狼的鸟人。糯米团子也是乖巧,见我生气了,也不声不响地钻回了我体内。 在一旁打着哈欠的白大人突然抬起了头,一双细长的灵瞳瞬间张开:“追兵来了!” 它话音未落,我就觉得整个灵园中突然阴气大盛。 风,瞬间就吹起来。准确来说,这不像是风,而更像是在半空中间出现了一个无形的巨大吸尘器,几乎将所有空气都吸往一处,就如同漩涡般形成了凛冽的气流。 阴气弥漫,涌动的空气潮湿、冰冷,如暴雨前的压抑,好似能滴出水来。我和胖子瞬间全身绷紧,如临大敌,心中却又不知道白大人说的这追兵究竟是什么来头。 难道是越狱之事被发觉,那群阴兵们追到了此处吗?要是真是如此,东子怎么样了?他又会不会被追责,受到惩罚? 一时之间,我心头涌起千思万绪,不由惶惶不安。 在我们紧张的注视下,那些被吸往一处的气流渐渐凝结,竟然在半空中由模糊渐渐清晰,形成了黑白两色交织的,一扇门的形状,阴气森然、诡异莫名。 在半空中所形成的门,离地距离足有十米以上,好似悬浮,让人恍恍惚惚,犹如坠入了梦境。 随着“吱扭”一声,那门被人从里向外推开,一个身形中等、干瘦,浑身包裹着浓郁黑气的人,缓步走了出来…… 就在那人走出来后,空气中的凛冽的气流便连同那扇门一起瞬间消失,那人也如一片落叶,轻飘飘地落到了地面上,足尖点地,竟然没有丝毫声响。 只见这人身高约一米七上下,面目平常,虽长得慈眉善目,但年纪至少也要在六十岁开外,甚至比师父都要看上去老一些。光头不戴帽,胡须被剃得很干净,肤色略暗。 他身穿着一件类似西方中世纪的连帽斗篷,那斗篷十分宽大,将其全身罩住,咣咣荡荡,显得其愈发的瘦小。 因为这斗篷是黑色的,与他周身缠绕的黑气浑然一体,恍惚中让人分不清到底是布料还是雾气。 如果这人不是穿着古怪的中世纪长袍,又是在诡界中以如此诡异的方式出场,在我眼中跟一般的路人也没有太大分别,平凡的相貌,平凡的表情。 但他显然不是凡人,因为此刻他的肩头处,正突兀地趴着一个孩子! 这小孩子看上去不过一两岁大小,比那镇魂潭中的诡王都要小上很多,但却赤身裸体,浑身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单从脸上看,我分不出他(她)是男是女,事实上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本来就难以区分,姑且当做是个小男孩。 第160章:黑白侍者 此刻,他正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趴在黑衣人的肩头,就像是某种未知生物。 不但如此,这孩子周身散发的惨白还似乎有一种魔力,和那黑衣人周身的黑气交相辉映,黑白交织、刺目非常。 甚至连原本平凡无奇的黑衣人的脸庞,都在那惨白光芒的映衬下,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来,变得阴气森森。 黑衣人上前几步,冲着趴在地上的白大人略微颔首,语气颇为谦卑:“本官给白大人见礼,今日因公事来此,未有招呼,还望大人谅解……” 我大惊!虽然是那中年人模样的大叔在说话,嘴唇上下掀动,但发出的声音却是个娇嫩的男童声! 此情此情下,这种巨大的反差让人感到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有种极度不适应、不舒服的感觉。 “嗯……黑白侍者,别来无恙……”白大人打了个哈欠,依然趴在草地上并不起身,猫尾在身后甩来甩去,显然是跟来人认识。 它称来人叫做“黑白侍者”,我心中一动。 这“黑白侍者”难道就是民间传说里,阎王手下的黑白无常吗? 在羊皮卷《纵界录》上,虽然在开篇就说明了诡界的存在,但对于诡界之中究竟有什么,却是提及甚少。 以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其对诡界的记述也是一句天上一句地下的来回穿插,甚至可以说是相当凌乱。这不由令人生疑:此书作者是否真的到过诡界,还是皆是道听途说? 当然,这羊皮卷上的记载本来就断断续续、时有时无,是依靠我体内的真气不断提升而不断显示。也极有可能是因为我学艺不精,真气不盛所致。 “大人,本官正是为这两名贼子前来……”黑白侍者看向我和胖子,双目寒冷如刀。 “这两名贼子先是私闯诡界重伤尹将军,遭擒后又打伤看护阴兵越狱,本官奉阎尊之命,一路追踪至此,大人能否行个方便?” 他这一句话,我的心就放回了肚子里。 东子放了我们,佯装自己遭到了袭击,看来他的演技不俗,这从黑白侍者那句“打伤看护阴兵”就能听出来。 既然东子蒙混过了关,那我也就放心了。至于追兵嘛,眼前的灵园可是白大人的地盘,有了它做靠山我们自然不怕,嘿嘿。 “煞哔!黑白俩煞哔!装尼玛国宝熊猫呢!” 白大人还未说话,一阵震耳欲聋的叫骂声就响起来,把我和胖子都吓了一跳。回头望,叫骂者不是别人,正是在空中扑腾着翅膀的老毕。 只见这货怒目圆睁,肥硕的肚子上下起伏,就像是遭受了天大的委屈,甚至比那窦娥都要冤屈上一千倍。 “当老子是空气啊?瞎了你们的狗眼,连老子都不认识!灵猫老妹是大人,我八大灵兽之首就不是大人了?!为什么不叫我?好大的胆子!” “阎王老儿平日里就是这么教育你们的吗?我呸!怪不得这诡界越来越烂,你们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尊老爱幼,懂不懂什么是仁义礼智信?烤!煞哔!” 老毕这一通连珠炮式的叫骂,活活把那黑白侍者给骂傻了。 我就见那黑衣大叔似乎是扭过头去跟肩头的小孩对望了一会儿,然后有些茫然地向着白大人询问道:“大人,这位……这位是?”语气都瞬间变怯了。 白大人却没有接茬,再次眯起了眼睛,口中竟然说出了一句打死我都不敢相信的话:“你们要抓人?那抓便是了,我不认识他们……” 我去!我……我是不是出现幻听了?它说不认识我们?!烤……你这小黑猫真行,关键时刻咱可不带这么玩儿的。 听白大人这么一说,老毕原本气势汹汹的叫骂声骤停,瞬间怂了下来,悄声在我耳边说让我上,它还没有恢复过来,但可以给我和胖子观敌瞭阵。 我的鼻子差点没被气歪。 你妹的!自己过够了嘴瘾,反而叫我来擦屁股,什么玩意儿啊!还观敌瞭阵?这里一共就仨人,观你妹夫的敌!瞭你二大爷的阵啊…… 白大人却话锋一转,像是自言自语道:“不过你们可未必打得过他,阎尊的命令要守,但自己的性命不是更宝贵?别到头来弄个身消湮灭,被吸入混沌那就不值得了……” 我脸上的肌肉抽动,不知道该做个什么表情才好。这白大人的脑子肯定是坏掉了,它说的这个他是谁?我?还是胖子? 自从领悟了真气以来,在面对不同的对手时,我会本能地通过其身上凝聚的气场来做出判断。这是一种感应力,并非是通过外表就能做出的判定。 也正是这种感应力,让我比以前更懂得取舍、进退,懂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种力量不但可以看做是自身修为的提高,更可以看做一种阅历和成长。 单从这黑白侍者周身的气场来看,就丝毫不亚于那只我们恶斗的镇魂潭诡王,甚至可以说比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诡王虽然厉害,但毕竟身上没有凝魂沙的加持,相当于少了一副坚不可摧的盔甲。 而这黑白侍者不但周身凝聚着凝魂沙,且从其散发出的能量来看,并不是单纯的阴气,而是一种我从未遇到过到的未知能量场,令人生畏。 虽然对付诡物,我拥有独门法宝九魄桃木桩。但不知道是不是此桩的修为还是太低,或是我没有掌握熟练,其在对付诡王时就掉了链子,被其轻易震飞脱手。 此刻面对眼前实力更为强大的对手,不用试我就明白讨不到半点儿便宜。 小臭屁现在去向不明、生死未卜,我们中战斗力最强的老毕也高挂免战牌,仅凭我和胖子,在这黑白侍者面前还不是螳臂当车、以卵击石吗? 黑白侍者也显然是没有想到白大人会这么说,两人再次对望了一眼,黑衣大叔这才犹豫地开口,声音却依然是童音:“只要大人不参与此事,本官定当全力生擒二贼……” 白大人打了个哈欠,重新闭上了眼睛,不置可否,像是默认了。 见其如此反应,黑白侍者冲我冷哼一声,双目如刀,大踏步地走了过来。 我的心就像是被人揪住了,强烈的恐惧感开始升腾,本能地拉住胖子往后退,后背上很快就冒出了一层小米汗。 就在这岌岌可危之际,一个声音却通过意识清晰地传达到我脑海里,这……竟是我体内的那个糯米团子!而它所说的话,更是让我大吃一惊。 它说的是:不怕,揍他! 第161章:万物皆空、唯我独真 我烤!看来脑子坏掉会传染,这糯米团子也中了招,它分明就算个豆包,竟硬生生长了颗满汉全席的心! 我还没来得及跟它掰扯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就觉得胸口处刹那间浊热无比,就像是瞬间被点燃一团火。 与此同时,一股股澎湃的暖流开始从胸口处源源不断地喷薄而出,急速流淌向身体各处,跟体内的真气融合在一起,呼之欲出,汹涌如潮。 这种感觉太过舒适,也太过强烈,一时之间我竟然无法顺利消化,就好似整个身体已经不再属于自己,灵魂和腔子都要脱离开来,直有一股想要疯狂嘶吼的冲动。 好不夸张的说,这是从我出生到现在,第一次真切感觉到了力量的震撼。第一次感受到了头顶苍穹七星,脚踏大地八卦的真实感。 眼前的一切都没变,却像是都变了。 花草、树木、白大人、老毕、胖子、黑白侍者,甚至连同我背包中的桃木桩,他们好似是实体,却又不完全是。 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世间万物仿佛是都变成了凝聚在一起,由无数或明或暗的气体、气流组成的,千姿百态、造型各异的特殊能量体。 这些气体在各自不同的形体中缠绕、撞基、流动,就像是一幅幅动态的黑白水墨画,让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种不真实却又极度清晰的感觉无法言喻,奇妙非常,带给我的感受如同炸响的惊雷,渐渐在脑海里凝聚成一句话:万物皆空,唯我独真。 没有给我多长的感叹和质疑时间,脚下双足不受控制地猛然发力,身子竟然如同箭一般飞冲出去,直直杀向那大踏步而来的黑白侍者。 黑白侍者身子一顿,显然是没有想到我会有如此动作。 但他反应并不慢,在稍一迟疑后右手一挥,一道弯如月牙般的黑色风刀便在空中凝聚而成,裹着噼啪作响的裂空之声,斜斜冲着我甩过来…… 俗话说狭路相逢勇者胜,但奇怪的事情却发生了。 黑白侍者这动作看似流畅、连贯且一气呵成,在我眼中却完全变成了缓慢的不能再慢,堪比蜗牛和幻灯片般的慢动作。 在飞速前冲中,我清晰地看到,他那由无数黑白线条所组成的左手,从掌心处将数股能量体泄于空中,这些能量缓慢凝结,先是形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淡黑色圆球。 接着,这圆球的两侧开始伸展,逐渐形成一道弧形的劲风,劲风急速旋转,最终变成一柄黑色月牙状的风刀,再被其向着我甩出…… 这黑色风刀形成的过程极其漫长,看得我都不由有些着急,心中竟然有恨不得帮上他一把的冲动。待到这风刀晃晃悠悠地飞过来,自然被我轻松闪身躲过。 在躲过攻击后,我脚下竟然自动踩起了天玄步,步伐转换之迅速和频率都远超之前,身子飞冲的速度也瞬间又提升了数倍不止,转眼就杀到了黑白侍者面前。 我看到,不管是黑衣大叔,还是其背上的苍白小男孩,其眼中都闪着一团光芒。但细看便能发现,这光芒绝不是从其眼中散发而出,而是某种反光现象。 换句话说,冲杀过来的我,在他们的眼中竟然变成了一道光华! 虽然我已然杀至他们面前不足一米处,近在咫尺,但在他们的眼中却是完全无从查觉,甚至是没有丝毫感应的状态,门户大开不说,就连脸上的表情都不见任何变化。 我心中的错愕无以复加,有种不是我瞬间变成了超人,就是这家伙天生是个傻子的错觉。 更加让我感到尴尬的是,面对着如此近且门户大开的黑白侍者,我竟然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了。总不能拍拍他的肩膀,sayhello吧! 虽然小哥哥我是个捉诡的,却在内心深处一直坚信自己是个和平主义者,遗憾的是,我的身体根本不听招呼。 只见我的双手没有丝毫迟钝,双双抬起,左右开弓,随着啪趴两声脆响,结结实实地就给这黑衣大叔来了两记大嘴巴子。 扇嘴巴本来是街头巷尾打架的常规套路,小到三岁顽童大到八十老者都能轻松使来,知名度跟闭眼王八拳差不多。而我这两下却是特殊的紧。 简单来说,就是左巴掌先把人扇飞出去,右巴掌再把人招呼回来,真真应了那句成语:东倒西歪。快得连我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黑白侍者反应速度也不慢,只听他一声童音怒吼,电光石火之间已然出招,拳脚齐发。左勾拳勾向我的下巴,右膝也瞬间弹起向上,做出了一记标准且凶猛的泰拳膝击。 说他的速度不慢,那是就之前的我来说,在现在的我面前,他这雷霆双击都变成了幻灯片般的慢动作。 虽然我并没有害人之心,但站着挨打还不成了傻子。我哪里还等得到那拳脚落地,身子瞬间绷紧,腾空一记窝心脚踹出,准确踹中其胸口。 然后,这货就像是一块破布般飞了出去,划出一道十余米的抛物线,轰然落地,发出砰地一声闷响。 “我烤!这……你……他……这……这什么情况!” 回过头,胖子一脸懵逼地盯着我,语无伦次。我也没比他好多少,勉强咧开嘴,露出了一个自己都觉得尴尬的笑容。 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太快了,快得根本不容我反应。这并不是形容,而是真实的情况。 从飞身杀至黑白侍者面前到几个回合的缠斗,这根本不是我的本意,我的动作甚至是在潜意识都未产生之前就做了出来,匪夷所思。 十余米开外,那落地的黑白侍者缓缓爬起来,身子有些踉跄,背上的小男孩眼中却凶光大盛。 我清晰地看到,这家伙体内的那些黑白交织的线条激烈涌动起来,相互撞基、旋转着,似要破体而出。 然后,就见其双手横于胸前,十指交错,速度飞快地开始结出一个古怪的手印来,嘴中也喃喃有声…… 第162章:百诡夜行阵 黑白侍者手结的印法我并没有见过,但好在这家伙双手结印的速度,在我眼中完全就是幻灯片般的慢动作,虽不了解此印法,却依然能隐约做出判断。 至于其口中所念的,类似于某种咒文一般的口诀,我就更是听不懂了。 这不像是某种语言,而像是许许多多拟声词拼凑在一起,十分诡异和难听。 这家伙的手法十分纯属,嘴里念诵的也极快,就在我一愣、思量的功夫已然完成。 随着这难听的咒语和黑白侍者的古怪手印完成,空间似乎开始了扭曲,阴气大盛的同时,我看到半空之中,竟然渐渐浮现出了数个井口粗细的黑色大洞! 这些黑洞刚开始还隐隐绰绰,后来却越来越清晰…… 出现在半空中黑洞共有八个,彼此一模一样,分别从东、南、西、北、东南、西南、西北、东北八个方向将我和胖子团团围在当中。 洞里面不知道是藏了什么东西,一股股浓郁的阴风从中吹拂出来,其中似乎像是年稠白色液体状的东西,正在来回涌动,咔咔作响,几乎要流淌出来。 见此情景,飞在空中的老毕焦急地大喊:“糙!这俩煞哔竟然祭出了百诡夜行大阵,老四、胖子你们小心……” 百诡夜行我听说过,好像是个什么诡节时的神话传说,但这所谓的百诡夜行大阵我却是闻所未闻,不知道其中有什么厉害。 老毕的话音刚落,就见那将我和胖子的围住的黑洞里,竟然伸出了一双又一双密密麻麻的骷髅手臂!接着,无数的骷髅人便从中钻出来…… 它们的身上皆是森森白骨,周身散发着一抹带着幽蓝的惨白光泽。骷髅头上缠绕着一团灼灼燃烧的黑色火苗,将空洞的眼窝映衬的更加死气沉沉。 那八个悬浮于半空中的黑洞就像是蚁穴,而骷髅们则如同倾巢而出的蚁群,源源不断地涌出来,庞大的数量让人背脊生寒,后脖颈子阵阵发凉…… 不但如此,我发现那空中八个黑洞的位置还并不固定。 它们一会张开巨嘴,吐出无数骷髅,一会儿又消失,从另一个方位浮现,再次故技重施,彼此间飞快的交织穿梭,位置交错,形成的包围圈密不透风。 那些数之不尽的骷髅人身子一落地,就目标明确地从四面八方扑向我们,毫不犹豫,浑身的骨节咔吧作响,震耳欲聋。 而那做法完毕的黑白侍者,则是化作一黑一白两团阴风,相互缠绕着,在八只黑洞和那密密麻麻的骷髅群中穿梭,急速如风,好似诡魅…… 这哪里是什么百诡夜行阵?分明就是百万骷髅大军好不好! 不过这大阵看上去虽是气势宏大,但对于此刻的我来说,不过是放幻灯片般的慢动作。 一怔之下迅速回过神儿来,运起体内的真气于双腿,脚踩天玄步,顿时感觉体内涌出源源不断的力量,双拳齐发,将率先围上来的七八只骷髅轻松击飞。 那些骷髅并没有想象中厉害,在被我打中后不是飞了出去,化作一团黑雾消失无踪,就是当场被我的老拳击碎,化为一堆残骨陷入地下。 我这边的战事并不吃紧,但胖子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他双手的洪肿已经被糯米团子治愈,加上仗着有硬气功护身,这家伙对付一两只骷髅还算凑合,但数量一多就很快难以招架。 那黑白侍者化作的阴风瞅准机会,飞速下坠,掠过胖子下盘…… 胖子脚步踉跄,一不留神便被一只早已倒地的骷髅,用手抱住了双腿,惊呼着跌倒,瞬间被一群叠罗汉般的压住。 这些骷髅虽然并没有像我们遇到的阴兵那般带有兵器,骷髅手上却利骨尖锐,除了双手攻击之外还伺机勇嘴撕咬,胖子被好几只骷髅同时咬住,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嚎。 我烤!大哥你不是有白凤凰吗?你倒是召唤啊! 我冲着胖子大喊,想要冲过去救他,却被潮水一般的骷髅人隔开,虽然不至于将我困住,却也在一时之间难以脱身。 什么白凤凰?胖子也冲我大喊,一脸懵逼,似乎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他的声音,也很快就被喉咙中再次响起惨叫淹没。 听着胖子的惨嚎,我心急如焚却没有办法。 焦虑之际,就见一道光华飞驰而至,瞬间就将压载胖子身上的十数名骷髅人弹开,并迅速将他包裹住。 这光就好似一条触手一般,顷刻就将胖子拉到了白大人身边,轻松脱离了百诡夜行大阵的包围。 这是白大人出手了吗?好快的速度! 我心中暗暗喝彩一声。刚才那光华的速度之快,就连我都没有看清楚。 虽然胖子已经脱阵,但那群被弹开的骷髅们却像是被施了魔咒,并不肯放过他,反而不依不饶地朝着白大人和老毕的方向冲了过去,吓得老毕忙往白大人身后躲。 “喵呜……”原本连眼皮都懒得抬的白大人,双眼瞬间睁开,好似一对铜铃。 随着这阵软绵无力的叫声,刹那之间就见金光大盛,晃人眼目,一只朔大的半圆形光球竟然从天而降,笼罩于白大人周围半径约三四米处,将自己和老毕、胖子罩在其中。 那些骷髅还没冲到光球近前,便化作一股股浓烟,瞬间消散…… 见胖子脱险,我中心可算长吁了一口气,安心地对着蜂拥而至的骷髅群报以老拳跟旋风腿伺候。 面对着从四面八方如同潮水般涌上来的骷髅,我体内的真气源源不断地从胸口溢出,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如同砍瓜切菜,甚至比手机游戏《切水果》都要轻松。 大阵内也黑烟滚滚,皆是在我胖揍之下升天、入地的倒霉骷髅们…… 那黑白侍者化作的一黑一白两团阴风在空中呼啸,几次伺机偷袭都被我识破。 它们不知道是对我颇有忌惮,还是感觉在初次交手中吃过亏,在偷袭未遂后飞速弹开,继续在空中窥视着。 即便我杀得兴起,体内的真气也丝毫没有枯竭的意思,但这么打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我暗中观察,发现虽然大量骷髅被我剿灭,但那八个黑洞中不断涌出的骷髅似乎是有增无减,地面上的敌人数量也是越来越多。 所谓擒贼先擒王,饮水思源,看来要想破掉这百诡夜行阵,还是要从源头,就是那八个黑洞入手。 第163章:未知法门、双印合璧 说干就干,我身形如风,一记足有三百六十度的破空扫堂腿踢出,将面前一大圈,约数十名骷髅人瞬间踢飞。 接着双足发力,腰部绷紧,嗖的一声腾空而起的同时,手结破阵印,对着头顶一只黑洞,双掌推出。 原本我以为,在一击破阵印下,那黑洞就算不消失也会有所损伤。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就在我破阵印发出的一瞬间,那井口粗细的黑洞竟然凭空消失了。 不等我落地,它便从我背后浮现出来,张开大嘴,再次吐出潮水般的骷髅人…… 我大惊。看来这阵法并不是那么简单,而在我眼中很好对付的骷髅群,包括那黑白侍者所呈现出的慢动作,也并不同样适用于此法阵。 在刚才那个我出手的瞬间,我明显感觉到这黑洞的出现和消失速度加快了n倍不止。 难道说这百诡夜行阵的变幻速度并不是固定的,而是依照阵中之人的实力,来相应变化强弱缓急的吗? 这可糟了…… 错愕之下,心态瞬间发生了变化。我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速度慢了下来,心中也愈发没底,而那层层叠叠的骷髅群却越战越勇。 由于它们的数量不断增加,久战之下,我的肩头和小腿都中了招,火辣辣的痛,不知道有没有出血。 冷汗开始在后背上凝聚,恐惧压迫着我的神经,崩塌在即。 就在这时,糯米团子的声音却通过意识,传达到了我脑海:“破这百诡夜行阵并不难,只需使出八荒火雷印,将那八只洞口锁住摧毁即可……” 八荒火雷印?我的脑袋瞬间有点短路。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貌似是在羊皮卷《纵界录》上看到过此印法。 仔细回忆,如果没有记错,这八荒火雷印是要双手瞬间做出三十二般变化的高阶法印。 对于目前最高只能结出九般变化的小哥哥我来说,即便是朦朦胧胧记得手法也使不出来,何况我还根本没有练习过! 刚想回复糯米团子,我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双手竟然不受控制的动了起来。 只见我的左手和右手正在胸前来回摆动,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幅度之大、速度之快简直目不能视。 很多动作甚至超出了人体手指关节的极限,变化莫测,如同瞬间乍起的两团旋风。 这等情景,带给我的震撼可想而知,更让我错愕的是,我左右两手所结的法印十分古怪,我根本未曾见过,却隐隐觉得有一丝眼熟。 可以说此刻的我都无法判定这到底是不是手印,还是某种未知的法术。 我的好奇心大盛,对迎面蜂拥而至,直扑面前的骷髅群视若罔闻,集中所有的精神,全神贯注地观察双手疾风暴雨般的变化。 看着看着,原本杂乱无章、快如旋风的无常变化竟然渐渐变得清晰。 我左手结出的像极了羊皮卷《纵界录》里记载的缚身印,而右手结出的,则貌似是我更为熟悉的真火印…… 这两种手印结法在之前都没有提及,那主要是因为对我来说难度过大,需要双手十指瞬间变化的速度太快,皆为十六般。 好似醍醐灌顶,在这个刹那,我瞬间茅塞顿开。 怪不得这手印结法眼熟却让人不明所以,原来是因为我的左右两手,都在分别单结掌印! 单掌结印并不稀奇,比如说我曾使用的罗汉印,就是金刚伏魔印的单掌形式。 但古怪的是,此刻我这两只手所结的单掌印还偏偏并非是常规的,简单来说就是双掌标准手印的单掌结法,以单手的快速变化来达到双手结印的效果。 难怪让人看起来不明所以,似懂非懂。 原来这八荒火雷印,让我以前只能仰望的三十二般手势变化,竟是双手两记单掌印的结合体! 在这之前我也曾不止一次地疑惑过:九般变化的法印几乎已经到了极限,双手怎么可能有更多般的变化呢? 现在看起来并不是我的结印速度不够快,而是思路不对、不得法。 按照这样来说,在羊皮卷《纵界录》上记载的,以及小臭屁教我却屡屡学而不成,那些之前让我打死也想不通、看不明白的所有高阶法印皆是依照此原理! 我的心中不由狂喜,瞬间有种领悟了宇宙真理般的兴奋感,甚至全身都因为这极度的兴奋感而微微颤抖起来。 由于过度兴奋,我当时的想法其实并不准确。 实际上,将双手十六般变化的法印单手结出,不仅需要速度,更需要悟性。手速也不是变慢或者不变,而是要变得更快,甚至是翻几倍。 在糯米团子出现后,我的结印手速已然到达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这是当时的我完全没有想到。正应了那句话——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电光石火之际,我左右两手的单掌印已然结毕,四面八方杀将而至的数十名骷髅人也直逼面门而来。 我就见自己双手一震,左右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和小指交叉,左手拇指横于右手拇指之上。 虎口弯曲呈月牙相对,双掌掌心微扩,形似椭圆,如鸭蛋大小,看似其中空无一物,又好似凝聚着宇宙星空,摆出了一个标准的雷决手势! 全身的澎湃不息的真气好似突然找到了出口,激昂如洪流倾泻,瞬间开始向双掌掌心处流动、凝聚。 与此同时,脐下三寸下丹田处一股暖流升腾,直冲喉咙,口中不由爆喝一声,正是五字箴言中的“嘎”! 这一声的怒喝的声音极大,大到直感觉宇宙星辰、天地万物皆在我的怒火中颤抖,天崩地裂。 随着“嘎”字吼出,一道惊雷貌似是从极深处的地底炸响,如同远古巨兽的咆哮,绝望深渊中的呐喊,地动山摇…… 大地剧烈的震动中,把那些将我团团围住的骷髅群震的东倒西晃,站立不稳。 接着就听“呼”的一声,一股暗红色的业火,就从我双手掌心掐出的雷决中汹涌喷薄而出,直冲苍穹,非雾非烟,如真似幻。 它们飞速扭动着,就像是八只巨型触手,瞬间就将半空中飘忽不定的八只黑洞缠住,越缠越密,越勒越紧。 事后胖子告诉我,当时的情景,就像是变成了一只横放的巨大摩天轮转盘,而这转盘的轴心点,正是我。 原本让人摸不到头脑的八只黑洞,终于停止了源源不断的吞吐骷髅大军,在那从我掌心中窜出业火触手的纠缠下摇摇欲坠,井口粗细的洞口涌出的阴风也势头大衰,呜呜作响,好似哭嚎。 而地面上残存的骷髅群们也好似受到了重创,它们不再朝我涌来,也不再进攻,一个个抱头倒地,在地面上不断翻滚着。 一张张空洞的大嘴张开,发出无声的呐喊,看上去痛苦无比…… 第164章:重返人间 牵制住八只黑洞的我却是信心倍增,不断催动体内源源不断的真气集中于双掌结成的雷决,将一股股连自己都搞不明白的业火烧的更加旺盛,扭曲如狂蛇,狰狞似恶龙。 终于,在业火触手的纠缠下,那半空中的八只黑洞越来越淡,最终全部消失不见,地面上的骷髅大军也化作升腾的弥漫黑烟,无影无踪。 伴随着它们的消失,我手中的业火骤停,灵园内重新恢复了平静,就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一个模糊的身影,从空中坠下,摔在地面上,发出一声孩童的痛哼,不是别人,正是那黑白侍者。 此刻的他身子变得更加瘦小,甚至连腰都佝偻了下去,好似一个垂暮的老人。 不管是黑衣大叔还是其背上的小男孩,轮廓都变得模模糊糊,就像是被雾化了一般,原本凝聚在周身的凝魂沙,也消失不见,显得脆弱不堪。 看来这百诡夜行阵一破,其功力也被废去了大半,躺在地上连爬起来都成问题,更别说战斗了。 “我说了,你们打不过他……”白大人伸了个懒腰,周围的半圆形光球罩也渐渐淡去。 老毕则来了精神,在空中扭动着肥母鸡一般的身子:“嘎嘎……那必须的!也不看看我家老四是谁教出来的?就他们那俩煞哔摆个杂毛阵就想耍横,我呸!” 我倒是没有丝毫疲惫感,看那黑白侍者躺在地面上难以起身,便大踏步走上前去。 “我……我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别看这家伙现在出气多进气少,骨气倒是硬。 只是即便在说这番话时,依然是黑衣大叔张嘴,发出奶声奶气的童声,这种反差萌毫无悲壮感可言,反而有些搞笑。 对于这对搞笑组合,我心中其实一点儿也没有恨意,相反的,还对他们有点儿感激。 要不是他们,我哪能领悟高阶手印的法门,又怎会知道糯米团子竟然如此厉害,多亏没把它扔了,这货我以后供成祖宗都还来不及。 再说人家不过是奉了什么阎尊的命令办事,就是一跑腿的,阴间的公务员也不容易,理解万岁啊! 我伸手将他扶起来,说侍者大哥,我来诡界也没有什么恶意,就是命悬一线要这幽靡花续命,迫不得已。现在病已经好了,这就会离开。 至于打伤了那位什么尹将军,也是情急之下的无奈之举,麻烦两位跟灵导解释一下,帮我们说句好话,咱们做人做诡都留一线,日后也好相见不是? 对于我的举动和所说的话,黑白侍者好像十分震惊,不由望向白大人。 见白大人也点头,他犹豫了片刻,口气也温和下来,说那幽靡花虽是诡界独有,但却算不得什么至宝,采下便会复生。 如果真是用来救命的,那想必是有误会,将我们误认为前来挑衅、滋事,他回去会如实禀报阎尊。 同时还希望我们这两位道友快快离去,毕竟阴阳有隔,让他们这些当差的夹在中间也不好办。 见他口中将我和胖子从“贼人”改口为“道友”,我便抖了个机灵,借机打探东子的情况。 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他那名被我们打伤的阴兵怎么样了?还说要黑白侍者代我们向那人道歉,当时不过是身困牢房情形危急,才有此无奈之举。 黑白侍者点头,说这个倒是不用担心,那阴兵伤的并不重,稍作休养就能痊愈。 还说那天并非是此人当差,前去查房也是出于对工作的认真,如今又受了工伤,军中对其十分重视,准备等他痊愈后升为小组长官职,以示表彰。 听他这么说,我差点没笑出声儿来。 东子说他本来就不想当阴兵,还以为这次至少会被记过,从此做个平头百姓,嗯……貌似是平头百诡才对,本想套路别人,结果自己反被套了进去,活活“被升官”。 但是他没事就好,哎……看来还是诡界好混,完全没有人间的复杂。 见事情已算了结,黑白侍者匆匆跟我们告辞,跟他出现一样,推开一扇门消失,向阎尊汇报而去。 我查看了一下胖子的伤势,基本都是擦伤,并没有出血,拿出背包中的酒精擦擦也就完事儿了。 胖子像是看外星人一般看着我,问我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厉害。我自然要把功劳全算在自己头上,说自己的修为更上了一层楼,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 白大人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我这一通乱吹,惹得它直翻白眼,懒得搭理我。 我向老毕请教该如何出去,是不是跟来的时候一样,要重新返回忘忧井入口。要是折返回去,我们还要做好准备,说不定那群庆崽带领的杀手们还在周围潜伏着。 老毕哈哈大笑,说有白大人在我们还跑什么路,她可是六界灵猫,六界来去自如,请她施法即可。 白大人倒是也不推脱,“喵喵……”轻叫两声,我们面前就渐渐浮现出了一个竖立的椭圆形漩涡。 我见这漩涡中炫彩夺目,似有各种颜色交织流转,其上如同漂浮着层层薄雾,如梦似幻、美不胜收。 刚想询问其中是什么玄妙,就听胸口处糯米团子微弱的声音传到我的脑海里:“我好累……好困啊……” 呵呵,这小家伙肯定是在刚才的打斗中消耗太大,就让它好好休息吧。谁知我还来不及回复,就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天色昏暗,无比的昏暗。虽然并不黑,却比最浓郁的夜色更加让人感到窒息。 苍穹之上,是无数团翻滚的怒云。它们起伏不定,像是畏惧于某种强大的力量,相互碰撞,惊恐如无头苍蝇般四处乱撞却无法挣脱,好似一滩又一滩溅入死水中的墨汁。 没有一丝风,平静像湖面般的大地被分为两半,一半是浓稠似浆的紫色,另一半是蒸腾如浓雾的金色。 而我则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半空中,好像是化身为一只飞虫,正俯视着身下的一切…… 第165章:刀剑如梦 在那紫色和金色的交界处,是一只巨大的石盒。 这石盒长宽约各两米,看上去是个标准的正方形。 其上被密密麻麻的缠绕着无数条手指粗细的锁链,以及数之不清的黄、紫、银符,还被泼上了好似是黑狗血般的液体,好似一只被包裹严实的大粽子。 远远看去,这种组合体相当的怪异,让人感到无形的紧张。 石盒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的石头制作的,其周身散发出强烈的暗红色光芒。 这暗红色的光芒亮度远超那紫气和金光,虽然面积并不大,但其光亮足可以用灼人眼目和冲天之势来形容。 在灼灼生辉中,一股强大到让人战栗的,仿佛是来自于上古时期的苍茫巨大能量体,似乎正在那石盒之内拼命挣扎,惹得那盒体震颤频频,四周尘土飞扬,碎石乱溅。 这股苍茫且雄浑的力量让我惊讶,它不同于我以往见到的任何灵力,非妖非诡,更不是罡气,而像是某种巨兽甚至是神灵所带来的压迫感。 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谦卑,想要臣服于这股震撼力量之下。 我……是在做梦吗?这里……是哪儿?这石盒中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 身子一沉,我不受控制地往下飘去,只见那金光缭绕处,竟密密麻麻地整齐站立着足足不下千人。 他们个个身穿金丝绣制的白袍,仙风道骨、英气勃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手持拂尘,有的背负宝剑,如同天神下凡。 不但如此,一只只形态各异,或大或小,或飞行或盘卧的异兽模样的动物,纷纷护于他们周围,身子绷紧,如临大敌。 纯正且浓烈的罡气从每个人,每只异兽的身上散发出来,缕缕的若有似无渐渐升腾,在这片区域的天空下形成了庞大的金色气海,浩然正气、威势庄重。 队伍前列是一年近古稀的老者,从装束来看像是个和尚,身披一件宽松的白色僧袍,却留有齐腰的白发。 他鹤发童颜,白眉如钩,赤着双脚,负手而立,双目中精光四射,死死盯着那不远处不断震动的石盒,面无表情。 少顷,这白发老者缓缓转过身,未开口先是长叹了一声,随即声若洪钟。 “婴怪苏醒,无相欲出,三纲乱、六界灭,如今日众道友所见,我仙魔两界已大祸临头……” “争斗已经再无意义,本来此事老夫义不容辞,但我那九位兄长早已闭关静修,仙界亦不可一日无主,大敌当前,谁愿为我仙界代表,放弃一生修为和性命,平息此乱?” 白发老者的话,让众人开始窃窃私语,彼此左顾右盼,脸上的神情复杂。那些异兽也焦躁起来,喉咙之中发出各异的低吼。 我愕然。这里是仙界?我去……我肯定是在做梦! 这帮人就是神仙吗?开玩笑吧!真当自己弄个cos造型,我就会相信你们能上天吗?而这老头子所说的“婴怪苏醒,无相欲出”又是什么诡?! 我正凌乱着,就见队伍中金光一闪,一身材窈窕的女子便排众而出,出现在白发老者身边。 她身穿一件领口、袖口和腰封处都绣有金色莲花的白色汉服,冲着老者躬身下拜。 “仙尊有礼,弟子乃十大仙尊之清幽尊者麾下,排名第五的愚徒苏子晴,弟子愿舍去一生修为与性命,代表仙界众道友平息此乱,还望师父……” 她顿了一下,声音有些颤抖:“还望仙尊应允!” 这女人不过二十来岁的样子,生的好美。 虽然此刻她清秀的脸上皆是慷慨赴死的悲壮之情,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却感动莫名,忍不住要留下泪来,甚至有上前拉住她的冲动。 白发老者一怔,身子似乎也抖了抖,声音瞬间变得嘶哑:“子晴……你……你可想好了?” 女子不再说话,而是低下了头,冲着老者跪地叩首,喉中哽咽,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而那两人身后足足数千人的队伍,竟然瞬间齐齐拜倒下去,冲着两人长拜不起,就连那些异兽也跟着匍匐在地,此场景甚为壮观、震慑人心。 片刻后,女子起身,再次深情地凝望了白发老者一眼后,头也不回地昂首向前,泪水滑落,似轻雨点点。 一声通天彻地的鸣叫响起,一只如鸽子大小,却身后托有九条细长长尾的白鸟,从散发着金色光芒的队伍中冲出,盘旋于女子上空,悲鸣之声不绝于耳。 我大惊。这白鸟的造型,怎么这么像大战泣魂巨鹰时的那只九涅白凤凰?只不过是形体缩小了无数倍。 再细看,却发觉根本不是。 这白鸟看似是白色,实则是淡淡的金色泛着白光。虽然也拖着九条锁链状的长尾,但无论是头部还是羽毛跟那白凤凰都大相径庭。 这边厢一人一鸟往前走去,很快来到了震动愈发剧烈的石盒近前,那边厢的紫光凝聚的队伍中,竟然也走出了一人一兽。 这是一个高大的男子,其身材壮硕,身穿一件合体的紫红色披风,下摆极长,垂于脚踝,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及腰。 在其大踏步的向前中向后飘动,如同绸缎,给人一种豪放不羁、从容洒脱的感觉。 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这男人的相貌却十分清秀,同样二十余岁的年纪,巴掌小脸,肤色白皙,天庭饱满,挺鼻微悬,不像是什么狠角色,反倒是个古代书生的模样。 简单来说,活脱一个大帅哥。 最为瞩目的是,这大帅哥的头顶竟然一左一右,突兀地生出了两只尖角,各长约六七公分,漆黑如墨,其上缠绕着若有似无的紫气。 而在他身边,则跟着一只身材硕大,通体黝黑,却长着一对白色环眼的怪兽。 此物让我倒吸一口冷气:这是……麒麟?!黑色的麒麟! 两人分别从前后两个方向立于石盒前,一女一鸟,一男一麒麟。 自称叫苏子晴的女子先开了口,声音似乎带着些许惊讶又裹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阡墨师兄,怎么……怎么会是你?” 那男子的声音却从容而豪放,他仰天大笑:“子晴?哈哈,妙妙妙!仙魔同归,如此说来甚好!” 但也只此一句,说罢便不再多言,似乎是有着什么忌讳。 接着,他又低头,冲着身边的黑麒麟露出一个笑容:“大人,我先走一步了!”话音未落便化为一道紫光,纵身向着那石盒射去。 那黑麒麟“嗷呜”一声怒吼,震彻天地,紧随其后,也化为一道紫色光芒,射向那石盒。 几乎是在同时,白衣女子和白鸟也化作两道金光,两金两紫四道光芒乍现,又瞬间被那石盒吸收,消失无踪。 震动,停止了,那古怪的石盒也不见了踪影。 天地恢复了正常,只剩地面上依然被分割成两半的紫色和金色光芒,对望伫立着,死一般的寂静。 两行热泪,莫名地从我的眼眶中滑落,我的心仿佛变了成一面脆弱的玻璃,在脆响一声碎裂后,一切都变成了空白…… 第166章:鸟枪换炮 我猛地坐起身来,发现自己双眼潮湿,就连两只耳朵里也湿漉漉的,眼睛有些肿胀,似大哭了一场。 四下张望,此刻我正躺在一张崭新的单人床尚,床尚铺着整洁的被褥,散发着一股只有新品拆封才会独有的气味。 这周围的环境看起来熟悉又有些陌生,我愣了半晌才恍然大悟,这里竟然是自己位于泉城文东路上的店铺。 我怎么回来的? “我烤!小白,你可算是醒了!”胖子头戴着一只旧报纸折成的纸帽,左手中拿着一块湿淋淋的抹布,右手提着一只大水桶,一副勤劳干家务的胖媳妇模样。 见我醒来,他把抹布丢进水桶中,冲着我半嘚瑟半抱怨:“你这家伙睡懒觉,哥们我可是出了大力了!你看看,咱这店子是不是焕然一新,鸟枪换炮了?” 我四下打量,果然,原本被人砸得一片狼藉的店铺里早已恢复了整洁。破损的窗户被换好了,还是酒店那种保密性极强的推窗。 以前的水泥地面被铺上了原木色的木地板,两张并排的办公桌上,四平八稳地摆着两台超大显示屏的一体式电脑。 一套灰色布艺材质,呈l形带贵妃椅的长沙发,旁边摆放着造型古朴的雕花茶几,一切都是全新的。 在一侧的角落中,甚至添置了一盏简约风格的落地灯和一张摇椅。老毕那只冯老太太送的,派头十足的开放式大鸟笼摆在摇椅一旁。 墙面也被贴上了墙纸,将其上的裂纹和坑坑洼洼全部遮住,一幅被精心裱过的笔墨挂于正对门口处,上写八个大字——“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倒也算是应景。 我不由感叹,胖子这家伙还真行,店子还是那个店子,但风格和给人的感觉却是完全不同了,窗明几净,让人心生惬意,如沐春风。 但我这是到底是昏睡了多久?竟然错过了整个店铺装修? 向胖子问起才知道,当日我们通过白大人制造的漩涡返回人间界后,我就一直陷入昏睡中,这一睡竟然睡了足足半个月有余。 胖子有些害怕,想要把我送到医院去检查,而白大人却说不过是脱力所致,不用担心,这才任凭我不吃不喝的睡到了现在。 白大人也跟我们一起回来了?我惊讶。 胖子点头,说大人的确是跟我们一起返回了人间界,在店子里窝了几天后嫌装修太吵要出去玩,便拐带着老毕一起,从此没了踪影。 胖子指着沙发下几乎被堆得满满的礼品盒,说在这段我昏睡他装修期间,聂阳那大帅哥来看过我好几次,这些东西都是人家送的。 见我昏睡,他的口吻跟白大人一致,都说我是脱力所致,但似乎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找我,叮嘱胖子,让我醒来后务必先去一趟他那里。 我看着那满满一堆的营养品,不是什么野山参茶,就是龟鳖养气丸,看上去价值不菲的样子,心中不由有些感动。 我大师兄不待见我,他这位大朋友对我还真是不错。同时也是纳闷,不知道聂阳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难道是那只水猴子逃跑了吗? 看看时间,已经过了下午五点,我的肚子咕咕直叫,饿的发疯,感觉能吃掉一头大象。猛然想起糯米团子跟小臭屁,忙尝试着跟它们联系。 胸口的食诡牌中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我的心头一喜,随即又是猛地一沉。 这呼吸声的确是来自食诡牌里没错,但却不是小臭屁,而是糯米团子。这小家伙原本待在我的体内,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了食诡牌里。 小臭屁却毫无反应,跟之前一样,就像是失踪了。 我不甘心,不断用心感应着小臭屁。终于发现,食诡牌中的呼吸声似乎不止一个。 响亮的那个明显是糯米团子,在它的呼吸起伏下,还有一个微弱的气息,正是小臭屁没错! 我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想起之前小臭屁貌似说过,她只能待在我食诡牌中一半的范围,另一半进不去。这糯米团子不知道用了什么神通,竟然能跟小臭屁成为邻居,也是妙哉。 两个小家伙都没事,这就是万幸!我放了心,拉起胖子出门,准备先祭一祭空了多日的五脏庙再说。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马哥的单县羊汤跟我们楼下那家兰州牛肉拉面是首选。尤其是那家兰州拉面,我们已经很久没去了,我还真有些想念拉面的美味。 我问起胖子回来后有没有去看过马玉宝。胖子说去看过了,小家伙一直都很好,那养诡老太太想必是知道了我们的厉害,不敢再乱来。 今天不是周末,拉面店的人并不多。见我们这两位老熟人来捧场,老板买买提大叔却板起了脸,用回族特有的普通话埋怨我们。 “苏老板,刘老板,你们不够意思,现在生意做大了,就不愿意来我这小地方吃饭,是不是?是不是?!好啊,你们走吧,我这里也不欢迎你们,我们只欢迎朋友!” 我和胖子跟他打哈哈,说他这是莫须有的罪名,我们不是不来他这里吃饭,而是前段日子去川西办事了,一回来又忙着装修,这不一装修完就来照顾生意了嘛! 买买提这个精明的回族老板本来就是装腔作势,听我们这么一说,脸上瞬间就露出了笑容,好似一朵菊发。 “ok!还是老规矩,大碗加肉牛肉拉面,你们来巧了,今天的牛肉特别好,我给你们加量,管够!”说罢转身进了厨房,开始忙活。 不一会儿,两碗热气腾腾的牛肉拉面就上了桌,我顾不得烫,夹起面条就往嘴里塞,直感觉此美味人间少有。 胖子一脸同情地看着我这好似饿死诡投胎的模样,犹豫再三都没好意思下筷子,而是把自己面前的面碗推到了我这边。 两大碗牛肉拉面下肚,我浑身出了一层透汗,又连打了几个饱嗝,这才感觉好了起来,遍体舒坦,满血复活。 第167章:一进宫 胖子要来几瓶啤酒,又点了一盘酱牛肉,一碟油炸花生米和特色凉拌羊脸,我们喝着酒闲聊起来。 我说起自己的梦境,以为胖子会不以为然。 没想到这家伙却“啊”的一声,赞同地说他这段时间也老做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鸟,好像是类似海鸥的模样,在蔚蓝的大海上灰啊灰啊灰……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十分投入,圆滚滚的肚子一起一伏,似乎比之前更胖了一圈。 听他说得生动,又联想起如此身材变成一只海鸥飞在大海上的情景,我憋着笑,最终还是忍不住一口啤酒从鼻孔里喷了出来,吓得胖子忙往后躲。 关于店铺重新开业的事情,我跟胖子也讨论了一番,一致认为如今已经不用再怕那群臭道士们纠馋了。其原因一是万魂丹已经没了,二是一直躲避也不是办法。 再说现在我们已经是今非昔比,我有糯米团子护身,胖子体内也有千年魔灵协助。 加上老毕这不稳定的,可能随时爆发的超高战斗力,还有白大人坐镇,臭道士未必是我们的敌手。 何况咱如今是上面有人,抱上了聂阳这有关部门的大粗腿,面对官家,谁还不得怂上三分? 我没有忘记在诡界对于东子的承诺,如今我们回来已经半月有余,当务之急是赶快找到何二跟王队长,一方面确保他们的安全,另一方面要追查杀害东子的真凶。 我拿起手机打给聂阳,接通后先向他感谢了一番,说让他破费了,并问他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聂阳笑,说都是朋友了,没必要这么见外。至于找我有什么事情,电话里说不清楚,他让我跟胖子来一趟省工安厅,面对面再细说。 我说好,想约在明天上午,聂阳却说他现在就有空,最好我们马上就过来。我惊讶,现在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六点半了,特勤局的人工作都这么拼命吗?! 不过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我心里也是好奇,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这么急,便跟聂阳约好一小时后在省工安厅,他的办公室见面。 省工安厅位于泉城市中区经二路185号,离我们这里并不远,只有半小时车程。现在已经是下班的高疯期,整条经二路被堵了个水泄不通,排起了长龙。 出租车司机急的直按喇叭,抱怨不该接我们这趟活儿,本来都到了他交车吃饭的点了芸芸,听得我和胖子直皱眉头。 既然已经不远了,我和胖子索性给钱下车,步行走到了省工安厅的大门前。作为守法诚信的好公民,我和胖子之前连工安局都没去过,更别说是省级的工安厅了。 看着大门口高悬的国徽跟实枪核弹,站得笔直的两位兵哥哥,我俩总有种自己就是犯罪分子的错觉,说没有一点儿怯那绝对是吹牛。 作为经过特别训练的卫兵,这在门口站岗的兵哥哥眼神儿犀利,仅仅瞥了我们一眼后,其中一位便走上前来。 这位兵哥哥先是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一脸严肃地询问我们有什么事,并表示现在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如果要尚访需要明天办公时间再来。 我感觉自己的脑门上涌起了无数道黑线,我们的样子这么怯吗?竟然被看成是来尚访的。 听说我们是来找特勤局的聂处长,兵哥哥有些懵。 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什么特勤局,问我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我跟胖子也傻了眼,聂阳说让我们来省工安厅没错啊,难道泉城还有两个不一样的省工安厅吗? 听着我们的话,另一位稍微年长的卫兵不由插嘴:“王建设,这两位老师说的特勤局就是‘有关部门办事处’,你不懂少乱说!” “老师”这个词儿是泉城独有的称呼,类似于皇都话的“哥们儿”,东北话的“老铁”,江西人嘴里的“老表”,川话的“兄弟伙”,并非是一般概念上的人民教师。 年长些的卫兵走上前来,让那名被叫做王建设的兵哥哥回岗。然后冲着我们敬礼,说如果两位有预约,本来只要在登记处持身份证核实身份信息后就可以进去。 但现在登记处已经下班了,所以要麻烦联系一下有关部门的人,让他们派人来领进去。这是他们的工作规定,还望我们配合、谅解。 呵呵,我们当然只能配合啊,于是掏出手机给聂阳打电话,说已经到了门口。 不到五分钟,一位身材高挑,足有不下一米七五,身穿白衬衫、黑色工作套装的妹子便走到了门口。 这妹子穿着一双平跟皮鞋,留着齐耳的短发,说不上漂亮,身上却有一股干练的气质,英姿飒爽。 她热情地跟我和胖子分别握手,自我介绍说自己名叫彭锦川,是聂处长的助理,我们叫她小彭就好。还说聂处长已经等候我们多时了,让我们随她进去。 我们随着妹子往里走,她却边走边回过身,很自然地冲着两个卫兵点头:“朱大哥,王大哥辛苦了……” 那年长的卫兵咧嘴一笑,露出整齐的白牙:“不辛苦,为人民服务!”而年轻的王建设却不知道怎么的憋成了个大红脸,几欲张嘴却最终没说出一个字儿。 我们往里走着,身后传来那年长卫兵的小声揶揄:“王建设你个呆球,整天想着给人家小彭打饭、占位儿,连人家是有关部门的都不知道,活该你单身……” 我心中偷笑,原来这里面还有个如此羞涩的爱情的故事啊。胖子和小彭倒是毫无反应,貌似是没有听见。嗯?难道是我的听力变得比以前好了?奇怪! 多亏是有小彭领着,进了省工安厅我才发现,原来这里面四通八达,犹如迷宫,不一会儿就把我跟胖子转的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 而“有关部门办事处”竟然还是在地下三层,并且还要搭乘专属电梯才能到达。 一番七拐八绕之后,我们终于推开了聂阳办公室的门,小彭在把我们带到后便退了出去,聂阳则热情地跟我和胖子握手。 我看到,聂阳的办公室里并非只有他自己,而是还坐着两个身穿警服的工安干警。 第168章:神秘事件 聂阳给我们介绍说,这两位一位是泉城历城区工安局的陆队长,另一位是来自安徽省安庆市工安局的曹队长。 他介绍我跟胖子则是用了特勤局外编人员,这样听上去像是临时工、背锅侠的字眼儿。 我们客气一通后纷纷落座,茶早就泡好了,温度刚好。 聂阳先是问了问我身体恢复的情况,又埋怨我说也不给他带点西川的特产回来,连他最喜欢的火锅底料都没得一包。 他的笑容如同春风细雨,亲切的态度就像是个和蔼的大哥哥,直把我说的一愣一愣的,实在想不通他怎么会知道我们去了西川。 也不清楚这两位不知道是什么来头的工安干警,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近半年以来,在我国不同地区发生了两起非典型性谋杀案,经过对案发现场的多次勘查和研究,最终将这两起谋杀案的性质定性为神秘事件。” 闲聊了几句,聂阳终于切入了正题:“这两起案件的侦破工作,也由地方工安系统转交给了我们特勤局……” 对于他的话,我跟胖子面面相觑,有些摸不着头脑。谋杀案多了去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当然明白所谓的“神秘事件”是什么含义,但即便是神秘事件,那也是你们特勤局该管的事情,难道是人手不够,专门找我们来帮忙的? 我们的反应貌似在聂阳的预料之中,他微笑,接着往下说。 “这两起案件中有两名被害人,一名名叫周东东,熟人都称其为‘东子’;另一名名叫何光伟,绰号‘何二’。至于具体的案情,还是请陆队和曹队做说明吧……” 东子!何二!听到这两个名字,我心中的震惊简直无以复加。 虽然我一直不知道东子和何二的大名,但这两人却是和王队长一样,原本是天诚小区的物业保安,还是我们在那地下车库,参与大战尸童的队伍成员。 即便是早在诡界地牢时,我和胖子就已经知道东子遇害,但何二的死却是我们万万没有料到的。 原本还想早点联系上他和王队长,谁知还是晚了一步,又一条鲜活的生命被葬送。 按聂阳所说,这两起案件均被定性为神秘事件,那凶手肯定不会是寻常人!它究竟是谁?难道真是那逃脱的尸童子吗? 虽然我早有过推测,但如今听到此消息从聂阳的嘴里说出,还是忍不住额头冒汗,后背发凉。 历城区工安局的陆队先开始发言。 他介绍,受害人周东东是河北省邯郸市广平县青禾乡柏子村人,男性,身高191公分,体重约100公斤,于2014年11月25日在泉城历城区遇害。 受害人遇害时年纪十九周岁,之前有过犯罪前科记录。 周东东家境贫寒,仅有小学文化。其父早逝,其母常年卧病在床,没有劳动能力,他和母亲、外婆三人一起生活。 周东东十五岁时来到泉城打工,由于身高体壮,除了初来时在工地打过一段时间的零工之外,后面就一直从事安保工作。 根据他们的走访和调查,周东东平日沉默寡言、性格沉稳。 在2014年7月至8月间就业于一科技公司时,曾因偷窃和盗窃商业机密罪被起诉,依法刑事拘留三个月后被公司开除。 由于出狱后的周东东一直无业且居无定所,他们在多次走访周遭群众得到的反馈均不理想,没有人知道在周东东死前一星期究竟发生了什么。 2014年11月25日凌晨两点十三分,周东东从历城区一座四十二层高的写字楼天台坠下,当场死亡。 在最初,历城警方将此案定性为一起自杀事件,但随着多处监控录像的涌现,事情变得诡异起来。 这座名为绿泉cbd,总高四十二层的写字楼刚刚建成不久,就连入驻率都还不满四成。 根据停车场和防火平台两处调取的监控视频显示,案发当日,也就是2014年11月25日凌晨两点零一分,死者周东东步行来到了写字楼东翼入口外。 在东翼入口的夹角处,死者周东东开始以徒手的姿势,沿着反光玻璃外墙向上攀爬。他的动作娴熟、灵巧且流畅,就像是一只蜘蛛,看上去比在地面上走路还要轻松。 足足四十二层的高度,其竟然在十分钟左右就爬上了楼顶天台。由于当时是在凌晨,整座写字楼中并没有公司加班,故除了摄像头的视频记录外,没有目击者。 在攀上天台后,周东东的身子似乎有些僵硬,因为距离太远,视频影像模糊,看不真切。在僵直了几秒钟后,他缓步走到天台边缘,没有丝毫犹豫地飞身而下…… 陆队最后总结:“案发后,我们历城区工安局的灵导高度重视,迅速展开了调查小组,并将此案向上汇报……” “经过我们多次对现场的调查和对视频资料的研究,认为死者周东东死前的举动,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类的行动能力范围,可判定案发时其已经处于深度被催眠状态……” 他顿了顿,似乎是在斟酌着用词:“但是这也只是目前我们能得出的结论,至于……究竟是被催眠,还是……还是什么邪术,嗯……还要交给你们有关部门来定性……” 我背后的冷汗,一层层地涌了出来。虽然大体相同的经过,在诡界时我们已听东子讲过,但今日听起来却是同样惊悚,让人不寒而栗。 见陆队说完了,那位来自外省的曹队长也紧接着发言,他的普通话带着浓郁的安灰口音,让我听得有些吃力。 他介绍,另一名死者何光伟是安灰省安罄市怀柠县人,二十二岁成年男性,身高168公分,体重约50公斤,城镇户口,初中文化水平,无犯罪前科记录。 何光伟家境一般,父母为县城经营冷鲜肉的个体工商户,上有两个姐姐,下面还有一个妹妹。由于成绩不好,在参加中考失利后,何光伟便出外打工。 据资料显示,其前后到过广东、上海、北京等地谋生,摆过地摊也曾在餐馆打零工。 三年前,他来到泉城从事安保工作,在今年年初农历春节前返回了怀柠县老家,案发前一直处于无业状态。 根据走访其家人和同乡了解到的情况来看,何光伟性格外向,朋友不少,能说会道。 虽然平日里喜欢吹牛,但并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和暴力倾向,也没有债务纠纷和仇家,人缘颇好。 第169章:十一块碎尸 其家人证实,何光伟在年初回家时还一切正常,对家人说在外面漂泊累了,回家来歇一歇。 年后,其一直在父母的冷鲜肉店内帮忙,直到三月份中旬发过一次高烧之后,开始变得神神叨叨,不断对人说自己撞见了诡,怕是要死了。 他这个年纪的棒小伙子说撞诡,家人自然是不信也不以为然。谁知到了三月底,何光伟留下一封家书,不告而别,从此踪迹全无。 他的这封家书笔迹凌乱、逻辑颠倒,大体意思是说自己被诡缠住了,估计在劫难逃,为了不连累家人,只好自己躲起来。 2015年3月29日上午八点二十一分,安罄市怀柠县工安局接到报案电话,报案者是怀柠县下属的望子乡一小旅馆的老板,声称在其旅馆内发生了一起凶杀案件。 接到报案后,县工安局迅速组织警力前往现场,并在小旅馆808房间内发现男性死者一名,经证实,遇害者正是何光伟本人。 讲到这里,曹队长脸上的肌肉开始了隐隐抽动,喉头下沉,发出了咕的一声响,似乎是由于紧张,本能地吞咽着口水。 “案发现场十分血腥,地板和墙壁上几乎溅满了鲜血,受害人的遗体遭到了严重破坏、被残忍碎尸。” “经勘察取证,尸块为大小各异的十一部分,分别为:左手、左脚、右脚、左小臂、大臂,左小腿、大腿,右小腿、大腿和头颅以及仅剩右臂的上肢残余……” 尸体腹腔内脏器完好无损,经法医化验没有病变产生。案发房间内门、窗完好,没有暴力破坏和闯入的痕迹,除了何光伟之外,也没有留下任何犯罪嫌疑人的指纹和脚印。 法医初步认定死者死亡时间约在十小时之内,死因为失血过多。 根据报案的旅店老板提供的登记资料显示,何光伟于三天前下午入住808号房间,自入住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还特别说明不需要打扫卫生。 案发当日早上,旅馆老板发现808房门下流出了大量鲜血,感觉蹊跷,在拍门无人应答后,用备用钥匙打开,房内血腥、恐怖的场景差点吓得其昏厥过去,哆嗦着报了案。 据他回忆,案发前夜一切正常,别说是呼救,就是连轻微的响动都没有听见,完全没有料到会出了这种事儿。 按照案发现场的情况来看,这毫无疑问是一起恶性的杀人碎尸案,但杀人凶器也同时在现场被发现,却让在场的每一名警察和法医都感到毛骨悚然…… 那是一把被死死握在死者右手中,刀刃早已翻卷的剁骨刀! 这把凶器后被证实,正是何光伟父母经营的冷鲜肉店内的,用于剁排骨的刀具,在何光伟离家时一起消失。 而这把剁骨刀上同样只有何光伟一人的指纹,换句话来说,是他自己分尸了自己! 这位从安徽远道而来的曹队长,年纪看上去不小了,面相沉稳,肤色黝黑,而此刻脸上却泛着一抹毫无血色的苍白。 “负责本案的法医介绍说,医学上将疼痛分为1到12个等级。等级最高的疼痛是女性分娩的痛苦,这种痛苦等同于肋骨瞬间骨折断裂。” “但本案的死者是多次断骨,在对其创口的化验还表明,有些被剁骨刀砍断的地方,甚至是反复受力后的粉碎性断裂,带来的剧痛足以让正常人失去意识、昏厥数次……” “这……这实在是……实在是……”他说不下去了。 我全身的血液,开始从体内各处,箭一般地直冲头顶,脑袋被震得嗡嗡作响。眼眶很快湿润了,拳头上的骨节也被捏得发出一阵清脆的咔吧声。 我不知道这股情绪是如何形成的,除了震惊和恐惧之外,还有出离的愤怒,就像是一团冲天的火焰,在我心底猛烈地灼烧着。 东子被摔成了一滩肉泥,已经是天大的不幸,而何二更是活生生的将自己砍成了十一截!这是何等的恶毒,这是何等变态和丧心病狂! 可以想象,在东子下坠的瞬间,在何二麻木地切割自己身体的时候,他们心中经历的是怎样的绝望,又是怎样的恐惧和无能为力…… 他们,都是曾经跟我和胖子一起战斗过的队友。 虽然胆小,却都不是坏人。不过是老实巴交讨生活的平头百姓,正值青春年少的小伙子,为什么要遭受此等惨绝人寰的痛苦,丢掉鲜活的生命?! 我心中暗暗发誓,不管凶手是谁,不管他是人还是邪祟,我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将其碎尸万段,给东子和何二报仇雪恨,以祭奠他们的亡灵! “感谢陆队和曹队的案情介绍,辛苦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聂阳起身和两人握手后,将他们送出了办公室。 几分钟后折返回来,将两本厚厚的卷宗递给我们。那卷宗中除了东子和何二的案情记录之外,还有大量从现场拍摄的照片,血肉模糊、惨不忍睹,让人胃里直犯恶心。 见我们匆匆翻过几页就神色凝重,聂阳便问我和胖子对这两起案件的看法。 我押了一口茶,平息着胸口的憋闷。聂阳既然能把我们叫来,自然是早就知道了东子、何二和我们的关系。 我便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说,当时在天诚小区跟我们一起捉诡的还有一位王队长,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先确保他的安全。 聂阳点头,说这位王队长的全名叫做王庆,是一名籍贯为鲁东灶庄的退五军人,并在今年年初也回到了家乡。 其实在何二遇害不久后,他们就已经派人暗中保护王庆了,却不料此人竟然于三天前的深夜突然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我简直莫名其妙。 特勤局既然能将我们的过去了解的如此详细,又似乎对我和胖子前往西川之事了如指掌,简直堪称手眼通天,却怎么连保护目标这种相对简单任务都完成不好? 见我疑惑,聂阳叹气,说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特勤局是保密机构,虽然其中高人不少,但像是暗中观察、保护目标这种任务,往往都是交由当地的工安便衣去执行,即便是人手再充足,也不能事无巨细、面面俱到。 而他这次叫我们前来的目的,一是想要了解当日发生在天诚小区地下车库的具体细节,另一方面也是提醒我们小心,堤防被暗害。 第170章:被遗忘的妖僧 我就将当夜与众人大战尸童之事详细讲述了一遍,胖子在旁补充。 至于在诡界遇见东子诡魂一事,我见聂阳并没有提到西川之行,便也不想交代太细,将东子所说的话全部归结到自己的分析上来。 我们的讲述让聂阳大为震惊,说见到东子和何二的死状之惨烈,他也是感觉凶手怨气太盛、恶毒异常,却没想到竟然是上古三大邪物之一的尸童。 在听过我的分析后,聂阳也是赞同我的观点,并说尸童子这种邪祟的报复心极强,跟我们又结下了这等弑母的血海深仇,绝对是不会善罢甘休。 我是修道之人,那尸童子又在初次和我的斗法中吃了亏,肯定有所忌惮,所以才会先找到没有修为的东子跟何二下手,缓解心头之恨。 让我感到疑惑的是,即便那雌雄诡之一的尸童子当日得了什么机缘,能在光天化日之下逃脱,也完全没有必要用这种手段来杀人。早在当日跟我们交手时,它们皆已修炼至半实体状态,想要取人性命可谓轻而易举,为什么非要用一种类似于精神控制,甚至是上身的做法来实施呢? 难道仅仅是为了更加痛快地发泄恨意吗? 聂阳沉思不语,看起来跟我是同样的疑惑。他的眉头微蹙,就像是在回忆着往事,良久后才开口。 “记得二十岁那一年,我曾在藏地的多托儿弥拉宫听一位藏教高僧讲珐,他说在藏密黑宗里,有一种古老的邪术名为‘乌庞恰’……” 在我国,由于地域的原因,藏教的影响虽然远不及佛教,教法却也算的上是源远流长、旁系众多。 其中除了藏教密宗中的所谓上三宗:红宗、白宗、黄宗之外,还有不为人知,或者说是在千百年教会内部斗争中战败,渐渐神秘消亡的黑宗、冥宗等旁支。 在当今所保留下来的藏教文献中,也均没有对于这些旁支的介绍和记录,就像是根本不曾真实存在过。 按聂阳所说,黑宗信奉精神力,其法门秘而不宣且多为阴毒、恐怖的邪术,入门弟子也非资质卓绝者不收。 其与欧洲中世纪的黑巫术、南阳降头术、苗疆的蛊毒之术类似,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由于黑宗交徒常年与邪祟为伍,人数又是最少的,故在教会内部斗争中被孤立,渐渐消亡。 而这藏密黑宗中的邪术‘乌庞恰’,就是一种以灵体、诡魂为依托,将修炼者的精神力修炼到极致的炼魂术。 简单来说,这“乌庞恰”就是能够将众多诡魂相互融合,从而诞生出强大的灵体物种。跟我们在诡界交过手的镇魂潭诡王不同,“乌庞恰”所谓的融合多是精神层面上的。 据那藏教高僧说,这些被融合的诡魂必须是怀有某种共同的目的,心甘情愿地将自己的诡身和精神意识舍弃,融合、幻化为新的个体。 由于这是一种精神层面的融合,故产生出的新灵体天生便具有压倒性的精神控制力,绝非一般诡魂的迷惑、恐吓可比,甚至可以说已经不再属于诡魂的范畴。 聂阳分析,那逃脱掉的尸童子会不会是在某种机缘巧合之下,受到了掌握“乌庞恰”邪术之人的炼化,将自己诡母和同胞的能力融合,变成了全新的邪物。 他顿了顿,随即笑了。说这不过是一种分析,藏密黑宗早已不复存在多年,再说即便“乌庞恰”邪术真的存在,也没有理由专门用在这尸童子身上。 毕竟他是特勤局的干部,凡事不但要讲因果,还要看作案动机。听着聂阳的话,我感觉记忆中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又像是一层纱,朦朦胧胧,看不清楚。 自从离开天诚小区,除了诡界遇到的东子,王庆,也就是王队长和何二我都再没见过。 但我却记得,那位跟王队长一起来的侯大爷曾打电话对我说过,在焚烧尸童那天,貌似出现一个和尚,说是自己来自育王寺,还请求他们把尸童的骨骸让自己带走。 和尚、邪术“乌庞恰”,难道两者之间会有什么关联? 想想又觉得不对,此等邪术来自藏密黑宗,即便是传承下来,也应该被藏教僧人就是喇麻所继承才对,跟和尚哪里扯得上关系? 我将这个细节告知聂阳。他的眼睛一亮,连声说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但很有可能那出现在现场的和尚并不是真和尚,而是个会使用“乌庞恰”邪术的喇麻。 聂阳分析说,虽然喇麻穿的是红袍而和尚多是黄袍、灰袍,但对于像侯大爷这样的普通百姓来说,看上去都差不多,很难做出区分。 加之那人自称是来自于育王寺,更容易让人先入为主地认定他是个和尚。 不得不说,在对细节的分析和掌控上,聂阳这种吃公家饭的人,的确高出了我和胖子不止一个层次。 我问聂阳这“乌庞恰”可有破解的方法?聂阳说当日听那位藏教高僧倒是提过,说此邪术虽然在精神控制上无比强大,但施术的本体却非常脆弱,且有施法范围限至。 这似乎对应了能量守恒定律,只要能找施法者的本体,破除强大的精神力控制也不是不可能。 一番讨论后,我们一致认定自称来自育王寺的这个和尚有重大嫌疑,而育王寺甚至可能是这两起案件的突破口,十分有必要去走一趟。 这事情说白了是因我而起,所以我和胖子自然义不容辞要一同前往。 聂阳则摆手,说现在案件已经交到了特勤局手上,我们毕竟是编制外的人,一起行动不合规矩。 再者说最重的细节我们都已经说明了,任务已经完成,剩余的就交给他们办好了。 他同时叮嘱我和胖子,如果王庆跟我们联系,务必时间通知他,并且在这段时间里要小心谨慎,以免遭那尸童子的暗中偷袭。 我原本以为,聂阳这家伙巴不得我们能参合一脚,给他壮壮声势。 没想到说得热闹到头来反而不让我们参与,真不知道这货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不由跟胖子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见我们这副样子,聂阳就像是只老狐狸般地笑起来。说你们想参与我当然是欢迎,但问题是名不正言不顺,要不你们就借这个机会加入特勤局,顺便执行次任务如何? 呵呵,你可以的!说了半天,原来在这里等我呢!毫无疑问地被我再次断然拒绝。 其实说实话,要说对于聂阳的多次邀请,我真一点儿没动心也是假的。 经历了诡界中几场恶战后,我深感自己的力量是如此的渺小,就像聂阳说的那样,修道这个圈子本来就不大,要是能靠上特勤局这棵大树,自然是好乘凉。 但人要有骨气,现在我的当务之急是要抓紧确保王队长的安全,尽早铲除那不知道被幻化成何等邪物的尸童子才对。 不能遇见事儿了就靠借力、找大腿抱,给师父丢人不说,更会让那本来就不待见我大师兄挑理!就算有一天真的要加入特勤局,我也要名正言顺、风风光光的凭本事进去。 第171章:濒死求救 与聂阳告别,我和胖子走出了省工安厅的大门。夜色虽已渐浓,但大街上华灯初上,人潮涌动、熙熙攘攘。 这里接近市中心,虽然热闹,但车并不好打。站在路边等了半晌,一辆辆出租车倒是不少,可惜上面都坐了人,挂起一盏盏刺眼的红灯。 我们懒得再等下去,溜达着往回走。说实话,东子跟何二的惨死,让我们俩的心里都不是滋味,所以难得地彼此沉默着,闷着头往前走。 街上的行人不少,有的浑身轻松、跟朋友谈笑风生;有的神色匆匆,脸上挂着工作了一天的疲惫。 一辆公车驶过,座位上有人睡着了,嘴角挂着晶莹的口水,还有精力充沛的小学生背着书包,互相拉扯、嬉闹。 一个醉汉,瘫坐在路边的花坛中呕吐,很快就被几个城管大妈围住;一对情侣好像是在闹分手,男人跪在地上,抱着女人的小腿不肯放手,哭得死去活来…… 我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在夜色阑珊的大街上散步了。看着这些陌生的脸孔,看着一出出几乎每天都在身边不断重复上演的剧情,我突然就有些感慨。 有些人死了,有些人活着。无论死活,我们都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无法推测下一刻是快乐还是悲伤。 我们在观察着这个世界,世界同样在观察着我们,有些眼睛在明处,可以看到,有些却藏身于暗中,防不胜防。 但是,不要害怕,因为害怕没用。该来的,总会来! 待我们重新走回文东路,已经是深夜十点多了。胖子说自己饿了,闹着要去吃烤串。这个时间点儿,刚好又是大排档和烧烤摊正热闹的时候。 我便跟着他来到一家位于店铺楼下不远处的烧烤摊,点上一堆烤串,又要上了一箱啤酒,吃起宵夜来。 泉城有个别称——烧烤之都。 这里的人们对于烧烤的热爱全国闻名,特产的扎啤味道也很清爽。可惜的是,现在是四月,离扎啤大规模上市还早,只有成瓶的啤酒售卖。 随着几瓶啤酒和烤串下肚,又或是受到了露天烧烤摊热闹气氛的感染,我的心情好了一些,跟胖子聊起那失踪的王队长。 胖子一边忙着往嘴里塞烤串,一边分析说这王队长是退五君人,肯定是早就预料到了危险,伺机躲了起来。 再说他身上有功夫,既然当过兵,心理素质也绝非一般人能比,所以现在应该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其实我的观点与胖子相同,但我所疑惑的是,为什么王队长会突然消失。 按理说,如果他发现有人跟踪监视自己,对一名感觉身处危险之中的人来说,不是应该主动寻求帮助才对吗?为什么要选择逃跑呢? 再说作为以前的同事,王队长和东子、何二一定会有联系,他不可能不知道两人已经遇害了。 那么第二个问题也来了,他们三人都有我的电话,为什么一直没有跟我联系呢? 不过算算时间貌似也对,东子不说,何二遇害的时间,我和胖子刚好在诡界中,即便打电话给我,我的电话也打不通。 想着想着,我的脑袋里就乱了。如今这案件已经由特勤局着手处理,我和胖子是外人,想帮忙也帮不上,颇有些无力感。在诡界中对于东子的承诺,难道就要失了信? 胖子似乎也是想到了这一层,埋头苦吃,不再说话。 一瓶又一瓶的啤酒被我灌下了肚子,以我的酒量,本来一箱啤酒毫无问题,但也许是心情过于糟糕,竟然很快涌起了醉意,脑袋发晕。 就在这个时候,裤兜的电话铃声却响了起来,悦耳的声音伴着一阵阵的震动。 我醉眼惺忪的拿起手机,瞥了一眼屏幕,是个未知号码,心想可能又是什么广告推销,这都什么点儿了,他们还真是敬业。 本想挂断,朦胧中手却按错了,点成了接听。 “喂?苏大师?苏白?苏大师救救我……救命啊……” 电话听筒中传来一阵急切的呼喊。这声音让我顿时一个激灵,酒意全消。没错,这个声音我太熟悉了,正是王队长! “王队长?!你……你在哪里?怎么了?” “我……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被绑在这里的……呜呜呜……到处都是死人……救命……救救我……” 电话那头,王队长这原本老练、沉稳的中年汉子,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样的恐怖,边说边哭,语无伦次。我耐心听了好久,才大体理清了头绪。 他说自己原本在家里睡觉,醒来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被头下脚上地倒挂在一棵大树上。 这是一棵巨大古树,树杈众多却没有一片叶子,在夜色里散发着黑黝黝的光。除了他之外,树上还密密麻麻地倒挂着无数具尸体。 惨白的月光下,他隐约看到这些尸体均被人开膛破肚,无数的蚊蝇和蛆虫正在上面缓缓爬动、噬咬。 有的被砍去了脑袋或是四肢,鲜血顺着躯体往下流,血腥气扑鼻;有的则不知道被挂在此处多久了,早已风化,如同一块陈年的老腊肉,在阵阵阴风中前后摇摆…… 王队长被吓了个半死,好在多年当保安的工作经历,让他养成了将手机放在裤兜里睡觉的习惯,这才哆哆嗦嗦地一阵摸索后找出。 依靠本能反应,他先是拨给了110,但由于说不清所在位置,被当成了骚扰电话,无计可施才打电话给我。 我一边安慰他不要害怕,另一边不断引导他四下张望,看看有什么标志性的建筑物。 王队长的声音哆嗦,信号也断断续续。 他说110也是这么说的,但是这周围一团漆黑,什么都看不见,除了吹拂而过的阴风,让他直觉自己可能是位于山上之外,完全没有头绪。 从他来电断断续续的信号来看,肯定不是处于开阔地带,想用手机定位的方法来确定位置显然也不现实。 通话信号越来越差,到最后甚至只剩下了滋啦滋啦的电流声,电话也很快被挂断,再拨过去,便传来了关机的提示音。 这可麻烦了! 第172章:夜探七峰山 如果能确切知道王队长目前所在的位置,我们就能联系聂阳,以特勤局手眼通天的能力,相信很快就能把他解救出来。 但问题是就连王庆自己都不知道身在何方,世界这么大,我们又要哪里去寻他呢? 烧烤摊依旧热闹,人声鼎沸,杂乱的声浪交织在一起,就像是一张大网。我的脑袋却瞬间冷静下来,将王队长的话简短讲给胖子知晓,同时不断思索着刚才通话中的细节。 “山上、古树、倒挂、死尸……”胖子喃喃自语:“我怎么……怎么觉得……他说的像是清风观啊!” 我心中一动!没错,这不仅仅是胖子的感觉,就连我也有同感。 当时的我们正是被倒挂在清风观后院的那棵妖树之上,虽然那棵妖树的内丹“万魂丹”如今已经不复存在,当时树上也只有我和胖子,并没有王队长所说的尸体。 清风观是臭道士们的老巢,虽然他们也是邪门歪道没跑儿,但毕竟跟尸童子算不上一路,这家伙怎么会跑到清风观去?难道还搞上了什么强强联手不成? 现在王队长命悬一线,我们又没有太明确的目标,也只能宁可信其有了。 再说直觉这种又称为第六感的东西十分玄妙,即便是普通人也会有瞬间的感应,更不用说我这种修道者了,正所谓冥冥之中早有安排。 我和胖子商量了一下,决定暂时不通知特勤局,我们则立即出发,先去清风观打探下情况再说。 不联系特勤局的目的,一是因为清风观不过是我们直觉下的目标;二是考虑到告之特勤局后,我们这种编外人员估计又要被隔离在行动外。 还不如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也算履行了答应东子的誓言,尽了一份力量。 事不宜迟,我们付钱离开。胖子在街头打车,我则返回店子里,将装满必备用品的背包背在身上。 这个时间点儿都是些开夜车的出租司机,生意相比白天要清淡许多,听说我们要去七峰山,司机的脸上简直笑开了花。说不用打表了,两百块包送到山下。 他要的价格其实很公道,我和胖子也懒得还价,坐上出租车,在浓郁的夜色中朝着七峰山进发。 这司机是个五十来岁,满脸长着麻子的光头大叔,也许是接了我们这个大活儿心情愉快,所以格外健谈。 但我和胖子心中担心着王队长的安危,都没有什么聊天的兴致,久而久之他也就闭上了嘴,在车内放起了轻音乐,油门踩到底,开得飞快。 由于是夜间,除了公路上零散的几盏路灯之外,到处是黑乎乎的一片,根本没有景色可言,故一路无话。 我感应着体内的小臭屁跟糯米团子并试着唤醒他们。但无论怎么努力,两个小家伙就是不醒。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果然关键时刻掉了链子,真是不靠谱。 好在那根九魄桃木桩在从诡界返回后已经恢复,周身缠绕的蓝色魄气更加浓郁,就像是装备升级了一样,放在背包中,让我心里多少是有了些底气。 一个多小时后,出租车停在了七峰山脚下。 我和胖子付钱下车,并让司机在此等候,说如果一个小时后我们没有回来,就自行开走便是。如果我们回来了,那车费还可以另算。 光头麻子大叔自然是乐意,他这一趟本来就是收的来回路费,见还有油水赚,拍着胸脯跟我们保证,说没问题,他刚好在车里补补觉。 比起上次我们白天来时,此刻的七峰山可谓是一片死寂、人迹全无。 借着头顶惨白的月光,除了黑黝黝的七座大小不一的山峰隐约可见之外,伸手不见五指。 一阵夹杂着寒意的夜风拂过,山林间茂密的草木刷拉拉作响,好似狼嚎,让人心里毛毛的。 其实,我的背包中准备有手电筒,但怕打草惊蛇,又跟胖子两人均开了地眼,视力超乎常人,所以依靠着上次的前来的记忆,开始顺着崎岖的山路向后山攀爬。 夜空中没有一颗星星,整个七峰山后山静的让人头皮发紧。 除了山风若有似无拂过面颊,竟然听不见一丝虫鸣蛙叫,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仿佛是眼前所有的一切都陷入了沉眠,跟上次来时的感受大相径庭。 我记得跟胖子初来七峰山时,攀爬这后山小路足足爬了有四十分钟之久。 但眼下情况紧急,王队长也命悬一线,我和胖子又经过近一年的历练,身体素质全面提高,绝非当时初出茅庐的菜鸟可比。 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我们便绕过那块熟悉的风化山岩和几棵造型丑陋的怪松,隐约看到了位于半山腰处的清风观。 一看之下,我的心中就是一个激灵。这清风观明显跟上次不同了! 这种不同并非是经过了装修或者结构改建,而是整座道观中,竟然蒙上了一层浓郁的黑气,在残月苍白的光芒下显得尤为清晰,好似一片低垂的,不断翻滚的乌云。 黑气笼罩下,整座道观漆黑一片,不见一丝灯火。空气中也似乎弥漫着一股古怪的味道,像是某些腐烂的枯枝烂叶,又像是淡淡的血腥气。 我跟胖子对望一眼,心里皆是说不出的惊讶。跟寻常民居不同,不管是庙宇还是道观,即便是入夜后休息,大殿上供奉神位的烛火也是长鸣不息的,绝无掐香灭烛的道理。 而且这黑气不是诡气也非妖非尸,出奇的浓郁且让人摸不着头脑,只感觉阴气森森,总之绝对是不正常! 看看手机,零点四十五分,已入子时。 手机信号很差,不满一格,且动不动出现空白显示。这种情况下别说定位,恐怕连打电话都成了问题。不过倒也和王队长电话中,时断时续的信号相吻合。 虽然不论是我还是胖子都感觉这清风观有异样,但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商量决定先去打探一下,如果情形不对,那再跑也不迟。 我们两人小心翼翼地沿着道观下的青砖石阶拾级而上,空气中古怪、令人作呕的味道也越来越浓。 经过正门外的古井,我忍不住朝井里看去,黑洞洞的井里似乎十分平静、深不见底,而耳中却分明涌起了激荡的水声,闹哄哄的,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第173章:三颗人头 说来也怪,这清风观远看被一团黑气所笼罩,如今走到近前时,那团黑气竟然凭空消失了。 更出乎我们意料之外的是,大门竟然是虚掩着的,被胖子不小心推开,发出了“吱嘎”一声响,在寂静的夜色里格外突兀。 道观内空无一人,朔大的三足青铜香炉矗立在院中,炉身散发出青茫茫的光,好似一只正盯着我们,不怀好意的眼睛。 间间房舍的门都被打开,被褥叠放的很整齐,落着一层薄灰,许久没有住人的样子,就像是被遗弃了。 我跟胖子寻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通往后院的路,只好往大殿走去。 比起蒙了一层薄灰的厢房,借着头顶惨白的月光,大殿内则是一尘不染。神龛上供奉着道家三清:道德天尊、元始天尊、灵宝天尊。 这三尊像初看并没有什么异样,细看却让人不由的头皮发炸:三具佛像身体和四肢均是完好无损,唯独……没有脑袋!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是仅用诡异两个字可以形容的了。 我心中涌起了不好的预感,刚想叫胖子闪人,却发现自己身后竟然空空如也。胖子刚才明明就在后面,此刻却突然凭空消失。 脑袋一沉,还没来得及反应,大殿的正门竟然像是被一阵阴风拂过,哐当一声关上,将我锁在其中。 黑,不见五指的黑,甚至连地眼都无法分辨的黑。 空荡荡的大殿,将原本仅能散发出微弱光芒的残月都阻隔在外,我感觉自己的肾上腺素正在急速飙升,后背上的汗毛根根乍起,过电一般。 “胖子,胖子你在哪?”我的声音有些抖,手脚也开始不听使唤,挣扎着伸向背上的背包,想将背包中的手电筒摸出来。 胖子没有回音,而在手忙脚乱的一通摸索后,我的手并没有摸到背包中的电筒,而是摸到了一大团黏糊糊、尸哒哒的东西…… 这东西的触感就像是一滩泥巴,与此同时,浓烈的腐烂和血腥味也瞬间大作,直钻我的鼻孔。 我瞬间不敢动了,想把手抽回来,却发现手被那团说不出是什么东西的东西黏住,一时抽脱不开…… “嘿嘿……嘿嘿嘿……”黑暗中,似乎有人在笑。 这声音古怪至极,不像是人的,反而像是一只猫发出的声音。若有似无地冲击着我的耳膜,如同一把钢刀剐蹭着我的神经…… 中计了!这是我心底本能涌起的第一个反应。 虽然我并不能确定在暗中控制这一切的到底是那群臭道士,还是潜伏极深的尸童子,但如今这座清风观,此刻我身处的大殿肯定就是个诱敌伸入的陷阱。 想到此处,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也不管那被粘住右手,开始在黑暗中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默念起五字真言:“阿、嗡、吽、唵、嘎……” 周身空气一震,充斥鼻孔的古怪味道顿时消散,压力骤减的同时,右手也恢复了行动能力。 再睁开双眼时,整座大殿内已经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这突如其来的光明跟刚才的伸手不见五指对比太过强烈,简直要刺得我流下眼泪来。 再定睛观瞧,这大殿的墙壁上竟然被点燃了数只火把,虽火光熊熊,但看上去恍恍惚惚,颜色也不是常见的红色,而是淡淡的暗黄,给人不真实的感觉。 殿内依然是只有我一个人,胖子不知所踪。 我正疑惑地想要四处寻找一番,耳中那桀桀的怪笑声却瞬间再次大作,犹如夜枭的哭嚎,一阵高过一阵,听得人腿肚子发软。 我顺着声音看去,头皮一下子就炸了:这声音的源头,竟然是那三具没有了头的佛像! 我烤!不带这么玩的!你们这三位怎么说道家的上古大神,有点节糙行不行?咱都没头了就别再制造声效了中是不中啊? 但这显然是我的一厢情愿。在我的注视下,在那一阵高过一阵的桀桀怪笑声中,只见这三具佛像的脖子渐渐开始扭曲,如同一张巨嘴不断吞验、开合…… 伴随着咕嘟咕嘟的作响,竟然从腔子里缓缓钻出了三颗人头! 没错!不是泥塑的佛头,而是人头! 而当我看清这三张人脸时,差点没昏厥过去…… 这三个人我太熟悉了,正是东子、何二跟王队长!他们之中两个已经惨死,另一个在两小时前还给我打来了求救电话,如今生死未卜。 此刻,这三颗人头出现在灯火通明的大殿内,出现在原本道家三清道德天尊、元始天尊、灵宝天尊的佛像上,说不出的诡异和毛骨悚然。 他们的脸色苍白,表情古怪,脸上的肌肉不断抽搐,就像是得了羊癫疯。六只眼中的晶状体上血丝密布,在灯火的映照下几近变成了暗红色,正不怀好意地死死盯着我。 桀桀的怪笑声也从三人的嘴角不断飘出,在大殿中回荡,好似恶魔现世,如同诡哭狼嚎,让人不寒而栗。 故人重逢,按理说至少也该彼此招呼问候才对,但在此情此景下,我张了张嘴,也仅能吐出胸腔中一大股深重的恐惧之气来。 当下不由下意识地想着:难道王队长也遇害了?! 我不说话,这三位可都很讲究,明显是想跟我这老熟人客气客气。 只见东子猛然把嘴一张,那嘴巴竟然瞬间张大到了碗口粗瓷的程度,几乎将他整张胖嘟嘟的肥脸完全占据,从口中吐出一道年稠的黑色暗流。 另外两人也如法炮制,大嘴猛张,三股黑色的暗流,就从他们张开的嘴巴里倾泻而出…… 这什么情况?我开始还没看清楚,待到回过神儿来,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三人嘴里涌出的暗流,竟然是一只又一只,数以万计、密密麻麻的黑色虫子!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你们别看小哥哥我是农村出身,我还天生就带有那么一点儿洁癖,最怕虫子这种东西,尤其是多足类的虫子,比如毛毛虫、蜘蛛之类的。 与其说是怕,还不如说是恶心、厌恶。尤其是那些密密麻麻的虫足,看上去就让人直起鸡皮疙瘩,胸口发闷…… 第174章:飞头降、强援参战 只见这些黑色虫子个头相同,均有五六公分长短,周身呈椭圆形,背部隆起,泛着黑色的光泽,似乎是甲壳。头上看不见眼睛和触角,身吓却是密密麻麻的虫足。 它们的样子像极了平日里常见的西瓜虫,但身型却陡增了数倍,好似是产生了某种变异的群体。 每只虫子头顶处皆生有一只圆形的口器,呈暗黄色,猛看像是吸盘的模样,仔细观察便能发现这口器中,其实布满了细密且参差不齐的利齿。 它们如同三股暗流从三颗人头口中涌出,在神龛下方合为一体,扭动着,如黑色潮水般向着我涌来…… 我大惊,本能地朝后退去,边退边催动体内真气,十指如电,手结引火决,口中大喝一声“着”,一股真火便从双手手心中涌出,射向黑色的虫海。 火光大作,那众多黑色怪虫在这股真火的冲击下被瞬间点燃,在吱吱怪叫中被焚为灰烬,空气中也瞬间就弥漫起了焦臭的味道。 但它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多,看着被烧死的同伴,其他怪虫不为所动,依然朝着我快速涌来。那引火决引出的真火威势已过,飘忽几下,也很快熄灭了。 我不敢停步,接着向后退,刚想继续结印焚烧虫群,就感觉头顶左侧一阵阴风袭来,速度奇快,想躲避已然来不及了。 危急之时,脚下本能地踩起了绝技天玄步,身子瞬间摇摆,形如诡魅,向前反踩一步后,横身左脚猛踹,借助身边一根大殿圆柱的力量,闪身向右边躲去,险险避开。 定睛看,这在暗中偷袭我的,竟然是何二的人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佛像上的三颗人头已经飞身而起,漂浮在空中。 他们血肉模糊的脖子下,还都拖着一大团血淋淋的内脏,殷红、腥臭的鲜血不断滴滴拉拉地从其上滴落…… 这三颗人头,竟然是降头术中的飞头降?!我心中错愕。 降头术是泰文,翻译成中文则是向某人施法的意思。它是流传于东南亚地区的一种神秘巫术,与我国南方少数民族的本土巫术同祖同源。 按照不同地域、流派的法门不同,其施法过程千差百异,但共同点是多用人骨、血液、头发、指甲、成型人胎、木、石、花粉、油等材料,法术类型大部分偏于阴性。 一般根据使用的程度可分为两种,一种是利用降头术来化解双方的恩怨或者增进彼此的感情,而另一种即是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受伤甚至死亡。 按照现代人对于降头术的认知,将其分为“药降”、“飞降”、“诡降”等三种类型,这与羊皮卷《纵界录》里所记载的“丹”、“飞”、“魂”不谋而合。 另外,《纵界录》中还有一句“降之曲山支”的说法。 后经过我的多方查阅,才发现文中的“曲山”竟然就是日后名声大噪的茅山。按照这个说法,降头术其实应该看做是茅山术的一个小分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而飞头降,则是降头飞降中最顶级的法门,堪称降头术的至尊。别看是至尊,这飞头降不但相当恶心,而且特别难练。 首先要找到死亡七日内的死尸,将其头颅割下,不分日夜念咒作法整整四十九天,方可将飞头度化成型,悬浮在空,此谓之降。 然后这飞头便靠吸血为生,像猪血、牛血、鸡鸭鹅禽类之血,最终吸食人血。 由于练这飞头降少不了大规模杀生,甚至是杀人,杀得人还往往是好人。 比如飞头最喜欢吸食的胎儿精血、孕妇之血,所以即便是在降头术盛行的东南亚地区也被视为禁术,人人喊打。 不但如此,飞头降共分为九个阶段,修炼时间极其漫长,往往要长达十数年,甚至是数十年。 所以,纵然飞头降堪称降头术至尊,并有传言说若飞头修炼至九层,修炼者便可长生,但古往今来有记载的大成者,却几乎是一个都没有。 这三颗飞头在空中逼视着我,配合着地面上黑黝黝的庞大虫群甚是恐怖。但仔细一想,又觉得蹊跷。 即便是早就惨死,变为阴兵的东子,其身亡的时间也不过是去年年底,至今不到半年;何二甚至是上个月才出的事。 王队长就算遇害,到现在也是尸骨未寒的状态,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被炼成了飞头降? 再说东子和何二的尸身早已被工安系统接管,现在更是交到了特勤局的手中,在这种严密的监控下,想要盗取他们的人头又谈何容易? 除非……这都是幻觉! 我正愣愣的出神,却没察觉身后庞大的虫群依然逼近,就像是一层黑油般迅速从我的脚下蔓延至大腿,一路向上。它们爬过之处奇痒无比,又阴冷刺骨、疼痛莫名。 我惨叫一声,手忙脚乱的去拍打,谁知根本不管用。那些虫子密密麻麻,背上的甲壳坚硬,对于我的拍打毫不在意。 绝望,从我的心底不断滋生。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就感觉胸口一阵灼热,只见一青一白两道光芒忽地从那食诡牌里射出,一个转眼就落到了地上,另一个则漂浮在空中。 这青光不是别人,正是小臭屁!浮在半空的白光则是糯米团子! 我大喜过望,那虫群却已然蔓延至了胸口,压得我说不出话,全身动弹不得。 小臭屁没有丝毫犹豫,只见她十指翻飞、手掐法诀,语速奇快的沉声诵道:“天地有道,万境归元;邪魔妖祟,速退吾坛……” 四局念罢,就见其右手手掌处顷刻青光大盛,好似凭空涌起了一大团灼热的火焰。就听小臭屁口中低喝一声“嘎”的同时,右手手掌下翻,贯入地面上黑压压的虫群…… 随着砰地一声脆响和滋滋啦啦的,好似电流般的音效,刺眼的青光开始贴着大殿的地面以极快的速度炸裂开来,看得人目不暇接,就像是顶级的3a游戏特效。 这青光照射在身上,让我感觉全身一阵轻松,如同卸下了千斤重担,通体舒爽。约莫十几秒后,青光散去,地上的虫群也消失不见。 第175章:魔殿 “小废物,你笨死了!” 小臭屁轻灵的身子一转,狠狠翻了我一个大白眼:“这段日子本姑娘不在,你就偷懒,没长进不说,本事竟然还退步了!唉……” 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就像是我的家长或是监护人。 听着久违的“小废物”三个字,我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生生忍了上前一把将其抱住的冲动,这小丫头片子没事,真是太好了。 看着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小臭屁跟我心意相通,自然是明白我怎么想的。她的眼神儿变得温柔起来,冲我轻轻点了点头,一切就尽在不言中了。 那糯米团子原本只是喜欢缠着我,但此刻它却一反常态,似乎是特别喜欢小臭屁,啾啾地叫着,往人家身边凑。 小臭屁却显然不喜欢这圆球,她面露厌恶,狠狠一脚将其踢飞,跟在诡界初见糯米团子时,我的反应简直是一模一样。 糯米团子也不恼,圆滚滚的身子在空中打了几个滚儿,再次奔过去。 “你烦死了人了!别过来!” 小臭屁被这小东西烦的眼晕,没好气儿地说道:“你没经过我的同意就住进食诡牌里,这我也忍了,苏白差点被你折腾死,这笔账我死活也要跟你算清楚!” 听小臭屁这么说,糯米团子的啾啾声变了调儿,时高时低,不断的解释着。 它说自己也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它已经知错了,以后一定会听话,会将功补过。还叫小臭屁为姐姐,万分地讨好。 糯米团子说的话我当然听得懂,没想到小臭屁也能听懂。她皱皱眉,用手一指我,那糯米团子就听话的一头钻进我的胸口,没了影儿。 都说女人天生有降服男人的魔力,看来不假。我们这三人之中,小臭屁俨然已经成了老大,我跟糯米团子都得听她管。 解决了“内部矛盾”后,小臭屁盯着那空中悬浮的三只飞头降,小声对我说虽然刚才的虫子跟这三只飞头都是幻觉没错,但这大殿里似乎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磁场。 受这磁场的影响,她刚才的手印仅仅是将虫群清理,对这飞头降却是无效,想必其中是还有什么蹊跷。 说来也怪,在我们刚才聊天的空隙,这三只飞头并没有趁机发起攻势,而是不断在空中盘旋,不知道在打什么诡主意。 既然是幻觉,那用破阵印是效果最佳。小臭屁的手印不行,不见得我的也不管用。 想到这里,我双手翻飞,迅速结出破阵印,口中爆喝“破”!一道罡气就从双手中喷出,直直飞向三只飞头降的方向。 让人尴尬的事情发生了。这道罡气就像是打在了柔软的海绵上,不但没有丝毫作用,还被顷刻被吸收的无影无踪。 不知道是不是受我这破阵印的影响,那三颗飞头降竟然停止了在空中的盘旋,转眼就飘飘忽忽的朝着三清尊塑像飞了回去,重新回到那三只断裂的脖子上。 短暂的宁静后,三清尊那原本死气沉沉的三对眸子里,陡然升腾起了一阵阴邪的绿光。 紧接着,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石裂之声,在我跟小臭屁的注视之下,那三尊塑像竟然同时站了起来! 这三具道家尊者像个个身高超过三米,好似三只巨无霸,行动却并不笨拙,转眼就跳下了大殿的神龛,顷刻将地面的石板震裂了数块,石屑飞扬。 我去……怪我才疏学浅,请神附体我见过,请神像附体是个神马诡! 说时迟那时快,为首的一具元始天尊刚好跳落在我面前,它挥起砂锅大的拳头,一记老拳直奔我的面门而来。 我哪里还敢怠慢,口中大喊一声小臭屁小心!脚踩天玄步就往一旁闪。 谁知这元始天尊的动作敏捷,一拳落空一腿又起,凌空横扫而来,贴着我的鼻尖掠过,吓出了我一身冷汗。 小臭屁那边也被两具塑像缠住,但她本身就是灵体,动作灵活且无形,躲避的轻松。 我的天玄步已经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闪避不是问题。加上有糯米团子的加持,体能大幅提升,即便是在这里跟三尊道家仙尊“以武会友”玩上一整天也不是不行。 但现在王队长生死未卜,胖子又下落不明,我实在没有心情,也没有精力在此处“基情四射”。 躲避下去总不是办法,小臭屁自然也明白这一点,她不断变化着手印,打在缠住自己的两具塑像上,却是收效甚微,不知道是不是受那所谓的磁场影响。 我这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糯米团子在身,我也能一脚将塑像踢个咧斜,但毕竟也是不痛不痒,很难彻底解决战斗。 我在心里念诵五字箴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索着破解之法。猛然间,我看那大殿神龛的中央,竟然摆放着一颗石球。 这石球呈圆形,大概有脸盆大小。它突兀的摆放在神龛上的供品中间,在墙壁上火光的映衬下,散发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光泽。 不知道怎么的,我就感觉那石球大有文章。 随即也不多想,一掌拍在元始天尊后背,将其震退几步,身子一纵,就跳上了那一米多高的神龛供桌,伸手就去摸那中央的石球。 这石球看上去圆润,触感却大不同,就像其上布满了粗糙的毛刺儿。我不明所以的一摸,手指瞬间被刺破,鲜血流出。 我吃痛收手,而就在这一碰之下,这颗石球竟然自动旋转了一圈,并发出了“咔哒”一声轻响,果然是个机关没错。 随着这声响,地面剧烈的震动起来,好似地震,幅度越来越大,让人站立不稳。 小臭屁可以悬浮在空中,地震对其自然没有影响,那三具三清尊像却倒了霉。在剧烈的震动下,它们被撞的东倒西歪,很快化为了一大堆碎石,没了生气。 这地震足足维持了近十分钟,我抱着大殿内一根石柱,直感觉脑袋都被晃成了浆糊。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我的耳中就传来了簌簌的声响,这声音不像是什么昆虫在爬动,而更像是某种植物破土而出的感觉。 再四下观瞧,我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第176章:地道尽头 在火光的映照下,只见一条条像是藤蔓又像是触手一般的东西,正迅速地从地底下钻出,开始不断在四周的墙壁和大门上蔓延…… 不消片刻,便将整座大殿缠绕了个密密麻麻,简直好似一座阴森的花房。 说是藤蔓,但这种植物的枝藤全部都是黑色的,细软而坚韧、锋利,且不带着一片叶子,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层层叠叠的铁丝网。 更可怕的是,在其不断缠绕下,整座大殿以及空间似乎都开始了扭曲,连空气中都响起了吱嘎吱嘎的声音。 这是什么情况?是我出现幻觉了吗?我看向小臭屁,见她也是一脸茫然,便跳下石柱,想要上前看个究竟。 我的脚才刚落地,地面便再次晃动起来,之剧烈程度远超刚才。 这震动让我的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多亏了糯米团子带来的堪称霸道的平衡力加成,我左右踉跄两步,愣是在地面海浪般的起伏下将身形稳住,没有摔倒。 随着剧烈的震动,扭曲还在继续。 我很难用准确的文字,描述出当时的场景。 这种扭曲就像是一只被巨手控制的魔方,将大殿匪夷所思地分为了几个横截面,在碎石和灰土纷纷下坠中快速转动起来,一时之间天摇地动、粉尘飞扬,让人站立不稳。 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是,墙壁上那些整齐摆放的火把,被切割在同一个横截面中,在如此剧烈的天翻地覆下竟然没有一把熄灭。 在高速旋转中,这些火光甚至都没有太大的晃动,没有温度的火苗子诡异的来回移动,好似助威、恍恍惚惚,看得人心中更加没底。 小臭屁是灵体,不用担心,但我可苦了。一边要努力维持身体的平衡,一边还要躲避房顶不断坠落的残砖碎瓦,颇为吃力。 此光景维持了约五分钟,我只听背后轰隆一声巨响,再转头望,身后的神龛和供桌竟然凭空消失了,在它原本的位置上,出现了一条黝黑的地道。 在不断的摇晃中,加上尘土飞扬我看不真切,直观感觉这地道又长又窄,尽头似乎有亮光浮现,好像是通往外面的。 虽然由此出去可能并不保险,但此刻大殿着魔般的转动、扭曲,再在这里待下去,即便不晕死估计也迟早要被碎石砸死。 我仅仅犹豫了一秒钟,便呼喊着小臭屁,两人艰难地朝着那地道冲过去。 事实证明,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就在我刚刚闪身钻进地道的瞬间,身后就传来一声沉闷的咔嚓声,夹杂着石块碎裂的响动。 回头看,我刚才站立的地方已被空中坠落的,足有两人妖身粗的横梁砸中,一地狼藉…… 我跟小臭屁头也不回的往前冲,身后土崩瓦解的噪声不绝于耳,整个地道都在微微震动。 这条地道很黑且潮尸,脚下的地面却十分平整。依靠着前方依稀的光亮和极佳的视力,我们健步如飞,在地道里狂奔。 我这才想起来询问小臭屁这么久以来的情况。 小臭屁告诉我,当日在诡界镇魂潭吸收了那诡王的人正是她。 她虽然是食诡牌所化,天生以吸食诡物阴邪为食,但那诡王却不是人间之诡,本身就对她有着某种克制,类似于跨界。 为了替我挡下那一拳,小臭屁是元气大伤,甚至差点魂消玉陨。所以她至此进入了深度休眠期,完全与世隔绝,就连我都无法感应,音信全无。 但好在诡王之气强盛,完全可以气养气,是难得的至宝。小臭屁更是因克服了本能的恐惧感而境界更上一层,一段日子的修养下来,可谓脱胎换骨、功力大增。 她说的轻松,听得我却是心惊肉跳,当下又无法责怪她,只能长叹一声,怪自己太没用。 猛然又想起,小臭屁这次出现已经维持了近一个小时。在平时,小臭屁现身也顶多十分钟的样子,难道说这里也跟林村一样,属于幻境吗? 小臭屁得意的摇头,说现在的她已经可以行动不受时间的限制了。这多亏了诡王之气,让她虽然还是无法化为实体,但在灵体状态下能行动自如,就连日光也不惧怕。 怪不得当我被虫群包围,小臭屁能手结法印救我于危难,原来是修为更上了一层楼。我替小臭屁高兴,她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至于这里的情况,小臭屁难得的说自己也不清楚。直到现在,她一直都能感觉出一股另类的气场,周遭的一切更像是半虚半实掺杂,让她也没有头绪。 一阵凛冽的寒风迎面吹拂而来,让我不由打了个哆嗦。冷,刺骨的冷。 现在已然是四月,恼人的冬季已经过去,虽说还是初寒乍暖,但也不应该这么冷才对,何况此处又是在地下。 我看着自己口中呼出的淡淡白气,跟小臭屁两人心中不解却又不明所以,只有先跑出去再说。 大约五六分钟后,我们终于跑到了地道的尽头,随着亮度越来越高,我悬着的心也渐渐放松。 但这短暂的松懈,都在面前豁然开朗的那个瞬间变成了错愕,让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我们面前,竟然出现了一座……游乐场! 这是一座被冰雪覆盖的游乐场,虽然其中的大部分设施和建筑显得低矮、陈旧,但数量却是不少,远远看去造型各异、大小不同,占地面积硕大。 高耸的摩天轮,被积雪覆盖的旋转木马,冻在半空倒挂的过山车……它们矗立在皑皑的白雪中,围成一个不规则的椭圆形。 这些建筑和设施周身皆是寒霜和足有近一米长度的冰凌,仿佛与世隔绝多年且被冻结,脱离了时间的范畴,在寒风呼啸中死气沉沉,不见一个人影…… 在万物复苏的季节,突然看到皑皑的白雪,这是一件让人有些惊恐的事情。 这些白雪看上去似乎跟常见的雪并没有什么两样,却总让人感觉哪里不对头,甚至是晕乎乎的。 在这满眼的白色覆盖下,我感觉自己的思维开始变得迟钝,就像脑袋里被人填满了浆糊,注意力也变得难以集中,总觉得一切是那么不真实,如同幻觉…… 第177章:不能忘记你 清风观的位置在七峰山山腰,它的大殿地下通道怎么可能通往一座游乐场?此刻我们到底是在哪里,还是七峰山吗?! 七峰山根本没有游乐场,至少我是没有听说过的。记得初次来时,我在旅游巴士上看过一本景点介绍的小册子,印象中也没有对于游乐场的介绍。 况且从环境来看也不对,七峰山周围皆是山区,但这里视野开阔,分明是就是平原。 天气、气温和时辰也不对。 四月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但此刻我们身处的地方,温度绝对在零度以下,让只穿着一件冲锋衣的我遍体生寒,时间也从凌晨直接变成了下午,让人深感恍惚。 天空中下着小雪,并不大,颜色却看上去不大对劲儿。我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半灰半透明,用手一捻,指间便残留下一抹淡淡的黑印。 这是……泥巴?! 雪花是因为水蒸气升腾遇冷凝结的产物,其中可能有尘埃,但不会有泥土,这是常识。 但我却有种奇怪的感觉,那便是在这呼啸的寒风中,似乎夹杂着一股新鲜泥土的味道,弥漫在四面八方。 看着眼前的一切和漫天的灰色飘雪,我和小臭屁心中的错愕无以复加。 此刻我们的正前方,也就是在那冰雪覆盖的游乐场大门前,是一座古老的吊桥。 它一看就是那种老式的木质结构,两侧各栓有几条用粗麻绳困绑的简易防护栏,跨度顶多有个七八米,并不长。 桥面上堆积着厚厚的白雪,显然很久没有人走过了。我试着踩上去,感觉有些晃荡。 隔着防护栏,我放眼往下看,两边皆是深不见底且被白雪覆盖的悬崖深渊。 站在桥上,我又转身瞧了瞧身后的地道。震动已经消失了,它的另一头一片黑暗。除了前进和后退,并没有其他路可以走。 小臭皮眼尖,她拉住我往前看。 顺着小臭屁的指向,我发现在这座吊桥的另一头不远处,竟然横着一个朔大的雪包。仔细看,似乎里面是埋着什么东西,正在微微颤动,有规律的一起一伏。 我瞬间就紧张起来,一边跟小臭屁交换了个眼色,一边把背包中的九魄桃木桩取出,擎在手上,两人踩着脚下晃晃悠悠的吊桥,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直到走近,我才看清楚,这大雪包竟然是胖子! 只见这货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睡的那叫一个香。 纷乱的小雪落在他身上,不知道是堆了多久,俨然已经形成了一座小山,将其盖了个严严实实,只有那山头随着这货肚子起伏着。 我心中是又喜又气,敢情我还满世界找他,他竟然跑这里睡大觉,不讲究啊! 一阵连拉带拽的将其弄醒,胖子搓着眼睛,四下张望了一会儿,弹跳而起,摆出一个夸张又搞笑的防御架势,小声问我这是哪里,怎么下雪了? 他又瞅见了我身后的小臭屁,先是一愣,随即挠了挠脑袋,说这是不是在做梦? 我气不打一处来,对着他的屁骨就是一脚,疼的这货直哼哼,然后才将在大殿内的遭遇给他讲了一遍。 胖子皱着眉回忆,说当时他在大殿里四处查探,不知道怎么一回头我就没了影子,再后来七拐八绕许久都找不到出口,累得睡着了,醒来就看见了我和小臭屁。 看起来,胖子在大殿里跟我遭遇完全不同,虽然不知道是由于什么原因,但人没受伤就是万幸。 放下小臭屁跟胖子两人叙旧不提。我下意识地掏出手机看,果然,自从来到七峰山后,手机就几乎没有一格信号,而现在更是自动关机了。 我、胖子跟小臭屁三人商议一番,决定既来之则安之。 虽然面前的这座游乐场,不管怎么看都让人感觉诡异重重,但眼下并没有别的路可以走,我们也只有硬着头皮前去打探一番。 我们踩着地面上湿华的薄雪,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这游乐场的入口已经残破不堪,两扇挂满了暗黄色锈迹的大铁门横躺在地上,仅剩下弧形的铁质门框架矗立在寒风中。 上面的字迹早已经模糊不清,只能依稀分辨出“xx乐园”两个字。 风,突然停了,就像它吹起时一样突兀。 游乐场中一片死寂,不见一个人影,就连鸟叫声都没有。 天、地、眼前的所有景致是如此安静,压抑的令人窒息。 如果不是依然在纷纷扬扬下坠的,颜色呈现出灰色的小雪,我真担心自己会忍不住大声吼叫,来发泄心中的不安和郁闷。 我们穿过那两扇残破的大铁门,往里走了还没几步,一阵声音极响,堪称噪音的乐曲,竟然突然在整个游乐场内炸响起来。 “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压心底、压心底,不能告诉你;晚风吹过温暖我心底,我又想起你,多甜蜜、多甜蜜,怎能忘记……” 你们可以想象一下那个场景,在一片死寂的,被冰雪覆盖的诡异游乐场里,突然听到这样一首歌在耳边炸响那是种什么感觉?! 说实话,这首歌我听过。它应该是上个世纪的怀旧金曲,貌似是叫什么粉红秘密之类的。 这歌本来是个很甜美、温馨的调调,但在此情此景下,由游乐场内无数只架高的扩音喇叭里传出,却让人后背寒毛直竖。 那些树立在高高的铁杆子上的扩音喇叭,不知道是有多少年没有使用了。 它们播放出来的声音极度失真不说,这歌曲貌似还是被存放在一张老式的黑胶唱片上,滋滋啦啦之声不绝于耳的同时,音调还被莫名的拉长、变粗,听起来十分阴森恐怖。 尤其是那句:“总是不能忘记你……总是不能……忘记你……”被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断重复着,让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 我望向胖子,他的脸色苍白,跟我一样面无血色,愣在当场。小臭屁也是皱起了眉头,如临大敌。 这音乐足足响彻了有五六分钟之久后,当一股子浓郁的,泥土搅动的土腥子气涌入了我的鼻孔,诡异的乐曲声也瞬间哑然而止。 依然没有风,整座游乐场里却几乎是在同时,响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沙沙声。 这些沙沙声期初还若有似无,但渐渐的便开始此起彼伏,不消片刻竟形成了一大团强悍的声浪,似乎是从四面八方,从我们脚下的每一寸土地下传出来,震耳欲聋…… 第178章:活死人乐园 在我们三人的注视下,就见又有无数条黑色的藤蔓从地底下钻出,跟我们在大殿之中见到的是一模一样。 它们就如同黑色的铁丝网,在遍地的皑皑白雪映衬下看上去分外醒目。 不同的是,眼前的这些黑色藤蔓的速度更快,从地底窜出的瞬间,毫不停留,纷纷涌向游乐场四周的铁质栏杆和那两扇早已倒塌的大铁门。 它们像是密密麻麻的触手,在不断蔓延中竟然将原本倒塌在地的铁门重新托起、合拢和缠绕,将入口牢牢封死。 不仅如此,那些涌向游乐场四周铁栏杆的藤蔓也不知道是施展了怎样的法术,在它们的缠绕下,那些铁栏杆竟然速度飞快的不断长高…… 转眼就到了十米以上的高度,很快将整座游乐场变成了一副牢笼。 这一切的发展极其迅速,前后不超过十秒钟,根本不给我们反应的时间。 在做完这一切后,黑色的藤蔓就像是脱了力,纷纷重新钻入地下,沙沙声却响彻的更加清晰,轰隆隆犹如打雷。 如果说在大殿里,我还能将这些藤蔓看做是某种未知植物的话,此刻陡然升高的铁栏杆却定是幻术无疑,它们的生长完全脱离了合理的范畴,匪夷所思。 看来此处必然有人使诈,结合在大殿内看到的三只飞头降,这家伙会不会就是那只潜伏在暗处,已经被“乌庞恰”邪术重铸的尸童子? “乌庞恰?乌庞恰是什么?” 我跟小臭屁心意相通,听她这么问,我忙将从聂阳那里听来的,有关于乌庞恰的全部信息传输给她。 “原来是这样,我懂了!”小臭屁眼睛一亮,语速飞快的小声对我和胖子说道。 “一会儿我们兵分两路,你们尽量拖时间,即便被抓住也要不急,先稳住那尸童子再说。待我找到它的真身破去这幻术阵法,咱们就能稳操胜券!” 我刚想问为什么要兵分两路,直接一起去找那尸童子真身岂不是更好? 就听地底轰隆隆的声响不断加剧,就在我们面前,数百只手臂竟从地底下齐刷刷伸了出来。 这些手臂在不断下落的灰色小雪中呈现暗红色,就像被风干已久的老腊肉,指甲缝隙中挂满了黑色的泥土,它们密密麻麻在雪地里挥舞、挣扎,数量之多,令人毛骨悚然。 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地面理应早被冻透,坚硬无比才对。但这些探出地面的手臂却锋利无比,十指如钩。 没用多久,一只只看上去生气全无的僵尸,就好似雨后春笋,源源不断地从地底下钻了出来! 我看到这些僵尸的身体僵硬,双眼空洞,周身呈现高度腐烂状态的同时,隐约可见三寸余长的白毛,咔吧作响的骨骼摩擦声伴随着它们的动作阵阵传出…… 喉咙里也呼呼作响,这显然是刚刚尸变不久的毛僵! 在以前介绍过,毛僵这种东西作为最低级别的僵尸并不算可怕,它们行动缓慢,唯一的优势是全身坚硬如铁,很难硬刚。 但眼前如此多的数量还是把我吓了一跳。 这些个僵尸身上的衣服虽然早已破败不堪,但依稀可以辨认出大部分竟然是道袍。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它们生前都是清风观的道士吗?! 他们是怎么死的?又是被谁炼化成了僵尸?我一时之间有些想不通。 更奇怪的是,数量如此众多的僵尸,按理说此处早就该尸气冲天才对,但我竟然感应不到一丝尸气,着实诡异的紧。 我想不通,但这帮活死人可没有给我们展开头脑风暴的时间。它们从四面八方的地下源源不断地钻出,虽然动作僵硬,却目标明确地朝着我们的方向直扑而来。 小臭屁的反应比我跟胖子都快得多,待我们回过神儿,她早已人影全无,不知去向。 为了给她争取时间,再说小哥哥我怎么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眼见敌众我寡,所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跟胖子心有灵犀地对了下眼神儿,二话不说是拔腿就跑。 大门已被封堵,游乐场周围铁栏杆也高达十余米,想突围是不可能了,何况外面也没路。所以我和胖子便仗着速度优势,在这游乐场中开始跟僵尸们捉迷藏。 这游乐场占地面积硕大,在诡异的音乐响起后,各处游乐设施都张灯结彩地运转起来,即便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但是能见度不错,十分适合躲猫猫。 几圈跑下来,身后的僵尸越聚越多,简直成了一大片暗红色的海浪,少数也得有了上千只。它们嘴中喳喳呀呀乱吼乱叫成一团,紧追不舍。 而地底下的活死人们则源源不断地继续往外钻,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 我和胖子身上倒是不冷了,只是在不断奔跑中累的不轻,直喘粗气。 就在一台旋转木马的拐角处,我和胖子先后脚下拌蒜摔倒,低下头去看,原来是被几只刚刚从地面下探出的僵尸手臂拽住了脚踝。 用脚去踢,那手臂却坚硬如铁,纹丝不动,让我们无法脱身。 我简直有些莫名其妙。 要知道,我现在的体内可是有糯米团子护身,虽然不敢说是什么大罗金仙之体,但是踹两只僵尸还是绰绰有余。怎么突然又变回了原来的手无缚鸡之力呢? 即便是我不行,胖子可是练家子,此刻怎么连他也掉了链子? 我心里焦急,忙呼唤体内的糯米团子。小家伙倒是反应不慢,马上回应,说小臭屁姐姐交代过,不让他出力。 呃……我去!老子说话现在不好使了是吧?! 什么叫不要出力?你特马不出力老子是要挂的! 眼见身后如潮水般的僵尸大军渐渐逼近,我突然反应过来。 靠!所谓靠人不如靠己啊,这不是就幻术嘛,破了就是了! 当下也不管那被僵尸手臂缠住的脚踝,双手十指翻飞,飞快地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结出四记破阵印,口中大喝一声“破”! 从入行到现在,在经历了种种离奇的磨砺后,小哥哥我的道行早已今非昔比,那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随着我这一声怒吼,在我和胖子身边前后左右陡然间升起一股罡气流,就像是旋风般打着转,声势十足地射向那群僵尸而去。 第179章:小丑 别看我这通糙作猛如虎,情急之下却忘了,之前在清风观大殿里也试过破阵印,结果令人尴尬。 此刻,令人尴尬的事情再次发生。 只见罡气流形成的旋风,风驰电掣地刮进了僵尸群后,如潮水般涌上来的僵尸大军竟然毫无反应,仅仅是身形一顿,接着便照例无二的扑将上来。 我的心中瞬间就好似一万匹草呢马开始奔腾。这简直是不科学啊!这些活死人和该死的游乐场难道不是幻觉,而都是真实存在的吗?! 容不得我再多想,那僵尸大军就像蚁群来袭,层层叠叠地涌了上来,将我和胖子鸭在身吓,好似叠罗汉。 完了!我的鼻孔中瞬间就钻入了一阵又一阵腐拜的恶臭尸气,心想这下小命是非交代了不可。 出乎预料之外的是,这帮涌上来的僵尸虽然将我和胖子牢牢按在地上,却没有一只张嘴撕咬,而是就像是绳索一般,将我们的手脚四肢都牢牢擒住。 然后,它们小心翼翼地把我们举了起来,簇拥着,缓慢地往游乐场深处移动。 活死人们的双手冰冷、坚硬如铁,我跟胖子面面相觑,弄不明白这群僵尸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心里又有种即将被押赴刑场的壮烈感。 它们举着我们一前一后,行走的十分缓慢,甚至是比我跟胖子自己走都要慢上不少。 除了它们齐刷刷的脚步声,周围又恢复了以往的死寂,那些地面下沙沙的响动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地底下的僵尸也不再钻出。 我跟胖子被举着绕过了一处又一处的,残破不堪的游乐设施:旋转木马、云霄飞车、海盗船、太空舱、飞火流星…… 转过了一个又一个弯,这游乐场竟然比我想象中还要大,似乎没有尽头。 再穿过一个小圆形广场,渐渐地,我们从寒风呼啸的室外,被抬进了室内。 这应该是一个小型的室内马戏团,我看到了几张破旧的海报:跳火圈的狮子、顶着球的猫咪、手拿拐棍的猴子、蹦床尚的老虎…… 这些海报泛着黄,老旧不堪,有的甚至残缺了一大半。 看上去并不是真实拍摄的照片,风格更接近于五六十年代的西方广告画,给人复古感的同时,更让人感到诡异莫名。 举着我们的活死人们依然在目标明确却极其缓慢的移动,一阵忽明忽暗后,我看到了一张小型的室内圆形舞台。 这舞台颜色鲜亮,边缘处亮着一排醒目的彩灯。周围是一圈圈的观众席,座位破旧,看上去像是某种早就被淘汰的合成塑料,东倒西歪的,空无一人。 在四周的墙壁上,零零星星地插着几只光芒闪烁不定的火把,早已把龟裂的墙面熏得发黑,滋滋啦啦的响着,火苗跳跃。 在眼睛逐渐适应之后,我惊讶的发现,在舞台中央的位置上,正跪着一个人。 这人被五花大绑,与其说是跪着,不如说是瘫软在地,如同一滩烂泥。 如此低的温度下,他仅身穿一件白衬衫,衬衫上血迹斑驳,身吓是一条布满污迹的黑色长裤,裤子上被划出了一道道大小不一的口子。 他佝偻着腰,低着头,背对着我们,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寒冷,整个身子都抖成了一团。 虽然他是瘫坐在地上,又是背对着我们,但这人的背影我太熟悉了,那是王队长! 我心中震惊的同时,视线略过王队长颤抖的身子,赫然发现在他的身前,圆形舞台的中心处,竟然出现一只独轮车。 这独轮车摇摇摆摆,好似很难维持平衡,而在那车上,此刻正骑着一只身材瘦小的小丑木偶。 在它那张被油彩夸张涂抹的脸上,正冲着我们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眼前的这幅场景有些阴森,也出乎了我的预计。 我一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王队长,二来是这小丑木偶我以前就没见过。 虽然自打看它第一眼,我就能断定这货肯定是个阴邪之物没错,但不知道为什么,它给我的感觉更像是被什么东西附了身,而并非本身就是活物。 我能看到,一股股若有似无的黑气,正在小丑那瘦弱、矮小的身体上翻腾,不是妖气,更不是诡气或尸气。 王队长看上去虽然受了伤,但人还活着,这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我记得在之前的电话里,他告诉我自己被倒挂在树上,周围还有很多死尸,不管怎么看跟这里的环境也是完全不同。 而这小丑又是什么来头?难道它就是那只藏身在幕后的大暴死尸童子吗?! 疑惑间,那群活死人已然抬着我跟胖子涌上了圆形舞台,并将我们缓缓放下,放在那舞台中央的小丑面前,就跟那抖成一团的王队长一模一样,然后纷纷退了下去。 一落地,我便开始试着活动手脚,却惊讶地发现,四肢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几条黑色的绳索捆了个结结实实。 印象中,这群活死人只是将我和胖子擒住,手上也并没有绳索之类的东西,这凭空而来的黑色绳索又是怎么回事儿呢? 我心里诧异,低头细看,却发现自己跪坐的地面上竟然出现了一个圆形的黑色阴影。 这阴影好似一口泥潭,那些黑色来回涌动,就像是流动的水流,凝固在我的手脚四肢上,牢牢将我困住。 我很快明白过来,原来这些捆榜我的并非是实体的绳索,而是类似于阴影一般的东西,其源头很明显就是来自此刻脚下的黑色泥潭。 左右环顾,那王队长和胖子脚下也出现了相同的圆形阴影,看来跟我处境是完全一样。 胖子的脸色还好些,王队长虽然还活着,但脸色苍白的如同一张薄纸,脸部肌肉也在不自觉地踌动,进的气多,出的气少。 不知道他曾遭遇了什么,但能将一个训练有素的退五均人吓成这幅样子,其经历的恐怖也可想而知。 我挣扎了几下,完全没有效果不说,这些缠绕在四肢的黑色阴影还像是有生命一般随着我的挣扎不断缩紧,痛得我是龇牙咧嘴。 在我们面前的,坐在独轮车上的小丑一直没有说话。它身穿一套夸张的,色彩混杂的小丑服,骑着那只独轮车不断前进、后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它居高临下的盯着我们,眼中射出两道冰冷的寒光,就像是在欣赏猎物最后的挣扎。 在那张脸上,一张大嘴被夸张的咧到了耳根,好似正在无声狂笑…… 第180章:复仇者 现在的情形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说不紧张那是假的。心中默念几遍五字箴言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思索脱身之法。 我背上的背包里,有九魄桃木桩跟符纸若干。尤其是这九魄桃木桩,由于其本身乃魄妖之体,对付诡物那是不在话下,但要对付僵尸粽子这类活死人却毫无办法。 所以从刚才与僵尸们纠缠到现在,它一直沉默地趴在我的背包中,没有反应。即便是它有用,如今我双手遭缚,也是白搭。 救兵小臭屁跟我们分开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也不知道小丫头到底找到尸童子的真身没有。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为了知道面前这小丑到底是什么来头,更是为了帮小臭屁拖时间,我跟胖子交换了个眼色,率先打破了沉默,贼兮兮地问它是不是抓错了人? 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出门右转是征服,咱们都不认识,怎么上来就刀兵相见呐。 “哈哈哈哈哈哈……” 我的话,引起了小丑一通经久不息的狂笑,它僵直的脖子来回晃动,吱嘎吱嘎的作响,让人感觉随时会断掉,身吓的独轮车也摆动的更加厉害,摇摇欲坠。 许久它才止住笑,干枯的小手在空中轻轻挥动了一下。 那些原本退下去的活死人们就像是接到了某种指令,又开始重新缓慢地涌上了舞台,并极有规律地依次五体投地,首尾相接,看的人摸不着头脑。 小丑终于说话了,它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悠悠地问出了一句我没有想到的话:“苏白,你知不知道东子是怎么死的?” 它的双眼空洞,像是对我说,又好似喃喃自语。 我就感觉自己的喉咙,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 这小丑发出的声音是清脆的童声,而且是女声,就像是一个正牙牙学语的小姑娘,听得我后背阵阵发凉。 这声音我绝对不会忘记。当时在天诚小区的地下车库,这女童声甚至还给我们唱过一首,不知名的诡异儿歌! 面前的小丑,果然就是那只逃脱的尸童子没错! 但这只尸童子跟我第一次见它的模样大不相同,它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样子呢?难道只是附身在一只小丑木偶身上吗?我是想不通。 附身这种东西我在之前就说过,无论是一般邪物的上身还是通过符文、手印、咒术的请神附体,究其本质都是通过借助实体来增强自身能力。 但问题是,这样一只不到一米高的,且破旧不堪的木偶小丑能有什么实力可言? 由这所凭空出现的游乐场可以推断,这只尸童子逃逸到此处肯定不是一时半会儿了。其能力也今非昔比,光从听命于她的这群数量庞大的僵尸也能窥见一二。 按道理来说,随便找一只僵尸附身也比这小丑的木偶身体好上百倍,至少还有些战斗力。尸童子的做法,实在是令我不解。 至于东子的死,相信没有人会比我更清楚。我不但在特勤局翻看了大量卷宗,更是在诡界听过东子的亲口讲述。 “东子死的太惨咯,嘿嘿嘿……”小丑自顾自地说:“他从那么高的楼上摔下来,脑袋都摔裂了,脑浆子涂了一地,就像是豆腐脑……” “肚子也被肋骨扎破,肠子跟内脏混合了血液和体夜,泛着热气,被溅的满地都是,那一大滩的碎肉沫子……啧啧……” 我感觉胃部一阵抽搐,咬着牙不说话。 小丑接着往下说,就像是在回味品尝过的美食。 “这家伙胆子太小,走上天台的那一刻他其实已经崩溃了,他恳求我,说着说着就吓尿了裤子……嘿嘿……他那时候的表情……嘿嘿嘿……” “还有何二,他就没有东子痛快了……不过他随身带的那把剁骨刀是真快啊,轻轻松松地就把自己的双脚砍断了,啧啧啧……” “你们人类把猪肉分成了几个大区,物尽其用,其实我想告诉你们,猪肉的区分放在人上也是一样!” “何二已经被我分割好了,从肋排到骨棒应有尽有,只是你们暴殄天物,又是拍照又是立案,其实本来就该直接下锅才是,你说对不对?” 听着这童真却无比恶毒的声音,我的胃里说不出的恶心,那些缠绕住四肢的黑色阴影似乎更用力了,憋得我胸口发闷。 更可怕的是,这家伙的话仿佛有着某种魔力,我虽然极力排斥,它们却一股脑地往我脑袋里钻,不停地回荡再回荡,让我感觉整个人都开始变得昏昏沉沉。 一旁的王队长抖的更加厉害,我甚至听见了他上下牙齿撞击的声音。 胖子终于忍耐不住,开始破口大骂:“你个死变态杀人狂,恶心到了极致的女流氓!有种你把胖爷放开,看我不弄死你个龟孙!就知道捡软柿子捏,好本事啊……我呸!” “哈哈哈哈哈……”胖子的叫骂惹得小丑狂笑的更加厉害,声调阴毒:“不要急,死胖子,我会让你们三个死的比他们还惨!” “你们都是罪有应得,我一定要让你们尝尽我亡母和亡弟承受的百倍痛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嘿嘿嘿……哈哈哈哈哈……” 在它的狂笑声中,我惊讶地发现,那些涌上圆形舞台上的活死人竟然头尾相接地组成了一副奇怪的图形。 它的外圈是一个标准圆形,而在圆形中间则是一个类似于字母w的形状,分别跟外圈、小丑、王队长、我和胖子脚下的黑色阴影相连。 几乎是在瞬间,就让我想起了曾看过的一部恐怖电影——《人体蜈蚣》。这部片子给我的印象并不好,与其说是恐怖,还不如说是恶心比较贴切。 随着这古怪图形的完成,我只觉得身吓的黑色泥潭中,顷刻又升腾起数道细密的飞影,竟然又是那种好似藤蔓般的触手! 它们如同狰狞的毒蛇,从头到脚将我缠绕了个密不透风,并不断收缩、扭曲,轻易将我身上的冲锋衣和长裤刺破,并迅速地往肉里钻去! 这些藤蔓不仅仅是缠绕着我们,甚至还将那些首尾相连,组成奇怪图形的僵尸们缠绕起来,紧紧绑在一起,一圈又一圈。 与此同时,我的脑袋就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眼前阵阵发黑,耳朵里则充斥着小丑那恐怖的笑声,头也越来越沉…… 第181章:最后的祭品 随着异样的触感,开始一阵阵地从我身体每一寸肌肤上涌起,又麻又痛又酸。那些藤蔓触手也终于刺破了我的皮肉,就像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驱使着,拼命往里钻…… 一条率先刺入我的大腿外侧的藤蔓狠狠扎了进去,一阵剧痛传来,疼得我直抽冷气,整个人都是一个哆嗦。 我感觉那刺入大腿的藤蔓就像是一条蚂蟥,在我的注视下,它原本纤细的身子陡然变粗,颜色也从黑色变成妖艳的暗红色。 这家伙……竟然在吸食我的血! 这一惊非同小可,我顿时觉得眼前又是一黑,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和绝望感开始在心中蔓延。 随着一条又一条的藤蔓纷纷刺破我的皮肉并开始不断吸吮着鲜血,强烈的疼痛感让我的精神几近崩溃,嘴中也忍不住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我想要挣扎和反抗,脑海里却又有另一个声音就像是催眠术,不断劝我不要做无谓的抗争,默默承受就好。 我知道这个声音不对头,但却无力反驳,脑袋里都变成浆糊,想要联系体内的糯米团子也集中不了精神,就像是本来畅通无阻我的和它之间,被凭空垒起了一堵墙。 胖子跟我的情况差不多,在他断断续续发出杀猪般惨嚎的同时,还不住地冲着那小丑木偶咆哮,似乎叫骂可以抵御疼痛。 他肥胖的身子上布满了已然变成红色的细藤蔓,如同无数条细长的血管,正源源不断地将他体内的鲜血蚕食,在他惨白脸色的映衬下显得触目惊心。 我被牢牢困住,无法转头看到自身的情况,估计跟胖子是大同小异。 一旁的王队长,已经停止了颤抖。他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气若游丝。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他的衬衣和裤子上都布满血污和破洞了,这种骇人听闻的酷刑应该已经在他身上使用了多次,有些见怪不怪,甚至可以说是麻木了。 随着血液被源源不断地吸走,我的脑袋越来越沉,只感觉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虚脱状态。 不管是灵魂还是思想似乎都被人抽取,连眼皮都感觉异常沉重,思维也变得极度混乱,仅仅剩下了一具空壳子。 我并没有放弃抵抗。多次的遇险经历让我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刻,意志力就是最后的救命稻草!只要憋住这口气,就一定还有翻盘的希望! 我试着在心中默诵五字箴言,意识却集中不起来。我又试图咬破舌间,喷出一口心头血来化解眼前的束缚,却发现牙齿酸软无力,根本不听使唤。 绝望,在蔓延…… 胖子的叫骂声弱了下去,声音渐渐变小,最后只剩呢喃一般,声若蚊蝇的碎碎念,好似风中的残烛。 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那边厢的小丑。它不断摇摆着身体,就像是和着音乐的节拍,并充满节奏感地扭动着,一副欣然沉醉的模样。 在我呆滞的目光注视下,与小丑脚下相连的,本来黑色的藤蔓早已变成了一条足有胳膊粗细的赤红色血柱,那些从我们体内抽取的鲜血正源源不断,尽数吸入了它的身体。 此刻的它踩在独轮车上,原本瘦弱的躯体则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壮硕和变大…… “啊……好舒服啊……开了地眼的修道者就是不一样……嘿嘿嘿……” 看着我们三人奄奄一息的样子,那小丑得意的狂笑,语气里充满了揶揄:“苏白,你不是很聪明吗?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留下王庆,是他长得帅?嘿嘿……” “他不过是个诱饵罢了,钓的就是你们俩这两条大鱼!也多亏了你们三个,等到你们的阳血被我吸干,我就可以化身为魘,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叱疆大师说的没错,这清风观果然是难得一遇的宝地,千年来凝聚的阴气真是妙哉,所谓一石二鸟,天助我也!哇哈哈哈……” 在它疯狂的笑声中,似乎包含了太多的信息,但此刻我的脑袋里一片混沌,完全无法思考。 我能感觉到,生命之火正在渐渐离我远去,而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就在这个千钧一发之际,我突然感觉周身一松,那强烈的刺痛感也瞬间减轻。也几乎是在同时,一股意识流开始涌入我的脑海中。 “九阴,这魘跟老夫一样都乃精神本体,我虽不可正面与其缠斗,却能将你们隔离在其控制之外。想除掉此物需找到其真身毁之,好了,你那御灵好像回来了……” 这股意识流好似一针强心剂,我感觉头脑瞬间清晰起来,全身的剧痛似乎也变得不再那么强烈了。 这是谁在说话?我看向胖子,只见这家伙正朝着我眨眼睛,显然是也脱离了困境。王队长脸上则是一副迷惑不解的神情。 我想起来了,这声音是胖子体内那千年魔灵的。只是他为什么老是叫我“九阴”,他说的“御灵”又是谁?是小臭屁吗? 放下这些不提,随着脑袋的清醒,我开始回忆刚才那小丑所说的话。它说留下王队长是为了钓我和胖子这两条大鱼,此事我还不算意外。 但它还说一旦等我们三人的血被吸干,它就能化身为魘。魘是什么东西我并不清楚,记忆中,即便是羊皮卷《纵界录》上也没有记载。 千年魔灵也提到了魘,想必这所谓的魘极有可能就是聂阳所说的,通过藏密黑宗邪术“乌庞恰”所加持产生的新邪物。 如此说来,聂阳提供的信息依然有差池,也就是说这尸童子目前还未走完演变新物种的程序。 它需要在清风观这种极阴之地,并且还要吸食修道者的阳血后,这种仪式才算彻底完成。 也许正是由于程序还没走完,它才会暂时委身于一副诡异的木偶小丑躯壳里。 我的心下骇然。此刻的这家伙已经让我们束手无策,一旦等其完成仪式,那将会是一种何等恐怖的存在…… 至于为什么清风观会是阴气集聚之地,单从这里饲养的妖树一事上来看就似乎很合理,但我此刻并没有兴趣深想。 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找到尸童子的真身。 第182章:成魘 思绪纷乱中,只听“咔嚓”一声,被小丑骑在身吓的独轮车竟然不堪重负地碎裂倒地,那原本瘦弱的小丑也终于双脚落地,站到了舞台地面上。 它的身高已经接近了一米八,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继续不断生长着…… 随着生长,那木偶小丑脸上涂满油彩的面具,和身上腐朽的木质结构,正在因无法承受这日渐庞大的体格而纷纷下落,满地木屑狼藉。 它的身体更是被拉伸成了一节又一节,好似一种类人形状的节肢动物,连接处被浓郁的黑气相连,散发出汹涌的能量气压。 “啊啊啊……就是这样,快些,再快些……”小丑稚嫩的童声中有难掩的兴奋。 “我早就受够了这幅臭皮囊……我要……我要变回本来的样子!不不!我要成魔……不!我要成魘……哇哈哈哈……” 伴随着它兴奋的低吼,其身上的木质结构终于全部褪去,化作脚下的一滩木屑。这阴险恶毒的尸童子,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真实面目…… 只见这家伙已然变成了一团浓郁翻滚的黑灰色浊气,在微弱的火光闪烁下,隐约可以看清其整体犹如人形,却像是狗或者是狼那样半趴在舞台中央。 即便是趴着,它的身高也已经接近了两米,脑袋被拉的很长,好似驴的样子,却又从顶端开始分叉,在左右分别形成两只竖立且粗壮如水牛般的大角,显得极其怪异。 它像是人一样长有四肢,四肢上生有鸟爪模样的手脚,身子干扁,越发显得脑袋巨大,好似漫画里的变异恐怖生物,让人不寒而栗。 我对邪术乌庞恰的了解十分有限,也不清楚完成这种成魘的仪式,是只要吸食修道者的血液就可以,还是要完全吸食光才算成功。 就听那化身怪物的尸童子桀桀怪笑了几声,突然全身响起了啪啪啪数声脆响。 在我们的注视下,它那黑灰色浊气凝聚的身子,就像是被什么人给点燃了,周身都泛起了丝丝如同火烧云般的金红色光泽,似乎正在痛苦的翻涌。 “这……这是什么!”变成怪物的尸童子,那原本兴奋的声音瞬间变了调儿,一连串高分贝的童音尖叫里充满着不可言喻的诧异和恐慌。 “出去!你们……你们怎么会?出去……出去啊……” 伴随着它的惨呼,我的身子一轻,缠绕住全身的藤蔓竟然瞬间软了下去,纷纷下落,跟脚下的黑色泥潭一起,顷刻消失无踪。 脚和腿的酸麻感一下子强烈起来,突然失去了支撑的我好似一尊石像,重重的朝后倒了下去。胖子跟王队长也是一样,三个人皆是狼狈的摔倒在地。 一道青光乍起,小臭屁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说时迟那时快,她脚下踩着变幻莫测的罡步,宛如脚踏流星,身子腾空而起,转眼就飘到了那尸童子头顶。 只见小丫头双手翻飞,不知道是念诵了什么咒语,双手中青光大盛的同时,狠狠一掌拍向那尸童子化身的怪物头顶,青光瞬间在我们眼前炸裂…… 小臭屁终于回来了!我心中是又惊又喜。 她找到了那尸童子的真身了吗?那怪物周身泛起的金红色光泽和哀嚎是怎么回事? 众多谜团困在我脑袋里,加之刚才的大失血,激动之下竟然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我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在朦朦胧胧中,我感觉有人正在不停地拍打我的面颊,睁开眼睛,我就看到了胖子和王队长的脸。 两人虽然都是面无血色且一脸错愕,但好在看上去并没有大碍。 小臭屁躬身蹲在我正前方,紧张兮兮地盯着远处观瞧,就像是一只机敏的小兔子。 糯米团子在我体内啾啾的叫着,跟它沟通后,我才知道自己昏迷的时间并不长,不到五分钟而已。 小家伙说全是因为它足够给力,我才能这么快的苏醒,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再四下环顾,那里还有什么室内马戏团的圆形舞台,我们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身处一处空旷的地下洞穴中,四周皆是黑漆漆的岩石。 洞壁上零星插着几只忽明忽暗的火把,似乎有无形的风在暗处涌动,给人一种画面撕裂的恍惚感。 我定了定神儿,发现此处空气中的阴气相当浓烈,就好像是千军万马一般。上次察觉到这么浓烈的阴气,那还是在清风观后院的那棵千年妖树上。 往前看,而那变成了一团黑灰气体的尸童子依然在。 它的形态貌似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体积也比之前大出了数倍,内部金红色的光芒翻涌、挣扎,似乎想要破体而出。看上去相当不真实,就像是一团幻象。 我一时间有些懵,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这究竟是真实还是因为失血过多出现了幻觉。 就在那团黑灰色气体的不断挣扎下,周围的景象又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一会儿是刚才那室内的马戏团舞台,一会儿又再次变回地下洞穴。 不但如此,随着这团气体的不断震动,它的脚下似乎出现了一个黑洞。 这黑洞不断吞噬着周遭的景物,如同旋涡,分不清是真实还是虚幻的场景不断交叠,反复出现又消失,看得人脑袋发晕,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如何进退。 见我醒来,小臭屁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给我讲起这一切的原委来。 她告诉我,根本就没有什么游乐场跟马戏团,这都是那只尸童子的精神控制,乃幻术。而我们目前所在的位置,应该就是位于清风观后院的一处地洞里。 跟我们分手后,小臭屁一直不断地在游乐场中搜索着尸童子的真身,却根本找不到。 几经研究,她终于发现,这些游乐场里的设施竟然并不是常见的机械控制,而全部都是采用了精妙的木质结构建造。只是在外面蒙上了一层铁皮混绕视听。 并且,在所有设施的中心位置,都出现一根粗壮的,犹如树木根须般的东西,大小跟粗细也几乎是完全一致。 小臭屁幡然醒悟,原来这尸童子的真身早已不复存在。不知道运用了什么邪法,它竟然是依附在了清风观后院那棵千年妖树身上,并将妖树的树身占为了己有。 第183章:内讧 想这妖树也是可怜,被那群臭道士们用如此深重的阴气供养了不知道多久,好不容易拥有了千年的道行,甚至练出了内丹都没熬出头。 到最后妖丹,就是那颗万魂丹被我体内的糯米团子吸收,树身也被尸童子抢走,真可谓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在确定尸童子的真身就是妖树后,事情似乎变得简单了。只要毁掉这棵树,尸童子的精神幻术就自然会破除。 但事情哪里又会这么简单?千年道行的妖树早已经水火不惧,想要毁掉它,小臭屁一时半会还真没办法。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着。 虽然尸童子制造的精神力幻境十分强大,差不多将小臭屁以及糯米团子与我的联系全部阻隔,但小臭屁跟我心意相通,知道我们正身处险境,时间耽误不起。 情急之下,她心生一计,分别在每只树根上都结下了一记回魂印。 关于回魂印,小臭屁之前教过我。在手印中,其属于比较高深却少见的结印手法。 回魂印需要双手瞬间做出十六般变化,却并不具备攻击性,目的是为了让曾经消失的魂魄重新短暂凝聚,施展对象也多是用于死亡后的尸体。 在特勤局中,能熟练使用回魂印的人很多,是个现场查案的绝佳手法。当然这都是我后来才知道的,暂时不提。 不得不说,小臭屁的这一招很高明。 她的结印手法本就强过我十倍不止,又在每只数根处都有结印,所以那早已进入混沌的尸童母跟另一只尸童子便回了魂,一同进入了已变成魘的怪物躯体。 我不清楚所谓的混沌,就是羊皮卷《纵界录》里记载的幽冥界究竟是怎样的存在,但从混沌中暂时脱身的尸童母子,显然是对人间充满了眷恋,所以内讧,就此上演! 我们前方那逐渐膨胀成如同一只巨大气球般的黑灰色浊气翻腾着,我又听见了那个女童的声音,此刻这声音里充满了愤怒。 “母亲,家弟,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事发当日,你们可是亲口答应叱疆甘愿为我献身,如今难道要反悔不成?!” 短暂的沉默后,一个同样稚嫩却阴毒的男童声传了出来。 “哼!你这赔钱货,要不是当时我的尸身受伤太重,会被迫答应献身保全你吗?所谓风水轮流转,既然你的身体承受不住成魘的能量,那就让我来吧!” “呵呵呵……你们这两个坏孩子,不要再争了……” 一个阴柔的女声也同时响起,听的人直起鸡皮疙瘩:“你们本来就是我的,来!乖乖让妈妈吃掉,在妈妈肚子里也是一样的!” 没有人再说话,那浊气又是一阵激烈的翻滚,只听“滋啦”一声,就像是什么东西被撕开了个大口子,眼前的气团竟然瞬间被一分为三。 这三股浊气的模样跟之前相似,依然是按那种脸部极长,头上长着竖立粗角的人形模样凝聚,不同的是中间的浊气体积最大,左右两侧的浊气则略小一些。 这三只怪物分开不足半秒,便再次缠斗在一处,不断彼此撞击、撕咬着…… 虽然不过是气体凝结,但是战斗的惨烈程度还是令人叹为观止,招招致命、直攻要害,大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意味。 很难想象,我们面前是三只活了几百年的尸童母子(女)。 它们生前的惨死已是不幸,又在孤独的岁月中相依为命度过了数百载。但当更强的力量和机会出现,它们却毫不迟疑的骨肉相残,这等场景,怎能不让人唏嘘。 随着战斗越来越激烈,我们周围的景物扭曲、交叠的也更加厉害。难道我们就在这里当吃瓜群众吗?我问小臭屁。 小臭屁摆摆手,说在我刚才昏过去的时候,她已经基本把周围的环境,就是这个地下洞穴逛了一圈,却根本找不到出口。 而且这里好像还被布下了某种神秘的阵法,阴气缭绕,却又不知道源头在何处。除此之外,陷阱更是层出不穷。 此刻正是幻境、现实交迭之际,要是贸然行动很可能会掉进陷阱。她是灵体状态还好说,关键我们三人都是血肉之躯,一不留神挂掉就亏大了,不如暂时按兵不动。 听小臭屁这么说,我只好耐下心,看着那三团浊气缠斗,心里说不出的郁闷。 我本来想帮东子跟何二报仇,却差点阴沟里翻了船,被这变成魘魔的尸童子“义务抽血”抽成一具干尸! 但愿这家伙的老妈跟老弟能给点力,把这货弄死才好。不!最好是它们一起都死翘翘。 仔细观瞧,三只怪物虽然打的是难解难分,却呈现出一大一小围攻另外一只,二打一的局面。那只小的明显落了下风,不断被另外两只怪物追打。 很快,它就被二怪扑倒在地并张开大嘴开始啃咬,哀嚎之声不绝于耳。从它的惨叫声来听,应该就是那只将我们引来的此处的女尸童子没错。 该!你也有今天!我替惨死的东子跟何二暗爽! 周围的景物,正从不断扭曲变得渐渐平静,那只倒地女尸童子的惨嚎声也一声弱过一声,眼看就要玩完。 战事原本大局已定,没想到却又生出了变化。 就在我们的众目睽睽之下,一颗光溜溜的人头,竟然突兀地从三只怪物脚下不远处的地底钻出来,就像是在土壤里潜水一样,转眼就钻了出来,吓了我一跳。 借着墙壁上微弱的火把光芒,我看到从地底下钻出的这个人约莫四五十岁,个子不算高,却生的十分健壮。 他光头不戴帽,身穿一件暗红色,带有黄丝线镶边的无袖藏袍,显然是个喇麻的打扮。从藏袍下露出的那两只粗壮手臂,却让人看上去感到触目惊心。 其上布满伤疤跟肌肉,放下异常发达的肌肉不说,那些伤疤更是密密麻麻,似乎是精心用利刃雕刻的一般,甚至跟筋肉都连成了一体,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此刻,他双手合十,正背对我们而面对着那三只怪物,嘴里急速念诵着什么,声若蚊蝇。 在其藏袍腰下,挂着一个暗白色的饰品。 猛看好似一块玉,细看之下才发现,那竟然是半截被砍掉了头盖骨的小骷髅头! 第184章:叱疆喇麻 这半截骷髅头让我感觉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曾在哪里见过,心里也瞬间就涌上了一层寒意。 其实自从此人钻出地面,我就感到了一股极其强大的气场。 这种气场之强大丝毫不亚于胡小野的老妈,那八尾妖狐以及诡界黑白侍者登场时的感觉,甚至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光是我,通过跟小臭屁的心电感应,我发现她也紧张起来。包括一直装傻卖萌的糯米团子,两个小家伙不约而同地给我传达出一个相同的信息——来者不善! 果然,通过这光头喇麻的不断念诵,原本已经垂死挣扎的女尸童子就像是被打了一针鸡血,重新活了过来,而它的老妈跟老弟却像是被施了定身术,僵在当场。 “臭喇麻,我们的家事就不劳你费心了!天意如此,这丫头命中该绝而已!” 尸童母阴毒的声音传来,但似乎言语里充满了忌惮。 “是啊,叱疆大师,今时不同往日,我家姐答应你的事情,我也可以办到……”那个男童声讨好的意味却十分明显。 叱疆大师?我心里一动。这喇麻难道就是当日出现在焚烧现场,那自称来自育王寺的妖僧吗? “哼……两个异想天开的家伙……” 那被称作叱疆的光头喇麻冷哼,念诵之声并没有停却开始说话,真不知道是长了两张嘴还是我出现了幻听。 直到后来,我才明白原来这就是腹语罡音,也就是民间所说的“虎豹雷音”。 “你们真以为是重返人间?那不过是被人施了妖术,蛊惑你们母子三人自相残杀而已!你们皆为臆想,一时三刻就会重回混沌,还不快快醒悟!” “臆想又怎么样?” 尸童母桀桀怪笑,语气中透着绝望:“那幽冥炼狱生不如死,只要还有一线生机,老娘就在留在人间,管它什么臆想不臆想,你拿命来吧,臭喇麻!” 话音未落,这尸童母身形电转,不再去管地上的女儿,挥动利爪就朝着光头喇麻扑了过来。 “母亲大人说的对!要下地狱就一起下吧!”那男童音也一声怪叫,随着尸童母一起杀出,直奔光头喇麻下身要害,张开血盆大口就咬。 面对扑将上来的尸童母子,喇麻不避不闪,从容的高接抵挡,连眉头都不皱上一下。 别看身形庞大,又有数量优势,那对化身浊气怪物形态的尸童母子却占不到半点便宜。 偶尔被喇麻看似不经意的足尖划过身子,顿时带起一阵灼烧的恶臭,痛的怪叫不止,完全没有了刚才二打一时的英勇。 这是一场严重不对等的战斗。光头喇麻的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轻蔑和嘲讽,就像是在陪着一大一小两个顽童嬉戏。 他不再多言,腹语罡音却愈念愈急。 在他的不断念诵下,趴在地上的女尸童子缓缓爬了起来,那伤痕累累的身子正在快速复原,身形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生长着。 它瞅准了机会,仗着尸童母子跟喇麻缠斗无暇顾及自己,偷袭得手,将身形已经远小于自己的老弟从背后扑倒,一口就咬掉了脑袋,吞进肚子。 事情发展的太过突然,那尸童母见势不妙本想逃走,却被光头喇麻揪住了一只脑袋上的粗角,就像甩一条破麻袋一般按倒在地,那女尸童子就接着扑上去一通大快朵颐…… 一阵阵诡哭狼嚎的惨叫声后,女尸童子就将自己的老弟跟老妈尽数吞下。 它的身体又逐渐膨胀成了一只巨大的气球形态,足足过了五六分钟才渐渐复原成原来的,那种人形怪物模样。 此刻,虽然它依然是黑灰色浊气凝结而成,却更加实体、具象化。身高已经突破了两米,干扁的身子粗壮了一大圈,身后也多了一条长尾。 更诡异的是,其胸口处竟然开始荡漾起一层几乎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独特的暗紫色光晕,若有似无。 我记得在梦中曾经见过这种神秘的紫色,那是一个同样头顶双角,英武不凡并带着一只黑麒麟的男人。 我说不清那梦中人跟眼前的,这只已经成魘的女尸童子有什么关联,但这种神秘的紫色却让人惊叹,浮想联翩,总觉得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不但如此,伴随着女尸童子的复原,我们周围的景物再次发生了扭曲和变化。 此刻,我们依然身处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中,不同的是,在我们身后数十米处,竟然出现了一颗粗壮和巨大到了夸张地步的巨树树根,而那里原来不过是块石壁。 只见这树根是盘根错节,放眼看去,根须足有不下千余,好似一群游龙乱舞,又像是一座城堡,簇拥着粗壮的树干向着头顶的地面延伸,相当壮观。 在这巨大的根须处,如同古战场千军万马厮杀般的阴气,诡哭狼嚎着不断钻出,刹那间是阴风阵阵,像极了暴风雨来临前的大气压,让人后背发凉,压得人喘不过气。 我们脚下松软的土壤里,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埋上了一具又一具,密密麻麻的白骨。这些白骨显然不是新鲜的,大多数已经风化、碎裂。 想当时在诡界的泣魂岭中,看见那些枯叶下的白骨堆已经让人寒毛直竖,但此刻我们眼前的情景,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些白骨一半露在地面上,另一半被埋入土壤里,遍地皆是,不见尽头,数量之多简直令人是毛骨悚然,宛如身处一座巨大坟场! “啊……力量……这种力量……太爽了!” 女尸童子诡异地活动着四肢,嘴里不断发出一声声惊叹。 突然,它挥动右臂,手上尖锐如刀的利爪就深深插入了墙上厚重的石壁里,刹那间是石屑乱飞,竟然像捏豆腐一样,将那坚硬的石壁轻松捏了个粉粉碎! 我心下大骇。 邪门歪道的花招就是多。虽然我不清楚这尸童子到底是进行了什么船新版本的换代升级,还是像a爱慕d显卡的鸡血补丁那样可以战未来。 但是傻子都能看出来,这货无论是从形态还是功能跟以前都是完全不一样了! 原来它还只能通过制造精神力幻境作为攻击手段,搞些僵尸女仆、女护士打针抽血之流,现在更是变成了科幻片里的铁血战士,双手齐抓还都硬,吓人、要命全不误…… 导演,这特马谁顶得住啊! 第185章:煞变 面对女尸童子的自我陶醉,光头喇麻以罡音念诵的经文终于停歇。他依然面无表情,冷冷地说道。 “力量?经历这一变故,要不是我用经文加持,你恐怕早就走火入魔,变成魘煞!随我走吧,今日不可再战了……” 我才发现,这光头喇麻的口音非常怪异,不同于我听过的任何一种方言。 跟着师父游历三年,我们几乎走遍了整个中国,却唯独没有到过藏地。师父曾对我说,那里不是海拔太高,而是黑夜太长。 所以我从没有听过藏话,这光头喇麻要是藏人,让人觉得口音奇怪也说得过去。 “不可能!” 喇麻的话瞬间让尸童子暴怒,它再次挥动手上利爪,又将一块石壁捣个粉碎。 “那苏白几次三番坏我好事,刚才还怂恿我母亲跟家弟跟我骨肉相残,今日不除了他,我郁愤难平!” 喇麻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悦。他没有接尸童子的话茬,反而是问道:“当日你答应我的事情可还记得?可还作数?” “当然记得!” 尸童子的女童音缓和了一些,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叱疆大师,只要帮我报了此仇,我什么都听你的……” 喇麻点点头,说那好,我便帮你最后一次。说罢转身,眼睛朝着我们众人藏身的地方扫过来。 他的眼神寒冷如刀,就像是凭空掀起了一道小旋风,吹得我是寒毛直竖。 “还不出来受死吗?老鼠们!” 光头喇麻一声暴喝,直震得整个洞穴地动山摇,如同在我们头顶炸响了一记惊天雷。 我的肾上腺素开始急速飙升,整个人都被这一声怒吼震的身子发虚、耳膜生疼。 正恍恍惚惚,就见那喇麻一抬手,一道破风的罡气就从其掌中被射出,快似闪电,转眼就在我们面前引爆。 在脚下泥土和白骨翻飞中,我就像是被人一闷棍砸中了胸口,身子直直朝后飞了出去,重重落地后,浑身的骨头感觉都散了架。 一股巨大的,前所未有的恐惧感,瞬间就开始在我心中蔓延。 自开店以来,短短几个月时间,我所经历的离奇恐怖之事众多。 尤其是在唤醒小臭屁以及获得了糯米团子,又从诡界全身而退后,我自认为修为大增,大有种“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膨胀感。 但眼前这喇麻的实力之强大,乃我生平未见,高出了我不知道多少倍,甚至完全不属于一个层级。自己与其相比,简直如同是螳臂当车、以卵击石。 比起身上传来的疼痛,这种无助跟挫败感是致命的,它会让人放弃所有希望,闭眼等死。 体内的糯米团子急切的啾啾叫着,将我混乱的思绪迅速整理。为了不让这种绝望蔓延,我忍着疼痛,连续在心中默诵五六遍五字箴言,终于勉强将情绪调整过来。 四下环顾,胖子反应还不如我快,也在瞬间被这道罡气流炸飞,皮糙肉厚的他摔得不轻,在地上直哼哼。王队长作为寻常人,更是直接被震晕了过去,倒地不起。 而那光头喇麻则大踏步冲着我们走过来,周身散发的强大气场,如同一个漩涡,又像是狂风过境、摧古拉朽。 小臭屁反应最快。 她本就是灵体状态,虽然也被那道罡气流炸飞,却在空中就迅速调整了姿态,也不停留,双手十指翻飞,就见青光一闪,结出一道法印,双手齐拍向那喇麻的胸口。 “御灵?!” 那喇麻似乎有些意外,他喃喃自语一声,却也不躲闪,反而是看似轻描淡写的将左掌在胸前推出,生生硬接了小臭屁的双掌…… 就听“呯”的一声脆响,小臭屁娇小的身子,就像是断线风筝般,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重重砸在那巨大的树根上,灵体凝结的轮廓瞬间就变得淡如薄烟。 麻蛋!欺负我的家小萝莉?! 我心中的恐惧瞬间就没了大半,被熊熊的怒火所取代。体内的糯米团子也叫的一声高过一声,显然也是动了气。 当下我也不顾及身上的疼痛,翻身而起,口中念诵五字箴言,双手迅速做出九般变化,结出一记金刚附身印。 伴随一道金光从天而降,战神金刚顷刻附体的同时,我脚踩天玄步,身形电转,已然迎头杀到了光头喇麻面前。接着爆喝一声,借着前冲之力挥出一记上勾拳…… 在唤醒糯米团子后,我的体质早已今非昔比。毫不夸张的说,我现在日常状态的下的爆发力,都远超一个月之前的请神附体状态。 况且我又加持了一记金刚附身印,可谓是挂了双保险。这一拳包裹着我无边的怒火和恐惧,卯足了十成功力,只要打中,我相信即便是这喇麻再牛叉,不死也要受重伤。 谁知我这一拳的拳风还没走到一半,眼前近在咫尺的光头喇麻竟然诡异的消失了! 没等我反应过来,就感觉后领子被人揪住,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将我朝后甩去,冲锋衣的衣领也瞬间卡住脖子,勒得我眼前发黑,差点昏死过去。 失重状态下,我的身体还在空中,就感觉无数拳脚如同是细密的雨点一样,不断接连落在我的脸上跟身上…… 这拳速太快了,快到连我的意识都变得迟钝,难以反映。 在这短短的两三秒钟里,我能感觉自己身体迅速肿了起来,就像是一只无辜的沙包。 尤其是我的脸,在不知道挨了多少拳之后,鼻孔跟嘴角都开始冒血不说,牙齿也被敲掉了两颗,眼睛更是肿的厉害,根本睁不开。 我迷迷糊糊的重重落地,脖子又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掐住,抵着背后的石壁,被慢慢提了起来。 呼吸变得艰难,剧烈的咳嗦下,我的嘴里喷出一大口血沫,鼻孔里也满是血腥子气,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 当我艰难地睁开已经肿胀到极限的眼睛,在那一道缝的视线范围里,是光头喇麻面无表情的脸。 他冷冷的看着我,那眼神儿不像是在看着一个垂死挣扎、满身伤痕的人或是对手,而更像是看着一只渺小的蝼蚁,甚至不带着任何藐视与怜悯,只有冷漠…… 第186章:一颗黑痣 胖子挣扎着冲上来,他的腿貌似受了伤,有些一瘸一拐,被喇麻一脚踹在胸口,当场昏厥。 小臭屁的身形已经淡到几乎看不见的状态,并在加速消失,即便如此,她还是拼命奔向我,声音中带着哭腔,不停喊着:“快逃!苏白,快逃……” 体内的糯米团子跟我的联系越来越弱,但我依然能感应到它在努力,努力修复着我千疮百孔的躯体,却事倍功半。 呵呵……我无声的笑了。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是在笑自己的无能?还是在笑自己的不知天高地厚或是意气用事?或许这三者都有。 但现在,一切都没关系了。我们大家能死在一起,也挺好。 呼吸越来越困难,就在我万念俱灰之际,随着滋啦一声响,听上去就像是布料被撕裂的声音,光头喇麻掐住我脖子的大手,突然松了…… 我再次被摔在地上,全身上下的巨痛倒是起了反作用,让已经意识模糊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耳边,就听那喇麻冷冷的问:“什么意思?” 然后就是那尸童子的女童音再次响起,听上去煞是阴毒:“没什么意思,既然我的仇已经报了,叱疆大师,你不如好事做到底,把道行也给我吧……” 我倒在地上,看不到喇麻脸上的表情,但他的语气中似乎充满了疑惑:“我的道行?你是想要我的命?” “呵呵呵……”女童音桀桀怪笑:“那是最好了,但是我并没有必胜你的把握,不如我们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两不相欠如何?” 喇麻的声音愤怒起来:“你怎能出尔反尔,当日你答应我……你答应过我……” “你是不是傻了?”女童音全是揶揄:“谁会愿意跑去极道当眼线?我只是一只魘啊,那种恐怖的地方,一个小喽啰都能轻易要了我的命,哪里有人间好……” 极道?难道这家伙说的是……极道纲吗?! 尸童子的话,让我吃惊不小。 根据羊皮卷《纵界录》上的记载,这世界分为六界三纲,而极道纲乃是仙界和魔界的归属地,跟我们根本不属于同一个空间。 这种神话般的传说,是真的?! 不过想来也有可能,在没去诡界之前,估计打死我也不会相信真的有此等存在,可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另外,当眼线又是什么意思?这喇麻要监视谁?又有什么目的呢?在无数的谜团缠绕下,我刚刚清醒的脑袋里又瞬间乱了套。 虽然不能肯定,但这喇麻应该是跟尸童子达成了某种协议,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想要帮它除掉我们。而这尸童子明显是反悔了,才惹得喇麻罕见的暴怒。 全身上下的骨头似乎都断了,让我动一下都异常困难,就连皱皱眉头都能掀起一阵剧烈的疼痛。 好在我终于再次感应到了糯米团子的存在,它在我体内忙碌着,不断地附着在我伤口和骨骼处治疗,啾啾叫的让人心疼。 小臭屁也利用这个空档飞回了我胸口的食诡牌里,此刻淡如薄烟的她,已经虚弱的连话都说不出了。 短暂的沉默后,我耳边响起了一阵冷笑。 这笑声起初还有些收敛,后来便彻底放松,似乎听到了一个无比好笑的笑话,被逗得前仰后合。 我忍着钻心的疼痛,像只没有脚的毛毛虫一样在地上扭动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转了个身,终于看见了不远处狂笑的光头喇麻跟尸童子。 此时的尸童子身高已经超过了两米,身形也比之前粗壮了一大圈,空洞的眼窝里闪着阴毒的光芒。而那光头喇麻则背对着我,正与其对峙。 我这才发现,喇麻那身暗红色藏袍后背处,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竟然被人撕成了一团碎布,露出肌肉发达的背部和密密麻麻的伤痕。 这伤痕跟他手臂上的一模一样,就像是某种诡异的纹身,看得人不寒而栗。 由于喇麻的藏袍厚实,后领又较高,所以我一直没有注意,随着背部衣物的脱落,我竟然看到其后脖颈子处,生有一颗巨大的黑痣! 这黑痣呈椭圆形,高高突起,尤为醒目和少见。 更重要的是,跟这痣位置、形态一模一样的黑痣我并不是第一次看见,而另一个后脖颈子长有这等巨大黑痣的人,正是清风观的观主,那妖道相空! 我有些错愕,实在想不明白眼前的喇麻跟相空老道会有什么关联。 他们难道是父子或亲兄弟吗?印象中那相空老道七十开外,而喇麻顶多四十来岁,不可能是兄弟。 父子就更说不过去了。相空道貌岸然,而喇麻却其貌不扬,除了那颗黑痣外,他俩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完全就是两个不相干的人。 说起相空老道,我心中更是费解。 我们此次再入清风观,虽然是夜探,但自从入观以来,一个道士也没有遇见,实属蹊跷。 联想到那群受尸童子控制的僵尸们,大都身穿道袍,差不多可以断定清风观已遭灭门的事实。 一般的小妖道不敌尸童子我尚且相信,但那相空老道可是不得了的人物,凭我的直觉,他的实力即便跟眼前的光头喇麻也是难分伯仲。 妖道相空究竟去了哪里?为什么会连自己的弟子遭人所害都不管呢? 通过糯米团子的不懈努力,我感觉身上的疼痛正在逐渐减轻,一对眼睛已经消肿,就连视线范围似乎都大了一些。 我盯着那颗光头喇麻脖子上的黑痣看,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越看越觉得毛骨悚然。突然,那黑痣竟然蠕动了一下! 它……在动?!再看却一切如旧,直让我感觉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喇麻终于止住了笑声,他有些轻蔑的冷哼:“就凭你?也配跟我谈条件?” “嘿嘿嘿嘿……” “有个秘密你应该还不知道吧?”尸童子怪笑着,空洞的眼窝瞟向倒在地上的我:“这小子可不是一般人……” “我对你们的恩怨跟秘密都不感兴趣……”喇麻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一股又一股强大的罡气开始在他周身荡漾。 “言而无信的家伙,拿命来!” 话音未落,就见喇麻双手扬起,数道强劲的罡气流就破空而出,快如闪电,劈向成魘的尸童子。 喇麻的实力之强超乎想象,他刚才玩弄尸童母子于股掌之间的情形还历历在目,让我自然认为这又会是一场不对等的战斗。 事实却证明我完全错了! 第187章:魔闪与巨猿 已经成魘的尸童子虽然身形庞大,动作却比自己的老妈跟老弟零活太多。 面对来势汹汹的光头喇麻,只见它不退反进,手脚并用,竟然将那数道罡气流一一打飞,撞机在我身后的石壁上,伴着轰隆隆的闷响,顿时石屑飞溅。 喇麻不为所动,身子一顿,足尖猛然发力,腾空而起的同时飞起一脚直踹尸童子的面门,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掀起一阵小旋风。 尸童子的反应更快,喇麻的腿风还未到,脚踝已然被其单爪擒住。 然后,就见那尸童子胸口处瞬间紫色光芒大盛,在两人近在咫尺的距离下,一道灼眼的,足有碗口粗细的紫色光柱就速度极快的射出,瞬间贯穿了光头喇麻的身体…… 这紫色光柱的亮度之高,速度之快简直无法用语言描述,宛如无声的核爆! 待我反应过来时,那光头喇麻已经飞了出去,身子重重砸在我背后的石壁上,竟然将那坚硬的石壁砸出一个直径足有近两米的大坑后滑落,顷刻被一大堆碎石掩埋。 整个地下洞穴,都在刚才的剧变中被震的嗡嗡作响,四周皆传来一阵接着一阵的回响,合着巨树根须处不断涌出的阴气,诡哭狼嚎之声大作。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战局逆转的太快,看似不可一世的光头喇麻竟然就这样死翘翘了? 现在下结论明显太早。就听那石壁下的碎石堆中一阵响动,光头喇麻缓缓站起了身。 他身上的暗红色藏袍已经彻底变成了一缕缕的破布条,除了吓身还能勉强包裹住遮休处外,上身已经完全袒露出来,肌肉异常健硕,伤疤密密麻麻。 更让人触目惊心的是,这喇麻的左肩处被刚才那道紫色光柱穿透,露出了足有碗口大的焦黑创口,烧焦的肌肉组织跟碎裂的白骨茬子清晰可见,看上去都透着凉气。 “魔闪……你怎么可能有魔闪?!” 喇麻脸上的肌肉踌动着,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震惊,就像是被钻进了几条肥硕的吸血蚂蟥,跟最初那种面无表情的冷漠大相径庭。 “呵呵呵……”成魘的尸童子声调阴毒:“怎么可能?你恐怕要带着这个疑惑去混沌问我老妈了!” “哈哈……哇哈哈……”尸童子的回应,让光头喇麻发出了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 我能感觉到,就在那笑声中,光头喇麻的双眸似乎顷刻就弥漫上了一抹黑暗,并越来越浓。 与此同时,喇麻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疤也开始了无声的涌动,并有规律的一起朝着左肩处的伤口涌去,诡异莫名。 随着它们的前仆后继,那创口竟然奇迹般的,正以我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生长、愈合着! 细看那创口,那些伤疤似乎都变成了一条条细密的黑线,彼此不断交织,看上去就像狂欢的蛇群,又像是一滩涌动的恶蛆,说不出的恶心…… 我的糯米团子也有疗伤的作用,但它是基本待在我体内,治疗的效果没有这么快不说,至少眼不见心不烦。 但看了喇麻的这些如动的疤痕后,我心里也难免浮想联翩,嗓子眼儿一阵发痒,有些要干呕的冲动。 光头喇麻的变化似乎让成魘的尸童子有些紧张,它不再废话,嗖嗖嗖连续几道紫色光柱,就是喇麻所说的“魔闪”又从胸口射出,直奔对手要害,速度奇快无比。 喇麻没有再犯刚才的错误,他改变了硬刚的策略,健硕的身子灵巧的在空中左躲右闪,将射向自己的魔闪一一避开。 他是能闪,我却还不能动。 伴随着那些紫色的魔闪纷纷在我身边炸裂,地动山摇,整个地下洞穴似乎都呈现出一种即将坍塌之势。更是震的我脑袋发晕,心中惶恐。 它们还射在那古树的根须上,更是瞬间就激发出一股股浓烈的,灼烧般的恶臭,熏得人胸口憋闷,别说呼吸,就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在宛如榴弹跟毒气的双重攻击下,以我现在的惨状,要是再运气不好挨上一发,那绝对就会直接升天,别说糯米团子,天皇老子也救不了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发现尸童子胸口射出的那魔闪光芒是越来越弱,粗度也是越来越细。它的身子似乎也开始变得沉重,动作频率也慢了下来。 光头喇麻则刚好相反。 比起几分钟之前,喇麻不但辗转腾挪的频率越来越快,身形更是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原本一米七左右的身高,竟然像是吹气球一样转眼就长到了近三米高。他的四肢变得粗壮,全身黑毛从生,活像是一座小山,比成魘的尸童子都要高出不少。 喇麻脚上的法鞋,以及仅能遮休用的藏袍均被撑裂,上颚夸张的突起,满嘴獠牙外翻,哪里还有一点儿人的模样,俨然变成了一只巨猿! 即便是如此庞大的身形,这巨猿依旧零活。 眼见尸童子的魔闪弱势,它瞅准机会杀到面前,一手揪住尸童子头顶的粗角,另一手就是一通老拳,砸在尸童子面门上,如同擂鼓,砰砰作响…… 尸童子也不甘示弱,反手冲着巨猿的脸就用利爪抓去,痛得巨猿嗷嗷怪叫。两只怪物就此扭打在一起,杀得难解难分。随着石灰、泥土飞溅,整座洞穴是地动山摇…… 眼前的场景实在太过震撼,像极了一部多年前的科幻电影里,那金刚大战霸王龙的场景。 在这地下洞穴激烈的,好似地震般震荡下,已经陷入昏迷的胖子和王队长竟然悠悠转醒过来。 胖子翻身而起,似乎是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慑,足足愣了半分钟,才拖着王队长朝我这边艰难的爬过来。他的脸色惨白,沮丧地告诉我自己的腿好像是断了。 王队长更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到了脑袋,有些脑震荡的症状,双眼迷蒙,虽然是醒了过来,但貌似神志都不清了。 胖子想把我扶起来,没想到刚刚碰到我的胳膊,我就感到一阵钻心的剧痛,险些没疼晕过去。心中不由苦笑,如今这般田地,才真可谓是绝望。 第188章:生死救援 放下我们这边的伤兵满营不说,那边厢缠斗的尸童子跟巨猿战局却渐渐明朗。 随着时间的推移,巨猿明显占据了上风,将尸童子逼得是连连败退。 那尸童子老奸巨猾,它且战且退,虚晃一枪准备逃跑,却被巨猿识破,纵身一跃,如同泰山压顶般将其压在了身吓。 只听这巨猿怒吼一声,双手分别死死捏住对手的双腿,奋力一扯,竟然齐齐将尸童子撕裂为了两截! 伴随着尸童子撕心裂肺般的惨叫,大股腥臭的、殷红鲜血就像是一场血雨般满天喷洒,疯狂地从尸童子断裂成两截的残肢中涌出。 这洞穴地面上虽是处处埋葬着白骨的松软泥土,但那鲜血的量实在是太多,由于一时之间无法吸收,所以很快就形成了一大滩血泊…… 尸童子死去的惨烈程度丝毫不亚于五马分尸,看得我跟胖子是头皮发麻。联想到这家伙身上的流淌的,似乎还有我们的血,不由胃里又是一阵翻涌。 那巨猿还不罢休,又将尸童子的脑袋扯下,双手一掰,瞬间又顺着那两只水牛般的粗角把头颅掰成了两半,齐齐丢出去,嘴里兴奋的怪叫一通…… 它全身的黑毛早已被尸童子喷涌出的鲜血淋透,贴在皮肤上,滴滴拉拉的血珠子如同下雨,不断顺着毛发滴落在脚下,好似地狱爬出的狰狞邪魔。 然后,巨猿转过身,看向了我们。它脸上沾着厚重的血污,并有两条新鲜的伤口,深可见骨,显然是在刚才的战斗中受的伤。 但它的眼睛里却全是残忍,毫无一丝人性,又带着一种嗜血的兴奋,迟疑片刻后便怪叫着冲过来。 小臭屁跟我都是身受重伤,动弹不得,糯米团子现在更是连给我疗伤都变得困难。胖子腿了断,根本无法站立,王队长又神志不清…… 说实话,此刻的我们除了等死之外,我想不出还能有第二种结局。 除了杀将而至的巨猿吼叫声外,我的耳边竟然还响起了一连穿的脚步声,从我们身后某处由远而近,不知道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电光石火间,那巨猿已然杀到了我们面前不远处。 千钧一发之际,我体内的糯米团子跟我心意相通,奋勇地从我胸口窜出来,化作一道白色光华,啾啾叫着,冲着那巨猿的面门就飞射而去! 之前说了,别看这巨猿的身形庞大,动作却异常灵活。 它显然没有料到会有一团白光袭击,但反应速度极快,用健壮的双臂抵住地面,瞬间在前冲下来了个甩尾漂移,将身形稳住,糯米团子的偷袭也落了空。 但糯米团子这一出手不要紧,我就感觉胸口一热之后,全身的疼痛骤然加剧,眼前也阵阵发黑,似乎马上就要失去意识。 恍恍惚惚中,就听一阵清脆如同雨点般的子弹射击声,以及杂乱的脚步声和电流声,几乎是同时在我耳边响彻了起来。 虽然我对枪械的了解不多,但也能听出这绝对不是普通的手枪,它更像是某种冲锋枪,而且还不止一支。 糯米团子转眼再次飞回了我的体内,随着疼痛的骤减,我感觉脑袋又逐渐清醒过来。 睁开眼,我就看见了挡在我们面前,五六名身穿统一特警服饰,手持盾牌和冲锋枪的精壮汉子。 他们身上皆穿着厚重的防弹衣,头戴钢盔,胸前的子弹带呈x型挂在双肩之上,鼓鼓囊囊,腰带上的手雷跟战斗匕首也是撒发出一股钢铁独有的锋芒,就一个字儿:帅! 此刻,他们摆开一个倒三角的阵型,前面两人竖起两面宽大的盾牌,后面三人不断对着那巨猿射击,三只微型冲锋枪应该是爱慕屁5改良型,正齐刷刷喷吐着愤怒的火舌。 其中队伍最前方的一名持盾特警,还在不断对着肩头的通话器汇报:“六分队洞内坐标23、77,发现未知怪物及三名伤者,请求无人机协助,请求火力支援……” 在这个刹那,我差点没飙出眼泪来。什么军民鱼水情啊,警民是一家之类的煽情词汇瞬间开始在我心头荡漾,真恨不得抱住这五位小哥哥一人啃上一口。 面对冲锋枪射出的弹雨,巨猿先是一愣,本能的用双臂护住脸,但后来发现这子弹对自己的伤害有限,就像挠痒痒,便没了忌惮,怪叫着折返扑来。 这只三米多高的巨无霸速度奇快,它带来的冲击力可想而知,两名前方举盾的以及射击的三名特警,甚至包括被保护在后方的我、胖子、王队长都在瞬间就被撞飞…… 又一次重重摔在地上后,我的眼前发黑,脑袋发懵,全身钻心的疼痛也再次涌起。 伴随着一声惊呼,我的大脑清醒了不少,才发现原来那巨猿还没等我们这群人落地,就在空中将一名特警战士单手擒住。 它二话不说,巨掌捏在那战士的脑袋上,咔喳一声响,那战士连哼都没哼出一声,整个脑袋就连同头上的钢盔被巨猿像捏橘子一样捏爆,红白色的脑浆子喷溅满地! 接着,那巨猿又用小船一般的脚掌,一脚狠狠踩在另一名已经落地的特警战士肚子上…… 就听那战士凄厉惨嚎,手中的爱慕屁5冲锋枪无意识的一通乱射,腹腔被踩爆,噗地一声闷响后,大量的鲜血跟脏器、肠子就一起涌出来,当场气绝…… 眼前惨绝人寰、恐怖如斯的场景,让我的肾上腺素急速分泌,甚至都来不及形容。 原本活生生的五名特警战士,转眼间就挂了两个。他们的年纪有的可能还不如我跟胖子大,正值青春年少。 在这次相遇之前,他们跟我们的人生从未有过交集,却是为了救我们的性命而身首异处。 更可怕的是,面对他们的惨死,我完全无能为力。 面对这只残忍到令人发指的巨猿,实力上的巨大差距,让我甚至根本提不起跟其对抗的勇气,更别妄谈战胜。 生平以来,第一次经历的这种无力感,让我痛彻心扉。 那是一种无颜面对逝者的悲凉,那是一种无法对世界的悲伤,那是一种对自己的极度失望。 这种感觉深深刺痛了我,即便时至今日,都依然难以忘怀…… 第189章:英雄疗养院 在这个瞬间,我的神志出现了短暂的恍惚,一股劲风却从我的身后飞驰而来。一个轻巧的,有些眼熟的身影,在我眼角的余光里一闪而过。 我的鼻子里闻到了火焰灼烧特有的味道,耳朵里也听见了厚重的枪膛顶针撞击声,那是厚重中透着雄浑地一声脆响。 一枚挂着火苗的榴弹,被急速射出,转眼就精准的命中了前方巨猿的胸口,熊熊的火焰瞬间开始燃烧,将其点燃…… 中招的巨猿一声怪叫,跳向一旁,似乎是对这火焰分外忌惮。它一边在地上翻滚,一边手忙脚乱的扑打着身上跳跃的火苗。 那人却不停手,一发又一发的火焰榴弹从她手持的,那把看上去大的夸张,枪管甚至足有大腿粗细的银色不知名枪械中射出。 她的枪法极准,在地上不断翻滚的巨猿再次身中数弹,愤怒的火舌开始蔓延,顷刻在地面之上形成了一片火海…… 我狼狈不堪地躺在地上,盯着这位英姿飒爽的短发女士半晌,才猛然醒悟,此人竟然是之前在工安厅给我们引路的,聂阳的助理小彭。 要是没记错的话,她的名字应该是彭锦川。 两架无人机无声的飞过来,一左一右将依然在火海中怪叫的巨猿围住。 它们不知道是ai自主意识还是有人控制,竟然面对那巨猿,不断喷洒着类似蛛网一样的,貌似是白色的胶状物质。 这东西看上去就像是一张大网,又像是一块隔离罩,它们似乎并不受火焰的影响,将巨猿牢牢罩在当中。 利用这个间隙,另外三名刚才被巨猿撞到的特警战士们也终于爬了起来。他们多多少少都受了伤,显得十分狼狈,有一名战士的腿还一瘸一拐的。 即便如此,他们却依然在咬牙坚持,目光坚定、双手持枪,很快形成一个三角阵型,枪口对准大网中不断翻滚的巨猿。 小彭停止了射击,她按动肩头的通话器:“t2队彭锦川已经赶到事发区域,敌人已被控制,请各分队与我汇合……” 通话器里传来一个我熟悉的声音,是聂阳:“小彭,请确认敌人是否为a级嫌疑犯叱疆,请确认敌人是否为a级嫌疑犯叱疆……” “确认!” “好,我们马上到!” “另外这里还有数名伤者,请求医疗队支援……” “明白!” 汇报完情况,小彭转身,这才看到了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我们。 “苏白?刘大壮?怎么会是你们?”她显然非常惊讶:“这个人……是王庆?” 呵呵,我想对她露出一个笑容,嘴角还没动上分毫,就掀起一阵剧痛,从腮帮子到头盖骨,疼的我直吸冷气,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哪怕是在五分钟之前,我都不敢相信,自己还能活着走出这座地下洞穴。 无边的疲惫,就像是潮水一样涌上来。我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没有脚的鸟,在空中飞翔了几千几万年…… 眼皮好沉重,好沉重…… 等我再睁开眼睛,已经身处一间温馨的单人病房。空气中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并不难闻,反而给人一种实打实的安全感。 我的全身被打满了绷带,双腿、双臂以及脖子都被带上了厚重的护具,牢牢固定,活像一句重量级木乃伊。 见我醒来,一位正在给桌上康乃馨浇水的小护士对我露出一个职业的微笑,随即放下水壶,拿起桌上早就准备好的水杯走向我,并贴心的把吸管塞进我嘴里。 我感激的冲着她眨眨眼,此刻的我,真得好渴。 一番牛饮后,我小心翼翼的转动了一下头。虽然身体还是像生锈的机器一样不灵活,疼痛感却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了,更多的是酸麻。 张张嘴,我的声音干涩,但总算能说话了。 我问小护士这里是哪里?我又昏睡了多久? 这小护士谈不上漂亮,皮肤却很白,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她告诉我,这里是英雄疗养院,我从入院到现在,已经整整过去了一个星期。 我本以为这里是医院,没想到竟然是疗养院。而英雄疗养院这个名字,我以前也从来没听说过。 我又问小护士跟我一起的胖子跟王队长的情况,小护士说这里并没有一名叫做王庆的病人。那位跟我一起入院的先生,登记名为刘大壮,就住在我隔壁的单间。 他的伤势比较轻,主要是胫腓骨骨折,被打上了石膏固定后,目前已经可以拄着拐棍自由行动了。 小护士还惊叹,说自从她学医以来,从来没有见像我这样,受伤如此严重还恢复这么快的病人。 她说我全身上下的骨折、骨裂超过一百处,脊椎都有严重移位。一般来说,这种程度的身体损伤,即便不死亡也会瘫痪,我却奇迹般的挺了过来。 一百多处骨折?我有些错愕,不由下意识地感应了一下体内的糯米团子。 小家伙啾啾的叫着回应我,说这段时间它可是忙死了,日以继夜的帮我处理伤势,累瘦了一大圈,让我好好补偿它。 呵呵,回想当时的情景,我少说也挨了那光头喇麻成百上千拳,而胖子仅仅是一脚就被那家伙踢得晕死过去,可见其的暴力程度。 这样算来,要不是糯米团子,我恐怕是早去见了阎王,根本撑不到现在。 问它想要什么,这小家伙竟然说自己要喝酒!我下巴差点没掉下来,小朋友不能饮酒的好不好!肥鸟老毕爱啃烧鸡,糯米团子要喝酒,我都遇上一群什么奇葩这是! 但经不起它的软磨硬泡,我只能答应它,说等身体恢复好了就好好买上一大坛美酒,让它在里面洗澡都没问题! 我又感受了一下食诡牌里的小臭屁,她依然还在昏睡状态,但睡的很不安生,显然是受了重伤。 糯米团子告诉我,说小臭屁姐姐伤势虽然严重,但是并不致命,比起我受伤的程度还要轻上一些,这让我多少放下了心。 小护士跟我又聊了几句后,去通知主治医生我醒来的消息。不到五分钟,主治医生没来,胖子却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跑进来。 这货几日不见,貌似又胖了一圈,看来这什么疗养院的伙食是不错。 他见我醒了,长吁一口气,说真是把他吓死了,还以为这次我要死翘翘,没想到小白就是小白,即便是被揍成狗不理包子都没事儿! 第190章:尘封旧案 听着胖子三句话不离馒头包子的形容,我感动的热泪盈眶,对他吐出深情的俩字儿——你妹!满满基情尽在不言中…… 胖子告诉我,说在我昏厥过去不久,聂阳就带着大队人马赶了过来,将我们俩一起送上了救护车,送到了这家英雄疗养院接受治疗。 至于王队长为什么没来,胖子说小彭告诉他,这疗养院是他们特勤局内部的,王队长这种级别根本进不来,只能送去医院。 还说当时在现场王队长是突然大吼大叫,几个人都按不住。经过医生的初步检查,应该是在精神上受到了刺激,已经被送去精神科诊断了。 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王队长是名退役军人,也算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 可自从出了天诚小区这档子事儿,工作没了不说,两位同事惨死,自己又遭了这么大的罪,最后甚至还有可能变成一个疯子。 虽然这些都是那恶毒的尸童子所为,跟我扯不上关系,但好端端一个人变成了这样,怎能让人不感慨唏嘘。 我跟胖子商量,说等病好出院了,咱们无论如何也要去探望一下王队长。不光是王队长,连同那两名为了保护我们牺牲的特警战士家也都要去一趟,人要有良心。 胖子点头,说跟他想的一样。 气氛有些沉重,我扭头看向窗外,蓝天白云,空气清新,视野辽阔,此处貌似是坐落在一座山上。 这里叫英雄疗养院。我记得泉城城南有一座英雄山,难道这疗养院就是在英雄山上? 问胖子,胖子摇头说不知道。他说运载着我们的救护车,是从一条地下专用通道开过来的,他能感觉到是在上山,却不知道这疗养院具体的方位。 这两天,他在疗养院里溜达,只知道占地面积很大,自然景观也好,却不知道是在哪里,就连还是不是在泉城都不得而知。 在入院前,我们的手机都被收走,说是疗养院的规定,有专人看管。 其实手机不收也没用,因为这里根本收不到信号跟网络,甚至连屏幕显示都不正常,就跟我们在诡界时几乎一模一样。 看来特勤局毕竟是官家的机构,里面这些我们不知道的曲曲绕绕实在是太多了。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我跟胖子现在是病人,好好恢复才是最重要的。 胖子说在我昏迷这一个星期里,聂阳来看望了我们两次,小彭更是几乎每天都会来。 胖子跟她闲聊才知道,这妹子的枪法之所以这么好,是因为她老爸当年是连续几届的工安系统移动靶射击冠军,还不是省级比赛,而是全国! 这才是正儿八经的警二代,大咖之后! 我们又聊起当日在地下洞穴里恶战的情景,两人皆是后怕不已。 化身成魘后的尸童子跟叱疆喇麻的实力实在太过恐怖,远超想象。要不是因为内讧,我们是凶多吉少,估计早就小命不保。 我们正聊着,病房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一名身穿白大褂,不苟言笑的中年医生走在最前面,后面是我熟悉的聂阳跟他的助理小彭,在他们俩身后,还跟着两张生面孔,是一男一女,我以前并没有见过。 那中年医生看上去四十多岁,有些显老,他镜片后的眼睛,在几乎被包裹成木乃伊般的我身上来回扫视了一番,开口问我感觉如何,尤其是四肢有没有酸麻感。 我如实回答后,他才自我介绍说自己姓陆,是我的主治医师。 他又看了一眼聂阳,说现在病人可以问询,但是不可以移动,你们最好不要耽误他休养,说完扭头就走了。 聂阳礼貌的点头,气氛有些尴尬。 呵呵,这位陆大夫的情商貌似很低,连句客气话都懒得说。但他给我的感觉倒是非常好,一副专业性十足的架势,说出的话也是不容置疑。 聂阳的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笑容,他亲切的跟我和胖子打招呼,说一听到我醒来的消息就赶快赶了过来,看到我没事儿了,心里的石头才算落下。 他的一张脸本来就帅得掉渣,配上这和蔼的笑容跟真诚的话语,那是叫一个如浴春风,听得人心中动容。 聂阳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扭头对身边的助理说:“小彭啊,已经是午饭时间了,你先安排总局派来的两位同志用餐,问询的事情调整到下午再行进吧……” 问询?我有点儿懵,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这才注意到,这两张生面孔手里都拿文件夹和钢笔,显然是准备做记录。 两人中那位年轻男士大约二十来岁,他皱了皱眉头,似乎是不大情愿,但刚想开口,却被身边中年女人隐秘的拉了拉衣袖,只能悻悻作罢,跟着小彭一起走出了病房。 怎么还要问询我们?我问聂阳。 聂阳笑,说谁让你们不通知我贸然行动的?还说这次可真是惊险,跟我们交手的那喇麻名为叱疆,是特勤局的a级嫌疑犯,身上背着好几桩大案,被全球警方通缉。 这等嫌疑犯现身,特勤局肯定是高度重视,我们被卷入其中,又在事发现场且还是目击证人,问询情况就成了必走的程序。 聂阳说叱疆喇麻的身手了得,并且是一藏地邪交组织的头号人物,我们与其交锋还能全身而退,就连他都没料到。 光头喇麻名字叫叱疆,这我早就听尸童子说过,至于他是什么邪交组织的头目我倒是不在意。此等身手又如此残忍的家伙,要是善男信女恐怕才奇怪。 但问询这种事情的确让人不爽,我跟胖子九死一生为的还不是救王队长?既然是为了救人,不给我们记功也就算了,还要问询,说白了就是审问,这气谁忍得了? 见我脸上变颜变色,聂阳就笑,说我知道你心里不爽,但是程序就是程序,死板的很,你就当是卖我这个朋友一个面子,走走形式还是要的。 接着,他话锋一转,说这次真可谓是阴差阳错。在那地下洞穴中,竟意外发现了上万具的白骨,一起民国时期就有纪录,被隐藏了近百年的大案也就此告破。 我们作为两起案件的“线索举报人”,光是奖金加起来就有二十万! 第191章:尘埃落定、漏网之鱼 一听到钱,原本坐在我床尚稳如泰山的胖子直接蹦了起来,腿伤似乎都痊愈了,看得我目瞪口呆。 好吧,没人会跟钱过不去。看在是有偿的份儿上,这气我暂时忍了。 话说回来,毕竟最后关头要不是特勤局赶到,我们也活不到现在,聂阳的面子,肯定是要给的。 至于他提到的这宗百年大案,我前思后想也大概弄明白了。 在我们初次进入清风观,被倒挂在那棵千年妖树上时,就曾感觉到如同千军万马般的阴气。细想一下,当时这阴气恐怕就是无数被埋葬在树下的冤魂所致。 在地下洞穴里,这些阴气就更加密集,甚至熏得人透不过气来。 怪不得那妖树内丹被称之为“万魂丹”,换句话说,为了得到这颗万魂丹,这千年妖树已经不知道在清风观里被供养了多少年,那巨大的地下洞穴也肯定是为此而建。 这种事情,光是想起来就让人头皮发麻! 好在现在是尘埃落定,尸童子跟清风观的妖道们,还有那能变身恐怖巨猿的叱疆喇麻均已伏法,也算是给惨死的东子和何二报了仇,同时还了人间正道。 至于那棵千年妖树嘛,它失了内丹已经是元气大伤,又被尸童子抢了身躯,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自然也就失去了威胁。 何况特勤局已经掌握了全部情况,对其必然会严加看管,我们不必操心。 聂阳说这一个星期你在昏迷,胖子的伤势也不乐观,所以我一直没问,你们到底为什么会跑到清风观去? 我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包括之前我是怎么被尸童子咬伤去了清风观求药,再到王队长给我打来求救电话,我们连夜赶赴七峰山又经历的一番艰险详细说了一遍。 当然,关于万魂丹被我吞食以及糯米团子的事情我都没说,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听我讲完,聂阳若有所思,说怪不得你们会出现在案发现场,原来是还有这种渊源。 而对于尸童子可以从胸口发出的紫色光柱,就是被叱疆喇麻称作“魔闪”的东西,聂阳有些欲言又止,似乎是不便多说,好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下。 我知道这里面可能存在着什么所谓的机密,也懒得打听。 我问聂阳,说你们特勤局不是去育王寺追查妖僧下落了吗?怎么突然又来了清风观? 聂阳告诉我,他们的确第一时间就赶往了育王寺。在路上,办案人员就查询了寺院的纪录,包括主持在内,院内登记的和尚数量一共是三十四人。 但到了现场,却发现整座寺庙空无一人,地板上却残留着大量的新鲜血迹,显然是发生了重大的恶性案件! 接到汇报后,聂阳马上成立了侦查小组,开始全面调集育王寺附近一个月内的监控录像。 通过大数据分析,录像很快锁定了一个身材不高的光头男子,经过专业识别,确认此人正是被通缉的a级嫌疑犯——叱疆。 靠着监控的线索,他们一路顺藤摸瓜,这才来到了七峰山清风观,并最终锁定了后院地下洞穴。 后面的情况大家都知道了,而叱疆喇麻就是当日出现在天诚小区,并会使用黑宗邪术“乌庞恰”的妖僧没错,也是尸童子杀人、复仇事件的幕后元凶。 至于为什么育王寺跟清风观都惨遭灭门之祸,聂阳分析说应该是由于“乌庞恰”这种邪术需要大量魂魄和新鲜血液所致,那些无辜的人才惨遭荼毒。 育王寺的和尚们我不清楚,清风观的那群妖道只能说是罪有应得。但他用“应该”这个词儿却让我费解,叱疆已经被抓捕,审讯一下不就都清楚了? 出乎我的预料,聂阳告诉我们,叱疆并没有归案,而是依靠神出诡没的土遁术跑掉了。 其实对于这种a级嫌疑犯,特勤局的人别说是熟悉,就连亲眼见过的都是极少数,故防范不周,说到底还是经验太少的缘故。 想起这光头喇麻不但可以化身巨猿,更可以在泥土里游泳,即便身受重伤且在特勤局的严防死守之下依然可以逃掉,实力之恐怖简直是骇人听闻。 这样的对手虽然残忍、可恶,但我是再也不想遇到第二回了。 聂阳介绍说,这叱疆喇麻行踪飘忽,常年在藏地深居简出,鲜入内地。其资料并不完整,至今无法确定来历以及师出何处。 他利用藏民们居住分散,整体文化水平偏低且信仰虔诚,利用自己喇麻的身份和号召力成立邪交组织,中文翻译为“月神教”。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据说此教派供奉远古六魔中的月魔,目标是通过一系列杀戮和神秘仪式使其复活,借此大肆从事恐怖主义活动,是和谐社会中存在的重大隐患。 借这个机会,聂阳又鼓励我跟胖子加入特勤局。他说我们这一次又立了功,是个进入特勤局的好机会,对于我们这种年少才俊,特勤局一直都是求贤若渴。 见我不说话,聂阳就笑,说明白我的心思,实在不行就做个外编人员,每个月也有津贴拿,每周汇报一次就行,一点儿也不会束缚。 见我还是不为所动,他就又露出了老狐狸一样的笑容,说我们这次结下梁子的可是在逃的危险人物,这要是还不背靠大树,那心里可就没底咯。 呵呵,对于聂阳这大帅哥的威逼利诱,我差点没笑出声儿。说他这简直是在骗三岁小孩子。 首先,我们跟叱疆喇麻是第一次见,彼此间谈不上什么冤仇。 他之所以想要除掉我们,完全是因为跟尸童子之间的约定,属于帮忙。随着尸童子的毁约和死去,我们双方的对立关系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何况当时将其压制的是小彭,我跟胖子连还手的能力都没,被一通暴揍,我还从没听说过挨揍还能挨出仇怨的,要是真有仇恨也该是我们对他,不是他对我们。 聂阳哈哈大笑,说看不出来我已经变成了老油条,完全忽悠不了了。 其实聂阳几次三番的游说我不是不动心,何况他人不错,这次还救了我跟胖子的命。 但我并没有多大的雄心壮志,师父让我开店我就老老实实开店,当个赚点小钱的平头老百姓就行了。拯救世界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去干吧。 再说你看看特勤局的对手都是些多么恐怖的家伙,我可只有一条小命,还没活够啊! 第192章:有偿汇报、礼物快递 经此一役之后,虽然我跟胖子是九死一生,英勇挂彩不说还差点为革命捐躯。 但任何事情都有双面性。在此前对我最大的威胁,那群清风观的妖道们,以及潜伏在暗处的尸童子都已经成了过眼云烟,我终于能借此机会过上几天安稳日子了。 所谓金盆洗手、浪子回头,见好就收的道理我拿捏的明白,况且还狠赚了一笔二十万的巨款,心里那叫一个美滋滋。 吃过午饭,因为我目前的状态不能移动,所以下午的问询就在我的病房里进行。 因为有钱拿,又有了聂阳的交代,所以我跟胖子都很配合。 两名据说是总局派来的问询员中,那中年女子的态度还算不错,说话慢条斯理,比较温和。 那年轻男子就有些让人讨厌,虽然长得细皮嫩肉的,却摆着一副趾高气扬的臭脸,口气也像是在审讯犯人。 本来将事情说清楚,问询就算是结束了。 没想到那臭脸男都合上了本子,还不忘用老师训小学生的口吻教育我们,说你们这些江湖人本事没多少,胆子倒是挺大,专门往危险的地方凑,就知道添乱。 就这样他似乎还在斟酌着用词,看来没说我们是江湖骗子已经给足了面子。 俗话说“叔可忍婶不可忍”,面对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家伙,我忍不住反唇相讥。 “是是是,我们是没本事,我们是添乱,国家最需要您这种精英,随便刷刷在本子上写俩字儿,那些大案、要案就自动破了……” “你……你……”臭脸男完全没有想到我会反击,他满脸错愕,一时间接不上话。 我还不罢休,接着他的“你”字:“你什么你?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胖子实在忍不住,捂着肚子乐不可支。就连那位与臭脸男同来的中年女子都有些忍俊不禁,一脸瞬间红了,却只能硬抗,憋得十分难受。 臭脸男被我气的七窍生烟,看那架势要不是我像个木乃伊般躺着,他都能冲上来揍我。僵了半天之后,他冷哼一声,愤怒的甩门而去…… 我的心情,莫名的愉快!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但在糯米团子的不懈努力下,仅仅过了两个星期,我全身的伤势已经大有起色,可以坐在轮椅上让人推着,在疗养院里四处逛悠了。 糯米团子不但几乎日以继夜的帮助我恢复,还时不时抽出时间来治疗胖子的伤腿。我能看出来,小家伙之所以这么努力,似乎是心中有愧疚之意。 其实说起当时的情景,我心里也是费解。 虽然傻子都能看出来这叱疆喇麻的实力,远超我在诡界遭遇的黑白侍者,但在对抗黑白侍者时,我可以说是稳操胜券,看其攻击全像是慢动作回放。 怎么回到人间遇到这叱疆喇麻就不灵了?讲道理,我即便是打不过他,自保也应该没有太大问题才对,怎么会弱到毫无还手之力的程度呢? 对此糯米团子解释说,一是光头喇麻的实力的确是恐怖,二是人间跟诡界的环境完全不同。 它乃是半灵体半实体状态,在诡界这种阴气繁重的地方相对比较自在,发挥起来得心应手,在人间就要相对拘束一些。 而且,它还发现并不能每次都使出全力,或者说要尽量克制。 因为在诡界第一次跟我意识和形态相通后,打是打的爽,但之后的后遗症是足足昏睡了半个月。 小家伙说这种昏睡其实是种走火入魔的状态,它怕再来一次得话会对我的身材造成更大的伤害,所以即便是在危险关头也保持着克制。 不过如今看我伤成这个样子,它也是后悔了,说下次一定要好好表现。 糯米团子的话让我汗颜。怪不得之前在那尸童子架设的游乐场里,小臭屁让它不要出力。小臭屁是何等聪明,想必其中的道理她一早就知道。 为此,我当时还埋怨糯米团子,它却是一直在为我的身体着想。 但尴尬的问题来了,糯米团子说了这么多,还不就是一句话——能力我有,但是给你用不了! 糯米团子啾啾的叫,说也不尽然。 它说之所以目前我还不能发挥它的全力,主要是因为自身的素质、体术以及眼界还是太低,所以它只能小幅强化我的部分身体机能,提升的水准有限。 随着我的不断磨砺,可解锁的力量肯定会越来越强,未来可期。 唉……看来真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在这半个月里,我跟胖子的伤势恢复迅速,食诡牌里的小臭屁却还是没有反应。她依然在沉睡,虽然糯米团子说她没有致命伤,但依然让我揪心,又无可奈何。 某一天的清晨,小彭又来照例看望我跟胖子。 我们的年纪相仿,这些日子的相处下来,彼此都已经很熟络了。 她手里拿着一个快递,说是给我的。 我很惊讶,不知道什么人会给我发快递,还是直接送到了英雄疗养院。 这是一个巴掌大的小纸盒,并没有常见的快递单,看上去平淡无奇却被包装的很仔细,有些怪。打开纸盒,里面是一只漂亮的小瓷瓶以及一封信。 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封信写信人名叫朱紫缈,她的名头我早就知道,有“秀手妙人”的雅称。此人正是我闻名却从未见过面的二师姐! 据说我这位二师姐也在特勤局工作,只是不知道是在哪个部门。 怪不得她能直接发快递到英雄疗养院,这看似是普通快递,实则是特殊渠道的“内部快递”。 这张折叠仔细的信纸上带着淡淡的香气,字体又娟秀、工整,都说字如其人,我虽从未见过这位二师姐,但想必其绝对是个知书达理的美人儿。 二师姐在信上说,虽然还没跟我见过面,但听说我近期协助特勤局接连破获了两期大案,她打心里替我高兴。 她说自己跟聂阳处长的关系向来不错,听说我食诡牌中的御灵受了伤,就特别将自己研制的药水发来给我。 此药水就是二师姐发明,名为“妙露”,据说用来帮助御灵疗伤有奇效。 第193章:许博士 都说久旱逢甘露,我正为小臭屁的伤情发愁,二师姐的特效药就送到了,这让我心中大喜的同时也倍感温暖。 说实话,自从在电话感觉出大师兄对我的不待见之后,我心里说不委屈那是假的。虽然我并不清楚,到底是在哪里得罪了大师兄。 本以为这位同样在特勤局工作的二师姐朱紫缈,对我态度也不会太友好,没想到竟然大相径庭,暖心的令人感动。 二师姐应该是从聂阳那里听到了我跟大师兄闹得不愉快,所以还在信里说,大师兄脾气虽大,但是个刚直不阿的性子,且绝对不是坏人。 至于他为什么对我横眉冷对,这里面是另有隐情,日后我就会慢慢明白,千万别往心里去。 最后二师姐还笑称要是有机会来泉城,我可要尽地主之谊,绝不能羊汤、拉面就把它打发了。 合上信,我不由感慨,聂阳这家伙对我的日常生活简直是堪称了如指掌。同时又被他的心思细密感动,总觉得又欠了他一份人情。 我本想写一封回信感谢二师姐,但那快递上却没有地址,只好托聂阳转达谢意。 而二师姐不愧被称之为“秀手妙人”,她快递来的这一小瓶“妙露”很快就起到了成效。 在按照方法涂抹食诡牌三日后,小臭屁终于有了反应,从沉睡中醒来。 据她自己讲,这次真是险之又险。 依靠在诡界吸食的,镇魂潭诡王的诡气,她刚刚进化成半实体状态,就是所谓的“御灵”。 其实在这个阶段,别看她的境界是更高了一层,因为存在灵体向实体的转变,本身是非常脆弱的,最好蛰伏在食诡牌里歇息。 但是由于事态紧急,小臭屁接连发动手印逼退了虫群以及多次施展“回魂印”后,身体已经到了不堪重负的境地。 这丫头聪慧,知道以我目前的实力根本斗不过叱疆喇麻,为了护我,她不顾个人安危,又生生跟喇麻对拼一掌。 就是这一掌,将其拍的差点魂飞魄散,要不是依托那千年妖树根须处散发的浓重阴气,估计小命早就没了。 经历了这么一遭,虽然性命无忧,但其修养恢复的时间就变得极其缓慢。 要是没有二师姐及时送来的“妙露”,她估计自己至少还要沉睡大半年之后才能醒来。 食诡牌跟食诡人心意相通,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小臭屁的话,听得我心中有愧。 要不是我的能力不济,她何至于受这种苦?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自己太弱! 我在心中暗暗较劲儿,无论如何也要再上一个台阶,绝不能让小丫头再有危险。 看着小臭屁的身体渐渐恢复,我的心情也变得特别好。 整座英雄疗养院山清水秀,伙食也好,要不是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真算得上是神仙般逍遥的日子。 由于是特勤局内部的疗养院,这段日子里我跟胖子也结识了不少人,其中最有意思的就是许博士了。 许博士大名许铭侠,别看这名字铮铮铁骨,他本人却是一个整天笑眯眯,六十多岁的秃顶小老头。 许老这外型要是不特别说明,恐怕会让人误以为是哪家餐馆的小老板或是伙夫,但他却是如假包换的来自特勤局信息部,拥有社会学博士学位的高级知识分子。 跟我们这些头次进疗养院的农叉子不同,许老是英雄疗养院的常客,基本上每年春季都会来这里待上一段时间。 据说他有家族遗传性的脊椎病,而疗养院的温泉对于治疗这种病症有很好的效果。 也许是这个季节疗养院的人本来就不多,又或许是老头本身就健谈,他跟我和胖子一见如故,滔滔不绝的给我们讲了很多他的研究成果。 我读书读的少,对这种大个儿的知识分子天生就有些崇拜,所以听得津津有味,也算是涨了不少见识。 许老已经在特勤局工作了三十多年,他的主要研究方向是神秘学。 他告诉我们,跟外界一般人的认知不同,神秘学范围其实很广泛,并非是单纯的诡神之说。从广义上来讲属于社会学范畴,狭义来说跟民俗又密不可分。 在远古人类诞生之前,神秘学就已经存在,更是形成于一切文字、社会、宗教文明之前。跟其他学术相比,甚至延伸出了一种另类的承载和辩证关系。 为了方便表述,许老给我们举了个例子。 2009年底,在山城某村发生了一宗青少年自杀事件。 这本是一桩算不上多惊人的案子,消息却一度被莫名封锁,然后就迅速登上了各大新闻报纸的头条,被传的玄之又玄。 因为某些原因,这个真实事件的细节我就不再赘述了,有兴趣的朋友们上网一查便知。 巧的是,许老讲的这个案子我非常清楚。 因为在2009年秋,没有参加中考的我开始跟着师父四处历练,在那年年底,也就是这个事件发生时我们刚好就在山城,可谓巧合,所以印象深刻。 关于这个案件本身,许老只意味深长的说:如果是异装癖性窒息,完全不需要费这么大功夫。就像你想喝酒,并不需要走路去酒厂一样。 许老说他当时也去了现场,第一反应就是这小男孩只是个开始。果不其然,自从山城小男孩自杀身亡后,全国各地又陆续有十二人死亡。 虽然这些死亡事件看上去更像是意外,死法也各不相同。 最后一个死者是个只有六岁的蔡姓女孩,她在公用电话亭匪夷所思的用电话线吊死了自己,跟山城的小男孩一样,脚不沾地…… 我跟胖子虽然都知道山城小男孩事件,对于后面的死者却是一无所知,被许老说的毛骨悚然。 难道真是像坊间传说那样,有人在猎魂养小诡吗? 许老摇头,说这就是典型的认知偏差。 民间流传的邪术和养诡人有是有,但他们是绝对没有如此大的人力、物力来做这件事,一是犯不上这么麻烦,二是不可能处理的神不知诡不觉。 这十三名死者也不是像民间传说的那样被养成了小诡,而是某个他们特勤局一直打击的歇脚组织,筹谋已久的一场秘密仪式的特殊祭品——召唤远古的恶魔。 第194章:回到正轨 许老虽然健谈,但我跟胖子并不是特勤局的人。所以,他分寸拿捏的极好,一旦涉及到所谓的某些机密内容,老头就含糊其辞,听得人很不过瘾。 他告诉我们,任何宗教都有其目的性,斜角组织也不例外。在此基础之上,所有的诡神、信仰、有规律的运动以及无规律突发事件都是外衣。 透过外在现象看本质,这才是神秘学的核心。 时间过得飞快,随着进入五月份,胖子跟我身上的伤势前后痊愈,仅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我们之所以好的这么快,糯米团子是功不可没。 因为有二师姐的“妙露”,小臭屁也恢复的八九不离十。她似乎不大喜欢疗养院的氛围,总是说这里就像是监狱,闹着要出去。 英雄疗养院进来不易,出去就更难。聂阳的公事繁忙,没有时间陪我们,便全权委托小彭帮我们办理出院手续。 在她前前后后忙乎了两天,且我跟胖子又都分别签下了一份儿厚达几十页的保密协议后,繁琐的手续才终于完成。当然,二十万的奖金也一同到手。 我们本想去那两位牺牲的战士家里探望,却被告之特勤局干事的家庭住址都是机密,不能对外界透露。 没办法,我跟胖子商量后,将这次二十万奖金取出一半并分成两份儿,让小彭转交给那两位牺牲的特勤局战士家人,算是表达谢意。 一切搞定后,小彭陪同,我们坐上了一辆外表看似普通,内部却别有洞天的面包车。 这车的车窗黑乎乎的,摸上去不像玻璃而更像是金属,从里面根本看不见窗外的景物,不知道是不是什么高科技的防弹材质。 车约莫开了两个小时,我们才终于又看到了熟悉的文东路和店子,一个月没见,竟然大有恍如隔世之感。 我们跟小彭告别,再次感谢她和聂阳这段时间的帮助。小彭笑着跟我和胖子握手,说都是革命同志,不用客气,日后她要是有困难,我们也要义不容辞。 阳光打在这位特勤局女助理的肩头,她干练的短发飘散在午后的微风中,英姿飒爽,大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势。 泉城春季干燥,打开店门,不过短短一个月时间,店里的博古架跟桌上、地面上早已落了厚厚一层灰。 一只好似肥母鸡般的胖鸟,正在空中扑腾着翅膀,嘴里聒噪着:“我烤!老四你跟胖子跑哪里去浪了?大人我这几天都要饿死了,还不快去买烧鸡来伺候!” 白大人也在,她懒洋洋的趴在沙发上,瞥我一眼,似乎有些疑惑:“苏白,你受伤了?” 小臭屁嗖的一声从我胸口的食诡牌里飞出来,大刺刺的瘫倒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完全没有一点儿淑女的形象:“呼……还是回家好啊,在监狱里憋死我了……” 糯米团子也从食诡牌里飞出,一蹦一跳地往沙发上的小臭屁身边凑,嘴里啾啾的叫着,讨好意味十足。 小臭屁皱了皱眉,一把把糯米团子揪过来,在手里就像捏橡皮泥那样捏来捏去,看得我是真担心她把这小家伙捏爆炸了。 肥鸟这色诡看见小臭屁,瞬间忘记了要烧鸡的事儿,他挥动着翅膀,腆着一张二皮脸捧小丫头的臭脚:“怎么着?谁欺负我小老婆了?大人我特马弄死他!” 白大人呵呵的笑起来,说苏白你这御灵好大的派头,到底你是主人还是她是老大? 我高举双手投降,说她是老大,我们都得听她的! 随着一家子人正式聚齐,气氛,瞬间变得欢乐起来。 我就把我们经历的这一番历险详细给白大人跟老毕说了一遍,又询问他们这段日子是去了哪里。 白大人说,老毕之所以变成现在这幅肥母鸡般的怂样,是因为身上带着封印。她再三研究,发现这封印大有蹊跷,以自己的能力并没有破解的把握。 所以,她这次带着老毕出去,主要是探访一位老友,不巧的是没有找到,只能失望而归。 关于我们遭遇的强敌叱疆喇麻跟尸童子,白大人说她对人间的这些斜角组织并不熟悉,给不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对于成魘的尸童子,白大人这样解释,说魘是一种最底端的魔化物,它们虽然能进入魔界,但身份更像是人间的低等动植物,非常脆弱。 跟糯米团子的说法一致,白大人告诉我,如果想要完全发挥糯米团子的实力,唯一的途径就是通过不断的历练。 另外她还说我这家店子所在的环境太差,而且并不在城市的繁华地带,只能打打附近老小区和工地的主意,能吸引来的人流量跟生意都有限。 要想不断提高自己的水平跟修为,最好是换一处繁华之地开店,或是能换个更高的平台。 这种锻炼是必要的,不但可以能增强自身修为,对于御灵小臭屁以及糯米团子的强大都有帮助,乃相辅相成的关系。 其实我并不是个有雄心壮志的人,甚至有点小富即安的思想。 在经历了这么多磨难,如今生活终于回到正轨之后,我只想安安分分的守着自己这家小店过日子,所谓平平淡淡才是真。 但白大人说的不无道理,人生就是逆水行舟,会遇到很多突发事件跟无妄之灾。尤其是我们修道者这个圈子里,并不是你想安分守己就能高枕无忧的。 如果没有对抗风险的能力,就像是这次面对尸童子跟叱疆喇麻差点全军覆没一样,丢掉小命落个“夭”的结局也不是笑谈。 但是开店,还是在繁华地段开店哪里有那么容易! 虽然我跟胖子目前的收入水平还不错,但泉城的商业繁华区是寸土寸金,就我们这几十万的资金,连打个水漂都看不到。这钱可是我俩拼了老命赚回来的,花起来也心疼。 要是换个更好的平台嘛,聂阳倒是几次三番邀请我们加入特勤局。 但一来我们没有像样的战绩,还没少要人家的帮助。二是一旦进了这种官家单位,那可就是只有服从,无法按自己意志行事。 这还不包括其中的职场逻辑、勾心斗角等等,我又天生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性子直,根本捧不了别人的臭脚。 唉……简直想想都心烦。 第195章:饭局 我们几人商量了半天,谁都没拿出一个两全其美的结果,索性留着日后再议。 在英雄疗养院,我答应过糯米团子出院后要给他买上一坛好酒,不能食言。老毕闹着要吃烧鸡,这要求也一并满足。 最重要的是,我跟胖子的手机都在此次的遇险中损坏严重,只能再买新的。 要知道,我的iphone5去年年底才买啊,在手里都没热乎。呜呼哀哉!如今它已经变成废铁一块,连个不锈钢盆都换不来了! 王队长被安排在785军医院,这我们早在疗养院的时候就跟小彭打听过了。 我跟胖子去市场买了些水果和补品,又从银行取了一万块的现金,坐出租车来到了医院。经历一番严格的登记手续,终于见到了王队长。 王队长明显瘦了,两侧的脸颊都凹了下去,就是像是生了一场大病。跟我料想的不同,他躺在病床尚,平静的看着我和胖子,眼中没有一丝波澜,仿佛根本不认识我们。 见我们手里提着礼物,他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客气的点点头:“谢谢……谢谢你们来看我……” 他的母亲跟妹妹已经从家乡赶来照顾他,由于尸童子案件特勤局并没有对外公开,所以我们只好谎称是王队长以前的同事。 王队长的母亲双鬓已经斑白,年纪看上去比我养母要大一些,是个朴实的农村老太太。 她告诉我们,王庆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疗,病情是稳定了下来,也不像之前那样大喊大叫了。但由于脑神经受损,他已经连家人都认不清,彻底失忆了。 王队长这幅样子,让我跟胖子心里都不是滋味,只能说些让他母亲宽心的话。 我对老人家讲,说王队长这种情况不要太悲观,说不定再修养一段日子记忆就恢复了,关键人没事就是万幸。 王队长母亲则叹气,说他儿子的命不好。从小身子弱,光是魂儿都掉了好几次,长大当上兵原以为没事儿了,谁知道又遭了这个罪。 陪老人家聊了一会儿,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万块钱,说这是我跟胖子的心意。 老太太死活不收。她说你们都是打工仔不容易,能来看望我们就很感谢了,还说医疗费工安局都已经垫付了,还给了一大笔赔偿金。 至此我才知道,原来这起案件最终定性为一起绑架案,只能跟胖子互望一眼,摇头苦笑。 走出医院,我跟胖子去了联通营业厅,咬咬牙,又买了两部iphone5。 由于上一部手机是签约用户,只能申请遭窃,办手续都花了不少时间。好在钱多好办事,这道理放在全世界都是通用的。 刚插上sim卡开机,苹果经典的铃声就响起来,我接通,竟然是龙文宇。 龙文宇很客气的问我们现在在哪里,怎么他联系了我们好几次都是关机? 我打着哈哈,说我们俩前不久到工安系统给他们上课去了,听得胖子咧嘴直乐,听得营业厅站柜台的小姐姐一愣一愣的。 龙文宇跟我相处的时间不短,知道我平时喜欢开玩笑,也不在意,说他现在人也在泉城,能不能赏个脸,大家一起吃个饭叙叙旧。 有人请吃饭这种事儿怎么能拒绝?再说我跟胖子对龙文宇的印象都很好,就一口答应下来,与他约好晚上七点在索菲亚酒店包厢会面。 这样一来,连给老毕买烧鸡的钱都省了,至于糯米团子的一坛好酒,也可以暂时放一放。 回到店子,老毕见我们两手空空,忍不住破口大骂我们是骗子。我说别激动,龙文宇来泉城了还要请我们吃饭,这种大富豪请客别说烧鸡,你就是要吃红烧老鹰都没问题。 白大人似乎很讨厌这种酒场应酬,说要留在家中睡觉。 我跟胖子洗了个澡,换上一套干净衣服,然后恭恭敬敬的在香炉里燃起了四支长香,并冲着它们深深鞠了三躬。 这四只香寄托着我们的哀思,两只烧给东子跟何二,另外两只,则是祭奠那两位为保护我们英勇牺牲的特勤局战士。 书说简短。随着约好的时间临近,走进索菲亚酒店,我才发现这里异常安静,大厅内张灯结彩,穿着得体职业装的侍者,个个站的笔直却空无一人。 索菲亚酒店差不多是整个泉城最奢侈的顶级消费场所之一,我跟胖子都没来过,一度让我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或是他们今天不营业。 一位画着淡妆,身穿高开叉旗袍的小姐姐出现在我们面前,简短询问后,她笑容可掬地领着我们,乘坐专用电梯来到三楼,走过一条条铺着厚重长羊毛地毯的走廊。 在一路数十名侍者此起彼伏的“尊贵的客人您好”,跟整齐而标准的九十度鞠躬下,在前引路的小姐姐终于停住,并费力的推开了一扇包厢的大门。 这命名为凯撒宫的包厢,果然犹如皇宫。 我恍然大悟,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包场吗?!啊……奢侈的恶臭啊,真香啊…… 凯撒宫里面的装修虽然比不上龙氏庄园的奢华,但也算得上金碧辉煌,宽敞的包厢里不仅坐着龙文宇和数名保镖,还有一位四十来岁,穿着一身考究唐装的中年人。 龙文宇热情地跟我和胖子握手,介绍说这位是他的朋友秦广明。老秦早就久仰我们的大名,借着他做东请客的机会,一定要跟我们见个面。 这秦广明我不大清楚,胖子却知道,说也是个泉城的地产大亨,手下的楼盘不计其数,妥妥的大企业家。 虽然他不说我也知道,龙文宇是什么人物,这种家伙的朋友自然是来头不会小。 这位秦老板虽然在泉城的生意不少,却是个广东人,普通话说得带有浓重的广东口音。 他奉承我跟胖子,说闻名不如见面,早就想一窥两位高人的风采,今日如愿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我们握手,一番客气,略去不提。 小臭屁跟糯米团子嫌我们无聊,两个小家伙从食鬼牌里窜来出,跑到楼顶的露天花园玩去了。作为半虚半实的灵体,当他们不想现身时,一般人自然看不见。 肥鸟在空中围着秦老板飞了好几圈,捏着屁骨说道:“老秦,我看你是位同行吧,今天难道这是鸿门宴?!” 第196章:资本大鳄 我有些吃惊,不明白肥鸟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老板却哈哈大笑:“两位大吸果然系高人呐,介神鸟更是一眼就洞悉了所有,厉嗨啊……” 但他说今天可绝不是“鸿门宴”而是“交友宴”,要是能变成“结义宴”那就更好不过了,听得我跟胖子都是一头雾水。 龙文宇摆摆手,说老秦你都把人家说晕了,咱们先用餐,边吃边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秦老板这才开口,问我跟胖子知不知道风水这个行业里,泉城最大的是哪一家? 我当然知道。在这个圈子里,要说泉城最有名气的那自然是鸿盛咨询。它就位于市中心的广场c必d上,占据了整整一层,巨幅的广告显得相当气派。 广场c必d更是寸土寸金,据说就算是拐角处那种,仅十平左右,由储物间改成的小办公室,年租金都要破百万,简直堪称令人咋舌。 秦老板点点头:“苏大吸说的没错,但系你鸡母鸡道,介鸿盛背后的大老板系谁?” 呵呵,这我哪里会知道?! 我就是开个小店的平头老百姓,哪里会关心他们这些资本大鳄的动向。不用说什么鸿盛的老板,就连龙文宇要不是胖子说起,我一开始都不知道是哪位。 想到这里,我不由皱了皱眉,感觉这秦老板的套路有些深、不痛快,惹人烦躁。 久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的人,察言观色那是基本功。秦老板看出了我的不悦,也不再卖官司。 他告诉我,鸿盛的老板名叫张成,此人并不是混风水玄学圈的,而是跟他一样做房地产起家的富豪。他的成氏地产在泉城规模很大,甚至在很多地方都能压过自己一头。 一个做房地产开发的老板,为什么会开一家风水咨询公司呢?难道是因为兴趣爱好?我有些惊讶,兴趣也被勾了起来。 秦老板笑得就像一只成了精的老狐狸:“兴趣?我丢……他连对女人的兴趣都谋啦,还会中意介个?笑话……” 秦老板说,张成之所以能在各处招标中压着自己的公司,主要是因为对上面的公关到位,而这家鸿盛咨询存在的真正目的,完全就是为其拉拢人脉关系。 泉城是山东省会城市,更是文化、教育跟行政中心,全省、市、区政要皆集聚于此,堪称一块大饼,市场广阔。 他的话,让我跟胖子都吃惊不小。真没想到,原来风水玄学竟然还有如此的效果,可以这么玩! 不过仔细想来也对,越是有权有钱之人,对未知的玄学之事也就越深信不疑,龙文宇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其实不用说权贵阶层,从古至今历朝历代的皇帝,哪个身边又没有几个仙师名道呢?到了近代,又被周易研究以及星象学家们的名字所取代,但核心却是不变的。 秦老板说,自己的商务楼盘云端c必d已经开盘,就在泉城中心的广场c必d对面,还高出它一头。 其中最贵的二十八层已经装修好,他也注册了一家名为“天地合”的风水咨询公司,开业在即,准备跟鸿盛抢资源。 此次宴请我们的目的,就是求贤若渴,希望我们能够帮他一把,来天地合咨询工作。 “至于待遇方面嘛,两位大吸不要担心……”秦老板豪气的伸出一根手指。 “二吸万(二十万)年薪保底,外加每年每人百昏之五的股份分红,再配一辆专车跟施鸡!怎么样?我老秦不系个小气的人吧……” 我跟胖子对望一眼,心中一阵狂喜。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中午的时候我们还在商量怎么换一个更大的平台发展,没想到仅仅几个小时的功夫,事情就有了着落。 从鸟不拉屎的文东路到泉城中心广场,这简直堪称鸟枪换了炮。待遇方面,每年二十万的旱涝保收不说,还有股份分红拿,这跟天上掉钱也没什么区别了。 要知道,那时候可是2013年,二十万的年薪在泉城这种城市,绝对算得上是天价薪水。 关于业务方面,我也不担心。毕竟像龙文宇跟秦广明这种资本大鳄做起宣传来,那效果绝对不是我们贴贴小广告可以比拟的。 生意越多,分红就越多,对我的历练也就越有帮助,可谓是一石二鸟、两全其美。 我跟胖子心里都是这么想,表面上却还要绷着,装出犯难的样子,急的秦老板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我夹了一口菜,问秦老板为什么非要我们俩,以他的这种财力什么样的大师、高手找不来? “唉……苏大吸你系高人,不系商人!所以啊,你不明白介里面的事情啊……” 秦老板叹了口气,说现在这个行当的人才是不少,但基本都集中于理论方面,也就是走文。比如说周易、六壬、紫微斗数、风水格局这些。而能走武的人是凤毛麟角。 这所谓的走武,说白了就是降妖捉鬼。虽然这个行业需要的岗位肯定是文多武少,但走武其实是各大公司扬名立万的关键之本,到了关键时刻得能顶住,绝不能没有。 秦老板说,他这么多年商场上摸爬滚打积累了不少经验,在确定成立这天地合咨询公司之前,花重金将竞争对手的鸿盛咨询调查了个底儿朝天。 就算是泉城风水行业名列第一的鸿盛,依然在走武的人才上极度匮乏,实际表现出来的形式,就是在客户委托的案件里翻了车。 据说这事就发生在去年年底,不但承诺给客户的问题没解决,鸿盛咨询还搭上了好几条人命。 为了平息事端,鸿盛只能咬牙从国外重金聘请了一位巫师,这才将事情搞定,最终闹了个满城风雨,费尽了波折。 这个圈子向来是江湖骗子多,有真本事的人少。要是招到不靠谱的走武师傅,倒时候真死了人,砸了招牌损失可就大了。 “为了请到靠谱的吸傅啊,我还专门跑了一趟缅甸,都跟一位降头吸傅谈好了,谁鸡道半个月前他竟然失踪,再也联系不上……” 秦老板叹了口气,说他本来是要找龙文宇诉苦的,龙文宇得知后就立马推荐了我们,把我和胖子吹得那是一个万马奔腾、天花乱坠…… 第197章:天地合 不过人家龙公子倒也不能算是吹,毕竟当日我大战巨蟒跟金毛妖狐的情景被其看了个正着,甚至把他那位表妹还直接吓晕,对我们的实力自然是深信不疑。 得到这个信息后秦老板大喜,软磨硬泡拉着龙文宇来到泉城,急切地要跟我们见面,于是才有了今天这顿酒宴。 秦老板久在江湖飘,龙文宇更是老谋深算,他表示要是我们答应,他也要入股。因为龙氏集团在泉城也有不少业务,有生意大家肯定是一起做,不能亏了他这个“媒人”。 有了龙文宇的掺和,我跟胖子就顺坡下驴,将事情应承下来。 秦老板见我们终于松了口,兴奋的手舞足蹈:“生都系不会犯两次相同的错误!有了你们两位大吸加入,他们鸿盛系要完蛋啦……” 他带着浓重的广东口音,我听了半天都没听清楚他所谓的“生都系”是个什么意思。 “生都系啊,生都系行系啊!那个漫画我最中意啊……”秦老板解释了半天,我才弄明白,敢情这位大哥说的是车田正美的漫画《圣斗士星矢》…… 饭吃完了,龙文宇跟秦广明这两位资本大鳄,最终决定三七出资占股,我跟胖子的一成技术股份两人均摊。除此之外,年薪、五险一金以及平时的各种福利自不在话下。 经过紧张的一番筹备,位于泉城中心广场,繁华商业地段西侧的——天地合咨询有限公司正式成立。 在开业庆典上,秦老板颇为花了一番功夫。 不但请来了当红主持人助阵,更是现场为希望工程捐出了一百万善款,轻松上了泉城晚报的头条。庆典也是宾客云集,皆是各方各面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做细说。 天地合咨询占据泉城核心商圈,云端c必d二十八楼的整整一层,装修风格是奢华大气的北欧格调,极具空间感的同时简约却不简单。 黑白灰三色的主色调给人一种充满神秘的遐想,宛如北欧广茂的雪原森林。屋内的淡淡檀香,更增添些许东方色彩,将两种不同韵味完美融合。 进门后,首先看见的是占地面积足有不下两百平的休息室。 这里设有各种软硬度、材质不同的座椅、沙发,古董级的黑胶唱机、桌球台和各类图书一应俱全,造型古朴硬朗的西式吧台里配有专业酒保,满足客户对各类饮品的需求。 穿过休息室,在一条挂满各国艺术家作品和盛开绿植的走廊延伸下,工作区被规划成了数个面积相同,但造型不同的不规则几何形办公室。 除了秦广明的总经理室跟行政、后勤办公室,保洁休息室外,每间办公室内都标配有定制的吸音墙,顶级的按摩座椅(床),还带有小型医疗室跟单独洗澡间。 各类办公设施先进且齐全自不必说,并向所有客户承诺绝无任何摄影、摄像设备,在咨询和治疗过程中保证绝对的隐私。 我跟胖子本来可以各选一间办公室,但是我俩在一起待习惯了,这里办公室的空间又大,索性合用一间。 除了我跟胖子之外,天地合咨询还有另外三名主力干将。 在泉城业界颇有威望的胡志涛,其对房宅风水格局以及增财添运方面早就名声在外,就连我也有所耳闻。 此人是个六十多岁,眼带花镜的胖老头,因其留着一捧长长的白胡,所以有个外号叫“胡子涛”。 对看相跟六壬测算、预测方面堪称专家的罗斌,这家伙三十出头,生的高大威猛,却整日佝偻着背,神情萎靡。坊间一直有传言说他是个机老,取向成谜。 但是不管人家基不基,在看相方面绝对是大师级别,远超过我这种半路出家的二把刀。 拥有国外名校心理学硕士学位,擅长星座解梦以及塔罗牌的何筱琪今年二十九岁,是个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小姑娘。 由于个子娇小,她平时的穿着打扮又有装嫩的嫌疑,所以猛一看会让人误以为是个中学生。 星座这种东西怎么看都跟我们这行不是一个路数,更应该对应西方神话里的狼人跟吸血鬼。但她的塔罗牌据说非常灵验,尤其受女性客户的欢迎。 除了我们五个主要冲锋陷阵的文武将之外,负责财务的程玲玲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姐。她是直接被秦老板从总公司提拔的老会计,整天带着一个有些木衲的小出纳跟班。 客服部的经理叫肖军,今年二十三岁,跟我和胖子的年纪差距最小。他以前是秦老板的司机,据说还是老秦的远房亲戚。 肖军手下管着六七名小伙子,说是客服,其实他们主要负责打杂工作。比如盯梢、调查收集资料、清理现场、客户行程等等,干的都是些脏活、累活,挺辛苦。 前台的小张跟小路是俩大学刚毕业的小姑娘,大概二十五六岁的样子,颜值、身材都挺好,化个淡妆穿上制服让人赏心悦目,主要负责接待客户。 她们俩平时嘻嘻哈哈,就像两只小鸟,跟财务程姐的关系的最好,跟我和胖子也聊得来。 负责招揽客户的销售部并不在我们这一层,所以我没有见过。至于其他的行政人员包括财助、吧台酒保、保洁员、休息室管理员等等打酱油的人就不一一再做介绍了。 一般流程下,客户上门后会先被前台迎接到休息区,在做好资料登记以及大体了解需求后,再按照分类请进不同的办公室做咨询。 开张一星期,上门的顾客不少。看着别的几间办公室里都忙得脚不沾地了,我跟胖子还悠闲的要命,整日不是联机玩游戏就是两个人来回拌嘴。 小臭屁跟糯米团子倒是好说,动不动就跑出去玩,有时候玩野了,甚至大半夜才回来,气得我没少埋怨,感觉自己都变成一位老父亲。 从鬼界归来后,小臭屁就已经脱离最初级的灵体状态,不用再依靠吸邪祟阴物为食,而是改为吞土日月精华。在吃饭这件事儿上,倒是省了我不少麻烦。 糯米团子则更是奇葩,它根本不需要进食,只要有酒小家伙就兴奋得不得了,在酒里连喝带游泳,还从来不醉。 虽然没活干,但我跟胖子在天地合都有股份,工资也是分文不少的拿。有钱拿不做事说出去是不好听,但是爽啊! 第198章:贵客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也没有能随便占的便宜。 这天下午,小臭屁跟糯米团子这俩小家伙又不知道跑哪里玩去了。时间临近下班,我办公桌上的电话却铃声大作。接起来,竟然是老板秦广明。 天地合咨询并不是秦老板的主业,除了开业庆典,他平时都不怎么露面。 “苏大吸……”老秦依然讲着带浓重广东口音的普通话:“有位客负应该快到了,系范输记的家属啊……” “我同你港啊,这范输记可系个大人物,哎呀,可以说系直接掐着我的财路啊,你们一定要给力,天地合就靠你们啦……” 对于这位客户的事,秦老板之前并没有给我打过招呼,又是这个时间点儿了,所以让我颇有些意外。但所谓吃人饭听人管,秦老板都发话了,我肯定要表个态。 我告诉秦广明说没问题,只要是在我们能力范围内,保证把这事儿办好。 刚放下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是前台小路悦耳的声音。她说有位客户是秦总介绍来的,麻烦我们接待一下。 与此同时,这位客户的资料也很快传到了我的桌面电脑上。 这是我跟胖子进入天地合咨询的第一单生意,难免有些激动。心里盘算着大干一场,来个开门红,让秦老板也看看我们的高薪不是白拿,而是有真本事。 我看着电脑上传过来的资料,这位客户是个女孩,名字叫范培,年纪只有二十一岁,目前是泉城一所知名985大学的大二学生。 资料上附有一张照片,是按照常规流程,刚才在客户休息区时拍摄的。照片上的姑娘长相清秀,眉宇间透着一股子傲气。 看来秦老板在电话里提到的范输记,没有意外应该就是这位姑娘的老爸。 但从照片上来看,这位范小姐的面色虽说不上是红润,至少也是无病无灾,不知道她这番来是要咨询什么问题。 在某个瞬间,我甚至都怀疑是不是搞错了,这位女大学生难道不应该是来算姻缘或者解梦的吗? 五分钟后,前台小路带着范小姐敲门进来。通过小路的介绍,我跟胖子十分专业的起身相迎,一一与她握手。 这位范小姐的手掌传递着温暖,我惊讶的发现,她的小负微微隆起,虽然不是特别突出,但全身都散发出一股特有的懒散,衣服也都是宽松的休闲款式,明显是个孕妇。 她不是大二学生吗?怎么会有了身孕?我一时有些错愕。 虽然大学生都是成年人,现在这个时代,未婚先孕也不算稀奇,但在校怀孕的事情还是不多见的。何况她还就读于全国知名的985大学,不由让人感到好奇。 更让人好奇的是,这位年轻的准妈妈不待在家中安心备孕,反而是跑到我们这里来,她到底要咨询什么呢? 胖子很有眼色,一眼瞧出这位是孕妇后,他马上推来一张糅软的日式懒人座椅。 范小姐却不领情,冷淡的说了声谢谢后,直接坐到了身边的实木沙发上,一点儿也没有小心谨慎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从她的脸上,我竟然读出了一丝抵触。 小路给我们三人端上了三杯矿泉水,然后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我跟胖子在范小姐对面坐下来,耐心的等待她开口。 范培先是打量了一下我们的这间办公室。她并不是大刺刺的盯着四周看,而是用余光不经意的从各处扫过,坐姿也很得体,显示出良好的修养。 “苏先生,刘先生,我在这里说的话是不是完全保密的?不会透露我的隐私吧?” 可能是看我俩都过于年轻,年轻到给人一种不靠谱的感觉。范培的脸上挂着疑虑,表情认真。 “那是当然!范小姐您可以放心,我们如果连客户隐私都保证不了,公司也就没有开下去的市场了。”我如实回答,话锋随即一转。 “但是,不管您要咨询什么问题,请务必将事情的原委如实告知我们,不要隐瞒,这样才能对症下药……” 范培点点头,神态比之前轻松了一些,但似乎还有顾虑。 一直在鸟笼里打着瞌睡的老毕突然来了精神,它从笼子里飞出来,在空中扑腾着翅膀,围着范培头顶翱翔了一圈后,肥硕的身子落在我们面前的茶几上,大言不惭地聒噪。 “美女,你放心吧,这俩小子是大人我的徒孙,本事还是有一点儿的,实在不行还有大人我,你就放心大胆的说吧……嘎嘎……” 突然出现肥鸟把范培吓了一跳,更没想到这只如同母鸡般的红鹦鹉竟然还能说话,一时之间愣住,身子本能的往后缩。 我有点尴尬,心里埋怨老毕冒失。这位范小姐可是个孕妇,你要真把人家吓到,动了胎气该如何收场。 没想到的是,老毕的突然出现似乎是打消了范培的顾虑,我看见她紧绷的身子渐渐松弛下来,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然后,范培端起桌上的杯子,递到唇边又放下,就像是正在梳理着思路。许久,才在一声叹息后开口,而她的第一句话,就把我们都吓了一跳。 “我没有怀孕,肚子里这个孩子……我也不知道是谁的……” 我不知道当时自己脸上是种什么表情。 这位范小姐先说自己没有怀孕,又说肚子里的孩子不知道是谁的。就算是从基本逻辑上来讲,也是前后矛盾的。 从目前来看,她怀孕是客观现实,顶多可以论证不知道孩子父亲是谁的问题。但这种问题貌似跟我们不挨边,这是情感或者意外事件,不是灵异事件。 范培的神情急躁起来,脸上也顷刻浮上了两朵红云。 “我从小就是个品学兼优的孩子,不然也保送不了xx大学,虽然今年已经二十一岁了,却从没谈过男朋友,甚至平时根本就不跟男生接触……” 眼前的这位范小姐谈不上颜值多高,但气质不错,想必是优越的家庭环境造就的,身上带有一股我跟胖子都不具备的强大气场。 她出身不俗,成绩又好,即便是心思都在学习上,在大学这种环境下,相信追她的男孩子也绝不会少。说没谈过男朋友我相信,但说从不跟男生接触,就有些过了。 可能是看到了我眼中的疑惑,范培的脸更红了,就像是熟透的番茄。她咬了咬牙。 “我……我就直说了吧……我对男生没有什么兴趣,更喜欢跟同性待在一起……我可以用人格担保,自己……还是个触女!” 第199章:奇孕 我跟胖子互望一眼,感觉事情变得玄妙起来。 范培说得很含蓄,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喜欢女人,对男人完全不感冒。怪不得从进门到现在,她看我跟胖子的眼神儿里,本能的带着排斥。 她之前提到过肚子里的孩子,显然是已经在医院做过了检查。但一个从不跟男生接触且喜欢同性的触女,又怎么可能会怀孕呢?这孩子……究竟是怎么来的?! 我看向老毕,这肥厮平日里是个老流氓,此刻却没有一点儿反应。它缩着脑袋,就像是一尊雕塑,显然是在静静倾听。 范培告诉我们,那是今年寒假结束返校后,她就发现自己停了经。作为一个成年女性,范培的生理周期一直很正常。 刚开始,她也没在意,以为是过年期间出国旅游玩儿的太疯,时差跟身体都没调整过来的缘故。 可谁能想到,转眼时间就过去了一个月,那以前每月必来的“大姨妈”还是没来,而且丝毫没有要来的迹象,就像是凭空“失踪”了…… 不但如此,范培的胃口也突然变得好起来,面色越来越红润,皮肤就像是抹了一层蜜,透着亮。 她的室友,也都说她像是换了一个人,缠着她问用了什么好护肤品。 突然的变化,让范培有些不习惯,但依然没有往怀孕那方面想。 她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家境优越却一直生活在校园的象牙塔里,没有任何社会经验。 停经一直在延续着,直到她的肚子渐渐隆起,胃部也频繁出现抽搐、恶心的情况,范培才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她在网上查询了半天,怎么看都像是孕妇特有的症状。不会是怀孕了吧?范培被自己这个想法弄得哭笑不得。 自己还是触女,除了父亲跟弟弟之外,她连手都没被别的男生碰过,又不是圣母玛利亚,怎么可能会怀孕? 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放心的买来了试纸。望着上面鲜红且清晰的两道杠,范培感到一阵眩晕! 她火速赶往了医院,检查显示她已经怀孕近十三周,身体营养状况良好,虽然有些偏瘦,但肚子里的胎儿健康。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范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如果告诉家人,这种事情会让人百口莫辩,要是消息传出去,也势必对身居高位的父亲造成影响。 范培的家境优越,如果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这个孩子打掉,对于她的经济水平来说,没有任何问题。 但她又不甘心,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要承担这种后果? 范培仔仔细细的将这半年来与她接触过的人,前前后后想了一个遍,还是一头雾水,完全没有任何线索。 按照检查报告上医生推测的时间,怀上这个孩子应该就是在寒假期间。但整个寒假,范培都跟随全家在国外旅行,吃住都在一起,根本就没有单独行动过。 范培虽然没有太多的社会经验,但绝对不是个没有主心骨儿的姑娘。优越的家庭环境和出身,培养出了她生在骨子里的倔强。 她考虑了整整三天,决定不管花多少钱,用多少时间,也要把这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还自己一个清白。 范培首先找到一家收费高昂且权威的私立医院,花重金做了一个全面的婚检。检测报告显示,她的触女膜完整,这也让她终于松了口气。 然后,她带着一份妊娠报告和一份婚检报告,将怀孕的消息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家人。 她明白,光靠自己一个在校学生的力量,绝不足以解开这个谜团,她必须要借助父亲的关系和人脉。 范培第一次从父亲的眼中读到了震惊,紧接着是浓浓的疑惑。父亲并没有责怪她,反而是跟她进行了一次长谈后,决定利用所有可动用的力量,查清真相。 这件事情已经脱离了科学的范畴,但范书记身居高位多年,人脉自然也不是科学所不能涵盖的。 作为一只久混江湖的老狐狸,秦老板的消息是何等敏锐,所谓看破不说破朋友有的做。他不经意的提及自己新开了一家咨询公司,顺水推舟地把范培这位大客户介绍进来。 范培将两份报告放在我们面前,我拿起来翻看一遍,没有问题。却也没有头绪。 胖子跟我搭档已久,分析能力不俗。 他思索片刻,让范培回忆一下有没有跟人结仇或者争执、债务纠纷之类的事情,会不会是有人在暗中报复。 范培摇头,说自己平时比较内向,在学校除了跟同寝室友还聊天外,就是教室、宿舍两点一线,跟其他同学基本不打交道,所以不可能有什么恩怨。 胖子又问,从寒假到现在,在她身边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 范培想了想,依然摇头,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我鼓励她再想想,因为这件事儿目前我们了解的线索实在太少,完全无从下手。 沉默了一会儿,范培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犹豫着说要非说怪事的话,她的脚上好像莫名感染了一种皮肤病,不过这也不能算是怪事吧。 还说自己的寝室跟家里不知道为什么经常能看见蜘蛛,喷了好几次药也没有效果。她原来是个很怕虫子的人,现在看多了蜘蛛反而有些见怪不怪了。 春季万物复苏,看见几只小虫子是很正常的情况,这点我倒是没在意。但她说的皮肤病,让我心中莫名一动,感觉好像是抓住了某条飘忽的线索。 我问范培,方不方便把她感染皮肤病的脚给我们看一下。 “啊?!在……在这里吗?”范培的脸腾就红了,有些不情愿。 我对她讲,说我这间办公室里配有医疗间,当然我们没有治疗皮肤病的资质,只是想全面了解一下与这件事情有关的细节,好做参考。 范培犹豫了半天,才终于下定决心,红着脸坐到一旁的躺椅上,脱下了鞋跟袜子。 说实话,我绝对没有什么恋族情节。 作为一个清纯的少年,我甚至一度天真的认为,这世界上所有女人的脚丫子都是香喷喷的。 但自从在去正州的长途车上,受到了那位刘美玲大姐的“熏陶”之后,简直是对我脆弱的小心灵产生了严重的阴影,看别人的脚丫子总觉得带着一股酸爽…… 第200章:印记、异梦 当范培扭扭捏捏的露出自己的左脚,在场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 只见她那只肉嘟嘟的脚丫皮肤雪白,但在脚面上却突兀的生出了一块黑乎乎的东西,看上去似乎是一个古怪的图案。 虽然这图案的颜色并不是漆黑的,准确来说是淡淡的暗灰色,但由于面积不小,几乎布满了整只左脚脚面,跟范培雪白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格外醒目。 在她的左脚脚踝处,是一个不大规则的圆形,从这不规则圆形的边缘处,延伸出一条又一条的细线,均匀的朝着四面八方,由粗到细的蔓延。 猛看上去,这有点儿像是我们平 《小店奇谈》第200章:印记、异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1章:遥望远方 我跟老毕、胖子商量了一番,虽然彼此的感觉都差不多,但谁也不敢断言纠缠范培的脏东西到底是什么。 解铃还须系铃人。看来要想水落石出,恐怕必须还要去一趟事发地缅甸,才能获取更多的线索。 我如实将商量的结果告知范培,她想都没想就点头同意,说现在自己这幅样子学校肯定是不能去了,已经申请了休学一年,时间充足。 范培还说,只要我们愿意帮她,费用问题完全不用担心。 我倒是不担心费用,秦老板介绍来的客户那肯定是不差钱的。但真要是去缅甸的话,时间可就没个准儿了。有可能三五天就搞定,也有可能一年半载都没个进展。 所以,这单到底是接还是不接,最终还是要人家秦老板拍板。 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八点。我和胖子把范培送出办公室,让她回去等待消息。 在休息区,我看到了一位身穿蓝色风衣,脚蹬黑色战术靴的人。 这人的身高超过一米八,身形壮硕,短发。由于是背对着我,一开始我误以为这是位男士,没想直到她转过身,我才意外的发现,这竟是个女人! 她约莫三十岁左右,平胸,生着一张娃娃脸却不苟言笑。但从她站得笔直的身姿就能看出,此人要么是退役军人,要么是受过特殊训练。 她明显是在等范培,见我们出来也不说话,只是礼貌地冲着我跟胖子点一点头。 不用说我也知道,这位女汉子应该就是范培的保镖了。跟她的主人一样,对我们既客气又有些冷淡。 送走范培,我才发现财务室还亮着灯,两位前台也还没走,应该是被我们耽误了。 程姐的跟班,就是那个戴着黑框眼镜,有些木讷的小出纳问我,说这一单收费大概多少?她要去起草合同。 我摆摆手,说你们先下班吧,这一单接不接还要老板决定,因为牵扯到出差,费用也根本没数儿。 回到办公室,我马上拨通了秦广明的电话。 秦广明问我们有没有把握,我不敢托大,说这案子现在能掌握的线索太少了,所以不好预计。 秦广明好像也知道范培身上的事情比较棘手。他告诉我,说范书记先是找的鸿盛,但被当场拒绝。我们要是这次能成功,那天地合的名声可就传开了,为此,值得一搏。 范培被鸿盛拒绝?这是我没有料到的,一时间有些费解。 从刚才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范培的身孕的确离奇,但也不至于到了当场拒绝的地步。 鸿盛久在江湖,又贵为泉城风水圈子里的头把交椅,不可能不清楚范书记的地位和实力。即便如此却还是高挂免战牌,他们这么做,难道是得知了什么内情吗? 管它呢,前怕狼后怕虎肯定是成不了大事。既然秦老板都拍板了,我们出把子力气便是。 我跟胖子和老毕先去市中心一家自助餐馆饱餐一顿,回到家后又将要出差去缅甸的事情,跟白大人以及贪玩到现在才回来的小臭屁和糯米团子说了。 小臭屁这丫头很兴奋,说自己这些日子都快被憋出病来了,终于能出去玩啦!糯米团子也是跟着啾啾的叫,一副胁肩谄笑的怂样儿。 白大人对于人间的事情似乎从来都没有太大兴趣,打着哈欠说她还有私事没有办完,在家给我们看家就好。 我简直一脑袋黑线…… 还办私事,这小喵喵整天除了睡觉就是睡觉,睡姿都摆出一万八千种了,从没见她有什么别的事做。 对于范培离奇的身孕,小臭屁也分析不出个所以然,直说是闻所未闻。白大人更说自己对人间的了解本来就少,问她还不如去问老毕。 讨论一番后,见大家都没有什么新想法,我就给范培打去了电话,约她明天一早来公司,商量去缅甸的事宜。 接到我的电话,范培的声音有些激动,甚至带着一丝哽咽,她说我们肯帮忙真是太好了,她明天一早就到。 一夜无话。 第二天九点,范培准时赴约。跟昨天不同,那位女保镖竟然跟她一起进了我们的办公室。 范培介绍说,她的这位保镖名叫露比,上次去缅甸时她就是两位随行的保镖之一,这次也会同行。 我本来还担心两男一女会不方便,毕竟范培现在是个孕妇。有了这位女保镖的加入,事情就好办多了。再说这露比一看就知道是个练家子,应该也扯不了后腿。 我告诉范培,说由于目前能掌握的线索太少,所以我们这次的路线,完全跟你们上次相同,等于重走一遍来收集情报。那个曾带你们游览的导游,如果能约上就最好。 范培点头,她打了几个电话后,神情变得有些奇怪。问她什么情况,范培说刚才问过了,但这人现在生了重病,正在治疗,没办法接活儿。 事情就是这么巧,赶上寸劲儿了还真就没办法。 虽然能找到这位导游陪同是最好,但也不是绝对的。 毕竟离范培上次去缅甸才过去了两三个月的时间,我们完全可以凭借回忆制定线路,再说还有一个同行的保镖露比,她也能帮着一起回忆细节。 露比的话不多,她一直听着我们的讨论,直到最后才说自己有写日记的习惯,上次整个缅甸之行都被清晰的做了记录,按原线路重走一次应该没有问题。 我大喜!看不出这位外表粗犷的女保镖竟然还心思细密,真是人不可貌相。 事不宜迟,在给老板秦广明再次汇报后,我联系客服部的肖军,让他给我们订好飞往缅甸的机票,又让胖子去财物预支了一笔出差经费。 肖军的办事效率很高,一个小时后,机票已经送到了我的办公室,是明天中午的航班。 老毕坚决要跟着,没办法,我们只好又给它办理了宠物托运。好在虽然是跨国,但缅甸跟中国接壤,并不需要飞太久。 我们告别分头准备,约好明天中午准时在机场集合。 第202章:万佛之国 由于泉城并没有直达缅甸的航班,所以第二天中午,我们先是搭乘山航飞往坤明的班机,再由长水国际机场中转,继续飞行至仰光的明加拉登机场。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坐飞机,也是第一次出国,难免有些兴奋。胖子则是一副经历过大场面的样子,见怪不怪。 加上中转的等待时间,这次我们前后飞行总时长将近五个小时。等到我们终于办完早就预定好的,仰光皇家假日酒店的入住手续后,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 飞行容易让人产生疲惫感,加上范培本身就是孕妇,妊娠反应强烈,她在酒店吃晚餐时状态就不好,还没吃完就跟我们告别,在露比的陪同下回房间休息去了。 我跟胖子、老毕则放开肚皮,饱餐了一顿海鲜大餐。 缅甸由于海岸线长,所以海产丰富,价格也低。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扇贝、龙虾、螃蟹的个头都很大,味道却不如国内的好。 吃完饭,我们都有些意犹未尽,准备再出去逛逛。缅甸跟中国接壤,时差上大约跟北京时间相差一个半小时,几乎可以无视,也不存在倒时差的问题。 走在街上,夜色阑珊,车水马龙。 缅甸全称缅甸联邦供和国,位于东南亚地区。它西南临安达曼海,西北与印度和孟加拉国为邻,东北靠中国,东南接太国与老挝。 这里有一百多个民族,热带风情浓郁,同时拥有世界上最多的佛塔,又称“万佛之国”。但人均gdp却仅有1000美刀,是世界上最贫穷的国家和地区之一。 在仰光,最先能感受到的,就是跟我们在泉城完全不同的气温。夹杂着潮湿的暖风吹拂在身上,让人瞬间有些意乱情迷般的飘飘然。 作为整个缅甸经济最发达的城市,仰光并没有给我丝毫“发达”的感觉。眼前的一切,像极了如今只有在老电影里才能看到的中国八九十年代。 街道上很拥挤、肮脏,车子不少,但多半都是我不认识的组装甚至是拼装车,造型怪异。各式各样,堪称千奇百怪的摩托车大军成群结队,从我们身边呼啸而过。 在仰光的缅甸人,除了身穿红色僧侣袍和粉红色素袍的和尚跟尼姑外,不论男女老少,几乎大半都穿着独具民族特色的“基隆”,脚上踩一双人字拖。 这所谓的“基隆”,是一种类似灯笼裤样式的服饰,又像是两只面袋子缝合在了一起,异常宽大,看上去感觉有些搞笑。 缅甸人还喜欢在脸上涂抹厚厚的黄粉,一般都是在额头和两颊。 据说这粉末是黄香楝树干研磨而成,有防晒、消炎、止痒等作用,堪称天然防晒美容护肤霜,辨识度极高。 街道上随处可见一坨坨的红色脏污,最早我还以为是血迹,被吓了一跳,后来才知道这是被嚼过的槟榔残渣。 缅甸几乎人人都吃槟榔,还只吃未加工过的生槟榔,街头也随处可见售卖槟榔的小贩。 他们并没有摊位,脖子上挂着一只木箱,里面是切成小块的红色生槟榔以及白色蛎灰和绿色苇叶。将蛎灰和槟榔小块混合后,用苇叶包起来,就可以吃了。 更夸张的是,我们甚至在街头看到了好几个正在洗澡的人。他们有男有女,互相也不避讳,男人光着膀子,女人将基隆提到胸口,用水瓢跟脸盆往身上泼水…… 跟朴素到有些简陋的缅甸人相比,这里随处可见的佛塔在夜色中显得的金碧辉煌,令人叹为观止。 它们沉静且一尘不染的矗立着,跟仰光街头肮脏的街道、残旧不堪的其他建筑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和强烈的视觉冲击,宛如游离于两个不同世界。 走出酒店,一群人就围了上来。他们手上几乎都举着牌子,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中文——导游。 我们本来只是想在附近随便走走,并没有请导游的意图。但其中有一位十岁左右的小男孩中文说得特别好,他说自己按小时收费,一小时只收500缅币。 我们在机场已经兑换了相当多的缅币,而500缅币是什么概念呢?缅币最大面额是10000元一张的,大约合人民币45元。也就是说500缅币还不到3块钱。 但即便是500缅币,在仰光也能吃上一顿早餐或者不算丰盛的午餐了。这孩子这么小的年纪,肯定是为了补贴家用或者给自己赚学费。 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掏出1000缅币给他,说我们就附近转转,你去买想要的东西吧。 老毕趴在我肩膀上摇头晃脑:“嘎嘎……老四你这小气鬼,多给点儿!我们食门怎么也是大门大派!” 小男孩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肩膀上的老毕,两只眸子亮晶晶的,充满了好奇。他拿着钱却不肯走,说我们给了1000就是两个小时,他是个守信用的人。 他还说自己知道这附近最好的海鲜、水果跟小吃,可以带我们去。要是我们不用他,那这钱他就不能收了。 老毕大笑:“嘎嘎……还是个倔脾气,大人我喜欢你!” 胖子逗他,说你知不知道惠慈街在哪里?小男孩说当然知道,但是那里离这边有点远,你们是要走路去还是坐车? 胖子说你带我们走过去,这钱就算是带路费。小男孩高兴起来,他点点头,开始在前面带路。 我们在夜色里走街串巷,街道依然车水马龙。 缅甸的居民区楼层都不高,且楼距紧密,一眼望去歪歪斜斜、密不透风。这些居民楼的墙体破败、污迹斑驳,断砖残瓦随处可见。 阳台上晾晒着五颜六色的衣物,摇摇欲坠的电线杆,随处堆放的垃圾以及头顶杂乱无章、如同蜘蛛网般的电线、网线交织在一起,给人一种凌乱不堪的压迫感。 可以毫不客气的讲,中国任何一个三线小县城甚至是小村镇,都比这里整齐和协调。 我看见了一个头顶着十几只塑料桶跟杂物的女人。她双手举着一只大木盘,顶在脑袋上,那木盘中堆积的物品高度几乎跟她的身高一样,看上去格外夸张。 好几次,那些垂下的电线、网线都险险要将她的货物拦住、扫落,她却走得四平八稳,从容的辗转腾挪,如同小隐于市的武林高手…… 第203章:闭门羹 胖子为什么要去惠慈街? 那是因为在飞机上我们查阅了露比的日记,上面清晰写有那位叫“堂觉”的导游家地址——惠慈街25号。 虽然范培说这人目前有病在身,但思前想后,我们还是决定去看望他一下。 表面上是去看病人,实际上,我们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旁敲侧击,希望从他嘴里打听出些线索来。毕竟作为一个本地通,他所能掌握的信息比一般游客要全面多了。 探望病人空着手自然是不像话的。我们堂堂天朝礼仪之邦,怎么能给祖国丢人呢?! 在国内探病无非就是买买水果这些,但地处 《小店奇谈》第203章:闭门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4章:院墙之内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头一下子就涌起了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难以形容,似乎就连周身的空气都为之一顿,气压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屋里好像有人高喊了一句什么,那小个子男人脸色一变,大铁门上的小窗,也啪的一声被关闭了。 胖子看我脸色异样,忙问我怎么了。我刚想开口,食鬼牌里的小臭屁却突然通过心电感应,让我先别声张,离开这里再说。 我给胖子使了个眼色,拉着他走出惠慈街,找到一处僻静之地,这才把刚才的事情一股脑的都说了。 胖子也有些疑惑。他说刚才在街上,被那两个小个子男人带领的五六名孕妇去了哪里?难道是都去了堂觉家?他家怎么会有这么多孕妇? 而且即便是生病不方便见客,在正常情况下,收客人礼物不应该是开门接收吗?何至于用从门缝里塞的方式?不想开门,会不会是这门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还有那名用生硬中文跟我交谈的男人,他的面相凶恶,眉宇间带着一股子煞气。一般这种面相的人,往往都是心狠手辣之辈且背景复杂,很可能背着人命官司。 各位看官应该还记得那位,不远千里来追杀我和胖子的黑胡道士,那家伙就是这种面相,看上去让人心里毛毛的。 小臭屁从食鬼牌里钻出来,她的轮廓在夜色里格外清晰。猛看上去就是个可爱的小萝莉,与真人无异,想必这就是化为御灵后的好处。 她告诉我们,说刚才那小院绝对不寻常,她可以感应出,屋里有高手存在,而且还不止一位。 趴在我肩膀上的老毕也是赞同。虽然它的道行被封,在感应这方面远比不上小臭屁,但俗话说姜还是老的辣,老毕也感觉那小院不对劲儿,似乎藏着某种诡秘。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这次我们本来的意图不过是来探望堂觉,没想到竟然引出了这么一桩离奇的怪事。 尤其是那五六位孕妇,让我不由联想起莫名怀孕的范培,难道两者之间还存在着某种关联吗? 我越想越觉得好奇。直觉告诉我,如果不把事情搞清楚,我们很可能就错过了解决问题的最关键线索,可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但当下的情形有些尴尬,让人感觉棘手。 人家屋里的人不让进门,我们总不能硬闯吧,而且看那小院里戒备森严的架势,偷偷摸摸溜进去的可能性也不大。 要是在国内还好说,但这里是缅甸,作为外国游客,要是真闹出事情被扭送工安局,再被关押甚至遣送回国,那结果可是我不愿意看到的。 老毕哈哈大笑,说有本大人跟我的小老婆在你们还愁什么,分分钟搞定。 我这才反应过来。对啊!老毕是只鸟,可以像无人机那样精确打击和监视。小臭屁更是御灵形态,一般人根本看不到她,是潜入的绝佳人选。 小臭屁思考问题的时候神态很可爱,有些年少老成的样子,自然也没心思去反驳老毕的小老婆之言。最后她点头同意,决定跟老毕一起先去打探一番。 一灵一鸟双双离去,留下我跟胖子在原地等待。 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两人还是没有回来。夜色越来越黑,周围变得异常安静,甚至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胖子有些焦急,来回踱着步。我的心里更是七上八下,老毕还好说,就怕小臭屁出了意外。 又过了五分钟,一灵一鸟终于先后回来。 老毕说院子里守着的那个家伙应该是个苦行僧,感觉道行不低。而屋里则是灯火通明,不管是一楼大厅还是二楼卧室里都挤满了人。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孕妇,光他粗略算了算,就不下二十名! 堂觉的家里,竟然住着二十多名孕妇?!我跟胖子都是大吃一惊,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除了这些孕妇,老毕说还有七八名看上去像是黑帮一样的男人,他们应该是专门负责看管这些孕妇的,其中就有刚才在门口跟我们交谈的那个小个子男人。 跟老毕只能在窗口往里看不同,小臭屁是直接潜入,她掌握的信息就更加全面。 她说这些男人虽然一看就是典型的东南亚人,但人人腰上都别着枪,明显不是善茬,绝非一般的流氓地痞。 屋子里点着一种味道怪异的香料,那些孕妇个个精神萎靡,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哭闹。她们的目光散乱,游离于天际,显然是受到了类似催眠的影响。 由于有老毕在空中为其掩护,小臭屁的潜入比较顺利。在二楼的一间被反锁的小卧室里,她听到有两个人正在激烈的争吵。 小臭屁听不懂缅甸语,故不知道两人在说些什么。 我奇怪,说你不是灵体吗?一扇门会进不去? 小臭屁白了我一眼,说不是进不去,而是那门上有东西拦着她,想要进去除非硬闯。 原来在那小房间的房门上,竟然趴着一只脸盆大小的人面蜘蛛。这蜘蛛并不是实体,而是跟小臭屁一样的半灵体半实体形态,明显是被修道者饲养的。 虽然这人面蜘蛛还没有进化到小臭屁那种御灵的阶段,但是由于天生感觉敏锐,要不是小臭屁一直加着小心,估计早就被它发现,少不了一场恶斗。 而即便是隔着房门,小臭屁依然能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气场,从那小房间里扩散出来,其中必定有高手存在。所以她决定先不打草惊蛇,全身而退再说。 听完两人的讲述,我的脑子乱了起来。 堂觉的家里藏着二十多名孕妇,这本来就已经够离谱的了。不仅如此,还有七八名带枪的男人以及至少两名修道者,其中一位还饲养着灵物。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他们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堂觉家里?我思来想去,怎么都理不清头绪。 或许导游的职业只不过是堂觉的掩护,他真实的身份应该是人口贩子。 但人贩子的目标基本是以儿童为主,他家里却全是清一色的孕妇,这也实在是太过古怪了些。 第205章:报警 客观的说,我们此行是来找堂觉打听情报的。 至于出现在他家里这伙人和孕妇们都是谁,又究竟是不是人贩子,并不在我们的调查范围之内,也不好插手去管,至少目前情况是这样。 除了范培之外,我们都没有见过堂觉,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按小臭屁的说法,他如果在家,那肯定是在二楼,那门上趴着人面蜘蛛的小房间里。 想找到堂觉,硬闯肯定是行不通的。屋里那群家伙们都带着枪,正面冲突无疑是以卵击石,只能智取。 考虑到在国外人生地不熟,所以我们众人商量后决定先回酒店,再从长计议。 回到酒店,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街道上依然热闹,我的心情却充满了抑郁。 这种抑郁从何而来我说不清楚。只是感觉自己的世界观以及价值观,貌似正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变化。 在嫉恶如仇的同时,对弱是裙体的同情心也日渐充沛,不能施以援手,让人格外不爽。 范培还没休息,正在酒店大厅旁的小吧台里跟露比聊天。见我们回来,她好奇地问我们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叫她一起。 这是一块面积不算大,布置却相当优雅的小酒吧。小臭屁对酒不感兴趣,钻进食鬼牌里。糯米团子却似乎被勾起了酒瘾,闹腾着要喝。 我以前从没去过酒吧,对单子上五颜六色的鸡尾酒看起来头都疼了。在服务生的推荐下,最终点了一杯长岛冰红茶。 酒刚端上来,糯米团子就像跳水一样一头钻了进去,在里面搞笑的上下起伏,就像是在游泳。两只黑豆字眼都眯成了一条缝,宛如置身天堂。 老毕说困了,飞回房间睡觉。我跟胖子坐下来,把刚才的情况跟范培和露比讲了。 范培也是吃了一惊,说印象中这个堂觉人很随和,性格是那种憨憨的类型,没想到竟然还做这种事! “苏先生,你说……你说那些孕妇,会不会跟我……跟我一样?”范培的眼睛亮了一下。 我点头,说我们也是这么分析的,但这之间的关联恐怕只有找到堂觉才能问清楚。而现在的问题是找不到堂觉,他的家我们根本进不去。 范培转动着手中的奶茶杯,想了一会儿,突然说道:“有了!我们可以报警!” “报警?!那更坏事儿了!” 胖子的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说现在谁也不知道堂觉在哪里,即便他真在家,也难免会跟那群人贩子扯上关系,被抓进监狱我们想找他就更困难了。 我的想法跟胖子一样,也感觉报警不妥。 范培摇头,说一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二来那帮人敢公然拐卖人口,还规模这么大,想必有靠山,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被抓的。 另外她分析说,那伙人手里有枪,我们报警的目的并不是让紧察抓人,而是利用紧察与其的对峙,趁乱浑水摸鱼。要是能借这个机会找到堂觉,那就再好不过了。 在食鬼牌里的小臭屁也通过心电感应,告诉我她也赞成报警。她对范培似乎有些敌意,虽然范培根本看不见她。 思来想去,报警是目前最有效,也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了,我们决定试一试。 第二天,吃过早饭,感觉紧察局也差不多该上班了,我们特意找到一个偏僻的电话亭,打匿名电话报案。 老毕是我们中唯一会说缅甸语的,这肥鸟对着听筒一通叽哩哇啦后,一脸猥琐的告诉我们搞定了。 我有些好奇它到底说了什么,老毕哈哈大笑,说它在电话里报案说惠慈街25号有人聚众赌博。 我一脑袋黑线,说你倒是说的严重点啊,光说赌博这种事儿人家紧察能管? 老毕白了我一眼,说缅甸跟国内可不同。 这里靠近金三角地区,贩独活动猖獗,而且全是些武装分子,紧察根本不敢管。贩卖人口也是小事儿,没有油水,自然也就无人问津。 缅甸紧察最喜欢查这种案子,他们的工资微薄,查赌场能捞到不少油水,所以乐此不疲,反应速度也是最快。 我跟胖子、范培以及露比精心打扮了一番,伪装成两对外国情侣游客,打车来到惠慈街附近,佯装闲逛照相,实则是在观察动静。 老毕的确没骗人,仅仅过了十来分钟,两辆警车就风驰电掣地开进了惠慈街。虽然并没有鸣响警笛,但吃瓜群众们却兴奋一层又一层围了上来,人头攒动。 我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悄悄跟在人群后面,又不敢靠的太近。因为知道屋里的人有枪,要是双方真交上火,被流弹击中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看到,这两辆警车相当“独特”。前面一辆是叫不上名字的小轿车,后面一辆就更奇葩,竟然是个带斗儿的小货车。 这小货车后面的车斗上焊着一圈铁栏杆,顶上搭着一只塑料雨棚,里面坐着十来个身穿绿色制服的紧察,荷枪实弹。 一个带着警帽的中年男人从轿车上下来,指挥着那群紧察敲门。小院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 紧察开始使用刺耳的高音喇叭朝着院里喊话,我听到了上弹跟拉枪栓的声音,气氛陡然变得紧张。 足足过了十分钟,小院的大铁门吱嘎一声开了,隔着围观人群,我看到了一张从未见过的脸。 这一看就是个典型的东南亚男人,约莫四十岁,身材矮小、肤色黝黑,脸上皱纹到是不多。这人的五官比较扁平,看上去憨厚老实。 只是他的双眼中布满了红血丝,显得异常疲惫、憔悴。范培拉了拉我的衣角,小声告诉我们,这个男人就是堂觉。 他果然在家里! 堂觉看着门外荷枪实弹的紧察们,似乎是被吓到了,声音有些不自然,不停地说着什么。 为首的警官与他交涉,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 老毕翻译,说堂觉说肯定是搞错了,有人报假案,屋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他这几天都在养病,已经好久没有出过门了。 我心中冷笑:堂觉这家伙,果然跟那群人贩子是一伙的! 第206章:侍奉者 对于堂觉的回答,那警官明显是不信,说要搜查。但他的语气听上去还比较客气,也许是因为这里属于富人区,谁也不想把事情闹僵。 出乎我的预料,对于搜查的要求,堂觉倒是很配合,闪身让开。那些穿绿色制服的警察们便鱼贯而入,围观的人群也开始议论纷纷,就像是一群苍蝇。 半个小时后,一个看上去像是领队模样的警察出来汇报,说屋里没人,也没有聚赌的痕迹,应该是被人报了假案。 屋里没人?!这个说法,让我们是大吃一惊。那位头戴警帽的警官,更是气势瞬间就弱了下去。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跟堂觉说了几句。堂觉倒是没有为难他,只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转身关门回屋。 放下警察们撤队以及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们意犹未尽的散去不提。我们随着人流,找到一僻静处,彼此脸上皆是茫然,大眼瞪小眼。 尤其是我跟胖子,我们怎么也想不通,怎么一夜之间那些枪手跟二十多名孕妇就会凭空消失。 老毕一直在空中盘旋,它说自己早已经观察过,堂觉的别墅并没有后门,方圆数里也不见人影,他们应该是早就跑了。 虽然人贩子跟孕妇们的消失令人不解,但我们此行的目的是找到堂觉,除了他之外,人自然是越少越方便。 当下也顾不得许多,又等了十来分钟,眼见惠慈街上人已经不多了,便再次来到25号门前,敲响了那黑色的大铁门。 门很快开了,院里站着的是堂觉没错。 看见我们,他貌似是很意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出现了片刻的迷茫,疑惑的用缅甸语问我们找谁。 范培刚想说话,被我无声的制止,抢在她前面说道:“你好,我们想找个导游。” 我观察到,当“导游”这两个字一出口,堂觉明显哆嗦了一下,就像是触电。 “哦,对不起,我生病了,暂时不接客人……”听我讲的是中文,堂觉有些疲惫的搓着脸,也改用中文回答。 我冷笑,双眼逼视着他:“我看你不是生病,而是心里有鬼!” “你!这……这是什么意思?”堂觉瞬间变了脸色。 “堂觉,你不记得我了?” 范培忍不住了,她上前一步,看着堂觉的脸,急切得说:“几个月前你给我们家当过导游,你忘记了?” 堂觉看着范培,眼中又出现了短暂的迷茫。而当他看到范培已经微微隆起的腹部时,就像是突然受到了某种惊吓,连连摆手,嘴里也开始胡言乱语。 “不……不是我!你……你认错人了!不是我……” 我一把扣住堂觉的手腕,食指跟中指掐在他脉门上,然后突然发力,疼得这家伙是龇牙咧嘴。 我吓唬他,说你知不知道我们谁?刚才那群警察就是我们指使的。 老毕更是大言不惭,在我肩膀上聒噪。 “烤!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们在中国多大势力,以为七八个人几把枪就能保得住你?笑话!我们想弄死你就像是捏死一只臭虫,你特马最好别给老子耍滑头!” 一句话出口,堂觉的眼睛瞬间就瞪大了,表情也从痛苦变成了错愕,不可置信的望着我们。 胖子更是瞬间展现了影帝风采,他看似漫不经心的,轻轻摸了摸后腰位置,那意思很明显——我们也带着家伙! 我们之所以这么表现,就是为了在第一时间震住堂觉。因为从目前情况分析,他很可能也是那群人贩子中的一员,不展现出过人的狠厉,恐怕他是不会配合。 堂觉显然是被我们连人带鸟的一通表演吓傻了,他的脸变得就像霜打的茄子,哆嗦了半天终于苦笑道。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唉……好吧,我全都告诉你们,进来吧……” 我们随着堂觉进屋。我发现,这屋里的装修其实很简单,墙壁上微微泛着黄,应该已经住了些年头了。屋里被收拾的很干净,的确没有什么几十人遗留下的痕迹。 堂觉坐在我们对面的沙发上,点燃了一支烟,大口大口的吸着,仿佛那灼烧的烟头跟他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然后,他突然问了我们一个相当无厘头的问题:“你们,相信神吗?” 我有点想笑。 作为一个修道者,对神鬼之说自然是信的,毕竟那是亲眼所见,客观存在的东西。但单说一个“神”字,这意义可能就变了,变得更接近于信仰的概念。 修道之人信奉天地大道,没有人会质疑,却绝非是像凡夫俗子一般信奉单一某位神灵或是仙家,这是有本质区别的。所以从这一点上来说,我不信神。 见我摇头,堂觉叹息。他说他们缅甸没有人不信神,你看看全国有多少座佛塔就能明白。 他顿了顿,似乎是下面的话难以启齿一般。 “但我从来没有想到,神会真的走进我的生活,并让我为她做这种事……” 堂觉说,那大概是五六年之前。那时的他,还并没有现在这么出名,也不住在慈惠街。虽然做着一份导游的工作,但是收入实在太微薄,连老婆都取不上。 有一次偶然的机会,他无意间路过一座古村,这村落远在深山之中,少有人问津,堪称与世隔绝。 在村中有一座小佛堂,缅甸人路过佛堂都是会去祭拜的,往往越是穷苦人,信仰也就越虔诚。只是不知道这种虔诚是真实的,还是有太多期待所致。 进入佛堂,堂觉才发现这里供奉的神像跟常见有些不一样,竟然是一个头戴着怪异发饰的女人。在他的头磕下去的瞬间,一个声音就在堂觉耳边炸响。 “你……终于来了!” 那声音告诉堂觉,她是一位女侍奉者,名叫“瑕颂”,翻译成中文差不多是孕育的意思。她侍奉着一位远古真神,而堂觉则是她的四位使者之一。 她向堂觉承诺,只要堂觉按照她的意愿去做,就会很快变得富有。而她的要求更是古怪,她让堂觉在每年的年初,都带着年轻女人来村里过夜。 这过夜是在村里睡一觉即可,也不需要特别做什么,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这些女人必须是触子之身。 第207章:神之子 范培的声音打着颤,身子也有些抖。她问堂觉在小佛堂里看到的佛像,头上的发髻是不是类似于蜘蛛的形状? 堂觉的神色变得惊恐,最终艰难地点了点头。 我似乎大体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但还是轻轻拍了拍范培的手,示意她先听下去。 堂觉再次点燃一支烟,吞云吐雾了半天,被打断的讲述才重新开始。 堂觉信神,他的虔诚毋庸置疑,胆子却天生小,有些怕事。更主要的是,他从来没有听过佛像会说话,当下差点被吓晕过去。 那佛像告诉他不要怕,自己并没有恶意。而她的要求其实只是为了让身体洁净的凡人感悟神灵的存在,并延续神的荣耀。 经过这么一解释,堂觉就没那么害怕了。带年轻女子来村子过夜,对于导游来说不算什么难事,也不会对人造成什么伤害,更何况还有传播神迹的功德。 堂觉在那小村落住了十几天,这位叫瑕颂的女神,在白天是佛像形态,在夜晚则以人形现身。虽然她毅丝不卦,看的堂觉脸红,却也对其身份更加深信不疑。 在瑕颂的引导下,堂觉陆续跟其他另外三位使者见了面。除了他之外,其他三位使者都是来自这个村子的本地人,合称侍女教四使。 另外,在这座不起眼的小村落地下,竟然被开凿出了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这洞穴明显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而像是在远古时期就由人工发掘好的。 洞中空间硕大,好似祭坛迷宫的同时又机关重重,入口也隐秘非常,跟村中那小佛堂相连,要不是有人指引,根本发现不了。 瑕颂给了堂觉大量金钱,堂觉也从此一夜暴富。看着他的日子一天天变好起来,同行眼红是自然的,知名导游的传言也开始四起,堂觉的预约和导游费也越涨越高。 他娶妻生子,搬进了富人区所在的慈惠街,下半生的衣食无忧,一切似乎都朝着美好的方向发展着。 最初,堂觉不过是在每年年初,借原生态游玩项目的名义,带着一到两名年轻女子来村子过夜。转眼过去了两三年,并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直到第四年,堂觉才在一次偶然中发现,一名不久前被他带来女子,竟然怀孕了! 一开始,堂觉并没有往自己身上想。直到几个月后,瑕颂竟然指示堂觉,要他将那名怀孕的孕妇“请”回来,堂觉才预感大事不妙。 自从这次怀孕事件之后,瑕颂要求来村子过夜女子的数量也开始增多。虽然还是每年一次,但怀孕的人数却在不断增加。 她们无一例外的空着肚子来,挺着肚子走,最终再次被“请”回瑕颂的地下洞穴。而进入洞穴后,堂觉就再也没有看见她们走出来…… 堂觉有些害怕。他想不明白这些女人到底是如何变成孕妇的,如果是正常怀孕,那时间未免也太过巧合了一些。 而对于这些孕妇的去向,瑕颂只是轻描淡写说,她们已经诞下了神子,一起去极乐世界了。 瑕颂的回答并没有让堂觉安心,反而愈发心惊胆战。他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罪人,心口也好似被压上了一座大山,随时都要窒息。 在缅甸,从事导游这个行业的人数不胜数,圈子却不大。伴随着怀孕和失踪,风言风语四起,一度堂觉甚至接不到一位本国游客,只剩外国游客团可接。 但外国游客的不确定性太大,触子之身的人更是极少。除此之外,外国游客即便有了神子,就是怀孕,也不容易再次找寻回来,除非直接囚禁。 囚禁简单粗暴,却有很多问题。因为并不是每个人在村里过夜都会怀孕,如果采取囚禁的方式,那恐怕不能怀上神子的人唯有杀掉灭口一条路,这波及面太广…… “你就是个混蛋!” 露比一拳狠狠砸在面前的茶几上,木质的茶几就吱嘎嘎一通作响,她的眼中喷涌着怒火:“既然知道自己在做坏事,为什么还要为虎作伥?!” “我……我没有办法……”堂觉苦笑,神情令人动容。 伴随着日复一日的心理压力,他每年年初带到村落的年轻女子也越来越少,瑕颂的不满与日俱增。她抓走了堂觉的妻儿并将他们软禁,以此作为要挟。 堂觉没有办法,为了保全家人的性命,只能昧着良心,继续干着这见不得人的勾当。 表面上他是瑕颂的侍女教四使之一,实际上早已经被架空成了受人摆布的傀儡,随时处于被监控和威胁之中。 堂觉把手里的烟头掐灭,他看着范培,眼中流下了两行泪水。 接着,他扑通一声跪下来,脑袋磕在地板上,咚咚的响。他说自己该死、罪不可赦,愿意一命抵一命,但求我们能救救他无辜的妻子和年幼的儿子。 堂觉这种突兀的举动吓了我们一跳,只能先把他拉起来。谁知这家伙不知道是不是情绪长期得不到释放,竟然变得像是一滩烂泥,瘫软在地、嚎啕大哭。 我想了想,问了他两个问题。第一,那些控制和监视他的人,是不是就是之前院子里的两位修道者以及七八个带枪的家伙? 堂觉点头称是,还说那两位修道者正是四位使者的其中之二。一人名叫耶貌,是个饲养着巨型蜘蛛的巫师。另一人名叫波敏吞,善使幻术。 两人皆是心狠手辣之辈,邪术了得,手下更是网络了一群杀人不眨眼的亡命徒。他们这次来的目的,是为了将今年所有怀有神子的孕妇汇总并带回村落地下祭坛。 就在昨夜,他们已经出发,所以今天警察才会扑了个空。 第二个问题,我问他刚所说的一命抵一命是什么意思。虽然这个叫瑕颂的假神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让范培怀了孕,但这是孕育新生命,何来一命抵一命之说? 堂觉的眼睛暗了下去,沉默了好久才终于开口。而他所说的话,更是让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 “所有的怀有神子的母体,最后……都会死……” 第208章:兵分两路 堂觉说,其实每一位被请回来的孕妇,都会被送往地下洞穴最深处的祭坛。那里是瑕颂的房间,同时也是侍女教的禁地,没有人知道她们最终去了哪里。 但是传言都说,那些被孕育的神之子和所谓母体都是瑕颂的食物,全部会被她吃掉! 堂觉的话,让我感觉一阵错愕,胃里也瞬间就泛起了恶心。 在我看来,这叫瑕颂的假神肯定是个邪物没错,但她费尽心思的让众多女人怀孕的目的,竟然是把她们和孕育的新生儿吃掉?吃……自己的孩子?! 天啦撸!还有比这更变态的事情吗?! 老话说“虎毒不食子”。虽然邪祟之物的行径大多令人不齿,但吞噬自己骨血这种诡异,甚至是莫名其妙的方式,还真是让人无法理解。 不但是我这样想,就连食鬼牌里的小臭屁也通过心电感应跟我沟通,说这里面肯定不简单。要么是堂觉在撒谎,要么是真相没有人知道。 老毕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它扑腾着翅膀飞到茶几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堂觉问。 “你小子说的那些孕妇,一般都是怀孕几个月被请回去?” 面对气势如虹的老毕,堂觉不敢怠慢,如实回答:“一般是四个月左右……” 范培的身子再次抖起来,就像是筛糠。一旁的露比紧紧搂着她的肩膀,不断安慰着。我明白范培的想法,此刻她的心里,恐怕有了种自投罗网的悲凉。 “如果怀孕的孕妇并没有被请回去,那又会怎么样?”老毕接着问。 堂觉摇头,说不知道。他说以前也应该有没有找寻回来的外国游客,但谁也不知道最后是怎么了。堂觉的双眼布满血丝,却不闪烁,应该说的是真话。 看来要想彻底解决范培的问题,我们恐怕必须要去会一会这位,藏身于野的假神真邪——瑕颂。 这里是缅甸,我们人生不地不熟,侍女斜角总部又在地下洞穴且人数众多,那可是一帮不但有邪术傍身还有真枪实弹的亡命之徒,此行的凶险可想而知。 说实话,这已经超过了我跟胖子缅甸之行前的想象,好比在刀尖儿上跳舞,稍有差池恐怕就会小命不保。 但我们既然已经答应了范培,接下了这一单,那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为了信誉咬着牙也要上。 我在心里盘算,此次行动只能智取不可强攻。先把降妖除魔这种情怀大义放在一边,最好的结果是能打听到破解之法的同时还能全身而退。 讲道理,外国的鬼怪、斜角本就不属于我的管辖范围,但要是运气好,借机铲除掉这为祸一方的牛鬼蛇神,那更是再好不过了。 不过我心里是真没底,比起怕鬼,我其实更怕枪。 我跟众人商量,范培是孕妇,自然是不方便参与这种危险的行动,就安排她住在酒店里等待我们的消息,露比则负责保护她的人身安全。 也许是范培原本以为我跟胖子会打退堂鼓,没想到我们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大受感动,身子竟然也不抖了。 我发动堂觉,说眼下你有个立功赎罪的好机会,只要把我们带到那个瑕颂所在的小村落并潜入地下洞穴,助纣为虐的事情咱们就一笔勾销。 “你们……你们真要去伽缇村?”堂觉面露难色。 “我烤!你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胖子撇着大嘴:“刚才还求我们救你老婆孩子,不去那什么狗屁村,能救毛啊!” 我当然知道堂觉是怎么想的。他是怕那边人数众多,我们实力不济。不由心中暗笑,不动声色的用心电感应联系小臭屁。 小臭屁会意,嗖的一声从我胸口的食鬼牌中飞出来。 就见一道青光乍现,定睛看,这小丫头竟然瞬间化身成为了一只全身布满黑白色斑纹,身长足有近两米的雪豹! 这雪豹嘴里的獠牙外翻,面相凶狠,它伏在地板上,后背高高隆起,如同长鞭的豹尾来回甩动,冲着堂觉是龇牙咧嘴、作势欲扑。 对于小臭屁会幻化各种形态的事情,我早已见怪不怪。但只是以前她是纯灵体,即便幻化不同形态一般人也看不到。这个问题在其进化为御灵后,自然也就得到了解决。 小臭屁这一精彩亮相,不用说是堂觉了,就连范培以及露比都被吓了一跳,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范培更是发出了一声高分贝尖叫,本能的往露比怀里钻。 堂觉也是被吓了个半死,手脚并用的往后爬,看样子离尿裤子也不远了,惹得我跟胖子、老毕是哈哈大笑。 小臭屁变成的雪豹低吼一声,又接连摆出几个poss后,得意的再次化作一道青光,钻入我胸口的食鬼牌,尽显大咖风范。 我则装作一副高人姿态,不紧不慢地问堂觉,我这水平是不是还凑合?并开始狂吹老毕跟胖子,说这二位的手段都在我之上,要是真露一手,怕你这房子是要毁了。 堂觉的脸都绿了,连连摆手,说几位高人的法术他不敢怀疑了,只要能帮他救出妻儿,自己是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你别说,这堂觉虽然是个缅甸人,但中文水平真心不错,词儿还挺多,一套一套的,怪不得能吃导游这碗饭。 这家伙本质并不坏,要真是坏透了气儿,估计也不会在那地下斜角里混得这么惨,更不会有什么愧疚之心了。 我告诉堂觉,只要他好好给我们带路,妻儿的事情大可放心,我们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但是也绝不放弃任何一个好人。这几句骚话说得我自己都感动莫名。 带着孕妇的大部队在昨夜已经走了,按照堂觉的说法,这些孕妇都会有生命危险。虽然我们并没有十足拯救她们的把握,但是能帮忙总是要帮的。 事不宜迟,救人如救火。 我们当下分手,让范培跟露比返回酒店等待消息,我和胖子、老毕则是开始跟堂觉一起详细制定了作战计划,准备连夜赶往侍女教所在的地下祭坛。 第209章:翻林越岭 经过了刚才小臭屁这么一场精彩演出,范培跟露比看我的眼神儿都变了,尤其是范培,对我是欲言又止。 我知道她是好奇那雪豹是怎么回事,但当着堂觉这个外人面也不好直说,冲她暗中使了个眼色,意思说来日方长,日后再详谈不迟。 放下范培跟露比返回酒店不提,堂觉告诉我们,瑕颂那地下祭坛所在村子名叫伽缇村,离仰光的距离比较远,要是按照正常的行程大概需要两三天时间。 由于那些孕妇们人数比较多,所以很可能在路上耽搁的时间会略长。如果我们今夜就出发,他知道一条捷径,说不定可以赶在大部队之前到达村落。 胖子质疑,说你知道这条捷径,难道另外两位使者就不知道?非要绕远路? 堂觉回答说他们也知道,但是这捷径非常危险,需要穿越从林跟翻山,成年男人走起来都费劲儿,孕妇是根本无法行走的。 而对于怀上神子的破解之法,堂觉则表示不知道,也没有人会知道,甚至连谈论这个,在侍女教里都是忌讳。 通过他的介绍,我们得知,其实侍女教的成员并不少,除了四位使者之外,还有大概三四十名亡命之徒。 这些人多数都是背着人命官司或是游走于边境,收钱替人消灾的杀手以及毒贩子。虽然狠辣,个个也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角色,实际性质却是雇佣兵。 他们除了能从侍女教得到钱财外,瑕颂拉拢人心的方式还有运用美色。在夜晚以人形现身之时,其时常上演以一敌十的“乱战”好戏,群魔乱舞、春涩无边。 一番交流下来,我们感觉最可行的方案就是擒贼先擒王,赶在押送孕妇的大部队回来之前,率先将这浪里个浪的瑕颂老妖婆制服,逼她说出破解之道。 我问堂觉,那瑕颂是否会厉害的邪术。堂觉回忆了半天,说印象里她除了可以化身成一座两只手掌大小的佛像之外,还真没见过运用什么法术。 但在前不久,侍女教却抓到了一名刺客。这人是个外国男人,据说就是潜入地下祭坛行刺瑕颂时被抓,现在被关在牢房里。 至于到底是被谁所擒,他就不清楚了。 我有些奇怪,说侍女教还有牢房?堂觉点头,说不但有,牢里关押的人还不少。 尤其是近几个月,不断有人被抓进来。奇怪的是这些人全是精神萎靡的男人,一个个有气无力的样子,像是吸食堵品的伪君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天色暗下来,我们将所有应急之物都收拾停当,准备连夜赶路。 选在晚上出发,一是可以掩人耳目,二是跟只在夜间赶路的孕妇大部队节奏相同,也好掌握其动向。 出发之前,我给秦老板打去了电话,简单说明一下这些天的情况。我实话实说,告诉他此行凶险,要是一个星期之后我们还没有跟他联系,务必要派人将范培接回国。 听说事情如此棘手,还牵扯出了一个斜角组织,秦广明有些担心。他再三叮嘱我们,说千万小心,实在不行也别硬抗,留住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他是老板,说出的这番话可谓半真半假,我也就半推半就的趁机表了表决心,说头可断血可流,咱天地合的面子可不能丢。 秦老板告诉了我一个电话,说是他缅甸的朋友。此人是个军火贩子,发横财的,但是在缅甸黑白道上还是有一号,有什么急事可以找他。 缅甸的交通很拥堵,不方便。这里的出租车是最贵的,在夜间,价格甚至跟国内有一拼。但是只要给够钱,司机也乐意猛踩油门,一路狂奔。 对于带足了活动经费的我们来说,钱,反而成了最不成问题的事情。 我们一路向南行驶,足足颠簸了三四个小时,直到前方的道路开始渐渐消失。在堂觉的引领下,我们三人钻入了一片不见边际的密林,继续南行。 我跟胖子的地眼已开,视力是远超常人,即便是在深夜的密林中也能看得通透。加上我体内有糯米团子,胖子也有千年老魔灵傍身,行动力绝非是一个好字了得。 反而是带路的堂觉,他举着一只看似有气无力的电筒,刚开始还跟着我们齐头并进,走了不到二十分钟,就被甩到了后面,喘着粗气,直喊让我们等等他。 东南亚的密林丛生,即便是夜间,气温跟尸度也是高的吓人。水汽就像是一层又一层的薄雾,不断啾缠在皮肤上,如同是被强行关进了桑拿房,说不出的难受。 其实密林里最致命的是毒虫蛇蚁。这里的毒蚊子和蚂蚁、蜘蛛都奇大无比,各式各样、色彩鲜艳的毒蛇更是神出鬼没。它们毒性猛烈,一旦被咬,顷刻就会小命不保。 堂觉不停的往自己身上涂抹一种当地人常用的绿色药粉,并让我跟胖子也抹上,以防中招。我笑,让他靠我近一些,保准百毒不侵。 我这样说不是吹牛。我体内的糯米团子除了会治疗之外,还是各类毒物的天然克星,那些毒虫蛇蚁见到这小祖宗是避之不及,根本不敢过来造次。 堂觉开始还将信将疑,但是我们往前又走了好一段路,的确身上连个蚊子包都没有,更是没有看到林中时常可见蛇跟蝎子,这才确信,对我竖起大拇指。 这片密林面积极大,即便是在堂觉的带领下,我们依然在其中花费了近五个小时,黎明时分才走出。 吃了些干粮补充体力后,我们马不停蹄地继续赶路,翻山越岭。 一路无话。老毕难得的敬业,它跟随着我们,一直在头顶的天空中盘旋,观察着周围的动向。 到了第二天下午,老毕告诉我们,前方约十余里出现了一座小村落,经过堂觉证实,正是那侍女教所在的伽缇村。 村中很宁静,不见孕妇大部队的影子,应该是已经被走捷径的我们的超越,拉到了后面。 等我们赶到加提村前不远,天色已经擦了黑。 第210章:地下战场 远远望去,伽缇村依山而建。它的面积不大,整个村落的主体都几乎被茂密的山林所遮蔽,就像是一只潜伏在黑暗里,无声的眼。 木头搭造屋舍多是吊脚楼风格,简陋且密集,在夜色中显得残旧不堪,充斥着一股原始气息,又带着丝丝的神秘感。 经过一天一夜,几乎没有休息的赶路,我们的身体跟精神都变得异常疲惫。我跟胖子还好些,堂觉却已经到达了体能的极限,他的脸色苍白,似乎被一阵风都能吹走。 我们潜伏在离村口不远的一处山坳里,商量着怎么办。 堂觉边掏出水壶往嘴里猛灌水,边抬起手,指了指村落中央的一座造型稍显另类的木屋,说哪里就是小佛堂,也是去往地下祭坛的入口。 小佛堂一般情况下都会有人看守,但是在晚上九点左右,那人会去洗澡、吃饭,我们可以利用这个空档,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进去,潜入地下。 我看看手腕上的表,时间是晚上六点四十,离九点钟还有二个多钟头,便让大家先吃些东西,好好休息一下。 躺下来,我只觉得全身乏的厉害。抓紧吃了些干粮,我们决定先睡一会儿,等到点儿再行动。 设定好无声闹钟后,我闭上眼,脑袋里的思绪却停不下来,根本睡不着,说不出是紧张还是兴奋。 一阵夜风吹拂过来,伴随着虫鸣蛙叫,堂觉和胖子的鼾声却很快就响了起来,此起彼伏…… 半梦半睡中,我在手上腕表的震动下恢复了清醒,一时之间甚至有些迷糊,不知道自己刚才到底睡着了没有。 等我摇醒堂觉跟胖子,时间离晚上九点钟仅差三分钟了。 夜色下的伽缇村里一片漆黑,只有零星几户人家的窗户里还透出微弱的烛光,村子正中的小佛堂就是其中之一。它就像是无边黑夜里跳动的火苗,飘飘忽忽。 我们三人蹑手蹑脚的进村,在堂觉的带领下,很快摸到了小佛堂的门口,往里看去,果然没有人。 佛堂中央的供桌上摆着两只劣质红蜡,已经快要燃尽。除此之外,堂觉之前提到的那有两只手掌大小的瑕颂佛像,的确是不见了。 我跟胖子正打量着小佛堂里的摆设,堂觉却莫名其妙的发出了一声惊呼,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我们一跳。 只见他神色激动,指着供桌背后的地面,一连串听不懂的话就从嘴里冒出来。他说得是缅甸语,此刻堂觉显然是真着了急,竟然完全忘记了我们听不懂。 老毕翻译,说堂觉说的是:坏了!有人闯进去了! 我跟胖子有些茫然,绕过供桌一看,才惊讶的发现,这桌子下方竟然出现了一个长约一米半,宽约不到一米的长方形入口。朝里看去,隐约有火光闪动,但十分微弱。 这想必就是那通往侍女教地下祭坛的密道,但它就这么四门大开着,明显不正常。结合堂觉刚才所说的话,难道今夜除了我们还有别的不速之客吗? “我的……我的老婆孩子还在里面……” 堂觉神色大变,脸上的肌肉都开始一跳一跳的,他不再理会我们,头也不回的就往地道里钻。 我可以理解他此刻的心情,但有句话叫忙里出错,这种关键时刻慌慌张张的恐怕反而会耽误大事。 想叫住他,却已经晚了。 我怕堂觉出意外,更怕因为他的不冷静直接导致此次行动的失败,当下也没时间多想,跟在他后面也往地道里跑。 地道里的道路,是环形向下延伸的阶梯,其中相对狭窄,且坡度较陡,让我跟胖子几次都差点滑倒。堂觉却像是只耗子,紧追慢赶都跟不上,只能瞧见他的背影。 随着向下的深入,我不由吃惊,在进入密道之前,我完全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深。 虽然这座伽缇村是靠山而建,但这山不过是一座面积硕大的野山,并不高,也不陡峭。 按我们目前所处的位置估算,这里至少已经深入地平线以下几十米的距离了。 由于怕打草惊蛇,我们不敢大声呼喊,只能压着嗓子。对于我跟胖子的呼唤,堂觉却头也不回。 随着我们脚下的火光越来越亮,向下延伸的阶梯坡度也在逐渐变缓。 我只见堂觉跑过一处拐角,彻底消失在了我们的视线之内,与此同时,我耳边似乎也响起了一声轻微的闷响。 在我们的奔跑中,这声音十分轻微,却瞬间被糯米团子捕捉,几乎毫无延迟地同时炸响在我的脑海里。 接着,声音几乎是在瞬间就变大嘈杂起来,简直可以用人声鼎沸来形容。这种突然的变化让人不由发懵,搞不清是真是假。 在走下最后一截阶梯的刹那,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座如同古罗马斗兽场般的圆形大厅,以及不远处倒在地上双眼紧闭的堂觉。 这圆形大厅里此刻并不消停,遍地皆是飞溅的鲜血跟横七竖八,倒在一滩滩血污中的尸体。这些尸体死相惨烈,大多数都处于断胳膊少腿的状态。 四下散落的残肢碎骨,甚至是被利刃砍下的头颅更是比比皆是,触目惊心。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血腥子气,直冲人鼻孔…… 没有亲身经历过的朋友,单凭我的形容,是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那种味道的。 多年以后,我偶然去参观一所新开的屠宰场,宰杀间里就是这种味道。如果非要说,那我会说这气味儿绝不仅是惨烈、令人作呕,更是一种深切的绝望。 在这一片狼藉中,大概有几十个人,他们手持着各异的兵刃,正在以命相搏。 还来不及细看,就见人影一晃,一把好似月牙儿般的波斯弯刀就从斜刺里杀出,裹着一道劲风,毫不犹豫的直直劈向我的天灵盖! 体内的糯米团子早就提醒过我小心,我自然是不会中招。心中急速默念五字箴言,脚踩天玄步斜向一旁踏出两步的同时,单手结外狮子印,一掌朝着来人胸口拍出…… 第211章:美苏联盟 外狮子印是修道者常用的外家法印,属于物理攻击,来者能使用弯刀劈砍,自然是个人而不是鬼。 我这记外狮子印拍向其胸口本来是本能反应,主要目的是为了在躲避中逼退对手,其实并没有细想。 谁知这记手印刚行至一半,耳边就听一声惊呼,这声音还是个女声!定睛细看,我尴尬的差点没当场跪下。 只见我面前挥砍弯刀,偷袭我的人竟然是位亭亭玉立的白衣长发少女,而我这一掌正拍向她的丰满而去,从光明正大的外狮子印瞬间变成了猥琐且令人不齿的猴子偷桃…… 常言说得好,丢人事小,失节乃大。 我大惊之下慌忙收手,那白衣女子也几乎是在同时收刀。只见她的轻灵地原地急转,白衣飘动,犹如开莲,手中的弯刀也顺势挽出了一个古朴的剑花,收住了招式。 “嘎嘎……没摸到!臭流氓!”我肩上的老毕猥琐一笑后,展翅而飞,在圆形广场上空盘旋起来。 我这才发现,广场上打斗的人群中,仅有一小部分身穿白衣,款式、颜色都与我们面前的白衣女子相同,剩下的绝大部分则是穿着深色衣服。 广场四周的墙壁上,被安插着大量的火把,在火光的映衬下,激烈缠斗的人群黑白交织,对比强烈。 除了打斗的这群人之外,那二十余名孕妇竟然也在这里。 她们站在广场中心后侧的一座巨大黑色石像下,神情呆滞、目光游离,对于眼前血肉横飞的惨烈战况熟视无睹,就像是被人催眠了。 面前的白衣女子警惕地盯着我和胖子,我看她的年龄约二十岁上下,相貌并不像是常见的亚洲人,而是带着一丝异国风情。 她的鼻梁高挺、双眼狭长,皮肤雪白,却并不细腻,上有淡淡的雀斑。此刻她双颊上正浮着两朵红云,嘴里说了一句什么,听起来似乎是英文。 我这初中都没毕业的水平,自然是听不懂英文的,即便是知道单词,脑袋也反应不过来。胖子跟我旗鼓相当,所以两人是一头雾水。 见我们听不懂,那白衣女子改用中文问道:“你们是谁?”她的中文比较生硬,显然不是常用语言,且透出一股子敌意。 我瞬间有点卡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还是胖子反应快,他拍着我的肩膀:“美女,我们是来救人的,你们呢?” “救人?!”白衣女子有些疑惑,用生硬的中文回答:“我们也是来救人的,你们也要去地牢?” “对!去地牢!”胖子指着倒在地上已然昏厥的堂觉:“他的老婆孩子都被关在地牢里……” 说着,他走上前去,把堂觉的身子扶起,对着我喊道:“饭团子,你再不出来,这家伙可就死过去了,快救人啊!” 还没等我说话,就见嗖嗖一白一清两道光芒乍现,食鬼牌里的糯米团子跟小臭屁就一起窜出来。小臭屁皱着眉头,护在我身边,而糯米团子则直奔昏迷的堂觉。 小臭屁跟糯米团子的出现,显然将白衣女子吓了一跳。她后退一步,冷笑:“不对!这人是侍女教的帮凶,你们在撒谎!” 我的心中不由长叹。人家说的没错,堂觉正是斜角四位护法之一,但要解释他是怎么跟我们一起出现在这里可就费劲儿了,一时半会儿恐怕是说不清楚。 “可笑!我们犯得上撒谎吗?你们又是什么人?”小臭屁似乎对白衣女子有敌意,语气咄咄逼人。 “哼!我就是要你们这群斜角徒命的人!” 白衣女人冷哼一声,手中的波斯弯刀寒光一声,冲着小臭屁就挥砍而去。 小臭屁的身手何等敏捷,双手瞬间搓起两团青光,转眼就跟白衣女子战成了一团,杀得难解难分。 要是换以前,我早就出手相助了,但现在,这白衣女子分明是与侍女教为敌,跟我们产生了误会。想到贸然出手只会让误会加深,我不由进退两难。 “安娜,快住手!” 伴随着一声呼喊,一位同样身穿白衣的大汉猛然发力,一脚踹飞一名黑衣人,杀出了圆形广场上的重围,大踏步奔向我们。 只见这人约莫三四十岁,金发碧眼,脸上扎里扎撒一副金色络腮胡,几乎顺着鬓角跟头上的短发连成了一体。 他的身材壮硕,发达的肌肉几乎要将身上的白衣撑破。更夸张的是,这人比一米八七的我都足足高出一个头,至少也在两米开外,看上去就像是饰演终结者的施瓦辛格。 大汉快速的扫了我们一眼,然后一闪身,健壮的身躯竟然敏捷的挡在小臭屁跟白衣女子中间,好似一座大山,硬生生将激战正酣的两人分开。 “安娜,他们应该不是斜角徒!”大汉看着白衣女子说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 他又看向小臭屁,憨厚一笑并真诚的称赞道:“我见过不少厉害的御灵,但像小姑娘你这么漂亮的,可还真是第一遭!” 这大汉虽然一看就是外国人,但中文说的却是很地道,至少比那白衣女子说的是好太多了。 我一看有人调解,不由大喜,忙跟他打招呼,说真是误会,我们也是因为要帮朋友的忙,才专门潜入这里的,绝对不是坏人。 大汉跟我握手,说他的名字叫迈克尔·道格拉斯,来自美国,而这位白衣女子则是俄罗斯人,名叫安娜。 迈克尔说他们这次潜入侍女教地下祭坛,主要是因为有同伴被囚禁在地牢里,几次营救未果,所以只好硬闯救人。 我和胖子也说明来意,简要的将范培的事情交代一番。 彼此间短短几句话,气氛瞬间缓和,原本剑拔弩张的小臭屁跟安娜也消停下来,只是看彼此的眼神儿中似乎还带着那么一丝不忿。 那边厢,经过糯米团子治疗的堂觉也悠悠转醒,糯米团子这小家伙也飞回我胸口的食鬼牌里。而一群身穿深色衣服,手持利器的家伙,也火速将我们包围在中间。 这些人应该就是侍女教的雇佣兵爪牙。 我看他们虽然身材矮小、黑瘦,是典型的东南亚人的相貌,但却个个目露凶光,手里的钢刀上挂着血珠儿,显然是在激斗中已经杀人杀红了眼…… 第212章:养虫 据说,杀人也是会成瘾的。 当一个正常人主动或是被动的沾上人命,他们的世界观会彻底改变,变得怪异、恐怖。这在古往今来数之不尽的杀人魔王和亡命徒中早已经证实。 有道是狭路相逢勇者胜,生死攸关的时刻靠的往往不是纯粹实力,而是拼的一股气势以及狠劲儿。 换句话说,这种过惯了刀尖填血日子的家伙们格外可怕,绝不能掉以轻心。 围住我们的这群仁大概有十几名,在人数上占优。我心里虽然略有些紧张,但还不至于害怕。毕竟有了糯米团子傍身后,我早已不是之前的菜鸟,战斗能力远超常人。 我和胖子、小臭屁以及迈克尔跟安娜瞬间拉开架势,五人背靠着背,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准备迎战。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当中一人不知道喊了一声什么,这十几名亡命徒就在声声怪叫下一拥而上,手上的利刃闪出一道道寒光,对着我们就招呼下来,狠辣无比。 从懵懵懂懂的出道到现在,我跟胖子所经历的达达小小恶斗不计其数,自然懂得先下手为强的道理。 我眼见一精瘦的短发黑衣人杀到近前,当下也不犹豫,脚踩天玄步,不退反进。 趁着这家伙一时发愣的功夫,险险避过刺向胸口而来的匕首同时,膝盖瞬势弹起,顶向其小负…… 我这一膝盖发力极猛,在电光石火间是稳稳命中,就听一声闷响后,那家伙不但手上利刃落地,人也像是一只破口袋般飞了出去,倒在地上不住的惨嚎,如同杀猪。 和他一起的另一个家伙看同伙中招,顿时有些怒不可遏。还没等我调整过身位,这货就甩动手上的短柄斧,就像是暗器一样,直直的插向我的后背。 我暗暗吃了一惊,一是没有想到这帮人根本不知畏惧,二是距离太近,这家伙的招式又剑走偏锋,把重武器斧头生生用成了飞刀,又在我背后发难,实在难以躲避。 这一斧子要是给小哥哥我劈背上,虽然也不至于挂掉,但受伤是在所难免,战斗力肯定也会大受影响。 我正焦虑,就听哐当一声,那近在咫尺,几乎要插褥我后背的飞斧竟然被一个不知名物体击中,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后弹开,落在了一旁。 我大喜,转头瞧,击落这斧头的,竟然是一枚拳头大小的精铁圆球。 只见这圆球通体锃光瓦亮,不知道具体是用什么金属打造而成,猛看上去就像是老大爷健身用的,那种手里的保定铁球,只不过比起一般的大出足足一圈。 此刻这铁球落在地上,竟然把脚下坚硬的石头地面都砸出一个小坑,也不知道得有多大的力量。 而且,这铁球还不止一枚。就在我愣神儿的功夫,又一枚铁球就从不远处急速飞来,它从身高二米开外的美国人迈克尔手里掷出,正中那偷袭我的家伙脑门。 耳边就听噗的一声,这货被砸了个万紫千红,整张脸都几乎被砸的凹了进去,连哼都没哼出一声,身子就朝后倒去。 不一会儿,红白相间的脑浆子就合着鲜血一起潺潺流出,满地皆是,看得我胃里是一阵恶心。 我冲着迈克尔点点头,表示谢意,真没想到这美国大汉还会这等功夫,看来他们这群人也当真是有硬闯侍女教地下祭坛的能力。 迈克尔憨厚一笑,转眼就再次加入了战局,去帮衬正被围攻的安娜。 好个安娜,此刻正被一老一少两名黑衣人前后夹击。这两人皆手持长刀,刀刀砍向安娜身上的致命要害。 尤其是那老者,他手脚细长,在一群黑衣人中比较突出,看上去并不像是来自东南亚。 其头上生着一头黑色卷发,颔下却长出一缕长长的白色山羊胡,显得尤为醒目,手中的兵刃也是相当怪异。 这是一把似刀非刀,似棍非棍的武器,长约三四十公分,并不是笔直的,看上去有些弯弯扭扭。 更令人惊奇的是,这东西上竟然包裹着一层墨绿色的光华,影影绰绰,给我的第一感觉就像是年稠的墨汁,仿佛随时都会滴下来。 仰仗着地眼带来的极佳势力,细看之下,我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原来此物竟是一根不知道什么材质的木棍,但上面却爬满了无数的毒虫蛇蚁。 足有大拇指肚粗细的红色金刚蚁、身吓生出百足的蚰蜒、不知名且身段纤细,周身布满暗紫色花纹的小蛇等各种毒物爬满其上,一层层是密密麻麻,直看得人头皮发炸。 只一打眼儿,我就知道这些毒虫绝对不是平日田野间所能见,而是被特别饲养的。因为这些毒物虽然形态不同,却全身都散发出一阵阵诡异的绿光。 所谓坐山吃山靠海吃海。仗着在植被和气候上的天然优势,在东南亚各国地界上的养虫之人奇多无比。 养虫人类似于我们天朝常提到的养蛊,简单说都是一代代的不断饲养和繁殖毒物毒虫,并为自己所用。 羊皮卷《纵界录》上说:尸之气为褐而光为墨。这墨并不是黑色,而应该翻译为深绿、墨绿。 眼前这些毒虫身上的绿光,想必就是其主人精心挑选“特殊食材”喂养的结果。 想到它们竟然是以人的尸体为食,我不由心中一阵发寒。 堂觉颤颤巍巍的缩在我身后,告诉我说此白胡老头名叫廖定辉,是个瘸腿的混血儿,平时沉默寡言却天生就会使毒。 因为他常年跟毒虫为伍又不合群,所以虽然贵为四大护法之一,但在侍女教里却是独来独往,几乎不跟任何人接触。 他手中的家伙则被称之为啃骨棍,有传言说,廖定辉之所以能指挥毒虫大军,完全是因为有这根棍紫的缘故。 还有人的说法更加邪乎,说这啃骨棍就是廖定辉的一根腿骨,是生生被他自己取出来的…… 随着廖定辉不断挥动手中的棍紫,那些散发着墨绿色光芒的毒物竟然被纷纷甩落在地,渐渐形成一层若有似无的绿色光华,并渐渐聚拢,如同一摊跳动的毒海…… 而一身白衣的俄罗斯姑娘安娜显然对廖定辉颇为忌惮,不敢进攻,只能左躲右闪,十分狼狈。 第213章:胶着之战、招魂之幡 她一边要避免沾染廖定辉啃骨棍洒下的虫雨,另一边还要小心地面上爬动的毒虫,一时间手忙脚乱,看得人揪心。 跟廖定辉一起夹击安娜的家伙见有机可乘,便凶相毕露,躲在其背后的视线盲区,趁着安娜节节败退的空档,暗中杀出,挥刀就朝着安娜的脚踝砍去…… 哪想到安娜是退而有序,如同背后生出了一对眼睛,灵巧一跃躲过利刃的同时飞起一脚,正踢在这小子的胸口。 偷袭者吃痛,朝后踉跄几步,偏又被赶来支援的迈克尔逮个正着,一记通天炮招呼在他下巴上,这家伙瞬间被揍的四脚朝天,飞出去两三米,转眼就昏死而去。 随着迈克尔的加入,我们瞬间在局部形成了人数的优势,反而是将咄咄逼人的廖定辉围堵在中间。 见战况好转,我又要负责照顾手无缚鸡之力的堂觉,就不再管安娜跟迈克尔这边,而是去支援胖子跟小臭屁。 胖子跟小臭屁从一开始就是双人背靠背作战,吸引的火力也是最多,足足有七八名黑衣人。别看人多,两人却丝毫不落下风。 小臭屁的双掌之上早已泛起两团青光,从容地在众人的包围下辗转腾挪,轻灵好似一只双翼带着流彩的蝴蝶,翩翩起舞,简直把打架都变成了行为艺术。 胖子自不用说,虽然他体内的千年魔灵时灵时不灵,又不能像我的小臭屁和糯米团子一样实时沟通,但自从被附体,其在体力方面却明显比之前提升了数个档次。 加上本来就是练家子,只见胖爷是面无惧色,出拳如电,一招一式颇为精彩,水泼不进。 两人手无寸铁,人数又是绝对劣势,但仅仅不过五六分钟的功夫,竟然轻松撂倒了三名黑衣人。弄得这群家伙是气急败坏,出手更加狠辣的同时又加着忌惮。 见我过来,剩下的五名黑衣人开始叫骂和哄堂大笑,他们说的是缅甸语,我听不懂却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而他们辱骂和挖苦的目标显然也不是我,而是躲在我的身后的堂觉。 对我们来说,堂觉算是将功补过或者说是弃暗投明,但对于侍女教的爪牙们来讲,他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叛徒和二五仔。 果然,在这些嘲笑声中,堂觉的脸是一阵红一阵白,整个身子都有些微微颤抖。 我哪有心思管这些,当下嘱咐堂觉让他自己小心,一纵身也加入了战局…… 我们这边打的激烈,圆形广场另一边的战事更是胶着。 只见横尸遍野中,身穿跟迈克尔和安娜一样的白衣人已经占据了相对优势。 仅剩下不足十人的侍女教爪牙,正在一名五短身材,几乎看不见脖子的中年汉子指挥下负隅顽抗。 只见这汉子的身高最多也就只有一米六,体重却不轻,要不是肤色黝黑,活脱就是一颗大土豆。 他头上绑着一条暗灰色的头带,把头发全部包裹住,有些像少数民族的打扮。一手掐诀,另一手持着一根招魂幡,双唇一起一伏,不知道在念诵着什么咒文。 师父告诉过我,招魂幡又叫灵旗,是招引亡魂的旗子,又以道家使用最为广泛,多用于超度以及丧事。因为不吉利,所以极少出现在一般的生活场景。 国内都少见的招魂幡竟然能在国外看到,实在是让我意外,甚至感觉有些怪异。 而且,这人手中的招魂幡一看就不寻常。先不论上面复杂的花纹跟材质,单凭其周围飞舞的,五颗幽兰色的骷髅头就足以看出实力强大。 这五只骷髅头每颗都足有足球大小,周身散发出诡异的幽蓝色光芒,又像是一团团跳动的火焰。 它们随着招魂幡和那汉子口中的咒语在空中浮动,飘飘忽忽,或独当一面,或结伴而攻,瞅准机会一咬下去,就是满口血肉,留下深可见骨的伤口。 那些白衣人虽然人数上占优,却大多数都负了伤,身上的衣服皆被鲜血染红,看上去触目惊心,一时间反而被那汉子和那些骷髅头牵制住,不得脱身。 仔细听,在整座地下广场中,似乎还弥漫着另一种若有似无的念诵声,声若蚊蝇,让人感觉是出现幻听。 随着我的加入,没用多久,在我们这边对垒的,剩下的五名侍女教爪牙已经纷纷被制伏。 最后倒下的那个家伙狠辣,都被我一脚踹中小腹在地上抽搐了,手中还攥着尖刀不放,见我过来,刀尖儿便狠狠斜刺里刺出,直扎向我的掵根子。 我自然是不会中招,脚踩天玄步从容躲过。这帮亡命徒拐卖和谋杀孕妇,出手又歹毒,称其丧尽天良也不为过,人人得而诛之。 但人跟邪祟不同,毕竟是我的同类,除非是迫不得已,杀人这事儿我还是不愿意干。想到这里,手肘狠狠砸在他后脑,这家伙便一声闷哼昏死而去。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们这边是搞定了,安娜跟迈克尔却陷入了苦战,进退两难。 要知道,安娜能跟小臭屁过招而不败,迈克尔这巨无霸的实力更是不用多说,二打一本来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廖定辉啃骨棍洒下的虫雨是无穷无尽,地面上的毒虫也越来越多。爬的、飞的、跳的,几乎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向着两人进攻,防不胜防。 安娜仗着身材灵活还算好,迈克尔这种大块头力量型的可就吃亏了。 他一个不小心,小臂被一只不知道什么品种的毒虫咬中,很快整只手臂就肿了起来,脚下也开始有些踉跄,脸色苍白,分明就是中毒的症状。 见此情景,我也顾不得那么多,急忙吩咐体内的糯米团子飞过去先给迈克尔治伤。胖子跟小臭屁也马不停蹄地开始在毒虫阵边缘试探,来帮助分散火力。 糯米团子天生就有百毒不侵的能力,所以它所到之处,那些飞舞的毒虫纷纷避让,小家伙更是直接钻进了迈克尔的身体,惹得这两米开外的钢铁大汉一阵虎躯乱颤…… 第214章:早起的虫儿被鸟吃 安娜一眼就瞧出糯米团子是友非敌,当即护在迈克尔身前,十指翻动,结出数记智拳印,伴随着罡气的破空之声,奋力将逼到面前的毒虫群震飞。 糯米团子也是给力,不过不到一分钟的功夫,迈克尔就接连吐出了几口墨绿色的浓痰,年稠如固体,散发着阵阵让人反胃的腥臭。 与此同时,他的胳膊正在迅速消肿,看上去状况好了不少。别看我们这边的形式在好转,但其实却是治标不治本。 虽然糯米团子可以疗伤,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小臭屁、胖子也渐渐被不断扩大的毒虫阵缠住,深陷其中,只能被动挨打而无法反击。 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廖定辉气定神闲的在绿色汪洋般的虫阵中跳跃、起舞,手中的啃骨棍前后摆动,就像是号令着千军万马的将军,又像是交响乐队的指挥家。 我几次企图杀到廖定辉身边取上将首级,却皆被一层又一层,密密麻麻的毒虫们逼退。失去了糯米团子的保护,我自然也不敢硬上,只能一次次败下阵来。 心中正焦躁,就听头顶一阵翅膀扑腾的声响。抬头看,从一开始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的老毕,竟然在此刻闪亮登场。 只见这货居高临下,冲着廖定辉大言不惭地满嘴喷粪。 “我呸!大人我去拉个粑粑,你个养虫的臭要饭就开始穷嘚瑟,特马的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法克鱿!” 我心中不由叹服。虽说我们都见过老毕的本事,这家伙要是现出原形……不对!是真身的话还是挺牛叉的,但论起装笔来,它绝对堪称宇宙第一! 还拉个粑粑?你一只鸟拉屎难道还要找洗手间蹲马桶不成?还不是飞着飞着就拉了! 我心里是这么想,咱们单说老毕。 就听其话音未落,这肥鸟是双翅一收,就像是一枚鱼雷,速度奇快无比地从空中飞射而下,张开一对鸟爪,对着毒虫阵里廖定辉的脑门就抓下去…… 老毕的动作实在太突然,不说是我们,就连廖定辉也没想到。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想必廖定辉是感觉自己有层层毒虫护体,就连我们这些有道行的人都近不了身,区区一只会说话的胖鸟又能怎么样呢?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就见那原本密不透风,如同墨绿色汪洋般的毒虫群竟然瞬间涌起了一阵骚动。 无数的飞虫、爬虫、毒蛇、巨蚁还不等老毕飞到近前就纷纷退避,活生生闪出一条通道来…… 我耳边就听一声惨叫,待到再反应过来,那刚才还气定神闲指挥毒虫大军的廖定辉已然中招,双手捂住眼睛,哀嚎不绝,痛苦的在地面上翻滚着。 鲜血顺着他的手指缝不断涌出,显然是着了老毕的道儿。 他的啃骨棍也脱了手,咕噜噜滚到一旁,其上附着的毒虫蛇蚁瞬间一哄而散,露出了原本的面目,竟然的确是一根儿惨白的腿骨! 随着廖定辉的倒地,如海洋般的毒虫大军很快土崩瓦解,纷纷朝着四下逃窜,乱做了一团,就像是无数的绿色墨水到处飞溅,此情此景,实在难于用语言描述。 老毕还不罢休,它不去管倒地惨嚎的廖定辉,而是振动双翅再次飞向空中,居高临下的张开金刚喙猛吸。 这金刚喙就像是一只大号的强力吸尘器,将那些四散奔逃的毒虫不断吸入口中,大快朵颐,边嚼还边吧唧嘴。 “我烤,好吃,嘎嘣脆,孜然味的!爽……” 被老毕这么一吸,毒虫群溃败的更加迅速,它们不敢再往我们这边跑,而是朝着反方向,也就是在地上翻滚的廖定辉那边逃去。老毕吃得上瘾,飞过去围追堵截。 后来问这货,它说它们毕方一族天生喜火又在火焰中诞生,但毕竟神鸟也是鸟,虫子对于它们来说就像零食,尤其是毒虫,味道最美。 就像阴与阳,这是一种天然的克制。在老毕这种天敌面前玩虫子,的确有在关公面前耍大刀的嫌疑。也正是由于吃过无数的毒虫,所以毕方也是天生百毒不侵之体。 但老毕这幅吃货的嘴脸,惹得胖子是直嘬牙花子,小臭屁也是连连皱眉,说实在太恶心,她都要吐了。 我不清楚廖定辉平时是如何训练这些毒虫的,又是将它们安置在何处。被老毕逼急了,竟然有不少的毒虫朝着倒在地上挣扎的廖定辉爬去,并很快将其覆盖。 眼前的情景,瞬间变得有些恐怖。 只见那些说不出种类跟名称的毒虫蛇蚁将廖定辉覆盖后,竟然很快就咬破了他的皮肉,就像是陷入癫狂一般朝着他的身体里钻去。 原本还在捂住双眼哀嚎的廖定辉一阵剧烈抽搐后,便很快没了声息,整个身体也开始急速膨胀…… 不消片刻,竟然变成了一只近似圆形的大气球,皮肉早被撑的变了形,并不断蠕动着,似乎随时都要炸裂,看得人后背发凉! “这臭要饭的被反噬了,你们快跑……”空中的老毕大喊。 我不敢怠慢,招呼一声,跟胖子搀扶起迈克尔是拔腿就跑。 没跑出多远,就听身后呯的一声闷响,那膨胀如球的廖定辉竟然真的炸裂,血肉飞溅中化作一滩浓厚的墨绿色浆液,在地面上冒着阵阵白烟,恶臭扑鼻…… 可怜这瘸腿老头养了一辈子毒虫,最终也死在虫子上,正应了“自食其果”这个词儿。 老毕则在空中嘎嘎大笑,说可惜了,大人它还没吃饱。 它一出手就搞定了最难缠的廖定辉,自然是得意,在空中盘旋着连吹带喘,外带撩小臭屁。 说什么一个男人最重要的,就是要给女人提供足够的安全感芸芸,听得小臭屁那白眼儿都翻得眼珠儿转了好几圈,懒得搭理它。 我也松了口气,去看迈克尔的伤势,这才发现他肿胀的小臂已然恢复了正常,整个人行动自如,看起来是没事儿了。 迈克尔向我道谢,我摆手说既然是同一个战线的,大家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第215章:冷枪与破局 糯米团子也从他身体里飞出来,啾啾叫着向我邀功。我对着小家伙竖起大拇指,毫不犹豫给它点了个赞! 安娜似乎对糯米团子很好奇,忍不住伸手想摸一下。 没想到糯米团子反应极快,不但不让她摸,反而是直飞到了小臭屁身旁,瞪着一双黑豆子眼,冲着安娜喳喳的叫,充满敌意的样子。 看来是因为刚才安娜跟小臭屁交手被它看见,毫不犹豫的站在了自己大姐姐这一边儿。 俗话说乐极生悲,老毕在天上正嘚瑟,就听一声突兀的枪响,这货便哎呦一声从天上直直栽了下来。 我就见旁边的迈克尔突然挥手,一道劲风乍起,不远处也传来一声哀嚎,随后就是金属碰撞地面声音以及仓皇的脚步声。 猛转头,才发现不远处有两个人影,此刻正狼狈地朝着一块巨石下的石洞里钻去,看背影好像是一男一女。 这石洞并不大,仅仅能容纳一人通过,在他们钻入洞后,一扇石门竟然咣当一下从上方落下来,将洞口死死堵住。 事发突然,我足足花了几秒钟时间才弄明白。原来是有人躲在暗处放冷枪,在击中老毕的同时也被迈克尔察觉,并很快发动的有效的反击。 我跑过去看老毕,只见这肥鸟的一只翅膀上被子弹穿了洞,鲜血淋漓,疼的它是破口大骂,用词不堪入耳。好在没有性命之忧,只是暂时飞不起来了。 迈克尔则从那洞口前的地面上拿起自己刚才掷出的钢球收好,又捡起偷袭者的手枪,卸下弹夹看了看重新扔回地上,显然是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了。 他用手推了推那石门,纹丝不动,又摸索了半天,仍然找不到什么机关,只能放弃。 我把老毕放进背包里,找出一条绷带给它包扎好伤口,又吩咐糯米团子给它疗伤,这才反应过来,不觉有些后怕。 我们早就知道,侍女教这帮人可是都有枪的!刚才那冷枪要是打的再准一点儿,估计后果难以想象。 看着广场上遍地的死尸,和被乱扔在地上的长刀短枪,以及满地的子弹壳,想必是这里早就经历了一番枪战,交战双方是直到弹尽粮绝的地步,才纷纷上场肉搏。 堂觉的脸色有些苍白,他哆嗦的告诉我,刚才那逃跑的两人就是瑕颂和四大护法之一的波敏吞。 波敏吞这个名字让我印象深刻,据堂觉说,这人最善于使用幻术迷惑人心智。随着波敏吞的逃逸,地下广场上那种若有似无的念诵声似乎也消失了。 此起彼伏的尖叫,毫无预警的响了起来,是那群之前都很安静的孕妇们。 她们就像是从一个美梦中刚刚醒过来,看来之前的确是被人催眠了。看着陌生的环境以及眼前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不惊恐那才是不正常的。 我跟胖子当然清楚这群孕妇是怎么回事,没想到迈克尔和安娜也显然了解其中内情。 由于恐惧,这群孕妇有的开始嚎啕大哭,有的则被直接吓晕了过去,更多的是尖叫着四处逃散,乱作一团。 没办法,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我们只好挨个去解释、安抚。这些孕妇不仅仅是本地人,很多是来自亚洲其他国家地区,甚至还有欧洲人。 因为广场另一边的白衣人还在跟那用招魂幡的中年汉子缠斗,我们留下会讲多国语言的安娜保护这些孕妇安全,来不及喘上半口气,就跟着迈克尔火速前往另一侧支援。 堂觉告诉我们,原来这手持招魂幡的中年汉子,就是四大护法之首的耶貌,是整个侍女教中实力最强悍的家伙。 经过一番拉锯战,那五颗幽蓝色的骷髅头和七八名残存的侍女教爪牙在耶貌的指挥下竟愈战愈勇。 而原本占据了人数优势的白衣人则开始接连败退,多人重伤倒地不起,目前仅剩下四人,被围在当中,苦苦抵抗。 他们全身的白衣皆被鲜血染红,头发、手上、脸上也都沾满一层层厚厚的血污,已经开始发硬结痂,看上去有些狰狞。 见我们赶来支援,被围困的四人不由士气大振,而那剩下的几名爪牙反应也快,呼啦一下子就围了上来,扬起手中的利器就冲着我们招呼下来,相当“有礼貌”。 侍女教这帮人不但是心狠手辣,连最基本的江湖道义也是全然不顾,刚才在暗中放冷枪偷袭老毕就是佐证。 虽然经过糯米团子的治疗,背包里的老毕已经没有了大碍,但还是疼的直哼哼,弄得我气不打一处来。 正找不到人来发泄满腔怒火,对这几个送上门的家伙自然不会客气。当下大喝一声,运起体内的真气,脚踩天玄步冲在最前面。 迎面杀来的敌人是个精壮汉子,留着半长不短的小黑胡,面相凶狠。他手持一把闪着寒光的西瓜刀,冲着我的脖子就横抹过来,看那意思是想直接给我来个痛快。 我心中冷笑,借助前冲之力微微侧身吓蹲,从容避开砍刀的锋芒,趁着刀刃落空的间隙,挥出一记左勾拳,正中这家伙小腹…… 虽然糯米团子也说过,返回人界后的我,并不能百分百发挥它所带来的能力。 但即便是如此,我的身体各项指标,尤其是爆发力跟之前相比是有了质的飞跃,远超常人数倍不止。 随着这一记左勾拳的命中,我清楚的看到,这黑胡须汉子脸上的五官瞬间移了位,整个身子都被强大的惯性冲击的离地而起,朝后倒去…… 我不依不饶,脚下生莲,随着他后仰的方向奔去,赶在其落地之前再次飞起一脚,脚踝狠狠踹在其脖子上。 这货就像是只破麻袋一样斜斜的再次朝向一边滚去,当即昏迷,人事不省。 比起我靠敏捷跟瞬间爆发力取胜,迈克尔的打斗方式更加的简单粗暴。 只见他闪身躲过刺向自己胸口的匕首后,就地反手一抓,将来人的胳膊揪住,暴呵一声后,竟然直接将对手甩了出去。 这一甩足足将一个大活人甩出去了十几米,duang的一声闷响撞在一旁的石壁上,软绵绵的滑落下来,连哼都没有哼出一声就变成了一滩烂泥…… 第216章:蓝火骷髅头 小臭屁跟胖子也没闲着,两人手打脚踢,转眼也是将面前的对手轻松放倒。 尤其是小臭屁,不知道这丫头是用了什么法子,只见她娇小的身子变得忽明忽暗,身形一顿后竟然像是变幻为了纯灵体状态,利用节奏的变化瞬间从敌人身体中穿过…… 随后,她的对手就像是被人点中了穴道,如同木头一样轰然倒地,人事不省…… 我们势如破竹的杀入战局,堪称砍瓜切菜,片刻的功夫就放倒了四五个人,将战场上的节奏再次打乱。 见我来势汹汹,那些幽蓝色的骷髅头似乎开始暴怒,其中一只裹着一股子的煞气直扑向我的面门,张大血盆大口就咬下来。 多次的战斗经历告诉我,只要是跟骷髅有关的,差不多都是臭流氓,不然怎么会随时都想kiss你一口? 但我毫不畏惧,毕竟打了这么半天,都是在跟人缠斗,想小哥哥我可是修道之人,那手印也十分了得,正好拿这臭流氓练练手! 想到此处,我不躲不闪,迎着着那幽蓝色的骷髅头,十指翻飞如电,迅速结出十六般变化且对邪灵有极大杀伤力的走火印,与此同时,心中默诵五字箴言,双掌向前推出。 走火印不同于一般手印,更不是引真火印(法诀)。这手印乃是被羊皮卷《纵界录》所记载,再由小臭屁帮我领悟而成的神秘法印。 原本它是只有结印手法而并没有名,走火印这个名字也是小臭屁起的,说在梵文中大概是“采取佛光燃点”的意思,我就跟着这么叫了。 其实当时我并不知道,直到后来入藏,又接触了更多奇人异士,尤其是藏密各宗后,才逐渐发觉此印法竟然跟红宗里的,名为“浊火鼎”的修炼手法几乎一模一样。 当然这是后话,后面再讲。 我就感觉一股让人难以言喻的罡气从我的双掌掌心之中澎湃而出,壮阔如潮,甚至发出了微微的金色光华,又像是电火花,准确的击中了迎面而来的骷髅头。 那来势汹汹的骷髅头则是一声怪叫,似乎被一层若有似无的金色焰火瞬间缠住,紧接着,就见一阵白色的浓烟迅速从那骷髅身上升腾而起,带着难闻的恶臭直钻鼻孔…… 伴随着一阵阵诡哭狼嚎,那骷髅头哪里还有什么进攻的欲忘,就像是被点着了尾巴的猫咪,开始在天空中乱窜,很快就被燃烧殆尽,化作数缕白烟消散。 见我一招就让一只骷髅头领了盒饭,迈克尔不由大喝一声好,那四名被围困的白衣人也是连连喝彩,趁此势头杀出重围与我们汇合。 我方士气大涨,而残余的几个侍女教爪牙,以及剩下的四只由幽蓝诡火包裹骷髅头竟然也一时不敢冒进,远远地与我们对峙着。 此时此刻,敌我双方的人数再次回到了几乎是同一起跑线。我方有我、胖子、迈克尔以及杀出重围四位白衣人,总数为七人。 侍女教则是手持招魂幡的耶貌以及四只在空中游动的骷髅头和仅剩的三名小喽啰,总数是八名。 见一只骷髅头被我降服,耶貌暴跳如雷,头上的青筋根根暴竖,挥动那招魂幡,嘴里大喊着不知道什么,似乎是让众人不要怕,只管往上冲。 所谓审时度势,是指能够随时根据局势跟客观条件的变化而采用不同的应对,但显然耶貌对此并没有研究。 他们如今士气低落,硬往上冲更是犯了兵家大忌,必然没有好果子吃。 果不其然,就在耶貌大喊一通之后,那四只空中飘浮的骷髅头率先发难,而三名手持砍刀和匕首的小喽啰则是被迫,犹犹豫豫地往前冲。 结果可想而知,刀光剑影交错下,那三个倒霉的小喽啰很快就纷纷去见了阎王。 一人被胖子一记扫堂腿踢成重伤昏死,另外两人则被迈克尔手中的钢球前后击中脑门,当场毙命。 那四只骷髅头,一只被我再次结出的走火印打中,灰飞烟灭。另一只则是在小臭屁手中的青光缭绕下被困住,随后被其吸收。 我们这边也有损耗。一名白衣人在缠斗中被骷髅头一口咬住了咽喉,它奋力一扯,竟然带出一大堆血肉,在鲜血喷溅下倒地不起。 糯米团子虽然奋力施救,但无奈失血太多,最终无力回天,英勇就义。 剩下的两只骷髅头见势不妙只能逃走,溜回耶貌身后,怂得好似乌龟,不敢再露头。 不算这两个邪物,现在的耶貌已然成了光杆司令,别提有多凄惨。战斗似乎即将结束,大局将定。 谁料想耶貌的脸上非但没有惊慌失措的神情,反而是嘴角挂着一丝残忍的笑意,甚至伸出舌头恬了恬嘴唇。 坦白讲,他这个动作着实是恶心到了我。 不用说他,随着奋战的时间流逝,我们每个人头上、身上都沾满、溅满了血污,根本分不清是谁的。 此刻的地下圆形广场也是如同阿鼻地狱,浓烈的血腥子气直冲鼻孔,似乎把嗅觉都弄失灵了。 就见耶貌将手中的招魂幡一敛,插于地面之上,口中念念有词起来。他的声音声若蚊蝇,却带着一股邪煞之气,让人心中莫名涌起不好的预感。 那两只裹着幽蓝火焰的骷髅头则飘浮在那招魂幡周围,上下来回起伏,不知道是什么邪法。 接着,耶貌突然左右开弓,刷刷两把,竟然将自己的上身的衣服尽数扯烂,露出黝黑的肌肤。 细瞧之下,这耶貌的身形并不健美,甚至有些中年发福的样子,但诡异的是,在其隆起的肚子处,却纹着一只足有脸盆大小的蜘蛛! 这蜘蛛活零活现,好像是早就蛰伏在哪里一般,在众人的注视下,突然就活了过来,吓了我一跳。 它从耶貌肚皮上一跃而下,刚刚落到地面上,我就感到一阵寒意,仿佛整个人被扔进了冰窖。 要知道,这个季节的缅甸是十分炎热的,这地下洞穴的温度更是超过了三十度,尸度又高,格外不舒服。而陡然下降的气温,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同时不免心里紧张。 再看那蜘蛛,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变得通体湛蓝,就好像是用冰雕成的一样! 第217章:绝命冰蛛 不但如此,它的身型也足足比刚才大出了一圈,八只又细又长的节足散发着寒光,蛛肚呈圆形,其上白毛丛生,数不清多少对的复眼正恶狠狠地盯着我们。 我这才猛然想起,小臭屁在去堂觉家打探时就说过,屋子里养着一只阴物蜘蛛,相当厉害,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们。 但这充其量不过是跟那些骷髅头一样,被人用秘法饲养的邪物罢了,骷髅头都被我们揍得不敢露面了,这货我们又怕它个球啊! 事实证明,轻敌是要付出代价的。 正思量着对策,就见这蜘蛛猛然抬头,冲着我射出两团白雾。 我虽然没有料到它会以这种方式偷袭,也没看清楚射出的到底是什么暗器,但我的反应还算快,脚踩天玄步躲开。 由于我们站的比较集中,事发又突然,加上这两团白雾的速度奇快,我闪开是出于本能,根本来不及提醒众人注意。 胖子跟小臭屁、迈克尔还好说,一来是这两团白雾的目标是我,并不是奔他们的方向,二来是他们本身就没有受伤,所以能及时躲避。 但在我身后的两名白衣人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他们本来就是受到了重创,此刻正在地上互相包扎伤口。 等我收住身形,转头再去看时,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 只见两人还保持着原来的蹲坐在地上的姿势,却变成了两具冰雕! 不到片刻的功夫,他们的全身竟然都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正不断散发出阵阵的寒气白雾,就像是被人遗忘在冷冻室里不知道过了多少年…… 伴随着扑面而来的寒气,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脑袋也有一些运转困难。 这到底是什么邪术,怎么可能在短短一瞬间就造成这种惊人的杀伤力,难道就是刚才那蜘蛛喷出白雾的效果吗? 在我的注视下,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响声,那两具冰雕轰然倒塌,被摔成了一节节大小不一的冰块。 没有哀嚎,没有痛苦,甚至没有察觉中的死亡或许是幸福的,又是极度可悲的。 那些残肢,那些血与骨的断截面散落一地,刺得我双眼生疼,不断提醒着我命运的无常和两条鲜活生命的消亡…… 生死攸关之际,没时间长吁短叹。 小臭屁的反应最快,只见她双手掌心之上的青色光芒暴涨,身形一闪,已经与那冰蛛缠斗在一起。我深知这冰蛛的厉害,害怕小丫头吃亏,忙前去支援。 胖子跟迈克尔则开始朝着一直还在念念有词耶貌发动进攻,却被那两只不断在空中游走的骷髅头缠住,战作一团。 此刻的耶貌已经不再是刚才的站立姿势,而是靠着那招魂幡盘腿席地而坐。 他的嘴里喋喋不休的念诵着不知道什么咒文,头也垂的很低,整个身子都在剧烈的颤抖着,就像是发了某种怪病…… 那两只我们的手下败将骷髅头,却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只见原本包裹它们幽蓝色火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然变成了红色,如血的烈焰灼烧在它们空洞的眼窝中,有一种狰狞的既视感,让人感觉更加阴森恐怖。 这骷髅头属于阴物灵体,对付它们本不难。但胖子本身就没有任何道行跟法术,不过是个阴差阳错之下开了地眼的练家子。 迈克尔也是跟胖子属性相同的力量型选手,仗着身形灵活,两人虽不至于被动,却也占不了多少便宜,被两只骷髅头缠住,一时无法近耶貌的身。 而剩下的一名白衣人也如强弩之末,身受重伤的他根本帮不上忙不说,就连脚步都有些踉跄,两人反而还要时不时来照顾他。 再说我们这边,小臭屁率先发难后,很快就吸引了冰蛛的注意力,并将目标从我身上彻底转移。 小臭屁是第二次跟这冰蛛碰面,都说同行是冤家,皆为灵体的两位一照面就打的是难解难分。 那冰蛛对着小臭屁是接连喷出数道白雾,皆被身形灵活的小臭屁一一躲过。 小丫头则是双手翻飞,迅速结出独门手印的同时,口中亦念诵咒文,就见一道青光从冰蛛背后的地面上破土而出,化作一条青绿色的触手,转眼就把冰蛛的两条后腿缠住。 小臭屁这法印我早就见过,在夜探清风观时的大殿中,小丫头逼退虫群也正是用的这一招,只不过如今是更胜一筹,变得愈发实体化。 那冰蛛后腿被缠也不惊慌,对着青绿色触手喷出一团雾气,那触手就瞬间被冰冻,吱嘎几声作响后变为冰块,失去了作用。 利用这个它自救的空挡,我看准时机杀到近前,电光石火间,如法炮制的手结走火印,口中爆喝一声,双掌重重拍在冰蛛后背之上。 就见金色光华一闪,似有佛光加持的金火从我双掌中喷涌而出,将冰蛛巨大的身躯生生向后震退了数步。 与此同时,我手掌也传来一阵剧痛,似乎有刺骨的寒冷瞬间刺破了肌肤,并迅速顺着骨头向我体内蔓延开来。 我大惊,慌忙闪身后撤,心中茫然,实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再看那冰蛛,被震退数步后身形一顿,反而是后腿发力,弹射向空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我扑过来。 我的脑袋在一瞬间出现了短路,想不明白这走火印为何对同为灵体的骷髅头杀伤力巨大,对这冰蛛却收效甚微。 莫非……这家伙并不是纯灵体,而是实体演化的不成? 见冰蛛对我不利,小臭屁大喊一声小心,双掌朝下,贯入地面,顿时数道青光再次从地底下钻出,如同电流般乍起腾空,目标统一的劈向空中的冰蛛。 冰蛛早有防备,吐出一道闪着寒光的蛛丝,身子借力在空中一荡,将数道青色电流避开,横挂于石壁之上,居高临下地逼着着我们。 手印的种类包罗万千,对付不同属性的敌人效果自然也是大不相同。 有道是对症下药,用错了手印,事倍功半还是次要的,主要是会贻误战机,在生死对决的刹那,很可能带来致命的后果。 我伸出双手,除了依然疼痛欲裂,掌心处竟然已经覆盖了厚厚一层寒霜,摸上去并不硬,却像是一层老茧,那滋味说不出的难受…… 第218章:又见桃木桩 心里也不由纳闷,这家伙不但不吃对付灵体的走火印,甚至是一种不可直接接触的状态,这可如何是好? 老毕在背包里小声嘀咕,说这冰蛛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异常,但其身上似乎弥漫着一股原始的气息,隐约有上古邪魔之气。但这股气息究竟是来自于何处,就连他也说不清。 相同的感觉,恐怕小臭屁也有。不然一般的灵体邪物对于已经变成御灵的小臭屁来说,应该也不会如此忌惮。 虽然无法确定,但大敌当前,我也来不及细想,运起体内真气,双手结金刚附身印,金光荡漾之下,战神金刚瞬间附体。 说时迟那时快,这冰蛛嘶嘶怪叫一声,身子悬空弹起,以泰山压顶之势冲着我扑下来,速度奇快。 我不敢怠慢,脚踩天玄步,险险避过后借势发力,抬脚猛踹它的屁骨。 要知道,此刻的我可是已经催动请神印,成战神金刚附体之态,加上本身体内又有糯米团子加持的超强爆发力,这一脚所产生威力绝对不俗。 即便是坚硬的山岩,在我这一脚之下也只有粉粉碎的命运。 我想这冰蛛既然不是纯灵体,那就用简单粗暴的物理打法试试,所谓“大力出奇迹”,先把屁骨给你踢烂了再说。 没想到,这一脚踢是踢中了,但冰蛛却没有多大反应,仅仅身子微微一颤。 我却感觉整只脚的脚面就像是踢在一块坚硬无比的冰块上,除了阵阵剧痛不断传来之外,还似乎瞬间就被冻住了。 见我偷袭,冰蛛怒不可遏,张开无数对复眼下的巨型口器,扭头就冲着我的脑袋咬下来。 这对口器好似两把交错的巨大剪刀,其上挂着晶莹透亮的涎水,要是咬中,马上就是个身首异处。 我肯定不会束手就擒,左手一晃它的面门作为障眼法,右手从兜里掏出之前准备好的一把糯米,照着这家伙兜头盖脸的撒过去…… 为什么要随身带着糯米?这一是临行前在堂觉家准备的充分,二是东南亚地区本就盛产糯米。 虽然这糯米的口感、外形跟国内的并不相同,但也聊胜于无,装个样子也是好的。 其实糯米对付灵体几乎没有任何作用,无非就是打个出其不意,至于它到底是对付什么邪物最有奇效,在前文已经交代过,这里不再赘述。 冰蛛显然没想到我还带有“暗器”,这货绝不是那种浑浑噩噩的一般邪物,而是生性狡猾,它害怕有诈不敢硬碰,当机立断的闪身后撤。 我则趁机撤离了危险区域,生出一身冷汗。 小臭屁则不知道在何时手中已然多出了一条青光四射的长鞭,雨点般的打落在冰蛛身上,疼的这家伙嗷嗷直叫,纵身去追赶小臭屁。 我喘着粗气,感觉原本充沛的体能正在不断流逝。 小臭屁手中的长鞭耍的是威风八面,整个人也是辗转腾挪,一时之间让那冰蛛靠近不得,只能不断用白雾远程攻击。由于距离远,皆被躲开。 表面上来看,我们以多打少似乎还占据了优势,但不管是我还是小臭屁心里都清楚,以目前的情形继续发展下去,我们根本没有克制这冰蛛的办法。 时间拖得越久,我们就越被动。我思索着,脑袋里面乱极了,理不清头绪。 正烦躁,就听老毕在背包里大叫一声:“卧槽,谁特马摸大人的屁骨!” 与此同时,我就觉得后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不停震动着,是手机吗?不对,有了几次手机损坏的经历后,我跟胖子的手机都放在堂觉家里,根本没带来。 愣了足足两三秒,我才反应过来,发出震动的,竟然是那根九魄桃木桩! 我取下背包,只见这桃木桩通体流转的七色蓝光升腾,正在无声震动着,如同宝剑龙吟、名刀饮血。 我不由心中一动。 这只冰蛛不吃手印法术,全身又坚硬似铁、寒冷如冰,看起来唯一的突破口,似乎就是它那张喷吐白雾,犹如两只交错的巨型剪刀的口器了。 要是能找到机会攻击这个弱点,不知道能不能消灭它。 看着震动的九魄桃木桩,我心生一计。 本想手持着木桩,又想到这冰蛛狡猾且反应极快,故让老毕在背包里趴好,并将木桩的位置调换,放在包口伸手就可取出的地方。 然后,我跳回圈内,从地上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右手发力,嗖的一声掷出,不偏不倚正中那冰蛛的后脑勺。 别看是拳头大小的石头,但对于冰蛛来说根本无法造成什么伤害,所以它连头都不回,继续跟小臭屁缠斗着。 我早知道就是这样,也不急,继续冲着它扔石头。一块,两块,三块…… 这家伙终于被我激怒了,怪叫一声,不再理会小臭屁,而是来势汹汹的冲着我杀过来。 此时此刻,我拙劣且略带浮夸的演技终于发挥了作用。 我先是表现出了极其惊恐的神色,然后就像是古时裹小脚的大家闺秀一般开始骚气十足的逃跑,最后自己把自己狼狈地绊倒,并夹紧屁骨发出一声销魂的惨叫。 我那本意是卖个破绽引冰蛛来咬我,老子趁机手持桃木桩给这货来个口报,再次打它个措手不及。 谁知这冰蛛见我摔倒,似乎是愣了一下,紧接着竟然从口中喷出了一大股年稠的蛛丝,将我整个人都包裹住,粘在地上动弹不得。 哎……我去!你这就没意思了啊,不按常规出牌这谁能顶得住啊! 我心中不由狂怒,但伴随着愤怒一同而来的,则是深深的恐惧。 那九魄桃木桩就被我放在背包包口的位置,只要能腾出一只手来,我随时可以见机将其取出使用。但此刻,我全身都被冰冷的蛛网缠住,不管如何挣扎都是纹丝不动。 小臭屁见我被困,深知这次是凶多吉少,担忧之下开启了疯狂的进攻模式。 我只听她口中朗声而念,其念诵的咒文竟然是在岛城,第一次献身与我相见时所教的引真火咒! 小臭屁会的手印、法咒不下百余种,却大多都不能自己使用。 那主要是因为她乃是灵体凝聚,使用某些镇邪的手印和法术会对自身产生伤害,所谓杀敌一千自伤八百,这引真火咒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但此时此刻,她宁愿受伤也要救我,可见其心中是多么焦急,多么牵挂我的安危。 第219章:一损俱损 其实,我跟小臭屁的心意一直是相同的,但由于激烈的打斗和彼此距离相隔太远,又加上体力逐渐透支,所以她一时半会儿并没有完全领悟我的意图。 所谓“关心则乱”,何况我这次的确是玩崩了,命悬一线。 伴随着引真火咒念毕,三道真火好似烧云,在我们头顶上裂空而现,一团连着一团的砸向狂奔向我的冰蛛。 这家伙却全然不顾,看来即便是引出的真火对其的杀伤力也是极为有限。 眼见真火灼烧没有效果,小臭屁挥动手中的长鞭,死死锁住冰蛛的一条后腿,并奋力朝后拖去。 但她本来就因真火咒而灵体受损,在不擅长的力量方面又哪里是冰蛛的对手,故被冰蛛轻松甩脱。 我试着挣脱蛛网的究缠,但一连几次全是无功而返,想喊胖子过来帮忙,却已经来不及了。 说时迟那时快,这怪物已然杀到我的近前,张开血盆大口,冲着我的脑袋就咬了下来。 背包被我压灾身吓,里面的老毕被压了个半死,它的语气中带着绝望:“我烤,要完……” 老毕的声音,跟不远处小臭屁一声声“苏白”的哭喊混杂在一起,飘飘忽忽的,就像是一个深沉的梦。 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迅速往头顶涌去,整个脑袋都开始嗡嗡作响,难道……今日真的难逃一死吗? 就在冰蛛那挂满口涎的巨型口器即将下落之际,我就听耳边嗖的一声,接着全身一松。 待到反应过来,就见一团刺眼的蓝色光华,正以迅雷不已掩耳之势从我背后飞出,准确的插进了那冰蛛张开的大嘴里…… 这是……那根九魄桃木桩! 在那个刹那,我完全被惊呆了。 此桃木桩虽然是世间少有的奇物,但却非灵体,而是实物。除了对诡怪能造成巨大的杀伤力之外,它并不能与我沟通、交流,跟小臭屁和糯米团子有着天壤之别。 此刻,它为何会不请自来,自发自动的替我解围呢? 我不清楚九魄桃木桩为何会“活”了过来,更不清楚它的瞬间爆发力究竟有多大,竟然将身躯巨大的冰蛛都冲了一个趔斜,连连后退,就差没倒下去了。 接着,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被九魄桃木桩察入嘴中的冰蛛脚步踉跄,仿佛一个醉汉,其身体更是变得晶莹剔透,看起来愈发透明,闪闪发亮。 细看之下,才发现那些发亮的地方竟然是无数无规律高速运转光点,而那根依然插在冰蛛嘴中的九魄桃木桩则像是变成了一只吸尘器,正不断朝体内吸收着那些光华。 随着它的不断吸收,冰蛛巨大的身躯越来越透明,越来越小,最后竟然完全消失,那桃木桩也啪的一声摔落到了地面上。 不知不觉中,缠绕住我的蛛网已经消失不见,我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赶去跟小臭屁汇合。 这小丫头脸上挂着泪珠,直接扑进我的怀里,我的胸口瞬间感觉到了一层施润。 她紧紧的搂了我一会儿,然后就用双手使劲儿掐我的后背,疼得我是龇牙咧嘴,但明白她的心意也不敢反抗,只能干笑。 与此同时,就听迈克尔跟胖子接连发出了两声惊叹,在转头去看,只见原本跟他们缠斗的那两只骷髅头也已经不见了踪影。 在地上盘腿而坐的耶貌则是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后,整个人就像是被抽掉了骨头,缓缓瘫倒在地,瞪着双眼很快就没了气儿,给人一种死不瞑目的感觉。 想必是他与这冰蛛乃是一体的,属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状态,冰蛛消失,他也难逃一死。而随着耶貌的死亡,受他掌控的骷髅头自然也就消失了。 更诡异的是,死就死吧,这家伙却连个全尸都没留下。 在我们的注视下,他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了迅速腐烂。那场景恶心至极,就像是有千万只无形的虫子正在大口吞噬他的血肉一般。 那根已经歪倒在地招魂幡也无火自燃,顷刻化作一堆黑灰。 看到强敌已除,胖子跟迈克尔以及那位白衣人也是累的不轻,直接一屁骨坐到了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就连在战斗中一直躲在一块石头后面闭着眼睛打哆嗦的堂觉也活了过来,颤巍巍跑过来跟我们汇合。 我从地上捡起桃木桩,惊讶的发现,这玩意竟然变得通体冰冷,原本圆闰包浆的躯体上竟然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冰霜,与其说是一块木头还不如说更像是一块冰。 在那些冰霜的覆盖下,隐约可以看到其中不断闪烁的七色蓝光,它们如同寒冬冰面下湖水中的小鱼,似乎正在缓慢的游动着。 我即便是个傻子,也能看出这东西分明是正在进行着吸收了某种能力体后的消化过程,心中当即释然。 所谓无利不起早,原来是这桃木桩突然活过来并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自身利益。 但有一点我还是想不明白。 九魄桃木桩厉害是不假,但这冰蛛又不是诡物,按理说桃木桩对其应该没有太大杀伤力才对,怎么可能不但将其消灭不说,还活活吸收了呢? 转念一想,按度化桃木桩的黄毛道人所说,这桃木桩是九次沾染魄气而成妖,说白了就是实物跟灵体结合的产物,莫非这只冰蛛跟它也有异曲同工之妙,被歪打正着? 小臭屁在地上搜寻了半天,捡起一个东西拿给我们看。 我看到,在她掌心里,是一块黑乎乎的东西,大约有几厘米见方,貌似是个不规则的三角形。 老毕从背包里探出头,只瞅了一眼就破口大骂:“我烤!我就说这玩意不简单,这种沾染上古邪魔残体而成灵的东西,居然还能寄居人体,烤!简直是闻所未闻!” 我和胖子都被老毕说懵了,迈克尔和白衣人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小臭屁跟我们解释说,这黑乎乎的三角形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某只上古邪魔的指甲。 不同于之前说过的上古三大邪物尸童、诡妖以及旱魃(不化骨),可称得上是上古邪魔的,则是更高一层的存在,甚至可以说是不属于人界的产物。 第220章:消失的尸体 更可怕的是,这类上古邪魔根本没有记载,就连羊皮卷《纵界录》里都没有介绍。 没人知道它们从何而来,有多少只,是通过什么手段打破了界限的制约,又有什么目的以及是如何被封印的。 一般认为,这些上古邪魔都是被前辈高人们封印于密闭空间或者法阵里,要想复活绝非易事,也不可能单凭一己之力就可以完成。 但只要将其复活,那就会造成毁天灭地的后果,威力不亚于核战争爆发,人界也必将生灵涂炭。 此类信息,我唯一接触的也就是在英雄疗养院里,许博士讲起的某山城小男孩自杀连锁事件,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小臭屁告诉我,这冰蛛原本应该就是耶貌饲养的一只阴物,但不知道是在何种机缘巧合之下,竟然误吞了一块上古邪魔的指甲,从此功力大增,甚至反噬主人。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主人跟宠物之间的逻辑关系已经产生了反转,与其说是耶貌控制着冰蛛,不如说是这只冰蛛以耶貌为躯体寄宿其中更为合适。 此物已经幻化为不同于一般层次的妖邪,怪不得如此难缠,盐米不进。而那九魄桃木桩却因为同为实物成妖,又有着九世染魄之沉淀,故天生克制此物,险胜一招。 说完这些,小臭屁的身子一歪,缓缓瘫坐在地上,身形一时之间变得虚无缥缈。 我知道刚才的缠斗耗费了她大量灵力,为了救我又念诵引真火咒而受伤不轻,忙让她回食诡牌里休息。 并从背包里掏出二师姐给的妙露,小心翼翼将食诡牌涂抹一遍,助其疗伤。 糯米团子则不得悠闲,利用这个机会,它从我体内飞出抓紧帮那位白衣人治疗伤口,忙的团团转。 经过小家伙的治疗,白衣人身上的伤口都止住了血,脸色也好了几分。他向我道谢,说自己的名字叫朱赫,跟我和胖子一样,都是中国人。 经过这一番折腾,我们的体力都几乎被消耗一空。尤其是我跟胖子,连续两天两夜的赶路,几乎没有任何休息又开始激战,即便是体内都有奇物加持,也是终于到了极限。 倒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堂觉,因为一直处于惊恐和高度紧张状态,反而精神最好。 小臭屁在进入食诡牌后,通过心电感应告诉我,让我们多加小心,事情并没有完,后面少不了还有恶战要打,并提醒我注意地面上的尸体。 我刚开始有些懵,不懂尸体有什么好在意的,抬眼望去却不由大吃一惊! 只见原本还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地下圆形广场,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得风平浪静,一片死寂。 虽然地上依然凝聚着大片血污和被遗弃的刀枪、子弹壳,那些尸体却全都消失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直吓得众人是汗毛倒竖。 既然是尸体,那就是死人,死人是肯定不会移动的,那究竟是谁动了它们?又被移往了何处? 即便是有人移动尸体,他又是如何在神不知诡不觉的情况下进行的呢? 我们互望一眼,彼此眼中皆是茫然与不解。 堂觉哆哆嗦嗦,几次张口又说不出话来。看着他这幅怂样儿,我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让他有屁快放,别一会儿挂了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他这才犹犹豫豫的说,可能是自己看花了眼,那些尸体可能是自己爬走了。 我恨不得一巴掌扇在他脸上,没好气儿的说要是尸体自己会爬走,你还不如说它们全飞了比较靠谱。 话是这么说,回味起来,我心中却不由一动。 要是说尸体自己会爬,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产生了尸变! 但尸变的条件比较苛刻,要是随随便便就能尸变,这个世界早就乱套了。 能造成尸体变异的情况无非两种,一种是在极端的环境下缓慢滋养而成,另一种就是需要有道行的邪术师来控制尸体。 比如典型的古代湘西赶尸人,就是用的此等法门。 纵观我们目前身处的圆形广场,这里要说是什么养尸的风水宝地那绝对是扯淡,即便是以我这种三脚猫的堪舆水平也知道。 况且在短时间内死亡的大前提下,要想催化尸变无非是天方夜谭。 难道在此处还隐藏着一位道行极深,善于控制尸体的邪术师吗?想想虽说得通,但这也太巧了。 在刚才的打斗中,虽然我们的主要精力都放在敌人身上,但还不至于后知后觉到出现一个陌生人而无从察觉的地步。 再说即便是再强的邪术,也不可能远在千里之外就能驱使尸体自己行动,那就是玄幻电影了。 我问老毕什么看法,这货的想法跟我一样,直说不可能,胖子也是一副打死都不信的表情。 我想了想,让堂觉仔细说一下刚才到底看到了什么,越细致越好。 堂觉拧开水壶,又往自己嘴里猛灌了一大口水,眼见就要把水壶里的水全喝光了。看得我那叫一个心疼,这家伙本事没多少,水量倒不小。 他舔着嘴唇,说自己本来藏在那边的一块大石头下不敢露头,紧闭着双眼,但耳中除了我们打斗的声音之外,竟然还有窸窸窣窣的响动。 壮起胆子看了一眼,发现那些尸体竟然不约而同的纷纷开始在地上爬动。这些尸体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腹腔破裂,拖着脏器或长长的一节肠子,吓得他差点当场昏厥。 我问他看没看清楚那些尸体是爬去了哪里?堂觉苦着脸,说自己哪里还敢细看,只当是身处这人间炼狱中产生了某种幻觉。 迈克尔眉头紧锁,不发一言,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接着猛抬头,拔腿就往广场的另一侧奔去。没过几秒钟,我们就听到了他的惊呼。 “安娜!醒醒啊安娜!你怎么了?!” 我心说坏了,光顾着眼前,竟然把安娜跟那群孕妇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难道她们出了什么意外? 果然,等我们赶过去,这才发现安娜脸色苍白,昏倒在地,迈克尔正边摇晃着她的身体边伸手掐住人中,试图唤醒她。 而那二十多名跟安娜待在一起的孕妇,竟然全部都不见了…… 第221章:非人协会 看着陷入昏迷的安娜,此刻的迈克尔浑身都在剧烈的颤抖,朱赫的脸色也瞬间白的吓人。 我完全能理解他们的心情。 虽然地面上的尸体都已经消失,但在印象中,刚才激战的白衣人至少有二三十号。 短短几个钟头的功夫,还活着的就仅剩下迈克尔、朱赫、安娜三人。战友的接连阵亡,一条条鲜活生命的消失,可想而知两人此刻的心情是多么悲愤。 正所谓关心则乱,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我拍拍迈克尔的肩膀,让他先不要慌。 不用我吩咐,糯米团子马上飞过去开始给安娜治疗。小家伙虽然不喜欢她,但大局面前还是分得出轻重。 经历的多了,无论是我还是胖子的战斗经验都日渐充足。只一眼,我就看出安娜的身上并没有致命伤,不过是头部受到重击后昏迷,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果然,糯米团子嗖的一声钻进安娜身体后,不到五分钟,这位彪悍的俄罗斯姑娘就悠悠转醒,脸上也逐渐恢复了血色。 她艰难地回忆着,说自己本来正在不断安抚这群孕妇,不知道怎么得,原本已经渐渐安静的孕妇中突然爆发出了一声尖叫。 与此同时,她就感觉身后一股子寒风乍起,速度奇快无比,还没来得及转身做出反应就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听了安娜的讲述,我们几人不由面面相觑。 安娜的身手我是清楚的,这姑娘虽然年轻但是战斗风格泼辣,可以跟已成御灵之身的小臭屁几十个照面都不落下风。能轻易偷袭她并得手的人,身手会有多好可想而知。 看来之前我们猜的并没有错,在这侍女教的地下洞穴中,的确还隐藏着一位甚至是几位行踪飘忽的高手。但他们的来历跟目的却让人生疑。 这个人,或者说这些人是谁?如果他们是侍女教的人,恐怕早就与我们为敌开战,根本不会等到现在。但他们又明显不是我们这边的,不然也不会偷袭安娜。 从结果来看,此人偷袭安娜又不下死手,显然目标并不是俄罗斯姑娘,而是那群孕妇。 难道说,那些身怀魔胎的孕妇们还不仅仅是被侍女教垂涎,其背后还隐藏着某种更大的阴谋吗? 我们众人交换了下意见,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如今这种情形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经过糯米团子的治疗,安娜已经没有了大碍,可以起身活动了。我这才问起迈克尔和朱赫,他们要救的同伴到底是什么人?又是怎么被侍女教所擒的? 两人告诉我,其实他们这些白衣人都来自于一个全球性的民间组织——非人协会。 其实民间各种玄学以及修道者联盟虽然表面上不显山不露水,但实则多如牛毛。作为一个自认为已经不算菜鸟的修道者,我还真没听过这非人协会的名号。 迈克尔说他们非人协会又叫异士团,总部设立在美国芝加哥,全球注册会员超过万人,是修道圈内的正义联盟,是长期打击各类邪恶势力的先锋军。 我有点儿想笑。不管是不是修道者这个圈子,几乎所有的人都称自己为坚持正义的卫士。 即便是十恶不赦的恶人,恐怕也会认为自己有善良的一面。但是是非对错不是暂时的、片面的,真正的善良与邪恶又有谁能断言呢? 迈克尔说,他们非人协会自从侍女教诞生,就一直在暗中观察其发展。 本来还没有计划到端掉这个斜角组织,谁知一直潜伏在缅甸的一位密探却发生了意外,被侍女教擒获。他们这次夜袭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救人。 我跟胖子互望一眼,嘴上不说,心里却都有些茫然。 在之前,我们倒是也听堂觉说过,侍女教抓到了一名偷袭瑕颂的刺客,被关在地牢。现在看,这家伙很可能就是非人协会的密探。 但为了救一个人,却搭上了几十条性命,不管怎么看都是赔本买卖。真不知道是这所谓非人协会决策层的脑袋被驴给踢了,还是这位密探身份太过特殊。 也许是看出我们神情上的诧异,迈克尔似乎想多说两句,却被朱赫隐秘地拉了拉衣袖,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别人家的事情,我们自然是不方便多问。见两人不肯说,我便打个哈哈,也就就此作罢。正所谓看破不说破,朋友才有的做。 其实对于他们这种有组织的团体来讲,像我跟胖子这种散人反而是最没有利益冲突,最容易相处的。 他们的目的是救人,而我们的目的则是找到瑕颂,逼她说出破解范培怀孕之法。 但经历了一场血战之后,敌人的狡猾以及环境凶险让我们都是心有余悸,分头行动肯定不如集体前进要稳妥。 不管怎么说,此地不宜久留。 我们四下查探了一番,发现除了我们进入的地道之外,这座地下洞穴竟然四通八达。通过脚下的圆形广场,通向各处的甬道多达十几条,简直如同蚁穴。 面对着应接不暇的甬道,迈克尔跟朱赫、安娜眉头紧锁。除了之前被擒的密探,非人协会还是第一次深入这地下洞穴,更没人知道通往地牢的路该怎么走。 反倒是缓过劲儿来的堂觉终于不哆嗦了,听说我们要去地牢,他更自告奋勇的在前带路。 我心里清楚,堂觉告诉过我们,他的妻儿皆被软禁,他却不清楚被关押在哪里。他说是为了将功赎罪,实则还是挂念自己的家人,变相借助我们的力量而已。 地牢是关押犯人的场所,堂觉的妻儿很可能就关押在那里,所以他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堂觉拿起墙壁上的一只火把,走在前面,我们跟着。一路之上,我们走的小心,却出乎预料的再也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出奇的顺利。 脚下的甬道狭窄,仅能让两个成年人并排通过,高度却足有三米开外,每隔十余米便有一只火苗跳跃的火把插在墙上,映射的人影绰绰,好似奔诡。 这里虽然是地下,却并不憋闷,能隐约感到头顶跟脚下都有气流流动,看来此处修建的也是颇为讲究,充满人工建造的痕迹。 脚下的地面也似乎被人工修整过,相对平坦,感觉更像是行走在水泥地上。 第222章:犯人与纸人 我们大概走了约二十分钟,伴随着前方跳跃的火光越来越亮,眼前也豁然开朗,一个硕大空间就突兀的出现在面前。 这是一间面积至少在五百平以上的长方形空间,并没有想象中那种类似于石洞的简陋,反而显得井井有条。 地面以及墙面都用水泥均匀的涂抹,平整异常,就像是地面上常见的房舍内部。 要不是亲眼所见,我很难想象会有人在深入地底极深处,修建如此规模的牢房。 对我来说说,牢房的作用很单一,无非就是关押犯人,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它别的用途,更不明白为何要修建的如此考究。 墙壁上依然插着不断跳跃着火苗的火把,只是比起刚才的圆形广场上更为密集,将整座监牢映衬的亮如白昼。 在火光的映照下,我看见这房间中间是一条宽阔的走廊,走廊两边则是整整齐齐的一排排笼子。 对,那并不是监狱里常见的,那种被固定在地面上的铁牢房,而是底部带着滑轮的铁笼,就跟马戏团里装载和运送动物的一模一样。 放眼望去,这些铁笼足足有不下几十个,每只铁笼里都关着一个人。笼子密密麻麻,一个紧挨着另一个,笼门上挂着黑色的大铁锁,直给人一种后背发凉的阴森感。 见我们进去,那些铁笼中的人并没有想象中的激动。 我看到这些被关押的人个个衣衫褴褛,貌似都是男的。所有的人都是瘫坐或者躺在铁笼里,没有人喊叫,没有人求我们帮忙,甚至没有人看我们一眼。 他们空洞的眼窝直视着前方,口中似乎念念有词,有些浑浊的涎水顺着嘴角的溢下来,显然不是正常人的状态。 长期被囚禁的犯人,出现精神不正常的情况也不算什么稀奇,但所有人的状态都是一模一样,这放在哪里都说不通,不由让人惊恐。 迈克尔跟朱赫、安娜开始分头寻找他们那位被囚禁的密探,堂觉担心着妻儿,也开始挨个铁笼搜寻他们母子的下落。 我细看这些被关押的人,才发现这些人都是清一色的青壮年男子。 其中亚洲人,尤其是东南亚地区的面孔多一些,还有一些则是典型的欧美人,甚至还有黑人兄弟。 他们虽然肤色、高矮胖瘦各不相同,脸上也毫无生气可言,但年纪最大的应该也不会超过二十五岁。 之前堂觉告诉过我们,他说侍女教地牢里关押的大部分都是瘾君子,说白了就是西毒成瘾的人。 但他还说自己虽然知道通往地牢的路,却一直被瑕颂禁止进入,所以这瘾君子之言很可能就是道听途说。 侍女教不是戒毒所,更不是什么社会福利机构,囚禁西毒者根本没有意义。 反而是之前与我们交手的雇佣兵,就是侍女教的爪牙,十个里面八个手臂上都有针孔,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那才是如假包换的瘾君子。 再说这些犯人都太年轻了,尽管个个都神情呆滞,却难掩身上的丝丝稚气。他们给我的感觉,更像是刚刚毕业走向社会的大学生,实在是让人无法跟西毒者联系在一起。 这些关押他们的铁笼同样显得诡异重重。那些笼子下方的轱辘看上去像是不锈钢的,被保养的很好,很明显是经常推动的结果。 除了这所地牢之外,他们会被推到哪里去?又是去干什么呢? 我走到一座铁笼跟前,这笼子里关着一个看上去眉清目秀,像是中国人模样的小伙子。我敲了敲那只关住笼门的铁锁,试图跟他说说话。 他流着口水,目光呆滞,完全没有反应,换一个,还是一样。 对于我和胖子,这些被关押的犯人毫无反应,但那边厢的安娜,却很快就引起了骚动。 无论她走到哪里,都能引发无数撕心裂肺的尖叫。 那些犯人更像是看到了怪物一般,在笼中瑟瑟发抖,有些甚至是被吓到了精神崩溃的地步,开始用头去用力撞击铁笼,就算是流血不止也不停歇。 我心说这帮犯人太奇怪了。安娜这俄罗斯大妞虽然除了身材高挑皮肤白之外,算不上是美女不假,但是你要说她丑也是不至于的。 她的容貌,要是打分的话,百分里至少有个七十分以上,能把人吓崩溃那绝对是说笑了。 “小白,你快看……”我正纳闷,就见胖子拉了拉我的手。 顺着他的手指朝前看去,我惊奇的发现,在我跟胖子面前,竟然出现了一个通体雪白的小人儿! 仔细分辨,我才看清楚这通体雪白的小人是个纸人。它十分小巧,大概只有我的拳头大,虽然身子是扁平的,脸上也没有五官,却显的惟妙惟肖。 它站在我和胖子前面约一米处的地面上,冲着我们手舞足蹈,跳来跳去,嘴里似乎也发出了类似于鸟叫般,但很微弱的声音,明显是想引起我们的注意。 看到我们看它,这白色的小纸人便转过身,朝着前方一跳一跳的走去…… 我跟胖子面面相觑,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这一路之上,我们领教了侍女教的狠辣,却一直没有发现什么机关跟陷阱,就连通过村中的小佛堂来到地下祭坛都无比的顺利。 此刻,突兀的出现在地牢中的纸人,会不会是背后有什么阴谋在等着我们,这不由不让人深想。 那白色小纸人往前走了一段路,见我们并没有跟上来,似乎是很意外。 只见它三步两步蹦到我们面前,双手呈叉腰状,在原地来回单脚跳来跳去,嘴里也发出呜呜的声音,就像是发怒了。 它这幅样子,反而是把我跟胖子逗乐了。这小东西的作派跟形象,跟反面人物是一点也联系不起来。 想到这地牢并不算太大,我们又有人数优势,索性跟着这小东西走一遭,看看它到底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纸人见我们点头,这才作罢。它依旧双手掐腰,在前面一扭一扭的走着,转眼就把我们带到了整间地牢的另一侧,也就是房间的底部。 这里没有了密密麻麻的铁笼,我们的面前是一堵墙,除此之外别无一物。那纸人站在墙前,双手指向上方,跳着脚,意思是让我们往上看。 我跟胖子找了半天,这才发现,原来在墙上还真有一个圆形的突起,就像是一个隐秘的按钮。 按动这按钮,就见那墙面竟然颤动起来并缓缓下降,墙里面则很快出现了一个人影…… 第223章:阴阳师 突然下降的墙壁跟人影把我和胖子都吓了一跳,以为有诈,本能地后退一步,严阵以待。 仔细观瞧,原来这墙壁里竟然也是一座铁笼。不同的是,这铁笼十分巨大,铁笼下方也没有供移动使用的轱辘,而是被牢牢的锁定在地上。 笼中的人,是个脸色苍白的少年。他剪着短发,五官非常立体,有点儿像是漫画中走出来的美少年。 身材消瘦,穿着一套黑色紧身衣,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家伙的身高大概还不到一米七,完全就是个小正太。 那白色纸人却欢呼一声,很快爬到了笼中少年的脚面上,顺着腿一路上行,最终钻进了那少年的胸口,不见了。 脸色苍白的少年看着我们,先是一愣,随即开口:“你好!” 我有点儿懵,因为实在是没想到这人竟然会跟我们打招呼,顿时紧张感消散,也说了一句你好。 “你们是中国人?”少年接着问道。 我这才发现,虽然这少年说的是中文,但他的中文并不像迈克尔那么地道,而是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明显不是他的母语。 “是啊,你呢?你怎么被他们关在墙里了?刚才那个纸人是你的吗?”胖子搓着手,他很久没有找到可以聊天的人了。 背包里的老毕突然开口:“奇怪!侍女教地牢里竟然还关着一位阴阳师,这个家伙可不简单!” 阴阳师?我倒是听师父说起过。 据说阴阳师最早起源于中国,最初的名字也不是阴阳师,却在六世纪传播进入日苯后广泛流行,得到了空前的发展。 阴阳师的法门被称之为:阴阳道,其中包含观星宿、相人面,还会测方位、知灾异,画符念咒、施行幻术等。阴阳师乃是巫师的一种。 阴阳道在经过了日苯数代传人和信奉者的改良后,已然自成一脉,成为了日苯神道中重要的一部分。 其中也不乏历朝历代,名动一时的大人物,像安倍晴明、芦屋道满、观勒僧正等皆为其独具代表的著名阴阳师。 阴阳道的核心法术是控制式神,式神的强弱也被看作是考核阴阳师能力的关键条件。 简单来说,式神就像是一种契约形式。签约对象除了阴阳师之外,另一方往往是非人形态,如常见的魂魄、器皿、甚至还有活生生的动物。 有通过结印方法降服的,有以朋友关系自愿递交,可以剪纸而成形,只要念出约定的咒语,可随时控制、随时召唤。 《大镜》中记载,著名的阴阳师安倍晴明就将式神当作仆人一样使用,经常吩咐式神倒茶、开门,甚至还会安排式神舞蹈。 刚才那活零活现的白色纸人,细想之不是式神又是什么!如此说来,这脸色苍白的少年是日苯人? 少年并没有回答胖子的问题,而是摆了摆手,示意我们往后退两步。接着,就见他徒手在空中画了一个类似于十字的图形,然后双手又轻拍了三下。 我们就听咔嚓一声,那原本牢牢锁住牢笼的黑色大铁锁竟然凭空被打开,哐当一声摔倒了地上。而那少年则用手轻推牢门,自然而然的走了出来。 就刚才这一手,就把我看了个目瞪口呆。 寻常人街头打架往往是看谁手里的武器好使,拿刀的斗不过拿枪的,拿枪的打不过开炮的。 武林高手则不同,在正式交手之前,他们会感应对方的气场,基本上凭借彼此气场的强弱就能断定比试结果。修道者也是一样。 我之前说过了,特勤局聂阳身上的罡气场非常纯正,给人澎湃之感,不用比划也知道此人是一等一的高手,而且明显是出自名门正派。 而面前的这阴阳师少年,我从他身上根本感受不到一点儿的修道之人该有的气场,反而是感觉他像个体弱多病,甚至是病入膏肓的人,这明显说不通。 作为上古神兽,老毕的眼光何其毒辣。连它都说这少年不简单,这就说明此人要么就是故意隐藏自己的实力,要么就是实力远超我几个档次,以至于根本无法揣摩。 少年走出牢房,冲着一边还在寻找的迈克尔和朱赫、安娜喊了一句什么,貌似是英文,三人一阵雀跃,很快跑了过来。 他们口称少年为志大人,跟三人一脸惊喜的神情不同,少年的脸上毫无表情,甚至嘴角还挂着一丝嘲讽。 他问迈克尔:“这次来了多少人?” 如同巨人一般的迈克尔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老实的回答:“三十二人!” 少年冷哼一声,目光划过迈克尔身后的朱赫跟安娜,看的两个人瞬间就低下了头。他并没有再说什么,却无声胜有声。 “都是属下办事不利,自愿受罚……”迈克尔一副大包大揽的架势。 “你有什么错?恐怕这又是我父亲的主意吧……” 少年轻叹道:“我是自愿被抓的,仅仅凭借一个侍女,以及这帮乌合之众怎么可能抓得住我呢?你们竟然连这种事情都想不明白……” 从他们对话的内容来看,我猜的果然没错,这少年就是非人协会安排的密探,似乎在协会内部的身份还挺高。 当然,他们的对话说的都是英文,以我跟胖子的英语水平,那是只能听个动静。多亏有见多识广的老毕在背包里当翻译,我们俩才勉强听懂。 唉……这里不由要有感而发一下。 希望借此机会再次告诫正在读书的学生党朋友们,一定要好好学习。不然就会像我这样走入社会才开始感慨,书到用时方恨少,知识就是力量。 而老毕也从一只人人厌恶的装笔鸟,逐渐脱变成了喜闻乐见吐火鸟,如今更是一只我们离不开的翻译鸟了,真真乃是一只好鸟也! 四人又小声聊了一会儿,少年转过头,冲着我跟胖子微微欠身鞠躬,并改用中文说到。 “失礼了!在下的名字叫宫崎志,很感谢两位拔刀相助,日后要是有用到非人协会的地方,尽管开口……” 我打个哈哈,抱拳拱手,说非人协会真是人才济济,今天一见算是开眼了。什么拔刀相助可不敢当,咱们的目标一致都是要找那妖女瑕颂算账,彼此有个照应也好。 第224章:蜜蜂的秘密 我其实是故意这么说。 因为迈克尔早就说过,他们大费周章的来到这地下祭坛就是为了救人,如今目的已经达成,那剩下的无非就是撒丫子走人,风紧扯呼之类的事儿。 但我跟胖子还没找到瑕颂这女魔头,自然不能走。我这么说也是卖个乖,言外之意就是:我帮了你们,你们如今完事儿就不管我们了?! 没想到宫崎志却认真的点头,说我们的来意他已然知晓,并说我说的没错,他之所以故意被侍女教擒获,就是为了等待时机除掉那女魔头。 而如今时机已到,又有了我们的帮衬,堪称是如虎添翼。 他这一番话说得我和胖子大喜,迈克尔跟朱赫、安娜的脸上却是变颜变色。别看他们不大情愿,却愣是不敢说一个不字,明显很忌惮这位志大人。 这会儿功夫,堂觉已经把地牢中的铁笼查找了好几遍,他苦着脸走过来,显然是没有发现妻儿的下落。 而那些在刚才被安娜靠近的犯人依然在诡哭狼嚎,直到现在都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 在密密麻麻、狭窄局促的铁笼里,有些人嗓子都已经失声,发出沉闷如同破风箱一般的拉扯声,听得人揪心。 安娜皱着眉低下头,不知道嘀咕了一句什么,听上去不像是好话,或许是来自高加索地区战斗民族的国骂。 我和胖子始终想不通安娜到底做错了什么,会换来犯人们这么大的“意见”。迈克尔跟朱赫也是一样,就连堂觉也是一副茫然的神情。 ”这帮人都受尽了女魔头瑕颂的折磨,即便是能活着出去,恐怕也会变成疯子……“宫崎志开了口。 见我们一副不解的样子,宫崎志接着解释。他说瑕颂之所以自称侍女,就是因为她不过是其中一位上古邪魔的仆从。 她的主要工作,就是为这位主人提供食物。准确来说,是在其休眠时,提供最基本的营养供给。 “这些活了成千上万年,不老不死的东西能被称之为邪魔,自然吃的东西也跟一般的邪物不同……” 宫崎志告诉我们,据他了解,侍女瑕颂所供奉的这位上古邪魔名为欲魔,而这怪物所吃的食物不是别的,正是刚刚打娘胎里出生,嗷嗷待哺的婴孩! 听着宫崎志的话,迈克尔跟朱赫、安娜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不知道是之前就清楚还是什么,却把我跟胖子都吓出了一身冷汗,随即就是胃中翻涌,说不出的恶心。 堂觉更是忍不住,竟然蹲在地上干呕起来,明显是也不知情。 在之前,虽然我们也好奇女魔头瑕颂搞出这么多孕妇的具体目的是啥,想来顶多也就是搞搞百合磨磨豆腐而已,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些胎儿竟然是用来吃的! 自己亲生的魔胎,给侍奉的主人吃掉、吸收,邪魔的世界观果然够炸裂,够重口味的! 但即便如此,跟眼前这帮被囚禁的奇怪犯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宫崎志的讲述还没有完,他看着那些在牢笼中或神情呆滞或癫狂崩溃的青年,顿了顿才说到。 “瑕颂虽然是女子形态,但说白了她不过是化为人形的邪物,本质上根本没有性别之分,也无法产生后代……” 但她却是食物来源的重要枢纽,换句话说,并不是任何寻常胎儿都可以成为欲魔的食物,有一定的特殊性。 所以,为了不断诞生让主人食用的魔胎,瑕颂就变成了一个传播者的角色,简单来说,就是类似于传播花粉的蜜蜂。 而这些铁笼中的犯人跟那些被堂觉欺骗来村中过夜的孕妇们一样,在瑕颂眼中他们根本不是人,只不过是一朵又一朵花。 她就是那只蜜蜂,不停的把从不同花朵上采集的“花粉”融合在一起并用邪术“嫁接”,不断“孕育”出作为食物的新生命! 我浑身上下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股子冷气凭空升腾,从两只脚底板下往上钻,毛骨悚然。 怪不得堂觉说地下祭坛整夜群魔乱舞、春色满堂,恐怕这蜜蜂采集花粉的种类,还远不止地牢里这么多。 因为男女的生理结构不同,这些地牢中的青壮男子都被瑕颂日以继夜的强制、反复采集“花粉”,所有人的精神都已经严重崩溃。 所以看到同为女子的安娜,才会有如此大的反应,是对从心底产生了对女性的恐惧和抗拒。所以宫崎志一开始才会说,即便这些人活着出去,也会变成疯子跟傻子。 至于那些诞下魔胎的孕妇们,结果是更加凄惨。 宫崎志告诉我们,除了所有的魔胎被当做食物祭献欲魔之外,那些失去了利用价值的孕妇们便会死去。 因为一旦怀上魔胎,孕妇跟胎儿就变成了一体,不可分离。无论是流产还是生产,只要魔胎脱离,母体便会死亡。 这就是为什么从没有任何一位孕妇,能活着走出过地下祭坛的真正原因。 而且女魔头瑕颂以人血肉为食,那些孕妇的尸体俨然就成了她的大餐。一主一仆的食谱明确,一个食魔胎,一个吃尸体,真是完全不浪费一点一滴,绿色环保的要命。 还好范培没有动过打胎的念头,不然此刻恐怕早已命丧黄泉,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我还记得堂觉说,那些孕妇被“请回”地下祭坛的时间是在四个月左右,既然孕妇的大部队已经被请回,那足以说明离生产的时间已经不远。 原以为只要远离这侍女教的地下祭坛,范培就能高枕无忧。但如果按宫崎志所说,只要诞下魔胎孕妇便会死亡的话,那不管她在不在这里,都会有生命危险! 我心里焦急,忙问宫崎志破解之法。 宫崎志沉默了一会儿,说破解之法他暂时还未听说,但你们中国有句老话“解铃还需系铃人”,想必只要除掉瑕颂,事情就会迎刃而解。 坦白说,他的说法合情合理,就连见多识广,此刻待在背包里的老毕都没有提出异议。 我却发现,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宫崎志的眉毛微微动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 第225章:地牢密道 经过连续的赶路和激战,我跟胖子、堂觉都已经三天没有好好休息过,真恨不得当下就一屁骨坐在地上喘口气。 但是时间紧迫,刻不容缓。为了救范培的性命,这种关键时刻就算是咬着后槽牙也得挺住。 目前来看,虽然侍女教的败局已定,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找到逃走的瑕颂。 只有抓到这变态的女魔头,范培才有可能被治愈。要是能趁机再把那什么上古邪魔一并铲除造福人间,那更是再好不过了。 然而,侍女教的地下洞穴就如同是四通八达的蚁穴,除了我们进来的入口之外,整间地牢内并没有其他的出口。 堂觉是侍女教的四大护法之一,但他早就说过,在侍女教里,通往瑕颂房间的密道乃是禁忌,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走。 宫崎志微微一笑,再次引用了一句中国的俗语,说密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在这间地牢之中。 说罢,他绕过我们,走到地牢左侧的第三只火把下方,伸手似乎是按动了隐藏在火把支架上的某个按钮。 紧接着,我们就听见了齿轮转动的声响,原本坚实的地面竟然缓缓下沉,露出了一条宽阔的地道来。 这条地道跟我们来时那条狭窄的甬道不同,相当宽敞,足可以让多人在其中穿梭自如,里面隐约有火光跳动,因此可以断定空气必定是流通的。 “这些囚禁犯人的铁笼下面都有滑轮,就是为了便于运输使用……” 宫崎志解释,说他被关的这些日子,虽然被特殊关照,身陷在墙壁里的铁笼中,但他那式神纸人却可以通过缝隙来去自如,早就将这条密道打探的清清楚楚。 只是苦于纸人式神无法按动锁住关押其墙壁的机关,故才拖到现在,不然早就自己动手了。 他的说法很快得到了证实,自从地牢密道被打开,那群被囚禁在铁笼中的囚犯们就爆发出了一阵又一阵的尖叫,显然是对此场景惊恐至极。 此情此情,不由让人叹息。 众人的神情都有些紧张,我问宫崎志这密道里究竟有什么,宫崎志摇头,说虽然早知道这密道,但其中究竟有什么诡诈确是不清楚。 甚至于它是不是通往女魔头瑕颂的房间,还是通向别的什么未知之地都是问号,但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老毕在背包里小声嘀咕:“老四,我感觉这密道里阴风阵阵,又隐约有卦象机关的味道,你务必要小心,大意不得!” 我点头,跟众人商议一番后,小心翼翼的依次进入。 地牢中的光线有些昏暗,脚下的道路却异常平整,显然被精心设计过。远远望去,向前的道路似乎并不是直的,而是九曲十八弯,隐没在一片昏黄中。 墙上的火把不知道已经烧了多久,也不清楚用了什么燃料,散发出一股子诡异的光芒,令人恍惚。我们一人取下一只拿在手中照明,鼻孔里马上涌入了刺鼻的恶臭。 “这是……化骨油?”安娜疑惑地问。 宫崎志皱了皱眉点头,不再多言。 化骨油说白了就是特别炼制的尸油,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看见。 其实尸油这东西的燃烧性还不如一般动物油脂,但化骨油却是经过了邪法的特殊炼制,其中被掺杂了骨灰、血肉、毛发以及一大堆耸人听闻的原材料。 据说除了古墓,尤其是大墓穴中所用,可以点燃千年之久的东海鲛人之油外,化骨油乃是第二可长年燃烧而不灭的燃料。 且这种东西的味道深受邪物喜爱,容易招来魑魅魍魉。如此看来,这密道之中绝不太平,恐怕还不知道有多少艰难险阻正在等我们。 宫崎志之所以没有接安娜的茬儿,恐怕其中就有这么一层含义,是不愿意徒增恐慌,影响士气。 我们向前前进了大约百米左右,就听背后哗啦一声,原本打开的密道门竟然缓缓关闭,不知道是有人动了手脚,还是本来就会定时关上。 不管怎么说,这看起来都不是什么好兆头,让人心里没底,脑袋不受控制的遐想会不会就此被困死在这里。 随着密道门的关闭,我就感觉周围的空气陡然升高,就像是被人在四周点燃了熊熊的烈火一般,汗很快就冒了出来。 “小心,有东西来了!”走在最前面的宫崎志大喊一声,顷刻收住了脚步。 我的耳朵里瞬间就听到了嗡嗡的声响,这种响声其实若有似无,但由于密道里十分安静,所以听上去相当明显。 这是一种昆虫振翅的声响,就像是一群苍蝇扇动翅膀的噪声。 抬起头,就见眼前昏黄的火光下,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涌起了一团白雾。这雾气飘飘忽忽,就像是旋风那样缠绕成一团并打着转,速度不快却直冲着我们吹过来。 借助于地眼以及糯米团子附体所带来的极佳视力,我很快就分辨出这并不是一团雾气,而是无数只缠绕在一起蜂拥而至的飞虫。 只见这群飞虫的数量庞大,长相更是相当奇怪。 它们有些像是我们日常能看见的马蜂,体积却比最大的马蜂还要大出几圈,每只都足有拇指肚大小。 头上没有触须和口器,甚至没有眼睛,头顶中部却貌似突兀的生出一根短针,约有两三公分长度。 这些飞虫全身最显著的标志,莫过于每一只都挺着一只圆滚滚且血红色的大肚子。背上生出一对细翅,跟臃肿的虫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也可能就是因为体型太过庞大,让它们的飞行姿势看起来很怪异,甚至是有些搞笑,让人担心会从空中摔下来。 造型如此奇怪的飞虫我从未见过,所以不敢怠慢,全身的肌肉瞬间绷得紧紧的,严阵以待。 不管是飞虫还是爬虫,只要跟虫子沾边儿,我都打心眼儿里厌恶。 别看这些小东西不起眼,却防不胜防,蚂蚁噬象的道理,想必各位都懂。 不过好在心里还算有底,毕竟在我体内的糯米团子百毒不侵,对于各种毒虫乃是天然的克制,这在我们赶路穿越雨林时就已经得到了证实。 但刚刚这么想,小家伙却通过意识流告知我,说这些虫子它也没见过,恐怕也不会怕它。 别啊大哥,你这关键时刻怎么就突然不灵了?! 而自吹是吃虫祖宗的老毕也有伤在身,还在背包里修养,让它出来应战也不现实。 第226章:红腹尸虫 面对突如其来的危险,宫崎志相当的冷静:“这是已经孵化的红腹尸虫,老朱,交给你了!” 他话音未落,站在我旁边的朱赫已经出手。 只见他的手中不知道在何时已然多出了一只金光闪闪的小盒子,嘴里也以极快的速度开始念念有词,听起来像是某种神秘的法咒。 在他的念诵下,就见那金光闪闪的小盒盒盖竟然呯的一声自动打开,一道寒气瞬间就从盒子里冲出来,升至半空后炸裂,晶莹剔透的粉末就纷纷落下。 密道内的灼热的空气似乎顷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转,温度骤降。我就感觉全身泌出的汗水瞬间就变成了冷汗,如同在四周降下了一层寒霜。 正疑惑这到底是什么情况,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就看我们前方来势汹汹的红腹尸虫大军突然停住,虽然还是像是一团旋风般不断旋转着,却好像突然丧失了目标。 果然,它们在原地又盘旋了十几秒钟之后,调转方向,消失在了密道远处的黑暗里。 看看身上,竟然已经被罩上了一层若有似无的白蒶,类似雪花的晶体形状,分布均匀,在火光下闪闪发亮。我跟胖子不由啧啧称奇。 在我印象里,朱赫虽然是少数能活下来的人之一,但是这伙计的实力却相当有限,至少在这之前,我是没看出他有什么过人之处。万万没有想到,他还藏着这么一手。 如果说迈克尔更像是游戏里冲锋陷阵的坦克,而身手敏捷的安娜算是刺客的话,那朱赫则更像是法师或者说是牧师的角色。 只是不知道他这金光闪闪的小盒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灵丹妙粉,竟然还有驱赶尸虫的功效。 怪不得之前在他们围斗耶貌召唤的骷髅头时,朱赫明明战斗能力偏弱,却仅仅是受了轻伤,保住了性命,想必跟这随身携带的药粉也有些关系。 看着我跟胖子惊奇的目光,朱赫嘿嘿一乐,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将手中的金色小盒重新揣回口袋里,很是宝贝的样子。 他告诉我们,说这红腹尸虫跟一般的飞虫差不多,都是从卵先进化成爬虫,然后经过生物学上所谓的完全变态才最终变成可以飞的成虫。 在幼虫和爬虫期,它们都是有眼睛的,但一旦变成成虫,眼部就会退化,从此捕食和生活完全依靠对热量的感应,所吃的食物也从以尸体为主变成了活人。 他刚才小盒里的冰粉也并不是什么驱虫粉,而是刚好可以瞬间降低人体温度,所以才对红腹尸虫产生了奇效。并且这冰粉的持续期很长,足有两个小时之久。 如此说来,只要我们在这密道里的时间不超过两个小时,即便是再遇见那群令人恶心的红腹尸虫大军,也不用害怕了。 经历了有惊无险的这么一出,众人的士气都被提了起来。 胖子甚至有点小兴奋,大发了一通感慨。说什么侍女教邪魔外道,所有恶势力都是纸老虎芸芸,也不管人家像迈克尔、安娜等这群国际友人能不能听得懂。 宫崎志却眉头紧锁,说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红腹尸虫世间本就少见,乃是千年老尸身上的皮屑所化,这东西生长繁殖速度极慢,能长到成虫又有如此规模,没有个几十年根本不可能……” 根据非人协会长期调查的结果来看,侍女教成立至今不过是三四年左右的时间,的确没有道理能饲养出规模如此大的虫群。 这些问题先不说,就单说红腹尸虫的源头,那千年老尸又藏身在哪里?也在这地下洞穴之中吗?难道说这地下洞穴根本就不是侍女教所建,而是上千年的古代遗迹? 千年老尸我还真见过,那天城小区里的尸童就是一只,他们这一家子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差点搞得我跟胖子交代了小命。 我想了想,问宫崎志,说你不是说女魔头瑕颂侍奉着一位上古恶魔吗,会不会这些红腹尸虫就是那家伙批量生产的? 宫崎志摇头,说千年老尸虽然罕见,但比起上古邪魔还差得远,甚至不排除就是跟着邪魔混的雇佣兵,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 而且经他判断,刚才我们遇到的只是一小群,估计这密道里的数量远不止这些。 但现在一切都只是猜测,不管有多少谜团,当务之急还是要先走出这条密道再说。 众人继续朝前走,果然,随着我们的不断深入,两侧墙壁跟天花板上的红腹尸虫是越来越多。 到了最后,简直变成了密密麻麻的一大片。由于这些虫子周身赤红,远看过去,就像是新鲜的血肉般四处附着着,让人头皮阵阵发麻。 它们大部分都在我们头顶的天花板上趴着不动,就像是睡着了,有的则是慢悠悠的围着墙壁上的火把舞蹈,姿势怪异。 虽然有了朱赫的冰粉附在身上,不用担心被它们发现,但如此庞大的数量还是看得人触目惊心。多亏我们其中并没有密集恐惧症患者,不然非得晕过去。 走着走着,堂觉突然拉了拉我的衣角,有些尴尬的小声说:“我……我想上个厕所……” 正所谓“赖驴上磨屎尿多”,真真一点儿没错。但目前的条件下,肯定是无法给这位爷安排个独立洗手间了。我有些烦躁的挥了挥手,让他赶快跑后面自己解决。 堂觉的胆子并不大,他犹犹豫豫的不敢自己一个人走在后面,生怕掉了队。没办法,我跟宫崎志沟通,让大家先停下了休息两分钟,好让堂大爷放水。 你别说,堂觉还挺讲究。 他虽然怕的要死,但是考虑到队伍里还有安娜这位俄罗斯大妞,足足向后走出去五六米开外才开始背对着我们解裤子。 两侧的墙壁上全是红腹尸虫,堂觉自然不敢靠近,远远避开。 我肯定是对这位堂大爷的潵尿姿势不感兴趣,正准备坐下喝口水,就听堂觉一声尖叫,随即就是哗啦一声响。 猛回头,短短不到两秒钟的功夫,堂觉人竟然不见了! “救我……救命……”随着这哀嚎声的响起,众人已经冲到了近前,可眼前的场景,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第227章:噬骨陷阱、堂觉之死 长期的练习跟战斗,让我的天玄步已然到达了全新的一层境界,根本不是刻意使出,而是跟意识已经融为了一体,变成了身体本能。 所以,在听到堂觉的尖叫后,我的反应速度最快,毫不犹豫的往后就冲。朱赫走在队伍末尾,离得近所以反应也快,紧跟在我后面。 我看到,就在刚才堂觉潵尿的地方,竟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了一个大坑。 这大坑方方正正的,显然不是什么地面塌陷,而是早就故意埋伏在此处的陷阱。 别看堂觉手无缚鸡之力,反应在常人里也算是快的,在他中招下沉的瞬间,这家伙贼起飞智,用两只手紧紧的撑住了陷阱旁边的地面,这才没完全陷进去,苦苦支撑。 而陷阱里面则是一片蠕动的黑红色海洋,数之不尽的不知名怪虫正在像是波浪一般涌动着,这么片刻的功夫就把堂觉的两条大腿根屁骨包裹,沙沙作响,似正在啃食血肉。 这些虫子怪异非常,有些是红色,有些是黑色,更多的则是半红半黑,并散发出一阵阵刺鼻的恶臭,熏得我几乎无法呼吸,双眼也一阵刺痛。 强忍着干呕的欲望,我拼了命把堂觉往上拉。但那些黑红色的虫群数量实在太多,它们就像是从陷阱中伸出的一对巨手,死死把堂觉缠住,跟我角力,一时难分上下。 我俯身趴在地面上,双手都死死抱住堂觉,无暇施法驱虫,糯米团子嗖的一声从我胸口食诡牌里飞出,居高临下发出警告的啾啾声,可那群黑红相间的怪虫却熟视无睹。 背包里的老毕大喊:“我烤,稳住稳住,大人我都要掉下去了……” 关键时刻,朱赫果断出手。只见他双手之上同时出现了两枚黄符,冲着虫群齐齐丢出的同时,口中大喝一声“无量天尊!” 两道金光闪现后,一道小型的罡气流就瞬间在我面前炸裂,恶臭扑鼻中,那黑红怪虫群组成的巨手被炸断,我则一鼓作气,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把堂觉拉了上来。 在朱赫黄符的攻击下,陷阱里的虫群就像是炸了锅,翻涌的更加厉害,如同煮沸腾的开水。 这个瞬间,我却清晰的看到,在陷阱中竟然有数具早已变成骷髅的白骨,瞪着一双双空洞的眼窝…… 我说的热闹,但其实这一切发生就是短短几秒钟的事情。利用这个空隙,众人已经都赶了过来。 堂觉虽然被我救出,但双腿上依然扭动着大量的黑红相间的怪虫,我一时间没了主意,不知道是该去拍还是怎么做。说实话,只要看到虫子,我的心里就直发毛。 朱赫从兜里掏出一包褐色的粉末,洒在堂觉的双腿上,那些虫子才终于收敛,卷曲一会儿后落下来,看起来是应该是死了。 倒霉的堂觉,此刻已经连喊都喊不出来了。他的屁骨跟大腿早已经变得血肉模糊,小腿跟双脚更是被怪虫啃食成了森森白骨,连皮肉都没有了。 此情此景,简直堪称惨绝人寰,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是倒抽一口冷气,不忍心去看。 糯米团子重新飞回我的食诡牌里,通过意识,我听到小家伙发出了一声叹息,心里瞬间就明白这幅样子的堂觉是没法再救了。 堂觉的脸色苍白,整个身子都在剧烈的颤抖,尤其是身吓那被怪虫啃食成森森白骨的小腿跟双脚,更是发出了嚓嚓的骨骼碰撞之声,看得人后脖颈子发凉。 他死死拉着我的手,双手的指甲甚至都要掐破我的手背,张开嘴,似乎是拼尽了最后一丝气力,艰难的说:“我……我的妻子……儿子……” 我知道这应该是他的临终遗言,便郑重的点了点头,说让他放心,只要他的妻儿还在人间,就一定解救他们脱离苦海。 说这番话时,我的眼眶不由自主的红了,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儿。 侍女教是典型的斜角组织,而堂觉又是四大护法其中之一,可以说侍女教的恶行就是从堂觉利用导游的身份,诱骗女人去村中过夜开始的。 作为一名助纣为虐之徒,堂觉自然算不上什么好人。 但人都有两面性,意识到侍女教的邪恶后,堂觉是有反思和忏悔的,这是他人性复苏的证明。也正是由于这一点,他的妻儿才会被瑕颂抓走作为要挟。 从我第一次见到堂觉,他就强烈的展现出了对于家人的爱,为了救下自己的妻儿,甚至不顾性命安危,带领我们来到侍女教的地下祭坛,并最终丧命于此。 对家人来说,他应该是一位好丈夫跟好父亲,因为即便是堂觉从恶的初衷,也只不过是因为太过贫困,想要改变人生,过上幸福生活而已。 对恶的忏悔和对家人的爱,我很难漠视这样一条逝去的生命,并单纯的将其归结为恶人。 堂觉苍白的脸色渐渐开始红润,这是人在临死的回光返照迹象,他的双眼迷离起来,喃喃自语:“她说得对,不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断断续续的说了两遍,终于闭上了眼,停止了呼吸。 我有些茫然,不知道他这最后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清楚这个她究竟是指自己的妻子还是另有其人。但现在人已经死了,深究又有何意? 我跪下来,在堂觉的额头结下一记安神印,并开始念诵惘生咒。 虽然此处无法给他安排墓穴,但至少是在地下,也算是入土为安。我不清楚缅甸人的送葬习俗是怎样,但却真诚的希望堂觉的灵魂能得到安息。 在我做这一切的时候,没有人说话。 胖子、安娜沉默着,迈克尔将左手放在了胸口,朱赫跟宫崎志双手合十,双眼微闭。来自不同国家的人们都在用各自的方式表达着对逝者的尊重。 “这些黑红相间的虫子就是红腹尸虫的幼虫,看来它们是被人饲养在这里的……”等我站起身,朱赫语速飞快的说。 “红腹尸虫的幼虫有眼睛,会自行发动攻击且不受温度感应的影响,我身上的杀虫粉存量也不多了,不知道还能不能顶得住!” 说话间,他的脑门上就见了汗。 我们众人商议一番,都感觉这陷阱是分外蹊跷。 我们一直是在往前走,堂觉又是跑到队伍后面上厕所出了意外,换句话说,刚才出现陷阱的地方我们都走过一遍。 怎么可能人多没事,一个人就出现了陷阱呢? 第228章:尽头的壁画 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更重要的是,如果这陷阱还不止一个,那在我们以后的前进途中,岂不是防不胜防? 虽然堂觉是单独行动出现了意外,但下一次,谁又能保证集体行动就不会有危险呢? 宫崎志并没有参与我们的讨论,他来到那陷阱边上,来回踱着步,又细致的检查了上方的天花板以及四周的墙壁。接着,他不声不响的走向前方,许久才折返回来。 “你们注意到没有,这陷阱的四周跟天花板上是没有红腹尸虫成虫的……” 听他这么说,我不由抬起头。果然,在那陷阱的周围墙壁跟上方的天花板都是干干净净,没有一只飞虫盘踞。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你们好好感受一下,这密道中的气流是从来哪里过来的?”宫崎志接着说。 “好像……是从头顶上?”安娜若有所思。 宫崎志点头,说陷阱里是被人专门饲养的红腹尸虫幼虫,而长出翅膀的成虫就会飞出来,把生活场景固定在密道的地面上。 同一群居生活的物种往往有成虫照顾幼虫的本能习性,如果他猜的没错,这密道中的通风口是从上方而来,陷阱四周没有成虫是为了避免造成空气堵塞,影响幼虫的生长。 “也就是说,只要我们在前进中尽量小心或者避开四周没有红腹尸虫成虫盘踞的地面,这些陷阱就无法制约我们……” 宫崎志分析的很有道理,但为什么之前我们大部队经过的时候没事,堂觉自己就出了意外呢? 宫崎志想了想,说我们的思维太固定了,陷阱这个东西并非一定要踩上就会触发,触发条件可以是多种的,比如湿度、温度或者按照触碰的次数都有可能。 我们之前身上都有朱赫洒下的冰粉,体表温度很低,而堂觉是去放水,尿液的温度接触地面后触发温度感应的陷阱,这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总之此处不可久留,即便是我们知道了陷阱所在的位置,也难免再出现什么新的情况,快快离开这是非之地才是上策。 众人继续向前前进。这密道曲折,而且弯度颇大,有些地方甚至类似于过山车轨道。 刚开始,我们还能依稀辨别方向跟海拔高低,而在连续十余个转弯后,索性也不去考虑什么方位、高度了,只要有路,直直的向前走便是。 其实在封闭环境中最怕产生这种想法,但当你真的身处其中时,这种机械式的想法却不由自主的从脑袋里冒出来,身处其中越久就越盛。 我们大概又往前走了接近一个小时,温度渐渐下降,周围盘踞在墙壁跟天花板上的红腹尸虫也越来越少,最后终于连一只也看不见了。 众人心中并没有放下重担,反而担心更甚。 其实这一路之上还算安稳。有了前车之鉴,在经过哪些周围没有红腹尸虫盘踞的地面时,我们每个人都加倍小心,唯恐中招。 这密道虽然是曲折,但其中并没有岔路,也大大减少了节外生枝的几率。 伴随着红腹尸虫的消失,插在墙壁上的火光越来越弱,到最后也跟着一起消失,要不是我们手中都擎着火把,估计要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境地。 脚下的地面也开始变得崎岖,不像之前那样平整,就像是走在一条山间小路上。 再往前走出几百米,我们的眼前就突兀的出现了一堵墙。路,没有了。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有些迷茫。 本来以为,这条密道即便不是通往女魔头瑕颂的房间,那至少也应该到达某处未知神秘地点才对,怎么会七拐八绕了半天还是条死路呢? 还是说这堵墙上藏着什么机关,要开启后才能继续前进? 我走上前去,伸手去抚摸那墙面。说是墙,它的手感反而更像是一块山岩,厚重、粗糙,不像是人工建造的。 在火把的照耀下,没用多久,我就发现这山岩上竟然不知道被什么人刻下了大量的花纹。 这些花纹非常隐秘,要不是在距离极近又有光源的情况下跟本无从察觉。 它们彼此簇拥着,数量大约有十七八个,线条看上去诡斧神工,丝毫没有美感,反而散发出一股子阴森的气息。 这是什么玩意?艺术壁画? 我不懂,胖子肯定也不是专家。但这货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开始装大尾巴狼,装模作样的看了几眼之后,咳嗦两声说他看这玩意像是八卦图。 我差点没失声笑出来。 大哥你要装笔请你装的专业点,当我是三岁孩子?八卦图我没见过吗?这玩意要是八卦图那楼下做牛肉拉面的买买提就是雅典娜女神了! 谁知宫崎志跟迈克尔却纷纷赞同胖子的观点,说这东西看上去应该是修隐会的布道图,虽然形式不同,却跟中国的太极八卦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也称西方八卦。 这下该轮到我傻眼了。 西方八卦?我烤!就……就这十七八个跟菊发似的艺术壁画?我直接感到自己的智商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单说数量也跟八卦对不上啊! “但是……修隐会的布道图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宫崎志喃喃自语:“难道说我们的调查方向从一开始就错了,这瑕颂侍奉的根本不是欲魔,而是……”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迈克尔跟安娜、朱赫的脸色却突然大变,就像是听到什么惊恐至极的事情。 我插不上话,静静地看这帮人装笔。心说我才不管这女魔头侍奉的是什么狗屁的牛诡蛇神呢,直接除掉就完事儿了,谁有功夫跟你们神神叨叨。 谁也没有想到,这竟然是我们在地面上最后的一段对话。 变故,突如其来! 我能感受到的,就是身后突然就乍起了一道冷风。 自从被糯米团子附体,我的感知能力早已远超常人,早已不再单纯依赖眼睛的可视范围。 我能感觉到,这风虽然是从极远的地方升腾而起,速度却快的惊人,还没等我大脑中的意识形成,就已经杀到了身后毫厘之间…… 第229章:深渊水域 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如果说这只是一道风,那还能算是有惊无险,但它给我的感觉分明就是一个人…… 不!准确来说都不能称之为人,而是一道若有似无的残影! 单说身法,这残影的速度甚至比那可以化身巨猿的叱疆喇麻还要快上数倍,身上却不带一丝一毫的阴煞之气,在它略过身旁之际,我的鼻尖似乎还闻到了一缕暗香…… 我心说坏了!这人很可能就是打晕安娜的家伙,看来他一直在暗中跟踪我们,可笑的是我们所有人都没有丝毫的察觉。 以其如此快的身法,要是偷袭,我们估计麻烦大了,难免伤亡。 我的这个想法刚刚在脑海中涌起,转眼残影就已然跟鼻尖处嗅到的那抹暗香一起消失,与此同时,我们面前的墙壁上却突然发出了刺眼的光芒。 我看到,在那十七八朵相互簇拥、围绕的菊发形状的壁画中,有三朵不知道怎的竟然闪亮起来,散发出一阵阵刺眼的白色光芒并开始了快速旋转…… 没有齿轮的转动声,脚下却突然一空。地面消失了,我瞬间就变成了空中的飞舞的落叶,还没来得及喊上一声,就往下坠落。 虽然这种情况下,人会本能的惊恐,但我入行至今见过的大风大浪也不算少了,故思维还算清晰。 在下落中,我一方面攥紧了手中的火把,另一方面尽力维持身体的平衡状态。简单来说,就是将背部跟头部朝下的姿势调整过来,以防落地后出现致命伤。 我手中的火把上的油布,都被浸满了化骨油,在空中经气流吹拂虽然滋滋啦啦的作响,却不会轻易熄灭。所以,对周围情况也能看清楚。 不得不说,非人协会果然堪称“非人”! 在火光的照耀下,我看到迈克尔、朱赫、安娜以及宫崎志没有一人失声尖叫,他们跟我一样,几乎是在下坠的瞬间就调整了自己的姿势,力求减少损伤。 倒是死胖子这家伙不但像是娘们一般大呼小叫,他的体重最大,所以下落的速度最快,还是直接以倒栽葱的姿势摔了下去…… 我是又急又气还没办法,心说上帝保佑下面可别是硬地面,不然我亲爱的胖爷、刘大壮同志非得壮烈牺牲了不可。 万幸耳边传来是扑通扑通的入水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我的身子也瞬间就入了水。 这水算不上寒冷,甚至带着些许暖意。火把上燃烧的火苗子滋啦一声被水浇熄,所有的光亮都消失了,一片漆黑。 之前说过,在我们李家洼村旁,就有一个远近闻名的大水库。在水边长大的我,水性是没得说。一个猛子钻出水面后,我摸出背包里的电筒,开始大声呼喊着众人的名字。 电筒的光柱,就像是无边黑暗中的一盏灯。抬头看,头顶一团漆黑,照不见尽头,显然我们坠落的地方很高,至少也有五六十米以上。 很快,众人也纷纷钻出水面跟我汇合。清点人数,我、胖子、宫崎志、安娜、迈克尔、朱赫一个不少,询问一圈,也没有人受伤。 “刚才那道残影是不是就是袭击你的人?”我问安娜。 安娜有些茫然,瞪着一对大眼睛疑惑地看着我,那意思好像是很费解我说的话。 “什么残影?小白,你脑子摔坏了?说什么胡话呢?”胖子也是一脸懵:“刚才不是你在墙上乱摸,触动了机关才把我们掉下来的吗?” 我大惊,他们竟然都没有看见! “是修隐会!”宫崎志显然是看见了,他摇摇头,眉宇间似乎有 一种说不出的阴郁。 安娜跟迈克尔、朱赫都不说话了,黑暗里充斥了短暂的沉默,耳边只有轻微的水流响动声。 一个黑影,从电筒光柱的上方飞下来,是老毕。 这肥鸟扑腾着翅膀:“大人我刚想睡一觉,就闹出这么多幺蛾子,码了个巴子的,这诡地方真邪门!” 原来这货的翅膀早就没事儿了,它倒是机灵,一瞅见事态不妙,直接从背包里飞出来,倒还真是保持了一贯的风格。 “我刚才在上面飞了一圈,你们跌落的地方已经被封死,出不去了!什么狗屁修隐会,那就是一群萨比兮兮的死孤儿,还真当自己是救世主呢!” 老毕用到了孤儿这个词,它自然知道我的身世,怕我误会连忙澄清:“老四,大人我可不是说你,别多想!” 呵呵,我暗中对这肥母鸡竖起了中指。不过肥母鸡竟然也知道修隐会,这修隐会到底是什么来头? 刚才那残影也是奇怪,你要说他是我们的敌人吧,刚才那么好的机会他并不出手伤人;你要是说他没有敌意,他还触动机关把我们困在此处。 但不管怎么说,这残影对于此地的地形应该是相当熟悉,还能熟练控制各处机关。但这里不是侍女教的地下密道吗?一个修隐会的人怎么会对此地如此熟悉呢? 关于修隐会的事情,宫崎志似乎不愿意多谈。只是说修隐会的历史比他们非人协会还要长,但却是修道圈里极神秘的存在,其中成员皆是来无影去无踪。 眼下的情形有些尴尬,先找到路,逃出这里才是正事。 我用手电筒四下照射了一圈,发现身处的地方貌似是一个大水潭,相当宽阔,四周黝黑,不见尽头。往下照,同样深不见底。 感觉一下,身边的水流虽然流速很缓慢,却的确是流动的。流动的水就是活水,只要是活水就有入口跟出口,只要跟着水流,应该就能游出去。 众人正商量,就听头顶的老毕大喊一声:“你们小心,这水里有东西!” 与此同时,我就感觉到脚下似乎瞬间就亮起了两盏探照灯,一股隐秘的暗流也汹涌的迫近,直扑向我们而来。 来不及多想,我本能的双脚猛踩,闪身避向一旁。 在手中电筒的光柱照射下,只见一条足有六七米长,其上带有密密麻麻鳞甲的巨大触手破浪而出。 它重重砸在我刚才停留的位置,就像是在水中引爆了一枚炸弹,溅起无数水花…… 这触手呈暗红色,足有大腿粗细,一击之下产生了巨大的气浪。我虽然险险避开,却被其拍打水面产生的水花击中,转眼就呛了两口水,难受的很。 紧接着,就听安娜一声惊呼。再看时,其腰部已经被一条触手缠住。在悬殊的力量中,她就如同海啸中的小船,被摇来荡去…… 第230章:何罗 胖子那边也是被这怪触手扫中,惨呼一声直接飞了出去,扑通一声重新落入水里。 迈克尔反应速度不慢,只见他为了躲避从水下横扫而出的触手,利用超强的腰腹力量,身子在瞬间缩紧后伸展,高高跃出水面的同时,两枚拳头大小的钢球已然出手。 准确无比的打在那怪物的触手上,黑暗中火花四溅,发出“叮叮”两声脆响,那怪物却浑然不觉。 老毕在空中大喊:“这东西是何罗,钢筋铁骨,别硬刚,放火烧它!” 我倒是没听说过什么何罗,但眼前这货不就是深海大章鱼吗?! 借着电筒的光柱,细看之下,这东西果然还真跟章鱼不一样。 章鱼又叫八爪鱼,共有八条带有吸盘的触手,而我们面前的这货的触手可绝对不止八只,少说也有个十条以上。 而且,章鱼是软体动物,这怪物全身却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鱼鳞。这些鱼鳞又和一般鱼身上的不同,细密如同铠甲,周身赤红,看上去无比怪异。 怪物的十余条触手已经伸出了水面,对着我们众人围追堵截的进攻,圆球状的身子却潜伏在水中,瞪着两只硕大如灯泡的墨绿色眼睛,散发出阵阵诡异的幽光。 火攻说起来容易,但这里是一条大河,连火把都熄灭了,哪里有火可点? 朱赫眼见安娜受困,又听老毕大喊用火攻,当下也不犹豫,一张黄符顷刻从手中甩出,直飞向缠住安娜的触手,口中也同时大喝一声“洽”! 这“洽”字乃是道家箴言中的上九言之四,主兴旺又主火,一般用于加持火符威力。虽然比不上完整念诵的引火咒,但用于应急往往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随着朱赫的这一声“洽”字出口,那黄符在空中无风自燃,转眼就化作一团赤焰蓝光,射向被困的安娜。 有人说你扯淡吧,都掉水里了符能不施?施了还能点火? 请注意,朱赫甩出的黄符乃引火符,引火符引出的火焰为真火,颜色呈幽蓝,并非一般的明火,故不受温度跟施度的影响。 虽然到现在我也没搞懂这被老毕称之为何罗的怪物到底是什么玩意,但至少从目前看,这东西应该是个罕见的怪物没错。 不知道各位还记不得,我跟胖子在岛城为了躲避清风观那群妖道的追击,曾经误入一座地下溶洞,还在洞中遭遇了恶心的食仁大蜥蜴——鼋鲵。 鼋鲵也是一种自然生长的怪物,那黑胡子妖道也曾经用引火符去攻击它,却没有效果。所以说只要是动物,就不会怕真火,真火的作用仅能克制邪物。 但朱赫使出引火符的目的并非是攻击,而是吓这何罗一下,达到解救安娜的目的。 果然,伴随着这道蓝光真火一闪,那何罗大惊之下,竟然发出了一声犬吠! 这犬吠的声音极其响亮,震得周围墙壁都是回音不断。让人不由愕然,想不通这东西为什么跟狗叫声一样。接着,它的触手一松,安娜就借机跳入水中,成功逃脱。 但这真火根本无法伤及何罗,这家伙发现中计后是恼羞成怒,连续挥动两条触手砸向朱赫,弄得朱赫踉跄闪躲,还好迈克尔及时赶来支援,才将其救下。 攻击朱赫还不算完,面对空中的老毕,只见何罗那水下的大脑袋微微上浮,转眼就喷射出四五条速度奇快无比的水柱。 要不是老毕机灵,肥球一样的身子在空中零活,还真有被敌军击落的危险。惹得肥母鸡再次破口大骂,中文英文日语混杂,骂人还不忘向国际友人展示自己的外语水平。 成功逃脱的安娜则借势下潜,很快就利用刚才混乱的空隙钻到了何罗水下视野的盲区,挥起手中锋利的弯刀冲着那圆球一样的怪物脑袋就砍下去。 谁知这大脑袋上覆盖的鱼鳞就跟触手上的完全一样,坚硬无比,伴随着火花飞溅,怪物未伤及一分一毫。 等何罗回过神儿来,反而是安娜险些再次被其一条从暗中伸出的触手偷袭,在赶过来的胖子不断呼喊中才险险避开…… 双方几经缠斗,迈克尔、朱赫、安娜以及胖子已经分四面将何罗团团围住,每个人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老毕也在空中不断助(骂)威(街)。 但即便如此,我们还是无法取得优势。这一方面是因为何罗全身都覆盖着盔甲一般的鳞片,另一方面是这里的环境太过幽暗,又是在水面上。 即便有我电筒的光芒跟何罗那两只发着幽光的眼睛,还是不容易看清楚敌人的动向,基本上只能凭借本能的直觉。 我为什么没有加入战场呢?呵呵,那是因为我保持着绝对的冷静!咳咳咳……好吧,其实是糯米团子让我不要上。 从一开始,宫崎志就消失了,如果没有猜错,这家伙肯定是藏在哪里憋着大招要发,只是需要些时间筹备。 糯米团子告诉我,现在即便是我加入战局,在这种水战里也难讨到便宜。另外即使战胜了这只何罗也没有太大意义,不如趁着众人围攻它的空挡去寻找逃离此处的出口。 说干就干,我把手电扔给胖子,让他们自己小心,然后一个猛子再次扎入水中,顺着水流的方向往前游。 依靠良好的水性以及糯米团子附体带来的极限视力,我很快游到了水流方向的尽头。一块巨大的岩壁挡住了去路,四周严丝合缝,貌似是条死路。 我不甘心,深吸一口气,继续顺着这座岩壁的边际往下潜,足足又下潜了十余米,终于发现了一处极隐秘的洞穴。 从水下看,这洞穴的另一头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像是一条管道,内部呈一条直线,可以让成人通过。 我钻进去,战战兢兢的往前又游了大约三四十米,光亮大盛,浮出水面后,终于看到了久违的陆地! 此处是一座岩洞的样子,洞壁上插着火把,温暖而明亮。 我大喜,连忙折返回去。 谁知重新钻出管道,才游了百来米,就觉得背后是腥风阵阵,一张血盆大口破浪而出,冲着我的后脑勺就咬了下来…… 第231章:巨型水蛇 胜利在望,我本来心情大好,一时间得意忘形忘记了防备身后,等反应过来已经太迟了。 电光石火间,糯米团子发挥了它的作用。小家伙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顷刻间就再次支配了我的身体,就跟在诡界激战黑白侍者是一模一样。 在它的支配下,我的双脚猛然发力,身子高高跃出水面、后仰,划出一道轻灵的弧线,然后落下去。 水花飞溅中,我的身子出现了短暂的滞空,只感觉凛冽的腥风扑鼻,熏得人胃里阵阵翻涌。 我的后脑勺,几乎是贴着一大团施腻油滑的皮肤疾驰而过,脑袋里也出现了短暂的空白,无暇思索从背后袭击我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等我重新落入水中,那偷袭者也身子一横,如同跑车甩尾一般掉过了头,横身挡在我面前。 不看不知道,这一瞧我的下巴就差点没掉下来。此刻堵在我面前的,竟然是一条身长足有七八米的巨型大水蛇! 只见这家伙的身子足有水桶粗细,头大如斗,血盆大口中尖牙密布,一条赤红色的长信子正在嘴中进进出出。 这大水蛇探出水面的高度足有两米开外,全身布满了鲜艳的黄、绿、黑三色花纹,油光水亮,在巨大身躯撩拨起的阵阵水花和波纹中显得诡异莫名。 更让人感到恐怖的是,说这东西是大水蛇,它的腮部却古怪的生出了一对类似于翅膀东西,同样是黄、黑花纹交叠,猛看上去就像原本应该生长的大鱼背部的鱼鳍。 细看之下,这些鱼鳍还不止一对,而是由大到小足足有三对,依次从腮部向着颈部延伸。它头顶的一双暗黄色三角眼中阴邪之气大盛,正虎视眈眈的盯着我。 看清了这怪物的相貌,我顿时有一股想要骂街的冲动:这特马到底是什么地方?! 一只何罗已经把我们弄得疲于奔命,如今又杀出这么个玩意儿来,拍科幻电影啊! 不过想来也对,就在刚才我下潜的时候,就发现这水潭的深度简直深不可测。即便是下潜了十几米,底部依然一团漆黑,显然是远不到尽头。 在这种宽广、阴暗,深度又吓人的水潭里,还匿藏着什么深水巨无霸还真不好说。 如果是在陆地上,面对这样的怪物我还有逃脱的把握,但是在水里,即便是我有登天之能恐怕也不是它的对手。 而刚刚获取了我身体支配权的糯米团子,此刻反而沉寂下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跟我的沟通也瞬间完全中断。 寒意,从我的脚底板上升腾起来,原本不算凉的水流也顷刻变得冰冷刺骨。 那条大水蛇怪吼一声,腮边的三对儿鱼鳍唰唰乱颤,好似离弦之箭,再次朝我扑过来。 我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刚想再次躲避,就在这意识开始萌发、成型之际,陷入短暂沉默的糯米团子,却像是在沉睡中猛然惊醒一般,毫不犹豫的再次掌控了我的身体。 随着全身的肌肉瞬间放松,我竟然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始张开嘴,念诵起一段晦涩难懂的咒文来。 我,不由愕然。 这咒文并不是中文,甚至也不是梵文,听起来更像是一种古老的语言,苍凉而澎湃。在这之前我从未听过,更是完全不懂其中的含义。 这显然是糯米团子所为,别看高声念诵咒文的是我,但实际主导者却是它。 可眼下哪里是念经修习的时候? 要知道,这大水蛇离我不过是十余米距离,转眼就杀到了眼前,张开一张血盆大口,那意思明显是想拿我这高颜值小哥哥当晚餐! 而看糯米团子的意思似乎并不打算应战,更是连躲都懒得躲,而是想给它上上课,做做思想工作。难不成要学唐僧,高歌一曲《onlyyou》?! 这可完蛋了!臭团子有好不学,非跟着肥鸟老毕学关键时刻掉链子,掉链子也就算了,你这是在正节骨眼儿上抽风有木有! 我心里是又惊又气又怕又无奈,索性心一横、两眼一闭准备等死。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产生了幻听,就感觉自己嘴中念诵的咒文越来越铿锵,声音也越来越大,似乎连同身吓的水面都在我的念诵中不断起伏着。 不!不止是水面,准确来说应该是整个空间,都在我的念诵中不断响应着。无数细小到不知处的声音,或高或低、或轻或重,它们跟我的念诵声重合,整齐划一的共鸣。 睁开眼,我就看到了这辈子最让人叹为观止的画面之一。 只见无数道洁白的椭圆形光波,正随着我的不断念诵,开始以我的身体为中心,在水面上一圈圈向外荡漾、扩散开来。 这光波像是雪一样白,还不仅仅是停留在水面上,在触碰到两侧山岩后,迅速上行,很快就顺着岩壁流动向了高处。在四面八方形成了无数道大小不一、线条柔和的光圈。 这样的白光似乎带有某种治愈效果,让人焦躁的心情瞬间就能平静下来,它们并不是一成不变,而是有节奏的律动着。 随着它们的跳动,白色光芒大盛的同时,也很快将我方圆近百米处都照射的亮如白昼,真真是仅有“美妙绝伦”一词可以形容。 当时的情景,让我直至今日都难以忘怀。 而已经杀到我近前的大水蛇,则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不动了。 它那大如斗的蛇头有些机械的摇晃着,浑身好似被通上了电流,时不时一阵抽搐,看得我是心惊肉跳,想往后躲,身子却不听使唤。 但我发现,这怪物原本一对三角形的暗黄色眼睛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透明的,就像是泌上了一层水雾,其中阴邪之气顿消,反而让人感觉有些蠢萌的意味。 我嘴里念诵的咒文终于停歇了。 就像是配合我,那大水蛇张着的血盆大口也终于合上,它摇头晃脑的凑上来,用头顶在我胸前蹭了蹭,身上的腥气差点没把我熏晕。 心里不由纳闷,不明白这家伙怎么突然从凶神恶煞变成二哈,难不成是被刚才的“光波秀”表演触及到了灵魂? 第232章:白鲤鱼 我的身体也终于恢复了控制,糯米团子嗖的一声从我胸口的食诡牌里飞出来,在空中啾啾的冲着那大水蛇叫了两声。 这大水蛇也是乖巧,身子在水中划出一个圆圈,转眼那巨大的蛇头就从我的身吓水里钻出来,把我稳稳地放到了背上。 看着糯米团子一脸得意的样子,我才恍然大悟,难道这大水蛇是被它给收编了? 我骑在大水蛇身上,只感觉它的皮肤是冰凉细腻,触感又软,我双手抓着它腮边最大的那对鱼鳍,双脚刚好踩在那对最小的鱼鳍上,稳稳当当。 除了这家伙全身的水腥味依然较重,直冲鼻孔之外,还真挺舒服的。但我心里还是没底,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糯米团子通过意识告诉我,说这东西是只远古麾蛇,现在已经完全被它控制。而糯米团子本身就跟我的意识想通,简单来说,就是这麾蛇现在完全听命与我。 我的天!我都不知道糯米团子竟然还有这种本事,简直比好莱坞大片《阿凡达》里控制魅影巨龙还要夸张! 另外这玩意叫麾蛇?旌麾我倒是知道,那是指古代军队战场上所用的军旗,不知道跟这所谓的麾蛇两者间有没有关系。 按糯米团子的授意,我将信将疑地驱动麾蛇前进和后退,这家伙马上听从我的指示,根本没有丝毫的犹豫,在水中就像是一架操控精确的小艇。 此刻不是发感慨的时候。我担心跟何罗缠斗的众人安危,也不管糯米团子到底用了什么法术,驱动麾蛇全速往回赶。 这麾蛇在水里的速度简直可以用风驰电掣来形容,那比起我游泳速度是快了n倍不止。只见水花四溅,我就感觉两鬓生风,愣是有种起飞的感觉。 这水道看上去宽阔,实则七拐八绕。 我之前急着寻找出路还没有察觉,如今观察之下才发现,这条水道,竟然跟我们坠落前所走过的密道宽度、线路都几乎是一模一样。 在麾蛇的飞驰中,不断能看见有惊恐的鱼群从水中跳出,惊恐的闪向一旁。 我甚至还看到了几条身长在一米开外的花鲢鱼,看起来此处的水产也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流动活水的缘故。 我问糯米团子,它为什么能控制这麾蛇的意识。小家伙说它也不清楚,至于刚才念诵的那段咒文,它更是想不起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我不由啧啧称奇,但想不出所以然来的事情,我索性也就不想了。毕竟自从我们来到了缅甸,尤其是在进入侍女教地下洞穴后,遇到的怪事跟谜团实在是太多了。 说话间,麾蛇已经载着我再次回到了刚才的坠落地点,也就是众人跟何罗打斗的地方。 远远看去,巨浪滔天中,一红一白两只巨大的身影正在水中激烈的缠斗着,溅起水花无数。 细看之下,我不由大吃一惊。 只见不知道是在何时,那何罗已经放弃了追赶安娜、胖子等人,而是跟一条身形巨大的,不知道是从那里钻出来的白色大鱼打成了一团。 虽然这条白色大鱼外形比何罗足足小上了一圈,却又明显比我骑的这条远古麾蛇要大出不少。 只见这鱼身形粗壮,全身上下白色且足有碗口大小的细密鱼鳞闪着一团白光,杀气腾腾的同时也将四周照的雪亮。 鱼嘴几乎呈现出一个标准圆形,嘴边挂有两条长长的须子,跟平时常见的鲤鱼相似,尾巴却是又短又圆,映衬的整条鱼身更加珠圆玉润,貌似是一条锦鲤。 更让我意外的是,这白鲤鱼的鱼背上竟然骑坐着一个身材消瘦,脸色苍白的美少年,正是许久都没有露面的宫崎志! 伴着水花飞溅,他的表情严肃而冷峻,配上本来就像是漫画中人的脸庞,堪称颜值爆表。 这白色锦鲤在他的指挥之下,在何罗十余条触手的围攻中进退有序,丝毫不落下风。找准机会还时不时钻入水底,用鱼头跟巨尾不断撞击跟骚扰何罗的双眼。 惹得何罗怪叫连连,洪亮的犬吠之声不绝于耳。 连想都不用想,我就明白这条白色锦鲤肯定是宫崎志之前一直憋得大招。吃惊的同时也不由暗赞,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随着两只巨兽在水中缠斗,安娜、迈克尔、朱赫和胖子等人则趁机从战场上脱身,正奋力朝着我这边游过来。 他们一个个面容憔悴,显然是在刚才的战斗中耗费了大量体力。 当看见一条巨型怪蛇风驰电掣般杀过来,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就看到了骑在蛇背上的我,稍微迟疑,便很快聚拢上来。 “我烤!小白你这坐骑充多少钱送的?帅啊……”胖子一脸羡慕。 呵呵,充直?我真宁肯充钱,这麾蛇登场那架势差点都给我吓尿了好不好! 老毕也飞到我头上盘旋着:“嘿!这玩意是远古麾蛇,没想到竟然还没绝种,扒了皮给大人我做上一面帅旗也是极好的,嘎嘎……” 我怕久战之下宫崎志会吃亏,当下也来不及详细给众人解释,只是告诉他们尽量顺着水流往前游,在尽头岩壁水下十几米左右有个圆形管道,可以出去,而我负责断后。 至于老毕,因为要潜水,我估计它不愿意,所以让它自己飞出去。毕竟它是一只鸟,这里空气流动性很强,想必顶上肯定会有一个或者多个出风口,应该困不住它。 “好,那你们小心,别把小命儿丢了!”肥母鸡装笔一通,扇着翅膀朝上飞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迈克尔跟朱赫似乎是觉得只把我跟宫崎志留下不妥,有些犹豫。 我拍拍身吓的麾蛇,说没问题,你们刚才打斗体力透支,再留下来也是添乱,不如先走一步,我们一定赶上来。 说完,我不再多言,催动麾蛇向前疾驰。 这麾蛇好似一匹即将冲锋杀敌的千里马,嘶嘶怪吼一声,身子如同离弦之箭,在水面上掀起水花无数,顷刻间就杀入了战局…… 第233章:趁乱登岸 宫崎志战的投入,看突然钻来一条巨型怪蛇也是吃了一惊,又看到蛇背上的我,瞬间就明白此蛇是友非敌,不由士气大振。 我冲他大喊,说不要恋战,这何罗刀枪不入又体力惊人,缠斗下去没有意义。另外这里的出口我已经找到,我们找个机会溜掉,一鱼一蛇刚好能给我们殿后。 宫崎志点头,再次操控巨型白色锦鲤潜入水下攻击何罗,我则驱动麾蛇张开血盆大口,冲着一条甩向我们的触手就一口咬下去。 就见火星子四溅之下,麾蛇蛇身一阵剧烈颤抖。何罗吃痛,触手迅速收回,而麾蛇也在刚才的硬刚中被震掉了几颗利齿,大股的鲜血从嘴里喷出。 我原本以为,跟这种形体大出自己足足好好几圈的何罗缠斗,麾蛇即便是再凶猛,强敌当前也难免会退缩,何况这刚一出手就受了伤。 谁知不知道是不是同为巨兽的缘故,我身吓这条远古麾蛇在受伤后不仅没有丝毫忌惮,反而是瞬间就暴怒起来。 只听它嘶嘶咆哮着,身子猛然一横,朝着何罗甩出一面水墙,被何罗的两条触手轻易劈成两半,水花翻飞。 谁知这不过是障眼法,借助水墙的遮挡,麾蛇巨头突然前探,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那腮边三对鱼鳍中喷射出数十支好似黑色鱼刺般的飞箭! 它这前冲实在是太过突然,而且并不是完全按照我的想法控制,所以差点没把我给甩出去。 这些飞箭的速度也是奇快无比,力量也大,其中一只飞箭不偏不倚,竟然射入了水下,正中那何罗的一只幽绿色大眼…… 何罗周身剧震,发出一声如炸雷般的惨嚎,那眼中不知道是绿色还是黑色的液体也瞬间炸裂,腥臭扑鼻,转眼就把栖身的水面搅浑。 与此同时,因为疼痛,它圆球状的身子发疯似的摆动起来,很快就把那宫崎志操控的白色锦鲤撞飞,三四条触手也齐发而至,将白鲤鱼缠了个结实。 白色锦鲤左突右冲不成,反而是被更多的触手缠住,脱身不得,但它仗着自己身形粗壮,猛然发力,奋力朝着反方向游去。 在它的拉扯下,竟硬生生把何罗庞大的身子拖动了数米之远,一时间呈现水火之势,相互僵持,谁也占不到便宜。 趁这个机会,我赶忙指挥麾蛇进攻,想趁乱偷袭何罗仅剩下的另一只眼睛。我的想法很明确,一旦这怪物的两只眼睛都失明,那就成了瓮中之鳖,只能任我们宰割。 在我的指挥下,麾蛇嘶嘶怪叫一声,身形如同幽灵般潜入水下,顷刻就从何罗背后的盲区里斜刺杀出,瞄准那只独眼就再次从腮部的鱼鳍中甩出十余根黑箭…… 怎料想这何罗吃一堑长一智,眼见那黑箭就要射中目标,独眼两旁的厚重鳞甲却突然诡异的聚拢,就像是眼皮一般合上了。 在叮叮几声脆响后,那些鳞甲便再次退散,完美化解了这次的进攻,独眼完好无损。 麾蛇因为是志在必得,在之前就尝过了甜头,所以身子离目标过近,反而是被何罗一条隐秘从背后探出的触手缠住了尾巴,一时间难以全身而退,挣扎不断。 这条麾蛇的智商并不低,被缠住后,它不是慌不择路的挣脱,而是看准方位,奋力朝着白色锦鲤相反的方向游去。 就这样,白色锦鲤跟麾蛇一左一右被何罗缠住,看似被动,实则是三足鼎立。三只水中巨兽彼此拉扯、制约着,崩成了一条直线,互不相让。 它们皆不时发出阵阵嘶吼,掀起巨浪滔天,声势浩大却谁也不得脱身,战况陷入了僵局。 这其实正是我想看到的场面,当下也不犹豫,拍拍麾蛇的脑袋让它再加把劲儿。 随后便纵身从蛇背跳下,利用周围水流浑浊,小心绕过何罗庞大的身躯,准备去找宫崎志。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我朝着白鲤鱼的方向游了没有多远,就看到了在水中悄无声息朝着我这边游来的宫崎志。我们两人会心一笑,也不多言,看来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因为害怕惊动何罗,所以我在前带路,宫崎志在后,两人一路下潜,又顺着水流的方向,足足往前游出了数百米后才敢露出头来到水面上换气。 后头看,就见后面是水花飞溅、翻滚如潮,可说是一片战栗汪洋也不为过。嘶吼、怪叫之声不绝,声浪折射在四周高耸的岩壁上,震耳欲聋,听的人心惊肉跳。 我跟宫崎志奋力向前游,又游了约二十分钟,身后的嘶吼和水浪声渐弱,又拐过一个不算湍急的水弯,终于看见了胖子、安娜等人的脸。 众人见我跟宫崎志赶来,大喜过望。他们之前肯定是已经找到了那管道的入口,因为担心我们才迟迟不肯进去。 我们下潜,依次顺着那圆形管道鱼贯而入。 这管道很长,却明显是个上行的结构,随着管道中的水不断减少,我们终于登上了久违的陆地。 上岸后,没有一个人说话。我们所有人都像是将死的落水狗一般,瘫躺在地上,就连安娜也是如此,已经无法再顾忌淑女形象,不过这俄罗斯大妞本来也不是小家碧玉。 粗略算一算,我们在水中待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一个半小时。 我的手和胳膊都已经被泡的发了白,感觉全身都被灌满了水,嗓子眼儿里却渴的冒烟。全身力气也似乎在这个瞬间全部消失了,四肢酸软如同烂泥。 大家的情况跟我也都差不多,我们躺在地上喘息了足足有十分钟,才纷纷艰难的爬起来,看着彼此的狼狈相,不由哑然失笑。 别看累的够呛,我却是个好奇宝宝,问宫崎志那白色锦鲤究竟是从哪里变出来的? 宫崎志脸色苍白,笑容有些虚弱,摆摆手说不过是他的式神,小把戏而已,反而是我那条麾蛇实在是凶猛。还说这种远古异兽,连他也是第一次见,算涨了见识。 我就把到底是怎么探路遇上这怪物的事情讲了一遍,当然糯米团子的功劳要归我,毕竟在同是修道之人的同行面前,我还是要装一装笔的…… 第234章:三条小道走中央 省去我一番添油加醋,众人啧啧称奇不说。 我发现眼吓身处的洞穴并不大,洞内的风却不小,吹得墙壁上的火把火苗子乱窜,滋滋啦啦的响。 除了眼下这一小片潮施的地面外,在我们面前竟然出现了三个出口。准确来说,这是三条斜斜通向上方的甬道。 它们并不是天然形成,而明显是人工用水泥跟混凝土建造的,显得粗糙和笨重。 虽然是通往三个不同的方向,但都无一例外,内部的空间都相当狭窄,看上去根本不像是给人走的,甚至给了我们一种错觉,就像是进入了地下的下水管道里。 但是,下水道的空气流通性差,味道也是很臭的。此处非但没有什么味道,气流流通快速,其中的氧含量还不低,实在跟下水道又扯不上什么联系。 众人面面相觑,这是我们在进入地下密道后,第一次遇见选择路线的情况。 凑到那三条甬道入口前朝里看,里面黑黝黝的,不知道通向何方。甬道口的风却极大,吹得人脸颊生疼,就像是在另一头有一台巨大的抽风机。 宫崎志蹲在中间那条甬道入口旁,让我们来看,说这条甬道里似乎有光亮。 我仔细观察,果然依稀能辨认出一抹微光,似乎还在不断跳动着,就跟此刻我们身旁墙壁上火把的火光类似,可以断定这条甬道的距离并不长。 除了中间这条甬道中有光亮外,一左一右的另外两条却瞧不出端倪,好像尽头是被人给堵死了。 光,在封闭的环境里,给人带来的心理安慰是强烈的。按我的意思,就走中间这条甬道最为保险。 迈克尔却有不同的意见,他说他们国家有句谚语——“不要把鸡蛋都放进一个篮子里”。 按他的意思,最好先不要集体行动,而是把这三条甬道都探明去向,再做打算也不迟。 想一想迈克尔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这样做虽然浪费时间,但至少更为保险。如果要是孤注一掷全体进入中间的甬道,万一出了什么意外,那就是功亏一篑。 而且这甬道如此狭窄,一个人在里面活动都很勉强,要是遇到突发事件,全军覆没都有可能。 众人商议一番,小心驶得万年船的思想占据了上风。 胖子跟迈克尔由于体型太过于“苗条”,所以只能当“拉拉队员”,我、安娜跟宫崎志分别从三条甬道口往里爬,作为先锋兵去打探虚实。 我们从墙上取下火把照明,说好如果半小时内还走不到尽头就折返,千万不能擅自行动,远离大部队。 我走的是左边的甬道,刚进入时空间还比较狭窄,越往里走空间反而越大,风也变得更加猛烈,几乎要把手里的火把吹熄。 但这甬道远没有我想象中那么长,不消十分钟,就走到了尽头。我面前出现了一堵被水泥砌成的实心墙,墙体厚重且粗糙,没有路了。 我蹲下来,借助火光观察,只见那实心墙上有一碗口粗细的圆形小孔,正在把甬道内大量流动的风迅猛吸入,飕飕作响。 而此处似乎是别特别修建成了个圆形的空间,凛冽的风从入口灌入,并不断盘旋着打转,杂乱无章,把我手持火把的火苗一会吹向东,一会吹向西。 我心里奇怪,不明白修建这甬道的人为什么要采用这种结构,难道是为了加强气流流通吗?不过我也就是这么一想,才没有功夫管这些闲事,掉头折返。 宫崎志比我出来的还早,他描绘右边甬道里的情景跟我几乎是一模一样。我们又等了约莫十分钟,去查探中间甬道的安娜才终于赶回来,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安娜告诉我们,中间的甬道的确没有被堵死,里面的环境却十分怪异,貌似是个精心修建的祭坛。 祭坛?宫崎志的眼睛一亮,众人也来了精神。 所谓的祭坛,就是祭祀神诡,祈求庇护的特殊建筑。一般来说,祭坛除了祭祀的作用之外,还有一个常见的用途,那就是镇压着某种强大的未知力量,故也称为“镇坛”。 联想起女魔头瑕颂所侍奉的主人,莫非这中间的甬道就通向封印着上古邪魔的近地吗? 再问安娜,安娜却说不出什么来,只是说那里看起来机关重重的样子,自己害怕中招也不敢伸入,只看了几眼就折返回来通知我们。 我们的目的本来是要找到女魔头瑕颂的老巢,但是阴差阳错误入此地,要是真歪打正着除掉那所谓的上古邪魔倒也是好事。 毕竟从逻辑上来讲,这大暴死要是嗝屁了,瑕颂的末日估计也就到了,甚至范培的奇孕就此痊愈也说不定。 我心里是这么想,宫崎志的眼睛却闪闪发亮,苍白的脸色都似乎变得红润起来。 不单是他,我还能察觉到,似乎所有非人协会的成员间,都正在用一种隐秘的眼神彼此无声地交流着,显然是碍于我跟胖子在场不便明说。 我和胖子也不傻,看破不说破,心中却大为好奇,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如此兴奋。 细想一下,非人协会此行救人的目的已经达成,而宫崎志之所以要跟我们结伴而行的真实目的究竟是像他说的那样,除掉女魔头瑕颂造福一方,还是另有他想就不清楚了。 在这种情况下,我和胖子都是外人,出于本能,我们不得不防备,提高警惕。 我跟胖子打哈哈,说二师弟,那甬道里可窄,一会你可得运起缩骨功,要是被卡住大师兄我可救不了你。 胖子呸我一口,捏着屁骨娇嗔:“讨厌啦,人家那叫封满!” 他嗲声嗲气吓得我菊发一紧的同时,眼睛却快速地眨了两下,那神情分明是在警示我——要小心! 我们开始朝着中间的甬道进发,我借故胖子太胖需要照应为由,跟他一起走在最后面,紧跟着众人。 甬道内的空间比我打探的那条左侧通道要宽敞不少,风也更大一些。 由于有四五只火把照明,所以这一路上都没有出现什么异常,就是让人感觉向上的坡度极陡,且管壁内十分光华,跟我之前探过的那条是大相径庭。 第235章:悬棺之祭 周围这种光滑的管壁,因为缺乏摩擦力,要是平常人估计难以攀爬,对我们这群修道者来说倒是不算困难。 前方的火光越来越亮,等我们依次从甬道中钻出,马上就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在我们眼前,果然出现一个硕大的圆形空间。目前我们的落脚处,是一处坚固的石台。 石台下有一级一级长长的石阶,起伏着向上,通往一处高高突起祭坛模样的巨大石盘,并穿过石盘祭坛继续向前延伸,尽头依稀可见是一处跟我们脚下相似的石台。 那石盘祭坛上,被摆放着三只造型奇异的石座。远远看去,这三只石座背对背放置,宽大又沉重,呈现出三角或者说是人字形,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感。 从大小来看,这些石座必然不是给寻常人坐的,因为它们的尺寸实在大得惊人,而更像是里程碑这样的标志物。 三只石座除了造型奇特之外,上面皆光秃秃的,没有一丝一毫的花纹雕刻,给人一种原始、沧桑的感觉。 我们四下打量,只见这里的周围都是粗糙的石壁,墙上的火把闪着微光,如同星火,好像马上就要熄灭了。 脚下的地面上也覆盖着厚厚的一层尘,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 按照此处的布局跟摆设来看,还果真像是一处祭祀之所没错。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谁也不敢冒进,生怕触动什么未知的机关。 “你们看,这墙壁上的三根石柱,正对着祭坛上的三只石座,这绝不是偶然的……”宫崎志盯着那石盘祭坛,喃喃说到。 我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在四周的石壁上有三根明显凸起的巨型石柱。 这些石柱粗重,目测直径恐怕有近两三米。通天彻地,从地面直通天花板,每一根都跟祭坛上的一只石座遥相对应,在位置上呈现出笔直的一条直线。 其实我早就发现了这些石柱,只是第一眼看以为就是承重的作用,没有细想,更没有想到会跟石盘祭坛上那三只石座有什么关联。 “座椅的作用表面上是让人休息,更深层次的含义则是代表着王权,就是所谓的‘见位如见王’,这里有三只石座,也就是说有三位王……” 宫崎志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失望:“恐怕我们估计错了,这里并不是封印欲魔的地方……” 我发觉,自打我们进入这里,那一直强烈的气流,那些风竟突然就停歇了。 准确来说,是这些风不知道被引向了何处。虽然这里没有风,我的耳中却能听到若有似无的风声。它们就像是在无形的管道里穿梭着,发出呼呼的响动。 另外这里看上去似乎只有我们进来的入口,并没有出口,令人不由有些紧张。 按道理来说,但凡是祭坛所在之地,不但会设有出入口,而且应该还不止一处。在风水上来说,这被称之为“万佛朝宗”,有凝聚、升华的寓意。 想来这些出口是被隐藏了起来,必须要触控什么机关才能打开。 宫崎志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身先士卒,叮嘱我们小心行事后,率先走下了石台,顺着阶梯往上走。 我们紧随其后,开始小心翼翼的查看祭坛四周是否有隐藏的密道和机关。 一番查探之后,除了各处都是厚厚灰尘之外,我们甚至连个石块都没发现,更是没有想象中的所谓致命陷阱,众人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胆子也大了不少。 “三位王?我看连三只王八都没有!” 胖子大言不惭:“你们看地上这层灰,什么王都灰飞烟灭了,现在就是一历史遗迹,适合拍照留念,不!是景点休息区……” 他也许是这一路下来走累了,又或是找了半天出口找的头疼,竟然一屁骨就坐到了祭坛三只石座其中之一上,准备休息一会。 “不要坐!”宫崎志想要制止,却已经晚了。 就在胖子屁骨坐下去的一瞬间,我耳中就响起了一阵剧烈如土崩瓦解的裂石之声,脚下的地面也瞬间震颤,带起无数尘土飞扬的同时让人站立不稳,好似地震。 地动山摇下,伴随着轰轰作响的声音,我就见那三只通天彻地的巨大石柱不知道是受到了什么力量的驱使,竟然莫名开始碎裂…… 大量的碎石和尘屑倾泻而下,犹如塌方一般。剧烈摇晃让人站立不稳加上瞬间大量的灰尘暴起,呛得我们每个人都是猝不及防,爆发出一阵阵剧烈的咳嗦。 还没等尘埃落定,我就见那三根巨大的石柱却陡然发生了惊悚的变化! 只见由于表层脱落,这些石柱的上下两处,就是连接着天花板跟地面的地方都变成了锥子型,就像是溶洞里常见的钟乳和石笋。 而在两个倒置锥尖儿的相连之处,竟然出现三口被直立放置的巨大石棺! 那些已经变为锥子型的石柱跟墙壁的颜色相同,所以远远看上去,三口石棺好似被浮空悬挂于半空之中,都呈现出铁青色,三分似石七分如铁。 这三口石棺异常巨大,造型虽然跟常见棺椁相似,却莫名给人一种狰狞恐怖之感,不知其中是停放着什么诡异之物。 突然的变故,给众人带来的震撼是巨大的。 随着地面的震颤逐渐平息,我们还没来得及稳一稳心神,耳边就又听轰隆隆几声巨响,那空中三口巨大石棺的棺材盖竟然缓缓开启。 大量黑色和褐色相间混杂的污浊液体,如同瀑布般从开启的石棺中纷纷落下,很快在地下的残砖碎瓦中变成了浓稠的一大滩,好似沥青状的污会。 冷汗,不受控制的从我后背上泌出来,而诡异的风也乍然而起,整个空间里顿时恶臭扑鼻…… 这风,竟然是从那三口已经空了棺材里涌出来的! 我好像突然发现了某个巨大的秘密,又像是脑袋里被人塞入了一团乱麻,抓不住那根可以破解的线头。 三个高大的身影,开始缓缓从地面上的三团污会中站起了身,不约而同的盯着圆形石盘祭坛上的我们。 他们都是人形的样子,行动极其僵硬,好似坏掉的木偶,关节处发出咔吧咔吧的响声。四肢细瘦、形同枯槁,身材却异常高大,至少也在二米开外。 空气里弥漫着一层深重的阴煞之气,就像是阴风过境,犹如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压抑…… 第236章:尸王殿 空气仿佛凝固住了。 三只人形怪物盯着我们足足有十几秒钟,然后突然齐刷刷的张开大嘴,开始冲着我们怒吼起来。 这绝不是一般的吼叫,我只觉得有三股裹着阴煞的之气的劲风瞬间乍起,扑面而来。 三只人形怪物的所站之地刚好跟石盘祭坛上的三只石座呈一条直线,三股声浪也瞬间交叠在一起。 这三股阴气掀起的劲风仿佛利刃,其中夹杂着无数诡哭狼嚎,好似无形厉诡邪祟狂欢,震我的耳膜发炸,脑袋发昏,登时头重脚轻,有些站立不稳。 我明白这吼声厉害,一边扶住胖子,一边心中默念五字箴言,苦苦抵御,宛如风暴中的小木船。 恍惚中就听宫崎志大喊:“不要慌!听我号令,布镇尸大阵!” 话音刚落,我就见宫崎志竟然轻飘飘的拔地而起,一跃跳上了三只巨大石座的椅背。接着,他顺势盘腿而坐,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潇洒自如。 而迈克尔、安娜和朱赫也随之呼应,分别面朝三只人形怪物席地打坐,把我跟胖子以及盘腿坐在石座椅背上的宫崎志包围。 他们人人双目紧闭,双手十指交叉,结出怪异且各不相同的法诀手势,口中念念有词,语速飞快。 四个人的念诵之声,很快融合为一体,从开始的声若蚊蝇逐渐宏大。 随着他们的念诵,一层若有似无的罡气渐渐弥漫,从我们脚下升腾而起,很快形成了一个半圆形的保护罩,将所有人笼罩其中。 再细看,那三只人形怪物依然在怒目圆睁,对着我们狂吼,而这声浪和阴煞之气却被完全阻隔在了这层白色水雾般的保护罩之外,头重脚轻的晕眩感也瞬间消失。 打坐在椅背上的宫崎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跟我和胖子说:“要是没有猜错,这三个家伙应该都是被封印的尸王,这里是一处尸王殿。” 我去,尸王又是什么诡?诡王我跟胖子倒是在诡界遇到过一只,的确是凶残的很,还差点要了小臭屁的命。 看架势这尸王也不同凡响,不过看来老尸跟厉诡之间的审美观明显不同,尸王这么大,诡王又那么小,还真是反差萌。 我正胡思乱想,却发现身边原本光秃秃的三只石座竟然都开始闪闪发亮,上面弥漫着一层微光,似乎有许多古怪的符号跟花纹正在不断流动。 再抬头,只见那三只好似悬挂于半空之中的巨大石棺也跟石座一样,不知不觉中就发生了诡异的变化,无数的花纹正在其上不断闪现、涌动。 细看这些纹路,总是让我感到眼熟,貌似是在哪里见过。 仔细想了想突然发觉,这些古怪的花纹跟符号,竟然是之前在密道里看到的,跟那墙上的什么西方八卦图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这不是修隐会的布道图,而更像是相似的一种古文字,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总之应该是封印之类的东西……” 宫崎志显然也看到了,他的眉头紧锁,见我看他,摇摇头说。 “从我们掉进地下水道,我就感觉这里如此浩大的工程,绝对不是侍女教这种成立三两年时间的组织能办到的。现在看来,这里应该是一处未知的古遗迹……” 我倒是对什么古遗迹还是侍女教的老巢不感兴趣,只是现在大敌当前,这里又没有出口,赶快想办法脱身才是正事。我可不想在这里跟什么三只尸王搅基。 谈话间,三只尸王终于停止了吼叫,它们动作整齐划一的向前踏步,怪叫着齐齐冲着我们杀过来。 宫崎志大喊,说尸王都是不朽之体,对一切物理跟法咒伤害都免疫,所以不要硬刚。它们的智力有限,动作也相对缓慢,运用游击战术,抓紧找到出口才是上策。 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叠白纸,扬手洒下,四道白烟顷刻燃起,再看时,宫崎志的身边已然出现了四个浓妆艳抹,身材娇小,身穿和服的歌舞伎。 这四位的身高顶多都只有一米出头,看上去就像是四个小萝莉,脸上的妆容却涂抹的吓人,配合纸人独有的苍白脸色,丝毫没有美感不说,还给人一股诡异的感觉。 加上它们本身就是平面的,更是显得阴气森森,如同四只女诡。 宫崎志打了个呼哨,这四只歌舞伎就齐刷刷向前飞奔,转眼就缠住了一只尸王,缠斗在一起。 有了人数上的优势,我是信心大振,跟胖子使了个眼色,兄弟二人齐上阵,迎着另一只尸王杀去。 迈克尔、安娜和朱赫也是从地上坐起,分三面包围了剩下的一只尸王,并开始试探性的进攻。 宫崎志则是继续盘腿在石座椅背上稳坐钓鱼台,不断发出各种口令,指挥着他的四只纸人歌舞伎战斗。 真交上手,我才发现这尸王的动作并不慢,至少比常人是要快得多。 所谓的缓慢,其实是因为这家伙除了手,其他的关节处好像都是不能弯曲的,所以给人一种笨笨的感觉。 相反,它的攻击势大力沉,而且还是那种不管不顾的暴力类型,在跟我们的缠斗下时不时一拳砸中石壁,坚固的石块纷纷碎裂,溅起碎屑、尘土无数。 我跟胖子的灵活性都远超常人,但是无奈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精力损耗极大,所以二打一虽然不会中招,但也讨不得半点便宜。 既然是尸,那我这手花了好多功夫才学会的不动明王印可是不用白不用。 说实话,我才不信什么不朽之体,什么物理、法咒全免疫的屁话。真要是不老不死刀枪不入水火不侵那还不成了大罗金仙,都成仙了还当狗屁的尸王啊! 说时迟那时快,趁着尸王一记轰向我面门的重拳落空之际,我先是缩颈藏头,然后暗结不动明王印,与此同时口中高诵法咒曰。 “见我身者菩提心,晓我名者恶修善,闻我法者大智能,知我心者身成佛!囊摩!悉底悉底苏悉底悉底伽罗!罗耶俱琰!参摩摩悉利!阿阇么悉底!娑婆诃……” 第237章:不朽之身 经过梵文加持的不动明王咒,杀伤力极强,尤其是对付老尸、僵尸类的邪祟。 我在口中急速念毕后双掌猛然发力,狠狠拍出,不偏不倚正中那尸王的下负部。 单说从手上传来的触感,我就知道坏事了。 这尸王的全身坚硬如铁不说,似乎还弥漫着一层厚重的油脂。在我双掌接触到其下负的一瞬间,竟然感觉那手印打出的力量不知道为何就发生了偏移,就像是打空了。 果然,伴着一道白烟升腾而起,焦臭扑鼻的同时那尸王的身子仅仅是顿了顿,紧接着伸出一只巨手,咔吧一声就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大惊。这家伙的手又冰又糙,那感觉就像是凹凸不平的石头,这一下真给他捏下去,小哥哥我必然去见了马克思老先生。 电光石火之间,糯米团子再次发力。 小家伙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掌控了我的身体支配权,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瞬间就结出了一记金刚附身印,一道金光从天而降,战神金刚附体。 就在我请神附身的一瞬间,我的双脚朝前猛蹬,正中那尸王的胸口,就感觉脚底板蹬踏在一块顽石之上,脚骨都差点没蹬断。 不过好在借助这惯性奋力向后,硬生生从那只巨手中逃脱,狼狈的在地上来了个就地十八滚,稳住身子后才感觉后脖子是火辣辣的疼。 伸手摸,竟然就是刚才被那巨手一碰,就硬生生被划掉了一块皮肉,鲜血流出。受伤是小,毕竟命算是保住了。 刚才我遇险的那一幕,把胖子吓得不轻。但见我有惊无险,这家伙也学聪明了,小心谨慎的围着尸王兜圈子,生怕一不留神被它擒住。 我虽然有战神金刚附体,但力量依然远远在尸王之下,几次与其硬碰硬都震得我胸口是气血翻涌,嗓子眼儿发甜。 我跟胖子被尸王搞得畏首畏尾,心里那个憋屈劲儿就别提了。尸王却像是根本不知疲倦的永动机,越战越勇,眼见就占尽了上风,将我们两人逼到了墙角。 那边厢,宫崎志指挥的四只歌舞伎倒是占据了上风。 由于体态娇小,这四只纸人将交手的尸王是团团围住,利用其身体关节不能弯曲的特点,轻巧的在其周围搔扰。惹得那尸王是桀桀怪叫,却毫无办法。 这些歌舞伎还动不动从手中飞出一根根细密的长针,准头却不高,只是来回穿插于那尸王身边,不知道是什么意图。 迈克尔、安娜跟朱赫那边的情况也还算好。短短几个照面,迈克尔的铁球跟安娜的弯刀以及朱赫的火符已经陆续登场了一番,无奈效果全无,只能利用人数优势缠斗。 作为战斗能力最弱的朱赫,几次想要脱身去寻找出口,却皆被那尸王识破,专门攻击他这一点,弄得他狼狈不堪,酚身乏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战局渐渐僵持。 突然间,就见原本端坐在石椅椅背上的宫崎志大喝一声,身子陡然站起。那四只歌舞伎也纷纷呼应,转眼奔向东南西北四角。 原来那之前的歌舞伎手中射出的飞针并非是暗器,而是为了穿针引线! 这些长针后都被栓上了几乎是透明状的细线,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制作,肉眼几乎不可辨识。在不断的穿针引线中,那些细线已然厚密如千层蛛网。 所以当四只歌舞伎突然一起发力,那些松散的细线瞬间绷紧,将尸王牢牢困在其中,如同来了个从头到脚的五花大绑,顷刻动弹不得。 我看在眼里,不由暗自喝彩。宫崎志这家伙不但身怀绝技,而且心思极其缜密,遇事冷静又见多识广,难怪能当上非人协会的杠把子。 谁知看来人都是经不起夸的,哪怕是暗夸也是。 那四只歌舞伎穿针引线所设下的厚重蛛网仅仅维持了不到十秒钟,就被怒吼的尸王奋力扯断,从中脱身而出。 更夸张的是,由于这尸王蛮力太大,奋力一拉之下,竟然将一只手握无数根细线的纸人舞伎,直接因惯性作用而扯到了面前。 尸王反应也快,左右开弓,分别扭住这只歌舞伎的两只小脚,怪叫着用力一扯…… 刺啦一声轻响,那只歌舞伎就被轻易撕裂成了两半,轻飘飘的从空中飘落下来,再没了声息…… “不!江子……” 宫崎志惨嚎一声,身子踉跄,险些从石座椅背上摔下来。再抬头,只见他苍白的脸上竟然多出了两条泪痕,显然是对这死掉的式神感情深重。 祸不单行,那边跟安娜和朱赫一起缠斗另一只尸王的迈克尔,也一不留神被尸王横扫而来的一腿扫中了左臂。 他吃痛闷亨一声后倒地,虽然很快就从地上艰难的爬起,但左臂却明显脱了臼,一时间步履蹒跚,豆大的汗珠也从额头上不断渗出。 眼见同伴香消玉殒,那剩下的三只纸人歌舞伎却瞬间陷入了一种未知的状态。 只见她们放弃了围攻尸王,而是聚拢在一起,彼此双手相握,就像是小姑娘过家家那样,在原地开始转圈,并且速度越来越快,好似一股旋风。 随着风暴停歇,原本三个娇小的身影消失了,地面上则出现了一滩类似于油漆状的乳白色纸浆。 这滩纸浆就像是有生命一般,在地面上流动的速度极快,转眼就涌向那尸王。 尸王抬起巨脚,冲着它踩下去,怎奈何这纸浆是液体,太过零活,所以轻巧的避开了攻击,转眼就缠绕上了尸王的另一只脚,并顺着腿向上攀爬。 它就像是一块撕不断、揭不下的狗皮膏药,开始在尸王身上不断游走。 尸王的周身本来是黑、褐相间,在掺杂了这团白色纸浆后变得相当诡异,且这团白色正在高速游动着,一会出现在它前胸,一会又出现在后背上。 尸王不明所以,挥动手臂开始不断捶打自己的身体,企图狙击那白色纸浆的搔扰,却因四肢关节皆不可弯曲而事倍功半。 几个回合下来,那白色纸浆完好无损,尸王却被自己揍得是东倒西歪,气急败坏中一脚踩空,竟然摔倒在地上…… 第238章:柳暗花明 那团白色纸浆则趁势而上,几乎是在瞬间就游弋到了尸王脸上,并朝着他的双眼中钻进去。 焦臭的白烟开始一缕缕从尸王的双眼中冒出,它的嘴里也发出了从未有过的嚎叫,在地上乱滚,似乎受到了致命的打击,完全不复先前的神勇。 在它的嚎叫声中,另外两只尸王就像是受到某种召唤,纷纷停止了对我们的攻击,毫不犹豫的转头大踏步朝着倒地求救的同伴奔去。 我不敢错过这难得的喘息之机,连忙跑过去跟迈克尔等人汇合。迈克尔的左臂伤势严重,但目前大敌当前,糯米团子也不敢轻易飞离我的身体为其疗伤。 迈克尔又是位铮铮铁骨的硬汉,他咬着牙,说自己还能坚持,大家先分头找到出口再说。 正在指挥白色液体的宫崎志也对着我们大喊,让我们先找出口,他也拖不了太长时间。 众人开始分头寻找,将整个空间的外围查探一圈后仍然没有任何发现,不由心急如焚。 其实从入口原路退回也是一种选择,但那条甬道通往地下水道,又没有别的出口,退回去也只是困在其中而已。 我正思索着是不是出口的机关被隐藏在那三只石座上,却见刚才被尸王撕扯成两半的那只纸人舞姬,竟然艰难的、一点一点的朝着我爬过来。 在被撕扯成两半后,她的另一半已经在刚才激战中被那尸王踩烂,如今身子跟脸都只剩下了半边,在地面上不断起伏着爬动,尽显诡异的同时,又带着一股子深切的悲凉。 见我看向她,舞姬伸出一只手,颤抖却坚定地指向了一个方向。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不过是一处碎石对垒的石壁,不由茫然,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舞姬浑身一阵颤抖,伸出的手缓缓落下,终于不动了。而她的半扇身子竟然无风自燃,很快化作一团黑色飞灰。 毕竟是曾经在一起战斗过的战友,看着消失的纸人舞姬,我这心里不是滋味。 眼下又找不到出口,我仗着自己目前还是请神附体的状态,走到舞姬所指的碎石堆前,对着那堆对垒的石块就是猛踢一脚。 其实我这么做不过是想发泄下心中的郁闷,并没有什么实际目的。 我这一脚下去,杂乱的碎石瞬间被我踹飞了一小半,那坚固的石壁之下,竟然隐隐约约露出了个半米高左右的缺口出来。 这……这是一个出口?!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边招呼众人过来,一边一不做二不休,又连续飞起几脚,将堵在那出口前的杂乱碎石清除一空。 我看到,这是一个大概半米高,近一米宽的长方形通道,从外观来看明显是人工修建的。蹲下身向里看,通道的另一头黑乎乎的,不知道通向哪里。 由于三根巨型石柱崩裂时的地动山摇,在这空间四周的石壁下堆积了大量的碎石,这出口又矮,怪不得众人苦苦寻找都没有找到。 我不清楚这条通道究竟是通向哪里的,但现在有路总比困在此处跟尸王们搅基强多了。 我让众人先钻进去,并冲着宫崎志大喊,让他别管尸王了,赶快跟上来。 此刻,宫崎志指挥的那团白色纸浆已经落了下风。 也不知道这两只后援而来的尸王是用了什么邪门手法,竟然硬生生的将这团白色纸浆从那中招尸王的双眼里扯了出来,一左一右用力拉扯着,眼见就要扯烂了。 宫崎志的脑门上早就见了汗,听见我喊他,也不恋战,口中急速念诵一段咒文后,纵身从石座椅背上跳下,朝着我的方向狂奔而来。 随着他的咒文念毕,那几乎要被扯烂的白色纸浆突然开始了燃烧,白焰升腾,瞬间把身后照射的一片雪亮,刺的人睁不开眼睛,也把那三只尸王笼罩在火焰之中。 在白火的掩护跟三只尸王的吼叫声里,我跟宫崎志一前一后顺利钻进了方形通道,全员终于汇合。 我们不敢停留,众人一路向前,弓着身子、低着头往前赶。我们的火把都在刚才的战斗中丢掉了,此刻的通道里一片漆黑,彼此的耳边都是粗重的呼吸声。 我随身带着的那只电筒电量也见了底,照射出的光晕发散,就像是一团棉花。 七拐八绕地走出了约两三百米,大家绷紧的心才逐渐放松,纷纷停下来休息。胳膊受伤的迈克尔也终于坚持不住,开始倒抽凉气。 刚才的这通激战,把每个人都累得不轻,这通道虽然低矮,却不狭窄,所以现在每个人都一屁骨坐在地上,开始大口喘息。 糯米团子从我胸口的食诡牌里飞出,钻进迈克尔体内给他疗伤。要不是有这小家伙一路陪着,我们真不到要翻多少次车。 “那尸王不会顺着通道追上来吧?”胖子还是有些不放心。 “不会!”宫崎志摇头。 他说这三只尸王的四肢都无法弯曲,不用说这么低矮的通道,它们连低头这样的简单动作都无法完成。 宫崎志果然说的没错。 虽然依稀还能听见三只尸王不断的阵阵嘶吼,以及石壁被锤击和碎石下落的响动,整条通道里却只有我们的脚步跟呼吸声,显然没有敌人追上来。 宫崎志在刚才的战斗里不知道损失多少位式神,他的神色看上去有些悲伤。我本想安慰他两句,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口,只是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 “老朱,你不是带着罗盘吗?查勘一下此处的方位……” 宫崎志问朱赫,朱赫却叹气,语气夹杂着失望。 “早就看过了,这里至少有十几处磁场,罗盘上根本没有任何显示,显然是人家特别布置的……” 众人休息了一会,迈克尔的左臂经过糯米团子的治疗,已经可以活动了。 继续向前,能明显感觉到地势渐渐变高,斜斜的通向上方。我们约莫又走了二十分钟,前方的路没有了。 就在所有人都大失所望,感觉此路不通时,只听齿轮的声响突然乍起,在众人头顶处的一块厚重石板被缓缓开启,渐渐露出了一个标准的长方形空顶来…… 第239章:看门狗 正所谓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众仁大喜,也顾不得是否有危险存在,决定先出去透上一口气再说。 “这里是……我们掉下来的那条密道?” 我们钻出来后,闽感的安娜首先发现了问题。 用电筒四下照射,我们目前身处的地方一片漆黑,却是一个相对宽敞的空间。 这里墙壁上没有火把,在众人后方约二十米,有一处厚重的石墙,细细端详,石壁上雕刻有风格怪异的花纹跟线条,好似一排排锦簇的花团。 其上有微光点点,呈现出若有似无的青白两色,这些光芒缓慢流动,从那一朵朵类似菊发状的花纹上散发出来。 而我们的前方,则是一扇拱形的石门。这门分左右,有两米多高,看上去十分气派,就像是电影里古代帝王墓穴里的那样。 在门上,同样浮动着八只类似于菊发形状的图案,四只在左,四只在右,以门的中缝为界,呈现出一个标准的圆形。 这图案跟身后那石墙上的花纹相似,却又有不同。 一是它们的排列次序不同,也并不发光,二是在这些图案周围,都刻有大量的古怪文字和符号,密密麻麻,布满整面朔大的石门,看得人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安娜说这里是我们曾经来过的密道,从身后的石墙来看应该没错,但我们这次出现位置,却明显跟掉下去的地方不一样。 简单来说,就是说我们上次是出现在石墙之前,而这一次则是出现在石墙后方。看来在转了一大圈之后,我们又回来了。 “我烤,这到底是什么诡地方,就跟诡打墙一样,走了半天又走到这密道里来了!” 胖子活动着四肢,做伸展运动,圆滚滚的肚子跟着上下起伏,好似身怀六甲的孕妇,场面搞笑。他这种体积,挤在刚才的通道里也是为难了。 我也是有些郁闷,感觉此地邪乎的厉害,好似四通八达的蚁巢,让人理不清头绪。 其实回到密道并不是大问题,关键是这后面的石墙跟面前的石门我们都打不开,等于是被困在了此处。 再说我们在这密道里吃的亏还少吗?堂觉丧身于此,我们更是中了那神出诡没黑影的招儿,直接掉进了几十米深的地下水道。 谁知道现在这里还会有什么未知的机关和陷阱正在等着我们。 说到陷阱,我刚想提醒众人小心脚下,耳边就听一连串的齿轮滚动之声不绝。 用手电筒一照,赫然发现我们四周的地板竟然都缓缓的开启,露出十几个大小不一的洞,在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下,数十只毛茸茸的东西,也迅速从那些洞里钻了出来…… 它们四肢着地,头顶一对尖耳朵,嘴巴长长的向前突起,露出锋利的犬牙,竟然是一大群狗! 这些狗一只只看上去骨瘦如柴,眼睛却是蜡黄色,就像是一群夏夜田间就能看到萤火虫,瞬间把我们团团围住。 它们的喉咙里兴奋的低吼着,发出呜呜的声响,大股的涎水就滴滴答答的顺着嘴角流下来…… 狗我见的多了,所以一眼就能看出这些狗跟寻常的狗不同。 一般狗的眼睛在夜晚呈现绿色,而不是黄色,在我手电筒的照射下,这些狗没有一只有眨眼的动作,说明对光线根本没有反应。 另外,它们虽然身上长有长毛,但这些毛看上去就像是被水淋施了,再仔细观察,就能看到那毛外分明是被封上了一层类似于蜡的外壳。 这不是狗,而是僵!更准确来说,是一群已经产生尸变的僵尸狗! 而其身上这层“蜡”,其实是早就风干了的尸油,时间长了会变得坚硬无比,如同甲壳。原理基本上跟东北老林里,常年用松树蹭身子的黑熊相同。 动物变成僵尸的例子极其少见,往往都是机缘巧合的结果。一般情况下,因为长期啃食尸体而变为尸精的例子还多一些,就像是之前我们在北湾林遇见的黑猫。 眼前这么多条狗,是怎么都变成僵尸的呢? 我突然想起来,这密道的地板下面,似乎都被人专门饲养着红腹尸虫的幼虫,难道两者有什么关联吗? 宫崎志见多识广,也马上就发现了这些狗的不寻常,大喊让大家注意,并说这些畜盛的爪子跟牙齿已然都浮着一层幽绿的尸毒,千万小心不要被其抓伤、咬伤。 在宫崎志的提醒下,我才发现这些狗爪子上的指甲的确比一般的狗要长出不少,目测至少也有个五厘米以上,泛着幽绿色,明显带毒。 虽然狗僵难缠,但也不过是畜盛,无论是智力还是体力都无法跟人相提并论。 在羊皮卷《纵界录》里,将僵尸分为五种,分别是:毛僵、跳尸、飞天、铜皮、魃(又名“不化骨”或“旱魃”)。 作为其中级别最低的毛僵,书中描写为身坚而爪毒,而跳尸则被形容体顽且厉消。从这点上分析,这群狗不过就是初级的毛僵罢了,只是数量上有优势。 僵尸狗群很快对我们发起了进攻,狂吠着一窝蜂的群起而攻之,毫无章法可言。 不知道它们平时是靠吃什么为生的,可以看出营养并不怎么样,不然看见我们这种仁肉大餐也犯不上吃相如此难堪。 不管是我跟胖子,还是非人协会的四位,那可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三只尸王都没能把我们搞死,何况这几只小狗。 随着五六只僵尸狗杀到近前,就听嗖嗖几声,迈克尔的铁球已经出手,安娜手中的弯刀也划出一道优美的,如同月牙般的弧线,对着冲到面前一只的脑袋就砍下去…… 迈克尔的铁球速度飞快,又是好准头,随着三声闷响,已经率先命中了三只僵尸狗,将其砸的是人仰马翻。 我曾经见过这铁球砸中侍女教爪牙的脑袋,那叫一个脑浆迸裂万紫千红,可这些僵尸狗由于体外有一层坚硬的尸油蜡,所以并没有出现致命伤,打个滚又冲上来。 反而是安娜的弯刀不知是什么宝物,锋利无比,将一只僵尸狗从头到尾一劈两扇,血污飞溅中,一大滩黏黏糊糊还在不断涌动的黑红污绘就落到了地面上…… 第240章:鏖战 有两只僵尸狗分别从左右开始进攻朱赫,皆被其灵巧的躲开,利用闪身间隙的空挡,这老兄的手上已然多出了一张黄符。 拇指跟食指来回一搓,一道蓝焰顷刻燃起,冲着其中一只僵尸狗门户大开的后背就丢了过去,打个正着。 朱赫身子一摆,又将另一张黄符捏于手上,无风自燃后借力再次甩出,不偏不倚,再次甩中了另一只。 随着蓝色的火光大作,那两只僵尸狗瞬间变成了两团火球,白烟滋滋冒出,一时间将四周照的雪亮。 僵尸并不惧怕一般的水火,但黄符引来的真火却是它们天然的克星,两只僵尸狗惨嚎之声不绝,转眼就倒了下去,当场毙命。 我用电筒一照,只见一团褐色气体分别从两只死狗的眉心冒出,它们的眼珠也瞬间由蜡黄色变为了黑色。 这团褐色的气体便是尸气,可染活人,也可由尸变者自行产生,可以看做是驱动躯体的灵魂。 而那只被安娜砍成两半的僵尸狗,竟然在地面上留下了一大团蠕动的黑红色怪虫,分明就是还未消化的红腹尸虫幼虫! 原来这些家伙平时还真是以那群红腹尸虫为食,怎是恶心二字了得。 按照群居动物的习性,如果有同伴死亡,往往会带来士气崩溃,至少也能缓和攻击频率。但我们面前的这群并非常规动物,而是被特别培养的僵尸。 短短不到一分钟的功夫,三只挂掉的僵尸狗不但没有引起恐慌,反而像是点燃了狗群进攻的热情。越来越多的僵尸狗一跃而起,伸出利爪,张开大嘴朝着我们扑过来。 电筒照射下,它们的涎水在空中拉出了丝,蜡黄色的眼珠里全是嗜血的渴望,如此疯狂扑杀的进攻欲望,就连见惯了大场面的我,都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由于一只手握着电筒,我无法双掌结印,眼看一只扑到面前,被我脚踩天玄步躲过猛扑的同时,嘴中急速念诵一遍《诸天神将咒》,单手结罗汉印拍出。 僵尸狗的速度虽然比常人快,但比起我这有天玄步加持的修道者,还是慢了不止一拍,所以这一记罗汉印被我稳稳击中目标后颈,金光一闪,僵尸狗便直直飞了出去。 之前我说过,一般对付僵尸除了像是需要梵文吟诵的《不动明王咒》(印)这种大杀器外,《诸天神将咒》跟《万急催神咒》都是常用咒法,对付尸僵、老尸皆有奇效。 我这罗汉印有了《诸天神将咒》的加持,一掌拍下效果非凡。 只见那只被我击中的僵尸狗惨嚎一声,脑袋斜斜撞在一旁的墙壁上,舌头瞬间耷拉下来,肚皮急速抽动几下,便没了气息。 单比拳脚,我可能远不如胖子专业。他虽然没有道行,但毕竟是正统的练家子,又或是那身肥膘惹得狗群垂涎,甚至转移了对我的注意力,纷纷将其围住。 好个胖爷,一通王八拳打得那叫个虎虎生风、水泼不进,身吓两条小短腿也是一通乱踢,以一己之力对抗五只僵尸狗竟然不落下风。 这群僵尸狗都有尸油蜡作为甲壳,胖爷很难一击毙命,但狗群也奈何他不得,堪称势均力敌。 众人中最为潇洒的还属宫崎志,此君不知道是从哪里寻到了一根藤条,又或是一根类似木棍般的东西,辗转腾挪,挥舞起来如同水银泻地。 那些靠近他的僵尸狗仅被其轻轻一碰或者一扫就像是突然失去了平衡,狼狈倒地,宫崎志则赶上去对准咽喉猛然发力一点,一团褐色尸气就从其眉心喷涌而出,宣告身亡。 短短几分钟,在其身边倒下死翘翘的僵尸狗竟然有七八条之多。 除了宫崎志以绝对优势独当一面,见自己的法咒和法印有效,我如法炮制,赶去支援被包围的胖子。 迈克尔、安娜和朱赫那边也纷纷告捷,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所有的僵尸狗已然被我们涂杀一空,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污血横流。 这些已经死亡的狗尸,很快就开始了高度腐烂,一时间恶臭扑鼻,简直要将我熏晕过去。细数一下,竟然有整整二十一只之多。 一通鏖战下来,我跟胖子、宫崎志还算好些,安娜这玩刀的俄罗斯大妞却杀成了个血人,浑身都被僵尸狗血打湿,仅露出一对会说话的大眼睛,透出一股子野性来。 见我们看她,俄罗斯大妞毫不在意。她霸气十足地踩住地面上的一只死狗,用皮毛使劲蹭了蹭自己布满血迹的弯刀,然后跟身边的迈克尔击掌。 看的朱赫是直摇头,连呼真汉子和纯爷们儿!惹得安娜又是一通大笑。 因为太臭,我们众人离那狗群尸体离的远远的,商量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身后石墙的另一侧,就是我们来的密道,照这么说,我们应该要打开那扇石门继续往下走才对。 宫崎志小心地观察了那石门上的花纹很久,说这应该是一种失落古国的文字,他并不认识,更研究不出其上是什么含义,只是猜测乃是一处机关。 我也跟着宫崎志研究,感觉这些文字跟符号很眼熟。想起在尸王殿中看到的石座跟石棺上那些雕刻,两者的确有异曲同工之妙,基本可以断定是相同的一种文字。 既然是机关,有了上次掉下水道的教训,又经历了刚才僵尸狗的袭击,自然没有人敢轻易动这石门,生怕不小心误触会带来什么严重的后果,又怕暗中再有黑影杀出来。 就在我们一筹莫展之际,我就听到一阵翅膀扑腾的声响,食诡牌里的小臭屁打了个哈欠,声音有些懒散:“死肥鸟回来了!” 听到小丫头的声音,我就知道她已经修养的差不多了,心里安定了一些。 再抬头,果然一个圆球一样的身影,正歪歪斜斜地从我们头顶的天花板中飞出来,正是老毕。 “大人我里里外外打探了一圈,这地方竟然是古影国的遗迹,荒废了至少上千年,怪不得诡异的紧……” 肥母鸡吐着舌头。 “特马的!四通八达,把大人我都绕晕了,还好听到这里有打斗声,感觉是你们,这才紧赶慢赶赶上来!” 第241章:肥鸟归队、影国遗迹 接着,这货很快就发现了地上横尸遍野的僵尸狗,大喊一声“真香”,张开金刚喙狂吸,竟然将那些飘散在空中的褐色尸气,一点不浪费的尽数吸入腹中。 原本扑鼻的恶臭,在老毕一通猛吸之后竟然消失了,只留下了浓重的血腥味儿。 肥鸟如此重口味看得我是直犯恶心,其他人的表情估计也好不到那里去,纷纷皱眉,不忍直视。 看着我们这幅便秘般的表情,肥鸟边打饱嗝边破口大骂:“我艹,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东西,大人我是带伤作业,饿了吃口东西都不行吗?你们特马还是不是人?!” 宫崎志到是没有多大反应,他看出老毕绝不是寻常鹦鹉,凑上去问道:“古影国遗迹?你是说这里原来是影国的王宫吗?” 肥鸟扇动着翅膀,似乎并不喜欢宫崎志,骂道:“烤!一个小辈阴阳师也敢你你你的叫我,你们日苯诡子都这么没礼貌?用敬语,您!特马没看过韩剧啊你!” 宫崎志也不恼,而是略微颔首,改口道:“是在下无礼了,此处到底是什么地方,还请大人您指点一二。” “这还差不多!孺子可教也……” 老毕装笔成功,得意的飞到我肩膀上:“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 我跟胖子差点没笑出声儿来,朱赫也被逗得乐不可支。 老毕这句,其实是日苯动画片《宠物小精灵》又叫《宝可梦》中搞笑反派火箭队的出场台词,堪称我们九零后的童年回忆,实属是在调侃。 可惜这宫崎志虽说是日苯人,但他肯定没有看过翻译成中文的《宠物小精灵》,所以不懂其中的梗,还一脸认真的点着头,听得很用心。 “影国的王宫究竟在哪里早已无从考证,但肯定不是此处,换句话来说,此处存在的意义远比影国王宫要重要的多……” 我不解,忍不住打断老毕,问它影国到底是个什么国家,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老毕对我倒是有耐心,跟我讲据传说,在人类文明彻底形成并大放异彩之前,曾经存在过七个古王国。这七个王国并非是朝代更迭的关系,而是同时存在于世上。 那个时候人类的数量还很少,文字、语言都没有形成,还处于鸿毛饮血的状态,但这七个古王国却有在那个年代绝对成熟的科技跟文明。 从这点上来说,这些古王国的子民很可能根本就不是人类,而是另一物种。 传说中,洪荒时代的地球上神灵诡怪众多,而这些王国的国王则是神之子或者说跟神灵达成了某种契约。每一个王国都兼具着特殊的使命,与他们掌握的先进等价交换。 直到某一天,一场席卷世界的灾难爆发了。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人类文明开始迅速崛起,而七个古王国则开始没落,最终被埋葬在历史的长河中无人问津。 影国,便是这七个古王国其中之一。 老毕说的话,把我给听愣了,感觉这怎么听怎么像是里的内容。 “跟神灵签订契约?具体是干什么?”胖子的好奇心很重。 老毕的表情少有的严肃:“封印神灵之敌——远古恶魔!” “大人,您的意思是说,瑕颂侍奉的欲魔就是影国封印的上古恶魔,此处是古影国封印恶魔的祭坛?!” 宫崎志眼睛雪亮,似乎有一股难以言说的兴奋在眼中一闪而过。 见老毕点头,朱赫似乎有些不解。 他也跟宫崎志一样,改口尊称肥鸟为大人,问既然这里是古影国封印恶魔的重地,为什么会无人看守?反而是成了侍女教的巢穴呢?难道是侍女教攻陷了这里? 老毕缩着脖子,说这七个古代王国跟我们认知的古代国家不同,并没有成百上千,甚至是上万数的人口。 由于掌握了远超时代的先进文明,所以这祭坛设计的十分巧妙,从最初的设计,就是一套不需要人看守的系统。 它给我们分析说,跟我们分开的这段时间,它已经里里外外将此处打探了个清楚。 这座古影国的地下祭坛依山而建,山内有一条广阔的暗河,就是我们坠入的地下水道。 此河极深,浅处水流平静,深处激流汹涌,河底又有上千个旋涡,暗流通往大江大湖及数之不尽的溶洞,堪称连绵不绝,无穷尽也。 水中鱼虾丰富,并特别饲养着诸多水生怪物,在守住水道防止外人侵入的同时,由于水流带动了气流,源源不断的空气被河水带来,通过管道向上输送。 在水道之上的二层,乃祭坛的常规入口。其中应该饲养着数只老尸,它们平日里处于休眠状态,如果有入侵者便会被唤醒。 在管道中烈风常年吹拂下,它们身上的皮屑被带到了第三层,也就是我们目前所在地的脚下地板,化为红腹尸虫幼虫,有尸体拱其成长,兼具陷阱的功效。 这些幼虫长大后,成虫飞出地板,集结于墙壁上,靠温度感应入侵者,跟幼虫陷阱起到了双保险的作用。 从底层到三层,以地下圆形广场为中心,层层都设有暗路及密道,陷阱众多,且形成了一套特殊的生态循环系统,如此细致的设计简直堪称天衣无缝。 而那个我们进来的小佛堂,与其说是入口,还不如说是诱敌深入的诱饵。从那里进来不但会轻易被发现,甚至连逃脱路线上都是一步一险、九死一生。 我们能活着走到这里且没有太大伤亡,已经是福大命大造化大了。 老毕在水道就跟我们分开,并没有进入过尸王殿,却能把尸王里的情况分析的八九不离十,不由让人佩服。 此地的布局以及老毕的讲述让我有些不寒而栗,实在想不出一个诞生在几千年前,在人类文明还未萌发时的古国竟然能有如此朝前的智慧,能建造出这等诡异的地下祭坛。 “这么完美的设计,为什么会落到侍女教手里?”安娜奇怪。 老毕瞅一眼俄罗斯大妞,下意识的吹了声口哨,耸着肩膀:“这我哪里会知道,想必是古影国的后人能力不足,又或是受了那封印恶魔的蛊惑也说不定……” 第242章:最后的房间 接着,老毕的话锋一转,说你们还记不记得那个隐藏在暗中,将我们推入地下水道的黑影。 从身法来看,那家伙很可能就是古影国的后人,她可能一直隐藏在这里,伺机对侍女教反击,好重新夺回此地的掌控权。 我只记得那暗中偷袭的黑影速度极快,难道这古影国的后裔都是这么快的身法吗? 老毕嘎嘎大笑,说老四你不嫌丢人啊?什么身法快,那明显是个雏儿,就像是个慢吞吞的老太太,只是你们的修为太低了,就这还当是什么黑科技呢! 它说当年的影国人速度可比这快多了,为什么叫影国,就是来无影去无踪,像影子一样生活在人看不到的地方。 顿了顿,又开始吹牛,说当时大人我有伤在身,不然非把她逮住,让这货给咱磕上几个响头,以尽地主之谊。 肥鸟这一通说得我是直嘬牙花子,又羞又气还发作不了,心里问候了它十八代祖宗好几遍。 宫崎志想了想,询问这影国跟神秘组织修隐会有什么关联,为什么那面石墙上会出现修隐会的布道图? 老毕说你知道修隐会,却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个所谓的修隐会,就是七个古王国后裔的联盟。那石壁上的布道图,其实是七个国家文字的结合体。 由此可见,七个古国所剩的后裔并不多了,行事也更加隐秘。怪不得在之前提到修隐会时,肥鸟会说他们是一群“煞笔兮兮的孤儿”。 老毕还说这条密道里本来就有一个暗层,是可以通过轨道,从我们救出宫崎志的监牢直接来到此处的,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 不过现在知道意义也不大了,如果它猜的没错,打开前面的石门,就可以来到女魔头瑕颂的老巢,也就是封印着上古恶魔的最终祭坛。 肥鸟问我们准备好了没有,瑕颂这家伙既然能充当上古恶魔的侍女,又占领了此地,手段自然不可小觑,免不了还有一场恶战要打。 我们面面相觑,要说一点儿也不紧张,那绝对是说谎。话说回来,都已经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走到这里,哪里还有打退堂鼓的道理。 虽然这一路的厮杀,让我们每个人的体能都到达了瓶颈期,但我能感觉到,在体内的糯米团子依然生龙活虎,远未到极限,绝对还有一战之力。 只是我这不争气的身子骨现在还达不到在诡界那样,跟小家伙天人合一的境界,关键时刻会不会掉了链子还真不好说。 我跟胖子答应要解决范培的奇孕事件,既然做出了承诺就要说到做到,这就是所谓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乃江湖大义。 另外,在堂觉惨死时,临终遗愿是让我们救出他的妻儿,如今跑了一大圈却完全没有他们的影踪,这最终的答案恐怕也要找到女魔头瑕颂才能解开。 没有人说话,每个人似乎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一个退缩,满是决绝。 我默念几遍五字箴言让心情平静,然后开始活动四肢,准备迎接最后的决战。众人跟我想的也差不多,纷纷活动筋骨,人人摩拳擦掌。 我想起背包里还有几条真空密封的牛肉干,掏出来分给众人充饥,僧多粥少,吃不饱是肯定,但聊胜于无。 那拱形石门上刻满了古影国的文字,却难不倒见多识广的老毕。它指挥着我依次触碰几处图案后,耳中就听齿轮声响大作,那拱形石门缓缓分左右开启。 火光,大亮! 随着大门的开启,我们面前出现了一处硕大的空间,四四方方,头顶上的穹顶却是圆形的,让人不由联想起教堂的天花板。 两侧的墙壁上,都插满了排列整齐的火把,此刻正在熊熊燃烧。奇怪的是,这些墙壁上似乎覆盖着一层冰晶,在火把的映衬下散发出诡异的幽光。 再细看,这些冰晶覆盖的墙壁上竟然粘覆着无数大小不一,呈暗红色的血肉状物,猛然看上去像是什么东西的卵堆,正在有节奏的跳动,就像是在呼吸。 在这些卵堆周围,生长着大量的块状冰晶,就像是铠甲,将这些卵堆半包裹住。 我们的正前方,一左一右,是两个造型古怪的池子。池中盛满了浓稠的鲜血,空气中血腥子气大盛,翻涌着扑鼻而来。 在刚才的拱形石门外,那些高度腐烂的僵尸狗群尸体,已可谓是血腥扑鼻,而此处更甚。血液特有的甜腥气就像是一颗浓度极高的糖果,齁在嗓子眼里,怨气冲天。 绕过两侧的血池,大殿的中央情形有些诡异,地面上躺着一个人,空中还悬挂着一个人。 躺在地上的人身穿黑色纱衣,匍匐在地上,这纱衣将她的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 虽然从我这个角度看不到脸庞,但也能瞧见此人体态娇小,看上去是个女子,应该还是个小萝莉。而在她旁边半空中悬挂着的人,就比较惊悚了。 这是一个身材同样瘦小的男人,只见一条血呼啦吧的粗麻绳勒在了他的脖子上,将其高高吊起,双脚腾空,双目紧闭,显然已经断气多时了。 让人感到诡异的,并不是他上吊的造型,而是其脸上的表情。他闭着双眼,嘴角却怪异的上翘,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似乎是沉浸在一种美好的回忆里。 吊住他脖子的麻绳后方,被拴在一只高高竖起的人腿上,这条人腿下更是密密麻麻堆叠的无数尸骸,少说也有几十具之多,令人毛骨悚然。 这些尸骸并不是白骨,而是刚死去不久的人。他们一个个表情扭曲,有的双目紧闭、肌肉僵硬,有的则怒目圆睁、张口疾呼。 他们的身体也缺胳膊少腿,残缺不堪,血液早已凝固,身上的肌肉由于丧失了水分和弹性,已经变得坚硬无比,布满大面积的尸斑。 这些死尸并非是被杂乱无章的摆放,而是像插积木一样,被刻意堆叠在一起,呈现出一个不规则的椭圆,组成了一座造型诡异的尸山。 有些尸体还穿着衣服,通过这些服装,我一眼就能看出其中很多都在之前圆形广场交战时,那些侍女教的爪牙,以及非人协会的白衣人…… 第243章:老毕慧眼、尸骨无存 这些尸体曾经在我们激战耶貌和人面冰蛛时莫名失踪,竟然是来到了这里!它们是怎么来的?又聚集在此处做什么? 那吊在尸山上脸露笑容的人,我们也都认识。这人正是之前冲着我们放黑枪,还将老毕打伤的侍女教四大护法之一——波敏吞。 他不是跟着瑕颂一起逃走了吗?怎么会死掉?还被人吊在这里? 注满的血池,跳动的卵堆,挂在尸山上的波敏吞……眼前诡异的场景,让我们每个人都感到一阵后背发凉,鸡皮疙瘩瞬间就涌了出来。 胸口食鬼牌里的小臭屁突然嘀咕了一句:“小废物,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小丫头这句话说的突兀,我刚想问她是什么意思,就见老毕已经振翅飞向了那座尸山。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一坨热气腾腾的鸟翔就不偏不倚的淋到了面带诡异笑容的波敏吞头上,一路而下,很快顺着嘴角流进了这货嘴巴里。 肥母鸡一击得手,得意的在空中挥着翅膀嘎嘎大笑:“臭煞笔,让你特马还敢放黑枪,吃翔吧孙子!” 我简直是醉了。 老毕这厮除了好瑟爱装笔之外,平日里是最记仇,这波敏吞曾经暗害于它,这等仇恨肥鸟自然是不能轻易忘记。 被又白又绿的鸟翔,淋个满头满脸的波敏吞倒是没有什么反应,那尸山却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一阵抽搐,然后竟然晃动起来。 毫无预兆的变故,把众人是看了个目瞪口呆。 几乎就是在它震动的刹那,只见几股浓稠的血浆瞬间从那尸山中喷出,分别从几个方向射向了在空中的老毕。 这些暗红色的血浆速度奇快,又近在咫尺,我在心中暗叫不好,听老毕捏了把汗。 谁知道老毕却早有防备,肥若母鸡般的身子瞬间下沉,并向后一荡,轻巧如同荡秋千,竟然将那几股射来的血浆完美避开。然后冷哼一声,破口大骂。 “瑕颂,你这装神弄鬼的老破鞋,卖到大人我头上来了!你等着,瓢完老子会给你开个办公用品发票的!还特马带增值税哦……嘎嘎嘎……” 这尸山竟然就是女魔头瑕颂,我是一万个没想到!之前在地下广场见她还是个人形模样,怎么短短几个小时就经历了整容失败的惨剧,变成了这幅样子。 老毕话音刚落,就见那尸山上下一阵剧烈抖动,竟然有无数条残缺不全、长短不一的人腿从山体下方伸出来…… 这些人腿密密麻麻好似蜈蚣的附肢,整座尸山的形状也由椭圆变成了诡异的长条状,瞬间变身成了一种不知名的生物体。 好吧……恕我词穷了,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面前这东西。 它就像是一种未知的动物,身吓长出无数条人腿,头部像马一样高高扬起,足有三米多高。 被勒住脖子的波敏吞依然被吊在那里,就是这玩意的头顶上,如同深海里头上带灯的怪鱼。 在它身上,堆叠着大量扭动的尸块,无数的人头和四肢痛苦的吼叫跟摇晃着,各种人体组织被诡异的组合在一起,看上去黑红交织、忽明忽暗,根本分不清哪里是哪里。 大量早已暗淡发黑的脏器、肠子被缠成一团,拖在地上,留下一滩滩施滑的污迹,又或是腥臭的尸油…… 一个阴毒的女声,从这怪物的身体里传出来,阴森可怖:“你这只该死的毕方,坏我好事,今日不杀你,难解心头之恨!” 老毕嗤之以鼻:“就凭你这老破鞋?笑话,即便是你主子,见了大人我也得乖乖洗干净屁骨!连自己的同伴都能下杀手,你滴良心滴达达滴坏了!” “同伴?”那声音阴恻恻的笑了,于此同时,一条长长的舌头不知道是从怪物哪里伸了出来,这条长舌上挂着厚厚的黏液,转眼就钻进了那吊挂在头顶的波敏吞嘴里…… 卧槽!众目睽睽之下,这怪物竟然跟个死鬼来了个馋绵的法式舌吻! 关键是波敏吞满头满脸都是鸟翔,这长舌热吻的同时,也把那些又白又绿的翔舔是了个干干净净,直把我恶心的差点连十八年前的年夜饭都吐出来…… 只见随着这长舌一通进进出出,波敏吞原本紧闭的双眼突然就睁开来,瞬间瞪得像是一对铜铃,竟然发出幽幽的绿光,阴风乍起。 “他们早就被我吸光了精元,不过是我糙纵的傀儡,一坨烂肉罢了……” 我突然想起来,怪不得当时斗败人面冰蛛后,四大护法之一的耶貌尸体会开始迅速腐烂。 当时我们还以为是因为他修炼邪法所致,没想到真正的原因,是他早就被瑕颂抽空了灵魂,不过是听从命令的一具傀儡。 老毕冷笑。 “这些人原来都是古影国后人诏安的守卫,靠着卖屁骨,竟然都能策反成功?看来你这老破鞋的服务质量是真的好!公交车、没烦恼,拉人拉狗都能跑……” 老毕骂的酣畅淋漓,直气的那瑕颂化身的怪物周身大震。 “你知道这么多有什么用?纳命来……” 怪物一声怪叫,数道浓稠的血浆再次从体内迸发而出,好似在空中形成了一只巨手,冲着老毕就拍过来。 老毕的身形如同鬼魅,只见它忽然停滞后瞬间消失,转眼又出现在不远处,好似一只飘浮的幽灵,甚至在空中留下了一连串的残影。 那些血浆不用说击中目标,甚至是连它的毛都没有摸到一根儿。 我从来没有见过胖似圆球般的肥母鸡展现过如此高超的飞行技巧,瞬间被它圈粉。 这货边飞还边冲着我们这边大喊,嘴巴依然堪称专业喷粪十级:“我烤!煞笔们听相声听够了没?给我上,弄死这老搔货!” 众人听闻如梦方醒,各自手持家伙往上冲。 面对众人的围逼,瑕颂桀桀怪笑,声音中透着阴毒:“不要急,你们一个都跑不了!人类果然是愚蠢的生物,只配给我当食物!” 她的话音未落,那怪物身吓无数条人腿便齐齐跺下,震得地面乱颤,每个人都站立不稳,险些跌倒。 电光石火间,耳边就听齿轮的声响大作,我们身后的拱形石门竟然迅速关闭,封死了后路。 也几乎是在同时,那一左一右两只血池中就像是炸了锅,池中的血液,就像是突然被人煮开的开水般沸腾起来…… 第244章:血池血影 血雨飞溅下,就见两团血红色的人形影子正从血池里迅速钻出,嘶嘶怪叫两声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分左右扑向了我们! 这影子就像是两团血雾,来势汹汹,转眼就杀到了近前,其中一只更是直扑我的面门。 脚下的地面还未恢复平静,随着血影的临近,浓重的血腥味儿又刺鼻而来,将我霎时熏得有些恍惚,身子歪斜,眼看就要中招。 但多少次死里逃生的经验,练就了我临危不惧的大心脏,知道此刻躲避已然来不及了,索性运起体内真气,单手结出一记日轮印,冲着来者拍出去…… 日轮印又称佛光印,相传乃是大伦佛陀转世身背金光所演化,不但有物理攻击的效果,对一般的邪物也有相当的震慑作用。 金光微闪后,我就感觉拍出的右掌一阵剧痛,就像是瞬间被无数细密、尖锐的针尖刺伤,而与我对掌的家伙,就是那团红色的血影也是身子一顿后,急速向后弹开。 在这个瞬间,我清楚的看清了这家伙的真面目。它的身形矮小,是人的形状,四肢健全,脸却是个光华的椭圆形,完全没有五官。 在其身上,从头到脚都布满了斑驳的血污。这些血污似乎是在流动着,并随着它的肢体扭动不断被甩出,散发着浓重的血腥气。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等怪物,一时间有些懵。 就在刚才跟我对掌的刹那,我分明感觉到这货的掌风犀利,好似拍击礁岩的海浪,声势惊人。 跟我交锋后它迅速后撤,此刻正像是某种动物一样匍匐在地面上,身体虽然是人形,但却更像是一种液体状态,或者说是得了软骨病的人,瘫软如面团。 而它所到之处,竟然都冒起了滋滋的白烟。我下意识去看自己的右手掌,上面覆盖着一层血污,刺激着皮肤,给人一种烘烤感,又莫名的粘踌。 就这一眼的功夫,我就感觉自己的脑袋忽然一恍惚,顿时有点头重脚轻,双腿一软,差点没倒下去。 我心中暗叫不妙,知道自己是中毒了。 还没等反应过来,就感觉头顶处阴风阵阵,潜意识里也清楚这肯定是有什么东西砸了下来,心里明白,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 “小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刹那,我就感觉t恤的后脖领子猛然被人揪住,然后奋力一扯。这力道极大,扯的我瞬间就失去了重心,朝后摔过去…… 喉咙被t恤卡住,勒得我直翻白眼,却正是这突如而来的痛苦,让我的神志一凛,整个人都从恍惚中清醒过来。 伴随着呯一声闷响,我狼狈的倒在地上,屁骨被摔得生疼。救我的是宫崎志!此君此刻正护在我的身前,一脸焦急。 而在刚才我停留地方,已然被人插进了一根足有近一米长的骨刺! 只见这骨刺不知道是怎么做成的,就像是两条成人的大腿骨拼接在了一起。 白骨上还挂着丝丝皮肉,已经发黑,整体呈现出狰狞的暗黄色,一头粗糙,另一头被削的极尖,锋利无比,被狠狠灌入地面。 抬头看,那瑕颂化身的怪物怪叫一声,另一只手中的骨刺再次朝着我们刺下来,宫崎志拉住我的胳膊,不断施展辗转腾挪之术,再次狼狈的避开。 趁着瑕颂向着我们疯狂进攻的刹那,那只刚才害我中毒的血影也闻风而动,再次发动了攻势,朝着我跟宫崎志就扑上来。 虽然此刻我的脑袋已经比较清醒,体内的糯米团子也开始涌入我的右手手心处治疗,但身体还是乏顿的厉害,根本无法击中注意力。 宫崎志的身手没有话说,但带着我这一米八多的大活人当拖油瓶,行动也是捉襟见肘。 而血池中爬出的另一只血影从一开始就盯上了胖子等人,见我中招,他们也知道这东西带毒,所以不敢冒进,小心应付着。 那只血影似乎智商并不低,它横身趴在我们中间,阻断了胖子等人的去路,让我们无法汇合。 除了朱赫之外,几人全以物理攻击见长。 无论是安娜的弯刀还是迈克尔的铁球,打在这血影身上是效果全无,就像是劈砍、暴击在水面上,所以一时间都被缠住,无法赶来支援。 关键时刻,就见一道青光从我胸口的食鬼牌里激射而出,小臭屁裹着一股子轻灵之气,转眼就跟那杀过来的血影缠斗在了一起。 老毕也明白我们这里的情形危急,在空中对瑕颂展开的搔扰,时不时飞扑而下,对准这怪物头上的波敏吞是又抓又挠。 与此同时嘴里是继续破口大骂,物理加魔法攻击一起来。 坦白说,瑕颂化身的怪物体型相当庞大,对于老毕这鸟爪抓挠根本不会有感觉。但是老毕专业喷人十级的水准很快把它骂毛了,气急败坏的丢下我们,开始追捕肥鸟。 那边厢的朱赫再次点燃一张引火符,口中高诵道家引火令后暴喝一声:“急急如律令,赦!”一道火线便从其嘴中喷出,好似一条幽蓝色的火龙。 血影显然对这真火有所忌惮,闪身躲避,胖子也趁机纵身一跃,跳过血影的封索,前来支援小臭屁。 仗着人数上的优势,我跟宫崎志终于获得了片刻的喘息之机。我们俩藏身在一处被蓝色冰晶覆盖的卵堆旁,纷纷盘腿坐下。 我在心中念诵五字箴言平复情绪的同时,不断催促糯米团子让它尽快将我体内的毒素逼出去。 说实话,我心里也有些奇怪。 糯米团子本来就是百毒不侵之体,它在我体内待得时间长了,我对于一般的病毒,像尸毒或是寻常毒素的免疫力超强,这早就经过无数次验证,为什么还会中招呢? 小家伙啾啾的叫着,告诉我这血影身上的毒素很怪,并非是病毒,而是一种细菌,还属于极其古老的细菌类型。 细菌这种东西非常原始,甚至可以在特殊环境里生存上千年。虽然糯米团子也搞不清为什么血影身上会带有古老的细菌,但简单来说就是再也不要跟它有所接触了。 第245章:白刃 经过糯米团子的一通治疗,我右手手掌处的血污逐渐散去,整个人也恢复了正常。 再看宫崎志,这家伙在我治疗的时候就一直念念有词,此刻依然盘腿而坐,双目紧闭,脑门上全是汗。 再细看,只见他的双手在丹田处交叉,手掌向上,虔诚的托举着一团东西。 这东西呈白色,好似是一只被叠成细长条状的折纸。但奇怪的是,它并没有躺在宫崎志的手中,而是诡异的隔空悬浮着,其上覆盖着一层淡淡的白色光芒。 不仅仅是折纸,渐渐的,就连宫崎志身上竟然也浮现出了数缕白光,跟着那双手中的光华相互缠绕、呼应。 开始还若有似无,后来就越来越浓郁,混合成一大股,开始在宫崎志身上不断游走着。 在我疑惑中,就见宫崎志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那白光也在瞬间凝聚成型,并被宫崎志紧紧攥在了手中。 大盛的光华刺得我险些睁不开眼睛,定睛再看,只见宫崎志手上已然多出了一把细长的,闪烁着白色流光的武士刀! 武士刀是起源于日苯的知名冷兵器,又称日苯刀或太刀。从尺寸上来说,又有小、大以及野(巨型)太刀之分。 虽然我看过不少日苯漫画,知道武士刀的存在,但当这玩意真实的出现在面前,那种感觉还是很震撼的。 宫崎志手中的这把武士刀刀柄短而粗壮,其上缠绕着细麻绳般的黑色丝线,刀身却极长,猛看上去甚至比宫崎志的身高还要长出不少,让人感觉不成比例,很不协调。 白色的光芒在刀身上翻滚、涌动,如同沸腾的蒸汽,而刀刃上却又泛着冰冷的寒光,好似火与冰的结合体。刀柄跟刀身的黑白交织,也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万万没有想到,身为阴阳师的宫崎志竟然还暗藏着这样一把怪异的武器,看得我是目瞪口呆。 跟那杀气凛凛的修长武士刀相比,宫崎志的脸色却异常苍白,毫无一丝血色,就像是生了一场大病,豆大的汗珠源源不断从他额头跟鬓角处滑落。 这一路之上,宫崎志跟我一样,在多场激战中已经耗费了大量的体力,现在他的状态甚至比我还不如,好似强弩之末,令人担心。 他看着我,嘴角动了动,我慌忙点头,告诉他自己没事了。 宫崎志虚弱一笑,低下头,一手握住那武士刀的刀柄,另一手去釜摸着刀身,喃喃低声自语。 他说的是日文,我虽然听不懂,但他的语调极其温柔,给人的感觉根本不像是对着武器在说话,而是对待自己心爱的情仁。 令人吃惊的是,那武士刀竟然也在他的釜摸下,发出了一阵又一阵的鸣响,由弱到强。这声音空灵又清脆,在我身边回荡。 早听人说名剑会吟,宝刀会啸,以前还以为是夸大其词,今日一见方知奇妙。 “苏白,我们上!” 宫崎志冲我一点头,身形闪动,朝着缠住朱赫、安娜以及迈克尔的那只人形血影便杀了过去。 他的脸色依然苍白,身法却比之前快了不知道多少。 就连手中那长到不合比例武士刀都看上去协调了不少,散发着白色光芒的刀身在空中留下一条长长的残影,竟然给人一种行云流水之感。 见宫崎志杀到,朱赫也是聪明,只见其高高跃起,手结法印拍向血影,血影反应迅速,闪身后撤。它后撤的角度,刚好完美的将宫崎志的偷袭挡在了背后的视线盲区中。 面对门户大开的血影,宫崎志毫不犹豫,手起刀落,武士刀闪着白光,将目标瞬间一劈为二。 我原以为,这血影在安娜削铁如泥的弯刀下都走上几十个回合,宫崎志这白刃看上去虽然是更厉害,但也不至于一击毙命。 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宫崎志这一刀劈中后,那血影并没有像是之前的水流一样再次凝聚,而是伴随着阵阵寒光,刹那间就变成了两坨闪闪发亮的冰块,当场被冻住。 少顷后倒地,变成一堆细碎的冰碴子…… 此情此景,让我不禁骇然,同时对宫崎志手中的武士刀也是好奇心大作,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现在还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看宫崎志告捷,我也朝着小臭屁跟胖子的战场飞奔而去,前往支援。 好个小臭屁!那条在之前对付人面冰蛛时就用过的长鞭,此刻又出现在她手中,被甩的是水泼不进,在空中留下点点青光。 这条长鞭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制作的,其上带着一股子异香,就像是花草树木上那种自然的味道。抽打在血影身上,白烟滋滋冒出,痛的它是嗷嗷怪叫。 血影也不傻,知道小臭屁手持的武器在远距离作战下有优势,几次三番冲上前来,想要跟小丫头肉搏。 它身上带毒,却忘记了小臭屁本身就是灵体凝聚而成实形的御灵,那些对于寻常人类有用的细菌对小丫头根本没有半点儿作用。 几次近距离力拼下,反而是被小臭屁一连几脚踹中胸口,身形都迟钝了不少。 胖子很贼,他仗着有小臭屁这狠角色猛攻,自己则在暗处游走,时不时绕到血影背后偷袭。 其实对于血影来说,只会拳脚的胖子对它根本谈不上威胁。 但胖子贼就贼在这里,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搞到了两张道家傀儡符,分别用手指夹在手中,一有机会就朝着血影身上拍。 傀儡符这东西最初用于招小鬼、小妖,简单来说就是可以在短期内麻痹邪物的意识,为人所用。 我不清楚为什么血影会惧怕这种东西,但从其恐惧朱赫引出的道家火诀来看,此等邪物似乎是被道家法术天生克制着。 面对胖子跟小臭屁的夹攻,血影很快就只剩下招架之力,又见自己的同伴殒命,这货是虚晃一枪,转身就要逃走,想重新钻回那血池中。 小臭屁是什么眼力,岂会被它骗到! 就在血影刚腾空而起的瞬间,一只后脚就被小臭屁的长鞭缠住,奋力一拉之下,这货就惨叫一声被摔在了地上。 小臭屁手中的长鞭就像是一条巨蟒,转眼就把血影缠了个结结实实,并越勒越紧…… 第246章:千手观音 恶臭扑鼻中,只见白烟升腾,那被缠住的血影在剧烈挣扎下怪叫不绝,生死关头竟然产生了巨大的力量,一时间就连小臭屁也支撑不住,被其拉的东倒西歪…… 利用这个空隙,我刚好杀到近前,但面对被捆成粽子的血影,我却犹豫了。毕竟我手里没有武器,赤手空拳跟其接触,恐怕又会受到细菌的感染。 我正踌躇,犹豫着要不要把背包里的九魄桃木桩掏出来用。这玩意自从吸收了那人面冰蛛,已经变成了一截冻木,通体冰冷,根本拿不住。 “让开!” 耳边就听胖子大喝一声,肥胖如球的身子已经腾空而起,随着下落,他双脚并拢,发力狠狠踩在那被缚血影的脑袋上,发出噗的一声闷响…… 就像是一只被摔烂的大西瓜,那血影没有五官的头颅瞬间爆裂,腥臭的血污扑鼻飞溅,吓得我肝颤儿,一通手忙脚乱的躲避,万幸没有被血污粘上。 小臭屁也是掩鼻皱眉,急忙收了长鞭往后退。在脑袋被胖子踩爆后,血影的身子失去了生机,很快化为一滩污浊的血水,在地面上冒起了白烟。 胖子得意洋洋的收住招式,他身上脸上都被溅满了血影的鲜血,还直冲着我抖机灵。 我被这货的智商气的差点当场爆炸,说你不要命了,那血影身上有毒! 胖子这才反应过来,大喊我烤,说自己刚才打的太过投入,把这茬完全给忘了。此刻的他终于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手忙脚乱的去擦那些身上的血污,急得团团转。 想我只是跟这血影对了一掌,就中了毒,胖子这“全面接触”肯定比我要严重。我也来不及多想,驱动体内的糯米团子,让它赶快飞出去给胖子祛毒。 谁知道小家伙从我体内飞出来,围着胖子飞了一圈后并没有钻进他的身体,而是重新返回来,告诉我胖子没事,并没有中毒的迹象。 这可奇了!都是人,为啥他就不要紧?难道是因为太胖,连细菌都嫌弃吗?! 我把糯米团子的话告诉胖子,他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不过这种不可思议也仅仅持续了几秒钟,就被其脸上浓浓的贱气所取代,一副吃到了桃子屁的优越感…… 见两只血影被先后消灭,瑕颂化身的怪物自知上当,不再去追赶空中的老毕,而是怪叫着重新朝我们扑过来。 我看到,这货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三头六臂的状态,全身上下覆盖着一层淡薄如烟的阴煞之气,看上去影影绰绰,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感。 其实它化身而成的怪物根本没有头,或者说头就是一个高出身体三米多的凸起,外加吊挂在上面的波敏吞。密密麻麻的手臂却从其虫子般的长条形身体中一对对生了出来。 这些手臂奇长,造型怪异,就像是各种骨骼被胡乱堆叠在了一起,张牙舞爪。 在它每只手上,几乎都抓着一根一米多长的骨刺,呈暗黄色上挂皮肉,一头粗糙一头尖锐,就跟刚才刺向我的一模一样。 那头顶上吊挂住脖颈的波敏吞,更是双眼跟口中都闪烁着幽绿的光芒,就像是在喃喃自语,随着瑕颂巨大身躯的晃动而飘飘摇摇,绿光时隐时现。 缠绕的煞气,吊挂的尸体,无数只手持骨刺的手臂以及身吓好似蜈蚣般的人腿,瑕颂的这幅架势,至少在气势上来看非常惊人,如同一只怪异、恐怖的千手观音。 宫崎志毫不示弱,挥动手中的白刃武士刀带领着非人协会等人迎敌。我自然也不会作壁上观,给胖子和小臭屁使个眼色,齐齐前往支援。 瑕颂化身的怪物身躯庞大,我们却在人数上有绝对的优势,很快将其包围。战局的发展,却完全出乎我的预料。 虽然被我们包围,但瑕颂那身体中钻出的无数对怪异手臂却灵活异常,手里的几十只骨刺更是舞的狂暴,在大开大合之中声若惊雷。 这些骨刺少说也有二十余只,对付我们三打一还富裕不少,加上那些身吓密密麻麻的人腿也在趁机偷袭、助攻,搞得众人极为头疼。 另外这怪物似乎力大无穷,那骨刺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跟安娜削铁如泥的弯刀碰撞是火花飞溅,并不落下风。 迈克尔的铁球更不必说,唯独忌惮宫崎志的武士刀,那怪物不敢硬碰硬,而是小心戒备着,生怕被砍中。 宫崎志也同时吸引了大量的火力,在七八只骨刺的围追堵截下,将他几次近身攻击的计划打破,一时陷入僵局,难有作为,成水火之势。 老毕在空中声援,动不动飞扑下来,照着波敏吞的脑袋抓下去,却被锋利的骨刺逼退,只能以叫骂为主。 我心中焦急,却又想不出什么其他的方法。 刚闪身躲过左右两只来袭的骨刺横扫,正准备看看胖子的情况,却没料想被怪物身吓的一条,暗戳戳伸出的人腿踹中了胸口,力道巨大,整个人就飞了出去。 我在身体横空飞了大概不到半秒,后背就结结实实的撞在一块坚硬的东西上,眼前也跟着一黑,喉头发甜。 如今,我的身体早已远胜当初,这种程度的打击对我来说不过是皮外伤,算不得什么。我并没有回头,余光看周围的场景,背后应该是一块被蓝色冰晶覆盖的卵堆。 只是这蓝色冰晶在我印象中应该是冰冷才对,而此刻我后背处传来的感觉竟然是暖的。这也许是紧张下产生的错觉,开始我并没有在意。 我深呼吸,在心中念诵五字箴言,并让糯米团子抓紧给我疗伤,准备杀一个回马枪。 突然,背后那股子暖意开始上升,与此同时,我就感觉浑身一紧,就像是被人抱住了。 低头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双臂竟然被两团棕红色的叶片状物体包覆住。猛看上去,就像是两片芭蕉叶,并越勒越紧,暖意也跟着瞬间上升,化为了燥热。 这是什么东西?恐惧感一下子就从我心底涌动起来……不对!这不是什么芭蕉叶,而是某种动物的翅膀! 我大惊,开始本能挣扎并回头,只一眼,就差点没背过气去…… 第247章:婴脸蝙蝠 只见我身后,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竟然出现了一只足有半米多高的大蝙蝠!此刻这货正甜蜜蜜的用宽大的双翅“抱着”我,见我回头,张口就是一记“热吻”。 在极近的距离下,我清晰的看到,这东西虽然浑身毛茸茸,的确是个巨型蝙蝠的模样,但它竟然张着一张人脸! 准确来说,这应该是一张婴儿的脸。 不同于冰蛛肚子上那些类似于人面状的花纹,这只巨型蝙蝠头上却是一张如假包换的,婴孩般的脸庞,五官栩栩如生。 只是这婴儿的相貌极度诡异,就像是无数碎片硬组合在一起,又像是因为压力而扭曲变形,苍白的脸皮上也生出了一层浓密的白毛。 在那又扁又圆的鼻子下方,是个圆形的巨大口器,口器中布满密密麻麻,残次不齐且呈现螺旋状的尖牙,大量的涎水不断滑落,泛起一股莫名的腥臭。 在它对着我面门咬下来的瞬间,我耳朵里甚至还隐约听到了婴孩的哭泣声…… 我生平除了最怕虫子之外,第二怕的就是蝙蝠。虫子与其说是怕,还不如说是恶心。蝙蝠就不同了。 我在农村长大,这玩意又多,由于昼伏夜出的特殊习性,这些家伙在白天经常会倒挂在大门或者阴暗的房檐下,就像是一只只诡异的风铃。 它们产生的味道、发出的声响,吊挂的姿态、丑陋的相貌以及毛茸茸的身体对我来说无一不是一种折磨,这种畏惧似乎是天生的,说不清为什么。 此刻,在如此亲密接触下,我的视觉、嗅觉跟触觉都产生了极度强烈的无力感。就觉得胃中怒潮翻涌,几乎无法呼吸,脑袋里也一阵混乱,连思维都停滞了。 这婴脸蝙蝠巨大的肉翅上带有一对锋利的翼手,将我的双臂紧紧扼住,尖锐的爪尖似乎已经刺破了我的皮肤,加上身上散发的燥热,让我瞬间动弹不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烈风裹着破空之声突然从我后方乍响,一只钢球在电光石火间就从我的耳际掠过,正中那婴脸蝙蝠的面门…… 这家伙发出了一声婴孩般的惨叫,整个身体朝后倒去。在双臂一阵火辣辣的刺痛感后,我感觉浑身一轻,终于挣脱了那对肉翅的束缚。 不用说,我也知道这钢球的主人正是迈克尔,关键时刻,他再次解救我于危难之中。 看看双臂,已经被婴脸蝙蝠那尖锐的翼手划出了几道伤口,鲜血顺着手臂滴滴答答的流下来。就连我身上那件迷彩的t恤都被划的不成样子,好似一块破布。 想想刚才那种浑身毛茸茸的感觉,以及婴脸蝙蝠这张怪异的人脸和巨大的身躯,直到此刻我依然感觉想吐,胃里犯恶心。 糯米团子啾啾的叫声,让我从呆愣中清醒过来。刚才由于极度紧张,让我跟它之间的连接竟然产生了短暂的中断。 小家伙开始给我治疗伤口,我也连忙深呼吸,心中念诵起五字箴言来平复情绪。连续念诵几遍之后,心神终于收回,看看手臂,血也止住了。 迈克尔的钢球嗖的一声飞回去,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这东西并非是像武侠电影中那种常见的暗器,而是可以按照迈克尔的意愿来去自如。 我亲眼看过迈克尔的钢球将人的头盖骨砸裂,可想而知力量有多么大。但那只被钢球击中面门的婴脸蝙蝠,竟然还没有死。 它在地面上挣扎着爬起来,全身一阵抽搐后,竟然艰难地展开双翅,呜呜的怪叫起来。 它头上那张婴孩的脸庞已经下陷,附着着大片的血污,仅剩一个大洞,看上去狰狞恐怖。 怪叫声也已经不是孩童的啜泣,而更像是风的嘶吼,搞不清楚这声源究竟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它怪异的叫声并不尖锐,声音也不大,却似乎带有某种震频,刺得我耳朵嗡嗡作响,不是痛,而是感觉头重脚轻。 嗖的一声,一道金黄色的光柱从我身后急速射过来,不偏不倚,正好射中那婴脸蝙蝠的胸口。 这光柱极其霸道,巨大的贯穿力,直接将那只半米多高的巨型蝙蝠钉在了卵堆旁的蓝色冰晶之上,并发出咚的一声脆响。 那婴脸蝙蝠怪叫几声,连接着肉翅的手脚一通乱抓乱挠,身子一软,终于去领了盒饭。 我这才发现,原来这道金黄色光柱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飞箭,而是一张黄符。 此刻,它就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一般,从婴脸蝙蝠尸体上轻飘飘的滑落,化作飞灰点点。 转过头,迈克尔跟安娜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我身后不远处。迈克尔的双手都各持一只钢球,而安娜手里已然多出了一把造型有些怪异的长弓。 之所以说这把弓怪异,是因为它并非是寻常能见的木弓,而是一把冰冷冷的钢铁之弓。 这还不算,只见这铁弓的两侧弯曲弧度吓人,呈流线型,弓身后被一条若有似无的金色弓悬绷紧,宛如半月。 瞧了没几眼,我就发现了安娜这铁弓的奥妙之处,此物貌似正是由她手中的弯刀演化而来。 真没有想到,我在最初就感觉安娜更像是刺客的角色,没想到她的弯刀竟然还有如此玄妙的变化,可以作为远程的武器攻击,而且射出的还是符纸。 俄罗斯大妞果然不能小觑! 那边厢跟瑕颂的缠斗中,由于一下就少了我们三个人,所以战事瞬间吃紧。 小臭屁跟宫崎志的进攻依然犀利,吸引了大部分的骨刺,而胖子则跟朱赫结成了同盟,在瑕颂化身怪物的尾部跟身侧跳来跳去,不知道在搞什么飞机。 我跑过去先跟迈克尔跟安娜汇合,刚想表达谢意,就听四周发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跟硬物相互摩擦。 四下环顾,这大厅里那些被安置在各处且被蓝色冰晶半包围,数量足足有几十个的暗红色卵堆,竟然齐刷刷地开始了疯狂的蠕动,好似里面有什么东西正欲裂帛而出…… 第248章:力拼蝠群 眼前这等场景相当渗人,而那些原本包裹住卵堆的蓝色冰晶也开始纷纷碎裂,就像是蛋壳剥落。 很快,卵堆表面上的那层,呈现暗红色的厚重胎膜就被刺破,一只又一只浑身毛茸茸的,棕红色的婴脸巨型蝙蝠就从卵堆里奋力钻出来。 它们的身上挂满了不知名的粘踌液体,空中泛着一股子说不清楚的古怪味道,不但每一只都长着婴孩般的脸孔,身形也似乎比刚才袭击我的那只还要大…… 短短十几秒钟的功夫,这些婴脸蝙蝠就大量从卵堆中钻出,发出此起彼伏的婴孩怪叫声,数量上足有六七十只之多,姿态或匍匐或倒挂,看的人头皮发炸。 它们瞪着两只的黑豆子眼恶狠狠的盯着我们,一边奋力甩掉身上的黏液,一边忽闪着翅膀腾空而起,怪叫着,遮天蔽日般一起朝着我们三人扑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如此骇人的场景,我心中竟然丝毫不紧张。 也许是这一路我们走的太远,太过透支体力所致,又或是对蝙蝠的恐惧感依然没有消失,此刻在我心里,涌起的只有深深的疲惫和悲凉。 身边的破空之声乍响,迈克尔的钢球跟安娜的符箭已经开始发射,瞬间就将几只冲到近前的婴脸蝙蝠击中,哇哇怪叫着从空中摔下来。 如此庞大的蝙蝠数量,自然是惊动了大厅中的所有人。 那边厢的小臭屁见我的情况危急,忙冲着瑕颂虚晃一枪,收住长鞭赶来支援。胖子跟着她一起朝我这里奔过来,口中大喊:“小白撑住,胖爷来了!” 胖子的呼喊,那些在空中忽闪的,嗡嗡作响的蝙蝠肉翅,安娜射出箭雨的嗖嗖声,迈克尔钢球划破空气的声噪…… 这些声效混合在一起,把我瞬间从游离的混沌状态拉回了现实。 麻蛋!要是横竖是个死,一个够本俩就赚一个!现在肯定还不是小爷我放弃的时候! 想到此处,我是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 也不管对蝙蝠这货有什么天生的心理阴影了,也不去管什么法咒手印了,直接提起体内已经剩余不多的真气,脚踩天玄步,朝着一只飞扑下来的婴脸蝙蝠就是一记鞭腿。 我这一腿甩出时身子弹跳而起,正面相迎,刚好正中那蝙蝠的下盘,将下落的它瞬间扫了个身体失衡,飘着斜斜飞了出去。 还未落地,我就感觉后背阴风阵阵,心知肚明是又有人在身后偷袭,索性也不回头,腹部猛然锁紧后,双脚朝后猛蹬。 这一脚被我蹬的是结结实实,足下传来的感觉好似是蹬在一团软踏踏的东西上,我的身子也借势朝前跃去,就像是游泳运动员的入水动作,缩颈藏头后来了个就地十八滚。 就在我这一套动作连击两只婴脸蝙蝠的时候,又有数只蝙蝠从我正面飞扑而至。 我的就地翻滚的速度极快,等于让它们扑了个空,这俩货直接跟一只从我背后斜刺里杀来的蝙蝠相撞,怪叫着在车祸现场中翻滚成一团。 我则顺势翻身而起,面对另一只对我伸出尖锐翼手袭击的蝙蝠,甩出一记手刀,将其砍翻在地。 我突然发现,在我决定采用肉搏战后,体内的糯米团子异常兴奋。经历了这么久的战斗,它不但丝毫没有疲惫的意思,反而是不断啾啾叫着,变得越来越干劲十足。 在这个瞬间,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我们这个圈子里一直有修道不修术,修内不修外的说法。这道理应该就是保持专一性,才能到达所谓的极致。 随着小臭屁跟胖子的支援,我们组成了五人的大部队。虽然集中了火力,但这群婴脸蝙蝠的数量还是太多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我已经记不清已经揍趴下了多少只蝙蝠,也数不清自己是用了多少拳,踢出了多少脚。 安娜随身携带的箭符早已经射完,手中的铁弓也再次切换回了弯刀的状态,重新变成了一把近战武器。 迈克尔的钢球依然凶猛,但是来回穿梭的速度却已经大幅降低,两只钢球上布满了大量的血污,将原本透亮的钢色覆盖的死死的。 胖子在战斗中,已经累到了上气不接下气的地步。他圆滚滚的肚子起伏着,拳脚发软,整个人发飘,仅仅能维持在不倒下的状态。 小臭屁的状态可能是最好的,她的一条长鞭好似飞舞的狂蛇,巾帼不让须眉。 我们的脚下堆满了密密麻麻蝙蝠尸体,而婴脸蝙蝠的数量却丝毫不见减少。 它们依然如同潮水般从天空从地面上怪叫着扑下来、奔上来,满眼都是,看得人甚至产生了一种麻木感。 那边厢宫崎志展现出的战斗素养也是惊人,他几乎是以一己之力独自力拼瑕颂,久战之下终于体力不支,一个破绽被瑕颂化身的怪物识破,两只巨手一合,将其擒住。 这怪物的巨手足有脸盆大小,每只手上生长着带有尖锐指甲的七八根手指,由上到下将宫崎志牢牢捏住,动弹不得。 就连那柄握在他手中的武士刀也刀身颤抖,似乎就要脱手了。 “嘿嘿嘿……” 那瑕颂阴毒的桀桀怪笑,头顶处吊挂的波敏吞一阵摇晃,显得得意洋洋:“你不是很能打吗?怎么现在没本事了?” 我大骇。不说别的,这怪物的两只巨手只要稍一发力,宫崎志很可能就会被扭断,身首异处,连个全尸都留不住。 来不及多想,面对从身边缠上来,准备偷袭的两只婴脸蝙蝠,我左右开弓连续挥出两记老拳,将它们揍趴在地,脚踩天玄步就要去救宫崎志。 谁知道忙里出错,辗转腾挪间却被脚下横七竖八的蝙蝠尸体拌了蒜,狼狈倒地,虽然很快一招鲤鱼打挺起身,却又被迎面飞扑而来的两三只蝙蝠拦住,一时不能突围。 由于婴脸蝙蝠的数量实在太多,除我之外的众人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分身乏术,一个个急的手忙脚乱。 冷汗,迅速从我的后脊梁骨冒出来。宫崎志命悬一线,眼下的情形真是到了山穷水尽、岌岌可危的地步…… 虽被擒住,那边的宫崎志脸上却毫无惧色,只听他高声喊道:“老朱,就趁现在……” 第249章:三圣伏魔阵 宫崎志的话音未落,就见之前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朱赫,竟然从这怪物身后腾空而起,这一跃足有七八米的高度。 在他跃起的同时,众人耳中只听咚咚咚三声。此声响绝非鸣钟之声,甚至不能用响来形容,如同山呼海啸,似洪荒远古、星辰日月之音。 随着噗的一声,那高高跃起的朱赫在空中喷出一大口鲜血。 而瑕颂化身的怪物也不傻,知道后面有人偷袭,无数对巨手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转折,那手中挥动的几十只骨刺就裹着风声,齐齐刺向空中的朱赫而去。 我搞不清这是什么情况,正替朱赫捏把汗,不可思议的事情却发生了。 只见朱赫这口心头血竟然轻松穿过了那些骨刺的包围,不但如此,血雾所到之处,还将这些骨刺连同捏着骨刺的巨手瞬间腐蚀了个千疮百孔,稳稳洒落在了怪物的身上。 朱赫则悬浮于空中,在他身上,三道青白之光乍然而起,来回穿梭,光芒顷刻大盛! 伴随着刺眼的青白光芒,我们脚下的地面开始了剧烈的震颤,地动山摇。 这变故来的太过突然,出乎了每个人预料,所有人连同那群在地面对我们发起进攻的婴脸蝙蝠,刹那间是被震得东倒西歪,身子失衡。 在轰轰作响跟众人的站立不稳中,三根巨型的石墩,开始以空中的朱赫为中心,迅速从地面下钻了出来…… 恍惚中,我看到这三根石墩分布呈三角形,每一只直径都足有两三米的粗细。 它们被打磨的极其光滑,其上更是流光溢彩,刻满了若隐若现的道家符文,转眼就将瑕颂化身的怪物困在当中。 大厅中的气压突然增大,好似暴雨降临前的宁静,平静中带着暗涌,压在人心口之上沉重如山。 脚下的震动在继续,体内的糯米团子,却给我带来了无与伦比平衡能力,即便是在身体失重的情况依然能行动自如。 借此机会,我猛然发力,又连续甩出几记鞭腿,将包围我的几只,正处于失衡状态下的婴脸蝙蝠扫倒。 再看悬浮于空中的朱赫,他的身子正在剧烈的震颤,就像是跟着那股无形的气压起伏着。 此刻的他,全身上下皆贴满了黄色、白色和紫色的符纸,看上去相当怪异,盘腿而坐的身形也缩小了一大圈,就像是瞬间苍老了几十岁,如同一位形如枯槁的垂垂老者。 朱赫的嘴角挂着血珠,显然是刚才那口喷出心头血的残留,配合着苍白的脸色,显得分外狰狞。 脸上却目光如炬,两只眸子里都射出逼人的精光,似乎是这一对眼睛产生了某种变异,将身体中所有精气全部吸光并灼烧起来了一般,好似疯魔。 只听他高声狂呼:“归元之先,元始天尊;九天灵宝,太上老君;自然之气,冲虚凝远;玉京之上,野之穷桑;弟子秘术,缚魔度人;中道之成,太素之元;浮游六虚,幽冥望穿;三圣齐现,荡坤定乾……急急如律令!” 朱赫的声音如同飓风过境、摧古拉朽,又似洪钟鸣响,每一字都如同一颗巨石般砸在众人的心上。 尤其是最后的“三圣齐现,荡坤定乾”以及“急急如律令”,更是字字皆吼破了音,带出一股子“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感。 “我烤,三清临降咒!你特马不要命了?!”空中的老毕大喊,挥起翅膀,逃也似的飞远。 我心中的惊诧,简直无以复加。 “三清临降咒”?如此说来,这破土而出的三根石墩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三圣伏魔阵法”! 虽然我对道家的了解有限,也明白凡是跟道家三清(也称三圣)沾边的都非同小可,可以看做是道家至高无上的法门、秘术。 在一般情况下,若能在法咒中提及一位圣人的名号已经是不得了的能力,这三圣齐降的架势简直是要吓死人。 这是因为道家的修炼法门,讲究的是“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三花又称三华,乃精华之意,实为精、气、神,简单来说就是天人合一。 但是想练成三花聚顶的天人合一境界谈何容易?除了自身的天资,还要经过无数的红尘历练跟悟道顿法,加上过人机缘,方才有窥视天法妙学的一线之机。 道家偏偏又是最讲阴阳平衡的教派,所谓有舍才有得,而有得则必失,最忌讳以强力干预天地、生死之道。 所以这所谓的三圣伏魔阵说白了,就是疯狂燃烧自身法力跟修为,来换取圣人天降施法。 这等法阵,除非是召唤者已达大成的境界,对于一般修道者别说是请不出来,就是强行将三清请出,也是德不配位,自己最终落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此时此刻,我终于明白朱赫为什么会一度不知所踪又全身贴满各色符纸了。 想必是他感觉此番遭遇的敌人太过强大,为了避免全军覆没,考虑再三还是决定牺牲小我,强行催动了自己的法力。 依靠着会产生极强副作用,各种符纸的短期加持,外加一口裹着自身三华精元的心头血,才最终召唤出了这堪称道家最强法阵之一的三圣伏魔阵。 可想而知,强行召唤此阵的朱赫会落个什么结局。他如此搏命之举,看得我是目瞪口呆,眼泪不自觉的就要往外涌。 就在朱赫最后一个“令”字念毕后,脚下的地面终于恢复了平静,但紧接着,众人就感到乾坤一震! 整个硕大的大厅中,就像是爆破了一枚核弹,时间随之凝固。 所有人的视线,都无暇再去顾及眼前的战斗,纷纷把目光集中在了那三只从地面下钻出的石墩上。 在其上密密麻麻的道家符文不断流转中,那三只石墩竟猛然爆射出了数之不尽的黑白两色光丝。这些光丝若有似无,黑白不断交叠,几乎呈现出一种透明的状态。 但速度却快的吓人,根本无法用肉眼捕捉。 等众人回过神儿来,只见那瑕颂化身的怪物竟然被这些黑白色的光丝绑了个结结实实,如同一只粽子。 放眼看,这瑕颂化身的怪物可谓百足千手,而那黑白丝线又岂止千千万万条,将这怪物的每一只手,每一只脚都牢牢拴住,动弹不了一丝一毫。 一副巨大且不断交叠的八卦图,也在其脚下铺开。似狂浪如奔马,濯清涟荡秋水,不断涌动,其中起伏日月星辰无数,澎湃天地万物难表…… 第250章:尘埃未落定 被黑白光丝缠住后的瑕颂,第一次露出了胆怯之意。 它摇晃着巨大的身躯,几次三番想要摆脱束缚却不成,灼灼的白烟,也开始不断从它的全身上下冒出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的味道。 原本阴毒的声音也变得惊恐,终于忍不住开始了一声高过一声的凄厉嚎叫。 它的惨叫声就像是有人用尖锐的指甲划过玻璃,高频的分贝刺得人耳膜发炸。 在这嚎叫中,那群将我们团团围住的婴脸蝙蝠大军就像是收到了某种指令,竟然瞬间就停止了对我们的攻势,毫不犹豫的转身,挥动翅膀朝着被困的瑕颂飞去。 不消几秒钟,密密麻麻的蝙蝠群就飞到了瑕颂和三圣伏魔大阵中。 它们一边不断发出婴儿般的怪叫,有的在空中,有的降落在那三只石敦上,不断用翼手去抓挠,口器去撕咬着那些黑白光丝。 这些光丝不但坚韧,在蝙蝠大军的啃咬下毫发无损,反而是从中探出了更多的丝线,好似触手,速度奇快的纷纷射向那群婴脸蝙蝠,将它们纷纷缠住。 光丝的反击让蝙蝠大军慌了神,哪里还顾得上去啃咬,它们瞬间就变成了上钩的鱼,连脱身都成了奢望。那数之不尽的光丝却越来越多,越缠越紧。 在黑白光丝的缠绕下,蝙蝠大军很快在嗷嗷怪叫中化为飞灰消散,连骨头都没留下来…… 随着婴脸蝙蝠的全军覆没,瑕颂身上冒出的灼灼白烟也越来越浓,哀嚎之声越来越弱,全身皆在剧烈颤抖,好似身处炼狱之中。 “救我……主人……救救我……” 它绝望的嘶吼着,如同尸山一样的庞大身躯渐渐陷落,那些残缺不全人手、人腿,以及叫不上名字的人体残肢不断像是落石般翻滚而下,尸水横流、触目惊心。 一道白色的光华升腾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唰的一声,劈砍在瑕颂头顶那早已奄奄一息,吊挂着的波敏吞头上,如同利刃削泥,瞬间砍作两半。 波敏吞的双眼跟口中早已没有了那渗人的幽绿色暗光,干瘪的身躯颤抖着,好似一块破布。 白光却毫不留情,将波敏吞一劈为二的同时继续下行,将瑕颂化身的怪物从上到下来了个一刀斩,开膛破肚…… 伴随着大量血污的喷涌,宫崎志艰难的落地,他的双腿发软,几次试图用手中的武士刀支撑住却依然失败了,狼狈的单膝跪到地,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空中的朱赫也一个踉跄,直挺挺摔落下来,被反应最快的小臭屁赶上前去,用长鞭一甩裹住,还算是平稳的着陆了。 与此同时,三圣伏魔大阵再次发出了一道刺眼的青白之光后,三只石墩重新钻入地下,那些黑白交织的光丝也一同消失,只留地面上化作一滩烂肉的瑕颂尸体…… 尘埃,终于落定。 宫崎志跟小臭屁艰难的扶起倒地的朱赫,他的双眼紧闭,气若游丝,眼皮正在急速跳动着,但总算是还剩下一口气。 我的体力早已透支多时,此刻,就感觉双腿发软,浑身上下说不出的酸痛。 战斗的结束让我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身子再也支持不住,瘫倒在地上。迈克尔跟安娜、胖子也差不多,也顾不上地面横七竖八的蝙蝠尸体了,相继倒地。 我们每个人身上都不知道被汗水打透了多少次,浑身上下全是伤口、淤青,跟大量分不清是敌是我的血污。 我的脑袋枕在一只婴脸蝙蝠毛茸茸的肚子上,它的全身都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腥臊味,硕大的肉翅耷拉下来,在墙壁火光的映衬下闪闪发亮…… 经此一役,我的蝙蝠恐惧症算是彻底没了。 我大口喘息着,感觉自己的肺在冒火,躺在鲜血横流和无数只婴脸蝙蝠尸体中,直有种是刚从阴曹地府里爬出来的感觉。 随着侍女教的覆灭以及头目瑕颂的死亡,这一切,终于算是结束了。 虽然我并没有从其口中听到任何破解奇孕的方法,但既然瑕颂这源头之火已经湮灭,范培是有很大几率痊愈的,至少我是这么想。 可是,这一切真的结束了吗? 一缕缕若有似无的浊气,开始一点点儿从瑕颂化作的那滩烂肉中凝聚,越飘越高,等我发现它时,已经凝结成了一大股好似蒸腾般的黑雾。 这黑雾慢慢升腾,然后隐秘的跃至半空,裹着风声,如猛虎扑食般,由上而下,冲着正在休息的宫崎志、朱赫以及小臭屁的背后袭来,速度奇快无比…… “小心!” 我“心”字还未脱口,宫崎志和小臭屁已然行动,只见两人几乎是在同时转身,挥动手中武器,看也不看就朝着敌人袭来的头顶处招呼过去。 宫崎志的白刃武士刀带着残影,在原地划出一道好似半月般的圆弧,小臭屁的长鞭青光闪动,如同蛟龙出海,目标明确的直奔那团黑雾而去…… 然而,随着那黑雾的下落,我甚至还没有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耳边就响起了一连串的脆响,就像是玉诛散落圆盘。 小臭屁手中的长鞭瞬间消失,整个人如同落叶一般飞了出去,身形在空中一阵闪烁后,竟然很快化作一缕淡薄的青光,被吸入了我胸口的食鬼牌中。 朱赫也差不多,他原本就人事不省,此刻又似乎是被巨大的力量击中,后背撞在一旁的石壁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而那阵脆响的声音源,是来自于宫崎志。 他那把白刃武士刀,竟然在黑雾冲击下被击碎成数段,自己也同时不敌,被这黑雾包裹住,直冲天空,将穹顶的天花板撞击出一个大洞后,重重坠落在地面上…… 仅仅是片刻的功夫,他的身体已经在冲击中变得血肉模糊。宫崎志挣扎着想要站起,换来的却是一大口鲜血从口中喷出,接着身子一软,死了过去……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了,快到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惨剧发生却无能为力。 那团黑雾则飘飘忽忽,不紧不慢的再次悬浮在半空中,竟然化作一张诡异的人脸,悠悠开口。 “是谁?杀了我的侍女,坏了我的长眠!” 第251章:欲魔现身 它的声音低沉,好似无数男声女声混杂在一起,雌雄莫辨。 空中那张由黑气凝结而成的脸更是显得阴气森森,这张脸的嘴巴跟双眼呈现出空洞的三个窟窿,在窟窿周围,那些黑气正翻涌着,就像是无数只爬虫在不停蠕动。 没有人回答它的问题。在这个时刻,说实话,不管是我还是其他人还都沉浸在刚才的突变中没回过神儿来。 恐惧感就像是潮水,开始一波波从我尾椎骨上泛起来。 虽然是偷袭,但这黑雾在如此短的时间里,不付吹灰之力就重创了三人,就联战斗素养过人的宫崎志跟小臭屁,在它面前都毫无还手之力,接连落败。 这种强大的实力,恐怕只能用恐怖二字来形容。 还有它说的话,它责问我们是谁杀死了它的侍女,换句话来说,这玩意就是上古恶魔本尊?那被非人协会称之为欲魔的远古魔怪?! 在以前,我做梦都没有想到,上古恶魔竟然是这种相貌跟形态,和想象中的大相径庭。 但当这玩意真实出现在眼前,又展现出了极其强大的实力后,我心中的恐慌陡然间就加剧了,肾上腺素也开始急速分泌。 我能感觉到,空气中巨大的压强就像一座冰山,带着阴风和潮湿的气息压下来,仿佛要将人压倒在地,远超之前哪怕是最危急时刻我的心里承受极限。 无法克制的恐惧感,好似排山倒海般的在体内激荡着,我的上下牙齿开始打颤,即便是在心中不断念诵着五字箴言,依然无法克制全身剧烈的颤抖。 糯米团子同样感受到了危险,它停止了啾啾的鸣叫,游走在我的胸口心脏处,如临大敌。 黑雾凝结成的欲魔很快就发现了我们,它嗖的一声从空中扑过来,我想躲,身子却完全不听使唤,就像是脖子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捏住,动弹不得。 安娜跟迈克尔、胖子也是如此,彼此的脸上皆是恐惧跟错愕的混合表情。 糯米团子开始发力,它拼命想要将我身体的支配权掌控,却毫无效果,根本无法跟那股无形的力量抗衡,甚至跟我的之间的联系都越来越弱。 恐惧在加重,恍惚中,我甚至看到了死神手中的镰刀正从另一个空间里缓缓伸出,勾向我的脖子…… 谁知那欲魔在空中行至一半,却突然身形一顿,就像是被一块无形的透明玻璃挡住了。 一个全身上下披着黑纱的娇小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她从欲魔的身后缓缓走出,口中念诵着听起来晦涩难懂的咒文。 她双手前伸,掌心向上,在双掌中有一团微微的光华,光华中悬浮着一只正方形的,其上雕刻有古怪花纹的小盒子,正在缓缓转动着。 随着转动,小盒发出一道白光,就像是一条缎带,很快缠住了那空中的欲魔,并将它不断往后拉。 这身穿黑纱之人我认识,就是在我们刚进此处时,躺在地上的那个女人。 由于当时她的身份不明,死活也不知,加上战事太过激烈,根本没有人顾及她的去向。她是在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又有什么目的,自然我们也不清楚。 见自己被缠住,欲魔不但不怒,反而是桀桀怪笑的转身盯着那黑纱少女,悠悠说道。 “给祖先蒙羞之人还有脸出现在这里吗?是不是我那侍女的死让你心疼了?” 欲魔这两句没头没脑的话,我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那黑纱少女脸上的神情却陡然大变,一排贝齿死死咬住下唇,很快就咬出了血,就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念诵声也就此中断了,空中的白色缎带瞬间消失。 欲魔则接着说道:“放心,侍女我有的是,你要多少我就给你多少,怎样?从此跟我沉醉爱河如何?” 黑纱少女的身子一阵摇晃,大滴的泪水开始从眼角滑落下来,跟嘴角躺下的血水混合在一起。 我此刻才发现,这少女的长相跟我们所有人都不一样。 她的一对眼睛极大,毫不夸张的说,占到了整张脸近三分之一的面积。如果非要形容,那就是跟漫画中的美少女一样。 但是,那些美少女虽然在漫画里好看,真走到现实生活里就惊悚了。不,准确来说应该叫做怪异。怪异,就是我对眼前这黑纱少女的直观感觉。 在身子一阵颤抖后,黑纱少女的念诵之声又起,比之前洪亮了不少。在她的念诵下,那道由小盒射出的白色缎带也变得越来越粗,再次将空中的欲魔死死缠住,往后拖。 “哼!螳臂当车!” 欲魔终于失去了耐心,那张黑气凝结的怪脸猛然一震,轻松逃离了白色缎带的纠缠,然后疾风一般的朝着黑纱少女射去。 电光石火间,黑纱少女就连同手中的小盒一起飞了出去,身子撞击在一块石壁之上,人事不省。 在重创黑纱少女后,空中的欲魔好似一条鲶鱼,很快游向了我们这边,它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们,桀桀怪笑。 “你们知不知道,就算是千万仙兵在我眼中也不过是一群臭虫罢了,就凭你们几个?真是笑话……” 它的声音依旧雌雄莫辨,在我们头顶一圈圈游走着,就像是饶有兴趣的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 我被那只无形的巨手掐着脖子,时间一长反而适应了。一边不断念诵五字箴言来抵挡心中的恐惧和绝望,一边开始积极跟失联的糯米团子联系。 连试几次,却没有效果。 此刻的糯米团子似乎已经不在我体内,我只能感觉到在食鬼牌中修养的小臭屁,她陷入了昏迷般的沉睡,显然伤的不轻。 我的身体依然无法活动,无论用什么方法就是不行。脑门上再次冒出了汗,凉凉的,正如我此刻的心情。 耳边就听那欲魔又说到:“哎呀,不过真的好久都没有吃鲜肉了,我好饿呀……” 话音未落,那张怪脸就化作一团黑雾,从半空倾泻而下,竟然瞬间钻入了美国人迈克尔的嘴里! 第252章:食人魔 黑雾速度极快,转眼就在他嘴里消失无踪,而原本坐在地上无法动弹的迈克尔,则缓缓站起了身。 这位身高生生超过两米的美国彪形大汉,此刻就像是一座高山一般,矗立在我们面前。 他的脸上带着错愕到了极限的神情,似乎对刚才发生的一切充满了迷茫和不解。 突然间,他的脸部肌肉就开始了抽栋。刚开始还像是肌肉痉挛一般的抽搐,渐渐的频率竟然越来越快,几秒之后就演变为整张脸的跳动。 不单单是脸,众目睽睽之下,迈克尔的全身皮肤都开始了跳动,那感觉让人说不出的惊悚,就像是皮肤下面突然钻进了无数只细小的虫子,正在狂欢一般。 迈克尔脸上的神情,也变得诡异,说不出是痛苦还是享受。随着全身的肌肉不断跳动,他的脑袋跟身体也开始像是吹气球一样,渐渐膨胀。 自始至终,迈克尔都没有发出过一丝一毫的声响,这种无声的痛楚却更让人悲切难当。 终于,伴随着砰的一声闷响,那膨胀终于到达了极限。 近在眼前,原本熟悉的迈克尔消失了,他生生炸裂,化作无数至热的血肉,疯狂的喷溅在我们的身上跟脸上,如同降下了一场血雨……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泪,无声且汹涌的溢出来,至热无比。掐住我脖子的无形巨手似乎加重了,我的胸口发闷,嗓子眼就像火烧,感觉自己快喘不上气来。 一种深切的悲凉跟无力感缠绕着我,像一座大山压再心上,痛不欲生。 我与迈克尔的相识的时间并不长,满打满算也不会超过一天。这位来自美国的老兄大概三十多岁,手中一对可以来取自如的钢球更是几次救我于危难。 他肌肉发达,身高超过两米,中文讲的极好,笑声爽朗,手掌也分外温暖,堪称是一位温柔的巨人。 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这样一条鲜活的生命,就如此惨烈的在我们面前消亡,这样的沉痛,让我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我甚至还没来得及跟他多聊两句,甚至来不及像是朋友一般与他喝上一杯酒,不管是老美热衷的啤酒还是每个中国人都耳熟能详的红星二锅头。 大股的黑气,从迈克尔那已化为一滩碎沫的血肉中渐渐升腾,很快凝聚成了一个人形。 这人身材修长,从轮廓上能看出是个女人。跟之前黑气凝结的怪脸不同,这人形完全是个实体。 它全身上下皆是炭一般的漆黑,皮肤上布满坑坑洼洼的凹凸,就像是照片里的月球表面,诡异莫名。 脸上跟刚才那两只血影一样,没有五官,只是一个椭圆,头顶却带着一个像是王冠般的东西。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算贴切,这顶王冠似乎是活的,或者说是顶部生长出八只来回摆动的触手,又细又长。 人形昂起头,深深的伸了一个懒腰,像是很享受一样,没有五官的脸上一阵抽栋,欲魔那雌雄莫辨的声音就又传了出来。 “啊……人的血肉……难得的美味……” 一句话说完,我就感觉掐住脖子的巨手消失了,空气中的压强却陡然增大,身吓的地面突然间扭动起来,就像是钻出了无数条看不见的蛇。 这些无形的蛇瞬间就把我紧紧缠住,并越勒越紧。我的呼吸变得困难,全身的骨头都开始咔吧作响,涌起一阵又一阵的剧痛,全身能动的地方仅剩下一对眼珠子。 那化成人形的欲魔却在桀桀怪笑声中身子一沉,就像是一滩液体般下坠,王冠上缓缓摆动的八只触手猛然暴涨,一通扭动后,竟然化作一只全身黝黑的巨大蜘蛛。 这只蜘蛛足有脸盆大小,它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速度极快的朝着我们爬过来。 它先是爬上了安娜的胸口,接着又在胖子身上爬动了一圈,最后终于爬向了我。 它的蛛脚尖锐的就像是针尖,刺在我皮肤上又痛又痒,我心中的恐惧也渐渐到达了极限,身子却还是不能动分毫。 在我紧张的注视下,那蜘蛛很快爬到了我的胸口,我的耳中听到了无数杂乱且细不可闻的声音。 “御灵?这家伙有御灵?!” “不!这家伙好像……好像……” “他是炉鼎,哈哈,一只炉鼎!” “我饿了,我要吃人!给我吃!” “不对……他不是!” …… 这些声音有男有女,闹哄哄的,一时之间让我感觉自己出现了幻听。 乱哄哄的声音持续了足有十几秒,欲魔的声音重新响起来,它似乎是有些疑惑,又好像是狗一样,不断在我身上不知道嗅着什么,半晌才开口。 “你……你是谁?” 由于身子长时间无法动弹,血液无法流动所产生的麻木感已经袭来,加上巨大的恐惧,这让我脑袋几乎失去了思维能力,更是不知道它为什么会有此一问。 在极近的距离下,我甚至看见了这蜘蛛腹内竟有一个若有似无的,翠绿色圆球状物件,正在不断闪烁着幽光,不知道是不是幻觉。 我没有回答,也无法回答,一道白光却从远处射过来,瞬间将欲魔化身的蜘蛛罩住,顷刻就把它从我胸口处扯下来。 晦涩难懂的咒文再次响起,那身穿黑纱的少女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又挣扎着爬了起来。 她依然双手向前平平伸出,掌心朝上,双掌之上的一团微微光华中,是那不停缓缓转动的正方形小盒子。 欲魔虽然中招,但对于此次偷袭却嗤之以鼻。 只见那只黑色蜘蛛摇身一变,再次恢复成了人形,它双手一扯,竟生生将那小盒射出的白色光缎扯住,瞬间把黑纱少女拉了一个趔斜。 “你早已破了触子之身,真以为还能重新将我封印?”欲魔的声音充满了揶揄。 “我等了多少年,才等到这绝世良机,现在的我虽然只有三四成功力,但是对付你这种不检点的影国后人已经足够了!” 欲魔的话音未落,就见一道红影从天而降。就像是它第一次亮相时的偷袭一模一样,直直朝着它的后背猛扑下来…… 第253章:血符封恶 “愚蠢的老鼠!” 欲魔一声怒吼,腾出的一只手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朝后弯曲,裹着风声,冲着那偷袭者就拍下去。 从天而降的红影反应更快,它轻飘飘的身子一荡,在空中留下数道残影,险险从欲魔的腋下飞了过去。 看着这熟悉的身影,我心中大喜,是老毕! 与此同时,那黑纱少女身形急闪,转眼就从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只能看见那条白色的缎带,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围绕着人形欲魔缠绕着,一层又一层。 “哼!结盟?跟一只连法力都没有毕方?” 欲魔冷笑,身子一震,双手的利爪瞬间暴涨,冲着那缠住自己的白色缎带就是一通乱抓。 它本以为会轻松脱身,谁知那些白色缎带却好似脱胎换骨,无论欲魔如何撕扯,依然坚韧,并越收越紧。 也就是在这个瞬间,我才突然发现,在那些闪耀着白色微光的缎带包裹下,竟然出现了一张两寸宽,长约五寸有余,殷红似血的符纸,端正的贴在人形欲魔的后背上。 这符纸我看着眼熟,半晌后终于醍醐灌顶,这……难道就是…… 随着那些白色缎带越来越紧,人形欲魔的声音有了一丝紧张:“这怎么可能?已经破宫之人怎会还能束缚于我?!” 此刻的老毕一改之前专业喷粪的习惯,双眼目光如炬,早已飞至欲魔头顶。它悬停于半空之上,高声诵道。 “云疏雨漏,极道轮转,阴阳两觑,日月昭然;上古神明,凶灵恶鬼,通天彻地,阴兵十万;血符在此,号令九天,诛邪去煞,功在自然!” 老毕这一句念罢,我就感觉从地下涌出,一直紧紧缠绕着我,像是无形之蛇的东西瞬间就消失了。空气中那压在胸口,如同冰山般的气压也在减轻。 糯米团子啾啾的叫声瞬间传递到了我的脑海里,短暂的“分别”后,它终于和我再次意识融合、贯通。 我猜的果然没错。 老毕刚才佯装偷袭,其真实目的是为了给欲魔贴上符纸。而这殷红的符纸,正是我们在诡界那泣魂巨鹰巢穴中所得的诛煞血符! 这血符一共有三张,自从诡界回来后就一直被我贴身装在背包里,这次缅甸之行也不例外。 老毕曾说它有通天之能,但让我奇怪的是,这三张血符上面没有任何内容,就连个朱砂笔点的点儿都没有,这样的空符纸也能使用吗?会有效果? 随着老毕的咒文念罢,就见人形欲魔的身形陡然一震,竟然瞬间由煤炭般粗糙的实体,在次化为了一团黑色雾气,且不断不安的涌动着。 它的声音带着一股子绝望:“诛煞血符!这——不——可——能!” 紧接着,那雌雄莫辨的声音就变成了哀嚎,无数的嚎叫声从它的身躯里钻出来,好似千军万马的古战场,鬼哭狼嚎般,说不出的惨烈。 我发现,这团欲魔化作的黑色雾气中间,似乎是出现了一个黑洞,正在不断吸收着这些雾气,隐约还透着一丝幽绿色的暗光。 那黑雾也开始狰狞扭动,就像是想要奋力挣脱却不得。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空气中那股冰山般的压强已然消失了。 它陡然变化为一股声势浩大的罡气,这气体不断震荡,然后从四面八方开始疯狂朝着欲魔化作的黑雾猛扑,如同一只巨手,带动起无数道凛冽的气流。 这些的气流就像烈风一样涌过来,吹得人脸颊生疼,睁不开眼睛,不亚于一场龙卷风。 白缎的微光、黑雾、幽绿以及符纸的殷红交织在一起,在这龙卷风的中心旋转……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欲魔化身的黑雾越来越少,那鬼哭狼嚎之声也更胜,并渐渐由强变弱。 随着罡气流的震荡,欲魔的最后一丝黑色雾气也跟白缎、血符一起消失,逼人的飓风也终于停歇。 尘埃落定后,原本欲魔的所在之处,竟然多出了一颗幽绿色的圆形玉球。它从半空中跌落下来,摔在地面的石板上,发出叮当一声脆响。 这玉球大概有核桃大小,周身散发着一层幽绿色的暗光,就像是一颗诡异的眼睛。 其上似乎有一些细不可闻的花纹隐约浮现,猛看上去,甚至跟我那只九魄桃木桩上跳动的魄气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突然想起,欲魔化身的蜘蛛腹中那一抹幽光以及刚才风暴中心出现的黑洞,难道就是这颗玉球?这么说来,欲魔是被封印到了这玉球里?! 看着这颗玉球,我心中大为好奇,由于离得最近,本能的伸手就去捡,想研究一下其中奥妙。 就在我手指几乎触碰到那颗玉球的瞬间,老毕的叫嚷就跟另一个声音一同乍响。 老毕喊得是“不要碰”,另一个声音则是个女声,按我的直觉应该来自于那个黑纱少女。但是她说的显然不是中文,我听不懂。 与此同时,一道寒光裹着风声从极近处横劈而下,竟然是安娜那把削铁如泥的波斯弯刀! 短短一瞬之间,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我吓了一跳,一时间有些懵。刚想收手,谁知那玉球竟然自己从地上蹦起来,直接钻入了我的左手手心里…… 热,炙热,突然来袭! 我就感觉这玉球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似乎被人突然点燃了,带着烈焰开始在我手心中灼烧,并不断顺着皮肤往肉里钻去。 伴随着一股黑气犹然升腾,我的整只左手就像是一支火炬般燃烧起来,剧烈的痛感几乎要将我疼的昏厥过去。 耳中,我听到了老毕跟胖子急切的呼喊,而安娜的弯刀似乎是被我左手突然冒出的黑烟给吓到了,刀锋一转,紧紧贴着我的手腕,闪向别处。 剧痛下,我的精神极度恍惚,时间仿佛是停滞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余光中,一道黑影由远而近,速度极快,几乎肉眼无法捕捉,是那黑纱少女! 她手中依然捧着那只正方形小盒,盒子缓缓旋转,向着我射出白缎一般的微光…… 第254章:另一个宫崎志 她的速度快,有人却比她的速度更快。 只听远在我们的身后二三十米开外的血池中一阵血水飞溅,竟然又杀出一个人来! 这人的速度快的难以想象,那在空气中滞留的血水珠还未来得及落下,此人竟然已经冲到了我的前方不远处,快出先行动的黑纱少女不知道多少倍。 左手手心中传来的剧烈灼烧跟疼痛感让我几乎昏厥,几次试图甩脱那颗玉球皆未成功,甚至整只左臂都似乎要失去控制。 但关键时刻由于有糯米团子在,所以我的反应力并不慢。 因为之前跟我们交手的,有两只藏身在血池中的血影,所以我不敢怠慢,冲着来人果断拍出一记右掌。 安娜手中的弯刀更是在空中划出一道令人匪夷所思的弧线,闪着寒光的刀刃瞬间杀了个回马枪,冲着扑向我的家伙来路就劈砍下来…… 从刚才开始,安娜的行为就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一是她竟然突然对我发动了攻势,虽然最后时刻收手,但是寓意相当明显是与我为敌。二是眼下她这一刀的走向,同样令人生疑。 从路线上来看,安娜这一刀的目的是为了封住血池中藏身之人的来路,而并不是以敌人为目标的袭击,似乎只是在表达此路不通的意思。 波斯弯刀闪着寒光先至,速度却远不如来者快,等寒光落下时却歪打正着,刚好朝着那人脑袋削下来。这一刀下去,恐怕必然身首异处。 来人也不惊慌,轻描淡写的抬起手,似乎是用手背轻轻一挡,就听咔嚓一声脆响,安娜的弯刀就脱了手。 不但是刀脱了手,她整个人就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力量冲击,直直朝后飞了出去,好似断线风筝…… 我简直不敢相信的自己的眼睛。 安娜手中这把波斯弯刀,绝对是削铁如泥的神器,这是毫无置疑的。 这一路上,光是我亲眼所见,当了她刀下亡魂的性命就不止十余条,而在这人面前,宝刀竟然突然失效,生生变成了一把玩具刀,甚至连玩具刀都不如! 说时迟那时快,来者用手背弹刀的功夫,人也瞬间杀至了我的面前。他毫不犹豫,左手疾出,跟我硬对一掌。 由于事情发展的太突然,来人又是从血池中杀过来,所以我这一掌是单手结出的罗汉印,专门用于对付邪物宵小,并没有丝毫的物理攻击效果。 双掌一对,我就感觉一股极寒的煞气就从此人手中喷薄而出,瞬间犹如万只冰箭般直插向我的五脏六腑,脑袋嗡嗡作响,整个人都在巨大的冲击下朝后倒去。 喉头也一阵发甜,一口鲜血不受控制的从我嘴里喷出来…… 不单单是我,糯米团子在这一掌下受伤也不轻。通过瞬间的意识流,我能感到它的情绪变得惊恐,就像是得知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也正是在这个瞬间,我终于看清楚了面前来者的相貌。那感觉就像是突然打翻了五味瓶,心中的诧异、错愕甚至是迷茫都变得无以复加。 我面前的这个人,竟然是——宫崎志! 短短几秒钟之前,宫崎志还是人事不省的状态,他倒在我旁边的地面上,全身都血肉模糊,怎么可能又突然从血池里钻出来? 我彻底被弄懵了。 随着身子向后倒去,一直不断剧痛的左手却一阵轻松,似乎那炙热难当的玉球终于脱了手,离我而去。 我向后飞出,黑纱少女的白色缎带终于到来,将我失衡的身体瞬间包裹、扯住。这在空中的拉扯降低了后坐力,缎带轻巧的一紧一松,将我很快放在地上。 而那“宫崎志”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右手中已经多出了一个正方形小盒。那盒子就像是拥有某种特殊的磁力,将那枚我的脱手的玉球嗖的一声便吸入了盒中。 他手中的这枚盒子几乎跟黑纱少女的小盒一模一样,呈正方形,其上雕刻有细不可闻的各种花纹和古怪的符号,若有似无。 但却不带有哪怕是一丝光华,相反的,“宫崎志”手中的小盒上还弥漫着一层未知的气场,与一般的煞气相似,就像是在盒上罩着一团阴冷的乌云,阴森可怖。 白色缎带将我放下后,纷纷调转方向,好似触手,朝着那“宫崎志”缠绕而去,但两者之间速度上的差距,实在是天差地别。 在将玉球稳稳收入小盒中后,“宫崎志”身形闪动,转眼就已经出现在了我们所在大厅的门口处。 他站在那扇巨大的拱形石门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们,眼神中有一股无法言喻的高傲感,就像是神明正在苍穹之上俯视着渺小若蝼蚁般的芸芸众生。 疼痛感的消失,让我的意识逐渐恢复。我一边活动着几乎麻木的左手跟左臂,一边盯着那站在石门上的人看。 他的确不是宫崎志。 一是宫崎志此刻就躺在我身侧不远处,他依然处于昏迷的状态,嘴角挂着两道深深的血痕。二是他们两人身上的衣服,无论是款式跟颜色也都大不相同。 宫崎志是一袭白衣,虽然现在已经残破不堪。这人却是身穿一件类似于汉服式样的黄色长袍,虽说是剪裁的很得体,但又显得分外怪异。 虽然这家伙的相貌跟宫崎志几乎是一模一样,但明显要老成一些。另外他的个子目测上去也要高出宫崎志不少,应该在一米八左右。 更夸张的是,这人的额头处,竟然长出了两只像是山羊般的角! 这两只角并不大,突出额头大概只有五六公分的高度,却显得神气十足,其上凝聚着一层淡黄色的光华,威风凛凛。 刚才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已经结束,离我最远的胖子甚至刚刚反应过来,此刻正一瘸一拐的跑过来将我扶起。 此人俯视了我们一会,伸手打出一个响指,巨大的拱形石门齿轮转动之声作响,竟然再次缓缓开启。 就见他身形一闪,消失于门外。 黑纱少女跌跌撞撞的想要去追,却被老毕厉声呵斥住。它说的话不但是让黑纱少女,更是让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此君非人,乃是魔!” 第255章:伤兵满营、魔神之珠 什么是魔?魔非恶魔、邪魔,也不是什么怪物。 根据羊皮卷《纵界录》上的记载,我们这颗星球其实分为六界,而六界又分成三纲,分别是惘生、极道以及修罗纲。 而仙、魔正是栖身在极道中的物种,跟我们外形相似。至于他们究竟跟人类是什么关系,极道纲又是以什么形式存在,书中没写,也没有人知晓。 虽然在之前我对于仙魔的存在嗤之以鼻,认为不过是虚无缥缈的神话传说,但此刻却对老毕的话深信不疑。 仔细回忆,除了欲魔这种上古魔煞之外,在我所遭遇的对手中,实力最强的莫过于那来自藏地,可以化身巨猿,名为叱疆的光头喇麻。 看过那段故事的朋友们都应该知道,叱疆喇麻的实力固然超强,却还没有达到刀枪不入的境界,且明显对于火焰有相当的畏惧,就是所谓的短板。 而刚才出现的那人不但速度快的出奇,甚至仅用一双肉手就能反弹刀刃,掌风之中的阴寒之气更是寒冷刺骨。 我体内有糯米团子,体质远好于常人,恢复能力也堪称超强。即便如此,跟其对掌后,直到现在我都没有能缓过劲儿来,感觉全身上下依然冻得发颤。 这种情况是我在之前完全没有遇到的,破天荒的第一遭。 我不清楚在跟我对掌时,那家伙使出了几分功力。但有一个不争的事实就是,综合他强大的实力来看,如果想要取我性命恐怕也是轻而易举。 另外,这家伙的头上真真切切的生着一对角,光从这一点来说,也跟寻常的人类不同。 如果说仙魔真的存在,为什么人间对于他们的记载甚少,即便是有也不过是市井之谈? 仙与魔生活在极道空间,虽然《纵界录》上没有明确写明,但他们明显是不能轻易进入我们的所在的惘生纲,不然早就天下大乱了。 退一步说,即便此君的身份真的是魔人,他又为何跟宫崎志长得一模一样? 我疑惑重重的看向老毕,谁知这肥厮却根本不急,瞬间恢复了之前没心没肺的做派,聒噪着让我们先救人再说。 接连几场大战下来,除了已经壮烈牺牲的迈克尔,剩下的这些人中状态最好的是胖子,情况最严重的是朱赫跟宫崎志。 救人如救火。 虽然寒气还在我体内蔓延,这会儿依然是上下牙打颤,冻得全身发抖,却不敢独占糯米团子。稍有缓和马上让其飞出,抓紧给朱赫跟宫崎志疗伤。 宫崎志的全身都是血肉模糊,看上去最惨,实际却基本都是皮外伤,内脏没事。经过糯米团子的一番治疗后,悠悠转醒。 相对宫崎志,朱赫的伤势更重一些。 他倒是没有什么皮外伤,也许是召唤三圣伏魔阵动用真气过多,在接连吐出几口黑血后,虽然人是醒了过来,却虚弱的连话都说不出。 老毕忽闪着翅膀,连连摇头,说朱赫这次勉力请神是五脏六腑都受到了重创,多年修炼所积累的道行可谓是功亏一篑,真气尽失。 不过好在大阵的持续时间并不算太长,还没到油尽灯枯的地步,所以才捡回了一条小命,实在是万幸,也可谓造化使然。 安娜在刚才那魔人的反击下被震飞了出去,人倒是没事,当时握刀的右手,整条手臂却生生脱了臼。 她在胖子的搀扶下皱着眉头站起来,额头跟鬓角上豆大的汗珠就像是下雨一般。 安娜低着头,看向我的眼神有些躲闪,见我看她,慌忙避开目光,不敢与我对视。 由于胖子离我最远,因为角度问题被阻挡了视线,所以他并没有看到安娜袭击我的惊险场景。 我也不是个记仇的人,知道事情肯定是有原因,也不说破,只等她自己找机会解释。 这种思想可能有点迂腐,但我始终坚信,相逢是缘,曾在腥风血雨一起杀敌的战友,绝不会是背信弃义之人。这世上恶人虽多,但人性之善永不湮灭。 我让糯米团子去给安娜治疗手臂,胖子没看见,小家伙可是将安娜向我的突然袭击看了个真真切切。 加上安娜之前跟小臭屁交过手,糯米团子本来就不喜欢她,这次更是啾啾的叫着,好说歹说就是不愿意,弄得我也是无可奈何。 安娜也彪悍,只见她左手扶住右臂,用力一甩,就听“咔吧”一声响,脱臼肩关节竟然再次对接,可以自由活动了。 我试着想将迈克尔的尸块收敛成堆,却发现这些肉沫被飞溅的到处都是,根本无法收拾。 只能忍着体内的寒意跟悲伤,将他生前使用的那对钢球捡起,放在宫崎志面前。 宫崎志跟朱赫几乎是在同时昏厥,对于刚才发生的一切并不知情,安娜贴着两人的耳朵,将情况做了简短说明。 只见朱赫的脸色苍白,并没有什么表情,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连脸部的肌肉都无力控制。宫崎志的眉头紧锁,满脸的神色从失望再到惊讶,反复变化着。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开了口,声音有些嘶哑。 “苏白,事已至此我们也就不再隐瞒,这次我们非人协会之所以斗法欲魔,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那颗魔神珠……” 这所谓的“魔神珠”,就是那颗核桃大小的玉球。 宫崎志说,这魔神珠的确就是封印欲魔之物,同时也是举世罕见的神器。 传说中此物不但可以封印上古,如果用在人身则可以延年益寿、永葆青春,甚至是长生不死。 “家父已经病入膏肓,即便是传说我也非要试上一试……”宫崎志的眼神黯淡。 “苏白,你们中国人有句古话——百善孝为先,我想你应该能理解我……” 借此机会,安娜也冲着我深鞠一躬,真诚的表达了歉意。 她说志大人,也就是宫崎志的父亲,正是非人协会的会长,为了会长的安危,刚才真是得罪了。 但是她再三澄清,说自己只是想逼我放手,根本不是真的要砍我,让我千万可别多想。 第256章:影之传说 这俄罗斯大妞给我的感觉一直都是彪悍过人、英姿飒爽的性子,如今解释起来却显得有些手忙脚乱、笨嘴笨舌,还没说几句话,就把自己弄成了个大红脸。 既然话都说开了,我也不是小气的人。摆摆手,问宫崎志为什么不早说,给老人治病那是天经地义,又何苦隐瞒呢? 宫崎志不解,反而问我们,说咱们非亲非故,那魔神珠又是世间少见,对于修道者来说堪称至宝,我们怎么会愿意凭空让给他? 呵呵,他这么说我还真是接不上了。心中感慨的同时,不由想起了金庸先生在《倚天屠龙记》里所写的桥段。 灭绝师太眼里只有倚天剑,但杨逍心中却仅牵挂着纪晓芙,灭绝的倚天之剑对他来说,不过一堆废铁罢了…… 出发点跟立场都不同的人,想法自然也不会相同。 老毕落在我的肩膀上,它面朝宫崎志,语调有些古怪。 “阴阳师,刚才的魔人可是你的哥哥?” “呵呵,果然是瞒不过前辈……” 宫崎志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告诉我们那魔人的确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 虽然我早就感觉两人有渊源,但如今宫崎志亲口承认,我又有些迷糊了。 向其询问,既然是同一个父亲,那令尊生病之事你哥哥难道不知?为什么还要抢夺魔神珠呢? 听我这么问,宫崎志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眉毛挑动,冷冷道:“哼!哥哥?恐怕是仇人,他巴不得我们全都死掉!” 接着,他的话锋突然一转,变得咬牙切齿起来:“说到底……说到底还是我太弱了……我恨!我恨我自己……” 宫崎志的双拳不自觉的捏紧,手指关节一阵劈啪作响。 话题好像在不自觉中就跑远了,牵扯到了家事隐私,气氛瞬间有些尴尬。 老毕冲着我挤眉弄眼儿,那意思是别再问了。宫崎志也自觉失态,很快闭上了嘴巴。 我不是傻子,心里清楚这魔神珠应该不止宫崎志说的那么简单,不然他哥哥也不会蛰伏在此并设计抢夺,打了我们个措手不及。 此人分明有着极强的实力,却甘心藏身在血池中默默等待最佳时机,这等心思缜密和冷静程度,绝不输宫崎志半分,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安娜将迈克尔的遗物——那两枚钢球小心从地上捡起来,用衣角轻轻擦拭着上面早已干硬的血污,眼中有一丝晶莹在闪动…… 沉默开始蔓延,关于魔人身份的话题也就此打住,没人再去提及。 事后老毕才告诉我,惘生、极道、修罗三纲并不相连,原则上根本无法跨越。 纲不同于界,在同纲之中,跨界相对简单,就像我跟胖子在地眼开启后曾去过诡界,但跨纲却如同登天! 这是因为纲与纲之间并没有界限跟门的概念,简单来说就是不同维度的折叠空间。古往今来,想要跨纲,只有通过特殊的传送者才行。 正是由于这个原因,那魔人,也就是宫崎志同父异母的哥哥出现时,老毕才感觉其中蹊跷,不让我们去追。 糯米团子重新飞回我的体内,开始为我全方位疗伤。 利用这个时间,我也盘腿打坐,在心中不断念诵五字箴言,让真气渐渐在下丹田处凝聚,然后在体内贯通、流转,运行数个小周天。 十来分钟的调养后,全身的寒气终于散去,左手跟整条左臂也由麻木、僵硬慢慢恢复了知觉。 下意识地摊开手心,我惊讶的发现,在我左手掌心处,竟然突然多出了一枚印记。 这印记跟范培脚上那类似于蜘蛛形状的图案并不相同,它大概有核桃大小,通体黢黑,看上去仿佛是一团跳动的火焰形状,又像是一只诡异的黑洞,栩栩如生。 手上突然多出这么个东西,换做谁也淡定不了!我更是不由“啊”的一声,忍不住发出了惊叹。 从这个大小跟形状来看,是那枚玉球,也就是所谓的魔神珠灼烧所留下的伤痕吗?我用手去碰,不痛也不痒,用力去搓也是搓不掉。 胖子跟众人纷纷围上来,看此情景,也是啧啧称奇。没有人能说清楚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就连见多识广的老毕也是直摇头。 “哒兮偻泽嘎!哒兮偻泽嘎萨哈……” 那黑纱少女原本离我们站的远远的,此刻却突兀的开口。她边说边走上前来,脸上的神情极度震惊,一对大眼睛错愕的看着我,就像是我突然变成了外星人。 我简直醉了!大妹子,这里面你才是最外的星人好不好!我们已经有了俄罗斯跟日本友人,你就别再添置新外语了,没人能听得懂。 其实通过刚才欲魔的话,这少女神秘的身份已经被我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此人应该就是那传说中古影国的后人。 我对黑纱少女并没什么敌意,因为毕竟之前她曾经用小盒射出的白色缎带救过我,算是并肩作战的战友。 但至于在更早些时候,那圆形广场中偷袭安娜之人,以及触动机关让我们坠入地下水道的人究竟是不是她,还真不好说。 少女所说的是古影国语,我们不懂,老毕却听得懂。它跟少女一通叽哩哇啦之后,神色变得凝重,看我的眼神儿也变得怪怪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反而是那黑纱少女开始讲起了中文,她的中文水平令人意外的好,甚至比安娜跟宫崎志都要标准一些。 少女告诉我们,说在我手上出现的这个印记,在他们古影国有个名字,如果翻译成汉语那便是——黑火罗刹。 魔神之珠乃是可以封印上古的宝器,更是古影国历代守护者跟王族们传承的圣物。 在影国的古籍以及传说中,此珠根本就不是地球上的产物,而是来自于天外,诞生于近代人类文明之前。 魔神之珠材质特殊,堪称至阳至阴,可封存神明之火,可度化邪魔之寒。此等圣物,自然不是一般的人可以掌控的。 即使是影国的历代帝王,也无法直接用手触碰魔神珠,需要特殊的器具来保存。这器具,就是出现在黑纱少女手上的那正方形小盒子。 第257章:黑火罗刹 除了这盒子之外,若是凡人奢望神力、觊觎圣物,触之便会顷刻灰飞烟灭、尸骨无存。 但万事无绝对。在影国传说中,有一种特殊的人不但可以触碰魔神之珠而不死,甚至还能获取一种特殊力量,变为封魔者。 据说封魔者在触碰魔神珠后,身上会留下类似于黑色火焰般的印记。这黑火之印便是力量之源,从此自成罗刹之体,化身为邪魔的克星。 但这所谓的封魔者和黑火罗刹印仅仅是传说,不但黑纱少女从未见过,古影国上万年的历史中也没有任何记载,所以当她看到我左手时才会如此震惊。 我被她说的有点懵。 邪魔克星?小哥哥我连拿颗封印邪魔的珠子都烫手,还克星?!半小时前我还被欲魔这老变态揍得抱头鼠窜好不好?你家克星都这样?你咋不说我是奥特曼呢! 再说什么黑火我不知道,罗刹可不是什么好词儿。 没记错的话,罗刹应该是梵语的音译,在佛教中广泛使用,专指食仁肉之恶鬼。 《慧琳意义》卷二十五中记载:“罗刹,此云恶鬼也。食人血肉,或飞空、或地行,捷疾可畏。” 虽然我只跟着师父学艺游历了三年,但作为修道者,这些基础概念还是明白的,想欺负我没读过书?呵呵,笑话! 黑纱少女皱着眉摇头,说那是你们人类的解释,在影国,对于罗刹的解释是束缚恶魔之人,有限制、控制、封印的意思。 在古影国文化中,他们坚信世上万物皆是循环,小到蝼蚁,大至神祗,并没有绝对的力量跟强者能凌驾于一切之上,而是一物降一物,彼此制约。 换言之,虽然有黑火罗刹印之人可以封印上古,但也不过是天地循环中的一环,绝非天下无敌,照样被限制其中。 相反,因为封魔力量的存在,有黑火罗刹印之人必须要承受寻常人无法承受的命运,即吸引邪物宵小的注意,觊觎这黑火之力。 古籍中说此类人都是短寿、短命,几乎等同于燃烧生命来获取力量。 我鼻涕差点没流下来。原本还当是技不压身,什么黑火什么罗刹的至少不是坏事儿。可如今听她这么一说,我烤!这说白了不就是变了短命鬼吗?! 唉……好事儿从来没有份儿,我果然是天生就能频繁被陨石砸中头顶的命! 不过好在我心大,想想也就释然了。师父早就说过,修道者向来吸引魑魅魍魉,如今无非就是个升级版,可以无视。 至于短命这玩意,反正修道者也是三弊五缺,只要不影响我日后找对象,给老李家传宗接代就行。 单身狗啊,此处简直是要再流一把眼泪…… 果然,做通了自己的思想工作,我的心就放了下来。也不纠结这印记了,对着黑纱少女道谢,感谢之前她的白缎救了我。 黑纱少女的一对大眼睛中藏着失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显然是丢掉了魔神珠后背上了思想包袱。 她冲着我勉强笑了笑,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说不用谢,我只要不怪她就好。 原来当时打昏安娜以及暗中跟踪并最后触动机关,让我们掉入地下水道的人的确都是她。 黑纱少女告诉我,她的名字叫小若。 从一开始,她就在暗中见我们跟侍女教爪牙厮杀,又偷听了我们的对话,断定我们此行的目的是对魔神珠有所企图。 所以,她打昏安娜是为了转移那群孕妇到安全地点,而触动机关则是想让我们知难而退,不要给她添乱。 小若说其实那地下水道直通外面的山湖,只要逆流而上游个十分钟就能出去,谁知我们偏偏撞上了一只何罗,误打误撞越走越深。 也正是这误打误撞,才让我们最终越过重重险阻来到了这里,而小若也高估了自己的实力,早在我们来之前,她就不敌化为尸山的瑕颂,被击昏过去。 要不是我们杀到,估计此刻也凉凉了,正所谓无巧不成书。 至于魔神珠可以治病、延年益寿一说,小若说那都是外界捕风捉影,根本没有这等功效。 也许是看他们影国人的寿命都比较长,两三百岁之人并不稀奇才会有此传言。诸不知他们长寿的秘密,只是跟人类非同祖同源,是完全不同的物种罢了。 对于小若的说法,宫崎志不置可否,显然是不相信。但是,毕竟人家才是魔神珠名正言顺的主人,再说此刻珠子已经被抢走,再多说也是无用。 小若对宫崎志一伙人也没有什么好感,反而是对我跟胖子、老毕,尤其是我格外亲切。 她说自己学艺不精,如今魔神珠被抢,自己即便是耗尽此生也要再寻回来,不然根本无脸去见影国历代祖宗。并有些难为情的恳求我,希望我到时候能帮她一把。 老话怎么说来着——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仇人多堵墙。 人家之前救过我,都是出来混的,这种事情我一个老爷们肯定不能推辞。嘴上答应下来,心里却没当回事儿。 第一是我们这次来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那什么破珠子。 二是那魔人抢了魔神珠肯定跑回极道纲去了,跨纲这玩意又不可能,所以就算答应了实际也出不了力,白装回大尾巴狼。 另外什么黑火罗刹印这玩意有没有这么神?我也是持怀疑态度。 至于原本被封印的欲魔是怎么召唤出了侍女瑕颂,又跟小若之间发生了什么? 按老毕之前的推测,以及欲魔说的话,我自己脑补了个八九分,自然是不能问。因为涉及隐私,估计即便问了,人家也未必说。 见我点头答应,小若很是高兴,神色凝重的脸上,表情终于有了缓和。 她从怀中取出了一条细长的白缎交给我,说将这白缎缠在手上,便可将黑火罗刹印散发的气息遮挡,不被邪物察觉。 这白缎上面闪着一层若有似无的白色微光,触感极其柔软,几乎没有重量,却分明是实物,比之前从小盒中射出的光芒要细上不少。 我将信将疑的接过来,刚准备往手上缠,谁知这白缎像有意识一般,刚刚放下一角就自动环绕,很快将我整只左手手掌包裹住,不松不紧,十分神奇。 第258章:了却心愿、暗室囚徒 直到此刻,我才想起我们此番深入虎穴的真正目的,一是范培身上的奇孕该如何破解,二是堂觉的妻儿究竟是被囚禁在了何处。 小若给我吃了一记定心丸,她说这奇孕本来就是受到蛊惑所怀上的魔胎,如今瑕颂已死,这些魔胎便会小产,化作一滩血肉被排出体外。 虽然流产对孕妇来说就像是生了一场大病,身体元气大伤,但却无性命之忧。 她还说那些被侍女教爪牙劫持来的孕妇们,已经被她带到了附近的一处医疗站,那里有医生和护士,能受到很好的照顾。 范培也是一样,小若让我不要过于担心,只需注意小产后的调养即可。听她这么说,我的心才算放下,又询问堂觉妻儿的事情。 小若对此地相当熟悉,她带我来到墙角一处石壁前,轻轻用脚跟在地面上连叩了三下,那石壁竟然缓缓下沉,片刻后就露出了一间隐藏的暗室。 这小房间不大,里面光线昏暗,依稀可以看到有两座锈迹斑驳的铁牢,呈对称的左右分布。 左边的铁牢中关押着一位妇人跟一个看上去大概五六岁的小男孩,两人见我们进来,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激动起来,不断拍打着铁门呼救。 她们说的应该是缅语,我听不懂,却能看到两人的脸色苍白,嗓音也嘶哑,明显已经被关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这两个人,应该就是堂觉的妻儿了,但我还是要确定一下。 其实即便这里面关的人跟堂觉没关系我们也会救,但还是在之前确定身份的好,毕竟在堂觉临终前我答应了人家。 我询问他们是不是堂觉的妻儿,没想到妇人竟然能听懂中文,同样用中文生硬且坚定的回答我是,并急切的问她老公怎么样了?为什么没有一起来? 看着堂觉儿子那双清澈的眼睛,我的心中满是感伤,一时哽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 只能转移视线,去研究锁在牢门上的大铁锁。问小若,小若说她也没有钥匙,看来只能强行破坏了。 我走出暗室,去问安娜借来那把弯刀。它再次发挥了削铁如泥的宝刀本色,寒光一闪就将那大锁劈开,堂觉妻儿就此脱身。 事情,终归是藏不住的。面对着不断向着我们道谢的母子二人,我只能尽量委婉的讲出堂觉已经逝世的消息。 虽然我刻意淡化了堂觉死时的恐怖跟凄惨,但他的妻子还是悲伤过度,直接昏厥过去,那小男孩也是哇哇大哭。 孩子的哭声悲切而清亮,让人无法面对。没有人说话,每一个人都在这哭泣声中沉默着。 这一路的鏖战下来,虽然我们取得了最后的胜利,却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差强人意。堂觉和迈克尔的身亡,朱赫的重伤,就连宫崎志跟小臭屁也都堪称元气大伤。 即便是我,此刻也是感觉天旋地转,体能早已经透支过了极限,要不是体内的糯米团子苦苦支撑,恐怕早就倒了下去。 小若掐住堂觉妻子的人中,片刻之后,她悠悠转醒,悲痛依然抑制不住,嚎啕大哭。 她的悲伤我完全理解。在缅甸,一般的已婚女人都是全职的家庭妇女,一个家庭失去了丈夫,恐怕比天塌了还要让人恐慌。 而我们也只能说些人不能复生、节哀顺变之类的废话来安慰,连自己都知道这些话屁用都没有,却又不能不说,苍白的很。 除了堂觉妻儿,另一侧的铁牢中,则关着一个奇怪的年轻男人。 这人原本是安静的坐在地上,脸朝着墙,见我们进来也没有多大的反应。那感觉根本不像是被囚禁的囚犯,而更像是来这里思考人生的哲学家。 直到听我问他话,他这才从地上站起转过身来。我才发现,这人竟然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帅哥! 他的脸上轮廓分明,身材高大、皮肤白皙,一看就是典型的欧洲人长相。 但是身上穿的却相当寒酸。 他没有上衣,光着膀子,露出结实的肌肉。一条应该是黑色的牛仔裤早已经碎成了烂布条,仅留下了裆部跟屁骨可以遮修,就像是多年后开始流行的齐那啥短裤。 最引人瞩目的,是这人那对狭长的眼睛。他的一双眼珠竟然是浅绿色,就像是两颗玻璃球,在黑暗中闪着幽光,猛看上去吓人一跳。 不过考虑到欧洲人什么绿眼珠红头发都算常见,我也就没多想。 这老外会说中文,但搞笑的是,他的普通话不知道为什么,总是透出一股四川方言的味道。 他自我介绍,说自己是希腊人,名字叫莱昂纳多。 至于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莱昂纳多的解释合情合理。 他说自己是个摄影爱好者,这次来缅甸旅行的目的是为了拍摄雨林中的野生动物。 谁知道拍着拍着就在雨林中迷了路,被困了将近一天一夜,接着就出现一群拿枪的当地人,也不听他解释,直接将他囚禁在了这里。 想起之前那些在地牢中囚禁的年轻男子,我对莱昂纳多的说法深信不疑。虽然后来想起来,他被囚禁在瑕颂房间暗室中,而不是普通地牢里这一点还是有些奇怪。 被放出来后,莱昂纳多对于肥鸟的兴趣似乎比对我们都大,也不道谢,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老毕看。看的老毕连续抛出一通法克鱿后,振翅飞到了一边,不理这洋鬼子。 看看表,从我们进入侍女教的地下巢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夜。 此刻的我们,实在是太累了。但范培还在酒店,我跟胖子担忧她的安危,在大厅中稍微修整了一会儿后,就准备返程。 朱赫的伤势比较严重,需要有人搀扶才能走路。这种内伤外人使不上力,只能自己慢慢调理。宫崎志的情况好一些,但短时间内也不方便行动。 他们还要善后,将非人协会所有人员的尸骨处理好才能离开。而小若也要重新修复地下祭坛的结构,并愿意给非人协会提供一定帮助。 宫崎志跟我握手,说中国奇人异士之多,真是让他大开眼界,并问我们有没有兴趣加入他们非人协会。 我跟胖子只是想赚点小钱过小日子的市井小民,对整天打打杀杀的什么修道者组织根本不感冒,自然是婉拒。 宫崎志不舍却也无奈,只说希望日后还能合作。我们点头,说都是朋友,照应没的说,一通打哈哈算是糊弄过去了。 众人拱手,所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互道一声珍重,就此别过。 第259章:代价 在小若的指引下,我、胖子跟老毕带着堂觉母子,从另一条隐秘的通道离开了古影国的地下祭坛。她又交代了我们回城最近的路线后,才跟我们挥手惜别。 走到地面上,正午的阳光,直刺双眼,让我顿时有些眩晕,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回头望,伽缇村已经远远被我们甩在了身后,朝前看,不远处竟然出现了一条歪歪斜斜的小路。 此处极其隐蔽,而且通过眼前的地貌判断,跟之前堂觉带我们走的近路明显不同,应该是一条更为隐秘的密道。 我们按照小若提供的线路往前走了约两三公里山路,终于走到了那条歪歪扭扭的小道上。随着道路平坦继续往前行,久违的村落终于出现,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我们走进村子要水喝,然后好不容易找到了一辆愿意挣外快的拖拉机,一路摇摇晃晃,七拐八绕,总算是来到了一处名叫孟祥(译音)的小车站。 这里的巴士去仰光每天只有两班,需要等。我们哪里等得起,找了一辆出租车,谈好价格,坐上倒头就睡。 我跟胖子两个外地游客,外加堂觉妻儿跟一只肥鸟,不管怎么看都是个奇怪到不能再奇怪的组合。但是挡不住钱给的多,有钱能使鬼推磨,这道理天下都一样。 等我被司机叫醒,发现已经回到了仰光市区堂觉的家,天色早已黑透。看着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跟耳边车水马龙的声噪,我竟然有一股想哭的冲动。 为什么花花世界令人向往,因为它是如此真实! 我跟胖子从堂觉家中取回手机,上面除了秦老板发的一条信息之外,还有几条范培发的短信。 最后一条是在离现在七八个小时之前,她说自己出现了流产的症状,目前已经被露比送到了仰光最好的医院——亚洲皇家医护中心。 我们如果回酒店找不到人,可以直接来医院。范培说流血让自己心里十分害怕,即便是有露比的陪伴还是如此,更是担心我们的安危,请我们务必回信息、报平安。 之前的信息无非都是询问我们事情进展如何之类的,无关痛痒,略去不提。 得知范培已经到了医院,我跟胖子的心倒是放了下来,因为她的症状跟小若说的一样,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除了够打车,我们把身上所有的缅甸元都给了堂觉的妻子。 我告诉她,那侍女教的所有的坏人都被清理干净,堂觉的血并没有白流,从此后他们母子不会再受到骚扰,照顾好孩子,好好生活吧。 告别堂觉妻儿,我跟胖子、老毕招来一辆出租车,马不停蹄地赶往范培所在的医院。 缅甸是世界上最不发达和贫穷的地区之一,这里的医院少,医疗设备少、医护人员少,就诊的人数多、环境差。 但事实证明,这一切只是我想象中的概念,或者说,仅仅是公立医院才是如此。当我们步入亚洲皇家医护中心的大门,完全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金碧辉煌的大厅,巨大的水晶吊灯,被擦得连苍蝇都站不稳的大理石地面,穿着得体套装的医护人员,一切井井有条,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亲切的笑容。 那时候是2013年,国内的医院大部分还都处于人工挂号,半手工操作的状态,而这里已经是全部触摸屏的自主就诊了。 见我们走进来,两名身穿护士服的小姑娘很快迎上来,先是用英文询问,后来又改成了流利的中文,让人感觉此处不像是医院,而更像是某个奢华的星级酒店。 我给范培打了个电话,是露比接的,她说范培已经做完了手术,目前正在熟睡,并告诉了我们病房的楼层跟房间号。 由于皇家医护中心占地面积硕大,墙壁上的标识又全是英文跟缅文,多亏了老毕,我们一番折腾,总算是找到了范培所在的病房。 可能是刚做完手术的关系,范培的脸色十分苍白,就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但见我们前来,还是难掩喜悦。 她告诉我,在今天中午时分,自己突然就开始肚子疼,伴有流血。范培是个未出嫁的姑娘,但她之前看过不少有关怀孕方面的书籍,知道这应该是小产。 联系我们,电话虽然通了,却没人接。范培虽然也害怕,但她还是当机立断,第一时间让露比把自己送到了医院。经过诊断,她猜的没错,自己的确是流产。 清宫手术做完后,她特别留了个心眼儿,吩咐护士将自己流掉的胎儿保存。这种事情本身就很正常,加上给的高额小费,护士自然愿意配合。 而且范培发现,在手术完成后,自己脚上的那个蜘蛛印记,也神秘的一同消失了。 我点点头,将这一趟所发生的一切,尽量详细的给范培跟露比讲述了一遍,听得她们两人是啧啧称奇。 尤其是看到了我左手掌心的那团凭空多出的黑火印记后,更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得知自己终于没事了,范培的眼泪流下来。多日的委屈跟焦虑,早已经把这位官小姐逼疯,如今所有情绪都化作泪水宣泄而出。 她再三道谢,似乎是对我们的以身犯险很过意不去,说日后要是有能帮上忙的地方就尽管说。 我摆摆手,说范小姐你是我们天地合的客户,让你满意是我们的工作。在她面前狠狠装了一回笔,尽显职业操守。 事情还没完,因为还有一项善后工作要做。 我拿着范培手术清除的魔胎,它被护士包裹在一只小包袱里,偷偷瞧上一眼,其根本还未成形,不过是一团血污。 我和胖子将这团东西拿到人少的僻静之地,往上贴了两张引火符后,就地焚烧。蓝光幽光大作下,黑烟直冲天际,恶臭扑鼻,似有鬼哭狼嚎之声不绝。 待到此物化作一团黑灰后,我们才小心翼翼的将其埋入地下,又在新土处浇灌上混合了香灰的童子尿,事情才终于算是告一段落了。 小若告诉我,并非是每个受到瑕颂梦中蛊惑之人都会怀上魔胎,而是不排斥同性之人才会如此。连她自己也是这样。 欲魔将异性之间的正常爱恋称为本,而同性间的爱恋则称为极。它正是不断通过同性之恋的极催生力量,延续其邪恶的能力。 作为一个取向无比正常的小哥哥,我虽然自己接受不了,却也无法妄言一种客观存在事物的对错。 但相信经过了这么一番磨难,不管是范培还是小若,她们都付出了高昂的代价,也希望每个人都能从中得到应有的教训吧。 这世上,凡事皆有代价。似大道无形,如红尘无影…… 第260章:重回祖国、往事如风 中国,昆仑山,玉虚峰下。 海拔六千米处的黄昏,美丽的像是一幅油画。一阵寒流拂过,满地的细雪随风而舞,天地间就顷刻笼罩了一层白沙。 一只毛色灰白的成年雪豹,它拖着长而粗壮的尾巴,蔷薇花结般的斑纹布满全身,厚实的脚掌落在积雪上,眼睛在漫天的白沙中闪闪发亮…… 突然间,一团光晕凭空乍起,荡漾起若隐若现却占地面极广的波澜。伴随着空间的扭曲,雪豹消失了,白沙消失了,甚至连雄伟的玉虚峰都变得越来越淡。 黑暗,开始蔓延…… 在这翻涌的黑暗中,一个声音听起来嘶哑莫名:“黑火罗刹?另一个黑火罗刹!嘿嘿嘿……你终于出现了!” 另一个声音则显得沉稳,言语中却充满不解:“亡命之徒、背义之人、双瞳之子,他究竟是哪一个?” “嘿嘿嘿……”嘶哑的声音兴奋起来:“你还不明白?他哪一个都不是!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 涌动的黑暗跟光晕消失了,雄伟的玉虚峰,皑皑白雪。海拔六千米处的黄昏,依然美丽的像是一幅油画。 没有风,没有脚印,那只雪豹却不知为什么,早已化为了一堆枯骨…… 我们在仰光又待了十多天,这期间我一直跟秦广明保持着联系,所有情况都是第一时间向其汇报。孔夫子云“老板拍板员工出力”,他好我也好。 按照老辈儿人的说法,不管是生娃还是小产,月子肯定是要做的。但现在毕竟是新时代,医疗技术进步,加上范培本来就年轻,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身体就已经恢复。 我跟胖子也在经历了长达十多天的狂吃猛睡之后,感觉自己简直变成了幸福的猪头,无聊的要发出病来。 除了范培康复这个好消息,在这段时间里,小臭屁已经苏醒。出乎意料之外,她对我掌心中的黑火罗刹印激动不已,连说这玩意神奇。 我问她这催命符有啥道道儿,小丫头说,这看似是个印记,其实内部大有乾坤,就像是个仓库,对她来说简直就是至宝。 见我不明白,她又一通解释,我才恍然大悟。 原来小臭屁虽然是我胸口食诡牌所幻化的御灵,天生就有吸食邪物宵小的能力,却不是什么都能来者不拒。这主要的原因并不是小丫头挑食,而是无法消化。 任何事物都有双面性,食诡牌可以吸食宵小的力量为己用,却也同样获取了它们的邪性跟恶戾。可以这么说,有多少利就有多少弊。 这种客观现实造成小臭屁并不能,也不敢将目标完全吸收,怕的就是因为消化不了这些戾气而影响心智,自然也就称不上可以百分百利用这些力量。 小丫头告诉我,其实她绝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我的食诡牌中度化跟遣散这些戾气。如果懒一点,这些阴邪之气很可能就会趁虚而入,影响我的心智,从此走向邪路。 这也就是为什么古往今来的食诡人,其中不乏枭雄和为祸一方的根本原因,甚至因邪气过重走火入魔、灰飞烟灭的也不在少数。 而我左手掌心处多出来的这罗刹印,虽然看上去像是个奇怪的印记,内部却像是一个填不满的黑洞,且不知道为什么可以跟小臭屁的食诡牌相连。 小丫头开始也是好奇,试着将早就存积在体内的一部分阴邪之气灌入其中,竟然发现就像是小船入江,丝滑的一塌糊涂。 听小臭屁这么说,我先是惊讶,后又觉得心疼。 我之前一直认为小丫头整天除了跟糯米团子跑出去玩就是躺牌子里睡觉,却没想到她整天还需要做这么多工作,而这些工作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我,实在惭愧。 按照她说的,这些阴邪戾气被注入罗刹印后,究竟是去了哪里?难道是凭空消失了? 虽然弄不清这是什么原理,但只要能帮小丫头的忙,其他的事情我也懒得多想,心脏从来都是大得很,权当是因祸得福。 公干的事情处理完毕,范培跟我们的身体也都恢复了正常,算算来到缅甸前前后后也差不多有近一个月的时间了,大家都有些归心似箭。 说走就走,我们还是搭乘云南航空的国际班机,跟来的路线相同,先飞回昆明,再飞泉城。 范培可能是第一次离开家人这么久,思乡心切,加上身体痊愈,一路上就像是只快乐的小鸟,终于恢复了这个年纪大学生该有的无忧无虑。 靠在头等舱宽大的按摩座椅上,看着有说有笑的众人,我突然有些想念师父。从去年盛夏与老爷子分别,如今已经快一整年的时间了。 从最初的舅舅,到后来跟师父的学艺游历三年,我关于老爷子的记忆实在是太多。它们如同夜空中数之不尽的繁星,重新聚起,闪闪生光…… 我生于1994年的年尾,老家是山东省沂县下属的,一个名叫李家洼的小村子。 我们这地方位于偏远、贫困的鲁东南地区,又不通铁路,可谓是九曲十八弯。 我们村,村子不大,人口不少。 穷山恶水出刁民,村子里整日里不是东家长,就是西家短,每天为了各种鸡毛蒜皮的破事儿扯皮骂娘、打架斗殴…… 这样的一个村子里,年幼且默默无闻的我,却牢牢霸占着全村头条热搜的第一名,成为大家茶余饭后最津津乐道的话题人物。 在我还和尿泥玩的时候,就没少听村里的长舌妇们在背后指指点点,当时的我其实并不懂,“野种”、“私生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后来连村里的小孩儿也跟着起哄,说我是捡来的,还说我舅就是我亲爹。 一个连话还都说不囫囵的小孩儿能怎么办?我从小瘦弱,上手跟人打,打不过就哭着鼻子跑回家找我娘闹腾。 娘性子极好,从不跟人红脸,唯独这件事情,把兔子惹急了。 她听了我的话,整张脸都变了色。二话没说,一把搂起我,挨家挨户去砸门,扯着嗓子骂。 我爹更是黑着脸,紧紧捏着手里的柴刀跟在我们身后,那架势随时要上去拼命。 我从没见过爹娘这么凶悍的一面,直接给吓傻了,想拦都拦不住。从那以后,反正没人敢在我面前再提一句。 第261章:黄仙庙 这些闲话本来是人说我不信,后来没人说了,我自己倒怀疑起来。 爹娘都是老实巴交,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民,还不到五十,皮肤就跟老松树皮一样粗糙,黑中带红,我却不一样,白得跟白面馒头似的。 爹撑死有个一米六五,娘更是只有一米五出头,我却像是一棵白杨树,个子飞窜,小学还没毕业,就到了一米七挂零。 家里的条件虽然算不上好,爹娘却视我为掌上明珠,但是样子这东西是骗不了人的,我跟他们俩都不像,这不由不让人深想。 至于说我是舅舅的私生子,也不是空穴来风。 我当真有个舅舅,却不是血亲,他跟爹娘都不是亲戚,跟村子里的人也没任何瓜葛。 舅舅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光棍,生得相貌堂堂,看上去慈眉善目的,他和爹娘的关系极为亲近,每年都要往我家跑上好几趟,送粮送油送年货,对我那更是亲得不得了。 各式各样的零食,五颜六色的玩具,再到洋气的新衣服,大半都是舅舅送来的,反正他前脚一走,我就盼着他什么时候能再来。 舅舅经常摸着我的后脑勺,一副喜滋滋的模样,好像我真是他亲儿子似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我也曾偷偷问过他,关于我的身世,舅舅却不说,只留下一连串爽朗的笑声,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爹娘口径一致地坚持我是亲生的,舅舅又不肯说,身世简直成了我的一块心病,让我虽然吃得下也睡得着,却总觉得浑身不得劲儿。 我把自己的烦恼跟李胜利和贺彤彤倾诉,让他们帮我出个主意。 在村子里,我最好哥们就是李胜利。胜利家跟我家沾点远亲,年纪比我大不到两岁。 这家伙从小就壮,跟我的关系又铁,小时候人家骂我,他捡起石头疙瘩就敢往人脸上招呼。 贺彤彤则是个小妮子,整天挂着两条清鼻涕,是从小就跟着我们的跟屁虫。 彤彤年纪最小,而且我这事儿似乎是超越了她的认知范畴,所以一脸懵。 胜利倒是挺有大哥的样子。 他想了半天,说要不咱去问问黄大仙? 黄大仙是我们家乡的土话,意思是指成了精的黄鼠狼。 我们村北八里地有一处北湾林,此林乃是祖林,埋葬着我们李家洼历代的祖先。离林子旁边不远有一座小庙,人称黄仙庙,庙里供着一尊身材矮小,相貌模糊的泥塑。 我们那里的人迷信思想很重,据说这黄仙庙中的黄大仙十分灵验,但只有在夜里来拜它才管用。 那里可是坟地,一般人哪里敢半夜去? 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关于黄仙庙地邪的传言四起,貌似还闹出了人命,尤其是在一把天火将其烧毁后,便从此荒废。 像我们这些小屁孩更是从小就被大人教育,说千万不得靠近,邪性的很。 一句话出口,贺彤彤差点没被吓哭,连连摆手说她可不敢去,怕那黄大仙吃人。李胜利貌似也有点儿后悔,犹豫地看向我。 我胆子不小,但也实在称不上大,当时又只有不到十岁,心里也是怕的打鼓,此事最终不了了之,无人再提。但黄仙庙,却像是个记号一样刻在了我心里。 入秋了,天气却依然热的像蒸笼。 这天晚上,我躺在凉席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娘睡在屋里另一张床尚,已经发出了均匀的鼾声。 今夜的月光特别亮,照的屋子里洒下了一层白霜。 我看着月光中娘那张脸,怎么看怎么觉得跟我不像,心中又莫名想起了李胜利说的话,和北湾林边的黄仙庙。 我翻身起来,趿着鞋悄悄溜出去,从外屋抽屉里翻出电筒。 “栓?”娘听见了响动,在里屋问。我忙说是去院子里喝水,然后蹑手蹑脚地打开院门,拔腿就往北湾林跑。 又白又大的月亮挂在天上,露出大半张脸,草木间有夏虫的鸣唱,一阵阵夜风吹来,舒服的很。 七月十五是中国三大诡节之一,民间更有“七月初二诡门开,七月十四诡放肆”的说法。 尚在幼年的我并不知道,我夜探黄仙庙的这天刚好逢七月初八,妖孽横行,恶诡挡道! 就着月亮和电筒的光芒,我在深夜的山路上狂奔。 八里地对于我这种土生土长的村里孩子来说并不算远,况且我此刻心中的激动和兴奋无以复加,就像马上要揭开一个天大的秘密。 跑着跑着,四周的月光似乎越来越暗,而电筒投射出的光却亮的刺眼,白得有些渗人。 我的呼吸开始变得沉重,夏虫的鸣叫声消失了,四周黑乎乎、静悄悄的。 我停下来抬起头,夜空里的月亮好端端的挂在天上,没有一片乌云。但当我重新跑起来,那月光却像是跟我在捉迷藏,一会儿飘到前面,一会儿又朝着后方飞去,把我的影子拉的长长短短,就像是皮影戏。 我心里有些害怕,两条腿跑的更快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北湾林的轮廓终于出现了眼前。它的颜色比夜色还要黑,静静地在黑暗中蛰伏着,电筒的光照在林子上,好似一只深邃的眼睛。 我回忆着李胜利的话,顺着林子寻找,没用多久就发现了西边的一座破庙。 这就是黄仙庙?我的心在狂跳。 这座庙跟我想象中完全不同,它破破烂烂,小的可怜,甚至比田间供奉的土地爷神龛大不了多少。 庙门前的土墙塌了大半,断壁残垣中透着一股子尿搔气和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耳中有窸窸窣窣的声响,不知道是虫子还是老鼠。我咬着牙,打着电筒往里走。 很快,我看到了那尊传说中的泥塑。 它没有上色,黑乎乎的矗立在小庙正中央,粗糙、矮小,像人一样直立着。脚下摆着一个不知道放了多少年的蒲团,破破烂烂。没有供桌,没有香炉。 我不敢用电筒照那泥塑,赶快关掉,怕是对黄大仙不敬。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跪在那蒲团之上。 在这个瞬间,我陡然感到了一阵惊悚。 那黄大仙的泥塑本来就矮小,和我跪下后的高度差不多,但这蒲团和泥塑之间的距离似乎是太近了,此刻,它的脸距离我的鼻尖仅有不足半米…… 第262章:一张毛茸茸的脸 庙外的月光,突然亮了起来。惨白的光芒透过千疮百孔的庙顶洒进来,将一切照的朦朦胧胧。 即便是如此近的距离,即便是有月光的帮忙,我却依然无法看清这泥塑的样子。 它的下巴很尖,耳朵很圆,整张脸上却罩着一层模糊…… 我闭上眼,学着大人的样子将双手合十:“大……大仙在上,小……小人想……想问问……问问身世……” 我的身子在抖,声音就像是一缕烟儿,听上去古怪的很,手心里全是汗。 没有人回答我,四周静悄悄的。 “小人的身世,还请大仙……”许久,我犹豫着又问了一次,声音似乎不那么抖了。 依然没有声响,一片死寂。 我闭着眼睛,听力却变得异常好,就像是一只竖起耳朵的兔子。 “啪嗒……啪嗒……”貌似下雨了,雨点滴落在地面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它们时而节奏有序,时而杂乱无章,噼里啪啦的响。 不对!除了雨点儿的声音之外,似乎还有一丝异样的声响。那种感觉就像是极轻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空气中也瞬间涌起了浓烈的尿搔气。 我好奇,刚想睁开眼睛,小腿边就感觉被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滑过…… 我穿着一条短裤,这种毛茸茸的触感直接从皮肤上传递过来,是那么真切,就好像是什么浑身长毛的动物正在我身边来回嗅着,这让我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在这个瞬间,我有些后悔来黄仙庙了。恐惧就像是一条蛇,开始在我身体每个细胞中蔓延。 “咔咔……咔咔……”异响声再次响起,就像是有人在咳嗽,但这声音有极尖锐,如同指甲在抓挠玻璃,似乎是从极近处传来。 接着,一个苍老的声音飘飘忽忽地响起来,她貌似在笑,笑得很开心:“身世?好呀,你把那东西给我,我就告诉你……” 这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我心中的恐惧到达了顶点,直感觉小腹阵阵发涨,脑袋发懵。 但同时心里又好奇的要命,一是好奇是谁在说话,是那泥塑吗?二是不知道她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恐惧和好奇就这样交织在一起,猛地睁开眼,我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哪里有什么黄仙庙,哪里有什么泥塑,电闪雷鸣中的我正跪在一块大石上,而我的面前不足半米处,是一张毛茸茸的脸! 它的下巴很尖,耳朵很圆,一张脸长满了浓密的绒毛,两只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泛着一层幽幽的绿光。它直着身子,像人一般站立着,黑乎乎的鼻子正对着我的鼻尖。 大滴的雨水顺着它的毛发淌下来,有种莫名的狰狞。 更诡异的是,此刻它的嘴巴正在一张一合,嘴中利齿时隐时现,喉咙里发出尖锐的“咔咔”声,痴迷地望着我。 在那咔咔作响的间隙,它的嘴角上扬,似乎勾勒出一个深邃的笑……它在对着我笑! 我感觉裤裆一热,眼前随即一黑,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片风中的残叶,直直的向后倒去…… “轰隆”一声巨响,我的头顶炸响了一记惊天雷。 电光石火间,朦胧中似乎有人高声爆喝:“大道无形了于尘,急封荫门焚妖身,善恶苍冥自有报,九天雷火诛邪心!” 再睁开眼,我已经躺在家里的床尚。第一时间映入我眼帘的,是爹娘焦急的脸和神色坦然的舅舅。 我一骨碌爬起来,觉得胸口沉甸甸的,低头看,竟然是一块粗线拴着的小木牌。 这木牌分外沉重,手感就像是一块石头,冰冰凉。 舅舅告诉我,说这木牌是他专门给我做的护身符,今后要符不离身,洗澡也不能摘下。又教育我要听话,千万不可乱跑,让爹娘担心。 见我醒来,原本一脸焦急的娘马上就黑了脸,抄起一旁的笤帚就要打。 谁知手中笤帚疙瘩刚举起来,她的眼泪就止不住了,软绵绵落在我屁骨蛋子上。娘抱着我,哭嚎的像是一匹母狼。 爹不说话,一袋又一袋的抽着旱烟,抽的铜锅里的烟叶子滋啦滋啦的响。 屋外,暴雨倾盆,电闪如蛇。 这一夜,年幼的我似乎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也正是这次的经历,对于我的人生观和性格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在以后发生在我身上的种种离奇遭遇里,哪怕是在最绝望、最黑暗的时刻,我都会憋住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放弃,积极乐观地去面对一切。 也许,我们天生是怎样的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选择成为怎样的人! 时光飞逝,读完小学,我终于走出了李家洼,进了县城的初中,开始住校。 2007年,也就是我刚刚来到县城读初中时,正好赶上波及全国的“熊猫烧香”网络病毒制造者被判刑,整个县城的网吧就像是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这也让我第一次接触到了网络和游戏,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天高皇帝远,我宁肯把每月的生活费省下来,饿肚子也要去上网。有时候甚至在网吧一连呆上好几天,连课都不去上,变着法子向老师请假。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三年,我的成绩自然是一落千丈,最后索性连中考都没有参加。在结束了九年的义务教育后,愿意继续教育我的,就只剩下这个万花筒般的社会了。 其实在我们那种小的不能再小的县城里,学习风气并不浓厚,像我这般辍学走向社会的大有人在。 我不是个无趣的人,又能说会道,关系好的同学不在少数,玩游戏结交的网友那更是多了去了,可谓五湖四海皆兄弟。 我虽然成绩差,个子倒是飞窜,已经接近了一米八,皮肤也白。爹娘见我长得人模狗样儿的,也深知我不是种地的料,更是不忍心让我去种地,他们担心我的前途,自然就要跟舅舅唠叨。 舅舅见我学习是没指望了,倒也不慌。他说我心性太活,又在这个年纪,不如跟着他出去历练历练,学上一门手艺,以后也好混碗饭吃。 第263章:学艺三年 在我爹娘眼中,舅舅可是个大能人,自然满心欢喜地应允,我更是喜出望外,早就想出去一探大千世界的端倪。 就这样,从十六岁那年起,我终于彻底走出了从小生活的村子和小县城,开始跟着舅舅到处流浪,不对!是闯荡。 我原先以为舅舅无非是带着我到处打工,跟村里很多大上我几岁的同乡那样,为将来娶媳妇攒钱。 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舅舅竟然告诉我,他会降妖驱诡之术,并打算从此开始栽培我,全当是作为传人。另外他还让我改口,以后不能再称他为舅舅,而是改为师父。 我当时的心情,可想而知,自然是不信的。 虽说在黄仙庙那次还真是舅舅找到了我,但毕竟那时我还小,印象模糊,不能当真。再说我好歹受了九年的义务教育,能信这诡话?那才是见了诡! 没想到舅舅更是接着给我讲了那堪比《故事会》年终评定最佳作品般的,我出生于棺材的“神话故事”,直听得我感觉这老头的精神出现了问题! 他要说我是从垃圾筒里捡的,我兴许就相信了。但你说我出生在这么诡异的一口棺材里,那我的亲生父母还不得是什么深山老妖、上古邪魔?! 虽然我一直怀疑自己不是爹娘亲生的,但也没有这么大的脑洞!拍戏啊?写啊! 这就是我师父,一个超级不靠谱的老头。 而他所谓的传人和手艺,更是跟我想象中大相径庭。 几年的时间里,我们几乎走遍了大半个中国,从地广人稀、天高云淡的东三省,然后到繁华的江浙沪长三角地区。 再到人人说着难懂粤语、潮州话的两广、热死人不偿命的海南,乡村、小镇、城市、郊区足迹遍布各处,我也真算是长了见识,开了眼界。 无论我们走到哪里,所做的事情都是极度无聊的那么几样:除了睡觉吃饭之外,一半时间在街头摆摊算卦,另一半时间给人上门作法。 算卦的内容千篇一律,几乎全都是招桃花、批八字、去晦气、引财运之类的,相当的无趣。 师父称算卦看相为“小活”,主要是因为这种生意赚钱少些,一般就是两三百不等,最多也就一千封了顶,但好在轻松,往往都是几句话的事儿。 作法则分为两种,一种是办丧事的超度亡灵,一般都是谁家老人去世,就会请我们上门。 但是这种活比较少,虽然我们的价格有优势,但大部分生意都被看上去比我们更有派头、有组织、也更会宣传的道士跟和尚抢了先机。 第二种,就是驱诡捉妖,也就是师父常说的“大活”,收费也高,上万都不稀奇。 只不过是这驱诡捉妖,实在是有点……假。 起初我还充满了好奇心,以为能像恐怖电影里演的那样,但看着师父做了好几次法事我才明白,什么降妖除诡,根本就是自说自演的行为艺术。 给大家说说,我师父是怎么捉诡的。 上门捉诡前,师父都会详细地询问雇主,需要解决什么问题,根枝末节都要聊到最细。 然后会根据雇主不同的需求,选择上门的日期和时辰,有时正午,有时是晚上,并不固定。 捉诡还需要准备一些特殊物品,要专门去买,这种跑腿的活儿,师父都是安排我去做的。 一般来说,常见的有沉香水、朱砂、黄表纸、五帝钱、红绳、鸡(狗)血、糯米和黑驴蹄子等等。 在所有东西都置备齐整后,师父便上门,按算好的时辰开坛作法。 作法前,师父总会先用无根水净手,然后恭恭敬敬地焚香,再冲着香炉礼拜一番,口中也开始念诵咒文。 这所谓的“无根水”顾名思义,就是指没有落地的水。一般多以雨水为主,也有用雪水和露水的,象征天地精华、高纯度的洁净之水。 事实上,师父常年在身上带着瓶装纯净水,还是最便宜的那种,一元一瓶的娃哈哈,真不知道他是用这瓶子来装无根水,还是本来就是纯净水。 关于师父口中念诵的咒文,一般分为两段,第一段是《净心神咒》,第二段是《天门开坛咒》,需要连念七遍。 简单来说就是让心绪平静、祥和,以便开坛作法。待三支高香烧完,就可以进入下一步:请法器。 师父告诉我,世间的法器众多,而他的法器则是万里挑一的至宝——一把木剑。 说实话,我以前网络看得不少,也对什么桃木剑捉诡,枣木剑降妖略有耳闻。 但师父这把木剑轻飘飘的如同玩具,还一副破旧不堪的样子,好似洪七公的半节打狗棒,根本不像传说中的桃木或是枣木。 见我质疑,师父露出了高深而又猥琐的笑容,偷偷在我耳边悄声说,他这把剑是桃木、枣木合二为一,而且还是加!强!版! 如此搔话,惊得我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来…… 请出法器后,作法算是正式开始。除了那些之前就准备好的东西外,师父会再次开始念诵咒文,这咒文并不固定,而是根据所要降服的妖精、诡怪不同而变化。 如对付一般诡怪的《安宅震诡咒》,驱妖的《金光咒》,克制僵尸的《诸天神将咒》、《万急催神咒》等等,暂不一一细说。 以上这些听起来似乎很紧张刺激,实际上没半点儿意思。 跟着师父这几年里,我见过他做的法事不下百起,但从头到尾,别说是什么上古邪物、深山老妖,就连小诡、小妖的影子都没瞧见过一个! 你们肯定好奇,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能这么赚钱?跟大家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起初我也不信,但就是有人找我师父解决这些灵异事件。 师父的法术到底灵不灵我不知道,但还真没有雇主因为作法或是算卦的事情找回来,想必我师父多少还是有点儿本事的。 大家别以为这钱好赚,不卖把子力气,谁又能心甘情愿往外掏钱? 就在师父念诵完几段咒文后,作法才正式开始进入高潮,这慈眉善目好似太白金星的老头子,也正式开始了他的表演…… 第264章:影帝的诞生 我绝对忘不了第一次看师父表演……咳咳,不对!是作法时的心情,那是极其震撼的。 在最后一句咒文念完后,只见老头子周身一震,似有一股无形真气跌宕起伏。此刻的师父双目圆睁、不怒自威,将手中木剑一抖,挽出一个极潇洒且古朴的剑花,紧接着飞身前冲,挥剑向前刺去…… 一剑未落,师父身形急转,好似柔弱柳枝,脚下步若流星、动若脱兔,木剑一横,使出一招力劈华山,快似闪电,令人目不暇接。 还未来得及赞叹,老头子竟然双足足尖点地,纵身腾空而起,离地足有半米高,好像跟空气中一团无形的影子厮杀在一处,战得不可开交。 嘴里也咤咤呀呀,依稀听见貌似是“好妖孽,哪里跑”之类应景的话。 接着,就见他大手一挥,手中已然多出了几张黄符,这符无风自燃的同时,口中爆喝一声“着”! 这一声声若奔雷,又似虎豹之音,只让人感觉天地乾坤都为之一震。其手中黄符也瞬间化作无数飞火灰烬,自空中倾泻而下,如同降下了一场火雨…… 此情此景,那真是可以形容成:一个马步上前一记左勾拳右勾拳一句惹毛他的人有危险。 此刻的师父犹如天神下凡,上天入地简直无所不能,什么奥斯卡影帝,什么巅峰演技在其面前如同井蛙窥天、蝼蚁撼树,不可同语。 看得我是虎躯震颤、菊发缩紧,雇主大汗淋漓、紧张兮兮,直呼大师小心,大师小心! 一通力气卖下来后,师父稳稳收了木剑,摸着半长不短的胡子,冲着一脸惊恐的雇主猥琐一笑。 “施主莫怕,此妖孽已被本大师降服!”说着便伸出藏在背后的左手,将一个死翘翘的大老鼠或是野猫提了出来。 咳咳……我是真不清楚,是不是这世界上的老鼠和猫都特别容易成精,反正师父这老头的身体倍儿棒是没错了。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讨生活真是太不容易了。 除了演技赞、爱吹牛之外,师父对我,那是极好的。 整个学艺生涯,师父对我一直都是放养的状态。晚上去网吧玩游戏,买东西跑腿时半天不见人影,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没看见。 平日里对我的起居,却照顾得一点儿都不含糊,整天笑呵呵的,一点儿也没有严师的模样。 师父越是这样,我就越觉得不好意思。十几岁一米八的大小伙子了,还整天蹭着师父混吃混喝,怎么说出去都不好听。 尤其是看师父五十好几的人了,还在那儿舞刀弄枪翻筋头赚钱,就更是羞愧难当。 随着年纪的增大,玩性也没以前那么重了,往网吧跑的次数在减少,在师父身边待的时间也长了。 日复一日的耳濡目染,慢慢地,那些原本晦涩难懂的套路、咒文竟然渐渐地刻进了脑子,后来更是滚瓜烂熟、倒背如流。 时光飞逝,不知不觉中,时间就来到了2012年。 十九岁的我,也从曾经混迹网吧的网瘾少年,脱变成了今天身高足有一米八四,大好青年。肤白貌美大长腿,配上我一百零八斤的体重,看起来……的确是略瘦了一些。 不过你别看我瘦,我是瘦的有肌肉,用现在的话来说,活脱一枚“优质小鲜肉”。 五月中旬,师父很突然的告诉我,说我天眼已开,可以出师了!然后就连夜带我坐上了开往泉城市的火车,火速返回了我的家乡山东省。 到了泉城,师父除了安排我去跳蚤市场买了一堆莫名其妙的民间剪纸、染的五颜六色的泥娃娃、一看就是假货的玉佛、奇形怪状的卵石等等之类的东西外,每天就是坐在网吧里玩游戏,他自己则整日看不见人影。 几天后,师父神秘兮兮地带着我推开一间店铺的门。这是一间位于老街二楼四四方方店子,大约五十平左右的面积,墙壁泛黄,面朝着街道的窗户上蒙着一层灰。 然后,他郑重其事地将一串钥匙交到我手上:“老四,以后这家店就是你的了!” 我看着这间惨不忍睹的店铺,心中没有半点儿兴奋,反而有种被师父扫地出门的感觉。 师父可不管我内心戏有多少,激动地给我介绍,说你别看这里“复古”一点,却是个如假包换的风水宝地,他花了大价钱才搞到。 另外,刚才给我的钥匙有三把,一把是这店子大门的,另外两把是走廊上的公用洗手间和小储藏室钥匙。 这一层除了这间店子之外全是仓库,平时没人,堪称“独层专享,办公、住宿一条龙”。 后面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自从开店开始,我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彻底成了一名修道者。 只是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师父分明是有本事的,可为什么总是左顾而言他,就是不肯教我呢? 他曾告诉我这跟我的天眼迟迟未开有关,也曾说过这是我们食诡门独有的方式、法门,但自从我在英雄疗养院认识了二师姐,才知道根本就没有自学成才这一说。 师父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我是真的搞不清楚…… 在纷乱又带着微甜的回忆中,经过了漫长的等待跟转机,我们终于回到了阔别近一个月之久的泉城遥墙机场。 刚走下扶梯,秦广明跟肖军就迎过来,热烈的跟我和胖子拥抱。秦老板说范书记本来想亲自来,但考虑到机场人多嘴杂,为稳妥起见还是未能成行。 但他特别强调,今夜要在泉城最豪华的希尔顿酒店设宴,好好宴请、感谢一下我们,给我们接风洗尘。 第265章:美白针 第二天晚上,秦老板又大摆宴席,带着全公司一起为我们接风庆祝。 他发表了一通热情洋溢的讲话,主要内容就是此番缅甸之行让天地合一战成名,把鸿盛的风头抢了个够,大家以后要继续努力,他秦广明绝对不会亏待每个人。 光说不算,老秦更是当场拿出两个厚厚的大红包,分别塞给我跟胖子。掂一掂,至少也有个两万块。 老话儿说“清酒红人面,钱帛动人心”,秦老板这一番动员外加真金白银的砸下来,酒桌上的气氛瞬间达到了膏潮。没人不爱财,这是实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都纷纷进入了状态。 胖子正在眉飞色舞的跟秦老板吹嘘着在地下祭坛激斗瑕颂的情景;肖军平时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此刻脸上已经挂了红,显然是喝了不少酒,跟胡子涛、罗斌三人热聊。 在我们这张圆桌左侧是几位女士们挨坐在一起,程姐端着一杯红酒,不知道是讲了个什么笑话,逗得前台小张跟小路笑的花枝乱颤…… 我可不是不合群,从酒席一开始,小臭屁就跟着老毕一起跑出去玩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糯米团子啾啾的叫,小家伙馋酒。等我一声令下,它就一头钻进了我面前的高脚杯,在那杯干红里游起了泳,连洗带喝。 酒桌上如此热闹,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那便是坐在我左手边,深谙星座、解梦和塔罗牌的心理辅导师——何筱琪。 我之前介绍过,这位何小姐今年二十九岁,单身,是个高学历海归派。她个子娇小,平时喜欢装嫩,加上皮肤保养的非常好,所以给人的感觉是萝莉风,可爱又呆萌。 而此刻身穿一条白色洛丽塔长裙的她却眉头紧锁,一对大眼睛失神的盯着面前的茶杯,对周围的一切充耳不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说实话,自从认识她以来,我还从来没有见到她这幅模样,心中不由好奇。 何筱琪不喝酒,甚至连任何含酒精的饮料都不碰。据她说,酒精这东西长期饮用会麻痹神经,让人变得迟钝,相当不利于使用塔罗牌。 咳嗦一声,我举起面前的茶杯转向她:“美少女,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我的举动,似乎是把何筱琪吓了一跳,她的眸子里出现了一丝小兔子般的慌乱,随即就平息下来,甜美一笑,举起茶跟我干杯:“小苏,恭喜你啦!” 我跟她聊起来。虽然穿衣打扮像个小萝莉,但只要一开口,就能发现何筱琪其实是个经历过风浪的成熟女性,她说话相当有条理,神色波澜不惊。 不得不说,这样“刚柔并济”的女性,是相当有魅力的。 何筱琪用纤细的手指玩弄着一枚小巧且不知道是哪一国家的银币,那枚银币就像是顽童般,在她的指缝间来回穿梭。她告诉我,最近遇到了一件怪事。 这人是她的一个客户,老客户。 我说过,几乎是在整个泉城最中心的天地合跟鸿盛一样,并不是谁都接待的。换句话来说,来这里的客户非富即贵。要么你舍得花足够的钱,要么就是身份显赫。 何筱琪的这个老客户是个典型的富二代,她是独女,父母全是搞古玩生意的,就连这位富家小姐的姓氏都是傅,家里的钱更是多到花不完。 由于优越的家境,芳龄二十四的傅小姐整天只为两件事情发愁,一是恋爱,二是美容。 有人说这是同一件事,因为女为悦己者容。这是老观念,其实现代女性追求精致和颜值跟旁人并没有直接关系,主要来自于对自己的高标准、高要求。 傅小姐长得并不丑,但是离国色天香还是差了不止一个银河系,所以情路一直比较不顺。在成为何筱琪客户的初期,也多是咨询情感方面的问题,热衷于星座姻缘。 但后来不知道是经历了太多风雨,还是突然顿悟,整个人变得清心寡欲,一门心思在美容上下功夫。 她曾经恨恨地对何筱琪抱怨,说自己唯一弱项就是皮肤不够白,她坚信一白遮百丑,只要自己再白一点就完美了。但这世界上所有的美白产品几乎都没有效果,令人尴尬。 虽然用着全世界最好,一小瓶就要三万块的眼霜,但是化妆品只有护肤作用,跟提升颜值和美白根本不沾边儿。 她心气儿虽高,却也没有整容的胆量。毕竟现在整天因整容失败甚至致死的新闻频频见于报端,还有相当一部分都是不差钱的明星。 而且傅小姐坚信自己底子并不差,主要就是吃了皮肤太黑的亏。 “要有什么好美白产品一定要记得推荐我哦,只要有效果,花多少钱都没问题!” 这是傅小姐的原话,差不多每个认识她的人都听她说过不下几百次。 就在一星期之前,当傅小姐再次出现在何筱琪治疗室里时,何筱琪的下巴差点掉了下来。 短短几天不见,这位傅小姐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她的皮肤晶莹透亮,紧致又充满光泽,白的发光,好似一颗经过完美切割后闪耀的钻石。 何筱琪本就是注重保养的人,她一眼就看出,傅小姐身上的变化是从内而外的,是真正意义的皮肤变白,这绝不是靠粉底跟高超的化妆技术就能弥补的。 况且今天的傅小姐仅仅是在脸上打了一层防晒隔离,甚至连唇彩都没有涂,素面朝天的同时,却也映衬出了一种如今这个社会鲜有的清新脱俗。 在何筱琪印象中,傅小姐的肤色偏暗,虽然算不上黑,但比现在那绝对是暗了足足有五六个度之多。前后对比,堪称脱胎换骨也不为过。 更让人惊讶的是,傅小姐变白的不仅仅只有一张脸。她的脖子、胳膊、双手、甚至是露出的脚踝上都是那么白皙,似乎泌着一层刺眼的光华。 短短几天时间,就可以让人全身上下的皮肤脱胎换骨的变白,这怎么可能呢?! 如果真有这种产品,那世界上还会有黑人吗?何筱琪的脑袋瞬间有点短路,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羡慕还是错愕。 何筱琪的反应,让傅小姐很满意。她凑到何筱琪耳边,告诉她自己打了美白针,别看价格高,但效果真不是盖的! 第266章:倒吊者 美白针并不算什么稀罕玩意,早在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时候就风靡亚洲。但效果这么好的美白针,何筱琪还真没听说过。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大家都是女人,何筱琪在忍不住在夸赞的同时就多问了两句。 傅小姐得意洋洋的说,她开始也不知道,直到一个比她肤色还暗的小姐妹突然一夜间变白,她才起了疑心。再三追问下,才终于了解到了这种稀有的美白针。 傅小姐说她打得这种美白针,一针就要十万块,每隔上一个月左右打一次,一年大概要花费一百多万,可谓天价。 但钱对于傅小姐来说只不过是个数字罢了,一百多万在她眼中无非就是一只大牌的包包,一辆心仪的跑车而已,简直不要太便宜。 但即便是你有这个钱,舍得花这样的天价,也不是想打就能打的,必须要提前预约。 那小姐妹足足预约了小半年才给安排上,而傅小姐的运气只能说是好,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接到了通知。 听到价格如此昂贵,何筱琪开始还以为这种产品,肯定是某国际知名美容机构刚刚研发出来的专利,谁知深聊下去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傅小姐告诉她,给她注射美白针的是个年轻男医生,而且进行注射的地点也是几经变化,两人只能通过短信联系,非常神秘。 何筱琪大吃一惊,这听上去怎么有种江湖骗子的味道!忙问这种不是正规医疗机构的美白针你也敢打?就不怕出现什么副作用或者意外? 傅小姐叹了口气,说自己当时心里也是没底。不但是注射比较神秘,在预约的时候,还需要提供一份相当详细的个人资料,甚至包含了家族成员的信息。 但人家说了,这美白针是先注射再交钱,如果没有美白效果或者哪里感觉不满意,那就算是免费提供的。 毕竟小姐妹变白的事实就摆在那里,傅小姐前思后想觉得这先试后买的交易怎么也吃不了亏,最终欣然接受了注射。 从效果来看,无疑是令人满意的。 为了以后的日子里能继续小白兔白又白,傅小姐毫不犹豫的直接交了整整一年的费用,之前的担忧也全部烟消云散了。 傅小姐的讲述,让何筱琪从羡慕变成了惊讶,又从惊讶变成了错愕。她问傅小姐,这么好的产品非要用这种手段推广,难道就没有感觉怪怪的? 陶醉在自己的变白变美世界中的傅小姐却觉得何筱琪少见多怪,她说那医生也解释了,说这种美白针是他们家祖上传下来的,要是公布的话,必然会引起轰动。 如今这个社会资本为王,他一介草民无权无势无钱,最终结果是怎样大家应该都懂。好的话赚上一笔专利费,坏的话很可能小命都丢了,哪里有现在这样轻松自在。 何筱琪在海外独自生活了多年,又有心理学学位,对于这等牵强的解释自然是不信。 但看破不说破,朋友才有的做。通过察言观色,她早看出傅小姐眉宇间已经游走起一丝不耐烦,只好转移话题,不断的称赞傅小姐的皮肤。 何筱琪的称赞其实是发自内心的,她一边称赞,一边忍不住用手指去触碰傅小姐光洁白皙的胳膊。好似一阵电流一般,何筱琪瞬间有了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 她跟傅小姐一直聊得来,除了咨询师跟客户这层关系,两人可以算是朋友,也约着一起做瑜伽和逛街,彼此之间非常熟悉。 何筱琪清楚的记得,傅小姐左右手肘的外侧,有对称分布的肤质角化症。 角化症是指毛囊周围的角质增厚,导致毛囊口被过厚的角质堵塞,形成一粒粒的小凸起,带有一定遗传性,其实就是我们俗称的“鸡皮肤”。 而此刻不经意的一摸之下,何筱琪却发现傅小姐原本粗糙的手肘竟然变得无比光滑,根本没有之前的颗粒感…… 不但如此,傅小姐虽然看起来脱胎换骨一般,但只要距离靠的足够近,就能闻到她身上一直散发着丝丝若有似无的怪味儿。 刚开始何筱琪以为是含有特殊香料的香水,但后来闻多了才发觉,这香水的味道只是掩盖,被覆盖在那些轻灵檀香之下的,是一股子福尔马林的味道。 福尔马林,就是医院和医学研究者们,为了防止腐烂,浸泡尸体跟脏器标本的药水…… 难道……她是换了一张皮?! 看着面前肤质白皙、笑颜如花的傅小姐,何筱琪的恐惧感一下子就从心底涌上来。在那个刹那,她甚至感觉眼前的傅小姐突然变得陌生起来,变成了一个怪物。 但怎么可能呢?虽然这世上已经有了植皮手术,但手术的时间长且面积都有限制不说,还需要提前准备自己的皮肤组织用于培养。 怎么可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完成整张人皮的置换呢?这哪里还是什么美白针,简直就是邪术了! 何筱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似漫不经心的问傅小姐,说自己也对这美白针感兴趣,想多了解下关于那个年轻医生的情况。 傅小姐果然来了兴趣。 她滔滔不绝的说,那跟她联系的医生姓邢,他们见面时,邢医生带着一副厚厚的眼镜跟白色口罩,把脸遮挡了个严严实实,只能从声音判断年纪不大。 而傅小姐这次来天地合的目的,是因为最近的睡眠质量一直很差、多梦。她一度以为是自己美白后太过兴奋,后来噩梦却越来越多,扰的她一直不得安宁。 何筱琪表面上波澜不惊,暗中却迅速在桌下操控塔罗牌算了一卦。她心烦意乱的抽出一张牌,顿时就愣住了,手里的牌也差点掉落在地。 那是一张“倒吊者”。 一个穿着夸张,小丑模样的家伙被拴住了脚,倒吊在绞刑架上。他的头颅散发出阵阵的微光,表情安详,就像是对即将来临的死亡充满了期待…… 倒吊者牌面的寓意是牺牲和奉献,但那一天是个阴天,深藏在背后的寓意将会被释放——异象的灾厄以及错装的灵魂。 第267章:隔墙有诡 我对塔罗牌一窍不通,甚至有种本能的排斥感。总感觉西方这些玩意儿徒有其表,看上去花里胡哨,其实没啥大用。 至于傅小姐的噩梦同样没有什么规律可循,无非就是撞见了诡、摔断了腿,杀手狂追、基有开黑等等,乱的很。 而且,我实在想不出美白针这种东西有什么怪异之处,更是对何筱琪的换皮之说嗤之以鼻,感觉她有点儿酸溜溜的,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意思。 仔细分析,也许那个邢医生的确是个江湖骗子,至于什么美白效果好,那完全可以看做是歪打正着罢了。 这种屁事儿,想管你要找工商局,打12315消费者为权热线,找我有个鸟用! 我心里是这么想,嘴上却不好明说,只好嘿嘿笑着把手里的茶一饮而尽,也不做表态。 何筱琪是何等聪明,她见我兴趣缺缺的样子,也不强求,摇头苦笑,说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我们正聊着,旁边坐着的小路拍了拍我的肩膀。 “苏老师,我还有事求你呢!” 小路身材一般,长着一张瓜子儿脸,五官并不出彩,但很懂化妆,是那种素颜六十分,化妆九十分的类型。 她是电子商务专业的应届毕业生,比我跟胖子大不了几岁,性格大哒咧咧。大家是同事,年纪又相仿,所以平时没少跟我们开玩笑。 小路对我的称呼一直是苏老师,当然生气的时候也曾叫过我“小白猪”。 我装模作样的双手护着胸,说别的事情好说,求婚就算了,我早就名花有主,你可别老牛吃嫩草,打我这黄花大少爷的歪主意。 小路笑弯了腰,在桌下狠狠踩了我一脚,疼得我龇牙咧嘴,心想多亏她今天穿的不是高跟鞋。 笑完闹完,小路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告诉我她们租住的那栋房子里闹诡。小张也凑过来,不住地点头。 原来这俩姑娘在一起上班,为了省钱跟方便,两人索性盒租了一间两室一厅的房子,成了同事兼室友。 她们租的房子位于泉城东郊,是由原来省机械厅职工宿舍改建的小区,典型的整改福利房。 虽然年头有些久了,每月的租金也小贵,但是挡不住位置优越,交通便捷,再说两个人盒租分摊下来,这个价格也不是不能接受。 几经商议后,小路跟小张终于一咬牙,交上了钱。 刚开始的时候,一切都很美好。两个姑娘心花怒放的购置日用品,叮叮当当的做饭,一起吃零食一起追剧,感觉简直是进了天堂。 谁知好景不长,某天晚上,突然就停了电,整个小区陷入了一片漆黑。 小路跟小张都是都市年轻女性,哪里会有在家里储存蜡烛的习惯?没了其他的娱乐活动,两个人百无聊赖的躺在床尚,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她们这里一片安静,隔壁却乱哄哄的很吵闹。 由于这栋楼原来是机械厅的宿舍,在老厂区旁边,所以结构跟一般老式的楼房不一样。 它虽然也是南北通透的板式楼,每层两户人家,但这两户却不是门对门,而是门挨门,楼梯间被设计在对面。其实这种结构在宿舍中很常见,主要是因为面积所限。 所以比起门对门的常规结构,门挨门的房子在隔音效果上,肯定是要打折扣,因为挨得近。 不过从搬进来到现在,小路跟小张都是早出晚归,还没注意到隔壁有什么声音,今夜算是第一次。 刚开始,她们还挺兴奋,毕竟这年头谁不爱八卦呢,忙竖起耳朵听。听着听着,两人兴奋的心情很快荡然无存,只感觉后背发凉,身子发抖。 她们先是听到隔壁似乎是一男一女正在打架、砸东西,男人的怒吼,女人的嚎啕,孩子的哭喊听得是真真切切,不断从隔壁传过来。 这声音让两个姑娘有些懵。先不说打架的事,现在全小区都停电了,难道他们家是点着蜡烛在打架吗?看得见? 两个人掩饰不住好奇,悄悄打开窗朝隔壁望去,只见里面是一团漆黑,根本没有点蜡烛的样子。 印象中,她们隔壁住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好像是独居的,至少两个姑娘是没见过其他人。这女人每次碰见都苦着一张脸,皮肤很差,一副阴郁的样子。 房东签合同的时候也说,这女人很怪,平时别理她。如今这个社会什么人都有,两个姑娘也没多想,平时见了点个头,大不了就躲着走。 如果说两口子打架还算正常的话,那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如论怎么看都是灵异事件了。 随着吵架和砸东西的声音哑然而止,短暂的平静后,嗡嗡的声噪再次响起,那感觉就像是突然闯进了农贸市场,又像是一头扎进了蜂群中。 听了一会儿,小路跟小张才发现那边貌似是在开会,还是大会场,那些杂乱无章的声音少说有也几十上百号人,其中一人好像是手持着大喇叭,正在高喊着。 “不要乱,不要吵!只有一百二十八天,必须让我厂机床达到国家一级标准,如果验收不达标,不管是钳工还是焊工,不论级别,所有人都要下岗追责……” 大喇叭的声音忽高忽低,很快被更巨大的吵闹、议论之声淹没。 两个姑娘傻了,互望一眼,彼此的脸上全是错愕跟不解。 这里是宿舍楼小区,怎么可能变成一个会场?隔壁房子的面积跟她们住的这间相同,都只有不到五十平米,成百上千号人别说开会,那挤也挤不进来啊! 两仁大眼瞪小眼的愣了一会儿,随即释然,意识到这恐怕是电视发出的声音。现在小区里停电,说电视有些夸张,但的确有可能是从手机视频中传出来的声响。 不知道是不是想通了这一点的关系,隔壁嘈杂的声音瞬间停息,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只有窗外跟屋内无尽的黑暗依然浓郁。 “隔壁这人素质也太差了,外放那么大声,吵死人!”小路嘀咕着,在床尚翻来覆去,就像是烙饼。 “唉……都是邻居,忍忍吧……”小张脾气好,说话慢条斯理。 她们又聊了会儿,隔壁的吵闹声再没有响起,小路和小张也沉沉睡去。两人并没有想到,这一切,只是噩梦的开端…… 第268章:夜半敲门声 一连几天,隔壁的吵闹声再没响起,小路跟小张也就放了心,此事最终不了了之。但是没过多久,这闹人的噪声就在一天夜里再次出现,就像是跟两人在玩捉迷藏。 那是几天前的一个星期五,周末来临,小路跟小张去看了场电影,回来已经到了午夜时分。两人洗漱完毕,又兴奋的在床尚继续讨论了一会剧情,才陆续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们几乎是同时被隔壁传来的声音惊醒。 这是一连串刹车跟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凄厉又尖锐,让人不寒而栗,然后就是剧烈的撞击声以及无数人的尖叫。如此生动,宛如身处一场车祸的现场。 而且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隔壁传来的车祸声就像是复读机,竟然一遍又一遍的不断重复着,循环了一次又一次。 不用问,这肯定是电视或者视频里传出来的,看看表,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 小路忍不住了,她跑过去用手擂着墙,边擂边喊:“几点了?还让不让人睡觉?!大半夜有点素质行不行!” 小张说,小路当时的声音又尖又细,就像是两人刚看的那场电影里含冤而死的女诡,把她当时就吓得直打哆嗦。 在小路的一通怒骂中,隔壁瞬间就没了动静,一切恢复如常。可两个姑娘还没重新钻回被窝,更惊悚的事情却发生了——她们的大门,被人突兀的敲响了! 这是凌晨两点半,是黎明前黑夜最浓郁的时刻,这个时候传来的敲门声,即便是胆大包天的人,也会感到一丝恐惧。 小张差点没吓得叫出声来,刚才还义愤填膺的小路也是脸色惨白,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她们租住的这间两室一厅有一扇结实的防盗门,它严丝合缝,甚至连个猫眼儿都没有,看上去相当厚重、安全。 但这敲门声却来势汹汹且力道极大,好似一把大锤不断砸在门上,也敲在两个姑娘心头,震得整间屋子都在乱颤! “谁……谁啊?” 小路的声音没有了刚才的气势,听上去细弱蚊蝇,似乎嗓子眼儿里被人塞进了一团棉花。 没有人回答她,砸门声在继续,甚至更加猛烈。两个姑娘自然是不敢去开门的,甚至连靠近的门勇气都没有。 防盗门,这位代表了安全和跟外界隔绝的卫兵,此刻显得就像是风暴里的小船,似乎随时都会被撕裂。 在这个时刻,两人的脑袋里乱极了。她们搞不清楚门外是谁,难道是隔壁,因为小路刚才的话而恼羞成怒?但印象中隔壁住着一个独居女人,她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小路跟小张哆哆嗦嗦的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报警。就在小路用颤抖的手指在手机上播出110并即将按下通话键的瞬间,那剧烈砸门声突然就停息了。 窗外的夜色浓郁,伸手不见五指,惨白的灯光映衬着小路跟小张两张苍白的脸。如此安静,甚至连夏夜经常能听到蝉鸣蛙叫声都没有,刚才的一切好似一场幻觉。 这下没人能再睡着了。 虽然这一夜那砸门声再也没有响起来,隔壁也一直很安静,但两个姑娘还是辗转反侧着熬到了天亮。她们连早饭都顾不上吃,第一时间给房东打去了电话。 房东也很生气。毕竟人家是做生意求财,隔壁这么闹腾,到时候租客跑了受损失的还是他,所以很快就到了现场。 她们的房东,是个五十开外的胖大叔,他一看就是老江湖了,明显比两个姑娘有主意。 房东并没有直接带着两人去兴师问罪,而是先找了小区的物业说明情况,然后让物业调解员出面,这才领着他们一起敲开了隔壁邻居的门。 两人清晰的记得,那天是个阴天,乌云压顶。 开门的是个中年女人,她的样子和之前小路跟小张见过的差不多,皮肤很差、苦着脸,郁郁寡欢的样子。 说明来意,中年女人反而很淡定,说她们肯定是搞错了,她是个信佛的人,家里不但没有电视音响这些东西,连手机也没有,只有一部座机,整天吃斋念佛,清心寡欲。 现在是什么年代,不光是房东跟两个姑娘,中年女人的说辞,甚至连物业调解员都有些不信,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似乎是为了证实自己的话,中年女人也不多做解释,而是一闪身,把几人让进了屋里。 伴随着廉价且浓郁的线香味儿,走进客厅,小路跟小张瞬间就傻了眼。 这房子的布局跟她们租住的房子是一模一样,空空荡荡的客厅里别说是电视了,甚至连椅子都没有一张。 客厅中间的地上端正的摆放着一个蒲团,蒲团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张说不出名字的神像,神像下方是一只小香炉,香灰已经快把炉子填满了。 其他的房间里也跟中年女人说的一样,没有电视,没有音响,只有一部老式座机…… 从邻居家出来,两人明显感觉到不管是物业调解员还是房东看她们眼光,都变得怪怪的。 的确,隔壁的女人虽然面容阴郁,说话却总是轻言细语,像是生怕惊扰到头上三尺神明的样子,不管怎么看,都看不出是那种制造噪音扰民的人。 再说小路跟小张也从没跟她产生过什么矛盾,甚至连见面都没几次,她应该没有搔扰两人的动机。 难道真是自己听错了?那不可能!除非是另有其人!但这人又为什么会跟隔壁噪声产生的时间如此吻合呢?他到底想干什么?! 送走房东,小路和小张想破了脑袋都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会事,就感觉心里被装进了十五只水桶——七上八下。 尤其是小路,她天生是个大大咧咧的爽快个性,眼里容不下半粒沙子,非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儿不可。 她先是决定用手机给隔壁的噪声录音,但不知道为什么,录音的效果并不理想,几乎听不清楚不说,最关键的是根本无法证实这声音是从隔壁传来的。 一番思前后想,小路又在网上购买了一枚自带锂电池的针孔摄像头,电量跟内存卡可以连续摄录二十四个小时。 两人将摄像头装在她们家大门对面的天花板上,呈四十五度角,利用天花板吊顶夹角的结构掩饰,非常隐秘,不是特别注意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布置好摄像头,两人难掩兴奋之情,就像是即将揭开一个天大的秘密。只要那砸门再响一次,她们就彻底掌握了视频证据。 事情也巧了,就在这枚摄像头装好的当夜,那多日未闻的砸门声就再次响起来…… 小路跟小张又是一夜未眠,天亮之后,摄像头存储卡中的视频影像却让两个人差点尖叫起来——在昨夜被完整记录的影像中,连个人影都没有…… 闹诡了! 第269章:关公面前耍大刀 听完小路跟小张的讲述,我有点乐不可支。 我入行虽然刚刚才一年,但经历的离奇怪事并不少。一般来说,闹诡事件万变不离其宗,都是诡怪现身吓人或是索人性命为主,扰民砸门的诡还真是头次听说! 之前也说过,诡乃人的残魂,属阴,只能昼伏夜出。由于它们是灵体形态,常人根本看不见,所以要是想整你的话,能用的方法千奇百怪,可谓防不胜防。 从那些噪音跟砸门声都是在深夜发生来看,倒也是符合诡的习性。 我从上到下将小路跟小张打量了个遍,两人虽然脸上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身上却没有半点儿诡气,完全不像是被诡缠身的样子。 而且这只诡除了搔扰之外,并没有其他实质性的动作,足以说明其要么是只道行极浅的小诡,要么就是路过寻开心,或者两者兼而有之,并没有要害人的意思。 算一算时间,这事情从开始到现在已经一个星期了,这一点又不像是过路的小诡在胡闹。 一般来说,如果诡魂缠人,要么是有冤仇要报,要么就是心事未了。 以小路和小张这般年纪,要说跟什么人有血海深仇那绝对是扯淡,但这家伙只是搔扰跟砸门是什么意思呢?有事相求?两个年轻姑娘又能帮它做什么? 我心中不解的同时,也是大为好奇。 不管怎么说,天地合咨询本身就是专业解决灵异事件的公司,我更是个如假包换的捉诡人。如今,这小诡闹到我同事头上,那简直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我想不管都不行。 正所谓“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这不是能力问题,而是面子问题! 管归管,我还是要调侃小路跟小张两句,说你们在编故事吧,两位看着生龙活虎的,哪里像是没睡好的样子? 小路又狠狠拍了我一下,说都闹诡了她们还敢住?这两天是搬到了附近一家旅馆里,一直不敢回去呢。 哈哈,看来即便彪悍如小路也是怕诡的。我揉着刚被一记如来神掌拍中的胳膊感慨:没想到诡这玩意儿,竟然还有让女汉子变软妹子的功效。 我继续调侃她俩,说公司里这么多能人、大师你们不用,就专等我们回来? 小张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说别提了,咱公司全是些“文官”,胡子涛倒是给过一张什么符让贴门上,罗斌也占卜过一卦,可全都没用。 何筱琪一直在旁边听着,此刻也无奈的耸了耸肩,意思是爱莫能助。这我倒是理解,她的专业其实跟胡子涛、罗斌差不多,都是占卜为主,并没有什么实战能力。 怪不得秦广明最初跟我们吃饭的时候就说,像我们这样的“实力派”在整个圈子里都是少得可怜,抢手的很。 既然是要帮忙,那就赶早不赶晚。 拿出手机,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了,我看大家基本也都吃的差不多了,就跟秦老板说明,决定今天晚上就去现场看看情况。 秦广明竖起大拇指,又把我跟胖子狠狠夸了一通,接风酒宴也到此结束。 散场的时候,胡子涛神秘兮兮的拍了拍我。 “小老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别看我一把年纪了,但就是个吃风水饭的,对于捉诡那是一窍不通啊……” 他说之前是小路跟小张缠着他想办法,他实在推辞不过才给了张符,这也就是哄一哄外行,内行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让我千万不要见笑。 胡子涛在公司年纪最大,在我们这一行里又是成名已久的江湖老油条,我自然要捧人家。忙说胡老师您这是说笑了,这种小事儿还用您老出马,我们就给办了。 我先把小臭屁跟老毕唤回来,然后带着胖子,三人一鸟加上小路小张,叫来一辆出租车,直奔她们租住的小区。 这小区不大,建在老机械厂旧厂区旁边,都是统一五层高的老楼。小路跟小张租的房子是在三楼302,到了楼下,她们不敢上去,坚持要回旅馆睡。 我知道这两个姑娘如今都成了惊弓之鸟,也不勉强,问她们要来钥匙,说只要那诡东西今天晚上敢来,一定捉个活的,就怕本大师大驾光临,这帮宵小不敢现身。 妥妥又装了一次笔。 送走小路和小张,我跟胖子、老毕一起上楼,由于楼层矮,这里没有电梯,只能走楼梯。 打开302的门,屋子里很整洁,被打扫的一尘不染,看得出两个姑娘爱干净。就是好几天都没住人了,木地板上落着薄薄一层浮灰。 现在是晚上九点半,春季的夜晚有些燥热,我推开窗,整个小区里静悄悄的,夜色浓郁。 在进门之前,我特别注意了一下隔壁的那户人家,大门紧闭,里面没有一丝声响。 空气中,似乎的确是弥漫着一股子淡淡的线香味儿,仔细闻又好像不是,像是什么东西存放过久变了质,烟熏火燎的意思。 不过这里是老房子,楼道里错综复杂的排水管线、管道密集,年头久了,有点异味也正常。 最可笑的是胡子涛给的那张符纸。 这是一张“寻龙符”,俗称“探金军”,是民间盗墓倒斗最常用的符纸之一。其作用是寻找墓穴方位,使用方法是在无法辨别的岔路口焚烧,然后循着它产生的烟气走。 就这么一张毫无作用的符,两个姑娘还给贴错了。虽然她们也是贴在了门上,却不是贴在门外,而是贴到了门里面,还生生上下给贴反了! 我差点没笑岔了气儿!呵呵呵……女人…… 老毕跟小臭屁、糯米团子在房间里乱窜,边跑边喊着无聊死了,无聊死了!最终玩起了捉迷藏,输的人要学狗叫…… 胖子打着饱嗝,刚才宴席他吃了个盆满钵满,酒也没少喝,此刻酒意上涌,躺在沙发上眯起了眼睛。 我的酒量本来就比胖子强,自打有了小臭屁跟糯米团子,那更是喝酒如喝水,完全没有一点儿感觉。 打开冰箱拿出薯片跟可乐,反正不造白不造,今夜还不知道那诡东西会不会来。 等到所有的零食都吃完,已经到了晚上快十二点。这期间一切平静,不管是隔壁的噪音还是砸门声都没有出现。 第270章:青铜棺 小臭屁跟糯米团子玩累了,他俩钻回我胸口的食诡牌里睡觉。老毕也仰面朝天的躺到了小张床尚,不一会儿,就开始边打呼噜边说梦话。 肥鸟的呼噜声跟胖子的磨牙是此起彼伏,搞得我在手机上玩游戏也玩不下去,就感觉眼皮子发沉,索性靠在沙发的靠背上,也闭上了眼。 才刚闭上眼睛,我就感觉有点儿不对劲儿…… 此刻的我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对面是一台迷你型号的小电视,它关着,屏幕漆黑。 可闭上眼睛后,我的面前却像是出现了一团跳动的火苗,正在不断狰狞的扭动,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想从什么束缚中钻出来,奋力挣扎着…… 睁开眼,面前依然是关闭的小电视,别无他物。 唉……我不由叹了口气,看来还是没休息过来。接连两三天的飞行跟应酬,也的确是挺累人。 反正只要有风吹草动肯定会把我们吵醒,想到此处,我也懒得考虑那么多,闭眼补觉。 冷,出奇的寒冷。 我打了个哆嗦,再睁开眼,眼前已经变成了一片漆黑。 印象中,不但是客厅里开着灯,就连这里的两个卧室跟厨房、洗手间的灯都被我打开了,是谁关上的?是停电了?我有些迷惑。 随着眼睛逐渐适应周围的黑暗,我才发现这里根本不是之前我所在的客厅,而像是某个不知名的洞穴。 这里很潮施,我的耳朵似乎听到了若有似无的水声,它们从极远处传过来,有些模糊。 我竖起耳朵听,这声响貌似不是流水,而是那种雨点落地的滴水声,到处都弥漫着一层施气,紧紧将我包围住,寒气不断蔓延。 我搓着手,像盲人一样向前挥动着双臂,小心翼翼的四下摸索着。 很快,我就摸到了四周施漉漉的墙壁。它们应该是石砌的,这些石头被打磨的很光华,但光华中又带着一丝坚韧的粗糙感,就像是岁月遗留的痕迹。 难道……这是一口井?!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莫名其妙的想法。 如果说这里是井,那为什么井里没有水?就算它是一口枯井,但抬头看,头顶黑压压的,井口又在哪里呢? 更让人不解的是,我怎么会来到这里?没记错的话,我分明应该躺在沙发上! 对了,我肯定是在做梦! 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在做梦时无法感觉到自己身处梦境。他们将虚幻看作真实,但当这种规律被打破后,事情反而变得更诡异起来,就像是此刻我的感受。 一道淡淡的光,似乎是突兀的从我前方极远处荡漾起来,飘飘忽忽的蓝色跟绿色纠馋在一起,在黑暗中犹如诡火,我不由自主的朝着它走去。 脚下的道路坑坑洼洼,周围伸手不见五指,奇怪的是,在这无边的黑暗中,我竟然可以保持身体的平衡,不被绊倒。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朝着那团诡火前进,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它看上去并不友善,而是充满了危险。我想停下来,脑袋是这么想,身体却不听指挥。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终于离那幽光越来越近。我看见这发光的东西呈现长方形,竟然是一口巨大的棺材! 这棺材少说也要有三米多长,一米多高,似乎是青铜铸造的,上面雕刻着怪异的花纹,就像是我常在电视上看到的古铜鼎。 那些蓝绿相间的诡火在棺材里涌动着,它们好像拥有了生命,正在狰狞的扭动,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被困在某种束缚之中,想奋力挣脱…… 伴随着这青铜棺材中诡火的涌动,我的脚步加快,终于来到了棺材近前。耳朵里,就听到了清晰的沙沙声。 这声音像是尖利的指甲正在某种铁器上抓挠、摩擦,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噪,又好似幻听,却分明是从面前这口巨大青铜棺里发出的! 这棺材里……有人! 巨大的恐惧,就像是潮水般将我包围。这种恐惧,来自于本能。 棺材,是死人的房子。 在这个瞬间,我并不是害怕困在棺材里的东西,而是不知道怎么得,突然就想起了师父曾给我说过无数遍的,有关于自己是从棺材里出生的离奇身世…… 当时还是婴儿的我,当时困在棺材里的我,心中会是什么感想? 就像是为了配合我的情绪,那指甲抓挠铁器的沙沙声停止了,它们很快变成了剧烈的敲击声,犹如炸雷一般,力道之大,捶得这巨大的青铜棺材是棺身乱颤,嗡嗡作响。 同样嗡嗡作响的还有我的脑袋,那敲击声就像是一把大锤,狠狠敲打在我心上。在这混乱之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个怪异的嘶吼声,正在我耳边呼啸,越来越清晰…… “砰”的一声,巨大的棺盖被瞬间震开,带着一股子旋风紧贴着我的头发划过,飞了出去。 随着那团蓝绿相间的诡火,从棺材里喷薄而出,两条干枯如柴的手臂,也缓缓从其中伸出,一个怪异、扭曲的人形,正慢慢地从青铜棺里爬出来…… 极近的距离下,我看得无比清楚。这是一个女人,一个散发着腐拜气息的女人。 我之所以说她是女的,那是因为这人头上顶着一头披肩的长发,尽管这长发此刻看上去污渍斑驳,就像是被人浇上了一桶油,施施嗒嗒的垂下来,挡住了她的脸。 在她身上,同样弥漫着一层层油脂般的东西,她姿态怪异,身上的皮肤跟肌肉就像是碎裂了,艰难的朝着我伸出一双手,骨结一阵劈啪作响的同时,死死按住了我的肩膀。 她喉咙里呜咽着,貌似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张开嘴,一阵腐拜的臭气就直喷过来,熏得我差点晕过去。 她的五官僵硬,毫无血色,泛着一股无法形容的青白。整张脸几乎瘦脱了相,如同往骷髅上蒙了一层皮。嘴巴就像是一个黑洞,牙床早已腐烂,其上没有一颗牙齿。 她的声音刺耳,就像是声带被人切断了,不停冲我嘶吼着:“救我……救我……” 我的脑袋轰的一声炸了! 这女人的一张脸几乎贴到了我的鼻尖,双肩却被她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她尖锐的十指刺破了我的皮肤,传递出剧烈的疼痛,而那张脸上显现出的绝望,又是如此直接而强烈,令人背脊发凉…… 第271章:停尸房 我一骨碌从沙发上坐起来,顿时被明亮的光线刺得眼花,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看看窗外,天色早已经大亮,春风徐徐映衬着烈日朝阳。墙上的挂钟,也来到了八点。一个普通话标准的女声正在有气无力的播报:“现在是北惊时间八点整……” 随着门被推开,胖子手里提着两只大塑料袋进来,里面是油条、豆浆外加两个肉夹馍。 “小白,快来吃早饭,这家肉夹馍都得排队买!”胖子就像是个贤惠的小媳妇般招呼我,随后又抱怨。 “你这小子呼噜声也太大了,又说梦话又磨牙的……” 这一夜,竟然就这么过去了,什么都没有发生。不知道是不是真像我说的那样,那些宵小因为本大师的出山,全都被吓跑了。 小臭屁跟糯米团子还在食诡牌里睡懒觉,不肯起,老毕却不知所踪。这货昨天晚上罕见的没去觅食,早上恐怕已经饿疯,自己找吃的去了。 我给小路打了个电话,讲明昨夜的情况,并说看来今天晚上还要住在这里,但那诡东西来不来谁都不知道。 肉夹馍刚吃了一半,我们就听见门外响起了脚步跟说话声,门也被擂的震天响。不过,这门并不是我们的,而是隔壁301的。 我跟胖子好奇心大作,手里的肉夹馍马上就不香了。 推开门,我就看见一个长相斯文,身穿浅蓝色物业工作服的小伙子,正在劝着一位四十多岁,肤色黝黑,体态魁梧的中年汉子。 “别生气别生气,邻里之间哪能没点矛盾,人家肯定不是故意的……” 那汉子却一边擂门一边骂骂咧咧,粗声粗气。 “这特马不是欺负人嘛!我家天花板渗水都快两天了!昨天我就来找过,她就是装没人,不开门!再漏下去我家要成游泳池了!我的损失你们物业也要负责……” 听中年汉子这么说,我和胖子瞬间就明白了。对于这种老小区而言,漏水应该是个常见的问题,但的确让人头疼,尤其是住在楼下的,那叫一个苦不堪言。 见我们出来,物业的小伙子先是一脸堆笑,说真不好意思,影响到你们了,说完就是一愣。他显然是对小路跟小张很熟悉,突然看见房子里走出俩大男人有些茫然。 为了不被人当成入室的强盗或小偷,我赶忙把两个姑娘给的钥匙掏出来解释,说我们是她俩的同事,过来暂住两天。物业的小伙这才恍然大悟。 我们说话间,那中年汉子一直在擂门,门里却没有一点儿动静。 “是不是家里没人啊?”我问,其实心里也对隔壁的这位吃斋念佛的邻居是充满了好奇。 “家里应该是有人的……” 物业小伙说,最近这段时间泉城街面上不太平,接连发生了好几起大案、要案。 尤其是前几天,市工安局接到了好几起人口失踪案,怀疑有拐卖妇女儿童的犯罪分子,所以一纸公文就传到了各小区,任何人员进出都要登记签字。 他大概一个星期前,还因为邻里纠纷,进过这户301做了一些调解工作。而最近登记表上也没有301的业主出小区的记录,所以家里应该是有人的。 可奇怪的是一直没人应门,家里电话也没人接。 我想起昨夜出租车进入小区时,的确需要登记,却不知道最近还有什么拐卖妇女儿童的案件。毕竟我们刚回来,对于泉城的新闻了解的太少。 原本有着冲天之怒的中年汉子,似乎是有点害怕,压低声音问我们,说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接着又直跺脚,咬着牙说今天就算砸也要把门砸开,不然他家也没法住人了。 我当时根本没多想,心说肯定是家里没人呗,小区那登记本漏掉几个人还不是常有的事儿。 但是楼下的天花板渗水已经两天,再这么下去日子的确没法过了。物业小伙被逼的没办法,在打了个电话向灵导汇报之后,终于决定请个开锁师傅来。 不到二十分钟,开锁师傅就到了。人家这技术是真好,在看过了物业小伙证件后,三下五除二就把301的保险门打开了。 在门被开启的刹那,我就感觉一阵极其哀怨的嚎叫声似乎是从门里钻出来,与此同时,空气中若有似无的线香味儿也几乎是瞬间就散了。 我的鼻子很快嗅到了一股极不寻常的腐拜味道,这气味刺激着我的大脑,整个人就是一个激灵,全身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竟然是尸臭! 人在死亡两个时辰后,体内的腐拜细菌就会开始快速繁殖,一方面在尸体上留下不规则的尸斑,一边生成大量的腐拜气体,这些气体就是尸臭。 相信很多朋友都没有闻过,尸臭如果要形容,那就是辣眼睛的恶臭。而且就像是水蒸气,一旦闻到就会缠住你,粘在衣服跟皮肤上,好几天都洗不掉。 这就是民间常说的死人味儿,绝非危言耸听。 果然,走在最前面的中年汉子跟物业小伙齐齐发出了两声尖叫,身子就像是被人抽了筋,瞬间就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那开锁师傅本来不明所以,一看之下也是吓得面无人色,蹲在地上哇哇的呕吐起来。 我也没料到这屋里真的会有死人,心中相当诧异。 但毕竟死人我早已经见多了,被咬掉脑袋的,被啃光腿的,还有那瑕颂指挥的移动尸山,更别提僵尸跟尸童这种东西了。 尸体对于我来说,早已经连最基本的恐惧都没有了,只剩下麻木和恶心,对胖子来说也是一样。 看来阅历真是宝贵的东西,它能让人遇事处变不惊,有条不紊的行动。 我小心翼翼的绕过倒在门口的三人,走进屋子,很快就看到了一具,倒在客厅地面上的尸体。 只一眼,我心中就是咯噔一下。 地上是一具女尸,猛看上去,瞧不出多大年纪。她的头发就像是一只烂拖把,身吓是一大滩暗红色的,早已风干的尸水水渍,身上的衣服也已经分不出颜色。 尸体的肚子爆裂,皮肤跟腹中的脏器已经发黑,全身呈现高度腐烂状,无数肥硕的米白色蛆虫,正成群结队的在尸身上不断蠕栋着…… 第272章:离奇死亡 其实,死尸的肚子炸裂并不足为奇。 那是因为生命特征停止后,胃部跟肠道里的未消化食物经过发酵产生大量气体,这些气体又因无法及时排除体外,从而造成局部膨胀。 所以,一般来说死尸的腹部都会高高鼓起,尤其是以猝死者最为明显。 如果不去处理,再赶上尸体停放在气温比较高的环境中,那这些气体就会因为气压的关系而产生爆裂,将死者的腹部炸开。 让我心惊的并不是这些,而是这具尸体的腐拜程度。 虽然我不是专业的法医,但以目前春季的气温来看,一具尸体要是能腐拜到这种程度,死亡时间即便是保守估计,也至少要超过十天。 不但是小路跟小张说过,就连刚才的物业小伙也说上次上门的日期是在一个星期左右,这明显跟尸体的腐烂程度对不上。 难道说在301死去的这个女人并不是原房主,而是另有其人吗?那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原房主又去哪儿了呢? 我环顾四周,这客厅中的摆设跟小路、小张跟我说的并无二致,连张沙发都没有,显得十分空旷。 死尸身吓有一只庙宇中常见的灰色蒲团,可以推断出她在死亡时并没有挣扎,更像是经历了一场意外。 而且,屋内并没有任何打斗痕迹,尸体除了腹部炸裂外,全身也没有明显伤痕,不像是他杀。 在死尸面前,端放着一只小香炉,里面的香早已烧尽,空留下三只光秃秃的香柄,看上去有些冷清。 印象中,我记得小路曾经告诉我,在这蒲团跟小香炉正对的墙上,应该挂着一张佛像图。但奇怪的是,此刻这面墙跟另外三面墙一样,其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这个细节,让我感到一阵错愕。 301的主人说自己吃斋念佛,那她香炉中点的香是烧给哪路神坲的?这世上又哪里有对着墙烧香的道理? 密闭的环境,加上高度腐烂的尸体,屋里的气味杀伤力极强,就连我这种佬江湖都有些受不了,胖子更是被尸臭熏的频频皱眉,眼见刚刚下肚的油条就要出来“透透气”。 但眼下情况特殊,开窗通风又不合适。一句话,人命关天,这已经不是民事纠纷而是命案现场了,一切都要等警嚓叔叔来处理。 我跟小臭屁本来就是心意相通,小丫头从我的食诡牌里钻出来,马上嫌弃地离那女尸远远的保持了距离,噘着嘴说真晦气,大早上就碰见死诡,呸呸呸! 由于有外人在,小丫头此刻是灵体状态,除了我跟胖子之外,其他人都看不见。 见我让她拿主意,小丫头极不情愿的围着那女尸飞了一圈,懒散的打着哈欠,得出的结论跟我大致相当。 “怎么看都超过半个月了,小路小张莫不是撞见了诡?哎,不对啊,这里怎么有一股……” 小臭屁话还没说完,我就感觉左手上原本缠绕的那白色绸缎突然一松,与此同时,只见那女尸的头颅猛然间一歪,紧闭的嘴巴瞬间张开…… 一股跃动如小火苗般的淡蓝色光芒,就从女尸嘴中跳出,速度极快的钻进了我的左手手心里! 突然间的变故把我们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从左手手心也处瞬间传来了一股寒冷如冰的触觉,好似一股冷气入体,但转瞬即逝,顷刻就不知所踪,就像是被我吸收了。 而那缠绕在我手上的白色缎带也很快重新聚拢,将我的左手再次裹紧…… 这是一团魄气! 人有三魂七魄,在之前我有详细解释过。人死后,三魂顿消而七魄不灭,化作无形的意识体自由飘荡,缠绕在尸体周围十分常见。 至于为什么会被我吸收这个问题,我还真不清楚。扯开左手缠绕的白缎,那手心处叫做黑火罗刹的印记跟平时并无二致,看向小臭屁跟胖子,他们也是一脸惊诧。 当初我们在缅甸时,影国后裔小若曾经说这黑火罗刹印可以封印上古,小臭屁也说它就像是一个黑洞或是仓库,可以储存跟吸收阴邪恶戾之气。 可是魄气肯定不是邪气,为什么会被我吸收呢?再看小丫头的表情,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她显然也是没有头绪。 前文交代过,魄气其实是代表着人的七情六欲,简单来说就是一股意识流。它们算是比较弱小的能量体,并不能像小臭屁跟糯米团子那样跟我直接交流。 但在吸收这团魄气的刹那,我分明感觉到一股浓烈的绝望感,夹杂着惊恐。可以推断,301地板上这具女尸,在死前肯定经历过难以想象的恐惧。 她究竟是谁?又到底经历了什么呢? 好奇归好奇,这是命案,报警是每个好公民都应尽的义务。 我走到门口,本想让物业小伙报警,但此刻的他被吓得浑身发抖,跟楼下的中年汉子、开锁大叔抖成了一团,显然还没有缓过劲儿来。 作为平头老百姓,尤其是第一次见到尸体,害怕是很正常的。何况这女尸又是高度腐烂,堪称恶心至极。 没办法,我只好亲自打110报警,把情况如实说明。 听我说死了人,电话另一头,那位110的女接线员似乎相当意外,接连询问我是不是搞错了?真的是命案? 我有点儿想笑,说这女尸都开膛破肚、烂到招蛆了,难道还算没死透?! 即便如此,那接线员还没忘记再三跟我强调,说报假警是违法行为,每个公民都要对自己的言行负责芸芸,直听得我在无声中,默默比出一记中指。 伴随着几辆警车呼啸着驶入小区,整个三楼也迅速被拉起了警戒线,疯锁起来。 不是我要吐槽,警嚓叔叔们来的速度真心是……咳咳,反正至少比那开锁大叔是慢多了。 现场取证、拍照、法医入场、收殓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我、胖子外加物业小伙跟开锁大叔、楼下汉子作为第一现场目击证人,被“请”回了警嚓局做详细笔录。 其实他们还算好,我的笔录却做了两份儿,足足花了一整天的功夫,因为老子还特马是报——案——人! 呵呵哒…… 第273章:不能说的秘密 不过在警嚓局折腾了一天,我基本上也对死者有了一定的了解。 死者名叫曹瑞英,今年四十一岁,正是301室的业主。 她是省机械厅的职工,从事行政工作多年,有过两次不成功的婚史,目前是单身离异状态。她没有孩子,也没有高发致死性慢性疾病的病史。 经过现场勘查,法医并没有检测出外力致死的因素,就跟我们分析的完全一致。 死亡时间也跟我们推测的结果相同,应该是在半个月之前。当然,警嚓叔叔并没有对我们说过曹瑞英的死亡时间,但从他们频繁提及半个月之前这个时间段就能领悟。 不单单是我和胖子,随着问询的进行,小路、小张以及302的房东也逐一被请到了警嚓局。 我很清楚,警嚓们的疑点并不是曹瑞英的死因,而是主要集中在一星期前的那场邻里纠纷上,因为那个时间点儿明显跟死者的死亡时间不相符。 但毕竟小路、小张以及房东、物业小伙,足足四个人完全相同的口供,根本没有作假的可能。 最重要的是,这四个人跟死者完全没有哪怕是形式上的利害关系,也就完全没有了说谎的必要。 放下警嚓局怎么定性不管,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曹瑞芳是横死的事实已经明确。而且我可以肯定,那一天小路、小张她们看见的绝对不是曹瑞英本人! 至于此人究竟是惹上了什么脏东西,或者说是以什么方式丢掉了性命,我就不清楚了。 这起案件,看上去是自杀或者意外身亡,但实际上却是一场谋杀,是典型的刑事案件! 只是刑事责任无法判定,或者说是不知道该向哪个方向追查,由于没有犯罪嫌疑人,甚至连立案调查的条件都不具备。 即便是再查下去,也不过是定个心脏病突发或是意外摔倒之类的死因,草草结案。 无论是哪个国家,这样案件都是多到数不胜数,一般情况下,也没有人会去关注。 我心里虽然清楚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表面上也只能装疯卖傻,努力显现出“正常人”的样子。胖子心里也明白,那演技更是没的说。 有人说你知道这人是横死竟然也不调查,简直有背江湖道义。拜托,我又不是喝着太平洋的水长大的! 再说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像是这种事情实在太多,一是根本管不过来,再说只要一报警,我们作为公民的义务就完成了,顶多再配合着警察叔叔提供点所见所闻。 至于最后要结案还是继续往下查那就是人家警嚓局的事情,即便是要往下查,他们也有专门的部门负责,比如聂阳所在的特勤局,用不着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费心。 经过了这么一闹,小路跟小张是彻底被吓到了,两个姑娘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说什么也要退房。 因为历史背景跟文化习俗的关系,我们国人一直对生老病死有抵触情绪,总是认为死过人的房子不吉利、晦气。即便是隔壁也受不了,何况这还是刚死的,“新鲜的”! 遇到这种事情,她们的房东也只能自认倒霉,没做过多抵抗就同意了退房的要求,象征性的扣了半个月房租,两个姑娘也痛快答应,所谓破财消灾。 既然不在那里住了,关于闹诡的事情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小路跟小张更是把闹诡,跟301曹瑞英的死亡一事无缝衔接、混为一谈,说要不是我们,她们还蒙在鼓里,跟尸体一墙之隔做邻居呢,对我们那是一通千恩万谢。 她们却不知道,这两者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那曹瑞英的三魂七魄就剩下了一魄尚存,三魂全部尽失了个干干净净,她连诡都做不成,又谈何扰民呢? 但我也只能心里暗笑,既然事已至此,解释也就没了必要,不过徒生事端罢了。所以这事就此告一段落,无人再提。 自我们从缅甸回来后,一直没有提到过白大人。之所以没有提这家伙,那是因为它本来说给我们看家,谁知人却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猫影全无。 好在我们对于白大人的神龙不见首尾早就习以为常,作为六界灵猫,天涯海角都来去自如,自然也没人会担心它的安危。 日子平静的过了几天,天地合的生意越来越红火,每天登门求助的客户也越来越多。 除了我跟胖子相对悠闲外,其他的像胡子涛、罗宾、何筱琪,甚至是后勤部的肖军皆是忙的四脚朝天。 在这期间,我跟胖子倒是也跟着胡子涛出过一次公干,就是去河杯郊区某处迁移一位客户的祖坟。 迁坟这项工作其实内容很乏味,说白了跟活人搬家也差不多。无非就是举行一场起棺仪式,然后给祖先们换一处所谓的风水宝地。 由于要动土,所以迁坟一般都是在白天举行,往往还是正午时分,所以在我看来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但迁坟的规矩却是不少,我跟胖子这一次来,就是负责着“押棺”的工作。所谓押棺也叫慑棺,简单来说就是将棺材中的阴邪之物压制住,不让它们造次。 说是这么说,但像这种祖坟年头已久,又是在大白天,即便是其中有邪物也不敢出来,不过就是走个形式、装装样子。 不过我跟胖子也是闲得无聊,配合一下胡子涛不在话下。其中过程不再详说,只提一句。 凡是坟墓,打开之后多半全是积水,祖先的皮肉早已被蛇虫鼠蚁们啃噬一空,到头来骨头渣子还要在水里游泳……这所谓的入土为安,其实也只是看上去很美罢了。 缅甸仰光一战,让天地合在泉城圈子里声名大噪,我跟胖子更是有些飘飘然。可鲁东这地方是圣人脚下——地邪,意思是事情不能做绝,任何话也都不敢说得太满。 这天早上刚刚上班,我跟胖子就接到了秦老板的电话,说是今天有一个大客户要来,让我们务必要热情招呼。 能让秦广明亲自打电话来的,至少可以保证一点,此人的官职肯定不小…… 第274章:完美自杀 办公室里,看着对面沙发上坐着的这位老人,我实在很难把他跟权高位重这个词语联系起来。 他大约六十岁左右的年纪,头发已经灰白,穿着也看不出有多考究,一条黑色西裤外加同色夹克衫,典型一副路人打扮。 要不是鼻梁上那副眼镜还透出少许知识分子的清高,我甚至一度以为认错了人,或者这不过是位摆路边摊的老大爷。 可秦老板却告诉我,来人姓邵,名字这里隐去,乃是省司法厅的宿老,名震一方的大人物。最近这段时间,邵老是因为家庭原因刚刚退居二线,但余威尚在。 老话说“人不可貌相”,这位邵老先生一开口,我就猛然发觉此人绝非等闲之辈,而是典型的低调内敛,胸有千秋的智者。 以他的年龄和资历,我本以为见了我们这俩毛头小伙怎么也要侧目,没想到老先生的目光真诚而清澈,一点儿没有倚老卖老的意思。 另外,他说起话来是引经据典,知识跟阅历过人的同时却极有分寸,丝毫没有卖弄之感,让人感觉格外亲切。 彼此客套闲聊两句后,老先生开门见山,问了我一个奇怪的问题:人的生命长度,当真是天定的吗? 我一时有点卡壳。 之前说过,举头三尺有神明,冥冥之中自有定。 人一生的命运基本打出娘胎就已经注定,后期虽然会有变数,但这变数是有限的。从这一点上来说,老先生的话没错。 但必须要注意的是,这是说的命运,而生命的长短只不过是命运的其中一环罢了。 我们生活在一个四维空间中,除了可见的三维景物之外,还有一层存在却无形的,被俗称为“运势”的空间。 通过对于运势空间的改变,虽然不能提高一个人命运的上限,但是对于下限的改变却是肯定的。在这些改变中,延年益寿、升官发财、催生桃花都是很常见的。 所以,对于邵老先生的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更奇怪的是,他如果想要算卦明显应该去找罗斌,我只是个捉诡的,在推测占卜上实在是业余的很。 可能是看出了我脸上的诧异,老先生叹了口气,摇头说我们误解了他的意思。 他喝了一口茶几上的龙井茶,神色有些悲伤,告诉我们他老伴在一个月前自杀了,但至于老伴为什么会自杀,他至今都没能搞明白。 其实这件事我刚才在电话里就听秦老板说过,而且知道正是因为家庭变故,才促使了邵老的提前退休。 这把年纪丧妻,可谓是人生中的大不幸。 但自杀这种事情每天都在发生,缘由也是千奇百怪,甚至大部分都没有理由,至少是外人看来不成立的,逃避现实的一种极端手段罢了。 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开解老先生,只能听他说下去,全当是一种宣泄。 邵老说,他的老伴也在法院工作,两人因为工作关系相识,很自然的走到了一起,是那个年代里少有自由恋爱。 婚后两人感情非常好,共同的爱好,共同的三观,几乎没有闹过矛盾。即便是偶尔争吵,也绝不会过夜,甜蜜得很。 除了没有孩子这一点之外,他们堪称人人羡慕的完美夫妻,在整个省司法厅都是有名的。 加上两人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平时工作又忙,所以对于有没有孩子这件事并没有太看重,一切随缘。 因为没有孩子,他们自然就没有寻常家庭都有烦恼,比如为子女婚事烦心、看护小孙子孙女之类的事情缠身,看上去也比同龄人显得年轻。 前几年流行内退,邵老的老伴就早早退休,也没有什么所谓退居二线后遗症,这可能跟一直从事秘书工作和个人性格有关。 她生性活泼,喜欢打牌打麻将,对于现在流行的广场舞也很热衷,整天跟着小区里一群老太太混在一起。每天不是去演出联欢,就是组织牌局,反而比上班还忙了。 邵老记得老伴去世前的一段时间,还开始吃斋念佛,她说念佛能让她的心绪平静,晚上睡眠也会变好。 邵老是无神论者,对于神佛之说是不信的,但看着老伴晚上失眠的毛病渐渐改善,也就由着她来,毕竟老年人吃素、清口这是好事,符合养生之道。 就是这样一位每天笑声不断,生活多姿多彩的老太太,竟然在一天深夜,毫无征兆的自杀了! 邵老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他说那是一个初春的夜晚,两人早早的上床,照例看了一会儿书之后,跟平时一样熄灯睡觉。 这一觉邵老睡得很沉,他做了一个悠长的梦。梦见自己正在天脊山的文化市场里闲逛,很快发现了一只年代久远的紫砂壶。 他平时喜欢喝茶,对于紫砂更是喜爱,瞧见年头久,品相又好的紫砂壶,那是瞬间就拔不动腿了。邵老在梦里跟商贩讨价还价,最终如愿买下。 就在打包的时候,邵老就感觉身后有人拉他的衣服。回头一看,竟然是自己的老伴。他正准备跟老伴炫耀下刚刚收来的宝贝,却发现她的脸色似乎不对。 的确,老伴的样子并没有变化,但全身却泛着一层淡淡的蓝光,表情也异常僵硬,就像是嘴巴被人封住了,想说什么却开不了口。 邵老一下就从梦中惊醒过来,伸手去摸,老伴不在,她的被褥已经凉透了。在那个瞬间,邵老突然就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客厅里亮着灯,静悄悄的。 邵老从床尚爬起来,摸索着往客厅走去。而客厅中的情景,差点将他直接吓晕过去! 一根粗粗的麻绳儿,死死勒住了老伴的脖子,将她吊挂在客厅正中那只古香古色的老式吊扇上,她的身子,就像是半扇冷冻过后的猪肉,皮肤在刺眼的白炽灯下泛着光…… 邵老被吓傻了,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许久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开始把老伴往下拉。 也许是因为太过紧张,又或是绳索被系的太紧,邵老努力了半天还是不行。直到110赶来,老伴的尸体才终于从吊扇上取下,早变得像是冰一样寒冷。 在现场,她留下了一封字体工整的遗书,而家里的摄像头,则清晰地记录下了老伴从半夜起床,到自缢身亡的完整过程。 这一切证据确凿,完美的排除了他杀的可能…… 第275章:疑点 您是怀疑,您夫人是被人谋杀的?!” 他的讲述,让我不由有些错愕。 邵老却缓缓点了点头,随后又纠正:“我想……她肯定是被谋杀,但至于凶手是人还是……还是……” 那个字儿让他再三犹豫,但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我很理解的邵老的心情,但从他的讲述跟遗留的证据来看,这的确是一起自杀事件无疑。 不管是遗书还是监控录像,都可以看出此番举动是死者的自我行为,而当时的现场视频中又没有第二个人的出现,自然也就不存在他杀的可能性。 所谓关心则乱,当一件事没有办法按照常理解释的时候的,人们本能的就会想到是神诡作乱,比如此刻的邵老。 但他却不清楚,对于邪物来说,一是杀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二是因果缘由跟利害关系几乎是必备的前提。 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无缘无故的爱与恨,一切皆有因果。跟人类的信仰淡薄不同,诡神的世界观中,将因果循环看的很重,一般情况下很难做出有悖天道之事。 但世事无绝对,如果不幸摊上了一两只不讲究的邪魔恶诡也不是不可能。但那种级别的家伙本来就是杀人不眨眼,手段也堪称残暴至极。 不可能只要了一个人性命就罢休,还细心的给你留下一封遗书,甚至是监控录像之类的东西。它们杀人是炫耀,而非要隐瞒,本质的出发点都不同。 留下遗书这般缜密的心思,如果非要说是他杀,那怎么看都更像是有计划有预谋,作案经验丰富的变态杀人狂,而不是什么凶神恶诡所为才对。 把这道理分析给邵老听,当然,我在语气上尽量说的委婉,生怕他一激动造成情绪崩溃。 邵老却出奇的冷静,他摆摆手,说让我们先听他讲完,因为他老伴的自杀,其中疑点实在是太多了。 首先从时间来说,如果老伴是真心想要自杀,那她为什么会选择在大半夜? 自杀的人应该都清楚,只要被人发现,自己赴死的计划有很大概率会被终止。 如果真心想死,在白天,也就是邵老不在家的时间段不是更好吗?为什么非要选择风险更大,更容易被人察觉的深夜呢? 而且在老伴自杀前,她根本没有表现出一点儿想要轻生的念头。邵老清晰的记得,就在那一晚他们入睡前,老伴还在讲谁谁买了一件好看的风衣,自己也准备买一件芸芸。 一个即将要轻生的人,绝对不会有这么大心,更不可能有买衣服、购物的想法。 还有那枚记录下当时视频影像的摄像头。 这枚摄像头,其实是几年前流行家居监控热的时候,他们一位老同事的儿子,在搞了电商之后卖的产品。邵老夫妇当时买,完全是给人家捧个场。 由于初衷就是碍于面子捧场,所以这摄像头买回来几乎是没怎么用过。 加上前几年电子产品的技术还不成熟,这摄像头也不是现在流行的内置锂电池,录像必须要插电源,老两口年纪大了又经常忘记,久而久之就不开了,一直是关闭状态。 也就是说,在老伴自杀之前,她细心的打开了摄像头电源,将自己自缢身亡的完整过程全部录了下来。 一个即将轻生的人,又有什么必要这样做呢?难道是为了帮助自己的丈夫撇清关系吗?这看起来完全没有必要。 至于那封现场留下的遗书,邵老更是随身携带着,他从怀里掏出来,递给我们看。 我看到,这封遗书被写在一张稿纸上,字迹十分工整。 从起笔的称呼来看,遗书是写给邵老的。大体意思是说,自己活到了这把年纪,感觉人生不过就是这样,充满了痛苦和无奈,已经不再有任何留恋了。 在倒数第二段,遗书还特别强调,说因为邵老的原因,他们夫妻了一辈子没有孩子,她从来没有怪过他,还让邵老以后自己也要好好生活。 仔细观察,可以看出这倒数第二段的字体明显比其他段落的字体要略大了一些,虽然并不是非常明显,但仔细还是能看出来的。 关于这一点,在刚开始我其实并没注意,这是后来再三研究才发现的细节。 除此之外,就是家里的存折、银行卡,自己的金银首饰放在哪里芸芸,是典型的交代后事。 说实话,初看之下,这封遗书我看不出有什么蹊跷来。但有一节,单单从字迹来看,写遗书之人虽然写着对世界毫无眷恋,但却给人一种莫名的不舍和犹豫。 一般来说,自杀之人所留下的遗书跟病入膏肓的病患有极大的不同。 因为是自己欣然赴死,所以其遗书要么是疯癫,要么是愤怒、失望,甚至不知所云,极少会出现不舍的情绪,更没有交代后事的必要。 这封遗书给我的感觉不像是写书人要去自杀,反而更像是因某种原因被迫写下的临终言,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见我们看完了,邵老欲言又止。犹豫了半天才下定了决心,他告诉了我们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两人一直没有孩子其实并不是他的原因,而是老伴天生不孕。 而且这情况早在他们谈恋爱的时候,老伴就明确的跟邵老说过,还说如果接受不了就不要继续下去。 如此私密的事情,除了两口子之外自然不会有别人知道,也无法对外人讲。但如此鲜明的事实,却在老伴的遗书里出现了莫名的大反转。 “我感觉,她这样写的目的就是为了告诉我,她……她是被人害了!” 邵老的话,让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说明他老伴的死亡并非出自自愿,而是被人,或者说是被某种力量胁迫着,被逼而死! 此事细思极恐…… 可反过来想一想,即便邵老两口子都是公务员,家庭条件不错,但说白了也不过是寻常人。幕后黑手大费周章要了老太太的命,究竟又能得到些什么呢? 第276章:至阴魂魄 我的眉头皱起来,可以上这些疑点竟然还不是全部,邵老接着往下说。 他告诉我们,他老伴上吊时所用的那根麻绳根本就不是他们家的东西,至少他是从来没见过。 这不是重点,更重要的是,那勒住老伴脖子的麻绳上,所打的绳结并不是普通活死扣,而是一种打法相当复杂的水手结! 在古代,绳索的主要固定方式就是打结。而所谓的水手结,就是指船上水手们经常使用的打结方式。水手们打的结,要经得起风吹日晒水泡,长久稳固,不易打开。 水手结是古人智慧的结晶,是几千年的航海历史的见证,更是号称“绳子断了,绳结都不会开”。 在打法上,水手结比生活中常见的活死扣结法要复杂的多,不是水手或者是从事特殊工作的需要,一般人根本不会打,也没有学习的必要。 邵老说,那麻绳上所打的结就是典型的水手结,又称双套结,简单来说就是两个加固的圆环套在一起,锁死后根本无法挣脱。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他慌乱中想将老伴的遗体从吊扇上取下时,连续几次都没有成功。 邵老说,当时老伴的死相相当狰狞,就跟他在梦中梦到的一样,全身都泛着一层蓝光,让人汗毛倒竖。 另外,在触碰到老伴遗体的刹那,邵老明显能感觉到一股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好似无形能量体的东西正在不断从冰冷的尸体中溢出来。 空气中好像也出现了一个无形的黑洞,正在不停的吸收着那些能量,甚至在他耳中还出现了嗖嗖的声响,如同幻听…… 我跟胖子的嘴巴,都不由自主的张大了,心里越来越吃惊。 邵老是普通人,但他形容的已经非常具体了。 人有三魂七魄,普通人自然是看不见,但在人死之际,这三魂七魄的确会形成一股能量体,开始从体内涌出并无规律飘散。 在极度的惊恐和紧张中,即便是寻常人,因为大量肾上腺素的分泌,所谓的第六感将会变得异常敏锐,能够察觉到这种能量体的扩散也不算奇怪。 但真正让我吃惊的是,邵老描绘的,那个出现在空中的无形黑洞。这场景为何跟师父曾经对我说起的镇魂如此相似,简直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镇魂,是指将诡魂的灵体镇压、封印在某一处器皿中,乃是凶险的禁术。我之前提到过,此法多是来镇压凶神恶诡所用,而且跟施法者的道行强弱息息相关。 邵老发现自缢身亡的老伴时,她不过是个刚死之人,头七之前根本无法形成诡身,只是一团无意识的残魂残魄,自然没有需要镇压的必要。 想起死者在死前疑点重重的奇怪举动,种种迹象都表明,那施法者根本不是要镇压亡灵,而应该是想吸取这新生魂魄为己用。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初生的魂魄能量微小,甚至没有任何意识,大费周章的收集此类魂魄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难道是因为死者的身份极其特殊吗?! 我心头一动,下意识的打开了手机上的万年历,又问邵老要来了老伴的生辰八字。胸口食诡牌中的小臭屁算的远比我快,她为我提供了一个极其惊人的答案。 邵老的老伴,竟然是阴年阴月阴时阴刻所生的纯阴命格! 各位看官应该都知道,胖爷,也就是我身边这位亲爱的刘大壮同志就是这种命格之人。关于他的故事前文中已经提到,这里不再赘述。 但其实所谓的纯阴命格分为两种,一种就是像胖子这样的,从小体弱多病,因为机缘最终走上或者涉及修道之路。除此之外,绝大部分都是第二种。 这样的纯阴命格打小跟常人并没有什么区别,也不会拥有如“阴眼”这种,可以天生看到邪物宵小的能力。 这样的人往往出生时辰是在阴时阴刻的末尾或者开头,类似于擦边球,虽然也是纯阴命格却不明显,大部分都被隐藏了起来,所以也就没有了年少夭折这一说。 其次,据说这种纯阴命格之人都是女性,被佛家称为“善女”,道家称“童女”,乃是至阴之体,终生不能生育后代。 其三魂七魄则因为至阴至柔,是修炼邪法秘术的至宝,极为罕见。 但这只是传闻,至于这种邪法是否真的存在,又该如何修炼根本没有人知道。说来也是,此等千古禁术,自然要藏得紧。 直到此刻,我突然意识到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如果真的如我所料,那这藏在暗中的幕后黑手绝不会善罢甘休,他有着明确的目的性,邵老的老伴不会是第一个,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不知道怎么得,我突然间就想起了,之前变成了一具腐尸的301室曹瑞英。她经历过两次婚姻,却跟邵老的老伴一样,没有子嗣…… 本来毫无干系的两件事,竟然因为某个微小的相同点而发生了不可思议关联,这让我瞬间就产生了一种无法言喻的兴奋和紧张。 赶忙打开电脑,开始查询几天前市工安局的新闻。 果然,在几天前的一则新闻稿中,的确通报了槐因区的一起意外死亡在家中的案件,死者曹瑞英的出生年月日,没有费多大劲儿就被我查到了。 要确定一个人是否是纯阴命格相当复杂,只有出生年月日是远远不够的,我还必须要确定她的出生时辰,甚至是出生地在哪里。 想要知道此事其实不难,某系统的内部网络必然会有记录。但这系统的权限较高,绝不是一般工安人员就可以查询,所以强子是帮不上忙了,只能联系特勤局。 我本想打给聂阳询问,又怕这人精一样的家伙套我话,想来想去还是打给了我同样身在特勤局的二师姐,号称“秀手妙人”的朱紫缈。 电话很快接通,二师姐的声音柔美,性格却不拖泥带水,半个小时后就给我回电,准确查明了曹瑞英的出生时间跟出生地。 除了一句“注意身体,自己小心”之外,二师姐连缘由都没有问,这份信任,让我差点没当场留下两行热泪。 短短不到一个小时,通过详细的生辰八字,曹瑞英是纯阴命格之人已经坐实,跟我猜想的是分毫不差! 第277章:玫瑰豪庭事件 但此时我依然有一件事情想不通,不管是邵老的梦里,还是他看到老伴尸体的时候,都说其身上罩着一层蓝色幽光,这层光芒又是什么呢? 这件事情的信息量实在太大,我不敢也不适合全盘对邵老讲出,一是怕吓到他,二是很多情况目前还不够明朗,现在就不能把话说满。 于是提出先到他家里去看一看,另外请他再多回忆一些老伴的生前细节。 邵老这一次来天地合,与其说是求我们帮忙调查,还不如说主要是为了宣泄一下心中的苦闷。 对于自己老伴的惨死,工安局早已经定性为自杀,这种诡神索命之事说出去,一般人都不会信。 更别说邵老还是位德高望重的人,此等明显属于封建迷信的思想宣扬出去,恐怕就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合适。 见我们不但愿意接手调查,还要前往他家了解情况,邵老的精神一下就来了,当即起身带我们回家。 为了避嫌,邵老连司机都没有带,自己做公车前来,像是做贼一样,生怕被人发现。所以,后勤部的肖军亲自开车送我们。 今天的天气不错,路上却很堵。 那条贯穿泉城东西的主干道,今天又在修路。我已经记不清这是它第几次被翻修了,甚至怀疑是不是每年都需要例行修一遍,就像银行卡要缴纳的年费。 在路上,邵老又回忆了很多细节。包括他老伴常去的地方,日常接触的朋友等等。我掏出手机,在记事本上逐一记下来,留作调查之用。 突然,我们耳中传来了尖锐的摩擦声,接着就是一声巨响!驾驶室里的肖军一脚急刹车,把我们所有人都晃了一下。 我透过车子的挡风玻璃,看见前方隔着四五辆车之外,好像是发生了一起车祸。 片刻之后,警笛声大作。五六位骑着摩托的交井赶来,路堵得更厉害了。引得被堵住的司机们抱怨连连,喇叭声滴滴作响,眼睛却生怕漏了一秒钟的热闹。 伴随着120救护车赶到,我看见两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将一位全身都是鲜血的人抬上了担架,匆匆的往车上送。 另一辆车上下来的人更惨,他的上衣已经被剪开,氧气面罩也被戴上,一位医生正在奋力为他做着心肺复苏。拳头狠狠砸在那苍白的胸口上,看得人莫名揪心…… 眼前如此惨烈的车祸,让人同情的同时也不由感慨,就像那句老话说的——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我的话,似乎让邵老若有所思。他沉吟了一会儿,话锋一转,给我们讲起了自己经历的一起案件。 作为省司法厅的宿老,邵老一路从法官到婶判长再到主持大局,早就不需要亲自审案了。而且在他这个位置,对于某些案件的内情远比一线法官了解的要细致。 邵老告诉我们,在两个月之前,那时他还没有退休,泉城发生了一起轰动全国的惊天大案——玫瑰豪庭别墅爆炸案。 他说的这起案件我知道,当时我跟胖子正在英雄疗养院修养,是从报纸跟电视上看到的这条消息。 这案子应该算是一场情杀,说的是一位身家过亿的女富豪在自家车库被炸弹炸死。据说当时的爆炸相当剧烈,波及整个小区,可谓轰动一时,妇孺皆知。 这位女富豪的名字我记不清了,模样倒是依稀有印象:个子不高,矮胖矮胖的,反正跟美女这个词儿是一点儿关系也扯不上。 别看相貌不济,但你只要在泉城的繁华街面上走一走,十家美容院里有八家都是在她的集团公司旗下,算是泉城市相当知名的企业家。 其它像是最佳市民奖、慈善奖之类的奖项更是拿到手软,她本人也是隔三差五就能出现在报纸上,真正的名利双收。 当一个女人既有钱又有名,而且还是很有钱很有名的时候,男人对她来说,那就不是必需品了。 女富豪已经四十出头,却不肯成家。当然,她绝对不缺少男人。都说红颜是祸水,没想到蓝颜知己也是一样。 报道称案发前,女富豪交往的这位男友,已经跟她同驹了三四年的时间,近期不知道是因为出现感情危急还是什么情况,两人渐渐开始闹分手。 男友表示分手可以,但必须赔偿他一笔青春损失费。女富豪开始同意,后来却因为价格谈崩了,多次不欢而散,矛盾也逐渐升级。 闹到最后,女富豪不但没给钱,反而找来一群流氓把男友揍了个鼻青脸肿,扫地出门。 男友怀恨在心,制作了一枚土炸弹,利用自己对其居住别墅区环境的熟悉,偷偷将炸弹安置在了女富豪的车库里。当夜,别墅被炸毁,女富豪也被炸成了一堆碎肉末。 这是我跟胖子在报纸、电视上看到的内容。 邵老点头,说基本情况是这样,但是此案有很多细节你们恐怕不清楚。 他说首先是那枚炸弹被放置的位置,它并不是被放在了车库中,而是被隐秘的藏匿在车子的后备箱里。 其次,从玫瑰豪庭物业提供的监控录像来看,那一天女富豪的男友是在凌晨五点三十分,翻越南门的围墙护栏潜入了别墅车库,在三十二分钟后原路逃离。 被抓捕后,犯罪人交代,这是一枚简易组装的遥控炸弹,遥控引豹装置则被他贴深携带,在一定距离内,随时可以引发爆炸。 犯罪人驾驶一辆白色两箱宝来在玫瑰豪庭门口蹲守,他熟悉女富豪的日常行动路线,知道她每天八点三十分会准时开车出发去公司。 按照既定计划,他会一直开车跟随女富豪来到公司,然后引豹炸弹,让受害人直接炸死在自己的公司门口,来宣泄这一口憋闷在胸中的恶气。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着。 那一天,女富豪的确是在八点三十分准时开车出发,并在九点零五分到达公司。藏身在暗处的犯罪人,按下了引豹按钮……可是,炸弹并没有爆炸。 不!准确来说,是它并没有按照计划爆炸。 炸弹爆炸的时间,从犯罪人按下引豹按钮的九点零五分开始计算,被整整推迟了十七个小时…… 第278章:择时而亡 第二天凌晨两点零五分,一声巨大的爆破伴着浓烟,响彻了玫瑰豪庭别墅群,女富豪在爆炸中当场死亡。 邵老的讲述让我有点儿犯困。的确,我实在听不出这里面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从结果看,不管炸弹的位置是放在后备箱,还是车库里最终都是炸死了人。而且都说自制的土炸弹了,那肯定就不会有专业军用炸药那么好糙控。 再说引豹炸弹这种事儿换成谁也会紧张,紧张下按错了按钮,甚至根本就没摁下去也不是不可能,更何况早炸晚炸又有什么不同呢? 邵老却解释说,这自制的土炸弹并没有媒体报道的那么玄乎,爆炸威力并不大。不用说是炸塌整座别墅,其实就连女富豪那辆粉色的七系宝马都没有完全炸毁。 换句话说,如果爆炸当时,这女富豪并不是坐在车里,或者说人不在车库,就有很大概率能避免死亡的结局。 而通过目击证人证实,未能引豹炸弹的犯罪人相当恐慌,当天已经连夜逃亡外地。因距离太远,他手中的遥控装置也早就不具备引豹炸弹的能力了。 难道说,这枚炸弹是自爆的?我似乎听出点儿门道来了,邵老则接着往下说。 根据当晚的监控录像,女富豪于晚上七点三十分左右,独自驾车回到玫瑰豪庭,此后的时间一直到爆炸案发生前,没有任何新的行踪影像,足以说明其一直待在家里。 从七点三十分进入自家别墅车库,到爆炸发生的凌晨两点五分,之间相隔足足有近七个小时。 按照一般人的生活习惯来说,凌晨两点这个时间段,应该处于睡眠状态。即便是还没睡,往往也应该待在客厅或者卧室、洗遇间等等这些常规区域。 女富豪却偏偏出现在车库里。 通过现场提取的证物分析,按照遗体残肢飞行和坠落的路径来看,受害人还不仅是身处车库,而是当时就坐在车子里! 凌晨两点,哪有正常人会走进车库钻进自己的车子?还是说,自从七点半到家后,女富豪就压根没有从车上下来呢?! 我跟胖子面面相觑,实在是没想到这起爆炸案竟然还有这么多疑点存在。这一切要不是听邵老说起,我们即便看再多的报纸跟新闻都无从知晓。 “虽然疑点很多,但这起案子还是很快就告破了……” 邵老说这一方面是因为犯罪人安置炸弹确有其事,从监控影像到其购买火药、雷管、通讯器等部件的记录明确,第二是犯罪人很快从外地被擒获且对罪行供认不讳。 加上这起案件轰动了全国,各路媒体闻风而动,国家工安部更是连夜发文要求查明真相、严惩凶徒,省司法厅的压力也是可想而知。 身处在这场风暴之眼中,比起迅速结案给人民群众一个交代外,其他的细节似乎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经过婶判,犯罪人被判犯有故意杀人罪、非法制造枪之蛋药爆渣物罪、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等,多罪并罚,被判处了死刑,剥夺政至权利终身。 随着枪决的执行,这起轰动全国的爆炸案终于尘埃落定。 至于那枚炸弹究竟为什么会自爆,以及受害人到底是处于何种理由在凌晨钻进车里,都变成了一个深邃且无法再解开的迷,就此尘封。 邵老取出一块绒布擦拭着眼镜,叹了口气:“所以我说有时候啊,可能是‘阎王留你到五更,谁敢三更取人命’……” 直到这时,我才突然发现,邵老选择来到天地合求我们帮忙,以及对诡神之说的纠结,是他的见闻与经历使然,并不是一时冲动的结果。 毕竟有些事情,有没有是一回事,选择信与不信、说与不说又是另外一回事。 车流终于开动了,窗外的景物开始倒退。警笛声渐弱,救护车也终于消失在我们的视野中,刚才的一切,就如同从来没有发生过。 我们的车子驶入了市忠区省委三号宿舍,从大门开始,在经过层层荷枪实弹武警战士的排查跟登记后,终于在邵老家的门前停下。 这是我第一次进入省委宿舍,难免有些好奇。而邵老的家远比我们想象中要朴实的多。 除了一个大约三十平左右的,种满了花草的小院之外,这套独栋三室两厅的房子,跟一般的居民楼也并没有什么差别。 步入室内,家居跟装潢都算不上考究,隐约透着一层上世纪的陈旧感,显得冷冷清清。 客厅中挂着邵老老伴的遗像,这老太太的确不像是六十开外的年纪,虽然是黑白照片,但依然能看出她的皮肤富有弹姓,一双眼睛充满活力,慈眉善目。 只是如今这样一张生动的照片被框在一副厚重的黑色相框里,产生了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人不由唏嘘。 这房间的布局是客厅跟餐厅相连,三居室中最大的一间是邵老夫妇的卧室,另外分别是一大一小的两间书房。 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中文跟外文书籍,作为高级知识分子,夫妻俩显然保持着多年的阅读习惯。 书桌上摊着数张宣纸,我看到最上面一张上的墨迹未干,写着: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这是苏轼悼念自己亡妻而写的一首悼亡词,感人至深。 屋子里似乎点着线香,若有似无的香气缭绕在空气里,格外映衬出凄凉的意境。 我顺着香气寻找,很快就发现了一只摆放在小书房角落处的香炉,淡淡的香气正是从这香炉中飘散而出。 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在我看到这只香炉的瞬间,心脏还是猛然开始了狂跳…… 这只香炉分外眼熟,它的造型、大小都跟几天前我们在301室,就是那变成一具腐尸的曹瑞英家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更让我惊奇的是,就在这只小香炉上,竟然还笼罩着一团清淡如烟般的蓝色雾气——那是一团残魄! 第279章:五佛之画 我心中一动,终于明白邵老所指,那团附在其老伴身上的蓝色幽光是什么了。 与此同时,我左手上缠绕的白缎猛然一松,那一缕残魄便飞驰而至,被手心的黑火罗刹印吸入…… 随着一股冰寒入体,浓烈的绝望感开始在我心中蔓延,又转瞬即逝。同样的情形,同样的过程跟结果,这一切发生快的惊人,以至于身边的邵老都没有察觉。 我盯着那只小香炉看,瞧不出什么蹊跷来。这只香炉前同样放着一只蒲团,一看就是新买的,周围却不见任何佛像、供桌、经书等物。 我想起邵老之前说过,说老伴最近才开始吃斋念佛,便询问。邵老点头,说这蒲团跟香炉的确是老伴自杀前不久添置的。 他边说,边用手指向一旁的墙壁,突然愣住,发出了“咦”的一声惊叹。 我顺着他的指向看去,那面墙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邵老皱着眉头,喃喃自语说不对啊,这里应该有一副佛像图的,平日里他老伴就是冲着挂在墙上的佛像膜拜祷告。 又是佛像图?又是不见的佛像图! 小路跟小张也曾经说,她们隔壁的301室墙上挂着一张佛像画。但等我们进去时,却只发现了曹瑞英的腐尸,墙上什么都没有。 当时我也怀疑过,却因报警而忽略了这个细节。现在相同的情况又出现在邵老家中,这究竟是巧合还是揭示真相的关键点?一副佛像画又能有什么玄机呢? 想到此处,我忙让邵老好好回忆一下,那究竟是一副什么样的画像,上面都画着些什么。 这问题却把邵老难住了。他摘下眼镜在沙发上坐下,轻轻揉捏着太阳穴,似乎回忆的相当吃力。我们也不催促,由着他慢慢想。 邵老的这种反应我倒是理解,信仰这东西人与人间千差万别。邵老本质上是个无神论者,对佛像画不了解,平时也不注意是很正常的事情。 对于一般人来说,要想区分佛教、道教、天主教等五花八门的宗教并不容易,光头的不见得是和尚,梳发髻的也未必就一定是道士,更不用说各教派膜拜的不同神灵了。 邵老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有些犹豫的说,在他印象里那应该是一副彩色毛笔画,画中应该是五位佛祖,他们的身形大小不一,依次排列成一个圆形。 但至于这些佛祖是谁他就不知道了,老伴也从来没有说过。 五位佛祖?我有些茫然。 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被称为道教三清,乃是道教的最高神。跟道家三清相似,佛教中的最高神灵被称之为三世诸佛,又作三世佛、三宝佛。 三世是指现生、过去和未来,三宝,即佛法僧或觉、正、净。 现生佛,即主管娑婆世界的释迦牟尼;过去佛,乃主管东方净琉璃世界的燃灯佛;未来佛,是主管西方极乐世界的弥勒。 这三位佛祖被称为佛教三世诸佛,跟邵老所说的五位佛祖画像对不上。 即便是基本摒弃大乘佛教,不再尊崇三世诸佛理念的中国本土佛教,那所膜拜的也大大有名禅宗六祖。 分别是:初祖达摩、二祖慧可、三祖僧璨、四祖道信、五祖弘忍、六祖惠能。这是六位,跟五也对不上。 会不会是邵老记错了,那画上是画的禅宗六祖呢?听我这么一说,邵老也不确定了。为了稳妥起见,我把电话打给了小路,想让她再确认一下。 小路也是回忆了半天,抱歉地说自己实在是记不清了,一旁的小张却插话,说她记得,那画上是五个人物围成了一个圈。 当时她就觉得这幅画怪怪的,可是自己并不信佛,也就没有多留意。看来在301出现的佛像画有很大的几率跟邵老家中是一样的,上面人物都是五位没错。 挂了电话,我前前后后想了不知道多少次,依然是百思不得其解,搞不懂这五位是何方来的神圣。 以目前的情况看来,301的死者曹瑞英跟邵老的老伴,都存在着许多相似的共同点。 两人都是纯阴命格之人且不能生育,死亡后都残存有一缕魄气,还有就是在两者家中,都发现了相同的小香炉跟失踪不见的佛像画。 纯阴命格这在我来之前已经清楚,人死后留下残魂跟残魄算是正常现象,但至于为什么都是一缕而不是几缕且还不会飘散,这倒是个值得研究的问题。 想一想,现在最可疑的,就是为什么两人家中会出现一模一样的香炉跟佛像画,而佛像画又都在两人死亡后消失了。 直觉告诉我,这也许是一个突破口。 泉城是千年的文化古城,市里跟周边的庙宇不少,拜佛之风盛行,贩卖周边产品的店铺众多。两位死者虽然住在不同的市区,但从香火商店买到同款物品的可能性是有的。 我向邵老询问,问他这香炉跟佛像画是何时,又是从哪里买的。 邵老告诉我,说这一套东西不是买的,而是老伴的一位牌友送的。他很确定,因为当时老伴还跟自己说过。但同时他又很费解,问我们难道是这些东西有什么问题吗? 听说是别人送的,我来了精神,感觉自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邵老并不清楚301室的曹瑞英死亡事件,在事情没有查明之前,我也不方便对他详细解释,只是说这些细节我们知道的越多越好。 邵老摇头,说只听老伴说是牌友送的,至于是哪一位牌友,老伴没说。 “会不会就是这小区里的邻居?”我问。 邵老否定,说院子里这些老邻居更热衷于排练广场舞,没有一个喜欢打麻将,自己老伴平时都是去百花公园旁边的春江茶楼打牌。 我长舒了一口气。 要知道这里可是省委宿舍,不是一般小区,戒备森严的很。我正愁着没法从他们的邻居开始调查,邵老这一席话反而是省去了这些烦心事。 我跟胖子又跟邵老聊了一会儿,见线索都收集的差不多了,就向他告辞,让老爷子不要着急,只要一有线索我们就会通知他。 我们前脚刚从邵老家走出,肖军就发动了车子。他是司机出身,相当懂礼数,刚才一直没有进去,就在门口等待着。我拍拍他的肩膀,车子直奔百花公园…… 第280章:目标出现 百花公园就在市忠区,离邵老家不足两公里路程。因为是大白天,又到了饭点儿,所以公园门前几乎看不见人影。 进入五月,漫天飞舞的柳絮已经飘完,放眼望去,树木花草郁郁葱葱,春意正浓。 我和胖子叫上肖军,直接进入了公园一旁的春江茶楼,并在一楼找了个靠近角落的位置坐下来。 春江茶楼不止能喝茶打牌,还是个餐厅。它一共有两层,一层提供餐饮,二楼才是茶室跟棋牌厅。 今天不是周末,店里的人不多,我们这个位置正好面对着门口,能把进进出出的人都看个清楚。 加上餐厅里的电视就悬吊在我们这桌的头顶上,刚好形成了一个相对的视野盲区,很难被人注意到。 我们点了餐,三个人边喝茶边聊,看上去跟一般的食客没有两样,眼睛跟耳朵却保持着机敏,密切注视着进进出出的人,生怕漏掉一个。 我是这样计划,那位邵老老伴的牌友,肯定不是常人,而我跟胖子的地眼早已通透,只要是有道行之人打身边经过必然有所察觉。 如果能在这里寻找到些线索,那是最好不过了。 虽然到现在我们还不清楚,幕后黑手究竟是用何等邪法害人性命的,但可以隔空杀生取魂魄之人的实力自然不俗,不能打草惊蛇,最好暗中行事。 我们商量好,先填饱肚子,然后再去二楼的茶室跟棋牌厅转一圈。 饭菜很快端上来,我刚举起筷子,就感觉背后突然袭来了一股阴风。 随着天气渐热,餐厅里已经开启了电风扇,但这风却阴冷年稠,就像是突然进入了冰窖,明显不是风扇吹出来的。 在这个瞬间,食诡牌里的小臭屁跟糯米团子几乎是同时发声,告诉我有情况。 只见一个矮小的身影,速度极快的从我们背后的楼梯走下来,没有驻足,而是轻车熟路的绕过餐厅中的几张桌子,转眼就消失在了大门口。 从背影来看,这是个女人,而且给人的感觉应该是位老太太。 此人的个子极矮,微微驼着背,目测顶多就是有个一米四左右。但她走路的速度却很快,脚下生风,一点儿也没有老态。 匆匆一眼,我就发现老太太身上穿的衣服明显跟这个时代不搭,有些像是电影里旧时妇女们常穿的对襟袄,相当少见。 虽然这种充满年代感的服装,至今依然受到很多老人家的喜爱。 让我惊奇的不是这老人的走路速度跟身高,更不是她的穿着打扮,而是其周身竟然包裹着一层浓重的阴煞之气,甚至连走路带起的气流都充满着一股腐拜的味道! 一时间整个餐厅中是气温骤降,不由让人打了个哆嗦。 虽然仅仅是几秒钟的时间,但我还是可以十二万分的肯定,此人不但是个修道者,还必然修炼着某种邪门的法术! 总之一句话,这人有重大嫌疑,有可能就是邵老老伴的那位牌友,甚至可能是杀人取魂的幕后真凶。 我根本没想到,才刚刚坐下就能有此重大发现,当下也顾不得说明,站起身就朝外追。 如此浓烈的阴煞之气,胖子自然也察觉到了,扔掉筷子跟着我往外跑。 推开餐厅的大门,街上静悄悄的。 一只蛰伏许久的蝉率先醒过来,趴在树梢,怯怯的发出并不响亮的叫声。空气中的燥热在酝酿,跟着午后的阳光一起闹腾。阴寒之气,则随着那老太太一起消失了…… 我跟胖子不死心,兵分两路开始顺着道路寻找,还是人影不见。 直到我们失望的往回走,才看见肖军从店里跑出来。刚才我跟胖子的突然行动,肖军显然是没反应过来,他开始还以为我们是去上厕所,后来才发觉不对劲儿。 我解释给肖军听,他的眼睛瞪圆了。说怪了,他一直很注意着楼梯,但根本就没见下来人。刚才的确是突然起了一阵冷风,他还以为是谁开了空调。 回到餐厅,我们三人先去了二楼的茶室跟棋牌厅看了一圈,现在是饭点儿,里面寥寥坐着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打牌聊天,没有可疑的迹象,只能作罢。 这顿饭吃的,如同嚼蜡。 我们怕那老太太会杀个回马枪,一直在茶楼待到晚上七点钟才回家,还顺道将旁边的百花公园也搜索了一个遍,依然没有什么发现。 反而是被保安频频侧目,当成了想搞破坏的社会闲散人员,毕竟大晚上三个老爷们逛公园,的确是有点儿奇怪。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我跟胖子几乎是天天在春江茶楼没开门就来,等到关门打烊才走。 肖军是客服部的主管,平时事情很多,他倒想一直跟着我们,无奈脱不开身。 一连四五天过去,那老太太就像是人间蒸发了,再也没有出现过。而在茶楼上下进出的客人一切正常,都是平头老百姓,弄得我们毫无头绪。 我们这样整天从早坐到晚,还不打牌下棋就是吃饭闲聊,倒是很快引起了茶楼老板的关住。 这个满脸油腻,挺着啤酒肚的大叔是生意人,整天给我们推销办理会员卡,还对我们的关系相当好奇。 没办法,我只能扯谎说我跟胖子是网友,见面话多的说不完巴拉巴拉。我的撒谎水平显然不高,这从茶楼老板暧昧的笑容里就能略见一二。 但趁此机会,我也向他打听起邵老老伴跟那穿对襟袄老太太的事情。 描述完邵老老伴的相貌,茶楼老板很快就说出了名字,说是她是茶楼的老客了,只是最近这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没来,看来他应该还不了解自杀的事情。 而对于那穿对襟袄的老太太,茶楼老板皱起了眉头。想想说没记得有这么一个人啊,他这里的消费水平不低,来的都是些有钱有闲的阔主儿,哪里有什么乡下老太太! 我跟胖子面面相觑,不知道这老太太到底是不常来,还是用了什么障眼法让人印象全无。 仔细想想,明显是后一种的可能性更大。怪不得她穿得如此怪异还有恃无恐,怪不得就连警觉性很高的肖军,当天都没有任何印象。 不管怎么说,眼见这么一个可疑人物就这样从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溜走,我跟胖子的肠子都要悔青了! 第281章:截阳寿 都说东方不亮西方亮,既然春江茶楼没有收获,我跟胖子商量后决定从另一个突破口展开调查。 足足又花了几天时间,通过对原省机械厅宿舍的走访,我们基本上把301室曹瑞英生前的日常行动规律彻底查清,在她经常光顾的商店、庙宇等处也都摸了底。 遗憾的是,几天累死累活下来,我们依然没有发现任何线索。事情,似乎陷入了僵局。 自从加入了天地合之后,我跟胖子的收入水平水涨船高。加上原来文东路的小店离新公司太远,索性潇洒了一把,就在公司附近租下了一间两室一厅的高层公寓。 说实话,我这个人念旧,对于搬离文东路还是好犹豫了一番。 但是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们现在既然已经在天地合上班了,还住在这间挂着招牌的小店里,传出去也是好说不好听。 搬家的时候,我给师父打电话,没想到以前不过是不在服务器,如今这号码又直接变成了空号。 我怕四海云游的老头哪天突然回来找不到我,就在店子里留下了字条,将我们的新家地址详细写在上面。 这天晚上,我正跟胖子百无聊赖的坐在家里客厅的沙发上,由于找不到线索,我们身上的压力陡增,就连玩游戏的心思都没有,两人大眼儿瞪着小眼儿。 老毕还是保持着它昼伏夜出的“优良传统”,而小臭屁跟糯米团子是两个小朋友,耐不住寂寞,又不知道跑哪里玩耍去了。 “走啦走啦,想那么多有卵用,老子都要被憋出病来了,咱俩出去逛逛!” 沉默了一会儿,胖子终于忍不住了,从沙发上蹦起来。 唉……他说的也是,憋在屋里也憋不出线索,索性出去放松一下心情。 我们拿上钥匙、手机,刚准备换鞋出门,就见客厅的电视柜上突然闪烁起了一团柔和的白光,片刻散去后,一只身形矫健,神态懒散的黑猫就出现在我们面前。 这黑猫体态修长,从脑袋到尾巴,通体毛发漆黑、柔顺,就像是披着一层黑色绸缎,唯独右耳和一对眸子是雪白的。 那对杏仁状的猫眼儿,璀璨如星辰、海洋,散发着动人心魄的光芒,高贵的同时又透着一抹冷艳,完全不像是动物该有的神态。 是白大人!它竟然回来了! 之前说了,我们从缅甸回国到现在,看家的白大人一直猫影全无,如今突然回来,我跟胖子自然是围上去驱寒问暖,实际则是心里好奇这死猫跑去了哪里。 白大人伸个懒腰,盯着我左手上缠绕的白缎,笑了。 “小苏,几日不见,你连罗刹印都有了,看来你们的缅甸之行收获不小……” 作为上古神兽,白大人这六界灵猫的名号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只一眼就能看出我身上多了这印记。 我连忙捧这懒猫的臭脚,说大人眼光真是犀利,但是小子我对这东西还不了解,能不能指点一二? 接着,我就把这黑火罗刹印怎么产生,又是如何连续不受控制的吸掉了两团残魄的事情讲了一遍。 我讲的是荡气回肠、口若悬河,白大人却眯着眼睛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眼看就要睡着了,气得我直想揪住猫头狠狠狂撸一番。 大人的解释跟小若说的差不多,只说这黑火罗刹印是把双刃剑,之所以能出现在我的身上是因为我的体质特殊,但至于怎么个特殊法却只是一笑,不肯多言。 它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刀可切菜也能杀生,很多事情是要靠自己领悟的,别人多说也无益。 相反,白大人关心的点却出在那被罗刹印吸收的两团残魄上,让我具体说说是怎么回事。 我们刚好找不到线索,索性冲着白大人大倒苦水,把曹瑞英跟邵老老伴的离奇死亡,以及那诡异消失的老太太,如此这般的前因后果都详细讲了个遍。 听我说完,白大人若有所思。它沉默半晌,问我们既然知道纯阴命格之人的存在,那知不知道这纯阴的魂魄到底有何作用? 我挠着脑袋,说这玩意不就是歪门邪道修炼邪法用的吗? 白大人笑,说纯阴命格的人本来就少,其灵极厉,要是等到她们自然生老病死,那所有的魂魄都会在咽气瞬间散尽,绕过诡门直接被吸入混沌,根本不会在人界停留。 所以,若想窃取其魂魄,唯一的方法就是“截阳寿”。 我问,这截阳寿是不是把纯阴命格之人杀死?白大人点头又摇头,说虽然结果也是取人性命,过程却十分复杂。 由于此等人都是女性且魂魄特殊,加之又是横死,所以死后必成厉灵。而截阳寿的目的就是将这股能量体最大化凝聚,又不至于到达暴走跟无法控制的程度。 必须要说明的是,这厉灵可不是我们说过的厉诡。 “灵”这种能量体比诡魂凶悍得多,也不受诡物“过头七而聚集成形”的影响,一般的旁门左道根本无法控制,被反噬是十之八九,相当恐怖。 据它所知,从古至今只有一类被称之为“画匠”的人,才可以运用特殊法门吸收跟控制纯阴魂魄,其方法诡异莫名,这纯阴魂魄的用途则更是骇人听闻。 白大人说的事情我跟胖子都是前所未闻,不由好奇心大盛,聚精会神地往下听。 大人告诉我们,说为了防止截阳寿后的厉灵暴走,往往需要在截寿的七天前就开始作法,简单来说就要将目标通过各种手段催眠,让其进入任人摆布的状态。 在这种催眠的状态下,极阴命格之人的魂魄会产生一种麻痹感,就像是喝醉了,变得浓郁且集中,比较容易跟肉体分离,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灵魂出窍。 所谓众人皆醉我独醒,虽然大部分的魂魄都会处于麻痹状态,但总有极少部分会保持清醒。但无奈它们的力量有限,无法起到决定性作用,所以最终被残留下来。 那两团被我黑火罗刹印吸入体内的淡蓝色光芒,就是这种东西,它们准确名称并不是残魄,而是“旧灵”! 第282章:炼魂凶棺 厉灵不是厉诡,这旧灵跟残魄自然也大不相同。两者虽然在颜色上相近,都是淡蓝色,作用却不可同日而语。 怪不得当日在邵老家,我分明背包中带着九魄桃木桩,但它却对覆盖在香炉上的蓝色“残魄”毫无反应。 残魄乃是无形意识体,没有好坏之分,而旧灵则是恶煞之气,对于一般人修道者来说,别说控制、利用,就连沾染少许都会性情大变,走火入魔。 而我之所以完全不受其影响,那还是托了黑火罗刹印的功劳。简单来说,这印记就像是个仓库,可以将所有阴邪污汇之气封印起来,跟我的食诡牌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小臭屁说此印记是个宝贝,又能跟食诡牌融汇贯通的根本原因。 白大人还指点我说,随着印记持有者的能力不断增强,最终可以达到收放自如并随时能转换其中能量为己用,也就是影国后裔小若曾说过的罗刹之体。 画匠一门为了夺取极阴命格之人的阴灵为己用,需要用到一种特殊的镇魂容器。这种容器不是别的,正是装死人用的棺材! “棺材也能算特殊容器?还能镇魂?!这……不科学吧……” 胖子显然是不信,我也是这么想。因为棺材虽然看上去阴气森森的,但这东西并不稀奇,谁家有个生老病死都要用。 白大人摇着尾巴,不急不慢的说,这棺材可不是一般的棺材,而是只有“凶棺”才行。 何为“凶棺”? 对于一般人来说,往往以为棺椁的区分仅仅是因为所用材质的不同,比如石质、木质、金属、水晶等等,却不清楚为什么棺材要用不同的材质去打造。 在我们修道圈子里,将棺椁分为九类,分别是:寿棺、皇棺、生棺、死棺、天棺、地棺、凶棺以及阴棺和灵棺。 寿棺又称“老房”,顾名思义就是寿终正寝之人使用。一般为十页木料制成,俗称“十大块”,也有用十二页木料制成的,称之为“十二元”。 皇棺则是历代皇亲国戚所用的棺椁,因为千年来的封建王朝延绵,所用材质最广,初是用瓮,后多用石,当然木质的还是最多。 木质皇棺跟民间寿棺所用的松木、柏木不同,往往都昂贵木料,如紫檀、黄花梨、金丝楠等。 因为棺椁的种类繁多,挨个介绍太占用篇幅,所以这里只简单一提,咱们单说凶棺。 凶棺又名魔棺、奸雄棺,采用的材质是沉重、古时稀缺的金属——青铜。这种棺椁也不是谁都可以使用,毫不客气的说,连大多数的帝王都没有资格。 凶棺中埋葬的都是历代嗜血成性的杀人狂魔,往往都是盘踞一方的枭雄、常胜将军等。 如一夜坑杀四十万军民,有“人屠”之称的白起;盗墓、屠城成性的“奸雄”曹操;杀人吃肉,血流成川的“食人魔王”黄巢;还有日杀百人取乐的“魔王”张献忠。 而那位焚书坑儒,因修长城、建陵寝而杀人近百万的秦始皇,虽然他的墓穴到现在都没有打开,但早就有高人称其棺椁也是青铜锻造,乃是百分百的凶棺! 早在我跟师父四海游历时,老爷子就讲过,说自古就有“浅土葬奸雄,铜棺化凶煞”的说法。 为什么要用青铜来制作棺椁呢? 那主要是因为这些杀人狂魔手上沾染的鲜血跟人命太多,死后必成邪魔凶煞,一般材质的棺材根本无法将其镇压。 若处理不当,不但会造成生灵涂炭,甚至还会引发大规模的瘟疫。 而青铜在古时的各种材质中变量最低,再经过特殊的仪式封印,如五谷铺垫,以及三牲祭品、六畜之血浇淋后,便能度化棺中的杀孽,以免其为祸人间。 所谓的“浅土”则是说对于凶棺所埋之地,不能跟一般坟墓那样埋入地下太深,要尽量让其受到阳光照射,以便达到克制凶煞、 消除恶业的作用。 白大人介绍,说由于这凶棺的镇压跟阳光的常年照射,等棺中的凶煞得到度化,此青铜便也在千百年的岁月中沾染了灵气,化为炼化灵体的绝佳法器。 但凡是幻灵之物,不管是寻常诡魂还是无形魄妖,甚至是纯阴命格之人在截阳寿后产生的厉灵也可以轻松被炼化,这也就是所谓的炼魂。 炼魂我明白,但是这些厉灵经过炼魂之后又有什么作用呢? 白大人白我一眼,说之前都告诉你这类人叫做“画匠”了,画匠能干什么?当然是作画,更准确来说是画符。 画符?我跟胖子都有点懵。 刚才白大人不是说炼魂吗?那在我的理解,灵魂炼化之后也应该是灵体才对,怎么还能画符?难道厉灵被炼魂之后直接变成了跟朱砂一样的颜料? 白大人摇头,说据它所知被炼化后的厉灵依然是灵体状态,只是凶厉程度更盛,且完全听从于画匠的安排,简单来说就是被洗了脑。 而画匠一门所画之符,也并非是我们常见的符纸,而是需要画在一种特殊的材质——“阴皮”之上。 刚开始我跟胖子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经过白大人的解释才明白:原来这所谓的阴皮,就是人身上的皮肤! 我倒是也听说过在人身上作画的,但那无非是纹身、人体彩绘,万万没有想到竟然还能在身上画符。 而白大人的说法,更是让我们瞬间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感觉毛骨悚然! 据说画匠要想制作阴皮符,不但需要有凶棺炼化的厉灵阴魂,作画的人皮还必须要活剥!他们用剥皮之血润笔,阴魂就合着这鲜血热乎气儿一笔而就…… 我滴个天! 活剥人皮?这特马不是恐怖片里才有的剧情吗!没想到现实中还真有如此变态的邪术,简直让人头皮都炸了! 但想想又觉得不对。要是这种剥皮的事情真的发生,此等惊天大案早就见报了,不会到现在都没消息。 白大人倒是另有见解,说这样的事情一公布必然引起恐慌,说不定有关部门早就着手调查,只是我们还不知道罢了。 我奇怪,问白大人为何如此肯定这两位死者就是画匠一门所为? 白大人眯起眼睛,说因为阴皮符已经出现了,还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第283章:西门夜市 阴皮符虽然制作方法诡异,但使用效果却堪称拔群。无论是招揽桃花,还是求官升职都相当灵验,所以市场价值不菲,不少人都在重金求购。 而画师一门的祖师,本来就是靠摸金倒斗的盗墓贼出身,敛财乃是本性。加之不管是寻觅凶棺还是炼魂材料都需要耗费大量资金,所以阴皮符一直偷偷在各地黑市流通。 购买阴皮符之人有行家,也有为了某种“单纯目的”而花钱的菜鸟。阴皮符制作周期长,所以即便是价格已经被炒上了天,却还是一符难求,其中倒买倒卖的也不在少数。 白大人告诉我们,说最近它听到风声,在泉城的西门夜市上就有人在贩卖阴皮符。关于我们提到的两起自杀,既然目前找不到线索,不如去那里走一遭,应该有收获。 我们一下子来了精神,完全没想到白大人会提供这么一条重要的线索。如果两起自杀都是画匠一门所谓,那在市场上流通的阴皮符,无疑是个极好的突破口! 另外,这西门夜市也是一处泉城的知名地标,我早就想去一探究竟。 作为鲁东首府,自先贤舜帝在历山垦荒象耕鸟耘以来,泉城至今已有了几千年的历史,是罕见的古都和历史名城。 泉城的地势分布并不平坦,却呈现出一种难得的均衡。一句话来概括,就是这里南高北低,西旧东新;隐去三山,不对四门。 南高北低说的是泉城南部群山环绕,比如前文清风观所在的七峰山就是典型例子。北部低洼,又临大河大水,比如中华民族的母亲河——黄河。 西旧东新,是说的老城跟新城区的相对位置,三山、四门则是说风水好,乃是一处宝地。关于风水宝地的概念我之前有过详细介绍,不但引人,还是妖诡精怪集聚之所。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泉城旧时的四座城门,它们并不是按照一般规律呈东、西、南、北彼此对齐,而是歪斜的。这在中国多处古城中极为罕见,几乎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其中的西门实则偏南,接近南部山地又属老城区,加上悠久的历史,从封建王朝起就野匪、飞贼横行,怪谈丛生。而西门夜市,就是传的最邪乎的地方之一。 西门夜市位于泉城旧区西门,却根本不是个市场,而是一条小街。 街上青石板铺地,附近有好几口老井跟池塘。 听老辈人说,在以前老井和池塘没枯竭的时候,只要随便搬起一块石板来,就能引出一股涓流,相当奇妙。 奇怪的是,此地分明风水极好,但古往今来,这条青石板铺地的街道却一直没有名字、没有住户。哪怕是大白天,街上也瞧不见一个人影儿,显得有些阴气森森。 可是据说只要过了午夜十二点,这条街就热闹起来,诡影穿梭、交头接耳,不知道其中哪个是人,哪个是诡! 关于西门夜市的传说本来就多,到了民国时期,随着泉城一名为燕子李三的飞贼声名大噪,西门夜市作为他的主要销赃地,就变得更加被人津津乐道,传得神乎其神。 有人讲那街道上的商贩全都是妖邪,卖的东西是要拿命来换的,而李三就是跟邪物签了契,才能水里火中来去自如,化身无人能治的飞贼。 还有人说那里根本不是夜市,而是个乱坟岗,遇见诡打墙是轻的,有时候半夜一阵风吹过,就能吹出一大堆骷髅骨,见人就要扑上来索命…… 听我讲的绘声绘色,白大人打着哈欠说人类的想象力就是丰富,果然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就是吃饱了饭还没事做。 它告诉我们,说西门夜市的确不成市,其中人类跟邪物宵小混杂,用现在流行的说法,可以看做是一个跨物种的交流平台。 其实这类夜市并非只有泉城才有,而是全国各个城市或多或少都有之,只是我们不了解而已。 为什么说西门夜市不成市?那一是因为其中销售的物品往往都见不得光,要么是如阴皮符这等阴邪之物,要么就是盗墓倒斗偷出来的古玩等等,不方便大张旗鼓的销售。 二是西门夜市的商贩均不会将贩卖物品带在身上,这主要是为了避人耳目,要是赶巧碰上有些部门的追查,也不至于落个人赃俱获。 人界乃是人、诡、妖、怪并存,自有一套生态规律和法则。一般情况下,像西门夜市这样的地方,人类相关部门都不会过度干涉,分明知道其存在却不承认。 也正是建国后,这条历朝历代都没有名字的街道终于有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名字——合法街。 胖子吃了一惊,说真有邪物在那夜市里卖东西?不会吧!它们卖东西干嘛?直接变一个多省事儿! 不但是胖子,我也是大惑不解。不理解为什么邪物还要跟人类一样,要做这种小本生意养家糊口。 白大人笑,问我们是不是玄幻电影看多了? 它说首先所谓的点石成金之术根本没有,少数修行较高的邪物,的确可以通过障眼法变出如现金、珠宝等物,但是这些障眼法都有时效限制。 要是随时施障眼法除非是没人追查,只要有人报了案,相关部门想要抓你那是个十拿九稳,等于是在刀尖儿上跳舞。 另外大部分的邪物跟人类的想法相近,都属于小富即安型,什么远大抱负跟它们完全不沾边,只想舒服过自己的小日子。 所以只能通过自身特长跟手段制造各类商品贩卖,跟人类一样辛辛苦苦的忙碌着,指望能厚积薄发。 所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跟白大人聊天真心是涨知识。 我看看墙上的时钟,现在是晚上十点,离午夜还有时间,当下决定今夜就去西门夜市打探一番。 我叫回小臭屁跟糯米团子,背上背包,招呼胖子出发。白大人说的热闹,但是却不肯陪我们去。它打着哈欠说自己困了,只要我们留住小命,有事情回来给它汇报即可。 我们坐上一辆的士,一路无话。 从我们的新家住址到西门夜市,也就是那条合法街,差不多有将近四十五公里,也就是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按理说在十二点之前应该能到。 谁知半路上偏遇见了堵车,等我们终于到达夜市附近时,时间已经来到了第二天凌晨时分…… 第284章:哎呦有个小结巴 司机年纪不小了,一看就是久在出租行业混的老油条,他似乎对西门夜市十分忌惮,隔着两条街就停车,加钱也不肯再往前开了。 我们只好下车,步行前进。出租车则一脚油门绝尘而去,仿佛刚才载的我们不是两个大活人,而是两只鬼! 别看这个点儿了,停车这地方却热闹,放眼看去满街都是各色洗头房,门头不大却都点着红灯。身后不远处,还有一家规模不小的夜店,充斥着灯红酒绿气息。 眼看时间已经不早了,我跟胖子怕去晚了找不到线索,便急匆匆往夜市赶。穿过一条小巷,猛然听见里面有响动,似乎是哀嚎声。 老城区的巷子多,而且歪歪扭扭,延伸极长。这哀嚎声让我们不由停下了脚步,不自觉的往里瞧去。 巷子尽头,是七八名身穿统一黑西裤跟白衬衫的男人,他们一个个膀大腰圆,鲁起的袖子下,隐约露出花花绿绿的纹身。 此刻,这群人正将一个瘦弱的小伙子团团围住,不住连踢带打。那小伙则倒在地上连连求饶,不住的哀嚎。 我烤!老子瞬间就炸了! 有道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哎,不对!现在貌似是晚上!不管了,总之我生平就最讨厌这种以多欺少,持强凌弱的事情! 以前在家乡县城读初中,那时的我堪称手无缚鸡之力,晚上去网吧看到有人调细小姑娘都要冲上去帮忙,哪怕是对面亮出刀子都不会退缩。 而现在的小哥哥我是一身本事,就这几个小混混,连让我做热身的资格都没有。 想到这里,我是壮志凌云起,豪情洒九天,怒吼一声,头也不回的往前冲。胖子是习武之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不是白说的,跟着我一起奔过去。 这本是荡气回肠的一幕,要是电影的话,估计配乐应该是“风萧萧兮易水寒”。谁知道我们冲到一半,猛然听到那蜷缩倒地的小伙竟然开口说话了。 “别别……别打!误……误会啦!几位大……大哥,小僧是看那位女施主凶……凶兆缠身,特用双休……修之术驱散,实乃大……大公德……哎呦!别……别踢啊……” 呃呃呃……事情怎么好像听起来有点儿不对劲儿? 凌晨时分的夜色浓郁,随着我们冲将过去才看清楚,这被众人围殴暴打的小伙子身穿着一件脏乎乎的灰色僧袍,剃着光头,明显是个小和尚! 不过这小和尚说话结结巴巴的,不知道是被人打的还是天生的。 但他的解释并没有起什么作用,那七八名白衬衫非但不停手,为首一人更是直接一口浓痰直接啐到了他脸上,嘴里粗声粗气的骂骂咧咧。 “呸!老子见过有人吃霸王餐,还从没听过有人找晓姐不给钱!你个臭和尚也不打听打听,这夜总会是谁开的?要么给钱,要么今天哥几个就把你身上零件拆了抵债……” 剩余众人纷纷跟着叫嚣,又是一通拳脚招呼。 我一个急刹车,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吓得紧随其后的胖子也慌忙停住,跟我险些来了个“追尾”。 找晓姐不给钱?这……这跟我想象中不一样啊!而且这位爷还是个和尚!我的天!世界已经变得如此神奇了吗…… 虽然打人是不对,但是消费不给钱就对了?这不成了公然白瓢?!该枪毙好不好! 在那个瞬间,我的脑子是转的飞快,本能的第一个想法是别趟这趟浑水,趁他们没发现我们之前开溜。 七八名白衬衫揍得投入,倒是没发现我们,那倒地的小和尚却瞧见了,他双眼一亮,冲着我们就是一声尖叫:“表弟!我表弟来了!他们有……有钱……” 小和尚这一嗓子是又尖又细、惊天动地,那调调儿凄厉好似老保子叫椿,凄惨犹如野鬼哭坟,在深夜乍响,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我跟胖子本来就是小心翼翼的往后退,被小和尚这一嗓子直接给喊石化了,心中冒出无数的黑人问号。 表弟?谁是他表弟?!回头看,小巷里除了我们之外再无他人…… 我烤!碰瓷儿?讹人呢这是! 被小和尚这么一喊,那群正在围殴他的白衬衫们纷纷停了手,不约而同地转身朝我们看过来。 空气都尴尬的凝固了,我跟胖子瞬间体会到了什么叫进退两难,那小和尚的行动倒是快。 只见他连滚带爬地钻出白衬衫们的包围,跑过来一把就抱住我,热泪横流地嚎啕:“表……表弟啊,你……你可来了,快……快把帐给我结……结了……” 我气得简直想打人,谁特马是你表弟!我锤爆你弟弟倒是有可能! 眼前这结巴和尚的个头估计还不到一米七,骨瘦如柴,他抱着一米八七的我就像猿猴爬树,十分滑稽。 如此近的距离下,我看他模样倒是生的周正,皮肤也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总给人一股子贱兮兮的感觉。一对猥琐的小眼睛闪闪亮发,透着藏不住的机灵劲儿。 也许是看到我脸上悲愤的表情,结巴和尚忙对我小声说:“兄弟救……救命,江……江湖告急,先借点钱来帮帮忙,感激不……不尽,感激不尽……” 说实话,别看我出生在农村,但还是有些洁癖的,实在不愿意的跟这寻花问柳的主儿究缠,但他却手脚并用,像是一块狗皮膏药般缠着我,让我不得脱身。 我们还有事情,哪有空跟他这么闹下去,没办法,我只能让他先放手,要多少钱说清楚。 结巴和尚抱着我不撒手,表情却活跃起来:“不……不多,就五……五百,五百块!” 我平时并不带钱,管账的都是胖子。可这位中外驰名的铁公鸡那是爱财如命,一说到钱,胖爷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坚决不同意。 结巴和尚急了:“都……都是修道之人,你们怎……怎么能见……见死不救?” 哎呦,这小子倒是好眼力,还知道我们是修道者。但他这幅样子怎么看都跟修道不沾边,难道就会解人凶兆、跟女施主双休这一招? 见胖子还是不为所动,结巴和尚一咬牙:“这钱算……算是我借的,以后我……我还,加倍还不……不行吗?” 看到有利可图,胖子难得的松了口,两人一通小声讨价还价,最终达成一致:借五百还一千。 第285章:多情大师是孙子 拿上钱,结巴和尚是头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声音也变得底气十足,双手叉腰,挺胸抬头地冲着那群白衬衫大喊。 “过……过来啊,要不要……要钱了?给爷免费还……还是怎么着?!” 这货前后是判若两人,气场的瞬间变化,看得我跟胖子是一愣一愣的。 那沓粉色的毛爷爷似乎有着某种魔力,自打它出现,那群白衬衫的态度也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为首的大汉,更是从刚才凶神恶煞的阎罗王变成了满脸堆笑的小绵羊。 他像只哈巴狗一样跑过来,乐的满脸横肉被硬生生挤在一起,简直是比哭还难看,接过钱胁肩谄笑。 “哎呦,我就说是误会嘛!佛爷对不住了,下次一定摆两桌,给您老赔礼道歉……您老还要多来捧场啊……” 他点头哈腰地恭维了结巴和尚半天,带着那群小弟们灰溜溜地走了。 看白衬衫们离去,结巴和尚眨巴眨巴眼睛,转眼就贴了墙根儿,然后脚下抹油想要开溜。被胖子一把揪住僧袍的后领子,脚下使绊,瞬间给他来了个大马趴。 我哭笑不得。心说钱就是胖爷的命,你要是能溜得了那他刘大壮同志估计要改姓猪了。 见自己的伎俩被识破,结巴和尚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面红耳赤:“无……无理……也,你这位胖……胖施主不要拉……拉扯扯,成……成何体统!” “还钱!”胖子冷笑,脸上的表情少有的严肃。 提到钱,结巴和尚马上蔫了,说自己现在没钱,要有钱何至于还让我们帮忙。 “废话!知道你没钱,身份证总有吧,交出来!等还钱的时候再给你!”胖子是斩钉截铁。 结巴和尚显然是不想给,他一对小眼睛滴溜溜的乱转,转眼就换了一副嘴脸,整了整脏兮兮的僧袍,假模假样的双手合十,道一声阿弥陀佛,冲着我们施礼。 “多谢两……两位少侠帮衬,小僧俗家……家姓孙,法号多……多情,乃是崂山无……无极庙主持智坤大……大师座下的首席弟子,那在江……江湖上是……哎,有话……话好说,疼疼……”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胖子一伸手扣住了脉门,痛的龇牙咧嘴。 崂山和尚?我差点没笑喷。茅山道士我倒是知道,崂山可乐也喝过,却从来没听说有什么崂山和尚,还无极庙?这家伙是吹牛无极限还差不多! 不过这货的法号倒是起的没毛病,“多情”嘛,找晓姐不给钱这行为,简直是不能再多情了…… 胖子一手扣着他的脉门暗暗用劲,同时再次强调身份证,人狠话不多,简直帅得掉渣! 多情大师吃痛,极不情愿的掏出身份证递上来。胖子拿在手里,轻声念道:“李沧区,孙子……” “小僧俗家……家名号叫孙志!不……不是孙子!”多情大师勃然大怒,使劲儿挣脱了胖子的钳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我凑上去看,这多情果然是岛城人,并且跟我同年,今年刚好二十岁。 胖子把身份证收好,又把我们的电话让他好好记下,这才肯放这位多情大师走。多情垂头丧气,问我们这么晚跑这里来干嘛?难道是要去西门夜市吗? 见我点头,多情大师撇撇嘴,自顾自走了。 自从遭遇了清风观的那群妖道,我对道士的印象可以说是坏到了极点。如今又趟了多情大师的这趟浑水,对和尚的印象分也基本变成了负数。 唉……看来真应了那句话——“不是我要学坏,是世界变化快”。 经这么一出,等我跟胖子来到西门夜市所在的合法街,已经接近凌晨一点了。 这条街窄小,也不热闹。在夜幕笼罩下,三三两两的人要么靠着墙根儿,要么几个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月光把人影拉得老长,黑影绰绰好似奔鬼,淡淡的妖气跟说不上来的味道弥漫在脚下的青石板上,诡异莫名。 我们刚踏进街道,街头一个原本靠在墙角的黑影就悄无声息的从背后绕过来,吓了我跟胖子一跳。 定睛看,这是一个身穿着件花花绿绿夹克衫的男人,他的个子不高,挺着一只啤酒肚,脸又尖又瘦,头发乱蓬蓬。 “嘿哥们,要好货吗?”这人的声音沙哑,就像是个多年的老烟鬼,还时不时咳嗽两声。 从外表看起来,来人一副路人相,比这里阴森的环境要和谐的多。但借助地眼打通,不管是我还是胖子,只一眼就能看出此人绝不是人,而是妖。 但我们只能判断出他是妖,而无法确定这是一只什么妖怪。因为其身上散发的妖气不重,明显是在刻意隐藏着。孙悟空的火眼金睛是,地眼没那么神。 来之前我们就知道西门夜市人邪混杂,见有人跟我们搭话,就想顺带套个情报,便问他都有些什么货。 夹克衫来了精神,说他的独门秘方是一种硬汉粉,壮杨、固经,一夜九十九次芸芸,吹得是天花乱坠。 见我们没有兴趣,他又开始推销另一种什么镇痛止血丸,说是有个跌打损伤,胃痛肠痉挛、便血之类的吃上就好。 白大人告诉过我们,在西门夜市上做买卖的妖怪,所卖的产品都是从自身开发,是真正的“特产”。 回忆起师父曾让我读过的两本中药医理书,我猛然想起刺猬皮的两种功效就是固经跟止血、镇痛,心想难不成这货是只大刺猬成精? 我们本来就是硬汉,也不需要止痛止血,对夹克衫究竟是什么东西变得更不感兴趣,所以左顾而言他,缠着他旁敲侧击,询问阴皮符的事情。 阴皮符这三个字一出口,夹克衫脸马上就冷了下来,嘴里嘟囔着说又是问阴皮符的,真特马倒霉!说完不再理会我们,转身就走。 我感觉蹊跷,刚想再追问两句,就感觉背后一阵阴风乍起。一个黑影,从我和胖子背后疾风般掠过,等我们转过身来,那人已经跑出去了老远。 凌晨时分的夜色分外浓郁,但早已打通地眼的我还是依稀瞧见了这人的背影:一个个子矮小,身穿着老旧对襟袄的女人…… 加上她带起的这阵寒风阴冷刺骨,跟我们几天前在春江茶楼所经历的是一模一样。没错,此人正是我们苦苦寻觅而不得的神秘老太太! 第286章:七星枣木、黑衣少女 所谓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机不可失,我一拍胖子,两人拔腿就追。 一个黑影,从街道另一边的幽暗中窜出,速度比我跟胖子还快,抢先一步,朝着那老太太狂追而去。 我心中诧异,心想怎么半路又杀出个程咬金,难道是那神秘老太太的帮手?当下也来不及多想,脚踩天玄步,紧跟着那黑影和早窜出数百米的老太太往前跑。 有天玄步跟糯米团子的护体,我的脚力至今为止难遇敌手。胖子则是因为有千年魔灵傍身,速度也不比我慢。但俗话说得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真跑起来才知道,前面那黑影的速度奇快,无论我跟胖子怎么努力,也仅仅是维持着能跟上的状态,中间落着不下百米。 而那老太太不知道是因为启动早还是什么情况,初看还能看到背影,由于我们的注意力基本集中在黑影身上,一晃神儿的功夫,那老太太竟然消失不见了。 短短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我们早远离了西门夜市,冲着西南方向转眼就跑出了数里地。 泉城西南部的郊区以前都是农村,由于工厂厂房密集的关系,大多数村子都已经搬迁到了东边。 前几年,这边也热热闹闹的搞过房地产开发。但农村宅基地跟工业用地的土地性质都是小产权,市场热度不高,久而久之就彻底荒废,遗留下了大量的烂尾楼群。 跑着跑着,我们就尾随着黑影跑进了一处荒废的空旷建筑,这里地面上有积水,到处堆积着一堆堆锈迹斑斑的工业废品,貌似是个垃圾处理厂。 前面黑影似乎是跑累了,他的速度慢下来,我们则继续发力。距离在缩短,眼看差个几十米就能追上了。 夜色中伸手不见五指,路上也没有路灯,只有头顶的一轮弯月,洒下层层惨白的微光。 能见度不高,但通过地眼带来的极佳视力,我依然清楚的看到,这黑影身穿着一套合体的夜行装,应该是连体服,头上带着兜帽,全身上下包得密不透风。 我就够瘦了,可前面这家伙却比我还瘦。他的个子大概在一米七五左右,整个人显得非常单薄,在黑色连体服的包裹下,那两条大腿更是修长,好似一只奔跑的鸵鸟。 他的身后背着一根看起来像是用黑布包裹的,细长的东西,我隐约感觉应该是一把刀或者剑。说实话,黑影这幅打扮还真是像极了武侠片中的侠客,拉风得很。 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近,突然,我背上的背包竟然毫无预警的震动起来,按经验判断,是那根九魄桃木桩。 这可真是奇了! 自打这桃木桩在侍女教地下祭坛吸收了那只人面冰蛛后,一直到现在,它就好像是处于一种休眠的状态。 不但其上一直闪烁的七色蓝光消失了,就连整体好似都变成了一坨冰。不但毫无反应,就连手感都从温和的木质变得如寒冰般刺骨。 它在此刻突然震动,难道是有什么预兆吗?我纳闷的同时,不由伸出手从背包中将其取出。 九魄桃木桩的手感依然冰冷,但奇怪的是,那些原本消失不见的,好似火苗般跳动的七色蓝光却开始闪动。 这些光亮的强度远超平时,在不住的震动中忽明忽暗,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再不发光就没有机会了一样。 “小心!”我正出神,耳中就听身后的胖子一声惊呼。 再抬头看,那前方的黑影竟然突然身形急转,原地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甩尾,正面转向了我们。整个动作刚柔并济,如行云流水,分外潇洒。 接着,就见黑影双脚足尖点地,嗖的一声跃向空中的同时,一股紫色跟白色相互缠绕、交叠的光芒,也不知为何就出现在他手中。 这光芒好似一道犀利的闪电,电光灼灼、狰狞闪动,顿时刺得人双目难睁。 黑影的身子在空中稍滞,然后就像是一枚出膛炮弹般朝着我们的方向急速奔来,手中的那团闪电更是如泰山压顶般,朝着我的脑袋就直直劈下来…… 紫色、白色交织的火花点燃了夜空,裹着风声在无边的黑暗中悄然绽放,在那个刹那,时间仿佛停滞了。 在急速下坠中,黑影头上的兜帽缓缓滑落,显露出一头干练、清爽的黑色短发。而其手中的花火在点亮夜空的同时,也让我清晰地看清了她的相貌。 这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年纪应该跟我和胖子差不多,二十岁左右。她不施粉黛的脸庞稚嫩、青涩,脸上的神情却充满了一种跟年龄不相符的孤傲。 尤其是那一对皂白分明的眼睛,在波澜不惊中充斥着舍我其谁、藐视苍生的霸气,仿佛她眼前的我们并不是人,而微不足道的蝼蚁。 另外这女孩极瘦,就连该富饶之处都乏善可陈,虽然谈不上是飞机场,但旺仔小馒头之名绝对当之无愧!让我不由下意识就想起了某狐狸的波澜壮阔…… 没时间容我胡思乱想。说时迟那时快,那团闪电就从空中奔着我的脑袋瓜子直劈而下,想躲已经来不及了。我只好硬着头皮举起手中的桃木桩,往头顶上一横…… 电光石火间,桃木桩跟空中劈下的闪电已经相撞,我就听咔吧一声脆响,手中的桃木桩貌似被击碎了,瞬间溅出无数有大有小、飞沫状的木屑来。 随着这些木屑的飞溅,如此近的距离下,我也终于看清了那团闪电的真实样子:那竟然是一把凝聚着灼灼电光的长剑! 虽然只是短短瞬间的功夫,我已然可以断定少女手中这把剑绝不是俗物,而应该是一把罕见的七星雷击枣木剑! 雷击枣木是天雷劈中枣树而得名,又称为雷击木跟辟邪木。天雷乃天地阴阳之电结合交泰之精华,通过雷击,使雷电至阳至罡之力集聚在枣木中,聚而成器。 由于含有至罡之力,雷击枣木便成为世间阴邪之物的克星,辟邪除秽,无往不利。道家,更是将其称之为“第一圣木”。 据说雷击枣木的次数决定了其法力的强弱,颜色也是由浅入深。 看眼前这把剑剑体漆黑如墨,盘龙般的电光在七颗微星中翻涌、荡漾,恐怕早就不知道被天雷劈中了多少次,以至于原本的木质已然沦为陪衬,而电光则变成了主体。 巨大的力量,透过碎裂的桃木桩向我双臂传导而来,手中残存的桃木碎片里似乎还带有滋滋作响的电流,在手心里钻来钻去,别提多难受了。 但是我又不舍得撒手,心说哪怕这桃木桩真的碎了,我也得留个念想。一念之差下无法承受这股巨力的袭击,整个人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瞬间就被震飞了出去…… 第287章:暗夜缠斗、铁树银花 我突然觉得,自己简直比窦娥还冤。想以前,我虽然也谈上不有什么女人缘,但至少不讨人厌。 我看过不少,人家哪部里的男主不是主角光环爆棚,上到七十的老太下到八九岁小姑娘个个都是对其一见钟情,轰都轰不走。 可我呢?仔细回想,自从我开店以来,但凡遇见个女青年,别说一见钟情了,哪个不是对着我三言两语就拳打脚踢,就像是发现了杀父仇人一样! 最早那龙文宣说我是江湖骗子,狐妹子胡小野的利爪又差点给我抓破相,到后面俄罗斯大妞安娜的弯刀我两次领教,影国后人小若更是二话不说就把我坑下水道…… 就连给人当二乃养古曼童的刘美玲,初次见面都要用“生话武气”熏我,还有我的客户——范培小姐姐的那记窝心脚! 如今更好,面前这位身材高挑的黑衣少女,更是连说话都免了,直接发动攻击,这一股子雷霆之电是要诛灭我九族的意思吗?! 烤!好像我天生长了一张欠揍还带毒的脸,或是脑门上刻着四个大字:妇女公敌,哪位姐姐妹妹看见我不来两拳三脚就算吃了大亏…… 说好的主角光环呢?说好的一见钟情呢?!再这么搞下去了,老子特马绝逼要罢弓了! 随着我向后飞去,体内的糯米团子猛然发力,我就感觉腰腹一紧,整个人瞬间就从后仰的姿态调整过来。 但由于向后的惯性还是太大,脚下踉踉跄跄几步,鞋底在并不光华的地面上是摩擦又摩擦,总算是稳住了身子。 低头看,手中的九魄桃木桩的在刚才的重击之下已然变成了碎片,仅剩下又窄又短的一小截,粗细不足原来三分之一。 让我惊讶的是,此刻攥在手中的这块桃木碎片,约有二十公分长短,一头尖而细,呈刀刃状,向上延伸渐渐变粗,这尺寸跟样子都像极了一把匕首。 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这匕首的通体黝黑,早已不是原来桃木的深棕色,其上还缠绕着一股紫白相间的电流,竟跟那黑衣少女手中的七星枣木剑有异曲同工之妙。 虽然它无论是本身的长度还是附着的电流粗细都无法跟少女的枣木剑相比,却在夜色中呈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甚至是略带诡异的微光。 缠绕其上,滋滋作响的电流,也不像刚才那般刺痛皮肤,反而带来了丝丝温暖,在我的掌心中有节律的跃动,奇妙非常。 眼下的情形让我不禁茫然,心说难道是此物就是那桃木桩被天雷劈击后的样子吗? 看着紫白交织的电流,我分明能感受到有一股强大的天罡之力,正源源不断从这匕首状的桃木中涌出。 胖子见我中招,怒不可遏,在我被震飞的瞬间,这家伙一个垫步就杀到了黑衣少女身侧,飞起一脚直踹向其小负。 了解胖爷的人都知道,这货从来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这一脚裹着风声是又快又狠。 那黑衣少女却不慌,手腕飞转,手中的枣木剑向下划出一个残留着灼灼电光的半圆,向着胖爷来势汹汹的脚丫子就削下去…… 胖子粗中有细,见偷袭一招不成,果断收脚的同时身子横空,另一条腿好似长鞭甩出,直扫向黑衣少女的后颈。 少女闪身后撤,从容避开了胖子的鞭腿,手中却不知道在何时已然多出了一张黄符。 只见她轻揽猿臂,手肘微收,那枣木剑剑尖往前微探分毫后借势回吐,好似游龙。 原本以为此招乃是收式,却不料在就在这进退之间,那剑身紫白交织的电光,已经顷刻将少女另一手中的黄符点燃。 不知她到底用了什么法术,这黄符在空中划出一道残影后,光芒瞬间大盛,竟化身为一条宽度足有两米长的光柱,就像是玄幻中才有的剑气。 这剑气伴着破空后劈啪作响的灼灼气流,犹如千军马万压境,斜斜就奔着胖子激射而去…… 胖子反应极快,自知硬碰硬难讨到便宜,索性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他趁着身子下落的惯性,单掌撑地,借此力量猛然朝一侧来了个就地十八滚…… 那剑气就擦着这货的后脑勺掠过,当真是让人捏把汗。 看胖子想逃,黑衣少女不肯罢休,手中枣木剑电光闪动,好似蛟龙出海般,奔着胖子的后心就刺…… 而此刻的胖子是门户大开,这一剑要是刺中,胖爷即便是再皮糙肉厚也小命难保! 我大骇,情急之下也顾不上多想,踩起天玄步,一路狂奔杀至黑衣少女身后,单手迅速六般变化结出外狮子印,口中怒吼一声,也朝着其后心处猛拍去。 为什么要结外狮子印? 那是因为这少女手持的七星雷击枣木剑乃是至阳至罡的圣物,一般邪祟根本无法碰触,她分明是个修道者。对付人,当然要使用物理攻击。 我的意思很明确,反正大家都是互相伤害,你要是一心想要胖子的命,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眼见这一记刚猛无比的外狮子印就要拍下,黑衣少女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就见她如法炮制,身形急转,手中的雷击枣木剑剑锋顷刻偏转,裹着灼灼电光横着朝我砍来。 我早就知道她有此一招,当下也不闪避,而是扬起另一手里的,同样闪烁着紫白交织电光的桃木匕首,冲着那横扫而来剑锋,向上奋力一挡…… 没有想象中的撞激声,在这无边夜色里,光华却陡然大盛! 只见不管是我手中的桃木匕首还是黑衣少女手里的枣木剑,在彼此撞激的刹那迸发出了巨大的光芒,那紫色和白色的电光好似焰火绽放,竟然将整个垃圾场照得亮如白昼。 其上缠绕的电流如同云中双龙,各不相让又彼此牵制,它们相互碰撞又相互吸引,剧烈的电火花四处喷溅,好一派铁树银花落,万点星辰开! 眼前的景象,是我完全没想到的。毕竟黑衣少女那把七星雷击枣木剑轻易就将我桃木桩击碎的场景,才刚刚过去了几分钟而已。 可以说,我之所以硬挡这一剑,主要是担心胖子的安危,想尽量拖延时间罢了。实在没想到竟会有如此的效果。 刺眼电光翻转中,我看到黑衣少女的眉头微蹙,那对皂白分明的眼睛里,同样充满了匪夷所思的情绪…… 第288章:奇人奇符 但这种匪夷所思仅仅在她眼眸中停留了短短一瞬间,很快就被另一种恼怒的情绪所取代。 我还没来得及感慨女人的脸比翻书还快,就听嗖嗖的几声轻响,这黑衣少女的背后,竟然突兀的升起了三张白色的符纸! 这三张说是符纸,但它们无论是长度还是式样都是我之前从未见过的。每一张都是细长条形状,比一般的符纸窄上一倍又长出一截。 它们一字排开,飘浮在少女背后,其上闪烁着一层若有似无的白色光芒,在暗夜中显得有些恍惚。 就在我的注视下,这三张白符却渐渐发生了惊人的改变,只见它们上下抖动,竟然很快就化为了三只高悬的飞剑! 面对如此突兀的变化,我是大惊失色。其实别说是我,就连再次 折返回来,准备在少女背后发起突袭的胖子都因为错愕,颓然停步不前。 不但是惊,说实话,我简直有点被吓到了。 自打出道以来,我跟胖子这一路上经历了不少恐怖如斯、怪异荒诞之事,自认为眼界已经够高,却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位来历不明的黑衣少女到底是何方神圣? 她手中那七星雷击枣木剑已经堪称稀世罕见,而剑气跟此刻出现在背后的飞剑更是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在我看来,所谓的剑气、飞剑这些玩意儿全都是武侠、修真杜撰出来的,万万没有想到它们竟然真的存在,而且还是通过符文幻化而成的。 这究竟是什么符?不管这是什么符,反正已经将我的三观完全颠覆。甚至可以说这少女使用的符,恐怕跟我认知的符纸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 在剧烈震撼和错愕下,我的大脑似乎瞬间短路了,跟胖子一样,呆呆的愣在原地,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悬浮在黑衣少女背后的飞剑却目标明确,很快在空中调整了姿态,左右两只的剑尖瞄准了我,中间一只瞄准了她身后的胖子,蓄势待发。 如此近的距离下,只要飞剑飞射下来,即便是我们的反应再快也是难逃一劫。 左手,好像突然千斤般沉重。一股苍凉且原始的,我从未感知过的力量仿佛一头沉睡在身体内千年的怪兽,正诡秘的睁开了一只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这让我紧张到了极点,心中也涌起了异样的感觉,又期待又惶恐,连全身的血液貌似都开始了倒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就感觉胸口一热,伴随着一道青光喷薄,食鬼牌里的小臭屁瞬间钻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那黑衣少女…… 由于桃木匕首跟枣木剑相抵,这黑衣少女本来跟我呈胶着之势,完全没有料到会突然钻出来一个小姑娘来! 眼见一道青光毫无预警的扑面而至,她吓得“啊”一声,本能的闪身后撤。 小臭屁扑了个空,但随着黑衣少女的撤身,原本胶着的力量消失了,我的脑袋也迅速清醒,慌忙连连后退几步,胖子也借此机会跑到了我旁边。 我紧握着桃木匕首,胖子则跟小臭屁一左一右护在我身旁,我们的脸色都有些苍白。 左手恢复了正常,刚才好似一场幻觉。再抬头,原本三只悬浮在空中的白色飞剑也已经消失了。 左手好了,我紧握着桃木匕首的右手却突然感觉一麻,就听嗖的一声,那匕首竟然挣脱了我的手,在空划出一道弧线,直接钻进了胖子手里。 胖子吓了一跳,一脸懵逼的看向我,我也吃惊不小,同样充满了不解。 黑衣少女手腕一收,那只七星枣木剑被挽出一个古朴的剑花附于身后,凌厉的声势顷刻减削了不少。 她先是盯着胖子手中的桃木匕首,又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小臭屁,喃喃问到:“桃木剑?不怕天雷的御灵?你们……不是那老太同党吗?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一滴冷汗,从我脑门上冒出来。 这黑衣少女实力远在我们之上,手段又堪称狠辣,几乎招招取人要害。按理说,这类女人的嗓音应该低沉、阴森、斩钉截铁才对。 但实际情况是,这位小姐姐的嗓音傲娇软萌,是如假包换的娃娃音,听起来比胡小野这种小萝莉还要易推倒很多,顿时跟她的形象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萌! 在对待异性的问题上,胖子的脑神经属于下水管道级别,相当粗,见少女发问,当即回答。 “什么同党?我们是要抓那老太太!你这位大姐太不讲究了,怎么不问青红皂白就动手打人?你懂不懂什么叫构建和谐社会?懂不懂什么叫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 他随说随挥舞着手中的桃木匕首,看上去倒也相当有气势。 “你们要抓那老太?为何?”黑衣少女显然有些好奇。 “废话!她身上背着人命案!” “这么说你们是警察?” “没错!鼎鼎有名的私家侦探!” “呵呵……” 黑衣少女意味深长的笑了,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揶揄还是感慨:“你们俩这身手虽然菜了点,但是当侦探应该够用了……” “你又是谁?”胖子问。 “你们不需要知道!” 黑衣少女回答的很简短。她边说边将手中的枣木剑用布包裹起来,背在身后。 “这就完了?你难道没想过欠我们一句抱歉吗?”胖爷不依不饶。 “哼!”黑衣少女冷哼,眉毛一挑:“要不是你们碍手碍脚,我早就抓住那老太了,这点教训算便宜你们,别得了便宜卖乖!” 说罢转身就走。 “等一等!” 我好像突然间想到了些什么,慌忙喊住她追问:“你找这老太,是不是因为她手里有阴皮符?” 夜色很黑,但我却分明看到黑衣少女的身子抖了一下。她把兜帽重新带上,转过身,那一头短发跟皂白分明的眼睛就被隐藏在了黑暗里。 “除了爷爷,我斗符从未遇到敌手,直到那一天,我输了……完败……”少女笑的有些苍白。 “所以从那天起我就下定决心,不管是邪术也好,是巫毒也罢,我不但要找到阴皮符,还要彻底弄明白这符纸中到底有什么秘密!” 说罢,少女伸手打了个响指,手心中一张青色符纸无风自燃。就在这符纸燃尽的瞬间,一条绳索竟然不可思议的从天而降。 少女伸出细长的手臂,优雅的挽住那绳索,整个人顷刻被拉起,在我们的众目睽睽之下直冲天际,转眼就钻入了浓密的云层,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289章:消失在天与地 没想到如今还能亲眼见到‘通天索’!”小臭屁惊叹,说这黑衣女人必然是万家的后人。 我跟胖子茫然,不知道万家后人是什么意思。 小臭屁告诉我们,说万家乃是名震江湖的顶级制符家族,相传其乃是轩辕皇帝的一脉后裔。他们本姓轩辕,后世不知为何改姓万,至今已经有几千年的历史。 据说万家历代皆为画符奇才,所制符文更是精妙绝伦,绝非常用符文可比。刚才那黑衣少女所用的飞天法术,便是万家四大王符之一的“通天索”。 至于通天索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连小臭屁也说不清。怪不得这黑衣少女实力如此恐怖,原来是存在千年的世家出身。 虽然师父一直告诉我修道者同根同祖,相容共生,本质上并没有门派的区分。 但以往的经历却让我明白,在这个圈子里其实门派众多,不但有像是特勤局这样,依靠体系合法存在的正规部门,也有数之不尽民间大门大派,如佛家、道家。 其他像是民间组织,如非人协会、修隐会等等更是不在少数。各门各派看似都是在同一个圈子里,彼此间却没有多少沟通跟好感。 相比之下,我们食鬼门这种几乎销声匿迹小门派,在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眼里就更不值得一提。 因为我们这种“农叉子”根本无法触及人家的核心利益,人数、能力和影响也是云泥之别,所以可有可无。 这从刚才那黑衣少女看我们的眼神儿里就能看出来,不管是我还是胖子,都分明被无视了。 想到此处,我的心里不禁有点酸溜溜的,更是有些不忿。 但感慨归感慨,那神秘的老太太已经无处可寻却是事实。 眼见黑衣少女撤了,我跟胖子也懒得花功夫寻找,商量后动身赶回西门夜市,想要再查找些线索。 有趣的是,胖子似乎对那把闪动着电光桃木匕首喜欢的紧,我几次想要重新拿回,只要手一碰上,便噼啪激起一道电光,就像是摸到了电门。 这情景,竟然跟当初胖子想摸一下我的食鬼牌是一模一样。看来这桃木匕首,是认定了刘大壮同志做主人了! 我是真心替胖子高兴。 虽说胖爷仗着自己的一身三脚猫功夫,以及猪头保命术在过往的历险中多次化险为夷,也曾救我于危难,论打酱油跟混经验的功夫,那绝对都是一流。 但毕竟他不是修道者,光靠拳脚,对付实体怪物跟人还好办,在对付灵体邪物上却有着天然的劣势。 如今有了这经天雷劈击的桃木匕首傍身,那再遇到什么邪灵恶鬼也就不再尴尬了。 正如孔夫子云:胖子手持小匕首,天下都敢走一走! 在返回夜市的路上,我才想起问小臭屁,她虽然已成了御灵之体,但本质上依然是灵体形态,对于七星雷击枣木剑这种圣物是天然惧怕的,怎么敢直接冲出来? 小臭屁白我一眼,说要不是看我们情况危急,敌手又太过强大,她才不敢公然现身。 这是其一,其二是因为在那个瞬间,她感觉我左臂中似乎有一种力量临近暴走,权衡之下才果断出手,没想到还真起了作用。 我竟然忘记了还有这档子事儿了,回忆起来当时的情景的确凶险,但这股左臂中的力量又是怎么回事呢? 小臭屁摇头,说她只能感觉到此力跟我手上的黑火罗刹印有关,但是具体原因不得而知。 她说当日小若也说过,这黑火罗刹印有封印上古的作用。 在我左手生印后,它不但可以与食鬼牌相连接,更是可以直接化解牌中积存的邪思怨念,甚至还可以吸收旧灵之气。 有利就有弊,天道本身就是平衡,这在道理上是说得通的。 关于这罗刹印,除了影国后人小若,最有发言权的就是白大人,可小猫咪就是不说,真真是急死人。 等我们赶回西门夜市,才发现合法街上早就空空如也,不见一个鬼影,集市已经散了。 看看表,现在的时间是凌晨三点。今夜一无所获。 好不容易打了一辆的士回到家,将情况给白大人讲述一遍。 我们的遭遇,似乎早在白大人的预料之中。它打个哈欠说我们已经打草惊蛇,这段日子里不用再去西门夜市了,那老太也轻易不会再露头。 真是冤枉死了,打草惊蛇的不是我们,而是那什么狗屁姓万的黑衣少女好不好! 辛苦了大半夜,却得到了这么个结果,刚刚出现的线索又断了,我跟胖子难免愤慨。 我不死心,问白大人,说万家是制符世家,会不会跟阴皮符有什么渊源,能不能从黑衣少女身上展开调查? 白大人摇头,说万家历代都是中立于江湖,不可能跟这些歪门邪道有什么勾结,即便有也是个人恩怨而已。 事已至此,我们困倦的不行,澡也懒得洗,倒床上就睡。 迷迷糊糊中,我被手机的铃声闹醒,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到了第二天下午。 接起电话,是秦广明。 这几天因为忙着搜索曹瑞英那边的线索,我们早就请了假,不用每天都到天地合报道打卡。 秦老板在电话里先询问了我们的进展,并问我们现在有没有时间,要是有时间就来公司一趟,有客户需要接待。 人家老板发话,我们打工的自然要听,就约好一小时后在公司见面。 等我们到达公司,才发现办公室里等着是一对穿着考究却神情焦虑的中年夫妇,陪同他们一起的还有何筱琪。 简短寒暄后,何筱琪告诉我,这对中年夫妇就是之前跟我提过的傅小姐的父母,而傅小姐两天前已经失踪了。 这几天我跟胖子忙的脚不沾地,一时间没听明白,不知道何筱琪口中的这位傅小姐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通过何筱琪引导又仔细回想,我终于想起那日的接风宴上,何筱琪的确说起过她一位富家子弟的老客户,好像是热衷于什么美容保养,就是傅小姐。 我跟胖子面面相觑,都有点儿哭笑不得。 首先现在这个时代生活节奏快,全球一体,到处也都是天眼摄像头,失踪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换句话来说,你感觉是失踪,没准儿人家就是出去散心不想被人打扰而已。尤其是像傅小姐这种家里有的是钱的单身美女,那心情一天三变、无病呻吟也不算什么稀罕事。 再说有困难找正府,寻找失踪人口那是工安局的职责范畴,怎么还能找上我们? “苏大师、刘大师,我家女儿可不是失踪,她……她是消失了!”傅小姐的母亲神情激动,明显是已经有些六神无主。 通过她断断续续的讲述,我们才终于把事情搞明白。 傅母说,她女儿这段时间其实很正常,还刚刚结交了位新的男朋友。两人打得火热,已经见过了家长,对这门亲事,双方父母也都非常满意。 可是就在几天前,傅小姐不知道是食物过敏还是怎么,皮肤上开始不断冒出一个个红点。 现在是花粉传播季节,刚开始家人还以为她是季节性过敏,没有太在意,去医院检查开了些涂抹的药膏也就算了。 谁知道,短短几天的功夫,这过敏不但没好,傅小姐的皮肤竟然开始了腐烂! 第290章:腐烂的和炙热的 腐烂?! 傅母的说法把我吓了一跳,隐约想起了当日何筱琪曾说过的一句话:“我感觉她……就像是换了一张皮!” 奇怪的是,家人都吓坏了,傅小姐却并不是很惊慌,似乎这早就在她的预料之中。 她告诉父母,说这不过是美白皮肤的后遗症,只要联系那位邢医生,再打上一记美白针就会好。 傅小姐拒绝了父母送她去医院的想法,在连续发了几条短信后,就去了烟城,谁知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烟城?难道她当时注射美白针也是去了外地吗?我不由看向何筱琪,她肯定的点了点头。 傅母说她不放心,想要陪着女儿一起前往却被再次拒绝。 傅小姐开着自己的那辆z系宝马,独身一人连夜赶往烟城。根据监控记录,她是晚间约十一点三十分下了烟青高速,按照路线,再经过一条省道就可以达到目的地。 但不可思议的是,那辆z系宝马却神秘的在夜色中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在监控录像上。 我有些难以理解,不明白这所说的消失究竟是什么概念。 傅母解释说,虽然不管是高速出站口还是省道上都有监控摄像,却不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在两个监控摄像头之间,有大概两百米左右的盲区。 正是这不足两百米的距离,傅小姐却连同座驾一起不见了! 我想了想,问会不会是傅小姐因为什么特殊原因并没有走省道,而是转向了其他没有监控摄像头的近路呢? 傅母摇头,说不可能。因为这条省道两侧都是荒野,跟道路间的坡度很大,足有三四米的样子,要是车开下去非得翻了不可。 而且两侧都设置有护栏跟警示牌,非常醒目,只要是正常人绝对不会有开下去的想法。 随着座驾的消失,傅小姐的电话也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那一夜她的父母担惊受怕,足足播了近百个电话未果,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就报了警。 报失踪案是有时间限制的,未满四十八个小时工安局根本不会受理。 加上当时的情况是失踪人明确告知了去向,又是在烟城附近不见的,所以泉城警方即便受理了,要调取监控录像也比较麻烦。 况且傅小姐还是要去打什么美白针,这种没有正规营业资质的江湖医生本来就居无定所,想查证那是困难重重。 转眼过去了两天,傅小姐依然不知所踪。案件正式受理后,监控录像也被调集出来,情况就是上面所述。警方也按照流程展开了调查,但时间就没准儿了。 傅小姐的父母心急如焚,在这期间,他们几乎联系了傅小姐所有的朋友跟同事,其中就包括何筱琪。 得知情况后,综合前因后果,何筱琪感觉这并不是一起简单的失踪,为了自己客户跟朋友的安危,她向傅小姐父母强烈推荐了我们。 我的眉头皱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当日何筱琪那句被我当成酸溜溜,玩笑般的换皮之说,在经历了近期的种种事件后变得愈发悬疑重重。 换皮?如果真是换皮,那傅小姐究竟是换的谁的皮呢?这跟那个神秘消失的老太太,以及白大人所说的画匠一门、阴皮符会不会有什么潜在的联系?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毕竟我们两次发现那老太太的行踪,她分别是出现在泉城的春江茶楼以及西门夜市。 而傅小姐是在烟城附近失踪的,两地相隔足有近五百公里,实在太远了些,强行联系难免牵强。 但通过傅小姐父母满脸的焦灼,不难看出两人都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呈现出一种极度的无助感。 这种无助,让我瞬间就想起了小时候那个暴雨夜,那次夜探黄仙庙后,养父的红眼睛和抽不完的烟,养母好似一匹母狼般嚎啕着,以及手里那迟迟不肯落下的扫帚疙瘩…… 谁家的父母不疼爱孩子?对大多数的父母来说,自己的性命可以不要,但是子女绝不能有任何闪失。这跟孩子是否孝顺无关,这跟是否优秀、听话、贫富都无关。 舔犊情深,他们无怨无悔的爱着你,这是人类最朴质的情感,这是从心底迸发的,最原始、最炙热的本能! 我的眼眶,湿润了。 目前关于神秘老太太跟阴皮符的线索都已经断了,傅小姐的失踪却很有可能成为一个崭新的突破口! 尽管这一切看起来理由似乎并不充分,但确是响彻在我脑海中的声音。 永远不要怀疑你的直觉,因为那很可能就是看不见、摸不着,冥冥之中的天地大道! 尤其是在整个事情一团乱麻之时,这在何筱琪身上,就已经得到了证明。 我跟胖子对视一眼,彼此心意已然互知,当即表示接手这次的委托,并会马上开始着手调查。 有了我们的表态,傅小姐父母的眉头总算是舒展了些。 事不宜迟,对于现在已经失踪两天的傅小姐来说,多耽误一分钟,她就多了一份危险。 既然有监控记录,那最快捷的通道无疑就是从傅小姐失踪的地点开始搜索。 我们又仔仔细细看了几遍监控录像,并在手机的地图上标注好了准确的位置后,就准备出发。 出乎我意料之外,原本从不出差的何筱琪,这次竟然坚定的要跟着我们一起前往。 刚开始我是断然拒绝,因为虽然这次只是有人失踪,但经验告诉我,前途漫漫,不知道会有什么凶险正在等着。 何筱琪手无缚鸡之力,擅长的不过是星座、塔罗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真有什么情况我们根本无暇照顾她。 何筱琪却态度坚决,她说傅小姐不单单是她的客户,更是她的朋友。她现在的心情很难受,因为自己没有第一时间看破那美白针的古怪并提醒傅小姐而自责。 所以这次无论如何她也要一起去,并说我们这些人中最了解傅小姐的就是自己,一定能贡献一份力量! 我不由在心里给这位同事狠狠点了个赞! 别看何筱琪平时是个文文弱弱且爱装嫩的老萝莉,在关键时刻肯为朋友两肋插刀,当真是有一颗仗剑走天涯的女侠之心!如此性情之人,我是打心里佩服! 傅母更是一把拉住何筱琪的手,哽咽的说不出话来。此情此景一时间是让我豪气万千,最终点头答应。 第291章:姑馀山下麻姑仙 不但是何筱琪,客服部的肖军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消息,竟然也要跟着我们一起去。 他说自己就是烟城人,熟知路线,甚至是各处近路、小道也是了如指掌。胖子虽然有驾照也会开车,但毕竟线路不熟,要是一时走错可就耽误事情了。 肖军说的有理,加上现在时间不早了,所以我也不纠结,送走傅小姐父母后跟秦老板简单汇报了下情况,一车四人马上出发。 由于事发突然,我们来不及回家,也来不及通知老毕跟白大人。不过办公室里什么都有,很轻松就能收拾出个背包,将应急用品带上。 胖爷刚得了桃木匕首,那自然是稀罕的不得了。这货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牛皮套,刚好能把匕首装进去,别在后腰上,神气的都要飞上天了。 泉城到烟城,也就我们目的地的距离,大概约四百七十公里左右。 为了赶时间,我们晚饭都顾不上吃,在晚上十一点左右,按照手机地图上标注好的位置,终于到达了烟青高速的烟城方向出口,转入省道。 夜色中风很大,眼前一片乌漆嘛黑,极目远眺,远方隐隐约约矗立着一座山峰。肖军告诉我们,这山是烟城的名景,叫姑馀山。 下了车,我发现这里的确如傅母所说,在省道两侧都设有防护栏跟警示牌,道路两边的荒野坡度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大,下陷大概只有一米左右。 而且这些防护栏比较稀疏,中间的距离应该刚好可以容纳一辆车子通过。 我们四人分头查找,眼尖的肖军很快就发现了一条向下延伸的土路。这条土路貌似是天然泥土堆积形成的,十分隐秘,不是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用手摸一摸,黄土被压的相当夯实,其上隐约还有车辙的痕迹。土路向下延伸,跟一侧荒野连在一起,最终消失在斑秃而稀疏的茅草丛里。 抬头看,这里前后都不见摄像头的影子,的确是个视线盲区。 这个发现,让我们大家都兴奋不已。 也就是说傅小姐的失踪很可能是走了近道所致,并非是遭人绑架。相比而言,前一种的危险系数明显低于后者。 我不放心,又让众人在四周仔细勘察了两遍,直到再三确认只有这一条土路可以下去后,才让肖军开着车,小心翼翼顺着土路往下走。 我们开出来的车子是一辆奔驰的suv,平时都是接送客户使用,黑色,周身线条硬朗,相当气派。 土路虽然陡峭,但好在这suv的悬挂给力,坐在车中并不颠簸。我让肖军把车速放慢,生怕漏掉一处细节。 车慢腾腾的往前开着,一路之上都没有任何发现。原本还能看清的车辙,也在驶入茅草丛中后消失不见。 夜,寂静。 没有人说话,车里没有开灯,里外都被一片黑暗笼罩着,只剩车头灯光如炬,气氛有些压抑。风变得更大了,它吹拂着那些茅草,拍打在车身上,刷拉拉的响。 顺着荒野往前行驶,在翻过一个土坡后,我们突然看到了一抹浓重的光彩。 在我们正前方,似乎出现了一个小镇。 远远看过去,这镇子不大,却张灯结彩、灯火闪烁,我耳中甚至还听到锣鼓跟唢呐的吹奏声。 一条窄窄巴巴的沥青路,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在我们前方不远处铺开,一直向着那小镇的方向蔓延。 “这是什么镇?”我问肖军。 肖军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的说:“哎呀,我还真记不清了,印象里高速附近就一个朱家屯啊,门口有个红牌楼的,不是这里……” 我掏出手机,准备在地图上确认一下,却发现根本没有网络信号,只能作罢。 我们顺着那条沥青路往镇上开,准备看看能不能吃个饭,顺便打听下傅小姐的下落。从下午饿到半夜,我们是前胸贴后背,尤其是我跟胖子,这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随着车子驶入,透过车窗,我们看见了一群群身上、脸上都穿着、涂抹着大红大绿的秧歌队,他们有的手舞着扇子,有的挥着手绢,有的划着纸扎的纸船、骑着纸驴。 秧歌队身后是一条纸扎的长龙,本来庄严的龙脸上却被涂抹的乱七八糟,一点也没有了高高在上的样子,显得分外搞笑。 要不是它脑袋上还竖着两根木棍般的犄角,我甚至要怀疑这是一条腊肠犬。 长龙后面是一张八抬大轿,同样是纸扎的,跟那些纸船、纸驴、纸龙一样,都充满了粗糙感,甚至给人一种应付和滥竽充数的感觉。 八个脸上画着搞笑的,白油漆装扮的人抬着那轿子,轿子上端坐着一个仙姑模样的女子。她身穿绣袍,云鬓盘头,脸颊上画着两坨鲜红的胭脂,手中端着一坛子酒。 轿子最后是几个脚踩高跷的吹鼓手,他们手里举着笛子、唢呐、锣鼓、钹、板胡和二胡,在前仰后合中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今天是什么传统节日吗?”何筱琪好奇的问肖军。 肖军笑了,说这里靠近姑馀山,看这架势估计是麻姑节吧。 我不是胶东人,但是却知道麻姑仙子的传说。 据说这位麻姑仙子又称寿仙娘娘、虚寂冲应真人,她出身道家,是胶东地区民间信仰的女神。 根据传说和野史记载,这位麻姑仙子年十八九,貌美,自谓“已见东海三次变为桑田”。 所以古时常以麻姑喻高福、高寿,尤其是麻姑于绛珠河边以灵芝酿酒,祝西王母寿辰的故事更是广为流传,被称为:麻姑献寿。 但印象中麻姑节应该是三月三,如今已经过了,怎么还要张灯结彩的庆祝呢? 肖军说我有所不知,那三月三是麻姑献寿西王母的日子,麻姑节本质上跟这个典故没什么关系。 由于麻姑的出生年月日不详,所以现在烟城地区的麻姑节只是一种借当地风俗,拉升旅游产业、帮助创收的手段跟噱头,根本没有什么固定日期可言。 为了吸引游客们上门,即便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举办麻姑节也不成问题。 众人哑然失笑,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果然,见我们驶入小镇,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人群开始搔动,很快就热情的围拢过来,吹吹打打也变了调儿,整齐划一的变成了:“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第292章:不眠镇 我突然就有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们喊的太整齐了,整齐到就像是经过了系统、专业的训练,甚至听不出喊口号的这些人到底是男声还是女声,雌雄莫辨的。 一位看着像是村长模样的人,在人群的簇拥下走过来,敲了敲我们的车窗。 他约莫五十来岁,头发却很浓密,脸上挂着谦卑的笑容。穿着也不讲究,里面是t恤,外面套着一件肥大的西装外套,给人一种怯怯的感觉。 我盯着他看,没有什么异常。嗅嗅鼻子,空气中似乎有一种烟熏火燎的味道,就像是鞭炮燃放后的余味儿,但又好像不是。 “欢迎,欢迎啊,贵客们是来参加麻姑节的吧?”那人热情的招呼着:“快里面耍,有接风席呢!” 他说的普通话跟烟城方言掺杂在一起,声音听起来很年轻。 肖军摇下车窗,用烟城话跟那人寒暄,客气的说我们不是来参加麻姑节,只是过路的,并问他有没有看到一辆省城开来的z系宝马车。 “那不要紧的,来的都是客嘛!” 村长模样的人并不失望,他看似认真的想了想,说宝马车倒是没见过,但这两天来的游客不少,实在记不清有没有我们问的这位女子。 他在前面带路,让我们先下车休息,并对着那群秧歌队喊道:“都别偷懒啊,一会儿有灵导要带电视台记者来,都给我精神点!” 我们的车子穿过秧歌队、长龙跟八抬大轿,跟着那人一路往小镇里面开。那人告诉我们,他就是镇上负责旅游接待的经理,姓桑。 我问桑经理,说咱们这个镇叫什么名字?桑经理说叫世洪镇啊,这一片儿挺有名的。我看向肖军,肖军有点迷糊,说以前还真没听说过呢,看来是自己孤陋寡闻了。 桑经理说可能是你们赶夜路走掉了向,再往东边走个三里地就是红牌楼朱家屯,整个这片儿就只有我们一屯一镇。肖军这才恍然大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说着说着,桑经理将我们引到了一条镇上的小街旁,让我们下车,先跟他去吃东西。 放眼看去,街道上灯火通明,却没有一个人。家家户户的灯几乎都亮着,但那灯光不知道怎么回事,似乎在轻轻的晃动着,不约而同的散发着一股昏黄。 他们不是都去扭秧歌欢迎灵导跟电视台了吗?为什么不关灯呢? 不过光明总是能给人带来安全感,尤其是在夜里。 下了车,桑经理领着我们走进旁边的一座二层小楼,看样子是一家餐厅。 餐馆的牌匾看着挺气派,挂的高高的,名字却有些土气——“金真饭店”。这类名字,基本都是根据饭店老板自己的名字来起的,不足为奇。 上了二楼,空间并不大,摆着一张大圆桌跟三四张小桌子,桑经理找到一张临窗的桌子安排我们坐下。桌上的碗筷已经摆齐,炒菜跟白酒的香气,远远的从厨房里飘出来。 一个中年妇女打着哈欠,提着茶壶给我们倒水。被桑经理狠狠骂了一句什么后,瞪他一眼,噘着嘴走了。我不懂烟城方言,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桑经理的手机响起,叽里呱啦说了一通,然后抱歉的对我们说对不住了,电视台来了他要去接待一下,还让我们吃好喝好,连说照顾不周、照顾不周。 他这么说我们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毕竟我们又不是游客只是过路,还让人家一个管旅游的经理这么照顾,便说你去忙吧,给你们添麻烦了。 桑经理前脚刚走,肖军就憋不住笑,他说刚才那女人应该是桑经理的婆娘,他那句方言翻译成普通话就是——欠睡的货! 说完才想起我们这里面还有何筱琪这位女士,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气氛相当尴尬。不过何筱琪显然经历过大风浪,她莞尔一笑,云淡风轻的就把这事儿翻了篇儿。 桌上的茶水正暖,胖子端起来一饮而尽,赞一声:“真香啊!老板,再来一杯!” 肖军跟何筱琪听言也纷纷举杯饮之,皆是赞叹好喝。 我渴的嗓子冒烟,正准备也尝尝,食鬼牌中的小臭屁却通过意识告诉我,说不要喝,这里有古怪! 我心中咯噔一下,随即又开始茫然。 不是我警觉性太低,你要说这个晚上灯火通明的小镇奇怪还真是。 但自打进入镇子以来,我一路都在仔细观察,不论是桑经理还是这家金真饭店都没有问题,丝毫没有妖魔鬼怪存在的气息。 我又仔仔细细看了看桌上的茶水,茶汤金黄,上面飘浮着的两片茶叶彼此分散,无论香味、色泽还是温度都太正常不过了。心里不由暗笑小臭屁疑神疑鬼。 “菜来啦,鱼香肉丝、老厨白菜!” 中年妇人把菜端上了桌,她的普通话带着浓重的烟城口音,态度却很热情:“贵客们先吃着,后面还有呢!嗯……喝啤酒还是白酒?” “不喝不喝,我们开车,谢谢您了!” 胖子边说边把一筷子鱼香肉丝捣进嘴里,口齿不清:“能给再倒杯茶吗?大姐……” “好嘞!茶马上来!” 饭菜的香气勾引着我干瘪的胃,看着他们几个连吃带喝,我感觉自己简直遭受了非人般的虐代。 比起胖子跟肖军的狼吞虎咽,何筱琪的吃相优雅多了。见我滴水不进,她放下筷子问我:“小苏,你怎么不吃呢?味道不错的。”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桌上的菜看起来很正常,但小臭屁却就是不让我吃,不知道她是故意在胡闹还是什么。 体内的糯米团子,突然动了一下。 我抬起头,看见那中年妇人正提着一只大茶壶从厨房走出来,看样子是来给我们倒茶的。 奇怪的是,她走路的姿势似乎变得古怪起来。一只手提着茶壶,另一只手背在身后,双腿就像是突然患上了严重的关节炎,每一步都显得如此艰难。 她脸上的表情也发生了变化,五官变得僵硬,在白炽灯的照射下,苍白的吓人,毫无血色。 我们坐的是一张靠窗的小桌,由于位置的关系,其他三人都是背对或者侧背对着厨房,此刻能够正脸看见中年妇人的只有我。 在我的注视下,惊悚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那妇人缓缓走到我正对面的胖子身后,竟然嗖的一声,从背后抽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尖刀,朝着胖子的脑袋就猛刺下去…… 第293章:纸人提刀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团紫白交织的电光乍起,发出噼啪一阵爆响,如同晴空打了下一个霹雳。 几乎是在同时,我胸口的食鬼牌也青光乍现,伴着青色光芒,小臭屁瞬间从木牌中现身,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那提刀的中年妇人面门。 突如其来的变化把所有人都惊呆了,耳中只听duang一声响,是那水壶落地的噪声,然后就是咕噜噜球状物滚动的声音…… 定睛看,身穿粉色哈喽kity童装的小臭屁神气的站在地板上,正得意洋洋的看着我。 而那中年妇人的脖子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断了,足球大小的脑袋正在地上咕噜噜的滚着。 胖子还没什么,这吃着饭突然蹦出来个小朋友也就算了,但刚才还在给我们倒茶上菜的大活人,此刻竟然身首异处,这等恐怖的情景,顿时把何筱琪和肖军吓坏了。 何筱琪毕竟是女人,看着那颗在地板上乱滚的脑袋,吓得她惊叫连连,差点没跳到我怀里。肖军更是惨叫一声,直接一屁骨坐到了地上。 胖子也被吓了一跳,他一只手里还捏着筷子,呆若木鸡。另一只手,则下意识的去摸身后的桃木匕首。 我心里多少有些准备,所以相对冷静。 仔细观察,那遗落在地板上的水壶中并没有茶水溢出来,地板上也没有水迹,而那中年妇女虽然脑袋搬家,断裂的脖子处也并没有鲜血喷出,这明显不正常。 看着我们个个错愕、惊恐的表情,小臭屁恨铁不成钢的跺着脚。她先是想一把将几乎已经坐到我大腿上的何筱琪拉起来,却吓得何筱琪又是一哆嗦,直接抱住了我的脖子。 我晕! 鼻孔中,瞬间就充斥了成鼠女性那种独有的体厢,温热、缱绻,胸口跟脖子也一阵酥码,凝脂玉肤绕、香软撞满怀。 尴尬的我慌忙站起身,费了半天劲儿,才把这位如同小猴爬树般的何筱琪小姐从身上“卸”下来,连声叫她不要怕,这小姑娘是我的御灵,自己人。 胖子那边厢,也从地上把惊魂未定的肖军扶了起来。 “你们这群大笨蛋,自己好好看看,这女人究竟是个什么!” 说这番话时,小臭屁气鼓鼓的,并狠狠剜了我一眼,眼神儿就像刀子,让我不由打了个寒颤,感觉莫名其妙。 再往地面上看,哪还有什么中年妇人,在地上躺着的,分明是一具纸扎的纸人!就是平时常见的,烧给死人的那种! 这纸人的脑袋跟躯体已经分了家,身边丢着一只同样是纸扎的水壶,只有地面上的那把尖刀是真的,此刻依然闪烁着寒光…… 这……不就是刚才给我们端茶、上菜的中年女人吗?怎么会变成一具纸人?! 转头,往桌上看,哪里有什么鱼香肉丝、老厨白菜,两只空盘子里,堆满了大哒小小的白蜡烛头! 这些蜡烛明显都被用过,芯子黑乎乎的,它们被切成了大小不一的小段,在上面还覆盖着一层白色蜡泥,看上去让人后背发凉。 那茶杯也不是茶杯,而是四只不知道放了多少年,其上锈迹斑斑且缠满了蛛网的烛台,一看就是给死鬼上坟用的东西! “呕……呕……” 看到这里,胖子、肖军跟何筱琪都忍不住,蹲在地上,哇哇的吐了起来。我也周身一阵发冷,心想多亏听了小臭屁的话。 看着三人狼狈的样子,小臭屁恶作剧般的笑了,露出两个好看的小酒窝。她甚至还走上前去,拍了拍何筱琪的后背。 “没事的,吐干净就没事了……”说这话的时候,小丫头调皮的冲着我眨了眨眼睛,转眼又飞回了食鬼牌里。 我茫然,完全不懂为什么这丫头翻脸比翻书都快,刚才还看我跟仇人一样,现在又好了?唉呀妈……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针! 三人吐了半晌,还真吐出了不少裹着胃液的白色蜡泥。空气中充满了酸溜溜的味道,有些刺鼻。 我问小臭屁,为什么进镇子的时候我们看不出蹊跷来? 小臭屁说她也很奇怪,从开始她就明白这里就没有活人,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却看不出来。 没有活人?难道那桑经理跟街上的秧歌队也都是纸人?我感觉有些头皮发麻。 小臭屁点头,说咱们出去一看便知。 此地不宜久留,天知道这诡异的镇子里一会儿还会闹出什么事情来。我把那纸人的刀从地上捡起来,拿在手里,多少也算个武器。然后带着众人往外走。 “你们发现没有,那锣鼓跟唢呐声没有了……” 肖军刚才连苦胆都吐出来了,此刻的脸色有些苍白,声音也很虚弱。 我竖起耳朵,的确,刚才我们吃饭时还震耳欲聋的吹打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消失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们一行四人下了楼。街道上依然灯火通明,却静悄悄的,连风都仿佛睡着了。 寂静,笼罩着这座灯火通明的小镇。 按本来的计划,我们准备开车直接冲出去。但钻进车里,肖军开始点火,连续试了多次都不成功。 在高速上我们分明加过油,现在油箱是满的,发动机也没有异常,但就是启动不了。 没办法,我们只好凭着记忆,顺着那条来时的路往外走。 街上烟熏火燎的味道更重了,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在我们旁边焚烧东西,相当怪异。随着这股气味吸入肺部,整个人似乎都开始飘忽,像踩在云朵上。 我突然想到,会不会就是这种镇子上弥漫的味道蒙蔽了我们的双眼?而小臭屁是御灵,她并不需要呼吸,所以没有出现跟我们相同的问题。 想通了这一点,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空气中的怪味似乎突然就淡了下去,逐渐恢复了正常。我心里奇怪,却又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路向前,我们没走多久,那群秧歌队、长龙跟八抬大轿以及吹鼓手们就出现在眼前。他们不知道怎么了,纷纷站在原地,就像是正在接受某位灵导的检阅。 我们走近,眼前的情景让人毛骨悚然。 哪里有什么秧歌队,我们面前出现的不下百人的队伍,全部都是清一色纸人! 它们明显是用手工扎制而成,工艺粗糙,一张张脸上被涂抹的煞白,神情却活灵吙现。尤其是那一对对眼珠子,似乎正在死死的盯着我们。 桑经理,失踪了。人群里没有他。 雪,突然就落下来。 可现在是阳春五月,怎么可能会飘雪呢? 直到雪花落地,我们才发现,这并不是雪,而是白色的纸钱! 漫天的,白色的纸钱,它们纷纷扬扬,飘洒在这灯火通明的不眠小镇里…… 第294章:名字 我捡起一张,展开,纸钱上的一行小字就映入眼帘——井河不犯,勿扰清修。 表面上来看,这貌似是一种警示,实际却是一种威胁。它隐藏在背后的意思分明是说:要么走人,要么没命! 我的心里,突然就涌起了一团怒火。 什么井河不犯,我们来到此处只是过路,如果无意间冒犯了你,大可以直说,摆在桌面上,真有错我们道歉都没问题。 大家都是修道者,何至于用白蜡做菜、纸人提刀这种不齿手段坑吓我们?玩阴的有意思? 再说这位隐藏在暗处,能操纵纸人的幕后黑手这么急着赶我们走,他又有什么秘密不想被人发现?会不会跟傅小姐的失踪有关?会不会跟阴皮符有关呢? 虽然根据眼下的情况,离开这诡异的小镇是最好的选择,但我决定不走了,非要查出点线索来。 这一是被人阴了一道咽不下这口气,二是我也怕到了白天,幕后之人不肯出来,到时候再找不到突破口。 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我把想法跟大家说了,胖子自然是没什么,我们两兄弟出生入死,经历的惊涛骇浪多了,不找点事儿做如今都手痒。 何筱琪跟肖军都已经被吓坏了,但是此行他们毕竟都是打酱油的,又是自己闹着要来,如今只能听我们的安排。 我对他们说,要是害怕就不要勉强,可以坐在车里把车窗关紧,天亮之前我们肯定会回来。 肖军还有些犹豫,何筱琪却态度坚决,她说自己虽然怕,但想起傅小姐,就算是咬着牙也不能掉队。 她都表态了,肖军就更不敢自己一个人呆在车里了,最终决定一起跟着我们出发。他从车子的后备箱里拿出一只棒球棒递给何筱琪,自己则拿上一把短柄铁锹壮胆。 其实这样也好,经验告诉我,在这种时刻,大家分开反而是最危险的。 我们不再理会那些纸人的队伍,在漫天的纸钱飞扬中,重新往镇子里走。 越走,我越觉得奇怪。 记得从外面看,这小镇虽然不大,但是四四方方,如今进来却发现整个镇子就只有一条街。 街头就是那间金真饭店,一路向前,似乎越来越窄巴,不知道这条路只是一条主路,还是全镇唯一的路。 白色纸钱的数量越来越多,早已经在地面上铺满了厚厚一层,踩上去刷刷的响,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街道上依然灯火通明,没有风,家家户户窗户透出的光亮却在动,让人感觉好像有无数个躲在暗处的人,以及无数张没有表情的脸。 我们从街头的第一户人家开始搜查线索。 推开门,屋里没有人。没有电视、家具,没有沙发、床、餐桌,任何应该出现在家里的东西全没有。 四面墙壁中的三面都光秃秃的,仅有连窗的那面墙上,突兀的挂着一幅字画。 在这幅字画下面,摆着一只小香炉,香炉内有烟气升腾。香炉两侧则是点着一对白蜡,这也是房间内唯一的光源,散发出昏暗、飘忽的光。 眼前的场景让我感觉似曾相识。走上前,我看到这墙上的字画只有三个字——赵莹莹。 一般来说,挂在家里的墨宝,往往都是写些励志或是自勉的话,如:天地人和、君子自强不息之类芸芸,或者就是单个字,像是:寿、福、禄等等。 赵莹莹这三个字不管怎么看都更像是一个人名,还是个平平无奇的女人名,哪有在家里挂人名的?这简直荒唐至极。 就像是人群中电话铃声响起,所有人都在掏手机,你却从兜里掏出了一块板儿砖! 何筱琪拉了拉我,声音有点紧张:“我怎么觉得……这字儿像是坟前的牌位……” 我心里咯噔一下。再看那墙上的赵莹莹三个字,以及烟气缭绕的香炉跟那一对白蜡,当真是跟坟前的墓碑或是牌位毫无差别,就连摆放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感想,只觉得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这个赵莹莹是谁?恐怕没有人会知道。 她可能是小镇大门口那秧歌队里的一员,也可能就是刚才在饭店里提着刀,给我们上菜、端茶的中年女人…… 也许,这世上就根本没有赵莹莹这个人。一切都不过是我们的幻觉,包括这座永远不眠,灯火通明的小镇。 我们走进第二间房子,屋里的摆设完全相同,墙上挂着的名字是——刘茵。 第三间房子,屋里的摆设完全相同,墙上挂着的名字是——程晓红。 第四间房子,名字——张梦雅。 第五间房子,名字——侯悦。 …… 第十八间房子,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为什么?那是因为我看到了一个相当熟悉的名字——曹瑞英! 突然间,我似乎全都明白了! 这里的家家户户,虽然房间的大小、面积都不同,屋里的摆设却出奇的一致,就像是供奉着的墓碑、牌位。 还有每家每户墙上挂着的名字,虽然它们完全不同,却能让人一看就看出全是女名! 换句话来说,这里供奉的全是女人! 曹瑞英并不是一般的女人,而是出生于阴年阴月阴时阴刻的纯阴命格之人,且被人截去了阳寿。那这些女人呢?她们会不会都跟曹瑞英一样? 记忆翻涌,桑经理的话和一些琐碎的片段重新浮现在我脑海中:世洪镇、金真饭店……世洪?噬魂?!而金跟真两个字组起来就是……镇! 我的寒毛一下子就竖了起来,感觉自己瞬间变成了战战兢兢的刺猬。 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棺材是一头大一头小,一头高一头矮。高大的代表阳,而矮小的代表阴。它正是因为一阴一阳的存在,才能相互调和,成为死人的房子。 不同于刻在棺材上常见的奠、孝、福、寿等字,作为古今少有的凶棺,即便是用青铜材质锻造,加之五谷铺垫,三牲祭品、六畜之血浇淋却依然不易化解死者煞气。 故都在阳顶,也就是棺材高的那头,用黑狗血混着朱砂写有一个“镇”字,为的是即便出现意外,棺中的邪煞也只能走向阴间作祟,不能在人界为祸。 怪不得这里没有网络信号,怪不得这镇子从外面看起来四四方方,进入后却发现只是长长的一条街道。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小镇,而是阳顶写有“镇”字的,一口不知道多少年的凶棺! 而每家每户墙上的女人名字,正是被这凶棺吸取的,纯阴命格之人的牌位! 刚想到此处,众人就听窗外一声轻响。 一个黑影,以极快的速度掠过,很快消失在街尾和我们的视野里…… 第295章:椁中百伥 此地竟然还有别人吗?我惊讶,当下一声招呼,带着众人拔腿就追。 说实话,在明白了这镇子是口凶棺幻化后,我心里也不是一点儿不害怕。 不说那死于301室的曹瑞英,我们一早就接下了邵老调查老伴死因的委托,如今又有了傅小姐失踪一案。 在这口凶棺幻化小镇的背后,很可能就是隐藏在暗中的神秘画匠一门,只有找到他们,事情的真相才会天下大白。 我们一边朝着街尾,也就是黑影方向狂奔,我一边考虑着要不要将自己的分析告诉众人,但想了想最终没开口。 胖子我不担心,但是何筱琪跟肖军这种事情经历的少,知道的太多,除了会给他们带来惊恐之外别无他用,还是蒙在鼓里比较好。 在漫天飞扬的白色里,踏着脚下厚厚的一层纸钱,那黑影钻进了一座黑黝黝的大门里,不见了。 我们跑到大门前,才发现这扇门跟整条街道上的门全都不一样。第一,它非常高,足有三米左右的高度。第二,它是横着的。 如果把这条街道上的门都称为竖着的话,这座位于街尾的门就是横着的。如果说街道上的门都是入口,那这扇门就像是一个出口,或者刚好相反。 另外,它太黑了,尤其是在整条街道灯火通明的情况下。在没有靠近之前,我甚至怀疑这里是一堵封闭的墙。 黑色大门的缝隙正在缓缓闭合,悄无声息。里面有什么?没有人知道。 我咬咬牙,进! 当走在队伍最后面的肖军也哆嗦着钻进来,大门无声的关闭了,眼前一片黑暗。 我的耳朵里,听到吱呀一声响,从脚下传来。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把手中的电筒点亮。 伴着这道光柱的产生,我看到我们身处的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再转身去推那扇进入的大门,大门纹丝不动,后路已经没有了。 四下扫量,才发现这里不管墙壁还是脚下地面都是木制的,刚才发出的吱呀一声,也是因为脚踩在木地板上所致。 在电筒的照射下,我发现这些木头相当老旧,几乎已经临近了腐朽的状态,让人担心随时会垮塌。 如果这小镇真是的凶棺所幻化,那建造的材质也应该是青铜、金属,怎么会出现木头呢?难道……这扇门里并不是棺,而是椁吗? 何为椁?简单来说,椁就是套在棺材之外的棺套,主用木、少用石,乃是身份的象征。 在古时,身份低微之人无椁,甚至无棺;而身份尊贵的人,椁不但价值千金,还不止一层。设计上,如雕花格子门、五铺重拱等皆是精美华丽,甚至专门被称作“皇堂”。 更别提古代帝王们五花八门的椁室、椁城,为了守护自己棺材中的尸身,俨然已经在外建成了地下宫殿。 另外,这里的阴气含量极为充盈,那感觉即便是比起我们曾经到过的诡界也不逞多让。考虑到此处乃是凶棺幻化,阴气充盈倒是也好理解。 我打着手电,众人跟着我,一路上皆是木地板的吱嘎作响声,折返在墙壁上产生了重重回声,听得人莫名恐惧。 没有岔路,我们继续向前,走了不久,面前就出现了一个大厅。它呈现出四四方方的正方形,在光柱的照射下,里面空无一人。 而当我们的脚踏入大厅的那个刹那,我就觉得眼睛一晃,原本空空如也的空间里,竟然在瞬间就被挤得满满当当,眼前站满了人! 这些人一个挨着一个,足有几百号!全部背对着我们,身体轻轻摇晃着,不知道是在睡觉还是干吗。 借助地眼之力,我一眼就能看出面前的这些东西并不是人,而是鬼! 空荡荡的大厅一下子涌出这么多人来,把众人都吓了一跳。虽然进入时我就发现这里阴气充盈,按说必然有鬼物的存在,但实在没有想到数量会有这么多。 即便凶棺中的邪煞再凶恶,上千年的岁月也早就该被度化了。要不是这样,这口凶棺也不能被画匠一门拿来炼魂。这么多鬼,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如此庞大的数量,简直堪比我们在诡界离魂道时所看到的长队,让人难免头皮发炸。 而且由于此处的阴气充盈,就连平时看不见邪物宵小的何筱琪跟肖军,也在第一时间把这几百号鬼看了个清清楚楚。 何筱琪还算好,肖军却在惊恐之下手里一松,那短柄铁锹便滑落在地,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就是这一声响,那几百号背对着我们的鬼,齐刷刷的同时转过了头,看向我们! 我突然发现,自己搞错了。 这些鬼看上去虽然高矮胖瘦各不相同,但无一例外的面孔模糊,身上穿着衣服也看不清楚,就像是一团凝聚成人形的浊气。 最重要的是,它们都没有脚…… 这不是鬼!而是伥! 什么是伥? 伥,又名伥鬼,民间也称其为暗鬼。 这种东西跟鬼还不同,鬼乃是人死后的残魂凝聚,是有意识的灵体。而伥却是没有思想、没有意识,只是人在死亡后产生的一团浊气。 羊皮卷《纵界录》上说:“尸者伥不离体,残者则伥外泄”。 那是说一般伥不会离开自己的尸身,往往都附着其上。只有残肢不全或是无尸者,伥因为可附之处,才会自己行动。 但是即便自由行动,伥也始终眷恋着自己的尸体。相信大家都听说过“为虎作伥”这个成语,说的就是此意。 另外看过前文的朋友们应该还有印象,在小臭屁刚刚从食鬼牌中苏醒时,因为老是要吃的,所以我只好整天带着她去殡仪馆跟火葬场溜达,吸食浊气。 这浊气,就是伥。 在日常生活中,因为阳气重,伥往往会随着尸身火化、埋葬烟消云散,除了深山老林等特殊气候、环境之外,很难为祸一方。 但此处由于阴气充盈,又乃木椁中,是伥鬼合适的生存环境。 但它们的数量竟然如此庞大,实在让人不由深想:难道这些人的尸身,都被那凶棺里埋的人吃掉了? 看它们一个个本来面朝前方,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样子,分明是想去某处却又无法达成目的所致。 第296章:撞诡请闭眼 据说伥鬼天生耳聋眼瞎,只要闭上眼睛且不要发出声音,就不会被它们发现。 在我的家乡那一片儿,如今哄孩子睡觉还会讲“不闭眼就撞鬼”,说的就是伥鬼的故事,主要用来吓唬半夜闹着不睡觉的小孩子。 随着这几百号伥鬼转过身,它们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呼啸着蜂拥而上,从四面八方就像潮水一般,朝着我们扑上来…… 这等场景,若不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老浆湖,恐怕瞬间就能吓尿了裤子。 一道青光从我胸口的食鬼牌里涌出,小臭屁再次现身,她大喊:“所有人,闭眼、收声!” 小臭屁的声音坚定,掷地有声。 她是我共生共灭的御灵,对她的话我根本不会怀疑,忙把手中的电筒插进裤兜,闭眼、屏住呼吸,众人也纷纷照做。 时间,仿佛凝固了。耳朵里那几百号伥鬼的呼啸声也哑然而止,周围很快恢复了平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我的感觉里,仿佛足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小臭屁终于说话了:“大家轻轻拉住彼此的手,然后听我指挥移动,千万不要睁眼,不要出声!” 我们依言照做,我伸出手,右手很快握到了一只冰冷却糅软的小手,这是何筱琪。左手则是一只微微颤抖却骨结凸出的大手,那手心里全是汗,来自肖军。 “好了,听我口令,肖军朝后一步,苏白朝左一步,何筱琪向前一步,胖子向右一步……一二三,走!” 伥鬼依恋着尸身,说白了就是只对人体有兴趣,小臭屁是灵体形态,她的话不会引起同是灵体的伥鬼注意。而且伥鬼没有思想,也无法沟通,自然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我们在小臭屁的指挥下,在无声中缓缓移动着队伍。 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样的体会,越是不能睁眼,越是想睁眼,越是感觉危险,越想体验危险。 我不明白这是什么心理,但反正当时我好几次都想睁开眼睛,看看周围那群伥鬼究竟在干嘛,是不是真的是瞎了、聋了,但都被自己的意志力压了下去。 不知道他们三个是不是也跟我一样。 突然,耳中就听见吱嘎一声闷响,紧接着在我右边的肖军突然身子一歪,好像是摔倒了,嘴里也发出了“啊”的一声惨叫。 他摔倒不要紧,由于正拉着我跟胖子的手,向下的惯性一拉扯,弄得我跟胖子在毫无准备下也是站立不稳,连带着右手的何筱琪,眼看四个人就要一起摔倒。 在这个时候,眼睛自然也就闭不住了。 猛睁开眼,我就感觉眼前一片短暂的迷离。裤兜中的电筒剧烈摇晃,把脚下的地板照的雪亮。 倒霉的肖军,他身吓的木地板不知道是被踩坏了还是早就有一个洞,此刻正把他的脚牢牢卡住。而他正在惊慌失措的往上拉,就像是拔萝卜。 身后,呼啸声暴起,无数的阴气开始翻滚而来…… 眼见事情突变,小臭屁从半空飞身而下,手中青光闪动,已然多出了一条如藤蔓般的长鞭。 她挡在我们身前,长鞭甩动好似出海蛟龙,顷刻就将率先扑上来的三四只伥鬼抽翻在地。但是伥鬼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它们根本不管不顾的狂扑过来,如同饿虎扑食。 嗖的一声,胖子后腰挂着的桃木匕首也从皮套中被抽出,刘大壮同志一个垫步,手中匕首划出一道凌厉的电光,带着破空留下的点点残影,火速赶去支援小臭屁。 我则争分夺秒的帮着肖军往外拔那只脚。 肖军这次出行穿着一对迷彩军靴,上面的金属扣跟鞋带都属于比较多的,一时间不知道卡在了哪里,怎么拔都拔不出来。 何筱琪也在旁边帮忙,我们三人手忙脚乱,却还是无法帮他摆脱。 随着零星的伥鬼已经突破了胖子跟小臭屁的疯锁线,我让肖军跟何筱琪赶快先闭眼、屏住呼吸,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搞定。 这主要是因为两人根本没有对付灵体的能力,还不如闭上眼睛不被它们发现。 至于我,虽然伥鬼的数量极多,但只要不太大意,这种级别的灵体还是奈何不了我的,至少自保是没问题。 听到我的招呼,何筱琪听话的闭上了眼睛,她显然很害怕,蹲在地板上双臂抱着膝盖,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而肖军却被吓坏了,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上冒出来,拼命甩动着那只被地板卡住的脚,一对眼珠子瞪得大哒的,整个人分外僵直,身体似乎都不听招呼了。 我知道他是太过惊恐所致,情急之下只好腾出一只手,直接捂在了他眼睛上,强行把眼皮给他抹了下来。 背后一阵阴风袭来,我知道是伥鬼来了,索性看也不看,右手顺势回收,单手结出罗汉印。 与此同时,那五字箴言也心随电转,口中大喝一声“嗡”!将手印向后拍出…… 随着一道罡气从我右手掌心中爆裂,裹着破空之声,转眼就将妄想偷袭而来的那只伥鬼炸飞。 咔哒一声,我抓住肖军军靴的左手突然间一松,他那只卡在地板上的脚,竟然被我完好无损的拔了出来。 我大喜,谁知这只刚刚得救的,穿着迷彩军靴的脚丫子非但没有丝毫感激的意思,反而是飞起一记重腿,直接扫在了我胸口上。 由于距离实在是太近,这变故又来的突然,加上其力量极大,我是猝不及防,整个人噔噔蹬朝后连退了五六步,一屁骨坐到了地上。 肖军刷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来,看都不看我一眼,毫不犹豫的再次飞起一腿,直接向着那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何筱琪踹去…… 我是因为体内有糯米团子护体,所以即便肖军的脚力十足,顶多也就是打我个出其不意,造不成什么实际伤害。 但何筱琪可就惨了,她一个柔弱的老萝莉经个大男人这么一踹,整个身子都几乎飞了出去,倒在地上不住痛苦哀嚎着…… 第297章:伥蒙眼、诡上身 肖军突然的变化让我错愕。举起手中的电筒仔细看,他的脸孔有些模糊不清,而且面对电筒射下来的强光柱没有丝毫的不适,眸子里泛着一层若有似无的惨白。 我心里明白,这家伙应该是被伥蒙了眼。 在之前我曾经详细描写过鬼上身的情景。被鬼上身的人,往往眼中会涌起一团黑雾,周身也会有比较强烈的鬼气包围。 但伥蒙眼则有所不同。首先,被伥蒙眼的人就像是伥一样,五官跟周身都会变得模模糊糊,眼中泛着一层水汽般的惨白。 再者,被鬼上身的人往往都有明确的意图,比如要借助人身达成某种灵体状态无法达成目的等等,而且往往笨重且力大无穷。 而伥鬼蒙人眼的本意,是因为单纯对于鲜活躯体的依恋,他们并没有什么真实目的,只是本能在作祟。被伥蒙眼的人没有鬼上身的人那样力大无穷,但行动却更加灵活。 在行为上,比起鬼上身都是害人不同,伥蒙眼之人自杀、自残是正常现象,两者区别还是很大的。 只是由于伥鬼在日常生活中很难存活太久,所以伥蒙眼之事比起鬼上身来说,往往鲜有耳闻。 肖军弯下腰,一伸手,噌的一声,就把刚才遗落在一旁的短柄铁锹握在了手中。 随后他笑嘻嘻的看着我,然后突然暴起,嘴里嗷嗷怪叫着,扬起铁锹就朝着我砸过来…… 在电筒光柱的照射下,我清楚的看到,肖军模糊的脸孔充满了呆滞,晶莹的口水从他已经无法控制的嘴角边流下来,拉出了长长的丝线,宛如精神病院里的疯子。 事情,有点棘手了。 要想驱除鬼物、灵体,最好的方法就是用符文。但因为这次出来的匆忙,我身上并没有带符纸,所以一时间有些茫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有糯米团子护体,我的缠斗技巧早就远超常人,就靠一个伥蒙眼的肖军,自然不可能伤到我。但我却害怕伤到他,所以不敢硬接他手中的铁锹,只能左躲右闪。 我心中正思索着对策,就见原本还在地上哀嚎的何筱琪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她的脸庞同样模糊,表情呆滞的望向我们这边…… 我心里咯噔一下。坏了!老萝莉怕是也中了招。 奇怪的是,表情呆滞的何筱琪似乎对于我跟肖军的打斗并不感兴趣,她一蹦一跳的跑向了大厅一角,脑袋冲着一面墙壁就撞上去,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虽然不管是脚下还是这大厅的墙壁都是木质的,但人毕竟是血肉之躯,这么往上撞听起来都疼。何筱琪却像是玩上了瘾,咚咚咚的撞个不停,如同擂鼓! 她在自残!这也是伥蒙眼后的常见情况。 我心急如焚。若是放任何筱琪这么撞下去,别说是被蒙眼,就算是驱赶走了这只伥鬼,她也得落个头破血流外加脑震荡的结果。 所以当下只能挥了挥右手的电筒,对着肖军虚晃一招,然后脚踩天玄步后撤,快速跑到了何筱琪身后。 “何筱琪!清醒一点!” 我边大喊何筱琪的名字,边飞起一脚,踢在她屁骨上。当然,我收着力道,只是为了提醒她。 这一脚貌似起到了效果,何筱琪被我踢的身子一个歪斜,整个人就是一哆嗦,倒是不再用头去撞墙了。 阴魂不散的肖军嗷嗷怪叫着又缠上来,抡起铁锹就往我脑袋上砸!我只能故技重施,再次躲闪。 我脚下的天玄步并非只有跑路、躲避的作用,它其实是一套进攻防御衔接奇特,进退张弛有度的罡步。 但由于无法进攻,我在闪躲中好几次踏错了步点儿,显得狼狈不堪不说,心中那一团怒火也无处发泄,实在是难受的要命。 余光中,停止撞墙的何筱琪幽幽转过身看向我,呆愣片刻后快走几步,一伸手,竟然把地上遗落的那根球棒又捡了起来。 然后,她就跟肖军一样,脚下发足狂奔,一蹦三跳着也朝我扑过来…… 我去!我是怕你撞坏了脑袋,才百忙之中去踢你屁骨,这老萝莉怎么还狗咬吕洞宾,分不清好坏人了! 一个肖军就够我头疼,如今又多了个何筱琪。这两人还都有武器,一人手持铁锹,一人手持球棒,都耍的是虎虎生风,专门冲着我身上的要害捅、脑袋砸! 更夸张的是,又有好几只伥鬼突破了胖子跟小臭屁的封锁线,已经飘到了肖军跟何筱琪旁边。 它们并不朝我进攻,而一只只围在两人的左右,就像是正在排队,等候入场看电影的观众。 为什么伥鬼们蒙不了我、胖子跟小臭屁的眼呢? 小臭屁是灵体,不存在被蒙眼的问题;我有糯米团子护体,别的幻灵根本就侵入不进来;而胖子则是因为手中那把雷击桃木匕首,这东西天生克制宵小,故暂时无恙。 我有心一记手印拍死这群伥鬼,又怕伤及肖军跟何筱琪,迟迟拿不定主意。眼看周围的伥鬼们越聚越多,将我团团围住,情急之下只能喊小臭屁帮忙。 小臭屁与我心意相通,当下一个纵身跳出圈外,就见她身子一晃,很快就杀到了肖军背后。接着,小丫头是纵身跃起,转眼就骑到了肖军的脖子上。 只见她的两只小手中青光浮现,分别揪住了肖军的左右两只耳朵,嘴里大喊一声:“给我出来!” 只听嗖嗖两声,就见两团浊气不知怎么就从肖军的双耳中钻出来,被小臭屁两只闪烁着青光的小手死死揪住,用力一扯,就听啪的一声轻响,浊气便烟消云散。 肖军的身体,出现了短暂的僵直,手中铁锹咣当落地,那眼中的白雾也瞬间被抽空,整个人直挺挺的就朝着我倒下来。 我大喜,知道他体内的伥鬼已经被驱散,刚想伸手去扶他,却见他的周身瞬间又浮现出了一团模糊,刚刚消失了才一秒钟的白雾再次弥漫了眼眶…… 随着身体恢复了灵活,肖军趁着倒向我的惯性,竟然张开大嘴,狠狠一口啃向我的鼻子! 第298章:黑火罗刹显神威 我的心中,好似千万匹草逆码奔腾! 刚驱散一只,又来一只,这简直无穷无尽,没完没了! 就算我不出手,这几百号伥鬼们在肖军跟何筱琪体内进进出出,等到了最后,两人也只能落个行尸走肉的下场。 毕竟每次被蒙眼身体都会有伤害,再说你当人家是什么了?公共汽车吗?谁都能上! 我心里被压制的怒火,一下子就全冒了出来!一边侧脸躲开肖军的臭嘴,这双手可就运上真气了。 由于右手拿着手电筒,随着肖军的猛扑,我左手猛地向前拍出,重重拍在其胸口之上…… 我的本意,其实就是想把他推开,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我就感觉缠绕在左手上的白缎猛然一松,随后手心儿就是一凉。 肖军眼中的白雾瞬间消退,整个人倒在地上,他颓然打了个寒颤,竟然开口说话了:“好冷,这里怎么这么冷啊……” 而那些原本围拢在肖军身边的伥鬼们则像是受到了惊吓,大部分跑的无影无踪,剩下的几只残兵也不再揪缠肖军,转而围在了何筱琪周围,有点怯怯的感觉。 小臭屁也趁机护在肖军身旁,以免他再有闪失。 肖军的突然好转让我茫然,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难道是手心里的黑火罗刹印,把肖军体内的伥鬼给吸收了? 肖军恢复了正常,可我们的何筱琪同学还是骁勇善战,就刚才那么会儿功夫,老萝莉已经对着我接连发起了三四次攻势。 她手中的球棒根本不是朝着我砸、扫,而是专门向着我的身吓要害——捅! 吓得我是心惊胆战,生怕给她刺中变成中国最后一个太监。唉……果然是成暑女性啊,处理问题的角度都是如此刁钻…… 回头想想,我左手上的黑火罗刹印之前已经吸收了纯阴命格之人存留的旧灵,原理不明,如今又能吸食伥鬼,理由同样无人知晓。 但不管是什么道理,既然有效果那就再拿何筱琪做做实验。 想到此处,我脚踩天玄步,一个转身避开何筱琪捅过来的球棒,利用这个空档,右手电筒一晃她的面门,左手跟着急出,准确的拍在其天灵盖上…… 随着我的手心儿一凉,就听咣当一声响,何筱琪手中球棒落地,眼中白雾也瞬间消退,她整个人身子一软,直挺挺就往后倒去。我手疾眼快,连忙扶住她,平放在地面上。 随着何筱琪的瘫软,那些在她身边围绕的伥鬼们,也顿时作鸟兽散,不知所踪。 何筱琪打个寒颤,悠悠转醒,她看见我,皱了皱眉:“小苏,这里好冷啊,我……我怎么了?” 嘿嘿,你怎么了一会儿再说,老子现在可是要放飞自我了! 接连两次的实验表明,这帮伥鬼们竟然被我手中的黑火罗刹印克制,不但可以轻松将其吸收,更主要的是它们对这印记似乎有种本能的恐惧。 之前说了,伥鬼是没有思想也没有意识的,能让这种东西都感到恐惧,这其中的缘由我也懒得想,反正从刚才到现在已经把我压抑的够久了,一定要出了这口恶气! 肖军跟何筱琪刚刚从被伥鬼蒙眼的状态里恢复,周身都在发冷,还比较虚弱。我让小臭屁留下照顾他俩,剩下的伥鬼由自己来对付。 我站起身,大踏步朝着孤军奋战的胖子走去。 好个胖子,此刻的他手持那桃木匕首,在近百号的伥鬼群里来回穿梭,匕首上紫白两色电光灼灼闪烁,似游龙如霹雳。此等气势,堪称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虽然身陷重重包围中,胖爷却临危不乱,他左劈右砍,如入无人之境。时不时还将那手中匕首破空掷出,带着残光流影,顷刻就将几只伥鬼击中,化作浊气烟消云散。 然后,那桃木匕首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再次飞回胖子手里,精确的分毫不差。 看着胖爷大显神威,我心里不由大赞一声,同时又有些错愕。 虽然我知道桃木匕首已经认胖子做主,但满打满算到他手中也不过一天一夜的功夫,可如今看其招式有模有样,分明是掌握了一套精妙的刀法绝学。 他,是从哪里学到的呢? 管不了那么多,我在心中默念两遍五字箴言,催动真气在双手之上流转,爆喝一声跳入圈内,跟胖子并肩而战。 我和胖子是疆场厮杀的老搭档了,彼此间默契自不用说,见我来支援,胖子手中桃木匕首一收,闪身就让出了一个身位给我落脚。 而那群伥鬼则没有这么好的眼色,看又杀进来一个人,便呼啸着蜂拥而来,从四面八方朝我猛扑。 我心中暗道一声“来得好”,人还在空中就一把把左手缠绕的白缎尽数扯下。 接着,我右手顺势结出一记单手罗汉印,将斜刺里飞过来的一只伥鬼轰飞,脱离白缎包裹的左手更是向前急出,直直拍向那几只迎面而来的家伙。 这是在得到黑火罗刹印后,我第一次主动松开缠绕其上的白缎。 在白缎离手的那个瞬间,我就感觉一股苍凉且原始的力量正在我手心中快速凝聚,蓄势待发。在这个刹那,整只左手似乎变得有千斤重,根本无法控制。 但好在这种感觉仅仅维持了半秒钟,接着,整个手心似乎都燃烧了起来,就跟当日碰到那颗封印瑕颂的魔神珠时是一模一样。 这团火就像是旋风,开始疯狂的在我左手手心中打着转,很快产生了一个巨大的气旋。它就像是一只饥饿了千万年的巨嘴,开始了疯狂的吞噬…… 竟然顿时就把面前扑来的三四只伥鬼同时吸入,化作凉气在我手心里消失无踪,那种浊热感也瞬间缓解了不少。 我如法炮制,左手频出,手心的气旋再次狂暴而起,将靠近身边的数十只伥鬼们一一吸入,不费吹灰之力。 也许是太过浊热,又或许是那种产生在手心里的清凉感会让人上瘾,我索性根本不再使用右手的手印,专捡伥鬼多的地方,张开左手就是一通猛吸。 很快,原本还将我们重重包围的伥鬼们炸了锅,它们开始四下溃散,却难逃我左手气旋的巨大吸力。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近百只伥鬼们竟然就这样被我吸食一空…… 第299章:小叛徒 随着最后一只伥鬼也挣扎着被我吸入手心,一股巨大的寒意开始在那黑火罗刹印上升腾起来,如同一块千年寒冰。 几秒钟后,这种寒意又变成了至热,反复交替,说不出是痛苦还是惬意,足足持续了几分钟后才渐渐消失。 我还发现,从开始到现在跟这群伥鬼缠斗了这么久,我却丝毫没有疲惫感,反而感觉精力越发充沛,就像是早上刚刚睡醒一样。 伸出左手,我手心上的黑火罗刹印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感觉更加鲜明了些。 翻过来看手背,就在我的五只指甲中,每只指甲里却多出了一个模糊的小黑点。这小黑点的颜色跟手心的黑火罗刹印一模一样,不痒也不疼,就像是画上去的。 胖子收住招式,将匕首插回皮套里,看着我的眼神儿有点儿迷茫。我边用白缎将左手重新缠上边对着他苦笑,说别说你了,就连我都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接着,我把发现罗刹印可以吸收伥鬼一事如实告诉胖子,才想起来问他刚才那套刀法是跟谁学的,难道就是他曾经吹的什么家传七十二绝技? 听我这么问,亲爱的刘大壮同志竟然少见的红了脸。他笑,说别闹了,哪有什么七十二绝技,自己刚才耍的那一套并不是刀法,而是昨夜做的一个梦。 胖子说他昨天晚上梦到了许久都没有露面,不知道是在他体内还是早溜了的千年魔灵——屠天辰。 神出鬼没的老屠告诉他,说这桃木匕首不是凡品,乃是因果胶融、天地奇铸的圣物,世间少有,仅可由纵恒之人持之。 他还传授给胖子一部名为《明端灵祝》的口诀心法,说此心法乃是他成灵之前的修习精炼。 《明端灵祝》全篇仅有七十九字,可为心法、阵法,也可为箴言、器术,而具体能领悟到什么程度,那就要看修习者自己的悟性了。 我心说这千年魔灵还算有点良心,就像是混论坛的众多潜水员,潜水白瓢没啥,但你总得适当的冒个泡。 至于他说这桃木匕首只有纵恒之人可持之,纵恒之人是啥意思?胖子是纵恒之人?这说法我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不由有些糊涂。 胖子摇头,说老魔灵在他梦里说话那是颠三倒四,吐沫横飞还老抠脚,他也忘记问啥叫纵恒之人了,总之那意思就是只有他能使。 他说自己开始也没在意,那什么七十九字的心法听一遍也就算了,没想到刚才真打起来,才发现心中全是这七十九个字,来来回回的反复播放。 而且那桃木匕首似乎对这些字是相当闵感,每个字都有不同的呼应,这就形成了刚才我看到的所谓“精妙刀法”。 哈哈,这可真是奇了!不管是我还是胖子,似乎都在不知不觉中掌握某种惊天地泣鬼神的神器,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不明就里,模模糊糊就打了十环! 肖军跟何筱琪已经缓过劲儿来了,肖军的状态差一些,毕竟被伥鬼两次蒙眼,耗费了大量体能,现在还是瘫在地上喘着粗气。 何筱琪的脸上有了血色,嘴唇也不那么苍白了。她的额头在刚才的自残行为中撞破了皮,小臭屁已经从急救包里找出了绷带给她包扎好。 她应该已经知道了刚才发生的一切,看我跟胖子过来,她感激的冲着我点了点头:“小苏,谢谢你……” 我一愣,想起之前这老萝莉又是抱我脖子、坐大腿,又是拿着球棒对着我要害一通猛攻,不觉就有点尴尬,便嘿嘿笑着说客气啥,都是同事要互相帮助嘛。 何筱琪却很真诚,她拉着小臭屁的手:“小苏,你有一只这么漂亮、能干的小精灵,我真的好羡慕你……” 那是那是!我依旧傻笑,心说小丫头好那是不用说,就是偶尔爱闹小性子,有时让我都搞不清怎么会突然就翻了脸,莫名其妙的。 小臭屁白我一眼,对何筱琪说大姐姐,你可要离苏白远点,他可坏了,喜欢一只臭狐狸,我们都不要理他! 小丫头这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我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恨不得找条地缝……不对!这里是木地板,应该是找条木地板的缝隙钻进去! 直到此时我才意识到,由于我跟小臭屁是完全心意相通的,所以彼此间任何秘密都隐藏不住,对于经常想起胡小野的事情,自然也不可能瞒过她。 原本我还以为我这只整天身穿粉色哈喽kity童装,外形是六七岁小女孩模样的御灵,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没想到她在不知不觉中就长大了、学坏了,变成小叛徒了! 而且她的语气怎么酸溜溜的,难道是……吃醋了?! 除了我之外,反应最快的是胖子。只见这货愣了个片刻之后,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拿手指着我,嘴里:“噢……原来你……” 我慌忙捂上了他的猪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囧到差点原地爆炸,想了半天才硬憋出一句:“啊……那个……今天……今天的天气真好啊!” 没有人回答我,寂静中似乎有乌鸦尴尬的叫声。除了我裤兜里的电筒光柱晃晃荡荡之外,四周一片漆黑。 肖军忍不住,嘿嘿的笑了起来,他压抑着笑声,胸口发出一阵哐哐哐的闷响,似乎随时都要断了气。 小臭屁跟何筱琪咬耳朵,何筱琪脸上的表情也瞬间从诧异变成了暧昧,最后不由频频皱眉。让我真担心她额头上的绑带会不会掉下来。 她站起身,忍着笑对我说:“小苏,没想到你的口味这么特殊,看来的确是个危险人物,我以后真要小心一点儿了……” 我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刚才这老萝莉还在说谢谢我、羡慕我,短短几分钟我就又变成了需要小心防备的危险人物…… 还有小臭屁这臭丫头,你怎么胳膊肘向外拐,当众暴路我的隐私不说,还酸溜溜的叫人家什么大姐姐,哎呦我的妈,简直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 女人啊,呵呵哒…… 第300章:九香请路 众人休息片刻,继续前行。 伴着手中电筒的光柱,我们穿过大厅,走上了一条跟来时几乎一模一样的窄小长廊,但这长廊的长度却极短,不消几分钟就到达了尽头。 我们的面前出现了一个长条形的,类似于会议厅一般的空间。 灯火,突然间大亮! 强烈的光芒刺得我们双眼一阵迷蒙,更是被吓了一跳。 缓过劲儿来才发现,并没有什么火把或者灯之类的东西被点亮,这些光芒,竟然是从四周的墙壁、天花板以及地板中散发出来的。 此处的地板跟墙壁已经不再是木制的了,而是石头堆砌而成,被打磨的十分光滑。 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此刻在我们正对面跟四周的墙壁上,竟然出现了大量生动、鲜活的壁画! 由于光线实在是太亮了,所以不用走上前去,那些壁画的内容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在我国的古代壁画中,作画手法多是以线条勾勒的宫廷装饰画,但此处壁画的表现手法却是少见的泼墨油画,其上色彩浓郁,豪迈奔放,引人遐想。 左手边的壁画上画面阴暗,一轮圆月挂在空中,乌云密布,就像正憋着一场暴风雨。 天空之下是一个大坑,此坑极大极深,呈现出不规则的圆形,边际处升腾着一股浊气,坑中更是挤满了魑魅魍魉。 有背生双翅、额头长角的飞兽,人面鱼尾的鲛人,三头六臂头顶发髻的赤童子,全身长着黑毛的山野怪魈,人形且拖着一条长尾、面生尖喙的鸟妖…… 其中猛鬼、悍僵无数,更是有大量蜈蚣、蟒蛇、蟾蜍、恶蛆等毒虫盘踞,看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在大坑四周,是一群身穿铁甲铁盔的士兵,他们就像是黑压压的蚂蚁,将坑中的邪物宵小团团围住。 他们个个脸上没有表情,头上厚重的铁盔下,甚至看不到一双眼睛,给人一种冷酷、铁血的肃杀感。 重甲士兵们有人手中长戈向前,有人腰间佩剑出鞘,有的手持火把,还有的提着几只木桶,正将貌似是黑色的,油状物般的东西往大坑里倾倒着…… 右边的壁画上则是描绘着战场上的激烈厮杀。 交战双方一边身披银袍,另一边身穿黑甲,一眼不见尽头,堪称千军万马。 画面中间,是一黑一赤两匹战马,它们身姿雄健、四蹄如斗、马鬃飞腾。战马上端坐两位大将,一手持长枪,一双手擎巨锤,正杀得难解难分,地暗天昏。 那战场上更是烈火熊熊、满目疮痍,放眼看去死尸无数、污血成河…… 在我们正对面的,是一扇巨大的石门。大门左右紧紧闭合,高约两米,宽一米有五,石门上雕刻有一位手持长枪的武士。 比起那左右两边豪迈奔放的画风,这石门上的石雕却变了,它的线条变得柔和,色彩也变得单一,反而呈现出一种别样的生动来。 只见石门上雕刻的武士身高近九尺,细腰乍背,双肩抱拢,面如青铁。两道剑眉斜入天苍额角,一双虎目皂白分明,准头端正。四字海口,两耳有轮,眼角眉梢杀气凛凛。 他头戴重盔,搂海带钉满银钉,卡得紧绷绷,护心镜亮如秋水。绊甲丝绦九股拧成,吞口兽面吊铜环,鱼踏尾三叠倒挂,左右扎征裙,走边绣线。 身吓挡护膝遮马面,着中衣,足蹬虎头战靴,背后鹿皮囊斜插六棱银装锏,手中提一杆齐眉尖头琅琊倒刺枪。 不但身披重甲重盔,此君背后还插有九只长剑。 其中四只朝左、四只向右,粗细长短都像是刀砍斧剁般齐,后颈处一把最长最阔,其上泛着一抹幽光,跟头顶重盔上的“千”字招相呼应。 古时文官持持节,武将则是背剑。这种习俗经过戏曲的不断演变,已经成功改为了背旗,这一点相信喜欢听戏的朋友们都知道。 武将背剑也不能乱背。以秦时为例,急先锋官可背双剑,叫阵将领可背四把,战功赫赫的将军是六把,最威风是元帅,可以八剑背身,寓意着八面威风。 但不管多少把,背剑皆是双数,说到底这种讲究还是从两仪四象八卦的理论里演化而来的,而面前这石门上的武士却背着九把,不由让人生疑。 还有其头上的重盔,我一看便知,那“千”字并非是姓,而是爵位。千,便是千户侯的意思,简单来说,千户就是可以收取一千户农民的租子还不用交税。 这也是不符合常理的。 一般来说,战盔上都刻着姓。这是一种尊敬,为的是即便有天战死沙场,遗骨也能得到妥善安葬。哪里有刻上爵位的? 莫非……此君就没有姓名吗?还是因为某种原因,他不愿意或者不忍讲出自己的姓名? 再说因为古代爵位世袭且历朝历代都是重文轻武的关系,武将想要封爵相当困难。 就算是著名的飞将军李广,戎马一生、鞠躬尽瘁,但是直至他去世,也连个百户候也没捞着。 西汉时期的霍去病立下赫赫战功,也是死后才被追封千户侯(冠军侯),除此之外,历史上就鲜有武将得此殊荣。 我看着这持枪武士,感觉他貌似是历史中无数将军猛士的合体,身上带有无穷无尽的影子,又看不出到底具体是哪一位。 回过头,我通过身后长廊往后看,没错了,这石门刚好对着,刚才我们遭遇百伥进攻的正方形大厅方向,也就是说那几百只伥鬼正是不约而同望向这扇石门。 伥鬼天生眷恋着自己的尸身,由此推断,这石门便是通往更深层棺材的入口。 我上前推那石门,纹丝不动。众人看着我,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我思索了片刻,又仔仔细细看着一遍左右的壁画跟面前石门上的雕像,突然心生一计。 从背包中拿出九根线香,点燃,恭恭敬敬的插在那石门前的地板缝隙中。合着袅袅上升的烟气,我冲着那门上将军深鞠一躬。 “后辈前去灭邪救人,还请将军行个方便……” 众目睽睽之下,就见那九炷香的烟气突兀一抖,竟齐刷刷的被削断了! 第301章:对弈、白龙吞夜 我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一声不妙。 烧香有一、三、九炷之说,根数越多代表心意越诚恳。 虽然我不清楚这石门上的将军是什么来头,但在表明心意后,只要能够坚持到这九炷香烧完,那就代表他不会为难我们。 但这香被斩断了,说明此人不是善茬儿,非得会上一会! 不消片刻,我就感觉空气中灵气逐渐凝聚,随着石门上那持枪将军的身形越来越模糊,一个蓝色的影子,缓缓从门上走了下来。 这蓝色的影子轮廓十分清晰,虽然只有外部闪烁着蓝光的线条,内部是空荡、透明的,但在灯光映衬下还是栩栩如生,跟那门上雕刻的武士是一模一样。 那蓝影武士盯着我们众人,手中那根齐眉的尖头琅琊倒刺枪重重杵地,不怒自威,厉声问道:“大胆伥鬼,休得胡闹,速速回去以免消散之苦!” 唉……这位气势是不错,但明显是在椁里呆的时间太久了,可能他是看惯了伥鬼,所以把我们也当成伥鬼了。 我慌忙解释,说将军,我们可不是伥鬼,这棺椁如今已经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变成了炼魂法器,我们来的目的是为了去里面救人,可不是没事胡闹。 我边说边打量这蓝影子,奇怪的是,他是一团灵气凝聚而成,其中并没有阴邪之气混杂,不是鬼物,也不是伥鬼那种浊气,反而在感觉上更加类似于小臭屁这样的御灵。 蓝影武士一怔,似乎被我说愣了,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狂妄伥鬼,竟敢胡言乱语欺骗本候,纳命来!”话音未落是举枪便刺。 我呵呵了个呵呵。 心说你要是真想打架,我们也不是不奉陪,可是你这糊涂车子把我们当成了伥鬼,那这锅我们背的的确是冤枉。 就跟街上两个汉子,可能因为口角还是什么琐事说崩了,打架很正常,也没人愿意管。这跟其中一个说“你偷我老婆,我要杀了你”完全是不一样的。 说时迟那时快,这柄长枪枪尖儿处的琅琊倒刺儿裹着风声,直刺向我的胸口。 我还没闪身躲避,就见一道紫白缠绕的电光极速而至,不偏不倚刚好出现在那枪尖儿下方,duang的一声,就将来势汹汹的长枪弹开。 然后这匕首在空中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再次返回了胖子手中,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蓝影武士一愣,竟然收住了招式,他单手提枪,有些疑惑的看着胖子问道:“此物可是雷击桃?如此说来,你们并非伥鬼?” “多新鲜啊!” 胖子也收起了桃木匕首,耐着性子跟他解释:“我们是人啊,大叔,如假包换的大活人!” “活人?!” 蓝影武士脸上表情动容,显然是大吃一惊。不过的确,这里是一处棺椁所化,棺椁中跑进活人来,还不止一位,换谁都会感觉不可理解。 武士又打量了我们好一会儿,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话:“既是活人,那你们可敢与本候对弈么?” 对弈?我有点儿傻眼。 对弈又称手谈,专指下围棋。 围棋起源于中国,至今已经超过了三千年的历史。 据说围棋棋盘中蕴涵着古代哲学中一元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天圆地方、十九农节气、三百六十周天之数等诸多含义,变化莫测无穷。 但作为一个现代人,麻将、扑克牌、网络游戏我都会,唯独对这个围棋是一窍不通。别说围棋了,我平时甚至连军旗、象棋、五子棋之类的都懒得下。 我看向胖子,他也直摇头,明显在这方面也没有什么研究。 出乎意料之外,一直不怎么起眼的肖军却在此时说话了。他说你要下围棋吗?我可以陪你下,但是有什么好处?我陪你下棋,你就放我们过去怎么样? 哎呀,在这个刹那,我瞬间就悟出了又一个人生真理——别拿豆包不当干粮! 你看看人家肖军,平时除了开个车没看出还有啥本事,关键时刻却露了一手,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 蓝影子武士点头,说只要你能赢本候,本候便放你们过去。接着他大手一挥,四周墙壁上的光亮瞬间暗了不少,在我们的脚下却浮现出一只棋盘和两盒棋子。 这棋盘四四方方,虽然不过是用蓝色的发光线条勾勒,但却显得异常清晰。 而且在这棋盘出现后,我们脚下的地板似乎变成一个显示屏,其上显示着星空夜景,奇妙非常的同时,也将棋盘上的线路尽收眼底。 肖军也不客气,深吸一口气后席地而坐,持黑子先行。那蓝影子武士则如高山矗立不动,他轻轻挥动手指,白子便紧跟着落下。 肖军极其专注,手下落子如簧,好似暴雨落银盘;蓝影武士运筹帷幄,仿佛天下大事尽在掌握之中,气势凛然。 我虽然并不会下围棋,但也知道围棋的规则大概是直到某一方无子可落,以占领棋盘面积较多的一方为胜。 即便无法一眼就看出来两人棋力的强弱,但对弈就发生在眼皮子底下,所以也难免紧张,眼睛死死盯着棋盘。胖子跟何筱琪也是同样。 说实话,此刻我的心情有些复杂。一是担心肖军落败,二是同时做了最坏的打算,即便是我们输了下一步怎么办?到底是用文还是用武,怎么样才能达成通过此处的目的。 就这么一分神儿的功夫,再看那棋盘之上竟已经风云突变! 只见那棋盘上本来还算势均力敌的黑子,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打的散乱,而后行的白子则好似化身成了一条苍劲的白龙,庞大的身躯在整只棋盘上盘旋、穿梭。 它左突右冲,将大片大片的黑子吞入腹中,残暴无比。 散乱的黑子处处受制,似乎已经到达了功亏一篑的境地,就像是黎明前零星的夜色,已被白龙驱赶、吞噬的毫无还手之力,可去之处也越来越少,眼见大势已去。 肖军脑门上的汗冒出来,就像是在蒸桑拿。他一动不动,眼中布满了血丝,在巨大的压力下,就连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胸口起伏着,就像是一只破风箱。 他好几次举起手中的棋子,却犹豫不决地不知道该落向何处,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举棋不定的情况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 第302章:奇招、星盘之妙 不要!” 就在肖军手上的棋子又一次在纠结中落下时,何筱琪突然开了口。她边说边伸出手,接住了肖军未落下的棋,另一只手缓缓拍在肖军的后背上,轻声说。 “肖军,你辛苦了,剩下的让我来吧……” 肖军一个哆嗦,似乎是从某种噩梦里猛然惊醒过来,身子朝后一歪,接连试了好几次竟然都没能站起来。 他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可见在刚才对弈中是多么专注,那对局又是何等的凶险。 在这种情况下,换人自然是个好选择。 但让我感到心里没底的是,何筱琪会下围棋吗?即便会下,她的棋力如何?即便是她的棋力在肖军之上,如今就算是不懂围棋我们都能看出大势已去,她,还能翻盘吗? 在重重疑惑中,何筱琪盘腿坐在了地上,她没有犹豫,拿起来一只黑子就坚定的落在棋盘上。 我大吃一惊! 只见这颗黑子不是落向别处,而是直接落在了那条白龙肚子里!换句话说,这颗棋子唯一的作用就是被白子吞噬,等同于自杀! 我的冷汗冒了出来,何筱琪在干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下?难道是她已经看出无力回天,不过是想尽快结束这场战斗吗?! 我的心乱如麻,干着急却使不上一点劲儿,甚至都不敢再去看那棋盘,只等着最后落败的消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刚刚被换下,此刻坐在一旁观战的肖军突然咦了一声,他的脸兴奋的发红,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再看那棋盘,变故再次发生! 只见那黑子依然采取着自杀式的打法,引的那条白龙不断来回吞噬的同时,却利用它身躯太过庞大且白子数量过于集中的劣势,悄然在外围开始了布局。 白龙洋洋自得的吞噬着黑子,等到它发觉有诈却为时已晚,除了自己所在的一角之外,大面积的黑子已经如同遮天蔽日的乌云般开始了反围剿。 黑色的潮水涌动,轻易就取得了各处地方的主动权,并牢牢将白龙压制在棋盘底部,好似泰山压顶,压得白龙动弹不得。 虽然白龙的躯体庞大,在左突右冲的局部冲突中并不处于劣势,但无奈此时的棋盘几乎已经被完全填满,即便要发动反击,时间跟位置也都没有了…… 没等落下最后一子,蓝影武士便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我败了……” 说完,他大手一挥,棋盘跟棋子都消失了,脚下的地面恢复了正常,四周墙壁上的光芒也重新亮了起来。 何筱琪长舒了一口气,从地上站起来,肖军更是兴奋的手舞足蹈。 蓝影武士并没有再看我们,他转身朝着石门走去,背影看上去有说不出的疲惫,耳中传来几句诗词,似乎夹杂着不可言喻的伤感。 “天弧不解射封狼,战骨纵横满路旁。古戍有狐鸣夜月,高冈无凤集朝阳……” 蓝影武士消失了,那巨大的石门缓缓朝左右开启,好似一张深不见底的巨嘴,黑暗中有火光飘摇。 石门上的武士雕刻却消失了,四下环顾,左右墙壁上的壁画也都消失不见,只剩下光秃秃却依然在散发着光芒的石壁。 这一关,我们可算是有惊无险的过了! 我大赞何筱琪棋力了得,何筱琪却摇头,说她的围棋水平相当差,能打败刚才的蓝影武士完全就是误打误撞。 她说自己本来也不是很懂围棋,但是在旁边观战了一会儿,除了发现肖军节节败退之外,还意外的发现白子的行动轨迹分外眼熟。 何筱琪是心理学跟星座专家,她没用多久就恍然大悟,这白子的行动轨迹跟方式,竟然像极了大熊座群星! 大熊座?我对星座没有任何研究,不知道大熊座是什么玩意。经何筱琪解释才明白,原来这所谓的大熊座群星,就是我们民间常说的北斗七星。 北斗七星因形状类似古代舀酒的斗形而得名。 其中七颗星座分别是:天枢(贪狼)、天璇(巨门)、天玑(禄存)、天权(文曲)、玉衡(廉贞)、开阳(武曲)和摇光(破军)。 《天象列星图》里说:北斗七星,近紫薇宫南,在太微北。是谓帝车,以主号令,运乎中央,而临制四方,建四时,均五行,移节度,定诸纪,皆系于北斗。 何筱琪接着说,她观察了多次,发现棋盘上的白龙正是以天枢为头,天璇为颈,天玑、天权、玉衡、开阳为爪,摇光为尾,并按照一年四季的方位变化来回移动。 明白了它的移动跟变化规律,何筱琪心里就有了底,眼看肖军就要功亏一篑,索性接手后剑走偏锋,不再纠结于局部,而是将整张棋盘看作为宇宙星空,并最终胜出。 何筱琪说,对于古人而言,大熊座群星,也就是北斗七星堪称是最重要的星辰指示,对于农耕、季节、方位均有决定性的指导,所以在古代星相学中拥有极高地位。 加之北斗七星在不同的季节和夜晚不同的时间,出现于天空不同的方位,透着一种活泼、多动的感觉,显然是跟对弈的,困在此处的蓝影武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何筱琪还说,她感觉那蓝影武士并没有特意刁难我们,他按北斗七星的运行轨迹对弈,又将地板幻化成一副星空图,这分明就是一种暗示,暗示着我们破解之法。 何筱琪的话让我惭愧。 原本我还一直认为星座不过是些带着花里胡哨的噱头骗人,尤其是忽悠那些不谙世事的姑娘、小伙子的玩意儿,没想到其中竟然蕴含着如此深刻的道理。 入行以来,我也很注意学习,风水堪舆、紫微斗数的书籍都看了不少,但在刚才的紧张情形之下,却完全没有往星盘这方面想。 看来术业有专攻,要想有大作为,必须保持着一颗谦卑之心,不断虚心学习才行。 胖子问这位蓝影武士到底什么来头?我摇头说不知道。 他身在幻化的椁中,守着这扇石门不让那些伥鬼们进入。这原因恐怕就是不愿让伥鬼们看见那棺中之人,也就是吃掉自己的杀人魔王。 但蓝影武士肯定不知道,这凶棺已经经历过了上千年的岁月,别说那些当初冤死、被吃的尸身,就连棺中的杀人魔头都早已经烟消云散。 他很可能是棺中魔王尚存的一念人性,也可能只是当初因守棺而被埋葬的下属,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第303章:青铜迷魂宫 我们继续前行。在进入那扇石门后,不出预料,大门再次缓缓的关闭。 面前是一条宽敞的长廊,光线比之前暗了不少,却依然能看清四周跟脚下的道路,越往里走,火光越旺。 通过墙壁上忽明忽暗的火把光芒,我看到这里的地面跟墙壁已经由木质、石制变为了青铜。似乎正在无声的说明着,我们已经穿过了木椁,进入了棺材内部。 墙壁跟地面的青铜摸上去手感冰凉,其上雕刻着一层若有似无的奇异花纹,纹路古怪,就像是蛇的图腾。 穿过长廊,道路陡然缩窄,火光却瞬间亮了起来,墙壁上的火把变多了,火焰似乎也比之前燃烧的更加猛烈。 突兀的,面前的路消失了,一堵下连地板上通天花板的,厚重的青铜墙壁挡住了我们的去路,而左右则出现了两条岔道。 我用手敲打了下面前的墙壁,严丝合缝,坚不可摧。 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茫然,不约而同的看向我。 这是我们进入这座古怪小镇以来,第一次面对需要选择路口的情况,我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仔细观察,那两条延伸至左右的岔路一模一样,都十分狭窄,宽度顶多有一米出头,并呈现弧形延伸,不知道通向了哪里。 也许是因为空间狭小的缘故,我总感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味道,有点儿像是雨后泥土的气息,又像是血腥子气和什么腐败的东西混杂在了一起。 新闻调查表明,小部分人患有密集恐惧症,而几乎百分百的人都会有密闭空间恐惧症。简单说,就是把你关在一个密闭、窄小的空间里,你就会莫名变得焦躁、不安。 这是一种心理的本能反应,人人如此。 我耸耸肩膀,跟众人说自己也不清楚哪条路是正确的,不如我们先往左边走走看,不行就折返回来。 大家没有异议,毕竟在这种陌生的环境下二选一,不管选择那一边都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会成功。 墙壁上的火光明亮,我索性关闭了手中的电筒节省电量,带着众人朝着左边岔道走去。 我们纵队,一个挨着一个,小心翼翼的往前走。没有人说话,只有起伏的脚步声。由于地板也是青铜材质,所以人走在上面发出的声响特别怪,又轻又脆,就像下雨。 走着走着,我感觉自己的脚就像是踩在了一个按钮般的东西上,耳中也瞬间就响起了“咔哒”一声,脚下的地板就像是突然活过来了,剧烈抽动了一下。 墙壁上的火把,刷的一声全灭了…… 一片漆黑…… 一片漆黑…… 一片漆黑!!! 我的地眼,在此刻貌似突然失去了作用。触觉、听觉跟视觉的全面崩塌所带来的惊悚跟恐惧,简直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这突然的变故,吓得我是喉头一紧,一个“啊”字卡在喉咙里压不下去、吐不出来,随着心脏的狂跳,肾上腺素也剧烈分泌,整个人都像是触电般的弹了起来。 思维出现了短暂的停滞,随着我脚尖的落地,墙上的火把再次亮起来,刺得我双眼一阵迷蒙,登时有些站立不稳,只感觉自己心脏已经跳出了腔子。 我深呼吸,足足用了两三秒钟才把心情平复下来,四下张望,一切照旧,刚才发生的好似幻觉。脚下的地面平整,根本没有什么印象中按钮一样的东西。 突然间,我感觉到了一股寒意。猛回头,我的脑袋就是轰的一声,惊得整个人都差点晕了过去。 我的身后,空无一人!胖子、何筱琪跟肖军,全都消失了! 我感觉呼吸变得急促,也来不及多想,边呼喊着众人的名字,边发足就朝着后方狂奔。 我跑了仅仅约有不到百米的距离,就傻眼了。在我面前,出现了一堵墙。 这堵墙下连地板上通天花板,严丝合缝,摸上去手感冰冷,材质也是青铜没错。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因为……这堵墙在我们来时分明是没有的! 我记得很清楚,我带着大家朝左边一路往下走,大约走了十五分钟左右的时间。按距离算少说也要有五六百米,这期间并没有出现任何岔路,怎么会凭空多出了一堵墙? 一个细思极恐的念头开始在我脑海里翻腾:除我之外的众人究竟是在什么时候消失的呢?是在刚才火把熄灭的时候吗?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巨大的惊悚感就像是潮水般包围了我,让我感觉自己脑袋里全乱了套。 之前说过,在这种陌生的环境下,最可怕的事情就是分头行动。 因为我们在明,敌人在暗。一旦各自分散,那就中了幕后之人的下怀,他就能用无数的手段跟伎俩对我们各个击破。 我喘息着,唤出食鬼牌里的小臭屁,把刚才的情况说明,让她帮忙想办法。自己则去仔细地检查了墙上的火把跟脚下地面,想查找到其中是否有什么机关。 “笨蛋小废物,不用费劲儿了!” 小臭屁摇着头:“这里本来就是凶棺幻化出来的迷魂阵,哪里有什么道理可言?” 果然,不管是火把还是地板看上去都没有问题。我有些气馁,问小臭屁该怎么办。 小臭屁说她也不知道,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慢慢寻找破解迷宫的方法或是线索。 小臭屁还说此地全是金属布局,还不是一般的金属,而是上千年的青铜老器。 这种老铜器对于灵体的限制作用很大,所以她虽然是半灵体状态,却无法来去自如,不能穿墙。 即便如此,小丫头还是不忘提醒我:“既来之则安之,别忘记这里是幻境,你沉住气,切记别被乱了心神!” 小臭屁说的有道理。这里是幻境,处处凶险自不用说,要是因为一点风吹草动就乱了心智,那岂不是正中敌人下怀? 想到此处,我忙盘腿而坐,并在心中连续默念数遍五字箴言。 阿、嗡、吽、唵、嘎……阿、嗡、吽、唵、嘎…… 随着我的不断念诵,下丹田处一股暖流涌起,开始在周身缓缓运转,将所有的心烦意乱跟惶恐逐一驱散。 随着身体越来越温暖,我的呼吸也越来越顺畅,大约十分钟后,我感觉自己的心神终于被调和到了波澜不惊的状态,好似平静的湖水,如傍晚徐徐的微风。 第304章:夺命之眼 后面的道路已然封死,想寻找同伴和出去唯有向前。 有了上次的教训,我可不敢再信赖这墙壁上的火把了,取出电筒打开握在手里,突发的情况下,光亮能带来的心里安慰是不言而喻的。 我边走边呼喊着胖子、何筱琪跟肖军的名字,没有人回应我。 身处的这座青铜迷宫的确很怪,虽然我清楚金属有消音的作用,但那种感觉不是声音被吸收,而是被拉长、扭曲,自己听上去都觉得别扭,频生诡异。 我的地眼在这青铜迷宫中失去了效果,小臭屁的半灵体状态也无法自由穿梭,我们的能力都被削弱了,事情似乎正在朝着不可预计的方向发展。 我不停注视着脚下,生怕再触动了什么机关,小臭屁也像是只兔子般竖起了耳朵。 并没有“咔哒”声传来,我的脚下也没有触碰到所谓的按钮,毫无预兆下,墙壁上的火把再次熄灭了,只剩下手中电筒的一道光柱,孤零零的在黑暗中延伸。 几乎没有声响,我却感觉一股劲风迎头袭来,似乎直奔我的面门。 “小心!”小臭屁一声惊呼。 直到此刻,我才意识到地眼的失灵会带来多大的影响。 黑暗中,我并不清楚来者是何物,除了那破空的微响跟扑面而来的劲风之外,甚至无法判断出此物的形状跟大小。 关键时刻,糯米团子再次发挥了决定性的作用。在那个刹那,它瞬间掌控了我的身体并毫不犹豫的急速下蹲。 伴随着手中电筒光柱的一阵摇晃,只听“嗖”的一声,我就感觉一股劲风贴着头皮,从我的天灵盖上极速掠过。 头顶一热,我的鼻孔中甚至都闻到了一股焦糊味,明显是头发在瞬间跟某物产生了摩擦所致。 墙壁上的火把再次被点亮,站起身回头看,刚才的飞来之物,竟然是一只足有半米长,手指头粗细的金属箭矢! 由于这通道是弧形的,所以此刻它正插在我身后约五米处的青铜墙壁上,尾部金属箭翎子乱颤,嗡嗡作响,擦入墙壁中深达数寸。 这只飞箭全身都呈现出暗红色,猛看上去像是铸铁的,但仔细看却是青铜材质。 箭身上还带着一层淡淡的黑气,不断蒸腾,就像是在什么液体中浸泡了许久后,裹上了一层包浆。 我心中的大骇。要不是刚才糯米团子发威,我现在就肯定被这金属飞箭穿了个透心凉,非得横尸当场不可! 还没来得及后怕,就听嗖嗖的两声破空之音再次响起,两道劲风一上一下再次朝我射过来。 这次,墙壁上的火把没有熄灭,我看的清楚,射来的同样是两支跟刚才一模一样的金属飞箭。 这两支飞箭上都包裹着淡淡的黑气,一发冲着我的左肩,另一发则是向着我的大腿射过来。 我知道这飞箭的力道极大,当下怎敢怠慢,真气瞬间灌入双腿,脚踩天玄步避开。 身后,响起了剧烈的金属碰撞声,伴随着火星子四溅,那两支飞箭同样深深擦入了我身后的金属墙壁中,箭尾嗡嗡作响…… 我身形刚刚站稳,耳中又是一连串的破空之声从前方传来,同样是一模一样的金属飞箭,只是这次不是一支也不是两支,而是足足有四支! 这四支飞箭跟第一次射向我面门,第二次一上一下的位置又不相同,它们竟然排成了一个平行的,类似于扇面的形状,将整个窄小的通道填了个满满当当。 高度也选的巧妙,箭矢离地约一米,刚好射向我腰部的位置,蹲下难躲,由于力道跟速度都是极快,卡点起跳的难度也是极大,稍有不慎就会失败。 我简直快要被折磨疯了,这金属飞箭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没完没了无穷无尽。这次是四支,保不齐下次就能有八支、十六支、三十二支…… 照这么躲下去是治标不治本,迟早变成蜂窝! 我一边大喊让小臭屁帮忙,眼看那四只扇面排开的飞箭已经杀到眼前,当下也顾不得多想,本能反应下使出一招山寨版的饿虎扑食…… 说是饿虎扑食,实际上就是比较夸张的,双手着地的蛙跳,反其道而行之,身子横空,朝着那飞箭射来的方向往前跳去。 由于情况紧急,我双手双腿中皆是真气凝聚,所以这一跳离地距离不下一米高度,总算是狼狈的再次逃过一劫。 小臭屁见我脱险,当吓身形一闪,化作一道青光朝这发射出飞箭的前方奔去。 我的目光追着小臭屁的身影,这才发现在面前大约几十米的青铜墙壁上,竟然出现了一片诡异的眼睛! 这些眼睛并不是睁开的状态,而是个个眼皮低垂,全部闭合着,眼皮的颜色跟墙壁完全相同,所以相当隐秘,不是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 粗略一数,这些眼睛一共有八只,其中中间那只最大,周围的七只将其包围,组成了一个圆形。 除了中间那只不动之外,其他的竟然还在不断向右或者向左来回移动着位置,就像是拥有了生命,或是被人糙控一般。 这些突然出现在墙壁上的眼睛隐秘又充满诡异,在来回移动下,让人不由心头发毛。 小臭屁飘到这些眼睛面前,两只小手上摸下摸,显然是在研究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我的注视下,只见这些在外圈围成圆形的眼睛依然在不断转动、调整着位置。 突然间,暂时位于最顶部的一只眼睛,猛然从闭合的状态下睁开了…… 在其睁开的瞬间,我看到了漆黑的眼珠跟毫无生气的眼白,一只金属飞箭就从那漆黑的眼珠中被射出,裹着风声直直射向我的前胸! 接着,那眼睛闭合,组成圆形的眼睛们则继续移动,两只睁开,射出两支飞箭,闭合;四只睁开,射出四支飞箭,再次闭合…… 一、二、四……我有点看出门道了。尤其是在掌握规律后,应对就开始变得自如。 小臭屁自然比我看得透彻,只见她两只小手来回试探一番后,竟然开始转动中间那只最大的眼睛。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那只巨大的眼睛原本是紧闭的状态,在小臭屁的糙作下竟然很快睁开了! 在它睁开眼后,外围组成圆形的七只眼睛颓然一抖,也跟着全部睁开,不再动了。 我却被吓了一跳,以为这次得同时飞出八支飞箭。谁知却是虚惊一场,飞箭并没有射出,一支都没有。 片刻之后,那排诡异的眼睛,也消失在墙壁里,踪影全无…… 第305章:水牢 危险解除了,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上下的衣服全都被汗水湿透,贴在身上难受的紧。 小臭屁得意洋洋地飘在空中,她双手叉腰、大言不惭,说这机关也太小儿科了,对于她的聪明才智来说,简直一点挑战性都没有。 我看着那足有十余支,已经将我身后青铜墙壁擦得满满当当的金属箭矢,心说狗屁,再有挑战我恐怕就百分百扑街了。 喘息了片刻,我站起身继续前行。约莫又走了约五六分钟,面前路再次被一堵青铜墙壁堵死,墙壁一侧,则斜斜的露出一个仅有半米宽的出口。 顺着此出口进入,眼前的通道竟然再次出现了分叉,同样是一条向左,一条向右。 我问小臭屁,让她拿主意。灵体对阴阳、磁场的感应都比较强,单纯按直觉来判断,小臭屁应该比我猜的准。 小臭屁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沉思了一会儿,说感觉应该继续往左走。于是,我们继续朝着左边的通道走去。 墙壁上的火光明亮,那些火把上的火苗子不跳也不动,安静的燃烧着,却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焦灼感,就像那火正烤着自己的皮肉。 这期间,我一直没有忘记呼喊胖子跟何筱琪、肖军的名字,嗓子都有些嘶哑了,最后只能闭上嘴。 没有人说话,寂静中,只有我的鞋踩在青铜材质地板上的声响。 走着走着,拐过一个弧度还算缓和的弯儿,一堵青铜墙壁就出现在我面前,这是一条死路! 哈哈,看来小臭屁也有猜不准的时候,我刚想调侃小丫头两句,突然就感觉脚下变得潮湿起来,就像是一脚踏入了某种液体中。 低头看,不由大吃一惊! 只见在我脚下的地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溢出了水,它们就像是从地板的缝隙里冒出来的一样,无声无息却速度飞快,转眼就没过了我的脚面。 我错愕,心想这是一条狭长的通道,即便有水,水位也不可能上升这么快,按照常理,它们应该会往低处流才对。 猛回头,身后的情景却再次让我不寒而栗! 只见在我身后仅两三米处,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堵青铜墙。它上通天花板下连地板,严丝合缝,跟我面前那堵墙壁是一模一样。 换句话说,此刻的我们,已经被困在这前后长五六米,宽仅不到一米的空间里了! 我简直要疯了!这是什么鬼地方?!这身后的墙壁又究竟是怎么凭空冒出来的?! 不但是我,小臭屁显然对此变故也是毫无察觉,她眉头紧锁,两只小手上的青光瞬间就开始凝聚,并身形一闪飘至半空。 接着,小丫头十指翻飞,左手掐中指第二关节,右手掐小指三关节,双手交叉翻转后再回翻,迅速做出四般变化,结出一记标准的破阵印。 她双手呈最终结印姿态,居高临下,口中厉声喝道:“天地清明,邪术遁形,真法无极,乾坤太平……破!” 随着“破”字出口,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罡气乍起。 我就感觉四周的墙壁跟脚下地板都是一震。可这一震之后,什么都没有发生。破阵印,行不通! 水面,在上升。它们快速上涨,转眼就漫过了我的小腿,大有把此处变成一个“大型鱼缸”的架势…… 一种强大的浮力开始支配我的身体,想将我托起来,就像丢入了失重的云端。 游泳对我来说不成问题,但问题是这水要涨到多高才会停? 这里地面离天花板的距离大概在两米五左右,如果水流把整个空间填满,一旦没有了氧气的支撑,我即便是游泳世界冠军也只能死翘翘。 一股强烈的绝望感,就像是身吓的水一般开始在我心底快速蔓延,让我的后背迅速泌出了一层白毛汗。 经验告诉我,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去想象。因为一旦展开联想,你就发现自己大脑根本不受控制,只会把你拖向越来越惊恐跟绝望的深渊。 所以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思索应对之策。 这里是凶棺幻化的青铜迷宫,即便是幻境,即便是迷宫,即便所有的机关、陷阱以及谜题会层出不穷,肯定也会有破解之法。 若不是如此,那布阵之人就完全可以直接把我们弄死,也没必要费这番功夫。这在孟玉兰家,我们深入那九魄桃木所幻化的林村时就得到了证实。 其原理恐怕是因为天地之道追寻阴阳的平衡,不可能让其中某一物出现极阳或者极阴的状态,彼此都是相对的,正所谓有舍才有得。 这里能有陷阱让我们身陷囹圄,自然也会有方法让人逃出生天。 等想到此处,那水势已然没过了腰部。我索性借着水势开始游动,同时瞪大眼睛,从最靠近自己的墙壁、脚下地板开始搜索,试着寻找是否有破阵的机关。 小臭屁也急了,她跟我一样,急切的搜索着各种线索,一会飞在半空,一会儿又钻进水里。 我知道,小丫头着急完全是为了我。 她是半灵体形态的御灵,虽然在这青铜迷宫中不能自由穿墙,却也不需要呼吸氧气,换句话说,这水对她没有任何影响,顶多是受困。 我深呼吸,尽量克制住自己紧张的情绪,一边在水中保持身体的平衡,一边仔细观察着地板跟墙壁上的每一处细节。 从左到右,从角落到接缝,我的眼睛都快瞪裂了,却依然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小臭屁也是一样。 水位继续上涨,墙壁上的火把被浸湿后,滋啦一声熄灭了。 无边的黑暗和着潮水再次来袭,如似将我推入了无法逃脱的绝望深海。唯有手中防水电筒那模糊的光柱,孤零零的在水中摇曳,带给我仅存的一丝希望…… 但即便是这样微小的希望,也变得越来越渺茫。 当我最后奋力上游,冲出水面时,脑袋已经碰到了天花板,我知道,在这次换气之后,整个空间就会全部被水填满。 而我已经前前后后将此处每个犄角旮旯都查看了不下三四遍,所谓的破解线索却还是石沉大海。 我不甘心,咬紧牙关继续下潜,继续搜索的同时不断给自己洗脑:马上就能找到了!马上就会有发现了! 小臭屁的身影同样在水中穿梭,她的身上闪烁着一团青光,就像是我在电视上看到的那种,只在深海才会出现的,极其美丽的水母。 那是一种,瞬间就能让人安静跟沉醉其中的美。 随着肺部积攒的氧气慢慢被消耗一空,我感觉水压正不断压迫着自己的两只眼球,手脚都好似有千斤重,眼皮也越来越沉…… 第306章:至纯之吻 我,是要死了吗?这个问题,让人有些不甘。 在我经历过的,那么多惊悚恐怖、光怪离奇的事件中,我绝不是第一次陷入危险的境地,这一次却是最孤独的。而孤独,总是那么让人绝望…… 体内的糯米团子,开始啾啾的叫起来。我能感受到,它的声音透着焦急和不安,还有深深的自责。 可是,这怎么能怪它呢? 自从有了糯米团子护体,我的体能跟体术方面的成长可谓一日千里,就算是在水中,同样的一口气,我可以憋足十分钟不换气且游动如飞。 但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糯米团子可以让我在相同的环境下比常人更加强大,却无法产生供人体消耗的氧气。 我用意识流告诉小家伙不要自责,我不但不怪它,还要谢谢它。 谢谢它这些日子的陪伴,要是人生真有轮回,下辈子我们也许能做一对青梅竹马的好兄弟,再醉酒当歌,再策马奔腾,看尽人间繁华。 我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脑袋昏昏沉沉,四肢就像是被绑上了铅块,每动一下都是如此吃力。 手中的电筒滑落,我开始往下沉,好似一片落叶。迷离的余光中,胸口的食鬼牌荡漾起来,就像是一只风筝,在我无声的下坠中飘摇着…… 师父……舅舅……你在哪里?来生再见吧…… 黑暗,无边的黑暗。青光,那无边黑暗中闪动的,是青光…… 一只娇小、美丽的水母游过来,她轻飘飘的,伸出两只宛如凝脂般的玉臂缠住了我的脖子。 模糊中,我看见了一张清纯、美丽、无邪而又熟悉的脸,那是我的御灵——小臭屁。 小丫头的一对大眼睛里,闪烁着泪花。这些泪花如同浩瀚宇宙中的流星群,轻轻的流淌、划过天际,又像是璀璨的钻石,每个角度看上去都是如此摄人心魄。 一张唇,无声的吻下来,好似一记滚烫的烙印,带着点点泪光落在我的唇上…… 我心头一震,是自己出现幻觉了吗? 小臭屁这是在干什么?难道是想要把自己存积的氧气给我? 不对!她是半灵体,根本无法吸入氧气。难道……这是一个离别之吻吗?要真是这样,我倒是还能接受,老歌唱得好:我和你吻别,在无人的街…… 唉……只是我死了,小丫头会怎么样呢?都说食鬼牌中的灵体跟主人是共生共荣、一损俱损,但会不会有意外情况呢? 我自己死了倒是没什么,但我真心的希望小臭屁不要死,她可以待在食鬼牌里过自己的生活,或是找到一位厉害的新主人。 对!一定要比我厉害!小丫头说的没错,摊上我这么个废物主人,的确让她受苦了…… 我正在没来由的胡思乱想,一股真气却突兀的从我的双唇中灌入! 这股真气至纯至精且无法抗拒,轻易就撬开了我的牙关,好似一道火苗,从我嘴中直入丹田,所过之处万物皆被点燃…… 我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这是什么?!这是小臭屁体内的真气!这丫头竟然把自己积存、提纯的真气尽数都给了我! 这绝对不可以! 我清楚的记得羊皮卷《纵界录》上有写,说灵体修炼至御灵状态就可以吞吐日精月华为真气,这种真气对于它们来说相当重要,好比人类的骨骼跟血肉。 一旦发生真气外泄,御灵轻则被打回灵体状态,重则会当场魂飞魄散,被吸入混沌。 我拼命的想要把小臭屁推开或者闭上嘴,手脚却不听使唤,小臭屁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无论我是如何抗拒,那些真气依然源源不断的灌入我的体内,不可阻挡。 我的眼中的热泪,滚滚倾泻而下:笨蛋丫头,你这样做,是会死的啊! 在这个瞬间,琐碎的片段开始缠绕在我的脑海里:第一次听到小臭屁声音时的惊恐,第一次见到她现行的茫然,看她第一次突破为御灵时的兴奋。 这丫头叫我小废物,整天吵着说自己吃不饱,害我一趟趟在火葬场跟太平间忙于奔命。 她曾打破幻术阵擒精怪,也曾在生死关头替我挡下鬼王的致命一击。 她教我手印,天天逼着我打坐感悟真气,乃一位严师;她是与我出生入死,关键时刻一马当先的过命战友;她爱耍小性子却带来了无限欢乐,就像是我的小妹妹…… 她还是拥有决策权,能全面指挥我跟糯米团子的腹黑大管家;她是会让我在人前出丑、狂爆猛料的小叛徒;她是…… 在这个刹那,我感觉自己变成一个怨妇,我恨天恨地,恨万事万物又恨自己。我是如此懦弱,如此废柴,连身边的人和至爱都保护不了…… 无边的黑暗中,环抱着我脖子的小臭屁闭上了眼睛,她像一只小猫咪,静静的吻着我,嘴角挂着笑意,就像是陷入了一个美好的梦境中…… 但她面孔跟身体在我眼里却越来越模糊、稀薄,周身闪烁的青光也越来越暗,最终仅剩下一条极细弱的青色线条,包裹在娇小的躯体上,如似幻影。 就在所有真气传送完毕的刹那,我就感觉体内的糯米团子猛然开始了怒吼! 它不是在叫,而是在吼!嘶吼! 在这嘶吼声中,那团被小臭屁注入的真气开始在我体内高速旋转,并被糯米团子尽数吸入。它的身体也陡然变大了一倍、再一倍、又一倍…… 接着,它就像是炸弹一般在我体内炸裂,数之不尽的气浪、飞屑瞬间刺入了我的大脑、胸口、四肢,以及我的每一个细胞中并急速分裂、分裂再分裂…… 我感觉,自己的四肢恢复了正常,甚至变得更加轻巧、灵活起来,双眼中似乎喷射出了两股光柱,瞬间将周围的黑暗照的雪亮。 就连四周墙壁跟地板上青铜的纹路都看的一清二楚,每一处细节都是那么栩栩如生。 胸口被填满,氧气似乎变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不再是必须品。体内,一种无法言喻的能量正在觉醒,它们在急切的寻找着出口…… 第307章:杀意心头起 小臭屁的唇终于脱离了我的嘴,她娇小的身躯几乎已经看不见了,那些青色线条包裹的轮廓轻飘飘的往下沉,被我一把抱住。 抬起头,我猛然发现在头顶的天花板正中,似乎有一处细节跟别的地方不同。 这些周围的青铜墙壁、天花板跟地板上,都雕刻着蛇形的花纹,所有的蛇尾皆是向左,唯独天花板正中的一只蛇,尾巴朝右。 这个细节说起来突兀,但这条蛇是在出现在天花板上,又被隐藏在千万条一模一样的蛇形花纹中,要不是我突然变得目光如炬,根本就无法察觉…… 我一手抱着小臭屁,双腿发力上游,转眼就游至天花板那条蛇形花纹的旁边,另一手摸索着,在蛇尾处轻轻一按。 随着“咔哒”一声响,原本出现在我面前和身后的两面墙壁缓缓开始下沉,淤积的水流也迅速向着出现的缺口奔涌而去。 五分钟后,水终于被排干,狭小的空间也不复存在。我身处的这条通道依然狭窄,前后却都被打通了,不见尽头。 我就像是一只落汤鸡般,狼狈的坐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把小臭屁抱在怀里。 她的轮廓已经变得非常模糊,几乎到了不可辨识的地步,嘴里喃喃的叫着我的名字:“苏白……苏白……” 然后,小臭屁消失了…… 死死攥着胸口的食鬼牌,我的热泪滚滚而下,心脏就像要裂开! 我多么希望小臭屁能像平时那样,再次化作一道青光钻入木牌里,哪怕这道青光是虚弱的,是暗淡的。 但是没有,她消失了,就像一片天边的云彩,任凭我如何感知都无法联系。 我不死心,在手足无措中开始不断念诵着,从羊皮卷上学到的《唤灵咒》:“轻灵飘逸,慰我身形,无穷变化,永驻我心……” 泪水翻涌中,我带着哭腔念诵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嗓子嘶哑,小臭屁依然没有回应。 这不是小臭屁第一次遇险,我却从未涌起过如此的绝望。 不用说御灵之躯和灵体,这一次小丫头就连最基本灵识都消散了。曾经与我心意相通的那一头,空了,仿佛一个突兀的黑洞。 就连我胸口的食鬼牌都在瞬间变得轻飘,似乎变成了一块平平无奇的木头…… 不会,不会的!也许是小丫头又进入长眠了,嗯……很快,很快她就会重新醒过来给我个惊喜,一定是这样! 我开始疯狂的给自己洗脑,但根本不管用,五脏六腑中都在痛,痛不欲生,痛得我无法呼吸,瘫倒在地上。 糯米团子呜呜的叫着,就像是小孩子的哭声,悲悲切切,显然也是为小臭屁消散一事而伤感。 小家伙从我体内钻出来,在空中绕一圈,然后学着小臭屁的样子飞进我胸口的食鬼牌里,动作有些笨拙。 它似乎是想用动作来缅怀这位大姐姐并安慰我,却让我的眼泪,再次决堤…… 我就这样默默趴在地上流着泪,不知道过了多久。糯米团子在食鬼牌中呜呜咽咽了一会,似乎是睡着了。 看着满地残留的水迹,又想起小臭屁那天真无邪的脸,思念跟自责渐渐变成了一股强烈的杀意,并开始在我的心头疯狂蔓延,双拳跟牙关也很快都开始咔咔作响! 我在心中暗暗发誓,不管这青铜迷宫是谁布下的,也不管跟两起委托有没有关联,我特马都要弄死这幕后黑手给小臭屁报仇!要把他碎尸万段! 随着杀气的涌起,我就感觉左手上缠绕的白缎猛然一紧,那手心儿里的黑火罗刹印不知道受到了什么影响,竟然开始扭动,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我大吃一惊,慌忙去看。 印记并没有什么异样,但我却分明能感觉到有一股纯净的能量体,正开始通过我的左手手臂蔓延,打通一路筋脉,源源不断的传输至胸口的食鬼牌中…… 这股力量温暖、有力,显然可以用于滋养灵体、灵识,但有什么用呢?小臭屁她……已经不在了…… 悲伤依旧在蔓延,我把背包卸下来丢到一边,盘腿而坐,心中念诵五字箴言让心绪平静。 因为我知道,浓烈的杀意虽然是动力,但也极有可能蒙蔽双眼,让人变得冲动和有勇无谋!想要给小臭屁报仇,就一定要冷静,保持头脑的清醒。 随着真气在体内不断循环大小周天,我的皮肤开始发热,也将衣服上那些水汽蒸发殆尽。 站起身左右环顾,在两座青铜墙壁打开后,左右的通道都不见尽头。 想了想,虽然险象环生,但既然在岔路口处两次都阴差阳错的选择了向左边走,那就一条路走到黑吧! 从地上捡起电筒,还好,它没坏。 我继续朝着左边的通道向前,这一走就是近一个钟头。墙壁上的火把明亮,并没有什么陷阱和机关再被触动。 有了上次的教训,我走的很小心,几乎是三步五步就要回头看一看,生怕再出现那种身后突然多出一堵墙的情况。 走着走着,我突然发现前面的地板上,似乎出现了一条血痕。 要知道此处地板是青铜材质的,其上散发着一层暗色调的金属光泽,那些痕迹并不清晰,看上去有些模模糊糊。 我顿时有些紧张,之前经历的种种惊险早已把我弄成了惊弓之鸟,四下环顾一周后,才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 在电筒光柱下仔细观察,这的确是血迹,准确来说是零星的血点。我用手轻触,鲜红、年稠,放在鼻下嗅一嗅,咸腥,显然是刚刚落在地面上不久。 我的心,在狂跳! 这是谁的血?胖子、何筱琪还是肖军?他们受到了什么样的攻击?现在怎么样? 我知道关心则乱,但作为一起进入此地的战友,如今生死未卜,即便是再冷静的人也难免会情绪波动。 我也顾不上多想,举起电筒,沿着血迹朝前追踪。 地板上的血迹越来越多,从开始的点点星光渐渐聚集,最终化作一条宽阔的血痕。 我越看越心惊,这痕迹就像是车辙的轮胎印,其上不光是鲜血,竟然还夹杂着少量的碎肉末,就像是把一个人在拖行中生生砸成了肉饼! 随着我的脚步向前,地上血痕多了起来,两条、三条、五条、六条……转过一个弯道,地面上就最终化为了一片混沌的血海…… 在这片血海中碎肉、残肢遍地,数不清的内脏、肠子、连着头发的头皮,甚至是布满血丝的眼球在其中沉沉浮浮…… 没有尸体,尸快也极少,但呈粉末状态的人体组织,数量却多到令人发毛……猛看上去,它们就像是密密麻麻的诡异生物,正藏深在暗处窥视着我! 它们和满眼的暗红色血污冲击着我的视线,强烈的血腥子更是直冲鼻孔。我感觉胃部就像是被一只巨手捏住并来回挤压,恶心翻涌着,顺着食道往外顶…… 上次看到这么恐怖骇人的场景,还是在侍女教的地下广场。 但那里是近百人恶斗后留下残肢断臂,其中堆积着大量的尸体,是惨烈的战场。而这里却像是一座屠宰场,或是一台巨大肉沫粉碎机内部! 从地面上的血污跟人体组织的数量来判断,在此处惨死的人足有不下上千之多且!且这些血污中散发着丝丝热气,显然是“新鲜”的…… 这么多的人,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他们又是被什么杀死的? 第308章:孽障无声来 电筒的光柱照射着面前的血海,就像是汪扬中一盏羸弱的灯塔。我有些犹豫,不知道是该朝前走还是往后退。 所谓物极必反,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我担心着胖子、何筱琪跟肖军的安危,考虑再三,还是皱着眉头往前一步,踏入了这片血污里。 人的血液中含有蛋白,所以在流出体内后产生凝固现象。 一脚踩下去,我感到地板上的血污黏糊糊的,不滑,却粘在我的鞋底上,每当抬起脚就是滋啦一声响。那声音,就像是我小时候给奶奶揭膏药贴。 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球,可能是因为坡度的关系,咕噜噜地从远处滚过来,被我一不留神踩中,发出呯的一声闷响,溅出黄白相间的汁液,喷在我鞋面上,涌起一股子腥臭。 我咬着牙往前走了几十米,脚下越来越年稠,好几次都粘住了我的滑板鞋,不用劲儿根本抬不起来。 没过多久,我的鞋子、袜子甚至是小腿上都沾满这些乌秽之物,又黏又滑,说不出的恶心跟难受。 但人的适应能力就是这么强。随着我的伸入,原本费劲儿的呼吸变得顺畅起来,刺鼻的血腥味也渐渐适应,就连脚下的血污看上去也不那么狰狞恐怖了。 以至于后来我都产生了一种错觉,那就是脚下根本不是残肢跟血浆,而是类似于沼泽地区的泥浆,只是这泥浆依旧不见尽头。 没有岔路口出现,又转过一个弯儿,地面上的血污更厚了。不但是地面,四周的墙壁跟天花板上也开始不断出现粘连其上的内脏、人皮以及碎肉沫等人体组织。 这些东西一坨坨的合着鲜血糊在墙壁上,有的分散,有的集中,有的甚至还冒着热气儿…… 尤其是那种血淋淋、白花花的肠子,它们有的吊在天花板上,有的则不知道怎么回事被直接丢在了火把上,随着火苗子的升腾滋滋作响……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恶臭,让我刚刚适应了环境的胃部再次开始了翻涌,一道酸水顺着食道往上顶,几乎就要喷出来…… 这里,简直堪称人间炼狱! 我紧紧咬着牙,努力让自己不吐出来。 突然,耳中只听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从前方传来,我登时停住了脚步。 远远地,只见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一跳一跳的从前方的通道里跑过来。它在地面厚厚的一层血污中起起伏伏,就像是一只航海的小船。 随着“小船”的临近,我不禁毛骨悚然:那竟然是一只身子足有家猫大小的巨型老鼠! 只见这只巨鼠全身的毛发斑秃,上面粘覆着大量的血污,周身都呈现出高度腐烂状,在拱起的脊柱部为,甚至露出了一排排惨白的骨结,其上挂有糜烂的肉丝…… 在它头部,最明显的是一对突起的硕大啮齿,闪着寒光,嘴中细密尖牙若干。两只后腿强壮,前肢短小锋利,身后拖着一条早已分不出颜色的长尾。 奇怪的是,这只巨鼠貌似没有眼睛,或是瞎了,双目紧闭。它暗红色的鼻头在血污中拱来拱去,又在空中不停嗅着,转眼就锁定了血泊中的半只人手,抱住开始狂啃…… 这只大快朵颐的巨鼠此刻离我的直线距离不过五六米,如此近的距离,我手中还打着电筒,它竟然完全没有发现我,果然是个瞎子。 之前说过:噬尸者必异,为尸精。 这巨鼠光看个头和模样就知道肯定不正常,而老鼠又是群居的习性,那就是说,此处很可能不止它一只,而是一大群! 我的后背一阵发凉,可谓细思极恐。慌忙熄灭了电筒并放入背包,小心翼翼的转过身,想折返回去。 刚回头,我就感到一阵眩晕…… 就在我的身后五六米处,再次出现了一堵青铜墙壁。它上通天花板下连地板,严丝合缝、悄无声息,把退路死死封住。 在这个瞬间,我似乎终于明白了。在这座青铜迷宫中根本就没有回头路可走,所有的选择只有一次机会! 我强迫自己冷静,现在回头已无路,只有向前走。在我面前等待的不仅仅是这一只瞎眼的巨鼠,接下来,还极有可能要面对一个庞大的鼠群! 老鼠,一直是人类深恶痛绝的生物。它的罪行,简直罄竹难书。 先不说对粮食的危害,其身上携带着大量的病毒跟细菌,光鼠疫(欧洲黑死病)这种在全球曾多次泛滥的致病性传染病,就轻易的带走了超过一亿三千万人的性命。 不用说是这种尸精巨鼠,就连一般的老鼠我都想避而远之。但对于此刻的我而言,唯一的优势就是这只巨鼠眼睛看不见,是瞎子这个点了。 我悄悄的向前移动着脚,因为怕鞋底被血污粘住发出响动,只能在脚尖落地的同时屏住呼吸,尽量不发出声音来。 好在那只巨鼠正抱着断手啃的起劲儿,丝毫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 我一边绕着走,一边看着巨鼠一起一伏,足有我大腿粗细的身子,感觉这玩意一只两只还好对付,要是遭遇了一群,那人分分钟就变成了点心。 几分钟中,那只巨鼠终于被我甩到了身后,看不见了。 我长舒一口气,却依然不敢大意,踮起脚尖,屏息凝气的往前走。 随着我的脚步,地板、墙壁跟天花板上的血污和残肢、内脏越来越多,零星的尸精巨鼠们也渐渐出现的频繁起来,有时一两只,最多的时候三四只。 好在它们的眼睛都是瞎的,只要够小心、谨慎,都无法发现我。 事情进展的顺利,让我渐渐有了信心。转过一个弯,眼前的道路被封死了,而在一侧则再次出现了两个岔路口,一个向左,另一个向右。 两处路口无一例外的布满血污跟碎肉沫,就像是两张正在进行着饕餮盛宴的巨嘴。 我知道选择的机会只有一次,因为在前进中随时都可能有一扇墙壁从背后升起。 我咬咬牙,小心翼翼的绕过一只正竖起鼻子在空中狂嗅的巨鼠,继续朝着左边通道走去…… 第309章:食尸诡 进入左边的岔路口后,通道似乎开始向着下方延伸,没走几步,面前的道路被墙壁挡住,一侧再次出现了出口。 顺着出口进入,还没走两步,眼前的情景就把我惊的下巴差点掉了下来。 这是封闭一个长方形的空间,在地面上的大片血污跟残肢、肉沫中,竟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圆球! 这圆球正在不断地不规则运动着,竟然是……一个由巨鼠组成的庞大鼠群! 它们的数量令人毛骨悚然,少说也要有几百只,在彼此不停的穿梭中,地面上的血污飞溅,吱吱的鼠叫之声也是不绝于耳…… 错愕的同时,我不由纳闷。一路之上,我遇见的这种巨鼠已经不下几十只了,却从来没有听到它们的叫声,甚至一度还以为它们不但是瞎子还是哑巴。 但眼前的事实表明,它们会发声。可是,此刻为什么要叫呢? 我的鸡皮疙瘩冒出来,本能的朝后退,脚后跟却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上。那是一堵青铜墙壁,死死的封住了我进来的入口,在一秒钟之前,它还完全不存在! 事情还没完。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条紫色的,触手模样的东西竟然凭空射下来,准确的缠住了一只鼠群边缘的巨鼠,嗖的一声拉起,大股的血浆就贴着我的头顶倾泻而下…… 这血浆又腥又臭,又差不多是从我的头顶上淋下来,吓得我猛然一个哆嗦。 抬头看,我就感觉脑袋里轰的一声,就像是响起了一个炸雷! 只见我头顶的天花板上,此刻正趴着足有七八只人形怪物。 它们四肢着地,就像是蜘蛛人一般倒挂在天花板上。身上的皮肤呈现出一种紫红色,既像是冰冻过的猪肉,又像是人被扒下了一层皮。 这些怪物脑袋巨大无比,且呈现规则的圆球状,没有五官,仅在下巴处生有一张巨型的怪嘴。 这怪嘴好似一个吸盘,其中横七竖八的尖牙密布。怪嘴之上生有两个黑色小孔,却是平的,不停来回收缩,貌似是鼻孔。 一条足有手指粗细,像是蛇一样的紫色信子,在那吸盘般的怪嘴中进进出出,其上沾满了年稠的口涎,滴滴拉拉的往下流…… 而刚才那条紫色的触手,则正是这怪物口中的信子! 惊恐中,其他的那几只盘踞在天花板上的怪物,也如法炮制,纷纷将怪信子探出,速度奇快的缠住一只又一只巨鼠,卷起,猛啃狂嚼…… 大股的血污就像是暴雨般开始倾泻,瞬间将整个空间都染成了血红色…… 那只倒挂在我头顶上,刚刚得手的人形怪物三口两口将一只巨鼠吞下肚子,满意的怪吼一声,口中血水、涎水顿时四溅,更是直接喷到了我的脸上,腥臭难当! 即便是心理素质再强大的我,此时也忍不住发出了“啊”的一声惊叫。 我从未见着这种怪物,更不知道这些家伙是什么种类。但是从它们只吃巨鼠不难看出,这些东西只吃活物,对地上的残肢、内脏皆不感兴趣。 而且,它们没有眼睛,甚至连鼻子都不明显,所以只要我够小心,就不会暴露目标。 直到日后的某一天,我才从羊皮卷《纵界录》上看到,这种专以尸精为食的怪物名叫食尸诡,一般常出没于大型古墓跟潮湿的南方祖林。 在这个瞬间我终于明白巨鼠群为什么会吱吱乱叫了,那是恐惧的叫声,而头顶天花板上的食尸诡则是以鼠群的叫声判断着方位进行捕食。 让人不解的是,即便这是一个封闭空间,这些巨鼠虽然逃不出去,但只要它们四下分散,那能逃过捕杀的概率就会大大降低,至少在理论上是这样。 而它们却挤成一团,这样做只是本能的恐惧感,还是另有什么目的? 也许是我的惊叫惊扰了食尸诡,又或是我的这声“啊”在巨鼠群的吱吱声中太过突兀。那只在我头顶盘踞的食尸诡,竟然晃动着脑袋,缓缓从天花板上滑了下来。 我看到这家伙的动作就像是树袋熊,手脚都是三指,中间连接有蹼状物,指甲尖锐,足有五六公分的长度,呈现出类似鸡爪那样的,半透明状的弯钩。 皮肤上面也似乎罩着一层薄膜,散发着一股动物才有的腥臊气。 它站在地板上后,竟然像是人一般直立起了身子,约有两米左右的身高,口中紫色长信进进出出,转着圆球般的大脑袋,用怪嘴上的那两个黑点状的小孔不断嗅着…… 此刻,它的脑袋离我的脸不足半米,那条口中的怪信子甚至好几次都要扫到我的鼻尖了! 我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屏住呼吸,缓缓蹲下,想要往一边挪。 谁知在紧张之下,鞋底一不留神踩在一截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肠子上,脚下随即发出“呱唧”一声轻响…… 在那个瞬间,毫不夸张的说,我的心跳都停滞了! 极近的距离下,我就看见那只站在我对面的食尸诡,猛然张开了吸盘一般的巨嘴,伴随着口涎飞溅,其怪吼一声就要往上扑…… 我自知已经暴露,索性也不管有没有声音了,刹那间缩颈藏头,脚下也踩起了天玄步,就像是一只陀螺,闪身就贴着背后的青铜墙壁往一边滚去。 在这种封闭的空间里,同时面对如此多的巨鼠跟食尸诡,我心中毫无胜算的把握。但若是避无可避,那也只能硬着头皮一战了! 不可思议的事情再次发生,就在食尸诡怪吼响起的同时,我猛然听到那巨鼠群中一阵凄厉的尖叫声响起。这声音好似长指甲在玻璃上摩擦,震的人耳膜生疼。 余光中,就见一庞然大物瞬间就从那黑色的圆形鼠群中钻出,竟是一只身躯异常庞大的巨鼠! 也许这家伙已经不能称之为巨鼠,应该叫做巨鼠王更加合适。 只见它的身子比一只千斤肥猪还要肥硕,口中的两颗大板牙更是差不多有成人手掌大小,就连身后那条长尾,都比我的小臂要粗上一圈! 这鼠王的速度极快,它的双眼紧闭,显然也是个瞎子,但听觉跟嗅觉应该远超其他巨鼠,从食尸诡从天花板滑下的瞬间就锁定了目标,力求一击即中。 它怪叫着冲过来,大如磨盘的鼠头奋力一撞,救将那只我面前的食尸诡从背后撞了个结结实实。 这一撞的力道不知道有多大,就连我身后的青铜墙壁都发出了轰的一声闷响…… 中招的食尸诡哀嚎一声,瞬间就被挤变了形,好似一只潵尿牛丸,体内浆汁瞬间炸裂、飞溅,然后变为血肉模糊的一团肉块。我则是阴差阳错的躲过了一劫。 地面之上的血污横飞,碎肉四溅,一片狼藉…… 第310章:血房间 鼠王得手,它一边甩动着头上粘连的碎肉沫,一边满意的怪吼一声。黑色圆球般穿梭的巨鼠群士气大振,纷纷四下散开,开始朝着鼠王迅速移动过来。 而刚才那只食尸诡在死前的惨叫声,显然是惊动了天花板上的同伴,就在巨鼠群四下散开之际,那些剩下的食尸诡们也一只接着一只,纷纷从天花板上滑下。 食尸诡可能就是巨鼠的天敌,那些巨鼠本来就对它们充满了惊恐,这群空降兵一下落,鼠群的道路就生生被掐断,惊恐的吱吱乱叫。 食尸诡们也不客气,手脚并用,连拍带踩,胡乱抓起几只,放进嘴里大嚼一通,血污喷涌…… 鼠王在空中嗅着拳头大小的暗红色鼻子,两只耳朵一阵抖动,显然已经发现了事态的不妙。只见它直立起肥大的身子,嘴中叽哩哇啦一通嚎叫。 我惊讶的看到,在鼠王的嚎叫声中,那些原本畏畏缩缩的巨鼠们竟然一反常态,逐渐开始朝着食尸诡进攻、反扑。 起初还是只有一两只,不足为惧,但渐渐的,加入反攻行列的巨鼠们越来越多,好似扑岸的潮水一波又一波的涌上来。 食尸诡皮肤上罩着一层薄膜状的东西,所以巨鼠们的利爪几乎起不到任何作用,唯有尖锐的牙齿可以造成一丝伤害。 而且这些食尸诡每一只身高都在两米左右,筋肉健硕,少说也有近三百斤。巨鼠的个头虽然也不小,但相比之下就是小巫见大巫,力量跟体型都处于绝对劣势。 但老话说“蚂蚁吞象”,再大的实力差距也可以用数量来弥补。 由于巨鼠群庞大的数量,当它们统一了战线,齐刷刷开始反扑时,食尸诡们瞬间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有几只食尸诡很快就被潮水般的巨鼠们冲击倒地,身子转眼就被淹没在了鼠群里,还来不及发出惨叫,顷刻就被啃食成了一堆森森白骨! 当然,巨鼠的伤亡也不少。 这些惨死的食尸诡们在死亡的瞬间爆发出了强大的杀伤力,连拍带打,血肉飞溅中,将身边的无数只巨鼠瞬间碾压成了一滩滩新鲜的肉泥。 更诡异的是,有两只食尸诡竟然还在临死前产生了自爆,从体内溅出大股黄绿相间的液体。它们散发着热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灼烧味儿,显然是某种腐蚀性极强的酸液。 这些酸液就像是雨点一样纷纷洒落,很快将周围十余只巨鼠都烧得全身冒起白烟,在哀嚎中抽搐着死去,恶臭扑鼻…… 一番恶斗下来,食尸诡已经阵亡了五只,巨鼠群也死伤大半,仅剩下百余只,将那残余的三只团团围住,却不敢再冒然进攻了。 剩下的三只食尸诡见局势不妙,彼此间频频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怪吼,就像是进行着某种交流。 接着,只见它们不约而同的向前虚晃一枪,逼得包围在身边的巨鼠们一阵惶恐,利用这个空档原地跳起,毫无征兆的扑向了那只,正在房间一角指挥的鼠王。 鼠王也不是善茬儿,它貌似早就料到食尸诡会对它发起进攻,两只耳朵一阵颤动,巨大的身躯一摆,竟然将身后那条长尾直直甩出。 这足有成人手臂粗细的长尾不偏不倚,正中一只扑在最前面的食尸诡胸口。 就听“呯”的一声闷响,那食尸诡惨叫着,整个身子就像是落叶一般飞了出去…… 就像是精妙的配合,那群巨鼠们闻风而动,几乎就是在食尸诡落地的瞬间就蜂拥而至,转眼就把其埋葬,啃食个精光! 而另两只则一前一后趁机跳上了鼠王肥硕的身子,尖锐如鹰爪般的爪子轻易刺破了它的皮肉,张开始怪嘴就开始撕咬。 鼠王吃痛,嘴里嗷嗷怪叫着开始挣扎。它左甩右跳无法摆脱,右侧的一只耳朵却直接被食尸诡生生扯了下来,鲜血飞溅。 剧烈的疼痛让鼠王变得疯狂,它不管不顾的开始朝着四周的墙壁上乱撞,也不管它那些子民的位置跟死活了,在撞击中将它们纷纷碾压成一滩滩肉泥…… 血污四溅、肉沫乱飞,鼠群跟食尸诡的桀桀怪叫声不绝于耳,就连看起来坚不可摧的那些青铜墙壁,都因鼠王的疯狂冲击,被撞击的嗡嗡作响,整个房间里完全乱了套! 为了躲避陷入疯狂的鼠王跟不停乱窜的巨鼠群,我是大气都不敢喘,辗转腾挪。 几个回合下来,我的脸上、手上,全身的每个毛孔都似乎沾满了浓厚的血污,变成了个血人。 如果有镜子,我此刻的样子恐怕是比巨鼠跟食尸诡们还要恐怖上几分。 蜷缩在房间的一角,疲惫和绝望感,开始一起在我心底蔓延。 这是一处密闭的空间,即便是所有的怪物在争斗中尽数死掉,如何出去,依然是个头疼的问题。 看着眼前的血污飞溅、尸横遍野,我不由想起了胖子、何筱琪和肖军。分开之后,他们究竟去了哪里?又遇到了些什么?是否还活着? 胖子我倒是不担心,何筱琪跟肖军却都是手无缚鸡之力,要真遇上像我遭遇的这般凶险,活命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难道这一次,失去小臭屁还不是最差的结局,我还要失去更多的队友吗? 我越想越绝望,越想越自责。 没错,都怪我!怪我心高气傲,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明知道这小镇古怪,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焉得虎子。明明可以一走了之,却非要查个水落石出…… 要是当初第一时间离开,小臭屁跟同伴们就不会有事,都怪我,都怪我! 身后的墙壁仿佛突然震动了一下,我回过头,发现那面墙壁突然变得雪亮,光芒一片,就像是一面镜子。 渐渐的,这墙壁竟然越来越通透,在肉眼可见下变得透明,不是镜子,而是化为了一块玻璃。 视线穿过玻璃墙壁,那另一头的情景,却让我大吃一惊。 只见对面突兀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湖,或者是水库一类的地方。 一只巨大的水车就像是游乐场中的摩天轮,它正在慢悠悠的摇着,将湖水舀起来,再慢慢放下…… 第311章:心魔 让我吃惊的并不是湖水跟这只水车,甚至不是它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让我吃惊的是这只巨大水车的水舀上绑着三个人,正是胖子、何筱琪跟肖军! 他们的四肢皆被手指粗细的麻绳死死捆住,除了一对眼珠子和嘴巴之外,哪里都动弹不得。 胖子满脸惊恐,脸上的五官看上去都有些扭曲了。他圆滚滚的肚子一起一伏,似乎是透过那面巨大的玻璃墙壁看见了我,嘴里开始不断高声呼叫着我的名字。 “小白,小白快来救我……救我……” 一句话没有说完,整个人已经被水车带入了水中,在湖面上冒起一连串的泡沫…… 何筱琪的脸色苍白,双眼紧闭,长长的卷发贴在脸上,就像是一只落水的小猫。 她那条水墨蓝的牛仔裤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刀子划破,小腿处露出一条长达七八厘米,泛着血水的伤口。脚上的鞋子还掉了一只,奄奄一息。 肖军虽然还睁着眼睛,但是目光已经涣散了。 他直直的看着玻璃墙壁对面的我,貌似是看见了,又好像没看到,又或是那目光直接穿透了我,看向了宇宙天际……神情呆滞的脸上,毫无表情。 怎么会这样?我的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喜是忧。 喜的是他们还活着,忧的是别说帮他们,此刻连自己都无法脱身,只能干着急。 我感觉全身都燥热起来,心中好似憋着一团火无处释放。在这个瞬间,我突然觉得自己是如此软弱,如此无能。 小臭屁消失了,我的队友就在面前,我却无能为力,根本作不了任何事,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去…… 这样的我,即便苟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义呢? 不如就跟他们一起死吧! 巨鼠群在四散奔逃,鼠王和食尸诡的怪吼、缠斗仍在继续,横尸遍野,天地一片血红。 一股股的血腥子气跟尸体腐拜的臭气扑鼻而来,我的心,却出奇的平静。 打开背包,里面是一把闪着寒光的尖刀。 这把刀是在金真饭店那纸人手里的,开过刃的钢刀。只要用这把刀在脖子上一抹,那一切就都结束了。 只要一抹,我就不用承受小臭屁消散的痛苦,不用承受解救同伴的压力,不用再考虑委托是否能完成。 所有的责任、压力、金钱、名誉、亲情、友情就会像是云烟般消散,变得轻松无比,人生不就应该这样吗? 我握住刀柄,将刀刃横在脖子的大动脉上,刀身冰冷,我突然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那是——解脱。 一个低沉的声音,雌雄莫辨,似乎正在不断的鼓励着我:“去做吧,只要一下就结束了,去做吧……” 胸口的食诡牌就像是瞬间涌起了一股电流,激烈的震动起来,把我的思维瞬间从云雾中拉回了现实。 看看手中的尖刀,我傻了。 我烤!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想法?! 冷汗开始从我的后背狂冒而出,我赶快把手中的尖刀丢向一边,心跳的就像是擂鼓。 眼前,密闭房间中的恶战依旧在继续,血肉横飞;看看身后的玻璃墙壁,胖子还在惊恐的呼叫着:“小白,快来救我……救我啊……” 不对!这一切都不对劲儿! 仔细回想,就在我最初发现地面上的血迹时,的确有一个刹那在脑海中涌起了满地血海的画面,这画面却在不久后就成为了现实。 还有那经常会无声无息在背后升起的青铜墙壁,我越是担心它出现,它越是出现的频繁、快速,此刻的我被封锁在这密闭的空间中便是证明。 而巨鼠和食尸诡的形象虽然陌生,但肯定不是第一次出现在我印象里,隐约感觉应该是来自于某个电影桥段,或者是游戏中的怪物形象。 更让人感到蹊跷的就是这堵玻璃墙壁,以及水车上的众人。 我刚刚想起胖子、何筱琪跟肖军,它就突兀的出现了,而且按照位置来说,这面墙壁后应该是我进来的入口,怎么可能凭空出现一个湖跟水车呢? 这里道路狭窄,出现封闭空间尚有可能,规模如此之大的湖却绝无存在的可能性。如果非要解释,也只能理解为海市蜃楼。 嗅嗅鼻子,我感觉在漫天血腥跟腐拜的臭气中,似乎还弥漫着一股烟熏火燎的味道。 这味道我很熟悉,在进入小镇前,我闻到的就是这股味道。仔细回想,似乎在301门前,也就是曹瑞英家门口,闻到的也是这种气味…… 犹如醍醐灌顶,我瞬间就明白了。眼前所经历的这一切,原来全是幻觉! 这幻觉究竟是何时开始的呢?我不知道。也许是自从我们进入这座青铜迷宫就开始了,也许是在我步入这房间后才产生。 如果是这样,那也就是说,就连小臭屁的消散也有可能是幻觉,她根本没有消失,只要我能克服了心魔看破幻象,她就能回来! 我激动的双手都在剧烈颤抖! 当下也不管什么巨鼠、食尸诡了,盘腿席地而坐,闭上双眼,气归丹田。然后狠狠心将舌间咬破,并用唾液合着这口心头血开始在心中默念五字箴言。 就在我咬破舌间的刹那,就感觉四周空间一震,那些本来响彻在耳边的怪吼跟尖叫声似乎变弱了,变得遥不可及。 我不敢睁眼,继续在心中默诵五字箴言:阿、嗡、吽、唵、嘎……阿、嗡、吽、唵、嘎…… 每默诵一遍,我就感觉全身一阵轻松,随着我的不断的默诵,这些原本无声的诵读竟然在我心底发出了声响,音量洪大、字正腔圆,开始像是波浪般起伏着。 封闭的房间消失了,青铜迷宫消失了,小镇消失了,整个空间都在念诵之声中震荡,如同虎豹雷音响彻云霄…… 真可谓妙言一字,四海生辉;自在大无畏,人佛皆登天! 再睁开眼,眼前哪里还有什么封闭空间,哪里还有什么玻璃墙壁跟青铜迷宫,此刻的我,正瘫坐在一处泥土地上。 这泥土松软,其上凝聚着一层水汽,看上去呈黑色,一些西瓜虫跟蚯蚓正惬意的在里面钻来钻去。 我往身上看,汗水已然把全身的衣服湿的透透的,鞋子跟身上、脸上的那些浓稠血污却不见了。 看来整个青铜迷宫都是幻觉,而现在我已经走出来了? 第312章:又见胖爷 我心头狂喜,马上开始联络小臭屁。片刻之后,心中就是咯噔一下。 小丫头跟之前没有任何区别,她不在食诡牌中,也感受不到任何灵识的存在,与我心意相通的那一头,依然是空的,如同一个黑洞。 怎么会这样的?!我大惑不解。 刚才的青铜迷宫不是幻觉吗?小臭屁是在青铜迷宫里因为救我而消散的,若青铜迷宫是幻觉,那在我破阵之后,小臭屁就应该活过来才对,这是毫无疑问的! 嗅嗅鼻子,空气中那种烟熏火燎的味道依然存在。 我迷糊了,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破了青铜迷宫,还是阴差阳错的又被再次传送进了另一处诡异阵法中。 四下环顾,背包好端端的背在我的背上,里面的东西一个不少,除了那把尖刀。印象中,我把它丢在那封闭的血房间里了。 不管这是哪里,坐着总不是办法。 我站起身,点亮电筒,这才发现我的左右、身后跟头顶都是光滑的墙壁,用手摸一摸,应该是石制的,石块光滑冰冷,还湿漉漉的,显然是被水浸泡过的样子。 这里三面被石壁环绕,只有前方一条通畅的大路向前延伸,尽头笼罩在一片朦胧里。竖起耳朵,似乎有水流的滴答声从极远处传过来,若有似无的。 挥动手电,空气中飘浮着一层雾气,或是水汽,它们在电筒的照射下翻腾着,光柱产生了折射,迷迷蒙蒙的,能见度很低。 我的突然感到此处非常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 我举着电筒向前走,脚下泥土松软,道路宽阔,空气湿润,但是却透着一股诡异,尤其是配合空中那种淡淡的烟熏火燎的气味,感觉怪怪的。 没走几步,我就发现在面前不远的地方,竟然蹲坐着一个人! 我的心一阵狂跳。 这人我太熟悉了,他的背影就像一座小山,厚实的背部如同魔幻现实主义文学巨著《西游记》中的天蓬元帅猪刚鬣再世,不是我的胖爷刘大壮还有谁! 我快步跑向前去,这才发现胖子的状态不大对。 他的眉头皱的紧紧的,双手拳头也是握得劈啪作响,就像是正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战斗。 我明白,胖子八成是跟我一样,已经陷入了青铜迷宫的幻境之中,现在当务之急是赶快叫醒他。 想到此处,我深吸一口,真气已在双手之上凝聚。 接着,我双手齐发,左手按住胖子前臂内侧,腕横纹上约两寸处的内关穴,右手则连续按压他后脑下方风池穴。 内关穴的作用是理气活血、安神定志,而风池穴则是清心明目、散浊和通窍活络,按压此两处穴位,对于神志不清之人有奇效。 当我手上的真气一道又一道的通过内关和风池传入胖子体内,没过几秒钟,胖子就浑身一个哆嗦,眼睛里恢复了神采,就像是灵魂终于又被装回了腔子里。 我长舒一口气,拍拍他的肩膀,正准备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见这货却气咻咻的一把拍开我的手,另一手捏着砂锅大的拳头,朝着我的下巴就是一记轰天雷。 我烤!死胖子这是特马疯了?!老子好心救你脱离苦海,你给老子一记轰天雷,可以啊你! 如此近的距离下,我本来就是半蹲在地上,又对胖子完全没有防备,此刻想躲肯定是来不及了。 好在双手之上的真气还充裕,情急之下我只好双掌向下,硬拍在那胖子袭来的拳风之上,整个人借势弹起后撤…… 胖子的拳头力道十足,即便是我手中真气缠绕,依然被他震的手心儿发麻,感觉血液直往指尖上涌。 我心中诧异,暗想难道是胖子这货被什么邪物上了身?脚下却不敢怠慢,连踩天玄步,转眼就向后撤出了七八米。 奇怪的是,胖子并没有朝着我继续进攻,他精神抖擞的对着周围的空气连踢带打,脸上表情紧张又生动,显然是正在激战。 战至激烈之处,他大手一挥,后腰处别着的桃木匕首无声而出,飞至右手,紫白电光交叠中,又是一派铁树梨花开、星光万点落,将四周石壁都照得雪亮。 我看着好似正在进行行为艺术般的胖子,顿时恍然大悟。 他的身体虽然在我点击穴道后可以行动自如了,但很有可能一部分神志还陷在幻觉中。目前的情况应该是现实跟虚幻重叠,想要完全脱离幻觉需要一定时间。 果然,胖子自己在那里折腾了大概有个七八分钟后,终于停了下来,他揉了揉眼睛,看向我,声音中透着惊喜:“小白?!”说罢就要跑过来给我个熊抱。 我连忙往后躲,嘴里说你给我滚,马丹,老子刚才差点被你一拳捣死! 我们闹了一通,问起胖子刚才的情景,果然跟我之前经历的类似,却没有我那么凶险。 他说自己也是在迷宫中感觉四周一黑就没了人,只能摸索着自己往前走,刚才是在跟一帮小诡们缠斗,不知道怎么得就眼前一花到了这里,又看见了我。 看来在青铜迷宫中走散的人,都会出现在这里。胖子在这里,那何筱琪跟肖军肯定也在这里。我的心情,不由久违的振奋了一下。 我们打着电筒,继续往前走,雾气很大,能见度依旧很低,不会超过十米。 这种环境下,其实很考验人的胆量。因为你不知道这些迷雾里隐藏着什么,又会在什么时候冲出来。当然,一个人是这样,两个人就好了很多。 胖子四下打量着周围和脚下,说这是个什么地方,怎么阴森森湿漉漉的,感觉像是个古墓一样。 我笑他电影看多了,并说我刚才摸过周围的墙壁,上面有水痕,感觉更像是一口井。 我们向前走了约有几百米,道路右侧就出现了一个岔路口。 我一下子烦躁起来。岔路,又特马是岔路,我真是受够了! 但是没有办法,为了寻找失踪的何筱琪跟肖军,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处细节…… 第313章:井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跟胖子进入那条岔路后没走多远,就看到了两个模糊的人影。 这两人一男一女,此刻并排坐在地上,彼此相隔三米左右,正是何筱琪跟肖军。 只见两人都是双目圆睁,瞪着一对惊恐的眼珠子,浑身都在发抖,不断说着胡话,手里的短柄铁锹跟球棒也不知道被扔哪里去了。 很明显,在幻觉里,他们看到的情景是不一样的。 何筱琪双手抱着胸,满脸都是眼泪,嘴里不停哀求着:“不要……走开啊……”貌似是陷入了某种不可描述的场景里,看得人尴尬不已。 肖军则是一脸焦灼,他时不时挥动着双手,嘴里喊着:“救人啊……快来人,救护车……” 幻觉或者说幻想,其实是针对大脑的一种欺骗行为,类似于目前很流行的3d晕眩症。简单来说就是本身是假的,但是大脑却误以为是真实发生了。 在幻觉中待的太久,对人的精神跟生理都有影响,对修道者如此,对常人更是如此。 我如法炮制,将真气灌注于双手指尖,然后依次连续点击两人前臂内侧的内关跟脑后的风池两处大穴。 由于有了胖子的教训,在点击完穴道后,我特别退得远远的,不敢耽误两人的“行为艺术”表演。 何筱琪跟肖军的确没有马上清醒过来,但是两人也没有胖子那样夸张,大约只过了一两分钟,就先后一阵哆嗦,揉着眼睛悠悠转醒。 看见我们,两人皆是大喜,挣扎着要站起身来,却因为蹲坐太久双腿发麻而踉踉跄跄,几度歪倒,相当狼狈,我们赶快上前帮忙。 通过两人的描述不难看出,所有人都是在进入青铜迷宫不久后发现自己孤身一人。在搜索同伴未果后,胖子选择了摸索着前进,而何筱琪跟肖军则是选择原地等待。 而之后我们的经历也大相径庭。我的最为凶险,胖子次之。跟我们相比,何筱琪跟肖军所谓的遇险基本可以忽略不计,远没有到威胁生命的程度。 肖军说自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插进了一场严重的车祸事故现场。这场事故是超过百辆车子的连环追尾,最后甚至发生了爆炸,伤员、死者到处都是。 他自己虽然没有受伤,但是一直帮着消防队跟医护人员清理路障,救治伤员,神经被绷得紧紧的。 而何筱琪的幻境更是让人感觉有些搞笑。 她红着脸说,自己本来在青铜迷宫里原地等待着大部队回来找她,没想到等了好久都没有人来,她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等她醒来,惊讶的发现自己身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竟然多出了一大群猴子。 何筱琪说,这些猴子都有灰白色厚重的皮毛,它们的身材高大,直立起身都有近一米七左右。 猴子们把她团团围住,不断动手动脚,而她一个弱女子除了呼救别无他法。还好我们及时破除了幻境,不然她都不敢想象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听完两人的讲述,我不由有些错愕。 他们的遭遇跟我和胖子完全不同,且算不上惊险,不知道是因为原地等待,并没有深入的缘故,还是因为不是修道者的关系。 那座青铜迷宫是幻觉不假,但我却感觉跟我们之前遭遇的林村、游乐场幻境完全不同,其中透着一股假作真时真亦假的缥缈,让人心中惶恐,说不出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不管怎么说,在失散已久后,我和胖子、何筱琪以及肖军的四人大部队终于重聚,大家都很高兴。何筱琪更是问我小臭屁在哪里,她很想念那小丫头。 这一句话勾起了我的伤心事,眼泪忍不住要往外流。 众人看我脸色不对,忙询问。我忍着泪,如实告知。听完后,众人皆是错愕后一阵沉默,显然是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我。 何筱琪拍拍我的后背,让我不要太伤心,她说自己有种直觉,就是小臭屁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消失,迟早都会回来的。 我感激的点头,心说真要是如此就再好不过了,就怕只是一场美梦而已。 拿起手电四处张望,这条岔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长,比起我跟胖子来时的主路,也要狭窄不少。其中的雾气却更大了,能见度堪忧。 在光柱的照射下,岔路的尽头貌似出现了一个黑点,就像是一个在浓雾中潜伏着的、半蹲的人,这个发现,把吓了我一跳。 直到我们小心翼翼的走近才惊讶的发现,原来这黑点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口井! 这口井井身黝黑,是石头砌成,在浓雾笼罩下很古朴的样子,显然是有很长年头儿的古物了。 井口宽大,可以轻松钻进去一个成人。井中没有水,貌似已经干涸很久了。放眼往里望,井下黑乎乎的,不知道有多深。 “你们看,这里有字!”眼尖的何筱琪喊道。 我仔细观察,的确在井身一旁写着三个鲜红的小字:朱家屯。 朱家屯这三个字听起来很耳熟,但更让我惊奇的并不是这三个字本身,而是写下这三个字的颜料。 这颜料色泽鲜红,其中的鲜艳中透着一抹暗。 鲜红的显然是朱砂,着我一眼就能看出。而暗红色的部位则有明显剥落、风干的现象,说明此颜料必定是朱砂混合了某种血液制成。 再看这朱家屯三个字一笔相连,自上而下排列,形态蜿蜒、扭曲好似故意为之,分明就是画符的基本手法。 但这什么符呢?我却不知道。再说了,哪有符面上写朱家屯三个字的?这算什么?简直太可笑了! 肖军挠着头,说朱家屯?那不是靠近我们下高速的出口,门口有个红牌楼的村子吗?怎么写在这口井上了?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 看到这口枯井后,岔路已经来到了尽头,我们四人折返回去,继续顺着大路朝前走。 前行约几百米,又有一条岔路出现,这次是在左手边。 怕错过线索,我们一番商量后进入,其长度跟刚才的岔路几乎相同,雾气浓重,尽头竟然也出现了一口枯井。 这枯井的井身上依然写着色彩鲜艳带着暗红,竖直排列,犹如诡画符般的小字,字数却只有两个:周集。 第314章:盗墓贼 我问肖军,烟城有个叫周集的地方吗? 肖军摇头,说他印象里没有。 何筱琪说话了,她说周集她知道,并不在烟城,那是山东滨城的一个小镇。她有位朋友就在那里,所以记得很清楚。 这里是烟城,离滨城的距离遥远,如果说出现朱家屯还算合理的话,那出现滨城的小镇周集,又该如何解释呢? 何筱琪皱着眉,思考片刻后说这两个名字有两处相同点,一是都在山东,二是都为地名。但这两点对我们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帮助。 我们在不解中折返,顺着主路继续向前,走不远,前方岔路果然再次出现。我们进入,发现枯井,上面写着:刘家河子。 折返,岔路,枯井,上面写着:双流。 折返,岔路,枯井,上面写着:迟青山。 …… 岔路不断出现,各地的地名也层出不穷,有些我们知道,有些没人听说过,但大体可以断定,这些地方都在山东地界。 直到我们再次走入一条岔路,发现枯井,那井身上写的字却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那是四个鲜红带着一抹暗色的小字:西门夜市! 西门夜市?泉城的西门夜市?! 何筱琪跟肖军肯定是知道西门夜市的名号,所以只是惊讶。我跟胖子却像是醍醐灌顶。 就在昨天深夜,我们还在西门夜市里发现了那行动神秘的老太太,因为万家黑衣少女的搅合,最终不了了之。 我记得在西门夜市周围有不少老井,而那老太太跑着跑着就不知所踪,难道她就是钻进了一口古井,并最终来到了这儿吗? 如此说来,这井是在地下连通的?是一条诡秘的地道?! 在这个瞬间,我终于明白这些枯井井身上字的含义了:它们很可能都通往不同的地区!一条条隐秘且四通八达密道,好似庞大的蚁穴,将此处跟全省相连。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背后的冷汗冒出来,感觉细思极恐。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在众人围绕和注视之下,那写着“西门夜市”的枯井中竟然发出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貌似是脚步声。 事发突然,我忙摆手,让众人赶快往后退。 还没等我们向后退出几步,一只带着黑色手套的人手,竟然就从那井口里伸了出来! 与此同时,电筒的光柱,也紧跟着从井里面直射而出…… 这只手娴熟且干练,只见它扒住井檐一用力,一个身穿一身黑色夜行短衣打扮,身材矮小、精瘦的成年男子就从井里钻了出来。 由于雾气很大,精瘦男子眯着眼睛,晃动着手中的电筒四下照射,瞬间就发现了围绕在井旁的我们。 只见他浑身一哆嗦,嘴里也“啊”的一声,显然被吓了一跳。 但是他的反应足够快,一边用电筒照射着离井口最近的我的脸,另一只手瞬间就往后腰上摸。他的后腰处鼓鼓囊囊,显然是别着家伙。 出于本能我手中的电筒光柱也照在他脸上,情急下连忙摆手,示意我们是人,没有恶意。 他手中的电筒照得我睁不开眼,我电筒的光柱也把他晃的够呛,在这电光石火间,我才猛然发现此人我认识! 只见这人的年纪约莫有个三十来岁,额头低窄、发际线低垂,眉挑而稀疏、与双眼相隔足有两指余。 眼小而聚、呈四白、眼角下垂,下颚突出,嘴唇刚刚包住突出的两只门牙。双耳小又无肉、耳后见腮,活像是一只大老鼠! 但他跟我之前在青铜迷宫中遇见的巨鼠又不相同,凶狠不足而奸诈有余。 我想起来了,上次见到这家伙,还是我和胖子在去重庆的高铁上。 这货跟几个小贼一起,正准备下手偷一对老年夫妇的包,被我跟小臭屁利用火车进隧道的空隙,狠狠抽了一个大嘴巴子! 此刻,他看向我的眼神儿透着一股子茫然,显然我认出了他,他却没记得我这么个人。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我只听那井中又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一个粗声粗气的男声骂骂咧咧道:“耗子你个傻叉,踩盘子踩腚眼儿里了?真特马墨迹!” 我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枯井下还不止一个人,而且他们说的“踩盘子”是黑话,翻译过来就是踩点、瞭望的意思。 被叫做耗子的精瘦男子也不慌张,他身子一横,转眼就从井檐上跳下来。 左手电筒一晃我的面门,右手瞬间伸向后腰,噌的一下,竟然拔出一把古铜色的短筒双管土枪! 他用枪口对准了我的胸口,朝着井下大喊一声:“风紧,炸翅儿!” 这句也是黑话,意思是“有人,抄家伙”,提醒同伴注意。 看着双筒土枪那黑洞洞的枪管,我心说坏了。 这帮人交流使用黑话且带着家伙,估计来此处的目的不纯,还很有可能是黑道上的,这趟浑水怎么还被我们给摊上了。 突然钻出来的耗子以及他手中的土枪,把何筱琪跟肖军都吓得浑身发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胖子斜对着持枪的耗子,他冲着我使眼色,似乎想要有所动作,被我马上用眼神儿制止住。 我很清楚,这种土枪别看是民间自制的,却跟霰弹枪的原理相同,火力大、杀伤面宽。 一旦扣动扳机,那子弹就是呈横截面扫射,在近距离下的致命性极高,可绝对不是闹着玩的。 胖子会意,不情愿的往后退了一步。 陆陆续续的,只见那井下就又钻出了三个人。 其中两个中等身高,一胖一瘦,跟耗子一样,都是黑色夜行短衣打扮。手上分别拿着一把洛阳铲跟一柄砍斧,身后背包里被塞得鼓鼓囊囊,隐隐露出一只精钢阴阳爪。 两人肩膀上还背着打好了圈儿的绳索,这绳索上染着未干的黑墨,显然是故意这么准备的。 最后一人,则是位身高跟我差不多却膀大腰圆的壮汉。 他身穿一件短袖压缩衣跟沙漠迷彩裤收腿裤,脸色阴晴不定,两道剑眉横生。一双鹰目斜斜的盯着人看,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随时能剜下你一块肉来。 手上端着一只后柄带支撑架的黑色微型冲锋枪,具体型号我不清楚,被擦得锃光瓦亮。 我端详着这四个家伙的扮相跟手里的家伙,心说原来这帮人是一群土夫子,也就是盗墓贼。 这可怪了,难道此处是一座古墓吗?! 第315章:人质 没有人说话。耗子跟另外两名同伙一边握紧了手里的家伙,还都下意识地朝着身穿压缩衣的大汉看去,显然他才是这帮人的老大。 大汉端着手中的黑色微冲盯着我,脸上阴晴不定:“芽儿,亮腕儿!”(小伙你是谁?) 作为一个跟着师父跑了三年江湖的人,我怎么可能不懂黑话呢?但此刻的情形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知道的越多反而越麻烦。 所以,我假装听不懂,脸上挂着怯怯的表情,高举着双手说大叔别开枪,我们是来参加麻姑节的游客,晚上起来看花灯不知道怎么就迷了路,走到这个诡地方来了。 “麻姑节?哼哼……” 那大汉嘴角肌肉抽动,显然是根本不信我说的话。但看我们一行人的打扮不是牛仔裤就是简单的t恤衫,而且还只有我背着包,的确也不像是抢生意的同行。 那叫耗子的家伙转着眼珠子,凑到大汉耳边小声嘀咕了一通,听得大汉紧皱的眉头顿时舒展。 然后,那大汉便皮笑肉不笑冲着我们说到:“游客?巧了,我们也是游客,但几位既然早到了,不如就带个路吧!” 我呸!你们是游客?你家游客还带着冲锋枪? 我刚想说我们路也不熟,不知道该怎么走。话还没说完,耗子旁边一个中等身高手持砍斧的胖子,上来就一脚踹在我小肚子上,嘴里粗声粗气的骂。 “糙!老子让你说话了?在特马废话就砍死你!” 我有糯米团子护体,他这一脚根本伤不了我。但我还是佯装疼的在地上打滚,哼哼唧唧了半天都站不起来。 耗子端着手中的土枪,在旁冷眼旁观,不咸不淡的说:“我劝你们还是配合比较好,皮肉之苦是轻的,丢了小命就亏大了……” 我不由暗笑,心说你这个家伙是偷活人财、盗死人墓,果然是老鼠一只,黑白通吃不忌口。 但表面上还是装作吓得发抖,脸色苍白的从地上爬起来,说好好好,我们带路,但这里雾气太大了,我的电筒也快没电了,能不能再给我们一支? 耗子皱了皱眉头,似乎是没有想到我刚被踹了个半死,竟然还能提出这种要求。 “给他!”穿压缩的大汉把枪一收,简短的说到,语气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那中等身材,手中拿洛阳铲的家伙将一只电筒丢给我。我接住,掂一掂,手感结实沉重,应该是军工防水的。 我把新电筒丢给胖子,并用眼神儿隐秘的示意众人不要慌,跟着我走便是。 我原本还担心胖子后腰处别着的桃木匕首被发现,谁知这家伙也是机灵,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后腰上就剩下一只空荡荡的皮套,还在来回晃荡着。 从岔路口折返回主路,我跟胖子两人在前打着电筒开路,何筱琪跟肖军紧跟着,后面是那伙盗墓贼。 雾气很大,不知道是从哪里涌出来的。它们在电筒的光柱下狰狞翻滚着,看得人心里没着没落,天与地之间皆是迷茫茫的一片,难辨方位。 我和胖子的电筒在照着前方的道路,后面那群盗墓贼也没闲着。那叫耗子的家伙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多出了一只罗盘,正死盯着上面的指针做着研究。 原本手拿洛阳铲的家伙将铲子插在了背后,他一手中端着一炷点燃的香,另一手不断往地上撒着什么,好像是糯米。 罗盘定方位,点香则是为了测试空气是否流通,至于撒糯米是为了预防地底下的僵尸突袭,也就是土夫子、盗墓贼们常说的“粽子”! 穿压缩衣的大汉走在最后面,他脸上面无表情,手中端着那只黑色微型冲锋枪,食指就扣在扳机上。 虽然身处迷雾中,他却给人一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感觉,似乎随时都能发起进攻或防御,相当的沉稳、干练,气场强大。 他这架势,不用说就知道是经过了严格的训练,很有可能是军队退伍的老兵,甚至还有可能是某种特殊兵种。 在盗墓贼这四人里,就属那打着电筒的,曾经踢我一脚的胖子最轻松。 别人的电筒都是在照路,他的电筒却一直往何筱琪的身上照,从上照到下,又从下照到上。虽然是从背后照射,但何筱琪还被这光柱照头皮发麻,却又敢怒不敢言。 光照也就算了,这臭流氓还一直叨叨逼逼,说什么这妞腿长腰细屁骨翘,看上去就带劲儿,要是能让他快活上两把那就好了。说着说着,还嘿嘿的银笑起来…… 我的牙被咬的咯嘣咯嘣直响,心说你狗日的给我等着,我肯定找个机会让你好好快活,保证你终生难忘! 他边说边笑,车轱辘话没玩没了。这幅急色诡投胎的样子,不但我们看不下去,就连他的同伙都恼了。 “你快给我闭嘴吧!”耗子的声音又尖又细:“搬山想豆儿,这是要触霉头的……” 搬山就是盗墓、倒斗、摸金,豆儿在黑话里是女人的意思。 臭流氓撇着嘴,似乎有些不服。那殿后的压缩衣大汉不疾不徐的开口了。 “麻雷子,你想快活好办,这票出码前我就让你成了地仙,保证永远快活下去……” 压缩衣的声音毫无一丝感情色彩,就像是叙述着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 出码,就是销赃分成的意思。而成地仙,则是搬山倒斗这行里独有的黑话,意思是活埋。 在这个行当,黑吃黑很常见。土夫子们看似人畜无害,实则全是亡命之徒,他们见钱眼开,为了利益杀人的不在少数。 但成地仙却比较罕见,一般只有藏私、吞黄、欺师灭祖的人才会被处以这种极刑。 压缩衣的话把麻雷子吓到了,他的声音都变了调儿:“哎呦,陆哥我错了,我……我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他边说还边伸出一只手来,狠狠扇了自己两记大嘴巴,电筒的光柱也很快从何筱琪身上移开去。 压缩衣冷哼一声,没有再接话。 往前走出约百八十米,两侧的岔路口再次出现,我停下,问要不要进去。 耗子捧着罗盘,问我里面是什么。我说我们也不知道,应该是跟刚才的岔路一样,尽头有一口井。 第316章:泼墨之河 耗子看向殿后的压缩衣,说咱行内都说“龙穴藏山,虎墓林关,川字一马先,翼字不走边”。 从罗盘方位跟地势起伏,以及这遮天蔽日的大雾来看,此处明显是个翼字穴,我们最好顺着主路直走,去两边不会有什么收货。 压缩衣点头,耗子把手一挥,让我们继续往前直走。 翼字穴?我心中一动,记得自己似乎在风水书上看过。 所谓的翼字穴,其实是比较少见的古墓结构的一种,一般常见于大型墓穴。 其有两个显著特点,第一是墓穴大致脉络呈l形,且两条边等长,多岔路,好似翅膀上的羽翼。这乃是“一飞冲天,羽化成仙”的寓意。 第二是这种墓穴一般靠近水源,墓穴中多有雾气或者内河。寓意着“水涌财聚,大运不息”。 怪不得我一直能听到一种若有似无的水流声,这么说来,此处十有八九会有一条内河。 我一边往前走,一边计划着如何脱身。 我跟胖子好办,单凭我俩的脚力,这帮人绝对是追不上的。但何筱琪跟肖军不行,要是倒时候他们被扣押,反而更加棘手。 而且这帮盗墓贼手里有枪,还不止一把。有近距离杀伤力强悍的霰弹枪,还有冲锋枪,真要是闹僵了开火,我们完全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也只能对其虚与委蛇,找准机会再做打算。 随着我们的脚步继续向前,水流声越来越响,空气中弥漫的雾气似乎被流水冲刷,也变得淡了些。 没过多久,在手中电筒的照射下,我就发现前方出现一条河,将直行的道路切断。 我用电筒的光柱射向这条河对面,依稀能看到光华的石壁,说明直行的道路已经到达了尽头。按照大方位推算,这条河流所在的位置,应该就是l的两条直线交汇处。 光柱向下照,我发现这条河大概有七八米宽,却极长且笔直,向左边绵延不见尽头,淹没在雾气中,好似仙境中的场景。 更奇怪的是,虽然雾气依旧很重,但这条河的河水却像是黑色的。或者说这里面的液体看上去根本不像是水,而是某种油状物。 它们不奔涌、不翻滚,几乎是凝固的却又在缓缓流动,有声响,给人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 河面上飘浮着一些醒目的白色垃圾,就像是塑料泡沫,远远的看不清晰。河床两边似乎也堆积着一些石块状的东西,被雾气遮盖着,看形状隐约是某种动物的骨头。 我能感受到,这河水里弥漫着一种特殊的味道。 这种味道不是尸体的腐拜气也不是血液的咸腥,更不是刺鼻的尸臭,而是在尸骨消亡后,产生的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死人味。 这种味道,恐怕只有亲身经历过,亲眼见识过万人坑、死尸堆的人才能有所体会。这味道合着河水的阴气弥漫,裹着浓郁的雾气翻滚着朝上涌…… 我知道这条河不干净,当下冲着众人使眼色,离那河床远远的,转过弯继续向前。 我们躲着河走,身后那帮盗墓贼可是不知道其中的名堂。 那臭流氓麻雷子看见有河,兴奋的跑上来,并让我们别走了,先停一停。 然后他站在河床尚,用电筒往下照了照,说我糙啊,这什么河?怎么水是黑的? 耗子手持罗盘,冲着那河水前后晃了几次,捻着下巴上那几根五六公分长的胡子说内河者,死水也,静而涌之。年头久了,水质变黑也不足为奇。 听耗子这么说,麻雷子放了心,说要放个水。话还没说完,就一边用嘴巴叼着电筒,一手解开裤子往河里仨尿。 我又朝着河床退了两步,招呼胖子蹲下来休息,同时竖起耳朵,眼睛紧盯着河床尚的麻雷子。 只见麻雷子边哼小曲边放水,居高临下,顿时在那黑色的河水中溅起了一阵细密的水花。 那乌漆嘛黑河水似乎隐秘的动了动,一块白色塑料泡沫状的垃圾随即翻涌起来,浮在水面上。 仔细看,这不是什么塑料泡沫,而是一对白晃晃的眼睛! 我看到,这对眼睛呈圆形,又肿又涨,就像是一双拳头那么大,颜色白的吓人,跟周围的黑色河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两只眼中除了一个豌豆大小的黑色瞳仁外,还布满了细密的红血丝,呈螺旋状,就像随时都会裂开。 这是……河里的鱼吗? 麻雷子显然也看见了,一边招呼众人过来看,一边举起手中的电筒冲着那对眼睛一通猛照。 在光柱的照射下,那对白眼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它速度缓慢,似乎正一点点的往岸边游,朝着麻雷子的方向游过来。 “我糙!真有鱼啊……” 麻雷子来了兴趣,随手捡起河床尚的一块石头,朝着那河里的眼睛就丢过去。 咕咚一声,石头并没有砸中目标,在乌漆嘛黑的河水里一番折腾后迅速下沉。 伴随着石块的下沉,又有几双白色的眼睛从深处浮上来,跟最早出现的那对眼睛聚拢在一起,缓缓的朝着麻雷子的方向游来。 三只、五只、十只、二十只…… 这些眼睛转眼就越来越多,在整个河水里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它们静静的瞪着,甚至连眼皮都不眨,看得人是头皮一阵发麻。 我心里咯噔一下,虽然早知道这条古墓墨河不干净,必然有邪祟藏身其中,但却没有想到河中的生物竟然有这么多。 密密麻麻的眼睛把麻雷子也被吓了一跳,他本能的向朝后退,没想到脚下拌蒜,“啊”的一声,整个人就仰面朝后倒了下去…… 就在他倒下去的瞬间,我耳中就响起了“呱”的一声鸣叫,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就从那河中直接蹦了起来,一跃足有两三米高,直直的扑向到倒地的麻雷子。 所有的人,都被惊呆了。 那麻雷子更是在倒地后惊慌失措,他本来就胖,这一跤被摔的不轻,拿着的电筒也撒了手,咕噜噜滚向一边。 随着电筒的光柱在地面上乱射,那些迷雾就在光影中翻涌,好似一只巨手,刹那间就将麻雷子的整个身躯覆盖…… 第317章:墨河瞑蛙 离麻雷子最近的洛阳铲反应最快,见麻雷子摔倒,洛阳铲挥动着手中的铲子,火速杀了上来。 面对空中扑下的那团黑影,洛阳铲毫不犹豫,举起铁铲朝着那黑影就狠拍过去…… 就听“呯”的一声闷响,接着就是呱呱两声惨叫,那河里窜出的黑影竟然被铁铲拍飞了出去,麻雷子也趁机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 就是在这刹那之间,河中的几只黑影再次跳上了河床,将洛阳铲跟麻雷子是团团围住。 我这才看清,这些河中蹿出的黑影哪里是什么鱼,分明就是一只又一只的巨型牛蛙。 只见这些蛙每一只都是硕大无比,趴在地上的高度足有三十多公分,就像是一条条宠物狗。 它们全身的皮肤黝黑,其上附着着一层油污状体夜,看上去既丑陋又充满诡异。尤其是头顶那一对惨白的,足有拳头大小的白眼睛,其中血丝缠绕,凶相毕露。 此刻它们正死死盯着被围困的洛阳铲跟麻雷子,白色的肚皮一起一伏,发出刺耳的呱唧声,一张张巨嘴中细密的尖牙是若隐若现…… 看着面前这帮恶心的生物,我突然想这是什么东西来了。 记得在羊皮卷《纵界录》上,曾写有一种名叫“瞑蛙”的生物。 按书上记载,这种东西并不是自然界的产物,而是普通蛙卵在非正常条件下的变异,多出现在古墓中。说白了,就是青蛙的变种。 瞑蛙生存在古墓内河里,体型、数量庞大,一般靠吃死尸跟藻类、腐物为生。它们的休眠期极长,即便是多年不进食也可以存活。 由于是变异,别看瞑蛙双眼怒睁,却是天生的瞎子,只能依靠听觉跟嗅觉来辨别方位跟敌人。 它们不但有尖锐的牙齿,据说身上还有剧毒。一旦被缠上或是中毒后果不堪设想,只有服用其热胆汁才可解毒。 我刚想起这是瞑蛙,河床尚的它们已然开始了进攻,几只集中火力对着洛阳铲就扑了上去。 别看这些东西的个头并不算太大,但是却力大如牛,几只锁定目标后更是如饿虎扑食,转眼就把洛阳铲扑倒在地。 洛阳铲惨叫一声,手里的铲子脱手,滑到我脚边。他裤兜里装着的大把糯米也顷刻撒了一地,白茫茫一片。 可惜这糯米只是对粽子有效,对于瞑蛙来说作用全无。 将洛阳铲扑倒后,瞑蛙们也不客气,其中一只照着他小腿就是一口,鲜血喷溅中,竟然直接撕下一大块血肉来,入嘴大嚼…… 麻雷子则利用瞑蛙们撕咬洛阳铲的空挡,脚下抹油,拔腿就往后溜! 洛阳铲杀猪一样的惨叫起来,却不知道瞑蛙正是依靠这声音来辨别方向的。他越是惨叫,那些围住他撕咬的瞑蛙就越兴奋,蛙声嘹亮,令人毛骨悚然。 在洛阳铲的惨叫声中,枪,响了! 耗子手中的双筒土枪跟压缩衣手里的黑色微型冲锋枪几乎是在同时开火,在浓雾中喷射出刺眼的火舌。 尤其是耗子那只自制的霰弹土枪,近距离下强大的杀伤力,瞬间就将正在洛阳铲身上不断撕咬血肉的两只瞑蛙掀翻…… 它们的身子被霰弹射的血肉模糊,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恶臭,然后白色肚皮一翻,四腿抽搐而死。 我心说坏了,这枪声太响,估计会惊动河里所有的瞑蛙。当下也来不及多想,一把抄起滑到脚边的铲子,对着胖子、何筱琪跟肖军大喊一声“跑”! 众人反应迅速,纷纷跟着我往左开始狂奔。 我一手举着电筒探路,另一手死死握着那把洛阳铲,离那条河道远远的,手心里全是汗,生怕突然再钻出个什么怪物来。 耗子跟压缩衣忙着对不断跳上河床的瞑蛙们开火,自然没有时间来管我们。反倒是臭流氓麻雷子,这货见势头不妙,也不管同伙的死活了,跟在我们屁骨后面就跑。 他已经没有了手电,在奔跑中踉踉跄跄,加上刚才那一跤应该摔的不轻,不知道是不是出现了脑震荡,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醉汉,摇摇欲坠。 要不是此刻情况危急,我真想一脚踹爆他的弟弟!都说盗亦有道,但这个家伙却毫无人性可言。 不但当众调戏、羞辱何筱琪,关键时刻竟然连自己的队友都不管,枉费那洛阳铲因为救他搭上的一条性命!压缩衣说要让他成地仙(活埋),看起来倒是正合适! 我猜的果然没错。 就在枪声响后不久,就听河中一阵噼里啪啦的乱响,好似雷鸣,数以百计的,周身黝黑,瞪着一对白眼泡的瞑蛙就在弥漫的雾气中窜出来,如同蚁群般往河道上涌…… 庞大的数量,看得人头皮发炸,转眼就把惨叫的洛阳铲层层覆盖。任凭两把枪的火力再猛,洛阳铲还是很快就没了动静,被啃噬成了一堆白骨。 “扯呼扯呼!” 耗子见洛阳铲已经殒命,便收了枪,一边高喊着提醒压缩衣快跑,一边拔腿跟在我们后面狂奔。 压缩衣咬着牙,手中的微冲狠狠的又射出一梭子子弹,将七八只企图扑向他的瞑蛙掀翻,嘴里大吼一声“糙”!跟在耗子后面开始逃命。 我为什么要向左跑而不是原路返回? 这一是因为我们已经走过了l的两条直线交汇点,二是原路尽头是一条死路,以瞑蛙的庞大数量来说,要是被围堵就必死无疑。 脚步、浓雾、喘息声、摇晃的电筒光柱……我们跌跌撞撞的向前狂奔。 身后跟一侧河道里“呱呱”的蛙鸣声大作,河水沸腾,就像是下饺子一样,顺着我们逃跑的方向,一双双白眼泡密密麻麻地往岸上涌来。 大部分听觉不够的好的瞑蛙只是涌到了岸边停驻,而少数听力优秀的则高高跃起,一跳两三米高,越过河床直接扑向在狂奔的我们…… 我的精神,高度紧张。雾气依旧很大,即便是有电筒的照射,可见度依然极低。 这种环境对我们,需要用眼睛观察的人类来说极端恶劣,但对于那些依靠听觉跟嗅觉辨别方位的瞑蛙却没有任何影响。 它们呱呱怪叫着,一只只从浓雾笼罩的半空中扑下来,好似邪魔,狰狞而至…… 第318章:小屋地下藏千秋 好在自入行以来的不凡经历和糯米团子的护体,让我拥有了极其敏锐的直觉,感觉头顶上阴风袭来,便挥动手中的洛阳铲,将飞扑而至的瞑蛙拍飞,屡试不爽。 我尽量贴近河道一侧,掩护着众人,尤其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何筱琪跟肖军。此刻的两人别说是战斗,就连脸上的血色都快没了。 在震耳欲聋的蛙鸣声中,我们身后的枪声再次响起,听的人心惊肉跳。当然,这些子弹不是射向我们,而是浓雾中扑下来的瞑蛙。 只见这手持黑色微冲的压缩衣身手了得,即便是在高速奔袭中,重心依然很稳,在移动下射出的子弹也是弹无虚发。甚至还顺手捡起了麻雷子丢下的背包,背在背上。 不知道跑了多久,就在我感觉手臂发沉,双膝酸软之际,一侧的河道瞬间收紧,渐渐消失。随着周围的浓雾变得淡薄,蛙鸣声也忽然间就减弱了。 我们的面前出现了一堵厚重的石壁,脚下的道路被堵死的同时,一侧却出现了一座看似是用竹子建造的小屋。屋门开着,里面一片黑暗。 我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跑至小屋前停住,举起电筒朝后照去。 麻雷子跟耗子以及压缩衣陆续到达,而一直阴魂不散的瞑蛙群却像是惧怕着这里,纷纷怪叫着散开,不再追逐我们。 看着退去的蛙群,我可算是松了口气。 除了我和胖子、压缩衣之外,几乎所有人都到达了体能的极限,大家死猪一样或蹲或躺在地上,大口喘息着,说不出话来。 尤其是麻雷子,这臭流氓不知道是受到了惊吓还是脑子在刚才摔坏了,喘息了片刻后竟然呜呜呜的哭了起来,也不知道他是在哭什么。 压缩衣不动声色的走过去,一把揪住麻雷子的衣领把他提起来,左右开弓,狠狠的抽了他两个大嘴巴。 这两个嘴巴抽的那叫一个有力,啪啪两声就像是放二踢脚,鲜血瞬间就从麻雷子的嘴角处冒出来。 麻雷子被打傻了,他止住了哭声,一脸茫然的看向压缩衣,眼神儿里的光芒却迅速就暗淡下来。压缩衣松手,把他像是一坨烂泥般摔在地上。 自始至终,压缩衣都没有说一句话。就连耗子也走过一口吐沫啐在麻雷子脸上,嘴里骂道:“怂包!” 看着麻雷子挨揍,我心里那叫一个痛快。看来不讲义气的人,不但在正道遭人唾弃,连混黑道也没人搭理。 还没痛快多久,我就感觉胸口一热。低头看,只见压缩衣手上那把黑色微型冲锋枪就无声的抵在了我的胸口,枪管还是温的…… 压缩衣斜着眼睛盯着我,脸上阴晴不定:“你是怎么知道那河里有东西的?” “我也不知道,但是……但是那河水那么黑,多吓人,一看就不干净……” 被冲锋枪顶着胸口,我心里有些紧张,但演技还是没受影响。 压缩衣转着眼珠子,手中枪一收,说我刚才在后面看你一直护着同伴走河道外侧,年纪轻轻倒是一条汉子,佩服! 扔下这句话后,压缩衣一屁骨坐到地上,抱着枪开始闭目养神,不再理我们了。 众人休息了近半个小时,陆续站起来。用电筒四下照射,除了身后的小竹屋,周围已经没有路了。 耗子用双筒土枪指着我:“走吧……” 没办法,我举着电筒走在前面。推开竹门,这间小屋并不大,屋里空无一物。 地板正中央是一口石井,井口宽大,可以轻松容纳一个成年人进入。井中干涸,看上去也不深,貌似是一条通道。 井身之上,则写着鲜红透暗的三个字:菩萨殿。 一般来说,地下的神殿极为少见。而这里是翼型墓穴,双层甚至是多层结构都算正常。从风水学上来讲,这被称为“藏身聚财,宝地通幽”。 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只要看见古井,我心中就涌起了一股怪异的感觉,就像是正在步入某个精心设计好的陷阱中。 耗子取出罗盘对着那井口一通摇晃,又掐指算了半天,转身对压缩衣说没错了,这里就是底层墓穴的入口。两人交头接耳一番,挥手让我们先下。 面对着黑洞洞的枪管,我毫无办法,只能心里骂着娘,硬着头皮往井下钻。 这口井果然不深。钻入后,我的脚很快落地,举起电筒朝前照射,面前是一条低矮的土道,约有半米高,笔直的朝前延伸。 我招呼胖子他们小心,弯下腰,自己一个人率先顺着那土道往前走。 按理说,地下的泥土应该都是松软、湿润的,但这脚下的土道却夯实,其中也不见什么虫蚁爬动。 走了大概约有五六分钟,前方的土道消失,地上却多出了一个圆形的大洞。洞口拴着一架简易的绳梯,用手拉一拉,结实、坚固,承载两三个人不成问题。 我转过头,用微小的声音跟身后的胖子咬耳朵。 告诉他安全起见,一定等我落地后你再下。另外我有预感这下面会有情况,一旦发生意外,让他第一时间掩护何筱琪跟肖军快跑,不要管我。 胖子的表情有些严肃,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把电筒别在腰带上,尽量调整好向下照射的角度,然后顺着绳梯往下爬。光柱随着我的动作晃动,下面黑乎乎的一片,不知道有多高。 嗅嗅鼻子,空气中那种烟熏火燎的味道加重了。 突然,一道光芒开始从下方荡漾起来,投射在我身吓的绳梯上。 看着这片光芒,我心中的错愕,简直无以复加。 因为这光芒并不像是灯光,更不是火光,在第一时间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日光,太阳的光芒! 但诡异的是,阳光都是从上方照射,而它却是从下方投射而上,带给人一种严重的反差感,除了错愕之外,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随着我继续往下爬,离下方的地面越来越近,光芒也越来越亮。 直到我完全将下方空间的布局纳入眼底,才发现这光芒根本不是什么日光,而是出现在下方大厅中的四座佛像…… 第319章:菩萨殿 落地后,我举起电筒,仔细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这里四四方方,看上去像是一座佛殿,火光明亮。墙壁上每隔两三米便有一支火把,散发出一股暗黄中透着幽绿色的光芒。 光看这火焰的颜色,我就知道火把所用的燃料必然不凡,应该是用东海鲛人熬制的鱼油。 据说东海鲛人性银,骨与皮脂中含有一种特殊的磷粉,以其为原料炼制的鱼油可以燃烧万年而不灭,也被称为“长明灯”。 但鲛人鱼油历来精贵、少有,而这大厅中的火把少说也有个一二十把,由此能看出此墓的主人不是大富大贵之人,就是高关厚禄之辈。 脚下是一块连着一块,长方形的石板,它们被打扫的干净,一尘不染。 我的落脚处是佛殿中央,空空荡荡,在大殿四角处,却竖立了四座背朝着墙壁,面朝中央,也就是我的所在位置的四尊金身菩萨像。 我在半空中看到的,感觉上像是日光般的光芒,便是来自于这些雕像身上。 竖起耳朵听,四周很安静,没有一丝响动,就连火把灼烧空气的声响都没有,安静的吓人。 眼见佛殿中没有什么危险,我便晃动那架绳梯,告知胖子可以下来了。绳梯上方也是一阵摇动,看起来胖子已然收到信号,开始向下爬了。 想起之前那口古井井身上写的是“菩萨殿”三个字,放眼看去,这角落中的四尊雕像也都是菩萨像没错。我收起电筒,走上前细细观察。 佛教作为世界三大宗叫之一,全球信徒极众。原始佛教于公元前五世纪创立于古印度并开始逐步流行,最终传入我国。 但现代佛教的派系众多,仅流入中国的佛教就有大小乘之分,在细分则有南传、汉传、藏传、回鹘等不同教派,教义也各不相同。经上千年的演化,汉佛教已经自成一派。 在原始佛教中,佛与菩萨有着本质的区别。 佛的梵语为“佛陀”,乃是受戒出家的意思。其不但代表着佛教创始人释迦摩尼,亦是对修行圆满之人的称呼。 而菩萨是梵语“菩提萨埵”的略称,又作:菩提索多、冒地萨怛缚。乃道心众生、在家修行之意,也就是民间常说的“俗家弟子”,跟佛祖无法相提并论。 但菩萨在我国佛教,尤其是民间佛教中的地位却极其崇高,其中甚者的风头甚至超过了祖师释迦摩尼,受到信徒们的顶礼膜拜。 在这座神殿四角的金身菩萨像,则正是代表着智、悲、行、愿的四位菩萨。 分别是有“金五台”之称的文殊菩萨;道场设于普陀山,有“银普陀”之称的观音菩萨;“铜峨眉”的普贤菩萨;以及“铁九华”的地藏菩萨。 明代《普陀山志》写:“佛经称地藏、文殊、普贤、观音诸佛道场,曰地、火、水、风,为四大结聚,九华,地也;峨嵋,火也;五台,风也;普陀,水也。” 细看这文殊菩萨,乃一玲龙净面童子身。其头戴五髻宝冠,左手持长柄如意,右手执金刚宝剑,脸似圆盘,面如美玉,无争无忧,自然清静。 他身坐白莲台,胯吓坐骑为一笑面狮虬首仙,摇头晃脑、自在非常,乃“智者”象征。 一旁的观音菩萨,又名“观世音”。此子男生女相,双目微闭,略带悲苦之色。其千手千眼,每一只手上都有一种法器或手印,包罗万象。 正中一对左右手端放于丹田,手心向上,托一净瓶,上插鲜嫩杨柳枝,琳琅甘禄点点,意为“恒顺心愿,普度众生”。 观音身吓无莲,坐骑为似犬类马、有鳞鬣、头顶龙角之金毛犼赛太岁。《述异记》中记载其食龙脑,腾空上下,鸷猛异常,口中濆火数丈。 亦静亦动,大慈大悲。 另一侧端坐着普贤菩萨和地藏菩萨。 普贤菩萨双耳垂肩,面若秋水,一手悬空下放,另一手掐法诀竖于胸口。其坐在一长有六牙巨象背负的莲台之上,不怒自威,怎“德行”二字可表。 地藏菩萨身披袈裟,头戴毗卢冠,一手持锡杖,一手持莲花,神情虔诚,双唇微启,似诵经状。胯吓坐骑乃集群兽之瑞像于一身的谛听。 其长有虎头、独角、犬耳、龙身、狮尾、麒麟足,转头回望,似眷恋人间苍生,为“愿力”化身。 大殿内的四位菩萨雕像线条精美,诡斧神工,周身闪烁万丈金光,显然是用纯金打造而成,美轮美奂、不可方物。 此处并没有香炉,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空气中火熏火燎的味道却极大,好似烟气又非烟气,让人心中凭空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随着众人陆续通过绳梯下来,皆是对这四座菩萨像赞叹不已。 我冲着胖子和何筱琪、肖军使眼色,暗示他们这里不寻常,要小心。三人会意,无声的站向我的身后,小心戒备着。 四下打量,这大殿不过是个四四方方的空间,周围皆是厚重的石墙,并没有出口,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什么隐藏的机关和密道。 麻雷子在我们四人之后下来,他人还没落地,就看着那四座纯金的菩萨像开始眼冒绿光。 不等站稳,这货连跑带爬的就奔向了其中一座,对着其一通连敲带摸,嘴里喊着:“我糙,纯金的!特马的发财了!哈哈……发财了……” 他冒着鼻涕泡,眼睛都绿了。因为激动,脸上的五官都开始扭曲,看上去就像是着了魔。 这四座菩萨像加上胯吓的坐骑,每一个身高都超过了两米,麻雷子这五短身材在它们面前显得异常渺小,跟其疯狂的举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最后下来的耗子跟压缩衣显然也是被这四座菩萨像所震撼,但他们明显比麻雷子沉得住气。 压缩衣努努嘴,耗子走上去,从后腰蹭的拔出一把小刀,在一座菩萨像上一划,捻着刀刃上的金粉,声音难掩兴奋。 “纯金的!” 其实不用说他们这伙盗墓贼,就连我这此行是来救人的人都感到不可思议。这些菩萨像少说每一只也有两吨重,整整八吨黄金,这简直是个天文数字。 突然,我就看到麻雷子正抱着狂摸狂吻的那座,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像,似乎是隐秘的动了一下…… 第320章:染血金身观世音 菩萨像怎么可能动呢?我感觉自己紧张过度,出现了幻觉。 正准备将目光从麻雷子身上移开,就见那座原本双目微闭的观音菩萨像,竟然突然就睁开了眼睛! 两道金光,瞬间从那双眼眸里喷射而出,三分威严七分诡诈! 呃……我一口气憋在嗓子眼儿,咽不下、吐不出,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忘乎所以的麻雷子却浑然不觉,他抱着那观世音菩萨身吓的金毛犼赛太岁乐此不疲,根本就没发现危险的降临。 随着双目的睁开,此刻代表着大慈大悲、普度世人的观音菩萨脸上,早已没有了悲悯之色,变得杀气凛凛,好似邪魔。 它那千手中的八只,做手印状的手臂迅疾而动,居高临下,“砰”的一声,竟然在瞬间就擒住了麻雷子的四肢和脑袋,并高举过了头顶! 麻雷子一声惊呼,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见那金身观音菩萨像是怪叫一声,八手用力,凌空这么一撕…… 噗!!! 只见血浆喷溅如同喷泉,足足溅出十余米不止,天地间的肉沫乱飞、血污横流…… 可怜的麻雷子,就好似一块破布般被五马分尸,一坨坨内脏跟白花花的肠子瞬间从肚子里爆出来,坠在那溅满鲜血的地板之上。 整座大殿里,顿时就弥漫起了浓重的血腥味,血雾还在空气中翻涌着,一波波的冲击着每个人的鼻孔…… 突如而来的惊悚和变故,将所有人都惊呆了。尤其是靠麻雷子最近的耗子,顿时被浓厚的血污喷了个满身满脸! 那鲜血还冒着热气,滴滴拉拉的从他的脸上、身上往下流,瞬间就将其变成了一个血人。 被热血这么猛地一淋,耗子是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连眼珠子都不会动了,完全被吓傻! 再看那金身观世音菩萨像,其身上、脸上连同身吓的坐骑也都被溅满了大量的血污,看上去狰狞莫名,哪里还有半点佛家的样子。 金身观音仰起头,看着那些手中的头颅跟四肢,似乎相当满意,他像顽童般在空中自行舞动了一会儿,很快就没了新鲜感,随手一丢,仍在地上。 麻雷子那颗脑袋就像是一颗皮球,咕噜噜开始在地面上滚动,看得人头皮发炸…… 然后,金身观音催动胯吓金毛犼赛太岁,缓缓从角落中走出,那金毛兽目露凶光,颈上鬃毛乱颤、鳞片纷纷乍起,不断像是马儿一样打着鼻响。 观音眼角上翘,周身持法器、手印的千手不断像是水草般来回晃动,金光缭绕,怀中的玉净瓶却端的四平八稳,瓶中鲜嫩杨柳枝上的甘露一滴未洒。 他居高临下的藐视着众人,好似正在观瞧着一群蝼蚁,悠悠开口,声音雌雄莫辨。 “凡人,你们可知罪么?” 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人知道该如何回答。 观音像会动已经是耸人听闻,考虑到这里是古墓,理论上还可以牵强的归结于机关或者陷阱。但此刻,这金身观音竟然真的活了过来,能开口说话了! 难道……这真是佛祖显灵了吗?! “呵呵呵……哈哈哈……嘿嘿嘿……” 角落里,突然传出了一阵阵不阴不阳的笑声。这笑声裹着一层阴煞之气,就像是几道寒风,吹的人瞬间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回头看,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随着大小不一却都铿锵有力的脚步声,角落走出三个人影,正是文殊、普贤跟地藏菩萨。 只见三人脸上不悲不喜,双眼却显出狰狞之色,胯吓那三只异兽更是冲着我们众人龇牙咧嘴、作势欲扑。 “杀生、盗窃、恶口、邪见,当受剜目、割鼻、断足之刑,是也不是?” “邪银、妄语、犯净行尼,坠阿鼻地狱,是也不是?” “私闯神殿、亵渎神像,当以‘出佛身血’无间重罪论之,堕阿鼻地狱,是也不是?” …… 这四座金身菩萨像,从大殿四角渐渐逼近,将众人团团包围,口中念念有词。 我的脑袋嗡嗡作响,心中的怪异之感越来越浓烈。 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那是因为眼前的事情太奇怪了。 说实话,最开始我也是被观世音手撕麻雷子这种血腥的场面吓到了。但冷静下来,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四座金身菩萨像根本就是幻觉,或是由邪物糙控、幻化的。 然而,无论我怎么看,这四座活过来的金身菩萨像虽然个个都举止怪异、目露凶光,身上却没有一丝阴邪之气的影子。 恰恰相反,四人身上皆是金光缭绕,一看就是得大道之圣人的气场。 还有他们说的话。虽然对于佛教,我的知晓也有限,但毫无疑问,三人所说的罪孽、因果都乃是佛家用语,一般邪物宵小别说吟诵,就连听到佛语都会受影响。 难道真的四大菩萨显灵,被我们看到了神迹?想想又不可能。 首先这里是一座地下古墓,不用说世间有如此多的佛堂、庙宇,这四位还在五台、普陀、峨眉跟九华山都有自己的道场,即便要显灵也不可能显灵到墓穴里来。 另外他们的话听上去像是那么回事,仔细想想似乎又不对。 佛家说杀生、盗窃皆有恶果,但却不是剜目、割鼻等酷刑,而是果报。且往往都是来世报应,就像是民间常说的“仇成父子,债传夫妻”。 而“犯净行尼”则是专指调系、侵饭比丘尼,就是尼姑,这的确是坠无间地狱的重罪,但跟麻雷子也扯不上关系。 他在路上调系过何筱琪不假,但据我所知,何筱琪是天主教徒,跟比丘尼毫无联系。即便她是比丘尼,那也是坠阿鼻地狱,你当场给五马分尸也说不过去吧?! 坦白讲,麻雷子的确是个臭流氓,他色胆包天、见利忘义、不顾同伴死活。但即便如此,这种大卸八块的死法也未免太过惨烈了些,那毕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 此等以暴制暴且极度血腥的行径,就连我这个局外人都看不下去了!眼前这观世音哪里还是菩萨,简直就是再世的邪魔! 第321章:邪魔成佛 随着文殊、观音、普贤跟地藏四位金身菩萨的逼近,何筱琪跟肖军早已经吓得双腿发软,牙齿不住的打着颤。我和胖子将两人护在身后,一步步往后退。 那边的压缩衣显然见识过大风大浪,处变不惊的他一把把已经吓呆的耗子拉回来,低吼一声:“醒醒!” 耗子的眼珠子这才动了动,整个人似乎从噩梦中惊醒过来,身子也开始不住的哆嗦。 我们都在无声的后退,四位金身菩萨则步步紧逼,包围圈越来越小。 “哼,冥顽不灵!” 金身千手观世音冷哼一声,身吓的坐骑金毛犼赛太岁则一声怪吼,停下了脚步。 然后,只见这观音竟然伸出一对原本掐着手印的左右手,双手合十,嘴中朗声念诵起经文来。 不但是他,剩下的三位金身菩萨也纷纷双手合十,和着千手观世音的诵经声开始念诵。金光涌动,一时之间整个大殿中是经声起伏,佛音绕梁。 我细听七八句便已知晓,四位菩萨所念经文乃是有佛家第一经之称的《妙法莲华经》。 “我念过去世,无量有数数;有佛人中尊,号日月灯明;世尊演说法,度无量众生;有数亿菩萨,令入佛智慧;见大圣出家,亦随修善行……” 奇怪的是,他们所诵的经文虽然初听并没有异常,却总是不在结韵点儿上。每当三句或者四句读完,总会断开,好似故意漏掉几个字,又或是特意将顺序打乱。 我对佛经一知半解,但“结韵”这种东西说白了就是一种罡气场,凡是修道之人都会有所感应。 要是初入庙宇的小和尚这样卡不上调还可以理解,四位金身显灵菩萨出现这种问题,就只能称之为古怪了! 但四人诵读的齐整,声浪一波波地在大殿中缭绕,经墙壁折返,堪称气势恢宏。 加上每人背后的金色佛光弥漫,在不知不觉中就产生了一股强大的气场和罡气流,就连空气似乎都快凝固了。好似泰山压顶,压在众人肩上。 我由于有糯米团子护体,自身也早已领悟真气,所以影响不大,胖子则是因为体内千年魔灵的关系,这罡气流对他来说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我们俩好办,何筱琪、肖军以及压缩衣跟耗子却遭殃了。他们一个个脸色苍白,一副有苦说不出的便秘模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膝盖往下弯,整个人跪倒在地。 我看见压缩衣咬着牙,显然是在跟这股无形的力量做抗争。 也许论对枪械的了解跟使用,甚至是单打独斗他都比我们中任何一个都要出色。 但所谓隔行如隔山,对于气场这种东西,光靠自己的意志力不说完全没用,反正太大的作用是肯定没有的,因为两者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 果然,压缩衣坚持了一两分钟,终于到达了极限,跟身边的耗子一起跪了下去。而我们这边意志力最差的肖军,则差不多头都要磕到地上了。 见众人纷纷下跪,我忙冲着胖子使眼色,两人也跟着大家跪倒。虽然低着头,但我的眼睛却瞪得溜圆,不停观察着四座菩萨像的动向。 与此同时,我的手悄悄向着背包,那里有一小瓶沉香水。它被装在一只五百毫升的娃哈哈纯净水瓶子里,简直大有师父当年的风采。 其实沉香水我有不少,只是走得急,没来得及回家拿,办公室里也只剩下这一小瓶了。 沉香水对诡物有特效,我的心里却没有底。到现在为止,我依然弄不清楚这四位金身菩萨到底是什么玩意,只能赌一把了。 看着跪在地上,低眉垂首的众人,四位菩萨脸上都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邪的笑容。 尤其是在我正对面的那位普贤菩萨,更是急急的伸出一只大手,朝着瑟瑟发抖的肖军就直接抓了过去…… 这位金身普贤菩萨的身高接近三米,手如蒲扇般大小,动作更是如同老鹰抓小鸡。 说时迟那时快,不等他那只大手落下,我是从地上一跃而起,左手掐个“明心诀”竖于胸前,口中大喊一声“嘎”! 此字乃是五字箴言中最后一字,是宁静、悠远,除怯荡邪之寓意,配合我手中掐出的法诀“明心”,一字吼出,如同在人群中炸响了一记晴天霹雳,整个大殿都为之一振。 与此同时,我的右手急出,将早就拧开瓶盖沉香水,朝着普贤菩萨那只大手以及他的身上兜头盖脸就泼了上去。 “啊……” 就听普贤菩萨一声惨叫,整只手臂连同胸口瞬间冒出了大股的白烟,恶臭也翻涌扑鼻而来。就连胯下的那只长有六牙的巨象也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连连后退数步。 跪地的众人也在我法诀跟箴言的作用下清醒过来,哆嗦的站起身,耳边那众菩萨的合诵声也随之而停。 看着普贤菩萨身上灼灼冒出的白烟,我大喜,心说原来这四位竟然是诡物! 令我不解的是,一般诡物在受到沉香水攻击后,往往都会现出灵体原型。 但这位普贤菩萨虽然看似受伤严重,却依然维持着原来的金身菩萨形态,只是手臂跟胸口被泼击之处已经发黑,不断有恶臭的白烟涌出…… 情况变化突然,我的反击又一气呵成,显然就连四位装模作样菩萨都没有想到。 就听一声怪吼从我身后传来,见普贤受袭,那千手观世音是恼羞成怒,一只持云朵状佛板法器的大手,就朝着我的后脑直直拍了下来。 就见一道紫白交叠的电光,顷刻就从上空坠下! 它似天兵神将,又如破云之箭,速度奇快无比,瞬间就从千手观音那只拍下的,金光灿灿的手臂中穿过…… 耳中就听咣铛一声响,那足有百十斤的手臂竟然在冒出一股白烟后轰然断裂,重重砸在地面石板上,顿时尘土飞扬、石屑乱飞…… 得手后的紫白电光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轻轻飞入胖子手中,正是那把在之前失踪不见的雷击桃木匕首! 第322章:文殊诡计 千手观世音断臂后惨嚎一声,胯下金毛兽四蹄翻飞,急急后退。 压缩衣和清醒过来的耗子则也趁势发动了攻击,两人手中的黑色微型冲锋枪和双筒土枪,朝着相邻最近的地藏菩萨齐齐开火。 硝烟乍起,就见火花翻飞中一阵叮当作响,就像是子弹射击在石头上的动静。 受袭的地藏菩萨袈裟一裹,双手交叉护于胸前,一阵金粉飞溅后,手中那近两米长的锡杖跟莲花依次甩出,分别砸向压缩衣跟耗子,被两人灵巧的躲开。 地板之上也瞬间被砸出两记深坑,断壁残垣,狼藉一片。 其实用子弹射击诡物基本等同于高射炮打蚊子,除了一点点儿的震慑外,并无大用。 但不管怎么说,只要众人身体可以活动,头脑保持清醒,我们就有一搏之力。 我一边大喊着,让大家朝后退,一边死死盯着此刻面前的那位文殊菩萨,生怕他有什么动作。 跟其他三位不同,此刻我面前这位文殊菩萨气定神闲,就好像完全事不关己,看似游离于战场之外。 他不急于出手,胯下坐骑,那被称之为笑面狮虬首仙的瑞兽也是摇头晃脑,不知在想什么。 在四大菩萨中,文殊代表着“智者”的身份,向来心思细密,必须要加倍小心。 我刚想着,突然间,就见这文殊菩萨大手一挥,手持的长柄如意便裹着风声朝着我的面门射过来,速度奇快。 这如意看似人畜无害,却足有半米多长,好似一根钢针,被我脚踩天玄步险险避过。 没等我转身站稳,这家伙竟然已经离了坐骑腾空而起,另一手中的金刚宝剑在空中蓄力,使出一招标准的力劈华山,直砍向我的天灵盖! 文殊手中的金刚宝剑,长约一米五,那剑刃更是足有我的手掌粗细,其上金光闪烁,从空中劈砍而下的气势惊人。 吓得我顿时乱了方寸,脚下天玄步步点儿一乱,竟然自己把自己绊了一跤。还好我的脑子反应够快,借着摔倒瞬间的力道顺势一滚,狼狈的闪向一旁。 还没来得及站起身,我就感觉又一团巨大的黑影从斜刺里疾驰而来,竟是那匹文殊的坐骑笑面狮!只见它高扬起一对儿斗大的前蹄,对着我劈头盖脸的就跺下来…… 我心说这文殊菩萨果然是诡计重重,暗器、帮凶一个不少,刚刚交手就逼得我是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这对笑面狮的蹄子是从半空中砸下来,又快又急,我又是在翻滚的状态下被其困住,满头满脸除了那对儿前蹄之外,就是笑面狮金光闪闪的肚皮,可以活动的空间极小。 要是被这一对儿蹄子砸中,那妥妥就变成了一堆肉泥。 当时情况危急,我也是贼起飞智,眼见无处躲避,索性垫步拧腰,一把揪住这笑面狮身上的,如同金叶子一般的长毛,反借其向下重砸的力量,嗖的一声就跳到了它背上。 脚踩在笑面狮背部,我就感觉这畜生的全身都好似钢筋铁骨,隔着滑板鞋厚厚的鞋底,都有些硌脚。估计那几位菩萨的屁骨也磨烂了,说不定还有痔疮之苦…… 这笑面狮也不是善茬,见我跳上了背,它反应极快,瞬间是四蹄飞扬、左摇右跳,登时弄得我失了平衡,身形不稳。 正慌乱,就见头顶金光闪动,裹着一团劲风袭来,原来是文殊一刀未中后反手再劈! 脚下站立不稳,头顶又巨剑猛劈,我心里的绝望就别提了。但越是这种艰险的时刻,反而越是激发了我骨子里的那种狠厉劲儿! 心说人死鸟朝上,大不了就一起完蛋! 当下也不管马上要劈到天灵盖的金刚宝剑了,扬起手中的沉香水瓶,冲着那文殊菩萨的脸就泼过去。 有道是“狭路相逢勇者胜”,真到了关键时刻,斗的就是谁够狠辣! 见我如此不要命的打法,诡计多端的文殊反而怯了,他脸上神色一变,侧头躲避,明显是惧怕,不愿意用那沉香水来洗脸。 随着他脑袋一歪,手中的金刚宝剑轨迹可就变了,原本是砍向我的天灵盖,此刻稍一偏转,竟然直直朝着自己那只坐骑笑面狮的头颅砍下去…… 耳中就听一声惨嚎,那毫无防备的笑面狮就被金刚宝剑劈中了脑袋,顷刻化为一堆碎金块,妥妥被爆了头,庞大的身躯也轰然倒地。 躲过一劫,我心中也是后怕不已,趁机跳起下狮子背,闪向一旁。 文殊低吼一声,勃然大怒,回应他的却是一梭子暴击在后背的子弹。转过头,出手的是压缩衣。 只见他趁着地藏跟耗子缠斗的片刻,一边单手持着微冲向着文殊射击,另一手则扔出了一个拳头大小,黑乎乎像是手雷一样的东西…… 我烤!手雷?!我下巴差点没气歪! 这些现代设备对于诡物来说几乎没用,对人的杀伤力可太大了。压缩衣这是哪根筋儿搭错了?把这里当战场? 这颗手雷真要炸了,估计该死的文殊没事,我的小命可交代了。遇上这种猪队友,我也是够了! 我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正准备找掩体救命,谁知却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 子弹对于文殊来说的确毫无用处,金粉飞溅中,只见他挡也不挡,迎着扑面而至的冲锋枪子弹,举起金刚宝剑就朝着压缩衣砍去。 谁知那宝剑刚举起来,飞行至半空中的“手雷”已经被纷飞的子弹引爆,只见一大滩浓稠的液体不偏不倚,尽数淋在了文殊脸上。 呼的一声,一大股黑火就瞬间从其面门上升腾起来,痛的文殊惨叫连连,金刚宝剑也脱了手,双手捂着脑袋,连身子都站立不稳,噔噔蹬朝后倒退。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特殊的咸辛味道,就像是某种稀有且刺鼻的中草药,又好似无形火焰正在灼灼燃烧。 这种味道,我太熟悉了。 直到此刻,我终于恍然大悟,原来那像是手雷一般的东西并不是别的,而是一小包被封装好的黑狗血! 第323章:团子新招 之前我曾详细说过黑狗血的功效。黑煞犬实乃魄妖,世间稀少,其血极阳,对付邪物宵小堪称神器,不知道压缩衣是从哪里弄到的。 常言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看着声声惨嚎并不断朝后倒退文殊菩萨,我毫不犹豫的催动体内真气于双手,十指翻飞,左右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和小指交叉,左手拇指横于右手拇指之上。 虎口弯曲呈月牙相对,双掌掌心微扩,形似椭圆,如鸭蛋大小,看似其中空无一物,又好似凝聚着宇宙星空。此式有名,谓之雷决! 然后,我双足脚尖发力,嗖的一声拔地而起跃至半空,手中雷决式狠狠拍在倒退的文殊菩萨后心处…… 随着罡气乍起,我只觉双手一番剧震,八道洪荒烈火裹着紫色的雷电瞬间就从手上的雷决式中喷薄而出,顷刻钻入了文殊巨大的身躯…… 没错,此印正是多达三十二般变化的八荒火雷印! 看过前文的朋友都知道,此印记对于诡物以及诡物阵法皆有奇效。当日在诡界,我也正是依靠八荒火雷印,才击溃了黑白侍者布下的百诡夜行大阵。 只不过因为当时的我能力太弱,真正结印的是糯米团子,而不是我本人。 其实得到糯米团子,满打满算也不过才两个多月的时间,但是我的手印结法却是突飞猛进。其原因一是在糯米团子加持下悟性提高,二则是小臭屁的悉心教导。 尤其是缅甸之行,在范培小产住院的那段时间里,我没少花功夫用心钻研各种印法。 如今不消说这三十二般变化的八荒火雷印,就连原来根本不敢想,多达六十四般变化的法印我都可以结出。虽然还没有到百分百熟练,但至少是可以使用了。 就听“轰隆”一声巨响,诡计多端的文殊菩萨金身轰然碎裂,化成一堆大小不一的金块坠落,瞬间又将地面砸出几个大坑,尘土飞溅…… 狼藉中就见一个白影儿嚎叫着从灰烬中钻出,顷刻化作雾气消散。等尘埃落定再瞧,哪里还有什么金块,只见一堆烂泥坯杂乱堆积一旁,恶臭扑鼻…… “好!” 压缩衣大喝一声,显然是在为我刚才的一击喝彩,喊完转身去支援跟地藏缠斗的耗子。我也不由暗暗给他点了赞,心说要不是那包黑狗血,我也难觅如此良机。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此话果然不错! 转眼间,四菩萨中的文殊就率先被我们击毙,我不由士气大振。不好的消息也有,就是那瓶娃哈哈里装的沉香水在泼了两次后已经见底,着实是不撑用。 四下环顾,胖子正操控着桃木匕首,独自力拼金身千手观音。那观音虽是千眼千手,看上去狰狞莫名,却明显惧怕着那根紫白电光翻涌的桃木。 归根结底还是被天然克制的原因,任凭你再幻化大罗金仙,终不过是云烟散去的一只诡罢了。 他不敢近身跟胖子相搏,在不断后退中小心保持着距离,不断将手上的法器、法牌等物件掷出,皆被胖子灵巧躲开,或被桃木匕首击飞。 胯下那只金毛兽也时不时发出一声声低吼,声音中没了刚才的戾气,显得畏首畏尾。 利用这个时间差,何筱琪跟肖军两个没有战斗能力的人已经退到了相对安全的大殿一角。他们藏在一只直径足有一米开外的石柱后,偷偷露出头往这边瞧,暂时没有危险。 反而那边厢二打一,对抗地藏菩萨的压缩衣跟耗子,由于没有有效的牵制手段,在身披袈裟、手持锡杖的地藏菩萨紧逼下节节败退,眼看就要被逼到死角。 我看两人只能用子弹还击,不由大喊,让他们倒是再用黑狗血啊。 压缩衣低喊一声“糙”,说黑狗血就那么一包,刚才为了帮你已经使了。 我无奈,心中又有些许感动,忙赶过去帮忙。 身后一阵黑影晃动,是那刚才受到重创的普贤菩萨又杀了过来。这家伙刚才被我的沉香水泼了个正着,此刻手臂跟胸口的白烟倒是没了,却留下一大片黑色伤痕。 那伤痕就像是火烧后留下的灰烬,黑乎乎的粉末,也不知道是泥土还是什么,正顺着伤口从残缺的金身上簌簌下落,看上去有点儿恶心。 我见瓶中的沉香水已经空了,索性甩手朝着普贤将瓶子丢出。 也许是已经对于沉香水产生了某种心里阴影,吓得普贤身吓坐骑,那只六颗巨牙的大象一阵哆嗦,转身就跑,还差点把普贤给甩下来…… 救人要紧,我不理再次逃跑的普贤,急急赶过去帮压缩衣跟耗子。我快,有人却比我更快。 胸口一热,一道白光从食诡牌中激射而出,朝着那金身地藏菩萨就飞过去,正是小家伙糯米团子。 好个地藏菩萨,他催动胯下的独角谛听瑞兽,手中一条锡杖此刻正耍的密不透风、水泼不进。 只见此锡杖长近两米,通体泛着金光。一端有细密齿轮状暗刃,另一端则形若莲花、又似一倒挂古钟。 边缘处为锐利月牙形状,月弯处有三大孔,每孔穿三只金环子且彼此相扣相连,共计九连环。在前后进退、舞动中叮铃作响,气势非凡…… 糯米团子速度奇快,转眼就从金身地藏的后心处钻入,就见那地藏菩萨身子一歪,胯下谛听随即踉跄几步,手中的锡杖也很快收招。 然后,这身披袈裟、威风凛凛的地藏菩萨,竟然挠了挠脑袋,冲着我们做出一个诡脸。那坐骑谛听也一反常态的频频吐舌,身后的尾巴都要摇断了,好似二哈附体。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金身地藏难道是被糯米团子控制了吗?小家伙竟然还有这种能力?! 糯米团子通过脑电波跟我交流,的确是如此!但是他说自己这种控制邪物的能力还不够强,时间不能保证,只能看情况尽力而为。 不但是我,就连压缩衣跟耗子也傻了,他们握着手里的家伙一脸懵逼,不知道是该继续射击还是怎么样。 被控制的地藏带着坐骑冲我们卖了会儿萌后,大手一拍二哈,不对!是瑞兽谛听的屁骨,就直直朝着对面的普贤菩萨狂奔而去…… 第324章:终极金色巨像 在这四位菩萨里,普贤的个子最高,长得也是最人模狗样的一个。可惜这位是个吃货,嘴太馋,由于嘴馋引发了一场血案,以至于被沉香水泼的黑不溜秋,形象全无。 而且他还是四位菩萨里唯一一位手上没有任何武器的,赤手空拳。 普贤见地藏朝他跑过去,本来还挺高兴,哪里知道这位金身地藏腔子里早已换了灵魂。 面对毫无防备、门户大开的普贤,地藏手中的锡杖裹着风声,砰的一声狠狠砸在普贤面门之上。 这一击的力道之大难以想象,即便是身高近三米,身躯庞大的普贤,也直接就被砸的从坐骑上腾空而起,狠狠摔在地上…… 普贤身吓的六牙巨象,也被这突发的情况搞懵了,巨大的身躯一时调整不过来,在冲击中轰然倒地。 还没来得及等它挣扎爬起,金身地藏手中的锡杖便裹着风声又至,杀了个标准的回马枪! 耳中就听九连环叮当脆响之声不绝,那一头如莲花又似倒挂古钟边缘处的锋利月牙,便又狠又脆的削了下来,瞬间将巨象的长鼻跟两颗象牙齐齐削断! 那巨象发出了一声惊天的哀鸣,无数的黑色泥土状的灰烬从脸上的伤口中倾泻而下,痛的它上蹿下跳、原地打转。 得手的地藏却像是个小孩子般手舞足蹈,带着身吓的二哈是咿咿呀呀连唱带跳,简直瞬间萌了我一脸血。 普贤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刚才的那一锡杖,直接将他的鼻子敲断,此刻原本金光闪动、相貌堂堂的脸中间出现了一个黑洞。 他满脸怒气,一双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只见他一伸手,噌的一声,竟然把六牙巨象背上的巨型莲花台卸了下来,双手擎起,在嘴里哇哇怪吼中跃上坐骑,冲着地藏就杀将过来。 地藏自然不怕,身上袈裟一拢,手中锡杖高举,催动二哈上前迎敌。 两人是针尖儿对上了麦芒,棋逢对手、互不相让,在彼此的怪吼声声中转眼就杀在了一起,难解难分。 趁着他们杀得起劲儿,我赶忙跟压缩衣和耗子退向大殿一角,就是何筱琪和肖军他们躲避的那根巨大石柱后。 压缩衣跟耗子还好,除了几处皮外伤之外并没有大碍。但两人的子弹却都打光了,此刻除了背包中的开山刀跟染了墨的绳索以及绑着的阴阳爪之外,再无其他。 胖子那边跟千手观音还是打得不可开交,我正考虑着要不要上去帮忙,就见地藏跟普贤这边的战况却陡然间发生了变化。 刚才说了,这四位假菩萨里,金身普贤的身高是最高的。也许是因为身高体重的原因,那普贤在抄起莲花台为武器后骁勇异常,招招不落下风。 他身吓的坐骑六牙巨象也是双目濆火,带着一股子怒气,狂冲猛打,被锡杖削去的半面脸上黑色灰烬簌簌下落,看上去狰狞好似邪魔。 而被糯米团子附体的地藏这边情形却不大妙。他在力量上明显弱于普贤,刚才打个出其不意还算凑合,如今正面交锋,可谓优势全无。 尤其在双方都有了武器之后,彼此间的优劣势则进一步被扩大。 并且不知道怎么回事,随着战事的进行,地藏的动作似乎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僵硬,好几次面对普贤的猛攻都是在千钧一发之际才险险避开,显得狼狈不堪。 地藏身吓的独角谛听此刻也是变成了二哈,卖萌属它行,遇事就犯怂。它显然是惧怕着已经杀红了眼的巨象,一步步后退,面露胆怯之色。 随着地藏的节节败退,普贤一声怒吼,高高举起的莲花台重重砸在地藏头顶。金身地藏的锡杖脱手,身吓的谛听更是直接被这股巨力砸趴,匍匐在地。 一道白光从地藏的后心处飞出,直直飞向了我。 糯米团子瞪着两只黑亮亮的豆子眼,在空中啾啾的对着我叫,样子有些委屈。我知道它已经尽力了,摸摸头,让它先回我体内休息。 不经意间,我看到小家伙腮边似乎是长出了一个粉红色肉芽,就像是一颗青春痘一样,我想摸摸人家还不让,老是躲。心想这孩子是到青春期了吗?是不是也太快了点? 不多时,砸倒在地的地藏菩萨晃晃脑袋,重新爬起来。他的半个头顶已经被砸碎,金色的脑门上露出一个歪斜的黑洞,跟那没有鼻子的普贤倒是登对的很。 那只独角瑞兽谛听,也打着鼻响从地上爬起来,一条前腿貌似是断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普贤跟地藏一番交头接耳后,两人并没有再次朝着我们开始进攻,而是跨上坐骑,直奔向一角正跟胖子激战的千手金身观音。 我怕胖子吃亏,忙高喊让他注意。胖子也是机灵,看两人图谋不轨索性也不纠结,手中桃木匕首虚晃一招,整个人就跳出圈外,朝着我们跑过来。 三位金身菩萨并不追赶,在众目睽睽之下,惊悚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他们三个彼此对视着,嘴中再次开始念诵起了不知名的咒文,而随着他们的念诵,三人的身体连同身吓的坐骑竟然都像是黄油一样,开始了慢慢的融化! 用黄油来比喻似乎不是很恰当,没用多久,这三个假菩萨竟然就化作了一滩金光闪闪的金水,这些金水的光芒异常耀眼,就像是有生命般涌动着,逐渐聚拢在一处。 然后,金水开始彼此缠绕,渐渐升高,一座足有五米以上,好似巨人般的金色雕像开始成形,线条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毫不夸张的说,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惊呆了。 错愕中,我看见这巨型金色雕像生有三头六臂,中间一尊乃是额头生出一枚天眼,坦胸露辱的男像,左右两尊则是曲线玲珑、遮胸束腰、眉心点砂的女身。 这金色巨像的六只手臂上都栓有金光闪闪的,好似圆箍般的臂环,环上系着飘带若干,栩栩如生。手上皆无法器相持,或掐法诀或捏手印,造型古怪。 颈部以下的每寸肌肤上,都被刻满了无法辨识的符号跟图案,就像大面积的图腾或是纹身,在一片金光笼罩下看上去恍恍惚惚,难于辨识。 三只坐骑都消失了。这巨像赤着双足,每片脚指甲都足有人手掌大小,那脚丫子更是如同一座土丘,看的人直冒鸡皮疙瘩…… 第325章:三头斗六臂 还不等人细细观瞧,那金色巨像周身一震,头上的三对巨眼同时睁开,凶光弥漫。 尤其是主像男身额头的那颗天眼,更是直接从中喷出一股子金光,直直射向众人。 就听“轰隆”的一声巨响,这金光好似一记手雷般在众人藏身的石柱旁炸裂,碎石屑乱溅,尘土飞扬。 众人皆被吓了个三魂缈缈七魄茫茫,手忙脚乱的开始躲避。 “你们快退!”我一边指挥着众人向后撤,自己则闪向一旁,胖子紧跟在我的身后。 此刻后面的何筱琪跟肖军本身就没有战斗能力,压缩衣跟耗子的弹药也打光了,光靠着手里两把开山砍刀根本构不成威胁,还不如先撤退的好。 那金色巨像目标明确,见到我和胖子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也不去管后撤的众人,迈开那足有两米多高的长腿,好似土丘一般的脚丫子就朝着我俩跺下来。 我的个子有一米八七,但看起来也就刚刚超过这家伙的膝盖,体重更是不在一个等级。 好在这巨像太过庞大,在速度上相对就要慢很多,显得笨拙,这一脚被我跟胖子从容躲开。 躲开是躲开了,但是由于这只脚丫子的面积实在太大,一脚跺下碎石乱飞,倒是险些砸到我们身上。扬起的尘土,也是呛得我一阵咳嗦。 胖子一个招牌的就地十八滚,圆球一般的身子来了个漂亮的肥猪打挺站起,大喝一声,手中的桃木匕首带着电光破空而出,狠狠砍在金色巨像的膝盖上。 尴尬的是,原本神勇的桃木匕首,只是将这巨像的膝盖砍出了一道黑印子,虽然还是有灰烬一般的黑粉簌簌下落,却无伤大雅,那巨像更是身子都没动一下。 反而是一侧的女身像挥起两只巨手,掌心朝下,就像拍苍蝇那样,狠狠朝着胖子就拍下去…… 这两只手遮天蔽日,就像是一座小山,吓得胖子脚下抹油,两只猪蹄子不要命的捯饬,这才险险躲过一劫。 巨力拍击之下,整个大殿似乎都震颤了几下,地面在剧烈震动中被拍出一个直径足有数米深的大坑,地动山摇。 我顾不上呛人的尘灰,身子一纵,踩着一侧女像拍在地面上的双手转眼就窜到了她手臂之上。 然后,我脚下生莲,踩起天玄步,好似一道闪电杀至其面门处的同时,足尖发力,嗖的一声跃至半空。 在空中,我的十指翻飞,再次手掐雷决,结出三十二般变化的八荒火雷印,口中爆喝一声“嘎”!不偏不倚,重重拍击在女像眉心正中。 双手剧震中,八道烈火喷涌而出,转眼就在女像额头炸裂,震的她脑袋后仰,眉心处也瞬间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大坑,不断有灰烬般的黑粉簌簌下落…… 我心中大骇! 冒着重重危险拍出的这记手印,可不仅仅是为了给它毁容。 三十二般变化的八荒火雷印,就连那诡界的百诡夜行大阵都可以破掉,竟然对面前这金色巨像毫无作用! 就在刚才,它还瞬间就将文殊菩萨那庞大的身躯震碎,此刻面对三人合体的金色巨像为何会效果全无?!我一时之间有些懵,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由于极度的错愕,我的身子在半空中悠悠下落,思维也出现短暂的停滞。 说时迟那时快,我就感觉一侧阴风袭来,只见那男身主像不知道在何时就伸出了一只巨手,五指围拢,朝着下落的我就一把抓来…… 我不敢怠慢,咬紧牙关的同时腰部使劲,利用糯米团子附体后带来的超强体质,生生在半空里来了个后空翻。那巨手擦着我的头皮掠过,带起一股子劲风。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我就感觉又一道劲风弥漫,一只巨大的手背呼啸而来,狠狠拍在我身子右侧,瞬间就把我击飞出去…… 这一击之下,我的脑袋是嗡嗡作响,耳中听见了胖子的阵阵惊呼,当下就感觉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差点没喷出来。 我感觉自己就像是变成一片轻飘飘的落叶,随风飞扬,然后后背就咣当一声,砸在不知道哪里的石壁上。 隔着背包,剧烈的疼痛就顺着脊椎开始蔓延,下到后脚跟上到天灵盖,让我感觉似乎全身的骨头都断了…… 比疼痛更让人恐慌的,是绝望。 坦白讲,从我入行这一年的时间里,从未遇见过如此强悍的恶诡。这些家伙不但可以化身佛像、念诵佛经,甚至还堪称金刚不坏之身! 也许当日在诡界镇魂潭遇见的诡王实力更强,但至少那时还有老毕的五天雷阵助力,此刻的我却是一筹莫展,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消灭这金色巨像。 周身一热,我的感觉身体的疼痛正在迅速消散,胸口白光升腾,糯米团子转眼钻了出来。 小家伙呜呜的叫着,两只黑豆子眼喷着小火苗,显然是动了气。它嗖的一声飞身射向那金色巨像,毫无一丝胆怯,看的我心中那叫一个感动。 胖子见我受伤,那也是怒不可遏,操控着桃木匕首是频频向着金色巨像发动进攻。 胖爷聪明,他知道自己的匕首杀伤力有限,所以专门照着巨像的眼睛处扫,拐外抹角想给他捅瞎,把那巨像搞得不胜其烦。 男身主像额头上的那只天眼更是频频射出光柱,企图将搔扰的桃木匕首击落。但对于那只天眼来说,仅二十公分长短的桃木匕首目标太小了,根本锁定不了。 巨像暴跳如雷,那些天眼光柱就四散发射,射在周围厚重的石壁之上,大块碎裂的墙皮就化为乱石坠落,尘土飞扬,整座大殿摇摇欲坠。 别看后撤的压缩衣跟耗子不过是俩土夫子,却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这两位见自己的子弹已经用光,压缩衣挥动着一头栓着精钢阴阳爪的染墨麻绳,耗子则举着开山砍刀就怪叫着往上冲。 他仗着自己身形灵活,在金色巨像的脚下来回穿梭,找准机会就砍上一刀,好似一名勤奋的修脚工。但修脚刀毕竟是修脚刀,对巨像造成的伤害有限,更像是一种搔扰。 压缩衣则挥动手中的阴阳爪,嗖的一声就锁住了巨像六只手臂中的一只。 他本想将麻绳困在一旁的石柱上以限制巨像的活动,却在力量上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瞬间被拉得飞了出去,人仰马翻…… 第326章:一张人皮 场面开始变得混乱,但我心里清楚,别看众人打的热闹,却根本没有克敌制胜的办法,只是拖延时间罢了。 一只冰冷的小手扶住了我的肩膀,我看见了何筱琪苍白的脸。 “小苏,你不要紧吧?” “哦,我没事,不用担心……” 我长叹一声,站起身,躲在一旁的肖军也从一根石柱后面钻出来,他手中握着一块拳头大小的碎石,满脸都是紧张。 何筱琪心思细密,她显然看出了我的焦虑,忙对我说到。 “小苏,我刚才仔细观察,这座神殿里四周都是墙壁,没有门。而且我感觉这里的磁场跟我们在青铜迷宫里很像,也就是说这里弄不好也是个幻境……” 何筱琪说的有道理,但我现在的心思全在战场上,所以一边点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那尊金身巨像,思绪游离。 随着糯米团子加入战局,原本的混乱战况似乎渐渐的发生了改变。 糯米团子这小家伙并没有跟上次一样,直接钻入金色巨像的体内,而是在其庞大的身躯上开始了游击战。 不知道是因为三位金身菩萨的合体太强,钻不进去,还是故意改变了策略。 糯米团子的体积比我的拳头还要小上一圈,这种大小对于金色巨像来说更是等同于无形的存在,但是小家伙却跟胖子的匕首一样,声东击西,专捡要害处搔扰。 它一会儿粘在巨像的眼睛上,一会儿又往巨像的耳朵跟鼻孔里钻,时隐时现、神出诡没,就像是一只苍蝇,搞得巨像不胜其烦却毫无办法,只能笨拙的伸出手去拍。 而如此缓慢的动作,哪里能拍到灵巧的糯米团子? 连续几次不中,巨像勃然大怒。 嗷嗷怪叫声中,也不去管胖子等人了,六只巨手力道加重,一通乱拍之下糯米团子安然无恙,倒是把自己拍的东倒西歪,身形不稳…… 战况好转,利用这个空档,胖子、压缩衣跟耗子也终于获得了短暂的喘息时机,变得不再那么疲于奔命了。但即便如此,糯米团子的奇袭也是治标不治本。 蚊子跟苍蝇都能搞得人心烦意乱,但你听说过谁因为拍蚊子、苍蝇把自己拍死的吗? 我看在眼里急在心中又无计可施,脑袋里面乱极了。 身边的何筱琪接着往下说:“也就是说,这些金色雕像看起来坚不可摧,但必然有可以破解的机关,就隐藏在这座大殿里……” 我同意何筱琪的观点,但此处除了四面墙壁比跟脚下的石头地板之外空无一物,哪里有什么破解机关呢? “从你们开战起,我就一直在寻找,终于被我找到了这个!” 何筱琪走向一旁的角落,整个人陷入了黑暗之中。 我茫然,她找到了什么?那个角落里什么都没有! 我带着疑惑走上前去,这才看清楚原来就在墙角,准确说是两面墙壁的连接处,竟然被人挖出了一个直径约一米左右高度的石室。 这石室并不大,其中放置着一只巨大的石碗。 此石碗的颜色跟墙壁浑然一体,加上又身处墙角的阴影中,周围也没有火把,所以要不是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 我突然想到,最开始那四座金身菩萨像貌似就是背对着墙角,而面朝着大厅中央,它们庞大的身躯,刚好就将四个角落遮挡了个严严实实。 难道……这其中隐藏着什么秘密吗?我的心在狂跳。 在何筱琪的指点下,我往石碗里看去。在一片黑暗中,碗里似乎装着一叠类似于纸张的玩意,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已经被火烧的残缺不堪。 碗中飘散着一股子恶臭味儿,不知道从何而来。 “这里面是什么东西?”我问何筱琪。 何筱琪摇头,说她也是刚刚发现这里,至于石碗里面的东西是什么她也不清楚。 我屏住呼吸,伸出手,去将那叠烧的残缺不堪的纸拎出来,在地面上铺开。 借着墙壁上微弱的火光,我就感觉胃部猛然缩紧,一股子酸水顺着食道就开始往上顶,险些喷出来…… 放在我、何筱琪跟肖军眼前的哪里是什么被火烧过的纸张,这竟然是一张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烤到残缺不全的……人皮! 此刻,这人皮上还冒着若有似无的青烟儿,未焚烧殆尽的胳膊、大腿处皆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显然在未被烧毁前是完完整整一整张! 一张完整的人皮!这是……这是怎么剥下来的?!我不禁毛骨悚然! 青烟弥漫下,这人皮上散发着一股烟熏火燎的古怪恶臭味,看得人胃里翻涌、汗毛倒竖! 何筱琪不由发出了一声惊叫,她一屁骨坐到地上,本能的朝后退。肖军更是忍不住当场就哇哇吐了起来。 事情太诡异了! 为什么在这大殿角落的石碗里,会出现一张被焚烧的人皮呢? 我皱着眉头,盯着那些根本无法看懂的,密密麻麻被书写在人皮上的符文研究了半天,突然间,三个字就如同霹雳般在我的脑海中乍响! 阴皮符!这难道就是白大人曾说过的,传说中的阴皮符吗?! 如同醍醐灌顶,我几乎是在瞬间就全明白了。 怪不得这些假菩萨不但能化身金身佛像、念诵佛经,甚至化为金水合体。它们恐怕根本不是寻常的诡物,而是得到了阴皮符加持,或者说是被阴皮符文催生的稀有猛诡! 好个阴皮符啊,果然是恐怖如斯,让人背脊生寒! 这些金身假菩萨原本的位置都是藏身在角落中,将四角挡死,也就是说,这些阴皮符不止有一张,很可能是四个角落中皆有,跟四位菩萨的数量相同,一共是四张。 而这张被焚烧殆尽的阴皮符所操控之物,极有可能就是已经被我们除掉的那位文殊菩萨! 想到此处,我简短给何筱琪交代了前因后果,不等她反应便急急催动脚下的天玄步,飞速跑向了大殿的另外三个角落。 如果我猜的没错,那这四个角落石碗里的阴皮符,一定就是破解巨像不坏之身的关键! 第327章:大破幻阵、烈火炼金 我的动作,显然引起了金色巨像的注意。 那男身主像额头上的巨型天眼,瞬间对我发动了攻势,一道道金色光柱朝着我喷射而来,险象环生中,皆被我脚踩天玄步躲开。 我还发现,这巨像只是在我的运动过程中射击,一旦等我潜入角落,这家伙就变得小心翼翼,似乎是在下意识的保护着什么。 而且大殿内此刻虽然早已是一片狼藉,麻雷子的血污、残肢以及遍地的断壁残垣中尘土乱飞,大量的石柱被损坏、砸断,连穹顶都摇摇欲坠,四个角落却安然无恙。 没有时间多想,我探入一角的阴影中,果然看见了跟刚才一模一样的石室跟石碗。 那石碗里的物件却不同,其中的那张人皮上并没有焚烧的痕迹,而是被叠的整整齐齐,猛看上去就像是一件薄如蝉翼的连体衣,说不出的诡异。 细看之下,这张人皮不大,从体格上看应该是个女人。 此刻,她的头发已经被剃光,整张脸看上去又扁又平,身吓从胸脯到大腿以及脚趾都一清二楚,毫无断裂的痕迹。 虽然这人皮看上去就像是一件完美的工艺品,但我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哪怕是一丁点儿的美感,只是觉得恐怖和恶心。 尤其是在其上写满咒文之后,那种变态感便更甚。 一股哀怨飘荡在这人皮之上,让我越看越觉得心惊肉跳,似乎它还拥有意识,急切的想要向着别人诉说自己的冤屈。 我移开目光,从背后背包中拿出一张引火符,口念引火咒,黄符顿时青烟大作,灼灼燃烧。我将引火符丢入石碗中,火光乍起,恶臭扑鼻…… 随着火光的升腾,正在跟众人缠斗的金色巨像瞬间就发出了一声惨嚎,左边侧位的女身像顿时周身就冒出了一股子业火,火光熊熊。 巨像嚎叫着,刹那间就停下了攻击,六只巨手手忙脚乱的往身上乱拍,企图把火焰扑灭,却徒劳无功。 见此法有效,我心中大喜,脚下急踩天玄步奔向另外两处墙角,两张点燃的引火符也纷纷投入装着人皮的石碗中…… 澎湃、巨大,好似一团幽蓝色星云般的火焰,开始在金色巨像身上全面燃烧起来。那些蓝色的火光跟他金光灿灿的三只头颅交相辉映,只映出一股凄厉之色。 巨像不甘心的从男身额头的巨型天眼处,射出了最后一道已经好似强弩之末,犹如火苗般的金光后,巨大的身躯轰然倒塌,化作一堆泛着恶臭的泥坯。 三只白色的影子尖叫着从泥坯中升腾起来,似在遭受着极端的痛苦,又像是被空中闪现的无形黑洞所吞噬,很快便烟消云散…… 脚下的地面开始摇晃,登时摇的众人东倒西歪、站立不稳,足足近一分钟后才停歇,糯米团子也趁机再次飞回了我的体内。 再放眼看,哪里还有什么大殿,哪里还有什么东海鲛人鱼油熬制的长明灯,我们所有人正站在一处烂泥塘里,全身皆是沾满了泥垢。 一道刺眼的阳光,从众人的头顶直直射下来,刹那间刺得我有些睁不开眼睛。 抬头望,我更是惊讶的发现,我们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又走到了地面之上,天色也早已经大亮。 只见苍穹之上是蓝天白云、烈日灼心,却没有一丝风跟鸟叫,万籁无声…… 我眯着眼睛,盯着那些头顶的云看,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自然界可能会出现短暂的平静,但万物却是流动的,尤其是云。而此刻出现在天空上的云就像是一副油画,它们死气沉沉,完全被固定在了画布上,说不出的怪异。 在诡异的宁静中,我们两侧的巨型石壁粗糙,连绵起伏,面前则出现了一条高耸、宽阔的石阶。它级级向上,好似通天。 “怎么回事?我们出来了?”胖子的表情有些错愕。 “但我们分明是向下的,怎么可能回到地面上?”何筱琪也皱起了眉头。 众人议论纷纷,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但俗话说既来之则安之,目前的处境,我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在经历了生死一战之后,压缩衣跟耗子这两位土夫子对我们的态度也变得和谐,早不再是简单的胁迫者和人质关系。 耗子拍拍胖子的肩膀,竖起了大拇指:“小兄弟,你这根木棒怎么这么厉害?” 一句话把胖子说愣了,我也是此刻才知道,作为普通人来说,他们根本看不见桃木匕首上那紫白交叠的电光,只当成是一根木棒而已。 “嘿嘿,开过光的!”胖子也是能瞎扯,两句话搪塞过去,显然是不愿意跟一个盗墓贼细说。 压缩衣也冲着我抱拳:“几位朋友的伸手了得,哥们刚才多有得罪,老话说不打不相识,咱们遇见也是有缘,不如交个朋友,彼此照应。” 他这句话说得江湖气息十足,却也带出一股子好爽跟真诚来。两人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反而让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过此刻他们手中武器的弹药已经打光,这种真诚也不能排除两人审时度势,是分析利害关系后的结果。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刚才我跟胖子展现出的实力,要是开战,在没有火器的加持下,真不好说哪一方的胜算大。 压缩衣自报家门,说自己姓陆名帅,江湖人送外号撼地虎,而被叫做耗子的家伙大号叫马彬。他们来此地的目的,不是别的,正是摸金求财。 其实我能看出来,这两人虽然是土夫子,但也绝非贪生怕死之辈,生死关头表现出的骁勇的确是让人佩服。 尤其是那耗子,别看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却妥妥是条汉子。正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入行这么久,多条朋友多条路的道理我自然是懂。忙冲着胖子使眼色,抱拳拱手回敬,说自己姓苏,这位胖爷姓刘,我们没什么外号,就是做走阴抓诡生意的罢了。 压缩衣询问我们为何会到了此处,难道也是为了求财吗? 我摆手说你想多了,虽然我们也是跟阴邪之物打交道,却不干搬山掘金之事。 我不愿意将此行的目的全盘托出,只是打个马虎,指了指何筱琪,说她的一个朋友在这附近失踪,我们是来寻人的。 第328章:浮空棺林 其实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世上哪有什么永远的朋友,相聚在一起的原因,不过是有暂时或长久的利益相互捆绑罢了。 我跟胖子虽然算不上什么名门大派,但绝对是好人,而他们说破了天也是贼!我堂堂一食诡门后人,师父闭门老弟子,怎么可能跟这帮鸡鸣狗盗之徒交朋友呢?! 压缩衣点点头,说咱们相见就缘分,他陆某绝不是见财忘义之徒,按江湖规矩,此行若是有收获,所得钱财必然要分给我们一份儿! “没错!相见就是朋友,我们走江湖的最重一个义字!”耗子捻着嘴边的几根小胡子,一对眼珠子转来转去。 我不由暗自冷笑,心说贼就是贼,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种损阴德的财就算你给我们都看不上。 嘴上却卖个人情,说陆大哥、马大哥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我们修道之人也有规矩,此行前在祖师爷的画像下发了愿,既然是来寻人,那钱就一分也不能拿。 压缩衣跟耗子面面相觑,一时间似乎有些茫然,不知道我们的说的到底是真是假,脸上却都不由自主的泛起一抹喜色。 我问两人,他们为什么会从那口井中钻出,入口是否就是泉城的西门夜市?另外既然是来摸金的,那这座墓究竟是什么墓穴? 压缩衣点头,说他们的确是从泉城西门夜市附近,一个偏僻的古井口进到此处的。 但至于这墓穴是谁的墓,坦白说他们也不知道。这次行动则是依照着坊间传闻,又查询了地穴走势后误打误撞的结果。不过从墓穴规模来看,墓中之人是非富即贵。 他的语气真诚,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况且我们已经明确表示了不要钱财,跟两人已经没有了利益冲突,相信他也犯不上再骗我们。 看来我之前的分析果然不错,此处的确是四通八达,在整个省的各处都设有密道,真是让人细思极恐。也不知道这些地道是天然形成,还是后天被人开采出来的。 众人走出脚下的烂泥塘,休整一番。我也找个机会,把刚才大殿里火烧阴皮符的事情跟胖子以及何筱琪、肖军简短做了说明。 压缩衣跟耗子把背上背包里的东西都倒出来,除了两把开山砍刀,一条栓有精钢阴阳爪的染墨绳索外,还有些糯米、黑驴蹄子等零碎。 太阳很大,光线强烈,不一会儿就让人全身都出了一层透汗。 我们顺着石阶拾级而上,脚下的台阶虽然坚固、宽大,高度却陡峭莫名,让我想起了当年跟着师父夜爬泰山“一线天”时的情景。 往上足足走了有二十多分钟,道路忽然收紧,脚下每只石阶变得仅有约半米宽、两米长。而我们的两侧,则出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 只见两侧石壁之上,开始出现了一具又一具的棺材,立于众人脚下石阶两旁! 这些棺材一只只好似浮空竖立,颜色有深有浅、大小不一且排列的密密麻麻,猛看上去就像是一片光秃秃的山林,连绵向上、不见尽头。 一般来说,棺材都是落地横放的。但眼前这些棺材却毫无例外的被竖立着,棺盖向外被牢牢钉住,原本该放在地面上的棺底却是不知道用什么工具固定在了石壁之上。 没有一丝风,在烈日骄阳的照射下,这些棺材周身都散发出一股诡异的光泽,大热的天竟让人凭空生出一股子寒冷。 空气中,那种烟熏火燎的味道又弥漫起来,就像是从那一座座棺材里飘出来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因为在刚才焚烧那些阴皮符时,心中基本已经明白这种烟熏火燎之味八成是人皮焚烧所发出的,所以心中难免紧张。 正想提醒众人快走,压缩衣跟耗子却像是发现了绿洲,急匆匆顺着石阶走过去看那棺林。 是了,对于土夫子来说,棺材就是他们最想见到的东西。而之所以有“摸金”一词,据说也是来源于“翻山寻龙穴,金银棺中藏”这句话。 看着这密密麻麻的棺林,两人双眼都冒出了绿光,在那个刹那,似乎都已经忘记了我们的存在。 他们端详了许久,又小声讨论了一会儿,最终来到了一座足有两米多的高,周身漆黑的大棺材前。看那架势,压缩衣跟耗子是准备开棺摸金了。 我知道这事情拦不住,之前又已与两人的交好,此刻若是一走了之也不像话,所以忙冲着众人使眼色,让何筱琪跟肖军都站在我和胖子身后,严阵以待。 棺材里面可能有金银,更有可能藏着要命的东西! 压缩衣跟耗子一看就在这个行当里浸银已久,很快就展现出了极为专业的“行业技巧”。 只见那耗子看一眼站的远远的我们,一抱拳,嘴里道一声:“小弟献丑了!” 然后,他先是拿出一根白蜡点燃,再依照那口黑色大棺材的方位,将白蜡竖立在它东南角的石阶上。 师父曾跟我讲过,土夫子这根白蜡叫做“点灯”。 按照一代代流传下来的摸金口诀,其中便有“人点烛,诡吹灯,勘舆倒斗觅星峰”的说法,也简易传为“鸡鸣灯灭不摸金”。 说的是如果在开棺过程中,这根蜡烛熄灭了,不管棺中的金银财宝有多少、多珍贵,都务必要放回原处,不然必遭杀身之祸。 “点灯”被看作是此行业祖师爷留下的行规,或者玄幻一些,乃是活人与死人之间不成文的一种契约,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在东南角点燃了白蜡之后,压缩衣跟耗子双膝跪地,恭恭敬敬的给那黑色棺材磕了三个响头,落地有声。 磕头又称之为“请棺”,意思是告知棺材里的冤魂或者邪物,自己只是来求财,绝非有妄动尸骨的想法,有得罪皆是无心之过。 此时要是棺材中发出响动,土夫子们就会收手,不敢再打此棺的主意,被视为一种警告。 压缩衣跟耗子静静等了一会,见棺材里没有动静,又转头看那跟点燃的白蜡,火苗跳都不跳一下,这才放了心,站起身准备动手开棺。 此刻的两人并不知道,一场厄运正在无声袭来…… 第329章:晴天盗棺、金银化虫 好个耗子! 只见其先将那捆染墨的绳索捏在手中,嗖的一声,就将一头牢牢系住的精钢阴阳爪朝那黑色棺材掷出,瞬间挂住。 然后他垫步拧腰,借助绳索之力,一跃就跳到了棺材上。 那黑棺本是竖立放置,周身光华,而身材矮瘦的耗子却像是《水浒传》里的鼓上搔时迁,又好似一只蜘蛛,双手双足死死攀住那棺材板,三下两下就爬到了顶部。 随后,他便轻车熟路的开始绕着棺材布线、打结。 这绳结打的极为巧妙,先是拴住了棺材的上端,又向下,在那棺盖上斜斜布下一道斜线,系于一角。 我知道这结名叫“捆尸索”,主要目的是防止棺中的脏东西突然冲出来伤人。 压缩衣则将背包里的两只黑驴蹄子分左右插进了迷彩裤的裤兜里,然后又捧起一把糯米,扬手洒在了黑棺之上。 黑驴蹄子是土夫子们常用的盗墓器具,尤其以盛产于鲁西的白肚黑毛驴蹄为佳。据说这东西只要往僵尸嘴里一塞,再凶厉的僵尸都会被定住,犹如变成了一根木桩。 究其原因一说是这黑毛白肚之驴乃是阴阳八卦的化身,所以极为辟邪。还有人传言说八仙之一的张果老,胯下坐骑便是一只黑驴,所以能克制厉尸凶僵。 白色的糯米纷纷扬扬的洒在黑棺之上,就像是一场小雪。见准备的差不多了,压缩衣将两只黑驴蹄子一左一右攥在手中,冲着耗子点了点头。 耗子会意,一手按住棺材盖,另一手抓住绳索一头的阴阳爪,一阵响动后,就将那封住棺材板的长钉依次拔出。 我的手心里全是汗,紧张的盯着那口巨大的黑色棺材,总感觉里面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 耗子撬启长钉的手法相当专业,吱嘎嘎几声闷响后,那棺材板就斜斜的朝着一边开启了一个斜角,露出约三分之一的内部空间。 之后也没有直接掉下来,而是颤巍巍的大半边依然挂在棺身上,不知道是不是被之前绳结捆住的缘故。 出乎意料之外,那棺中并没有什么凶尸恶僵钻出,甚至连一具骷髅架子都没有。 就听哗啦啦一阵轻响,众人眼前是光芒闪动,大量的金元宝跟银饰、珍珠就一股脑的落下来,数量之多直看得人眼花缭乱。 “发财啦,发财啦!” 耗子尖叫一声,一对小眼睛里都冒出了绿光。他从棺材顶上一跃而下,因为激动,手脚都有些颤抖。 石阶陡峭,耗子这一下没站稳,身子一歪斜就向下跌去。好在压缩衣沉稳,伸出一只大手揪住他的胸口,将失衡的耗子拉住,一把提了起来。 两个人击掌而庆,满脸上全是喜悦,当下也不客气,手忙脚乱的拉开背包,将大堆的金银就往包里塞。 一片阴云无声的飘过来,将头顶的太阳悄然遮蔽。而那些金银珠宝的光芒,早就占据了两人全部的视野,根本不会注意到这种细节。 说实话,如此多的金银财宝也大大出乎了我的预料,瞬间也被那些珠光宝气所吸引,有点儿思绪游离,心中却又隐隐觉得不对。 往后看,那支竖立在黑棺东南角石阶上的白蜡,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竟然熄灭了…… 诡吹灯! 随着这支蜡烛的熄灭,我就感觉那棺中似乎正在弥漫起一股若隐若无的阴气。这团阴气呈褐色,在乌云遮蔽的阳光下极不清晰,但腐臭的气味却掩盖不住。 这是尸毒! 我刚想提醒两人注意,就听胖子是一声惊呼。 再抬头看,那些棺材里倾泻如雨下般的哪里还是什么金银珠宝,它们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变成大堆翻滚白色肥蛆、褐色的尸蟞以及数之不尽的毒虫蜈蚣! 而压缩衣跟耗子却浑然不觉,两人的脸上皆是呈现出一股浓烈的疯狂之色,正拼命的把那些尸蟞、毒虫使劲儿往背包里塞。 随着他们的动作,这些恶心的虫子已经悄然无声的顺着他们的双手往身上爬,转眼就爬满了全身。一股股若有似无的尸气也渐渐蔓延,很快将两人笼罩在一片迷蒙中。 “小心,都是虫子,别装了!” 我大喊一声提醒他们注意,却已经晚了。 两人愣愣的抬起头,迷茫的看向我,又看看自己爬满了双手的毒虫,眼中全是不可思议的神情,转眼又被疯狂所取代,继续把大把的虫子朝包里塞…… 眼前的场景分外骇人,我跟胖子身后的何筱琪、肖军已经忍不住开始了干呕。 我知道压缩衣跟耗子已经被迷住了心窍,当下也来不及解释,抓起一旁地上散落的糯米就朝着他们身上撒。 糯米可以拔毒,对于尸毒这种玩意有奇效,却无法阻挡毒虫的侵蚀。 一把糯米下去,两人的周身就开始冒出了白烟,空气中恶臭扑鼻,那棺材里的毒虫跟白蛆就像是受到了刺激,往外翻涌的更加厉害。 巨大的棺材板也不知道怎么轰然坠落,无数的虫子就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将压缩衣跟耗子浇了个满头满脸。 糯米扬起的白烟瞬间被浇灭,成为了杯水车薪,也将正想赶去支援的我吓懵,不敢再向前。 虫群开始在两人身上不断涌动,犹如变成了两座虫山,笼罩在褐色的尸毒雾气中,看得人毛骨悚然! “啊……” 直到此时,耗子仿佛才幡然醒悟,他痛苦的在石阶上翻滚着,嘴中不断发出声嘶力竭的惨叫声,转眼就像是一只破口袋般,顺着陡峭的石阶翻滚而下…… 那些密密麻麻缠绕其上的虫群在耗子的翻滚中被碾压,腥臭的浆汁四溅,恶臭翻涌,地面上污迹斑驳…… 压缩衣咬着牙,一言不发。他艰难的移动着自己的脚步,似乎是想向着我们走过来。但数量庞大的虫群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在他身上,令其举步维艰。 我看到他的脸上已经被数之不尽的尸蟞啃噬的千疮百孔,露出深红色的皮下组织,隐约可见森森白骨,一对眼珠子瞪的好似铜铃,就像随时都要爆裂开来! 那些他身上涌出的血水跟体夜则瞬间就被虫群吸收,堪称酷刑现场,惨绝人寰…… 第330章:旗 压缩衣冲着我伸出一只手,那手上的虫群就窸窸窣窣的往下掉。此刻的他已经是强弩之末,而我则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咬着牙往后退。 我心里明白,这么多的虫子,即便是让有毒虫克星的糯米团子出马也已经来不及了。 果然,没走几步,压缩衣就轰然倒塌,变成了一堆白森森的碎骨。那两只眼珠子就像是两只玻璃弹珠坠落在地,顺着石阶蹦跳着往下滚…… 看着两个大活人就这样在眼前消失,我的心里不是滋味。而地上的虫群失去了目标,变得狂躁起来,它们就像是一道浊流,又像是一只巨手,开始涌动着朝着众人蔓延。 我知道此地不能久留,大喊一声跑,带着众人急匆匆的往上爬。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晴空万里的苍穹之上已然变得一片昏暗,那光芒四射的骄阳也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我们四人顺着石阶向上狂奔,杂乱的脚步声跟彼此砰砰的心跳声混杂在一起,气氛紧张到凝固。 呼呼……咔吧……咔吧…… 我耳中似乎听到了木头崩裂的声响,或是指甲抓挠在木板上的声音,隐约还起伏着一连串的喘息。 刚开始还以为不过是出现了幻听,但随着我们继续向上,这些声响越来越明显,甚至夹杂起了不知道什么怪物的嚎叫,听得人心惊肉跳。 脚下的石阶也开始莫名的摇晃,如同地震,晃得人东倒西歪、站立不稳。我感觉自己的脚就像踩在棉花上,绵软无力,不但严重影响了向上的攀爬,脑袋也跟着一阵发昏。 轰隆隆…… 土崩瓦解之声开始大作,回头望,身后我们走过的那些石阶竟然纷纷往下坠落,留下了大面积的残缺,就好似万丈的悬崖峭壁,其下黑色涌动,不知道有多高。 脚下所踩之处也出现了条条裂痕,如将倾之大厦,摇摇欲坠。 而那群吞噬了耗子跟压缩衣的虫群却变得更加庞大,大量的白蛆跟褐色尸蟞、毒虫翻涌着,好似浪潮般在我们身后紧追不舍。 这种场景惊悚的简直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猛看上去就像是这潮水般的虫子直接将石阶吞噬了一般,让人不敢直视! “千万别回头,跟着我!” 我怕众人,尤其是何筱琪跟肖军看到如此骇人的情形后意志崩溃,所以不断大声喊着提醒他们集中注意力。 “啊……” 没跑两步,我身后的何筱琪就发出了一声尖叫。我转头,见这大姐竟然一脚踩空,掉进了一级石阶碎裂的缝隙中。 这空隙是个歪歪斜斜延伸,但直径却足有半米深的大洞。此刻的何筱琪的双腿已经陷落其中,两只胳膊无力的攀在身前的石阶上,苍白的脸上血色全无。 胖子转身,准备去折返救人,我大喊,让他们继续跑,我来处理。 说罢向后狂奔两步,先是抓住何筱琪的手臂往上拖,谁知惊恐之下的何筱琪早已经方寸大乱,她舞动着手臂乱踢乱蹬,根本不听我指挥。 眼见周围的碎裂处越来越多,身后的虫群又在死死追赶,我是心急如焚。当下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生出双臂,一把将何筱琪拦腰抱住,连拖带拽的终于把她拉了上来。 何筱琪浑身香汗淋漓,手脚却像是冰冻过一样,虽然被拉了上来,整个人却都木了,看着我的目光涣散、眼神儿空洞。 我毫不犹豫,一记安神印印在她额头,然后拉起她的手转身就继续朝上跑。 我们跌跌撞撞,何筱琪更是几乎瘫在了我身上,她不知道摔了多少跤,几次险些将我了一起拉倒。 不过随着那记安神印开始产生作用,她的脚步渐渐变得灵活,握在我手中那只小手也暖了过来,人算是终于是缓过了劲儿。 “呯呯呯”几声巨响在众人耳边炸裂,一道道旋风就从四面八方呼啸而至。 刹那之间,那些林立在石壁两侧的棺材板竟然几乎是在同时被掀开,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棺板裹着风声,就朝着我们砸过来。 有几张甚至是擦着我的头皮跟胸口处掠过,又重重砸在不远处的石阶上,顷刻化作一堆碎木屑纷飞,险象环生。 伴随着棺材板的横飞,一只只笼罩在一团浊气之下的人形怪物,就如同雨后春笋般怪叫着从无数口棺材里钻出,朝着众人围拢…… 不用看,我也知道这些玩意定然是僵尸无疑! 好在它们虽然气势汹汹,但级别却明显都是低等的毛僵,手脚僵硬,好似提线木偶,在摇晃起伏的石阶上更是行动缓慢,就像是慢动作。 即便如此,僵尸们庞大的数量依然令人咋舌,心中不由生出一股子绝望来。 潮水一般的虫群,以及密密麻麻从棺材中涌出的僵尸,我们当下也没有了战斗的勇气,不管不顾的往上跑。 石阶本来就只有两米的长度,加上僵尸们的封堵,肖军早已经被吓的四肢瘫软,他整个人就像之前惊恐过度的何筱琪,几乎是手脚并用的连跑带爬。 多亏跑在他前面的胖子勇猛,将一只只挡道的僵尸拳击脚踹,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 我和何筱琪则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顺着胖子杀出的血路一路向上。虽然也遭到了几只行动略灵活的僵尸搔扰,但都被我单手结罗汉印震飞。 不知道跑了多久,前方石阶渐渐平缓,终于依稀的出现了一个宽阔的平台,似乎有个白影在上面游走。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怎么没完没了了? 但眼见两侧石壁上林立的棺林也逐渐稀疏,不管那白影是什么,数量上毕竟只有一个,远比对付这帮虫群和粽子们要轻松。 直到我们在脚下摇摇欲坠中登上那平台,才发现原来这白影并不是什么妖魔诡怪,而是一只木质旗杆上,挂着的一张人皮! 风,忽然就吹起来,阴气弥漫。 只见这张人皮栩栩如生,它的头发已经被剃光,好似一件薄如蝉翼的透明连体衣。 其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不知名咒文,体型上明显比我们之前看到的都要大,可以推断出其生前乃是一名成年男子。 此刻,这张人皮正悬挂在一根长约三米的木质旗杆上,随风摇摆,犹如一面大旗,又好似一只诡异的风铃…… 第331章:原来是你 此时的众人早已经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一个个都像是从水里刚捞出来的。 脚下的震动依然在继续,只是比刚才轻微了些。回头看,那身后的虫群跟僵尸群依然在苦苦追赶。潮水般的虫群涌动速度快,那些僵尸的动作则慢吞吞。 在潮水的涌动下,无数的僵尸被虫群掀倒,又以一种失衡的状态在虫群堆来回起伏,好似在惊涛骇浪之中游弋,黑麻麻的一片,场面混乱不堪…… “这就是……阴皮符?”胖子喘着粗气问。 我点头,心里也明白看来不管是棺林还是石阶,八成都应该是拜这张如同旗子般的阴皮符所赐,当下从背包中掏出一张引火符,口念引火咒。 黄符无风自燃,划出一道赤蓝色的火线,准准丢在那旗杆挂着的人皮之上。 伴随着诡哭狼嚎般的惨叫,蓝焰蒸腾下,阴皮符开始灼灼燃烧,空气中顿时恶臭扑鼻! 在烟熏火燎的弥漫下,一道白色的影子从那灼烧的人皮中钻出来,狰狞的腾空,很快烟消云散…… 阴风,开始在空中打起了旋儿,刮的人眼难睁,个个感觉好似风中的落叶。 片刻之后,阴风和地面的震动消失了。 再睁眼,身后的石阶、虫群、僵尸以及我们面前的旗杆全都不见了踪影,就连原本或晴朗或昏暗的天空都消失殆尽,一片黑暗。 我跟胖子点亮电筒,在两道光柱中四处环顾,发现此刻我们正身处于一条狭窄的土道之上。 空气里弥漫着一层水汽,而那种一直若有似无的,烟熏火燎的气味却彻底散去。 脚下的泥土松软,周围和头顶处依然是光华的石壁,轻轻抚摸,其上似有水迹,竟然跟我们之前所处的翼型墓穴一模一样。 难道……这里才是下层墓穴真实的样子?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断言。此刻也顾不得脚下泥土里有没有蚯蚓、爬虫,纷纷一屁骨坐下来休息。 即便我体内有糯米团子护体,此刻也是感觉极其乏力,四肢都酸软的要命,胖子也是如此,更别提一路极端惊恐的何筱琪跟肖军了。 坦白讲,这趟旅途,对于两人而言堪称炼狱之路,不知道现在他们心中是否会有些后悔跟着我们出来。 何筱琪轻轻把手从我的手里抽出来,她的脸红彤彤的,就好像是一颗苹果。 由于紧张,从刚才到现在,我还一直牢牢攥着何筱琪的手,她抽出手的举动,让我顿时有些尴尬。 我看到,何筱琪那条水墨蓝的牛仔裤,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被锐器划破,小腿处露出一条长达七八厘米,泛着血水的伤口。脚上的鞋子还掉了一只,显得可怜兮兮。 她这幅样子似曾相识,让我不由想起了在青铜迷宫时,看到其受困于水车上的场景,简直一模一样。心中不由恍惚,不知道这算是巧合还是一种预示。 为了缓解刚才的尴尬,我把这件事情讲给她听。 何筱琪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半晌才悠悠吐出一句:“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征得同意后,我检查了一下何筱琪小腿上的伤口,伤口并不深,血也止住了,看起来问题不大。我背包里有急救包,此刻刚好派上用场,简单给她包扎好。 肖军的神情有些落寞,他喃喃自语,说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我给他打气,说从那股烟火缭绕的气味已经散去来看,相信这里离出口已经不远了。 这番话其实只是让他的心里好过些,至于前方还会有什么危险,我也是没有底。但希望,绝对不能丧失! 休息了一会儿,我拿起电筒,再次开始观察周围的情况,发现就像是刚刚进入翼型墓穴时那样,我们的身后不远处是一堵石壁,前方则不见尽头,看来只能朝前走。 我还意外的发现,何筱琪那只遗失的鞋子,竟然就半埋在一处泥土中。我扒拉出来,里面有几只西瓜虫,正在得意地爬来爬去,清理干净后让她穿上。 一行人继续向前,这里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浓雾,视野开阔了许多。往前走了约有几百米,众人的眼前就出现一个石头堆砌的甬道。 这甬道的宽窄跟我们脚下的土路差不多,里面有火把的光芒跳动,隐约似乎还有说话声传出来。 有人?! 我的心开始狂跳,当下跟胖子熄灭了手电,并作出噤声的手势,带着众人屏息凝气的往里走。 我们走的很慢很小心,生怕惊动了里面说话的人。而随着我们的临近,脚下的甬道也很快就走到了尽头。 不算明亮的火光照耀下,我看到面前是一个椭圆形的大厅,大厅之上此刻正站着两个人。 这两位都是女人,体型上却有着极大的差别。 其中一个是个身材高挑,目测足有一米七五左右的高个美女。 此女身穿着一套黄色跟紫红色相间的另类服饰,直觉上应该是某种异国的裙装,跟我们之前在缅甸看到女性穿着相似却不相同。 即便是这服装设计保守,将她从上到下包裹,仅露出两只玉臂,却依然能看出其身材是前突后撬,相当火辣。 这美女看起来是典型的东方人轮廓,她长着一张甜美的娃娃脸,皮肤吹弹可破,一对大眼睛却像是波澜不惊的湖水,透出一丝冰冷的戾气,无法判断年龄。 另一位则跟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是个瘦小、佝偻着腰,就像是个小学生一样的老太太,站在那里好似一截腐朽的枯木。 这老太太身穿一套藏蓝色的,只有在老电影里才能看到的那种妇女们常穿的对襟袄,头上别着一个稀疏的发髻,完全不像是现代人的打扮。 此人,分明就是那个我们在春江茶楼和西门夜市两次遇见,却苦寻不得的神秘人! 而从我这个角度,刚好能够看清楚她的脸。一看之下,我心中的错愕更是无以复加。 这人我认识,而且印象深刻! 她的面孔极其丑陋,甚至就连五官都彼此有些移位,只要见过一面的人相信都会过目不忘。 这老太太,正是一年前那位一心想要了马玉宝性命,且给我和胖子种下了诡咒的养诡七妹! 第332章:五诡搬山之术 我倒吸一口冷气。 都说“不是冤家不聚头”,但我打死也没想到,这么一位“故人”,竟然就是我们一直寻找的神秘老太,还突兀的出现在了这座地下古墓里! 马玉宝现在早就没事了,这是肯定的。那这自称七妹的老太太此番再次出现,还跟神秘的画匠一门有脱不开的联系,这其中又会有些什么弯弯绕绕呢? 我的好奇心顿时被勾了起来,赶快停下脚步,示意众人贴墙站好。 胖子显然也是看见了七妹,他脸上的表情古怪,相信心中的起落也跟我完全相同。我们速速贴着墙壁站好,耳朵竖的就像是兔子。 墙壁阴施、冰冷,而我心中却燃烧着一团火! 就听那个子高挑的娃娃脸美女悠悠开口道:“小师妹,别来无恙啊……” 她的声音甜美又飘忽,虽然说的是中文,音调却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明显是来自异国。 七妹不说话,冷冷的盯着她。 “怎么?你是没想到自己变成这幅样子还能被我认出来?呵呵呵……” 娃娃脸美女轻笑道:“你偷了师父的‘五诡搬山卷轴’就想一走了之?世间哪有这般便宜?你当师父诡王的名头是白叫的?天上地下,凡界阴间,你跑哪里都没用!” 五诡搬山?! 何为五诡搬山之术?民间流传的五诡搬山术,其指的曹十、张四、李九、汪仁、朱光等五位阴将,还有一说法是指五位通灵地公。 据传说,此术起源于道家赫赫有名的茅山宗,乃是一种夜入百户、无声搬运钱财的修道法门。 但民间传说的这个其实是“五诡运财咒(符)”,跟真正的五诡搬山根本不是一回事儿。 根据羊皮卷《纵界录》上的记载,真正的五诡搬山之术并非起源于中国,而是异域的禁术。 这里的“搬山”并不是指真的山,而是指盗墓。像是压缩衣、耗子这等土夫子,盗墓是为了求财,但五诡盗墓却是另有目的,那便是——聚灵。 简单来说,五诡搬山的本意,是指让五只特殊培养的诡物钻入墓穴,盗取被封印在棺材里的怨灵、魂魄的意思。 据说此禁术并不是由书籍记载,而是被记录在一副画卷、卷轴之上。更有传言说,精通此术者不但可以盗取死人残魂,就连活人的灵魂也能收为己用。 想到此处,我心头顿时一亮。 小路跟小张说过,在她们进入301室也就是曹瑞英家中时,曾经看见过一副佛像挂画,那画像上是五位佛祖。相同的说法,邵老也对我说过。 当时我百思不得其解,如今想来,两位死者当时供奉的会不会就是五诡搬山卷轴呢?! 这么说来,她们的至阴魂魄,就是日积月累被这卷轴所吸,最后落个离奇死亡的下场。 在娃娃脸一副云淡风轻的言语中,七妹终于开口了。 “大师姐,我既然以及脱离了师门,就跟你们再无瓜葛,你又何必苦苦相逼,非要弄个鱼死网破不可?” 七妹的声音干涩,就像是一只破风箱里发出的响动。她依然糙着一口带有浓重客家土话的乡音,让人听起来分外费力。 “哎呦,脱离师门?你可真是笑死我了……” 娃娃脸美女笑得花枝乱颤,脸上神情却变得恶毒:“你以前就是个整日沟引师父的搔滥货,如今更是一个贼!呸……见货!” 她顿了顿,脸上的笑容愈发冰冷:“小师妹,你的伎俩骗别人还可以,但骗不了我!若真心想隐退江湖,你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别把攀高枝说得这么动听了!” 说罢,娃娃脸下意识的转头,看向大厅中一扇朱红色的大门。 算上我们身处的这条甬道在内,这椭圆形的大厅里,一共有四条通道,成对称分布,两两相对,通过大厅相连。却只有我们正对面的通道有门,不知道那门里有什么。 “你当我愿意这样?我委身于画匠一族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七妹的声音中透着无奈,变得声若蚊蝇的同时,也下意识的瞥了一眼那扇朱红色的门。 “苦衷?算了吧!不就是为了一副臭皮囊?!” “……” 听两人的对话,这七妹的来头还不小,她们口中的师父,很可能就是肥鸟老毕曾经给我说过的,有着“东南亚诡王”之称的,太国人查帕昝! 是了,怪不得看着这娃娃脸美女的衣着怪异却似曾相识,应该就是太国人的传统服饰。 而且这两位还是同门弟子,但七妹看上去至少也要六七十岁了,却管娃娃脸这位妙龄少女叫师姐,实在让人有些难以理解。 “画匠”一词也被七妹提及,且亲口承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过那所谓的“一张臭皮囊”又是什么意思呢? 人不经意间的细微举动往往能暴陆问题,通过两人不约而同望向那扇朱红色大门的细节不难看出,或许那真正的幕后黑手“画匠”就藏在里面! “大师姐……” 七妹的声音变得温柔起来,脸上的神情动容,但那几乎彼此移位的五官依然显得诡异莫名。 “在所有姐妹中,我们的关系最好,不说别的,你现在说的中文还是我亲口教的,你这样出言伤我,难道就一点儿也不念往日我的好了吗?” “师父是什么人你知道,我们熬到今天受了多少屈辱跟折磨,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想要脱离苦海,去过正常人的生活?” 要不是在窃厅,我恐怕会直接笑喷。娃娃脸美女的中文是七妹教的?我的三观简直都要崩塌了! 娃娃脸的中文水平的确不咋地,但至少还算流利,七妹这个就扯淡了,一口客家土话,不是仔细听都听不懂,还能当老师?! “唉……我的小师妹……” 娃娃脸声音中的冰冷也消退了几分,她一对大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气,似乎勾起了对往事的回忆,目光游离。但这种游离的雾气仅仅维持了几秒钟,就平息下去。 “我们姐妹都是苦命人,也不是师姐非要为难你,只是师命难违,不过嘛……” 第333章:骨肉炼诡 娃娃脸话锋一转:“只要你肯将那五诡搬山卷轴给了我,师父那边我自会帮你搪塞,况且你要这卷轴也没用,其上秘法根本无法练就……” “不行!”七妹原本动容的神色一冷,断然拒绝。 然后苦苦央求道:“大师姐,若是几年前我给你也便罢了,但如今这卷轴可是我的身家性命,你可知道……我的崽崽……我的崽崽……” “你这是什么意思?!” 娃娃脸脸上神情大变,厉声逼问道:“你的崽?笑话!我们七八岁便进高阁,日日服用凝宫水十余年,你怎么可能会有崽?!” 七妹身子剧颤,眼中竟然流下了两行浊泪。 “你知不知道我吃了多少苦,差点连命都丢了才怀上他,没想到我那苦命的崽崽还是……还是……” “姚七妹!我果然还是小看了你!” 娃娃脸大喝一声,怒发冲冠:“崽,你竟然怀上了崽!好你个恶毒的见货,为了五诡搬山之术竟然舍得用自己的亲生骨肉来炼诡!” “我没有我没有!我那是不得已的……我那苦命的崽崽不到两岁就丢了三魂,我不是存心要这样做的……” 七妹的身子颤抖,几乎要倒了下去。 我心中大骇。 虽然《纵界录》上提及了这异域的五诡搬山术,上面却对怎么修炼只字未提。其实这羊皮卷向来如此,似乎只是记录各种离奇荒诞的法门、怪物,原理跟出处却不说明。 听两人的说法,这五诡搬山之术竟然是要用至亲骨肉来修炼诡物,此等邪法真是闻所未闻,不由听的人头皮一阵发麻! “大师姐,我那崽崽也是你的侄儿啊,求你不要把他从我身边带走,求求你……” “哼!” 不知不觉中,大师姐那张甜美的娃娃脸上早已弥漫起了一层煞气,她的声音带着怨毒。 “你这恶毒的女人,我是大师姐,师父的首席弟子,我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什么五诡搬山,什么崽崽,今天我就要把你挫骨扬灰、万劫不复……” 七妹的身子瞬间就不抖了。她脸上的泪痕未干,五官却愈发扭曲的厉害,声音就像是一把刀。 “大师姐,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你我往日情义已绝,既然你那么想得到五诡搬山卷轴,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五诡真正的实力!” 说罢七妹一伸手,噌的一声,瞬间从身后掏出一副卷好的卷轴来,卷轴抖动,就见四只巨大的白影儿,转眼就怪叫着从那卷轴中钻了出来…… 空气里顿时阴气大盛,无声的气流开始在大厅中凝聚,好似旋风,带着一股股煞气开始呼啸,诡哭狼嚎之声不绝于耳! 定睛再看,这四只白影个个都身高超过两米,皆是强壮的成年男子体态,却像是野兽般手脚着地,蹲伏在地上。 它们的四肢都跟常人无异,脸上却没有五官,仅生有一个大洞,洞口有灼灼黑气涌动,周身散发的凶煞戾气逼人。 我之前曾经与七妹所养的诡交过手,但那不过是两只婴孩模样的小诡儿。而面前这四只诡物的形态我虽然从未见过,但很快就联想起了师父曾经说过的——饿罗诡。 师父说所谓的饿罗诡是一种比较特殊的诡怪,人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其实活人死掉后变成诡魂也是同理。生前的性格、喜好都会反映在残魂之上。 凡是死后化身为饿罗诡之人,生前都有一种显著的特征,那就是七情六欲异常,贪欲旺盛。 他们或贪财、贪嘴、或贪色,又或沉迷于权势,醉心于各种爱好中无法自拔,渐成隐患祸端,甚至因此而死。 据说在这种人死后,生前的执念依然强烈,虽然没有一般猛诡、厉诡那样渴望复仇、害人,但强烈的执念却最终幻化成一个字:吃! 更准确来说就是吞噬! 我之前也说过,作为同类,诡食诡的情况并不多见。那是因为吞噬同类后每逢初一、十五便要遭受双倍甚至数倍的阴风洗涤、罡气压身。 刘美玲所饲养的那只古曼童就是典型的例子。 但是饿罗诡却不同。 专注且单一的贪食欲望,已经让饿罗诡除了吞噬之外别无他想,所以即便是遭阴风洗涤,痛不欲生下依然照吃不误,好似饕餮。 由于来者不拒以及对同类不断的吞噬,此类诡物的身躯都异常庞大,能力也远超寻常诡魂。 尤其是在被饲养之后,它们扭曲食欲会被催发的更加旺盛,早已不再满足于以一般的诡魂为食,甚至能直接吞食活人的魂魄! 只是不知道两人分明说的是五诡,为何却只有四只。 只见这四只饿罗诡蹲伏在地,不断用那生着一张大洞的脸孔四下摇晃,如同正在狂嗅着什么,仿佛那大洞并不是嘴,而是鼻子。 很快,它们就发现了不远处的娃娃脸,好似闻见了鲜血味儿的狼群,一窝蜂的就怪叫着冲上去…… “区区饿罗诡罢了,五诡搬山也不过如此!” 娃娃脸一声冷哼,周身瞬间就荡漾起了一团好似黑焰般的诡气,只见她的脖子不可以思议的朝后弯曲,脑袋几乎都要掉了下来。 与此同时,两团黑雾瞬间就从她腔子里喷射而出,转眼就迎着那四只饿罗诡猛扑上去! 只见这两团黑雾呈现混沌状态,猛看上去就像是两只圆球。诡异的是,这圆球上却生出了两只血红色的眼珠子,来回转动,眼中凶光大作…… 如果说七妹卷轴里的饿罗诡我还有所耳闻,但面前这两团黑雾我却是从未听说,更不知道此物到底是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四只饿罗诡很快就跟两团黑雾正面交火。 那饿罗诡们来势汹汹,仗着自己身强力壮的优势,转眼就将冲在前面的黑雾扑到在地,张开脸上那大洞一般的巨嘴就一口咬下…… 那黑雾血红色的眼珠子转动,竟然顷刻从圆球般的身体里伸出了一只巨手。这只巨手好似熊掌,不但粗壮,其上还带着尖锐的指甲,重重拍击在一只饿罗诡下负。 饿罗诡惨叫一声,顿时身子被拍飞出去,那下负处一片模糊,白烟滚滚,好似被抓下了一大坨血肉…… 第334章:血诡煞、绝色美人 黑雾得手还没来及起身,又被一只饿罗诡咬住,它吃痛,一对红眼珠子似要炸裂,发出低沉的嗷嗷怪吼。 身后赶来支援的黑雾也很快被另外两只饿罗诡缠住,扭打在一起。 它们就像是一群疯狗般彼此撕咬着,白色浊气夹杂着黑雾蒸腾,怪叫之声不绝于耳,场面混乱不堪。 再看这边厢的娃娃脸,也紧随其后发动了攻势。 就见她双手纤纤玉指之上的指甲暴涨,足足有了五六公分的长度,其上缠绕着一团黑气,泛着寒光,如同中的九阴白骨爪。身形如电,直直朝着七妹杀将而去。 娃娃脸美女身上的变化显而易见,她的两只眸子变得浑浊,从原来好似荡漾的秋水瞬间变得死气沉沉,脸上的皮肤更是发生了惊悚的变异。 原本红润、吹弹可破的肌肤开始渐渐变得粗糙,油光中泛出一个个大小不一且密密麻麻的黑洞,就像是被虫蛀了一般。 那两只露出在外的玉臂,也在不知不觉中就变得黝黑,形同枯槁,看上去就像是白骨之上裹着的一层黑皮,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七妹异曲同工,双手指甲也是暴涨数寸,面对娃娃脸狂风暴雨般的进攻高接抵挡,不落下风。 她一边接招,一边嘴里冷嘲热讽。 “大师姐,你说我用亲生骨肉炼诡恶毒,那你这养在体内的两只血诡煞就是上乘功夫了?看看你这张千疮百孔的脸,恐怕血肉早已被吞噬的所剩无几了吧!” 血诡煞?我不知道这是什么邪术,但诡物竟然可以饲养在身体里,并依靠吸食自己的血肉为食,简直是骇人听闻。 “住口!你这剑人……” 娃娃脸似乎被说到了痛处,她勃然大怒,攻势愈发凶猛、水泼不进,招招直逼要害之处,恨不得将七妹徒手生撕。 两人两对九阴白骨爪上阴气弥漫,攻防之间的气势惊人,拍击在大厅的石头地面上,瞬间碎石乱飞,尘灰荡漾…… 我越看越心惊。 想在一年前,在第一次见到七妹之时,虽然我和胖子也是被这老太太身上汹涌的诡气所吓倒,但那时我俩还都是没见过世面的菜鸟,当时的七妹也绝不可跟今日相提并论。 且不说那四只身强力壮、状若疯狗般的饿罗诡,光是七妹如今展现出来的这对白骨爪,如果当时给我们用上,那我和胖子是必死无疑。 七妹刚才还说自己的孩子不到两岁就三魂消散,结合她之前所说的话,当初一心想取马玉宝的魂魄,应该就是为了给自己的孩子续命! 但按照目前她展现出的实力来说,那时想要马玉宝的性命是轻而易举,为什么非要躲在幕后只派出两只小诡儿出马? 她究竟是在这一年的时间里突破了什么瓶颈,功力得以猛涨,还是当初有什么顾忌没有使出全力? 她当日顾忌什么呢?难道是我食诡牌里的小臭屁吗? 想起小丫头,我的心中就是一阵剧痛,眼泪忍不住要往外涌。 不管是阴差阳错也好,天命如此也罢,因为我们的阻止而令其遭受了丧子之痛,还用自己的骨肉练成这五诡搬山的邪术,这个梁子结的太深了,可谓不共戴天! 战事,依然在激烈的进行。 那边厢两只血诡煞配合默契,纷纷伸出两对熊掌一样的巨手,瞬间将一只饿罗诡的头脚扯住,怪叫一声后奋力一扯吧,竟然将体态硕大的那只饿罗诡生生扯断。 无数的诡气,从裂为两截的饿罗诡身体里钻出,尖叫着四处溃散,转眼就被吸入了一个无形的黑洞里…… 随着那只饿罗诡被消灭,这边厢的七妹惨嚎一声,身子就是一个踉跄,险些在后退中摔倒。 娃娃脸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两只枯槁般的双臂暴涨,十指聚拢朝前猛扑。 谁知七妹只是虚晃一招,一只白骨爪上挡,另一只隐藏在暗处的手猛然发力,从斜刺里杀出,狠狠抓在娃娃脸面门之上…… “啊……” 一击即中下,娃娃脸发出了一声惨绝人寰的嚎叫,那千疮百孔的脸上顿时血花四溅,被抓出五条深深的指痕。冒出来的血浆却尽是黑色的! 但娃娃脸也绝不是吃亏的主儿,受伤后,她身子朝后急退的同时,口中噗的一声吐出一大团浊气,兜头盖脸就往七妹身上涌。 七妹自知不妙,如此近的距离下躲避恐怕是来不及了,索性缩颈藏头,利用自己矮小还是驼背的优势,顺着娃娃脸后撤的方向滑动。 此反应似乎正中娃娃脸下怀,她退中有进,十指上的长指甲一勾,刚好锁住了七妹头顶的发髻,奋力朝后一拽…… 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七妹身子一虚晃,就像是瞬间脱下了一件衣服,随之稳住了身形。 而娃娃脸那挂在尖锐十指上的,哪里是什么稀疏的发髻,分明就是一张完完整整的人皮! 七妹缓缓站起身,让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矮小、佝偻着腰,面貌丑陋,甚至五官都移了位的老太太消失了,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竟是个一头暴瀑般柔顺黑发,身材高挑,容貌出众的绝色美女! 只是这美女身上依然穿着一件不合时宜的,藏蓝色旧时对襟袄,而且极不合体。宽大、短小,下摆处顿时就露出了一大片雪白的肌肤跟弧线柔美的肚脐。 这女子面若桃花、肤白胜雪,在四周墙壁火把的光芒映衬下,周身都散发出一团幽光,好似翩翩降下凡尘的仙女。 只是她那一对眼睛里,依然弥漫着一层凶光,眼神儿寒冷如刀…… 这才是七妹本来的样子?之前我们的看到形象不过是被披上了一张人皮吗?!在这个瞬间,我似乎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跟画匠一门有关联了。 但是区区一张人皮竟然可以做到这样,完全改变一个人的相貌不说,甚至连身材都能脱胎换骨,简直恐怖如斯! 如今回想起来,最初何筱琪所说,“感觉傅小姐打完美白针后就像是换了一张皮”的推测绝非没有可能。 真不由让人感慨:女人的第六感果然是准的可怕…… 第335章:七妹的反击 剑人!我要撕了你这个剑人!” 见七妹现出真身,娃娃脸就像是突然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她的嘴里怪叫连连,一把将手中人皮撕扯两段。 然后挥动两只黑皮包裹的手臂和那对白骨爪再次猛扑上来,被抓伤的脸上神态极尽疯狂…… 七妹冷哼一声,也不接招,只见她辗转腾挪,裹着幽光的身子如飘忽诡魅,顷刻将来势汹汹且招招致命的绝杀一一化解。 我猛然发现,在失去了那张丑陋老太太的人皮后,现出真身的七妹身形瞬间变得灵活,速度相比之前那是提高了数倍不止,简直有些让人眼花缭乱。 娃娃脸疯狂猛扑,一口气就攻了不下百余招,看起来势如破竹,却根本没有一招命中目标。 她气急败坏的同时,嘴中不断发出桀桀怪叫,那呼吸的吞吐中都冒出一股股黑烟来。 有好几次,她已经将七妹逼到了墙角,眼见胜利在望,却又被其诡魅般的身法绕开,瞬间功亏一篑。 一攻一守中,两人转眼就拼斗了十几分钟,依然难分高下。 那边厢的饿罗诡跟血诡煞的激斗也陷入了白热化。 只见两只血诡煞就像是两匹狂暴的巨熊,很快再次合力将一只饿罗诡按住,血红色一对眼珠子下,突然就裂开了一张布满了利齿的大嘴,双双咬在饿罗诡的胸口…… 饿罗诡一阵怪吼,壮实的胸口处顿时多出了两个大洞,白烟蒸腾下来不及起身,又被一只血诡煞伸出的熊掌捏住了脑袋,滋啦一声响,那颗头颅就被扯下,一命呜呼! 血诡煞凶猛,但饿罗诡毕竟是贪吃执念强盛,另外两只借此机会疯狂撕咬,任凭如何被攻击也绝不松口,完全不理同伴的死活。 在这种不管不顾的撕咬中,它们很快将一只血诡煞吞噬的体无完肤,一缕缕的黑气顺着脸上的大洞被尽数吞入体内,就连混沌圆球状的身形都缩小了一大圈…… 七妹再次被娃娃脸逼入墙角,娃娃脸的两只白骨爪翻飞,招招直拍七妹的面门,似乎对于她那张美得不可方物的容颜有着莫名执念,一心想要毁之。 但七妹身形灵活,总是能提前半拍躲避成功,娃娃脸那两只白骨爪就尽数抓在墙角的石壁之上,石屑飞溅中,留下数之不尽的爪痕,看得人触目惊心。 “嗷嗷嗷……” 趁着娃娃脸又一次双臂暴涨,十指利爪朝着面门刺来的瞬间,就听七妹爆喝一声,一手突然发动了反击。 只见她那只手上虽然也是指甲尖锐,却根本没有刻意向前,而是看似云淡风轻的向上一挥…… 随着“嗖”的破空之声,一道白光突然从七妹的五指之中乍起。 这白光并不汹涌,它裹着一道残影,横截面顶多一米长短,却速度极快,如似一道剑气,斜斜的飞出,直射向娃娃脸而去! 两人的距离本来就不远,这道白光的速度又极快,命中目标看上去十拿九稳。 可娃娃脸的反应速度更快,她可能知道这白光的厉害之处,当下也不犹豫,前扑之势瞬间收住,脚下急退数步后一个侧空翻,那白光就贴着她后背掠过,带起一道劲风…… 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做出这般反应,已经是娃娃脸的极限。 那记凌空侧翻之前,她的身子已经在蹬蹬蹬急退的惯性下失去了平衡,加之白光带起的旋风,让她落地后顿时站立不稳,踉踉跄跄,险些摔倒。 “诡气斩?!你……你这剑人竟然学会了诡气斩!” 娃娃脸的声音带着一丝错愕,更多的则是浓郁的恨意。她千疮百孔的脸上表情扭曲,那些大小不一且密密麻麻的,如虫蛀般的黑洞中隐约喷出一股黑烟。 “还记得我教你的中国谚语吗?大师姐……” 七妹冷笑,身形不动如山。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今时早已不同往日,如今的你是打不过我的!” 我惊讶的发现,七妹的声音变了。 她的声音不再干涩、沙哑,一口难懂的客家乡音也变成了标准的普通话,声如银铃,分明就是妙龄少女才能拥有的声线。 不但如此,透过指尖上弥漫的黑气,我看见她那白皙的双手,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浮现出了密密麻麻的咒文,从双手手背一直蔓延至手腕处。 这明显不是纹身。 猛看上去,就像是印度女孩在婚礼上人人必画的,被称为“海娜”,又名“曼海蒂”的艺术彩绘,相当的清晰、醒目,栩栩如生,堪称艺术品。 虽然这种彩绘出现在一位美若仙子的女人手上,不管怎么看都是赏心悦目,但只要一看到这种古怪且密密麻麻的咒文,我的心里就像是瞬间被钻进了无数只虫子…… 脑海中联想到的,也无非只有三个字——阴皮符! 在这个瞬间,无数的疑团开始在我的脑海里打转。 七妹在短短的一年时间里功力大增,肯定是得到了某种特殊力量的加持,如果说这种加持是神秘画匠一门独有的阴皮符,这在道理上是说得通的。 但根据我之前的所见和认知,阴皮符之所以被称之为阴皮符,无一不是将符文写在剥下的死人皮上。可七妹是个活生生的妙龄少女,身上怎么会出现阴皮符呢? 而且跟以前我看到的全身写满咒文的情况不同,七妹的阴皮符仅仅出现在手上,难道她只是双手之上覆盖着一层阴皮吗?还是说此刻的她依然穿着另一张人皮?! 师父曾说“魑魅魍魉、邪门歪道之事,举不胜数”。 自入行以来,我自认为已经见足了世面,经过了大风浪,谁知不过是只肤浅的井底之蛙,对于大千世界来说,我就像是浩瀚汪洋中的一滴水,甚至连一滴水都算不上。 “哈哈哈……” 娃娃脸突然爆发出一阵恶毒的笑声,她高高盘起的头发早已在激斗中散落开来,就像是水草一般粘在汗津津的脸上,一字一顿的说到。 “我才是大师姐,师父的首席弟子,我得不到的力量,谁也不能得到!” 第336章:毒辣师姐 话音未落,娃娃脸身形一晃,再次发动了攻势。 她的招式更加疯狂,早已不再是以常人的方式在打斗,而是四肢着地,好似一条嗜血的疯狗,手脚并用的朝着七妹猛扑。 七妹也不再闪避,布满咒文的双手中白光乍起,一道道剑气般的诡气斩光波,不断朝着来犯之敌射出,皆被早有准备的娃娃脸躲开。 虽然招式不好看,但是四肢着地手脚并用后,娃娃脸的身法明显变快了。 她十分聪明,深知七妹的诡气斩对于远程作战有优势,所以不断试探着贴近,还一瞅见机会就往七妹的身后钻。 其就像是一只怪物,零活异常,一旦近身后这种优势就再次被放大,反而是原本飘忽的七妹很快被她缠住,一时陷入困境,不知该如何脱身。 我还发现,七妹一是不愿意贴伸跟娃娃脸肉搏,另一方面还对娃娃脸往身后钻的举动相当忌惮,鼻尖上也很快见了汗。 仔细观察,七妹那件肥大的藏蓝色对襟袄短小,此刻露出的后腰处,紧紧的别着一副卷轴。显然七妹就是怕这幅卷轴遭娃娃脸偷袭,才会方寸大乱,频频转身。 大厅地板上,大量的碎石在娃娃脸四肢落地的奔跑中,被她的一对白骨爪掀起来,石屑乱飞、满地狼藉…… 说时迟那时快,娃娃脸转眼再次杀入七妹背后,趁着其转身的空档怪叫一声,挥出一掌,直直拍向七妹后腰处。 七妹躲无可躲,索性也是拍出一掌接招。 随着“呯”的一声响,两掌相对,只见七妹身形不稳,猛朝后急退两步。 那娃娃脸却瞬间被震飞了出去,失衡的身子狼狈的在空中翻转着,歪歪斜斜的落了地。两只白骨爪再次在地面上留下了长长的爪痕,碎石也被带起来,灰尘荡漾。 这次硬碰硬,看起来貌似是七妹技高一筹,可谁知她在后退两步后竟然身子一歪,捂着那只刚才出掌的手发出了一阵痛哼。 “你……你竟然使诈!”七妹惊呼一声。 再细看,只见那手掌上,竟然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出现了数十个血洞,好似马蜂窝,顿时涌出大量鲜红色的血迹,滴滴哒哒的顺着手指滴落…… 娃娃脸并不答话,她匍匐在地的身子上裹着一团黑烟,再次手脚并用,怪叫着朝上猛扑。 七妹一手受伤,不敢再硬碰,只能来回躲闪,避其锋芒。 此刻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不久前的冷静,慌乱中脚步不稳,情形岌岌可危。 反而是偷袭得手后的娃娃脸愈战愈勇,身法越发诡异,就像是一道黑影死死将七妹缠住,也不急于出手,找准机会就去抢她身后别着的卷轴。 七妹且战且退,由于害怕再次中招,只能用那只未受伤的手一次次催起诡气斩反击。但两人的距离太近,娃娃脸又老往其身后钻,故难以命中。 我看到,七妹的动作正在变得迟钝,就像是喝醉了酒。 那催发诡气斩的手上,似乎弥漫起了一层不知名的黑气,顺着手腕往上爬。诡气斩所凝聚的光波也渐变微弱,最终竟然发动不了了。 七妹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那只完好的手,声音有些迷茫:“怎么会?你……你是什么时候给我下的毒?” “嘿嘿……这可不怪我,谁让你之前抓坏我的脸,还碰到了我的血!” 娃娃脸攻势不减,嘴里语调阴森。 “我体内饲养的血诡煞早就难以控制,只能用毒血勉强维持……小师妹,你还记得教我的中国谚语吗?这叫什么来着?对了!偷鸡不成蚀把米!” 话音未落,一口浓雾般的浊气就从娃娃脸嘴里喷出。 这口浊气黑里透黄说不清楚颜色,似乎其中还包裹着无数嗡嗡作响之物,就像是一大团蚊蝇,直扑七妹面门。 七妹双手皆受限至,动作也变得迟钝,面对扑面而来的浊气只能缩颈藏头来躲避。 谁知她情急之中脚下拌蒜,一脚踩在地面上一块足有拳头大小的碎石之上,惊呼一声后身子歪斜,仰面摔倒…… 那娃娃脸好似饿虎扑食,裹着黑烟的身子腾空而起,手脚顿时重压载七妹的四肢上,两只白骨爪利指暴起,瞬间就刺入了身吓雪白的肌肤中,痛的七妹惨叫连连。 将其扑到在地后,娃娃脸怪吼一声,脸上那张原本如同樱逃小口般的嘴巴,陡然横向裂开了足有十几公分的长度,变成一张血盆大口! 她嘴巴里密布着大量长短不一且细密的利齿,伴随着口涎飞溅,张嘴就朝着七妹的咽喉处往下啃…… 看着眼前这个身上裹着黑气、状若疯魔,脸上虫蛀般千疮百孔的女人,其出手之狠辣、心肠之恶毒,简直让我遍体生寒。 血肉养诡、浊雾、暗器,甚至连身上的血液都有毒,堪称防不胜防! 她跟七妹本是感情甚好的同门手足,即便是千愁万恨也不该闹到如此境地。就为了一张五诡搬山卷轴,可谓是“往日旧情烟云散,相逢再见生死搏”! 虽然这七妹也不是什么好人,为了给自己的孩子续命,就能轻易要了别人家孩子的性命,视人命如草芥。但看到此等惨烈的同门相残,又怎能不让人唏嘘感叹。 转念一想,我哪有功夫去感慨别人。自己身为食诡门一员,还是师父的闭门老弟子,三师哥没见过,二师姐对我是好,但我那大师兄冷漠的嘴脸又如何呢? 说到底还是龙生九子各不同,世间冷暖,如人饮水自知。 白雾蒸腾!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个白色影子嗖一声从七妹背后钻出,飘忽如气,转眼就爬上了娃娃脸的胸口。 这不是雾,而是一个几岁婴孩模样的小诡儿! 我看到这小诡儿浑身雪白,就像是老年间那种年画上常见的送财童子,手脚胖乎乎煞是可爱。 可它的一对眼睛却是惨白的,没有眸子和瞳孔,鼻子下生着一张大嘴,冒着灼灼黑气,嘴中刺出两颗醒目的尖牙…… 第337章:噬诡咒、心头血 事发突然,让本来感觉稳糙胜券的娃娃脸大惊失色,裹着黑烟的身子一跃跳离了七妹,伸手就往自己胸口上拍。 没想到那小诡儿反应极快,不等娃娃脸的两只白骨爪落下,绅形急转,就像是爬滑梯,转眼又顺着脖子钻到了她后背上,张开一张血盆大口就往娃娃脸的肩头咬…… “崽崽,不要!” 七妹一声惊呼,这声音带着哭腔,几乎喊破了音,可见此刻的她是多么惊慌、无助。 但,还是太迟了! 大股的黑血飞溅,瞬间从娃娃脸的肩头涌出,被白色小诡儿的尖牙吸入嘴中…… 随着黑血的涌入,那小诡儿就像是喝醉了酒,片刻之后身子一软,竟然缓缓从娃娃脸背后滑下来。 而娃娃脸,则露出了阴毒的笑容。 她的一只白骨爪“啪”的一声,反手就捏住了那小诡的脖子,就像是提着一只小鸡一般将它提了起来,悬于半空。紧接着,她身子一跃,跳到了大厅中央。 “嘿嘿嘿……这就是你的崽?” 娃娃脸狞笑,脸上的表情扭曲,周身的黑气更胜,如似邪魔。 “不要……不要伤害他……大师姐我求求你……” 七妹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前跑。 她的身子就像是风中的落叶,又好似身上的骨头都断了,脚下一软就再次摔倒在地,脸上骄嫩的皮肤瞬间被碎石渣子划破,鲜血直流。 “你的崽!你这剑人也配有崽!” 娃娃脸目露凶光,那只掐住白色小诡儿的手上用力,顿时掐的小诡儿手脚一阵抽搐,就像是喘不上气儿来。 “不要……我的崽崽……” 七妹再次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往前跑去。她的双臂已经不受控制,整个人在奔跑中甚至连平衡都维持不了。 娃娃脸不再说话,她双目紧闭,嘴唇掀动,开始念诵起晦涩难懂的咒语。 这咒文不但声音小,还好像是泰文,我根本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但随着她的念诵,虫蛀般的脸上便泛起一缕缕的黑烟,就像是整个人被点燃了一样。 不仅如此,原本那两只,已经在撕咬中占尽了上风的血诡煞也闻风而动,迅速抽身脱战。 它们混沌状的身子开始围绕着娃娃脸打转,很快就变成了一个直径约三四米的半圆保护罩。 这保护罩上黑烟滚滚,其上四只血红色的眼珠子来回游动,说不出的诡异…… “噬诡咒!大师姐,求求你不要!” 七妹尖叫一声,已经踉踉跄跄的跑到了保护罩前。她的双臂都已无法控制,整个身子却不管不顾的拼命往上撞,就像是一匹发狂的母狼! 两只浑身伤痕累累的饿罗诡也围将过来,跟着七妹一起,嘴里嗷嗷怪叫着朝着防护罩猛烈撞激,咚咚作响好似擂鼓,声势惊人…… 防护罩内,被娃娃脸掐住脖子的白色小诡儿身形却越来越淡,通体都变得好似透明,就像是渐渐被吸入了那只白骨爪中。 它不断抽搐着,一双苍白的眼眸飘向防护罩外的七妹,颤巍巍的伸出一只小手…… 此情此景,即便是我这外人都难免动容,双拳不由捏紧。 没有什么能阻断母亲与孩子之间的亲情,即便是阴阳两地,即便是跨界相隔。这种情感不牵扯是非对错,与恶毒和善良也没有关联,是来自于人性中最执着的本能。 “还我崽崽……我的崽崽啊……” 七妹的长发凌乱,用头不断撞激在防护罩上,目光游离、声嘶力竭的哭嚎着。 随着几番撞激而不成,她气急攻心,竟然“哇”的喷出一口心头血,血珠顿时飞溅在黑烟滚滚蒸腾的防护罩之上…… 突然间,就见那原本已经奄奄一息的白色小诡儿,猛地打了个寒颤,双眼中顿时弥漫上了一层血红! 接着,它两只不断挣扎的手臂瞬间暴涨,比之前变长了数倍不止,反手就捏住了娃娃脸那千疮百孔,且正在冒着缕缕黑气的脸颊,开始用力撕扯…… 不知道这白色小诡儿的力气有多大,娃娃脸两颊的脸皮顷刻被它拉长,随着大股的黑血喷涌而出,几乎要撕下两坨肉来! “啊……” 娃娃脸惨叫一声,剧烈的疼痛让她瞬间松手,捂脸哀嚎不止,周围半圆形的保护罩也随之碎裂。 那白色小诡儿飘忽忽的落地,双眼中的血色顿时散去,它手脚并用,摇摇晃晃地朝着七妹爬去,终于跟两只饿罗诡一起,化作三团白光,钻进了卷轴中。 七妹大喜,当即身形一转,头也不回的就朝着大厅一侧的通道逃跑。她的身体依然僵硬,但不知道是不是心情的关系,脚步比之前变得零活,转眼没了踪影。 娃娃脸则遭受重创,此刻她的两坨脸皮就像是两块烂肉般耷拉下来,颤巍巍挂在脸上,其上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如同一只怪异的野兽,哪里还有半点儿人的样子! 她匍匐在地一通嗷嗷怪吼,直吼得整个大厅回音震荡,随后四肢着地开始疾驰,朝着七妹逃跑的方向追去。 那两只血诡煞紧随其后,好似两道黑风跟在娃娃脸身后,只是漆黑混沌状的身形,如今已经变得淡薄了许多,给人强努之末的感觉…… “现在怎么办?” 胖子捏紧了拳头,看意思准备追过去,被我一把按住。 七妹逃跑的方向,是椭圆形大厅的右侧通道。虽然不知道这通道究竟通向哪里,但不管是她还是娃娃脸,此时都是身受重伤,如果我们暗中初手铲除,会是个好机会。 但说到底人家那是师门恩怨,自己门派的内务、家事,外人插手不合情理,再说趁人之危也不是君子所为,反正我是不这么干! 话说回来,七妹已经承认了自己就是画匠一门的帮凶不错,但她不过也只是个帮凶罢了。我们此行的目的一是要找到失踪的傅小姐,二是要查明杀害邵老夫人的真凶。 这幕后真凶并不是七妹,而画匠一门!他或他们很可能就隐藏在我们正对面的那扇朱红色大门里…… 第338章:纸人、又见纸人 胖子点头,赞同我的观点。何筱琪跟肖军的脸色苍白,显然是被刚才七妹和娃娃脸的搏命狠斗吓到了,也同意先去探探门里的情况。 我们害怕被杀个回马枪,又等了一会儿,看那两人逃跑的通道中并没有再传出响动,这才从栖身的甬道里钻出来。 检查背包,不管是沉香水还是引火符都已经用完。此刻我们唯一的装备,就剩下了两只强力电筒。 这两只电筒都是军工装备,光柱强、照射范围远、还防水,但续航是个大问题,轮番使用下来,目前电量已经告急。 为了节约,我跟胖子取下了两只墙壁上的火把,擎举着。此处的火把比较正常,赤红色的火苗跳动,只是以一根短木棒上包裹的油包做燃料,让人感觉安心。 那张朱红色的大门平平无奇,拱形左右开合,上面光洁如新,就像是刚刚粉刷了油漆。但还没走到近前,众人鼻子里就涌入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 众人纷纷皱眉,没有人说话,但大家心里都清楚,这粉刷在门上的油漆,极有可能是人血。 在经历了连番的惊恐后,不知道是麻木感还是适应性,对于这种怪异的情景我们甚至有些见怪不怪了。 随着“吱呀”一声,大门被推开,没有上锁。 门里是黑茫茫的一片,鸦雀无声。 我跟胖子挥动手中的火把照明,眼前的场景,却顿时把每个人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只见这漆黑一片的门里,竟然站满了密密麻麻的纸人! 纸人,又是纸人! 这种纸人我们曾经在不久前的金真饭店中遇到过,在进入小镇时的秧歌队里也全是这种东西。但面前的这群纸人比我们之间所见的数量多了太多。 只见它们密密麻麻的站立在一片黑暗中,一眼望不到尽头,目测至少也要有千数以上,直看的人头皮发麻。 在火把的映照下,我看到这些纸人个个刀砍斧剁一般高,个头在一米七上下。 它们的制作工艺相当粗糙,一看就是小作坊出品。大量编织用的竹签跟木棍露在身体外,就像是一只只诡异的刺猬。 纸人们面色惨白、眼如黑豆,左右脸颊上被涂着两团圆形的胭脂,小嘴儿血红,乌麻麻的头发不知道是用毛线做的还是画上去的,身上披红挂绿。 不但有纸人,这里面还有纸车和纸马,以及各式各样的别墅、金山等零碎。它们摆放的整整齐齐、错落有序,就像是特别被安置在这扇门里一样。 按理说,这些东西并不奇怪,几乎在任何一家丧葬商店里都能见到,不过是烧给死者的物件。但如今突兀的出现在此处,就让人有种说不出的错愕和惊悚。 我深呼吸,将手中的火把举高,一眼望去,这些纸人足足向前绵延数百米,在几乎目不可视的尽头,隐约又出现了一扇门,难以辨别颜色。 想要进入那扇门,就必须穿过这密密麻麻的纸人堆。 何筱琪的身子开始颤抖,肖军更是呼吸急促,他不由自主的用力搓着手,显然是惊恐中的下意识动作。 我给众人打气,说你们不用怕,我们手上有火把,纸人毕竟是纸扎的,最怕火。 我说着,随手将面前的一只纸人点燃。 果然,火苗子滋啦一声就烧起来。被点燃的纸人面无表情,安静的看着自己的身体燃烧,将面前的一大片黑暗照亮。 只是不知道这些纸人究竟是用什么材质做的,虽然被点燃,那火光里却透着一抹绿色,而且烧的特别慢,足足五六分钟才化作一团灰烬。 这里的空间硕大,每个纸人之间相距足有二三十公分,所以并不会造成成片被点燃的连锁反应。 火光中,何筱琪终于不抖了,肖军的脸上也有了血色。他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说到。 “对啊,我们可以直接一路点火过去,让这帮家伙们葬身火海,这样就安全了……” 他的话,听得胖子直摇头。 我耐心解释,说这里是墓穴,空气流动性并不强。 要是将这些纸人全部点燃,一是浪费时间,二是一旦此处化为一片火海,极大几率会造成瞬间的局部缺氧,我们甚至有可能被闷死,实在得不偿失。 其实在墓穴中,最怕的并不是什么粽子等邪物,而是没有氧气。 搬山倒斗行当里的土夫子们,从进入墓穴前就会点上一炷香,或者一直火把不离手就是这个原因。此事前文已经交代过,这里不再赘述。 肖军的话,恰恰正是我的担心。 因为如果这些纸人突然复活,它们的攻击性还是次要的,双方交战中要是被火光点燃,造成大面积燃烧,恐怕我们不被烧死也会活活闷死。 但我的担忧并不能说给肖军跟何筱琪听,怕扰乱了军心。 很多事情都是这样,越接近危险,就离真相越近。还是那句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众人开始在纸人堆中穿梭,朝着极远处的那扇门前进。 我们走的很小心,生怕出现什么变故。我高举火把在前开路,何筱琪跟肖军走在中间,胖子垫后。 一路之上风平浪静,那些黑暗中的纸人们鸦雀无声,就像是一棵棵沉默的矮树。 只是火把的光芒照在它们身上,散发出一层模糊的绿光,让人心中涌起莫名的忐忑。 脚下依然是凹凸不平的石砖,走起来深一脚浅一脚,透过鞋底硌得人脚板难受。 我们小心翼翼的朝前走了约十分钟,我举高火把,前后观瞧,只见几百米的道路已经走了一多半。 前方的门依稀可见,众人进入的朱红色大门却渐渐模糊,不可辨识,此刻的我们就像是被淹没在了纸人的汪洋之中…… 走在身后的何筱琪突然拉了拉我的衣角,把我吓了一跳。 她的身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又开始抖,语调打着哆嗦:“小苏……你看……这些纸人的眼睛……” 纸人的眼睛?!我一时有些没明白过来。 晃动火把仔细看,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在我们进入那扇朱红色大门时,我就仔细观察过。这些纸人的数量虽然多,但是姿势跟表情都高度统一,全部是站的笔直,目不斜视的看向前方。 而此刻,它们却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只见一只只纸人的脑袋似乎在无声无息中就开始了转动,一双双黑豆一样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们看! 前方的纸人是如此,身旁的纸人是如此,我们后方的纸人更是夸张的将脖子整整扭曲了一百八十度,所有的目光,尽数集中在了我们身上…… 第339章:噩梦成真 我背后的冷汗,一层层的冒出来。 不是身处黑暗中,也不是因为数以千计的纸人,而是因为它们这种诡异的举动悄然无声,甚至连一丝响动都没有发出。 它们,是活的吗?! “烤!装神弄诡!” 胖子大喝一声,后腰处的桃木匕首裹着紫白交叠的电光破空而出,转眼就将我们周围的一大片,足有十余只纸人扫到在地…… 我心头一紧,真气便瞬间凝聚于双手,周身的肌肉在也一阵紧绷,随时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谁知那桃木匕首上的电光在黑暗中留下了一道残影,而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响动。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发生。 在火把的映照跟众目睽睽之下,那些被桃木匕首扫倒的纸人突然就动了起来! 它们并没有发起我想象中的进攻,个个动作轻飘飘的,幅度也不大,就像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支配,轻巧的从地上弹起,转眼就缓缓移回了刚才站立的位置。 然后,它们的脑袋又开始了无声的转动,好似镜头的调焦,双眼再次集中到了我们身上…… 这种情形太诡异了,即便是我都感觉心中瞬间被塞入了十五只水桶,七上八下的。 我大喊一声“跑”,带着众人朝前狂奔。也不管面前有没有挡路的纸人、纸马了,直直的朝前冲。 火把光芒跳动,我们的脚落在地面凹凸不平的石砖之上,发出一阵哒哒的轻响,耳中只有自己跟彼此的心跳和喘息声。 而我们面前站立的无数纸人、纸马,也瞬间就在我们的狂冲中被撞倒,狼狈倒地…… 一片黑暗笼罩下,自始至终,它们都没有过多的反应,只是轻飘飘的再次从地上站起身,继续转动脖子望向我们,就像是在行一场诡异的注目礼。 前方的大门终于越来越近,我们气喘吁吁的跑到近前,才发现这扇门明显跟之前的朱红色大门不同。 这门虽然也是左右开合的结构,体积却比之前的要小上一大圈且相当老旧,其上颜色暗淡,就像是两块摇摇欲坠的朽木。 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这门上正中用金色线条画着着一条活灵活现,看上去栩栩如生的金龙。 仔细看,这条金龙盘踞在大门正中央,呈标准的圆形,其身吓生有九爪,就像是我在古装电视剧里才能看到的,出现在皇宫里的装饰。 奇怪的是,这金龙的九只爪子里都抓着一根毛笔一样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 一对核桃大小的龙睛被描画的最为传神,甚至给人一种游离之感,恍惚中竟然让人感觉这条龙正在盯着自己看,相当怪异。 但此刻的我们那里还顾得上这么多,只想逃离这个堆满纸人的房间,当下伸手就去推门。 谁知我的手还没有碰到那扇木门,那门跟其上的九爪金龙竟然忽的一下消失了…… 柳暗花明间,众人的面前就出现了一个硕大的圆形空间,身后则是一堵坚实、光华的石壁,哪里还有什么纸人! 眼前的空间里火光熊熊,瞬间把我和胖子手中的火把照的黯然失色。而其中的情景,更是让人再次不寒而栗! 只见这里的布局相当怪异,就连出现在我们四周的墙壁都是弧形的延伸,呈现出一个异常标准的圆形。 抬头望,在我们头顶的天花板上,竟然挂满了密密麻麻的……肉! 猛看上去,这些东西就像是一块块腊肉,黑红两色掺杂,上面不断有血珠滴落。其密集程度简直难以用语言描述,一块紧挨着一块,根本无法数清具体的数量。 仔细看了半天,我才辨别出,这哪里是什么腊肉,分明就是无数具尽数被剃光了头发,双脚被牢牢拴住的倒吊人尸! 它们就像是一枚枚的风铃,尸身悬挂在半空中摇摆着,又好似屠宰车间里的肉排,看得人密集恐惧症发作,头皮发炸…… 身旁的何筱琪,发出了一声尖叫,眼眶中泪花闪动。她像是喃喃自语,不停呼喊着三个字“傅雨晴”。 我知道傅雨晴便是失踪的傅小姐,但何筱琪的反应却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头顶的尸体身上不断有血珠滴落,顺着肢体一路向下,在倒挂的头顶处汇聚成河,滴滴拉拉的往下流,如同血雨。 再往脚下看,此刻出现在我眼前是一大片坚硬的青铜地板。 这些地板上带有凹槽,不断下落的血雨就分毫不差的滴落在这横七竖八的凹槽里,浓稠的血浆不断凝聚后斜斜的向下涌动,流向大厅中央。 而在圆形大厅的正中央,赫然出现了一尊足有三米多长,一米多高的巨大青铜棺! 只见这青铜棺棺身上刻满了古怪的花纹跟咒符,通过凹槽,它似乎正在吸吮着源源不断涌来的鲜血,整座棺材上都弥漫着一层幽蓝跟绿色的光芒,看上去诡异莫名…… 眼前惊悚的场景,突然间让我感觉似曾相识。 我很快想起了,在小路跟小张家过夜的那晚,我迷迷糊糊好像做了一个梦,梦中就出现了这尊青铜棺! 虽然梦中的场景跟眼前的不是完全相同,但分明都是在地下,甚至我还梦见青铜棺里出现了一个体无完肤的女人,嘶喊着让我救她…… 那梦中人是谁?傅雨晴吗?! 我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时间茫然,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 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大厅中央的青铜棺上,此刻正坐着一个人。 他约莫五十来岁,头发却很浓密。穿着不讲究,里面是t恤,外面套着一件肥大的西装外套,给人一种怯怯的感觉。 这人抱着肩膀,翘着二两腿,显得很是悠闲。他嘴角上挂着一丝阴冷的笑容,一对眼珠子斜斜看向我们,手中还拿着一只金光闪闪的毛笔。 这个人我认识,不但是我,在场的所有人都认识他,正是之前失踪不见的桑经理! “欢迎,欢迎啊,贵客们是来参加麻姑节的吧?” 错愕之下,桑经理开了口。 他的普通话跟烟城方言掺杂在一起,就像第一次见到我们时那样,热情的招呼着,声音听起来很年轻…… 第340章:画匠 没有人回答他,桑经理却像是终于绷不住了,嘿嘿嘿的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 这笑声阴毒,就像一股子寒风。 足足好半天,他才终于止住笑。 “怎么样?各位对我安排的祭品还满意吗?你们可是贵客,泉城大名鼎鼎的天地合啊……啧啧……我可是花了大功夫,给你们准备几千只纸人……” “是不是感觉这些纸人一直盯着你们看?”桑经理的声音阴恻恻的:“祭品嘛,当然是要看着主人咯……嘿嘿……”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似乎一切都很明朗了。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家伙,竟然就是隐藏在背后的真凶——画匠! “你就是画匠?”我有些紧张。 “没错!能来到这里,你们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桑经理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但画画不过是我的爱好罢了,我告诉过你们,我姓桑,不过并不是桑树的桑,而是丧事的丧!你们的丧事,我包了……” “那当初给傅雨晴打美白针的邢医生也是你吧?” “傅雨晴?” 桑经理皱了皱眉,他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头顶密密麻麻的倒吊人尸,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半晌又摇头,很认真的回答。 “我记不清这个名字是谁了,不过说我姓刑也没错,处刑的刑……女人爱美是天性,我不过是满足她的愿望而已,这也是错吗?嘿嘿嘿……” 他的身子颤抖,又是一通狂笑。 看着眼前桑经理癫狂的神态,让我不由遍体身寒。 这家伙到底杀了多少人,通过他的话不难看出,失踪的傅小姐很可能已经凶多吉少。而要不是这口青铜凶棺,曹瑞英跟邵老夫人到现在恐怕都活得好好的! 还有我的小臭屁,要不是他布下的青铜迷宫,要不是因为那个诡异的水牢,小丫头也不会为了救我而香消玉殒,到现在是生死不知。 前仇旧恨交织,我的牙齿咬的嘎嘣作响,心中的火一下子就窜起来! 看着我的反应,桑经理似乎相当满意:“你脸上的表情很有意思,到底是生气还是难过?嘿嘿……” 不过随即嘴角就挂上了一丝不屑。 “愚蠢的人才缺乏敬畏,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你们不但不该怪我,反而应该感谢我,因为我不过是把你们的死期提前了,还安排了如此奢华的葬礼!” 他的话音未落,整个圆形空间里就乍起了一道阴风,瞬间将墙壁之上的熊熊火把吹得飘飘摇摇,天昏地暗。 我的手心里全是汗。 自打入行以来,我对于地下空间就有了一种本能的排斥和恐惧。 不管是遭遇了邪魔尸童的地下车库,还是清风观后山,以及侍女教的地下祭坛,甚至是此刻身处的墓穴,无一例外都在地下。 而在这些经历中我们却是九死一生,每一次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你到底把傅雨晴怎么样了?你……快把她交出来!”何筱琪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颤抖着。 “傅雨晴?又是傅雨晴……” 桑经理皱着眉头,突然眼睛一亮。 “我想起来了!” 说罢,他抬起头,看向天花板上密密麻麻的倒吊人尸,用一种不可置疑的口吻喊到。 “傅雨晴,你给我下来!你的朋友来看你了……”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头顶之上的,那些原本悄无声息的倒吊人尸中,其中一具纤细的尸体突然就开始了疯狂的扭动! 这应该是一具女尸,她的身材修长,没有头发,全身都呈现出暗红色,一条条的肌肉线条似乎都在诡异的跳动着,就像是一只扒了皮的青蛙。 随着女尸的扭动,她的身上瞬间就弥漫起了一团浊气,很快摔落下来,如同一滩烂肉般砸在坚硬的青铜地板上,发出咣当一声闷响。 咔吧、咔吧、咔吧…… 在耳中充斥的骨结作响声中,这女尸竟然悠悠的爬了起来,她就像是得了软骨病,颤巍巍的直立起身子,一对惨白的眸子中也很快变的浑浊不堪,直勾勾的看向我们。 一缕缕的浊气,随着她胸口的起伏和吐吸从空洞的大嘴里喷出来,似尸非尸、像诡非诡,不知道是何种怪物。 “感天动地,感天动地……” 桑经理装模作样的去擦眼睛,就像是热泪盈眶。他冲着何筱琪冷笑,声音阴毒。 “你这么想见你的朋友,不如就留下来陪她吧……” 话音刚落,那原本看起来颤巍巍且浑浑噩噩的女尸竟然怪叫一声,一步三摇的就朝着我们冲过来。 这位名叫傅雨晴的女人我从未见过,自始至终都只是从何筱琪嘴里听说。但不管她是谁,是不是眼前这具女尸,其跟何筱琪的友情恐怕都要暂时告一段落了。 我大喊一声“小心”,一把把何筱琪拉向身后,心中默念五字箴言的同时,两团真气瞬间运于双手之上,严禁以待。胖子也是挡在肖军身前,如临大敌。 “喂喂喂,你们怎么回事儿?” 桑经理依然坐在那只青铜棺上翘着二郎腿,他动也不动,却仰起头冲着天花板上的倒吊人尸们大喊。 “就她自己吗?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哦……” 转眼间,就见我们头顶之上的倒吊人尸一阵摇晃,就像是下饺子一样,哗啦啦的纷纷下落,瞬间就掉下了不下百只! 它们落地后纷纷直起身子,在浊气喷涌中嗷嗷怪叫着,好似潮水一般朝着我们涌上来…… 我大骇。数量如此之多的尸体,比起之前我们在悬空棺林中遇见的也不逞多让。 这些倒吊人来势汹汹,在速度上也快于当时的那群毛僵,但相对于我们来说还是稍显缓慢。 但这种怪物我在之前闻所未闻,根本不能判断他们是诡物还是僵尸,只能凭借直觉来进攻。 随着几只已经杀到近前,它们身上皆裹着一层浊气,暗红色的双臂前伸,朝着我的面门就抓过来。 我当下也不敢怠慢,左右两手分别结出单手的罗汉印,脚下踩起天玄步闪避后砰砰双掌齐出,分别拍击在两只倒吊人的胸口。 耳中就听两声惨叫,这两只倒吊人就像是断线的风筝,被我的掌风拍飞出去…… 第341章:金刚印 此印法有效!我心中大喜。接着身形电转,如法炮制的再次接连挥出双掌,转眼将身边围过来的五六只倒吊人一一震飞。 胖子那边也不逞多让,紫白色电光交叠的雷劈桃木匕首早已握于手中。 只听他大喝一声,一刀便刺入一只倒吊人胸口,那怪物一阵哀嚎,转眼化作一团灰烬散落,恶臭扑鼻…… 我们两人高接抵挡,将来犯之敌一一击溃,正杀的兴起,耳中就听一声尖叫。 回头看,原来是一只刚刚从天花板上坠落的倒吊人,其下落点竟然刚好是何筱琪的头顶,瞬间将她扑到在地,两只血淋淋的大手,毫不犹豫的掐住了何筱琪的脖子! 我想赶去支援,却已经是太迟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个身影就怪叫着从斜刺里杀出,重重撞激在那只压载何筱琪身上的倒吊人背后。这一撞不知道力度有多大,竟然将那只倒吊人直接撞飞出去。 定睛看,这身影竟然是刚才那只落下的女尸! 此刻,她周身的浊气已经散尽,就连混沌的双眸都变得清晰了许多,逐渐显露出黑色的瞳孔跟布满血丝的眼白。 她看向何筱琪,嘴中呜咽着,像是在说话,却又根本不知道在讲着些什么。 “雨晴……你真是雨晴……你还记得我……” 何筱琪嚎啕大哭。 此情此景,令人为之动容。尽管我并不知道,为什么已经化身女尸的傅雨晴会有这种举动,难道是因为刚刚死去不久,身上残念还未散尽的缘故吗? 越来越多的倒吊人下饺子一样的落地,它们满眼皆是,潮水一样往上冲。 我跟胖子虽然以一敌众不落下风,但耐不住数量实在太多,转眼就被缠住,无法跟何筱琪、肖军汇合。 而已经化身为女尸的傅雨晴,在接连为何筱琪挡下七八只倒吊人的进攻后,动作也逐渐变得迟钝,很快被几只从背后杀上来的敌人扑到在地,转眼就被潮水淹没。 何筱琪同时沦陷,她咬着牙,死死拉住傅雨晴的手,很快陷入进一片汪杨里…… 肖军那边的情况更凄惨,在进入墓穴一连串的惊恐中,不知道他的胆子是练大了还是麻木了。 最初在倒吊人数量不多的情况下还能依靠零活进行闪躲,但一旦等敌人的数量密集,手无缚鸡之力的他就尽显狼狈,很快被压载地板上,动弹不得。 看着被层层叠叠压住的何筱琪跟肖军,在密密麻麻跳动的暗红色筋肉线条覆盖和涌动下,数之不尽的倒吊人好似一片暗红色的尸海,整个圆形空间也化作了人间炼狱。 在这片尸海中,我甚至完全无法辨识出他们到底在哪!救人更是无从谈起,满眼尽是潮涌般的暗红色…… 还好,这种叠罗汉的架势并没有维持太久。 肖军跟何筱琪很快在尖叫中被倒吊人们擒住四肢高高举起,一同被举起的,还有傅雨晴的女尸,她的手依然紧紧的跟何筱琪握在一起。 耳边就听“嗖嗖”几声轻响,头顶天花板之上的绳索就像突然间变成了触手,它们速度极快的荡下来,转眼就将何筱琪、肖军以及傅雨晴的双脚缠住,直直拉了上去…… 被倒吊在天花板上的何筱琪跟肖军一边大喊着救命,一边剧烈挣扎,不停扭动着身子却毫无效果。他们在空中摇摆着,脸上的五官扭曲在一起,惊悚莫名。 而那些得手后的倒吊人则转移了目标,开始纷纷朝着我跟胖子猛扑…… 我知道,在这个时候救人是于事无补的。这些倒吊人的数量太多,即便能成功将两人救下,根本没有任何战斗能力的他们也很快就会再次束手就擒。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所谓擒贼先擒王,能破解目前困境的唯一方法,就是把坐在青铜棺上的桑经理先解决掉! 想到此处,我大喊一声提醒胖子注意的同时,催动体内真气于双足,脚下生莲踩起天玄步,硬是在层层包围的倒吊人尸群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手中的罗汉印疯狂拍出,在一连震飞数十只倒吊人后纵身一跃,扑向青铜棺上的桑经理! 胖子跟我心有灵犀,当下也爆喝一声,紫白电光交叠的桃木匕首好似离弦之箭,瞬间从手中疾出,转眼就将围在身边的七八只倒吊人刺穿,跟着我往前冲。 我们两人如同虎入羊群,又似双诡拍门,目标明确的杀向大厅中央的青铜棺。 “哎呦,打不过就准备耍赖了?!哼……” 青铜棺上的桑经理终于动了。 他嘴里冷哼一声,貌似早有防备,手中金光闪闪的毛笔开始在左掌上写着什么,还没等看清,这家伙的左掌就瞬间暴起,对着我们杀来的方向拍出…… 刺眼的金光闪动,顿时晃得人睁不开双目。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只见从桑经理那只手掌中,竟然射出了一只巨大的金刚印! 金刚印又称万佛印,乃是少见的佛家法器。印头呈正方形,而印尾呈拱形,没有多余装饰,其上往往刻有佛教经典经文、妙语箴言等,是谓得道高僧传世之宝。 只见这枚金刚印四四方方,其上金光灼灼,尺寸更是大得惊人,长宽皆有十余米不止,裹着狂风兜头盖脸,朝着我跟胖子的面门就砸过来…… 我大惊,当下不敢硬碰硬,利用糯米团子带来的超强体术能力,在半空中腰腹发力,斜刺里跳开,闪向一旁。 胖子更是机灵,他见面前铺天盖地的金光闪烁,知道不妙,一脚踩在一只倒地的倒吊人脑袋上,肥胖如球的身子借势急转,也闪向一边躲避。 金刚巨印好似狂风过境,从我们两人的身侧疾驰而过,带起无数道气流翻涌,那些密密麻麻的倒吊人可遭了殃。 在中间聚集,阻挡我们前进的大部分,皆被这长宽足有十余米的佛印金光砸中,瞬间惨叫着化为一堆灰烬倒地,转眼就倒下了一大片,大厅之中诡哭狼嚎不绝于耳…… 第342章:九爪龙 被金刚印佛光砸中的倒吊人,其数量之多,足有不下百只。那些灰烬灼烧,恶臭扑鼻…… 眼前惨烈的场景,直看的我是遍体身寒。 在我看来,这些倒吊人虽然早已是尸体,但它们就好像是冲锋陷阵的士兵,而青铜棺上端坐的桑经理就像是指挥的将军。 原本以为这金刚印只是冲着我跟胖子来的,没想到却是全盘通杀,宁肯错杀也绝不放过。连自己士兵都杀的将军,可见心肠该有多么狠辣! 还没来得及感叹,就见这扫倒一大片倒吊人的金刚印并没有砸在身后的石壁之上,而是瞬间停滞,随后金光一晃,竟然顷刻化为无数枚多不胜说的,密密麻麻的小印…… 这些小印每一枚都只有拇指大小,好似一发发子弹,它们兵分两路,转眼就开始朝着我跟胖子分别激射而出,速度之快,如同两挺火力全开的机关枪。 而那些大厅两侧的倒吊人似乎也对自己同伴的惨死没有什么反应,它们嗷嗷怪叫着继续朝着我们的进攻,如入无人之境。 虽然被金刚印顷刻就除去了不下百只,但倒吊人的数量依旧庞大,不仅如此,那天花板上好似下饺子一般下落的态势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加剧了。 我跟胖子刚刚躲过一劫,周围却瞬间又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们一边躲避着无数小型飞印的激射,一边还要处理不断潮水般上涌的倒吊人,简直是手忙脚乱,难于招架。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些好似机关枪子弹般扫射的飞印依然是不分敌我。 金光激荡,在其疯狂扫射之下,那些并不算太灵活的倒吊人们纷纷中招,被打成马蜂窝后化作灰烬消散,反倒是减轻了我们的压力。 我跟胖子很快就看到了这个可以利用的点,当下也不去跟倒吊人们缠斗了,专捡它们围堵密集的地方跳,利用激射的飞印来打消耗战。 大厅之中金光荡漾、子弹疾飞,无数的倒吊人被击中,嚎叫着倒地化作一团团熏臭的灰烬…… 约莫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那些原本好似尸海般涌动的倒吊人,竟然在金光的扫射之下数量渐微,头顶的天花板上,也仅仅剩下了何筱琪、肖军跟傅雨晴。 而那些飞射的金刚印却像是无穷无尽、永不休止,被我跟胖子躲过的子弹不断激射在脚下的青铜地板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我一脚将最后一只倒吊人踢飞到半空,金色飞印瞬间将它穿了个千疮百孔,化作云烟,眼前终于恢复了久违的清净。 不过经历了近一个小时的恶斗后,我跟胖子也都是大汗淋漓,气喘如牛。 我一边躲避着依然不断射过来的金刚飞印,一边盯着依然端坐在青铜棺上的桑经理,眼中弥漫着杀意。 此刻我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给小臭屁报仇! 桑经理的脸上,终于呈现出了恼怒的神色,想必他也没有料到我们会以彼之道还之彼身。胖子更是催动那雷劈桃木匕首,斜刺里破空飞出,直插向桑经理的后心。 “冥顽不灵,冥顽不灵!” 桑经理一声怒吼,手中金笔陡然一横。就见原本正朝着我们激射而出的无数金刚印竟然顷刻停滞,开始速度极快的向着他聚拢。 它们的速度远快于胖子的桃木匕首,瞬间就在桑经理身旁生成一个涌动的保护罩,破空的匕首砸在那保护罩上,发出“呯”的一声闷响,转眼又飞回胖子手中。 “开胃菜已经完了,现在才是正餐!” 在桑经理阴毒的笑声中,那周身涌动的,密密麻麻的小型金刚飞印竟然开始了扭曲,在我跟胖子的注视下,很快化身一条身躯巨大的金爪盘龙! 只见这条巨龙浑身金光闪烁,金首金鳞金勾爪,身形足有十余米长短,身粗如水桶。 它头似驼,角似鹿,眼似兔,耳似牛,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鲤,鹰爪虎掌。背生九九八十一片竖起巨鳞,每片皆有人手掌大小,数谓之阳,名谓之逆。 口大如盆,獠牙密布,嘴旁两条须髯,飘洒洒好似杨柳。颔下有明珠,鼻上有孔,畸形、孔中浊气喷薄,头上生有对称双角一对,古称博山,又名尺木。 身吓生有九爪,金光闪闪,一对龙睛状若成人双拳,眸子里凶光四射,恶狠狠盯着我看。它悬浮于半空中涌动,呈圆形,将桑经理盘在龙身之中,不怒自威。 这形象,竟然跟我们之前在那扇小门上看到的九爪金龙一模一样! “去吧,杀了他们!挫骨扬灰!” 桑经理大喊。 那条九爪金龙便瞬间发出了一声怒吼,吼声震天,就像是鼓槌重重敲击在铜盘之上,刺得人耳膜生疼。 它的巨大身子闪着金光,裹着风声呼啸而来,张开血盆大口就冲着我猛扑! 我大骇,自知不能硬来,脚下催起天玄步躲避。 谁知这金龙诡诈,眼见巨嘴落空,仗着自己体型庞大,在从我身边擦过的瞬间,身吓龙爪顷刻暴涨,阴戳戳抓来下,瞬间就把我的手臂划了个皮开肉绽,血水飞溅而出…… 我就感觉一阵剧痛,还没来得及看,就见眼前一道金光横扫而来,重重砸在我的胸口之上! 刹那间,我整个人就好似断线的风筝被击飞,恍惚中才隐约反应过来了这便是那金龙的龙尾。 一声闷响后,我的后背砸在一面弧形延伸的墙壁之上,疼痛钻心。 胖子见我中招,大喝一声,手中的桃木匕首带着电光掷出,正射在金龙龙背的逆鳞之上,就见火星子四溅,竟然没有伤及分毫! 金龙大怒,摇头摆尾的杀向胖子,转眼间就跟他战成了一团。 胖子习武多年,身形灵活,但由于缺乏进攻手段,那金龙又体态太过庞大,故只能且战且退,利用大厅中硕大的空间辗转腾挪。 九爪金龙的力量如此之大,是我没有想到的。糯米团子在我体内啾啾叫着,小家伙显然是在抓紧一切时间帮我疗伤。 以我目前的力量,根本无法跟巨龙抗衡,要想有一搏之力,唯有请神上身。 想到此处,我深吸一口气,在心中默念几遍五字箴言后双手十指翻飞,瞬间做出九般变化,结“金刚附身印”。 一道佛光从天而降,让我感觉整个人如沐春风、热血沸腾。金刚岂是寻常物,佛光附体斩妖邪! 第343章:雪暴 随着战神金刚附体,我一声暴喝,身形比之前快了数倍,转眼杀入战局,前去支援胖子。 金龙见我杀来,故技重施,头也不回的甩动巨尾,再次横扫向我的胸口而来。 我不由冷笑,心说你这家伙应该没看过车田正美的《圣斗士星矢》吧?里面说什么来着——圣斗士不会被相同的招式打败两次! 当下也是热血上涌,索性躲也不躲,依靠着金刚战神附体的蛮力,双掌齐出,拍在金龙那横扫而来的巨尾之上。 “轰”的一声闷响,整个圆形大厅都震了三震。 双手之上顿时传来了如同排山倒海之力,震得我双掌手骨都要断了,蹬蹬蹬连退三步,喉头一甜,一口心头血险险没喷出来。 九爪金龙巨大的力道果然惊人,但我本身就有糯米团子在体内加持,此刻身上又有金刚战神附体,这双掌全力爆发之下的威力也是非同小可,堪称碎岩断石。 那金龙在我重重拍击之下也是身形不稳,庞大的龙身一滞,竟然发生了倾斜,摇摆中头重脚轻,肚皮上翻。 胖子眼尖手快,趁着龙身在空中摇摆不定的空挡,挥动手中桃木匕首猛刺,不偏不倚,正正插入了那九爪金龙的右眼之中…… 紫白电光闪动下,如同鲜血般的金水好似爆浆,瞬间就从那只龙睛中炸裂而出,将胖子浇了个满头满脸。 那金龙惨嚎一声,全身金鳞瞬间乍起,庞大的身躯开始乱颤,血盆般的巨嘴狂咬,九只龙爪疯狂乱抓。胖子左躲右闪,最终还是没有躲过被那龙头撞飞出去的命运。 他肥胖如球的身子就像是一片落叶,竟硬生生被这一击撞飞了有十几米远,摔在地上疼的直哼哼。 那金龙在空中疯狂扭动,被桃木匕首刺中的眼睛里一片浑浊,金水还在不断溢出,好似喷泉,另一只龙睛中却凶光大作。 它怪吼一声,摆动身子,张开血盆大口就朝地上的胖子咬去…… 胖爷虽然体重生生超过了两百斤,但以那金龙的巨嘴来说,也不过是一口就能啃下半边! 电光石火间,我也来不及多想,脚踩天玄步疾驰至胖子身前,面对九爪金龙怒张的巨嘴,本能的伸出双臂,上下撑起,双手用劲儿一抓…… 就听“呯”的一声,竟然将那金龙的嘴巴撑住,动弹不得。 但暴怒之下的金龙力道非同小可,我这一撑虽然瞬间就将全身的金刚之力都凝聚于双手,也暂时将它的血盆大口固定住不能咬下,脚下的力量却完全不是对手。 在金龙的奋力冲击之下,我就感觉自己像是在阻挡着一列火车前进,巨大的推动力让我开始向后滑行,速度飞快,根本停不下来…… 脚下的鞋底也好似开始了灼烧,将我的脚底板烧的几乎都要熟了,难以承受。 而那条金龙却一脸狂暴之态,怪吼着不断发力,大股的金水从它的瞎眼里喷出,极尽狰狞狂躁…… 随着背后的肩胛骨一阵剧痛,向后的滑行终于停止,我再次被那发狂的金龙顶在了墙壁之上。 满眼就见那巨龙庞大的金色身躯在悬空摇摆,嘴里不断发出敲击铜锣般的嘶吼,大有将我生吞活剥的意味儿。 余光中的胖子站起身,跌跌撞撞的朝着我跑过来,他显然在刚才的撞击中伤的不轻,肥胖的身子歪歪斜斜。 我身吓的小腿猛然一疼,就像是被两条钢鞭抽中,原来是那九爪金龙的两条龙须。 伴随着疼痛,我无力再坚持,脚下一软,身子一歪,顺着背后的墙壁倒下去…… 仰面朝天中,双臂的乏力开始变得明显,那金龙巨嘴被我双手撑开的上下颚也不断的颤动,几乎随时都要咬下来,犹如泰山压顶! 我心中一寒,冷汗一层层的从身上冒出。此情此景下,说没有感觉绝望那是假的。 头顶莫名一凉,就像是瞬间刮起了一股子寒风,吹得连墙壁上熊熊火把的火苗子都开始了乱窜,眼看就要熄灭。 仰头而望,在倒吊的画面中,在那身后弧形延伸的墙壁之上,桑经理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起,已经离开了大厅中央的青铜棺。 只见他手持着一只金笔,竟然开始在墙壁上作画…… 他在画什么呢? 那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原。高耸陡峭的冰峰,皑皑白雪,狂风吹拂在地面上,打着旋,将无数的雪花卷起,从冰峰的尽头奔涌而下,就像是一场雪暴! 虽然我并不清楚桑经理这么做的意图,但他这幅画画的惟妙惟肖、栩栩如生,一看就能让人身临其境。 尤其是那席卷着无数白雪的狂风,在雪花的漫天飞舞、铺天盖地下,似乎直接从那副画里冲了出来,冷冷的吹拂在我的脸上。 更加诡异的是,桑经理画完最后一笔后纵身一跃,竟然就在我的注视下消失了,消失在那副墙壁上的壁画里,无影无踪…… 还没来得及细想,耳中就听“轰隆隆”一声,好似霹雳,又像是豹破,就在我的头顶之上乍响,震耳欲聋,就连整个地面都发生了剧烈的起伏。 巨大的寒气开始荡漾,无数的飞雪呼啸着,莫名其妙的从我头顶上浇下来,数量之多遮天蔽日,眼前瞬间就变得一片漆黑,天昏地暗中满眼尽是白色。 双臂突然一松,我原本被九爪金龙牢牢按在地面上的身子也开始了下坠,速度飞快…… 这种感觉太怪异了,怪异到简直无法形容。如果非要说,那就像是整个地面貌似从平放的状态下突然被人竖了起来,或是地表上出现了一个吞噬万物的黑洞。 在急速的下坠中,我好似变成了一片轻飘飘的落叶,被冲击的东倒西歪,身子跟脑袋不停撞击在一块块不知名的硬物之上,又脆又疼。 所有周围的景物貌似都消失了,只有周身刺骨的冰冷是如此真实! 再三的翻滚跟撞击,让我的头变得晕乎乎的,就像是被人塞进了一团棉花,浑浑噩噩,思考也变得艰难。 不断有细密且粗糙的白雪从我的脸上、手上跟身上掠过,这果真是一场雪暴!但它来的是如此突兀,突兀到完全没有办法解释…… 第344章:悬崖 人在失衡状下,尤其是下坠过程中的本能反应,总是想抓住身边的什么东西来维持平衡,我也是一样。 在一片天昏地暗中,我猛然发现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它离我不远,被我一把抓住。 这东西粗壮、温热,就像是一截树根。随着我将其抓住,身子也瞬间一滞,终于在疯狂的下坠中停了下来。 恍惚中,我似乎听见了胖子的声音,他在喊着:“小白……不要……千万……” 他的声音飘飘忽忽,在漫天的暴风雪里被狂风吹散,根本听不清楚。我这才反应过来,此刻手中拉住的不是什么树根,而是胖爷的一只脚。 然而此刻除了这只脚之外,我的双手再无可以抓握之处。 汹涌的雪暴继续从头顶上倾泻而下,我的身体悬空,往下看,身吓是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却隐约有种万丈深渊的恐惧感,更是抓紧胖子的脚不敢放松。 寒冷,连绵不断的寒冷从四面八方朝着我进攻,那些寒气又湿又冷,顺着我的尾椎骨开始往上爬,冻的人牙齿打颤。 粗糙的雪花就像是一层层流沙,在我的手上、身上、脸上摩擦,体无完肤。 不光是我,胖子的身子也在剧烈的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恐惧。但那只脚上传来的一丝温热,却是这无情世界里唯一的慰藉,提醒着我还活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像是有几百个世纪那么长。风雪,终于停歇。 光线逐渐明亮起来,往下看,我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只见身吓是白茫茫的一片,厚厚的积雪,离我脚尖的距离不下万丈。而我正死死拉住胖子的一只脚,跟他悬挂于一处高耸的冰峰峭壁之上。 这冰峰并不是常见雪原地区,那种白雪覆盖的山体,而更像是完全由水冻住的。 在极近的距离下观瞧,那坚硬的山体通透明亮,弥漫着一层幽蓝,似乎能一眼望穿,就像极地地区因冰川运动而形成的那样。 在我身边,是数只粗壮的、足有几米长的巨大冰凌。随着我悬空的身子摇摆,其中一只突兀的响起吱嘎一声后竟然莫名断裂,坠入万丈山崖下,粉身碎骨。 “小白……我……我要撑不住了……” 胖子的声音带着惊悚,已经气喘吁吁。 此刻的他身子歪斜,一只手无力的耷拉下来,另一手则死死攥着那把桃木匕首。这匕首深深刺入冰峰的冰壁中,显然就是支撑我们两人唯一的受力点。 由于我拉住了胖子的一只脚,两人足有三百多斤的重量早已经让胖子的体力透支。 只见他的全身都在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这是肌肉在过度疲惫后产生的本能反应。尤其是那只握住桃木匕首的手,眼见就要抓不住了…… “别慌,我现在就想办法……” 情况危急,我必须要赶快脱离胖子的身体,通过减轻他的受力来赢取时间。 但这里的冰壁太光华了,我又手无寸铁,完全没有成功的把握。人都是被逼出来的,这种情况下,即便是没有把握也只能一搏。 趁着金刚战神附体的威力还没有完全消退,我腾出另一只手,瞬间将体内的真气集中于手指尖,狠狠地朝着身旁的冰壁插去。 冰花飞溅,随着一声轻响,那坚硬无比的冰壁竟然在我孤注一掷的指击下,被硬生生戳出了几个小洞。 我大喜,用手试探,相当坚固,当下也不犹豫,一边用手指攀住那几个洞孔,一边松开了胖子的脚,单手将自己悬挂在冰壁之上。 身子再次腾空,让我的下坠感更甚,脑袋变得晕乎乎的,甚至不敢再低头朝下看。我深呼吸,再深呼吸,好不容易才将起伏的心情逐渐平静。 胖子哎呦一声,不知道是长出了一口气还是因为肌肉的酸痛。少了一百多斤的重量,他的身子转眼就不那么抖了。 我如法炮制,仗着金刚附体之力,手指如钻,就像是专业的攀岩运动员,不断在坚硬的冰壁上凿出一排排洞孔,然后奋力往上攀爬。 我在前,胖子喘息片刻后,也一手用桃木匕首不断插入冰壁中,另一手抠住我凿出来的洞孔,跟在我身后朝上爬。 我们挂住的这座冰峰光秃秃的,其上没有任何缝隙跟植物,给人一种相当不真实的恍惚感。 虽然我们离峰顶的距离并不远,不过几十米的高度,但这悬崖却不是竖直向上而是呈现出浪涛般的弧度,所以即便是有了指尖凿出的受力点,攀爬起来依然相当费力。 在我们的攀爬中,头顶不断有巨大的雪堆在阵阵涌起的寒风中被吹落,浇在我们头上。身边密密麻麻的冰凌也在我们的身子移动下断裂,坠落万丈山崖,消失无踪。 风雪的呼啸,以及冰凌碎裂吱嘎吱嘎的声响此起彼伏,听的人心惊肉跳…… 胆战心惊下,我们足足花了约莫一个小时的时间,终于攀上了这座冰峰的峰顶,只感觉全身的气力尽数用光,也顾不上遍地都是皑皑白雪,死狗一样的倒地喘息。 腔子里的心脏,在咚咚乱跳,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后怕一起涌上来。真是让人不由唏嘘,也不知道这种诡门关我们兄弟二人是第几次险险跨过…… 休息许久后坐起身,在头顶一轮骄阳跟不知道何时又飘散起的鹅毛大雪以及寒风中,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片前后左右都不见边际的白色雪域。 站在冰峰上远眺,只见天地苍茫,穷目之下,尽是皑皑白雪,高耸寒峰。 那些冰峰屹立在风雪中,一峰未尽侧峰起,连绵起伏不知处。它们的峰尖儿插入展览的天空,在阳光照射下,似乎流溢着袅袅的颤音。 峰身之上覆盖着白雪,呈现出一股奇异的莹蓝之色,如绒布冰川玻璃样透明,好似画卷中才有的色彩,显得那么不真实。 而此刻我们身处的这冰峰,更是在漫天的风雪中显得气势磅礴。云浮瑶玉色,皓首碧穹巍;上古高寒远,朝阳灿世晖。寒光耀日峥嵘面,好个擎天碧玉峰! 第345章:冰雪仙境 顺着脚下冰峰山体的另一侧往下看,在厚重积雪的覆盖下,出现了一条深幽的山谷。 这山谷中有一条绵延如盘龙般的小溪,溪水静静流淌,幽静的直奔向远方。溪边是青灰色的岩石,它们层层叠叠,好似千层酥,其上皆覆盖着皑皑白雪。 溪水流动,整条溪流上都弥漫着一层白色水汽,飘飘渺渺,耳中隐约还能听到冰块融化的咕嘟声。 风起,雪飘。好似在天地间都洒下了一层浓雾。 天空湛蓝,峰高云扰;溪水潺潺,急雪回风。雾气涌动下,真好比慕逢飞霰缥缈中,浑然浩气贯苍穹…… 眼前的一切,好似让人踏足于嶙峋万仞终年雪的苍茫仙山秘境之中,如梦似幻,美不胜收。 “我们……我们这是在哪里?” 胖子一脸茫然,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恐怕我们是掉入了桑经理所画的壁画里了……”我望着远方苍茫的雪景,一声长叹。 当时由于胖子被九爪金龙的龙头撞飞,负伤倒地,爬起来后又急急跑来支援我,所以对之前发生的事情有些印象模糊。 我把倒地后看到桑经理作画,以及最终消失在画卷中的事情跟他说明。 “壁画?我们被吸入了壁画里?这怎么可能?!” 胖子还是不相信,直摇头。 我苦笑,不用说是他,就连看到了事情大体经过的我到现在也是感觉不可思议。 原本以为,这画匠一门不过是不断吸收至阴魂魄来制造阴皮符,但现在看来,我们的估计完全错了。 阴皮符虽然厉害,但那不过是他们的副业,青铜凶棺跟所练就的无数至阴魂魄的真正用途,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可怕。就像是桑经理说的“现在才是正餐……” 转念一想,画匠之所以被称之为画匠,必然跟作画脱不开关联。桑经理手中那只从不离身的金笔,很可能就是关键中的关键,他所有法力的源泉。 但不管是什么手段,他竟然可以通过作画就把我们拉入如此真实的画卷里,这种邪术简直是闻所未闻,令人毛骨悚然! 从之前灯火通明的小镇,到木椁和青铜迷宫,再到地下翼型墓穴以及此刻我们身处的画卷。 虚虚实实,如假似真的经历让我对现实和虚幻都产生了极端的不信任和恍惚感,搞不清楚这连绵不绝的幻境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到尽头。 无论如何,既然已经被卷入了这幅雪域画卷里,如今的我们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的担心还并不完全是来自此刻所处的环境,更主要的是牵挂着那被吊在圆形空间天花板上的何筱琪跟肖军。 两人手无缚鸡之力,又跟我们失联,拖下去迟早妥不了要遭毒手。但着急也不是办法,此刻的我们唯有抓紧找到出路,早日脱离这片苍茫雪原才是关键。 脑袋有些乱,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回想,既然这雪原是桑经理所画,而他又在我的注视下消失其中,想必定然也藏身在这幅画卷里。 虽然不清楚这画卷是如何维持跟运作的,但从理论上来说,不管是什么法术、奇阵,施法者决不能离开距离太远,隔空千里之外施术那都是无敌流的玄幻。 也就是说,桑经理暂时还没有时间去处理肖军跟何筱琪,这就为我们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这么一想,我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跟胖子讨论一番后,两人开始沿着冰峰缓坡一路向下,朝着那有溪水的雪谷进发。 其实这里四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我们完全掉了向,也不知道哪一条路才是正确的选择,只能依靠直觉,走一步算一步。 胖子肉麻的亲了亲手中的桃木匕首,小心翼翼的插回后腰的牛皮套里,很是宝贝,看得我直起鸡皮疙瘩。 风已经停歇了,但小雪还在纷纷扬扬的落下。 现在是五月,我跟胖子都穿着t恤和牛仔裤,但在这苍茫雪原里却并没有感到特别寒冷,至少比起刚才暴雪时要好了很多。 这明显是个不合理的点。不说别的,就看此刻我们脚下跟远处的冰峰就能看出,要形成如此厚重的冰川跟积雪,至少也要常年累月零下三十度左右。 但这里的温度应该绝对超过了零上十度,虽然也让人感觉到冷,却不至于瑟瑟发抖。 不知道是不是要维持如此庞大的画卷需要大量法力,能产生场景就维持不了温度的缘故。 那条出现在我手臂上的,被九爪金龙抓破的伤口,也在糯米团子的治疗下痊愈。从皮开肉绽到现在连个结痂都没留下,好似幻觉,从未发生过一样。 我们沿着冰峰的缓坡一路下行,脚下很滑,鞋底踩在没过小腿肚的积雪上,刷刷作响,举步维艰。 好几次,胖子都滑倒在地,圆球一样的身子朝着下方滑去,狼狈不堪。好在这里的坡度并不陡,滑行个四五米也就收住了。 等我们走到山谷中那条潺潺的冰溪前时,天色已经渐暗。 头顶的太阳斜斜低垂,它貌似掉进了红晕里,好似一位病入膏肓的少女的唇色,病殃殃的。 云层变得浓密,被风吹动后开始不规则涌动,不由让人遐想,害怕这其中有妖魔诡怪藏身。 天空之上是一片深红色的光晕,发散的投射下来,将溪水染成了蔷薇色,也将溪边的岩石映衬出一丝墨染般的狰狞。 空中的飘雪变大了,雾气跟着溪边泛着一抹暖意的白色水汽一起蒸腾,乱云低薄暮,尊容隐雾中。 溪水清冽,显然是冰川融化汇集所形成,捧在手中轻若无物。我们生怕有诈,忍着口渴也不敢饮用,匆匆洗了把一脸便作罢。 雪山跟冰峰都失去了自己的形状,随着黄昏的蔓延开始变成了灰蒙蒙的一片,又渐渐变得黝黑。 一声狂暴的嘶吼,就在这一片朦胧的溪边乍响,响彻山谷,吓得我跟胖子浑身一个激灵。 抬头看,眼前不远处竟然不知道在何时就钻出了一只庞然大物,令人不寒而栗…… 第346章:巨熊 我看到,就在我们前方溪边约十几米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只好似小山般大小的巨熊。 只见这巨熊四肢粗壮,肩背高高隆起,颈短而头圆如球,浑身上下皆覆盖了厚重的暗白色长毛,身后无尾。 也许是刚刚在溪边戏水的缘故,这些长毛被水打湿,一缕缕的粘在身上,尤其是嘴边的毛发最为明显,还滴滴沥沥往下淌着水珠儿。 水迹未干的同时又落上了一层薄雪,看上去丝毫没有柔顺感,而是一副杂乱无章的样子。 耳朵呈半圆形,贴于头侧,嘴长而宽,从脸颊上高高突起,利齿密布。 熊掌厚重,状若脸盆,掌上伸出五只足有十余公分长短的尖锐利爪,黝黑,没于积雪中却依然难掩盖其锋芒。 这家伙太巨大了,就像是一座雪丘,又好似一座小山。光一眼看上去,其肩高就在一米七以上,身长更是超过了三米,体重恐怕至少也要有千斤。 此刻,这巨熊正瞪着两只人拳大小的眼珠子盯着我们,那眼中凶气弥漫,泛着一丝丝幽光。 在我跟胖子的注视下,这巨无霸竟然像是人一般直立起了身子,再次冲着我们发出一声震彻山谷的怒吼。 熊吼的声音巨大,就像是裹着狂风,顿时震的溪边蒸腾的水汽一阵荡漾,岩石上的积雪簌簌下落,吼的人手脚冰凉、胆战心惊。 虽然这巨熊通体暗白,跟周围茫茫的雪原颜色相近,但我可以保证,几分钟之前它是绝对不在这里的。 其就像一只幽灵,莫名其妙的突然出现,一时间把我跟胖子都吓傻了。 这家伙身上密布着厚重的白色长毛,但从形态上看却并不是北极熊的模样,反而更像是棕熊。 作为陆地上食肉目,体形最大的哺乳动物,棕熊看似行动缓慢、身形笨重,但急速奔跑时,速度却高达每小时五十六公里,远超常人。 它们最可怕的就是那一对粗壮的前肢,其上的巨大熊掌可以轻松拍断未成年的松树,人要是挨上这么一下,估计半扇身子就碎了。 除此之外,熊嘴巨大的咬合力也不可小视,可以轻松咬碎坚硬的骨骼。 棕熊在自然界属于食物链的绝对顶端,根本没有任何天敌,就连兽中之王的老虎,一般情况下都不敢去招惹。 人类面对这种巨无霸,搏斗是根本没有胜算的,唯一能保全自身的办法就是撤退。 不过熊虽然以吃肉为主,但是食谱却很杂,它们领地意识强,对人类没有什么执念,在非饥饿状态下,极少会发起主动进攻。 这只巨熊对着我跟胖子发出怒吼,很可能是因为我们误入了它的领地,让他将我们判定为敌人,所以才会有如此反应。 在野外遇见熊,最忌讳惊慌失措,尖叫跟逃跑都是下下策,因为那会传递一种错误的信号,加剧熊的进攻欲望。 想到此处,我忙冲着胖子使眼色,示意他不要乱动。我们两人一边死死盯着那只巨熊,一边悄无声息的朝后退,尽量远离溪边。 但出乎我的预料,那只巨熊还是很快发动了进攻,它四肢着地,张开一张血盆大口,怪叫着就朝着我们狂奔而来。 熊掌落地,震得整个脚下地面都在颤抖,犹如擂鼓。它巨大的身子在奔袭中扬起了大量的积雪,雪花飞溅,在昏暗的天色映衬下分外刺目…… 我心里咯噔一下,暗想坏了。 现在是五月,按照常理来说,这只巨熊应该是刚刚从冬眠的状态中苏醒过来,刚好是一年中最饥饿的时候。两块摆在面前的肉,它自然是不会错过。 当下也不犹豫,大喊一声“分头跑”,脚踩天玄步,就朝着身后的茫茫雪原发足狂奔。 我之所以要跟胖子分开跑,那是因为熊这种动物的智商不高且数量只有一只,分头行动至少可以转移它的注意力,暂时保证一个人的安全。 果然,在我们分别朝着不同方向奔跑后,那巨熊愣了片刻,很快舍弃了胖子,开始在我身后紧追不舍。 我心里那个气啊,心说你这家伙眼神儿也太差了,怎么连两百多跟一百来斤都分不清,你这得少吃多少口啊!脚下却不敢怠慢,急踩天玄步向前奔腾。 虽然熊的奔跑速度远胜于常人,但是我毕竟是修道者,要是一般情况,甩掉一只笨重的熊还是绰绰有余的。 令人尴尬的是,这里是茫茫雪原,厚重的积雪早已经没过了我的小腿肚,让我前进的阻力巨大。脚下的天玄步也根本无法发挥作用,踉跄下踏不住步点儿,令我举步维艰。 加上巨熊那庞大的身躯,踏得脚下地面震颤,积雪也跟着瑟瑟发抖,让人感觉头重脚轻,身子歪斜,很难在奔跑中维持平衡。 而那巨熊则是显然常年居住在此,在积雪中奔跑的速度飞快,来势汹汹…… 如果是在一片森林里,即便我的速度没有优势,那也可以依靠熊不会爬树这个劣势上树躲避,但此地到处光秃秃的,别说是树了,就连一片草地都看不到。 往前跑了不到五分钟,我就感觉身后地面的震颤跟咆哮声越来越近。 那巨熊浑身散发的,动物所特有的腥臊之气以及口中喷薄而出的白雾好似就喷在我的后颈上,眼看就要追上了。 随着两道飓风从背后袭来,我知道这是熊掌的扑击,头也不敢回,当下脚尖发力,斜斜朝着一侧滚出去。 一股巨大的气流就贴着我的后背掠过,前方雪堆呯的一声闷响,溅起飞雪无数,可见扑击力道之猛。 我的心脏咚咚乱跳,在翻滚中,身上、脸上全是雪,它们被我的体温融化,瞬间化作一道道雪水,顺着脸颊往下流,好似冷汗。 挣扎着刚要站起身,那只阴魂不散的巨熊又至。 只见一击扑空后,由于力道过猛,那巨熊巨大身躯在雪堆里滚了三滚,在积雪荡漾中却很快调整了姿态,杀了个回马枪,转身又猛扑上来。 它的反应之快,身形之灵活简直把我惊呆了,瞬间大脑短路,等到清醒过来,巨熊已经扑到了面前…… 第347章:大意失荆州 扑向我的巨熊,那巨大的身子腾空,两只熊掌左右张开,口中的涎水拉着长丝,遮天蔽日,好似一座小山般压下来。 我深知它覆盖的范围太大,此时再想躲避以及来不及了,情急之下索性孤注一掷,双手撑地向前滑栋身子,反而是利用巨熊身躯庞大的劣势,朝着它的身子下钻去。 也许是我的孤注一掷出乎了巨熊的预料,又或许是赶巧了,我这一钻正好钻入了巨熊的腹部之下,险险躲过了四只熊掌的碾压。 随着浓烈的腥臊之气涌入鼻孔,巨熊圆滚滚的肚子瞬间压了我个半死,那些暗白色的厚重长毛更是直接往我的鼻孔里钻,好似铁刷。 这还不算完,在巨熊的全力扑击之下,庞大身躯落地后产生的震感强烈,将我的脑袋震得嗡嗡作响,一阵眩晕,整个身子都因为瞬间产生的摩擦力转了个个儿。 巨熊的反应极快,一扭头,好似磨盘般的熊头就朝着我转过来,血盆大口张开,上下颚开合,冲着我的大腿就咔嚓咔嚓啃下来…… 贼起飞智,此刻我也顾不得脑袋混乱,本能反应之下瞬间将全身真气都尽数凝聚于双腿,爆喝一声后双脚发力,猛蹬那巨熊的两颊! 隔着鞋底,我就感觉自己的双脚好像踏在一块坚硬的顽石之上,脚骨都要断了,借助此力身子锁紧,利用地面上厚重的积雪,奋力朝着后方滑去,终于从巨熊身吓钻出…… 这巨熊在雪中的身形零活,智商却不高,在我的双脚发力之下竟然被蹬愣了。它晃悠着大脑袋,原地找了半天才发现了从它身吓钻出的我,又怪叫着冲过来。 我的脸上全是雪,脑袋依然被刚才的震击弄得迷迷糊糊,就像是产生了轻微的脑震荡,视线中一片模糊,手脚发软。 就见一道紫白色交叠的电光破空而至,划出一道弧线晃过巨熊的面门。这突如其来的电光把巨熊吓了一跳,身子一顿,竟然收住了猛扑之势,跳向一边。 转头看,胖子不知道在什么已经赶了过来,他站在巨熊身后七八米开外的地方,双手叉腰破口大骂。 “你个臭不要脸的黑瞎子,放开那瘦猴,有本事冲我来!” 话音未落,那桃木匕首再次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电光交叠中破空刺向巨熊胸口。 胖子的话,让我直想笑。黑瞎子是方言,就是说狗熊不假,但这只巨熊分明是白色的,非要说也应该叫“白瞎子”才对。 不过他这一句话倒是让我的神志都清醒了几分,摇摇头,脑袋也似乎不再那么晕了。 雷击桃木匕首来势汹汹,直直插向巨熊胸口,却被早有准备的巨熊一巴掌拍开,坠落在厚重的积雪里。 那巨熊被激怒,怪吼一声,不再管我,反而是转身朝着胖子扑过去。 想这桃木匕首足以差入坚硬的冰壁,却对这只巨熊毫无办法! 胖子大惊,嘴里喊一声“信球”,一边唤回匕首,一边转身就朝后跑。 面对这只白色巨熊,胖子并没有有效的进攻手段,这样拖下去是凶多吉少。 而我的金刚附身咒刚刚退去,战神之力一时三刻无法再次请出,一时间也是心急如焚,又担心胖子受伤,只能盲目的跟在巨熊身后朝前追。 胖子的速度,并不比我快。 但好在这只巨熊在刚才跟我的追逐、缠斗下应该是耗费了不少体力,加上又是从冬眠的状态下苏醒不久,正好是身体虚弱的时候,所以速度减慢,一时难以追上胖子。 胖子也是机灵,他并不是盲目的奔跑,而是跨过那条小溪,开始朝着雪谷上方的,也就是我们下来的那座冰峰折返。 巨熊的体态笨重,在爬坡上并没有什么优势。而那座冰峰的缓坡虽然并不陡峭,却在大量的积雪覆盖下山体尸滑,让人难以立足。 有了一次下坡的经历,胖子专踩着我们经过的脚印往上爬,而巨熊却只有蛮力,不管不顾的朝上冲,所以不断从缓坡上滑落下来,被气的嗷嗷怪叫。 我一看此处有转机,也悄悄从巨熊身后绕过,跟着胖子往上爬。 几次三番追击不成,巨熊恼羞成怒却无计可施,直到这时候,这傻子貌似才想起了自己身后还有一个人。 它憨憨的转头,发现我也早已爬上了缓坡,当下更加暴躁,两只熊掌不断擂击在雪坡上,咚咚作响。 胖子得意,在半山腰看着暴跳如雷的巨熊,嘴里直揶揄,还喊我看免费的耍猴表演。 谁知乐极生悲,胖爷手舞足蹈,没留神脚下一滑,整个人就朝着坡下滚去,好似一只雪球。 我大惊,但此刻离胖子的距离较远,赶过去需要时间。 胖子一路滚落,不偏不倚刚好落在那只巨熊身前。这熊憨憨一愣,随即爆吼一声,挥起两只巨大的前爪就朝着胖子砸下。 好个胖子,在身体失衡的状态下,打小那蛰三伏、练五更的硬气功终于发挥了用场。 只见他手疾眼快的抓住了一块略突起坡道的冰石,指尖儿在瞬间发力,斜斜这么一荡,竟然硬生生改变了自己下落的方向,险险避开了拍到面前的一对熊掌。 虽然整个人都因惯性狼狈的横飞出去,头下脚上的扎进了一旁的雪丘里,但至少算是死里逃生,躲过了一劫。 巨熊的一对熊掌拍击在冰峰积雪之上,无数雪花飞溅,纷纷扬扬,就连整个冰凝的山体都似乎发出了一阵战栗,地动山摇。 利用胖子脱险的这个机会,我也悄悄绕到了巨熊身后,十指翻飞,瞬间结出六般变化的外狮子印,口中急急念诵五字箴言后双掌发力,重重拍击在那巨熊后背上…… 外狮子印乃是典型的外功手印,力道刚劲,对付一般猛兽绰绰有余。 随着“呯”的一声闷响,一道罡气瞬间从我双手中喷薄而出,直拍的那只巨熊身子一抖,朝前踉跄两步。 而我的手中传来的感觉,就像是拍击在一块厚重的岩壁之上,反而是被这股巨大的阻力震得连退数步,脚下拌蒜,一屁骨摔倒在地。 巨熊吃痛,怪吼一声,转身扑向我。它张开一张巨嘴,涎水横飞,满脸狰狞…… 第348章:小臭屁还活着 胖子受困在雪堆里挣扎,一时难以脱身。而我摔倒在雪地上,那巨熊离我近在咫尺,心想这下可彻底要凉了,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却发生了。 耳中就听嗖嗖几声轻响,从半空中竟然瞬间就有数只冰凌破空而下,准确无比的刺入了巨熊的后背。 这些冰凌并不长,顶多七八公分,晶莹透亮,好似一枚枚冰针,又似一阵冰雨倾泻。巨熊吃痛,怪吼一声收住了扑击之势,转头回望。 抬头看,只见半空之上模模糊糊出现了一个人影。 此人年纪大概在七八岁上下,是个小姑娘。她齿白唇红,脸庞清秀,身上穿着一套上衣下裳的高腰襦裙,头顶扎着两个缠着红绳的小揪揪,冲着我调皮的歪着脑袋。 这是……小臭屁!她竟然还活着! 在这个瞬间,我的泪水不由夺眶而出,眼前一片朦胧。 心底就像是有一潭幽静湖水被人搅动,涟漪开始起伏,转眼就汹涌如海潮翻滚…… 空中的小臭屁幽幽看向我,眼神儿里似乎包含着无法诉说的千言万语,如此复杂的情感却在她那好似星辰般的双眸中一闪而过,令人恍惚。 接着,她神色一变,双手之上十指翻飞,掐出一个未知法诀,朱唇微启念念有词。 随着她的念诵,数十只冰针再次浮现于空中,诡异的无形涌动,转眼又像是箭雨一般朝着巨熊激射而出。 巨熊庞大的身躯瞬间就被射成了刺猬,还冒着热气的鲜红血液,也开始顺着它那全身覆盖着的暗白色长毛涌出,滴滴答答。 鲜血喷涌下,这家伙狂暴的眼睛里终于萌生了怯意,怪叫一声后,头也不回的朝着雪原一侧狂奔逃命而去,转眼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地细密的血痕…… “小丫头,你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 我喜不自禁,站起身朝着空中的小臭屁伸出双臂。 奇怪的是,小臭屁本来就是食诡牌孕育的御灵,每次她出现,食诡牌都会有强烈的反应,或是震动,或是青光浮现。 然而这一次,我胸口的木牌静悄悄的,就像是一块石头。 另外小臭屁的样子虽然跟之前一模一样,但她在空中的身形却变得相当淡薄,周身的青色幽光也消失了,就像被什么东西稀释了一样。 而此刻的我,已经被巨大的幸福感跟喜悦层层包围,对于这些事情根本不愿意细想。 再说在之前的青铜迷宫里,小丫头为了救我将体内真气尽数用光,现在的我们又是身处画卷之中,她即便跟平时不同也是可以理解的。 小臭屁的反应也出很奇怪,面对我张开的双臂,小丫头并没有奔过来,而是翩翩下落在远处,就像是没有发现我一样。 落地后,她幽幽的转过身,再次看向我的方向,眼神里竟然藏着浓郁的哀怨之色,然后扭转身形,很快就消失在那一片不见边际的雪域之中…… “小丫头,你怎么了?别走啊……” 我大喊,心中说不出的费解。 天色,已经完全黑透。眼前的茫茫雪原和冰峰都被裹上了一层黑边,放眼望去道不尽的苍茫、宽广,让人感觉自己极度渺小。 胖子还在雪丘里挣扎,我拉住他的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拔粗来。 “你刚才在谁说话?那只黑瞎子呢?” 胖子打着哆嗦,满头满脸全是雪。 我心急小臭屁的去向,急急把情况给他做了简要的说明。胖子有些不可思议,但看着满地的血痕跟我焦急的神态,什么也没说,随着我就朝着小臭屁消失的方向赶去。 “嗯……小白,那真是小臭屁吗?” 我们艰难的在夜色中行走,小雪依然在下,纷纷扬扬。我耳中只有脚踩在厚重积雪上的刷刷声,胖子沉默半晌,终于忍不住问到。 “那当然,我看的清清楚楚……” 我不解胖子为什么会有此一问,想了想又补充到:“你刚才也看到了,那巨熊留下的血痕,是小丫头救了我们……” 胖子不说话了,他沉默的跟在我身后。 我们朝着小臭屁消失的方向走了整整一个小时,依然不见小丫头的身影。 天际下的夜色愈发沉重,雪也在无声无息中变大了,天地间一片苍茫,能见度极低。 那些原本高耸、起伏的冰峰消失了,或是它们开始跟我们玩起了捉迷藏,把身子隐没在黑暗里。 风吹起来,粗糙的雪花就像是飞沙一样打在我的身上,天昏地暗,就连脚下的路都快看不清了。 我们点亮电筒,电量告急的手电就艰难的射出两道羸弱的光柱,在无边的夜色跟汹涌的飞雪中闪动如豆。 光柱里所能见到的只有不断飘洒的雪,它们好似飞蝗,照射在脚下的积雪上,光晕折返,变得迷离,好似雾蒙蒙的一片。 不到十分钟,我手里的电筒电量就全部用尽,羸弱的微光很快消失,仅剩胖子手中的一支独苗。 “小白,我们不能再这么走下去了……” 胖子的声音在风中有些飘忽。 “风雪太大,我们这样盲目的朝前走会出危险的!还是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天亮再说吧……” 他说的有道理,但我却不甘心。 此刻的我心中五味杂陈,更加费解的是小臭屁为什么救了我们又选择离开。她要去哪里?难道是发现了一条逃离画卷的出路吗? 但眼前的情况的确危机四伏,即便是依靠胖子的这支手电,我们周围的能见度也顶多三米四。这种距离别说是找人,就连前方出现悬崖估计都发现不了。 我长叹一口气,停下脚步,开始跟胖子在周边搜索能抵挡风雪的过夜处。 足足花了好一阵子,我们终于找到了一处冰峰下的小山坳,那里的风雪貌似小一些,地面上的积雪也不厚。 我们坐下来,也顾不上什么基情不基情了,两人紧紧靠在一起。 一个多小时的跋涉,汗水早已经把我们的衣服都湿透了,粘在身上,风一吹,刺骨冰凉,冻得人直打哆嗦,只能靠着彼此的体温取暖。 身吓的地面也好像是一层冰,寒气一股股的透过大腿跟屁骨往身上钻,耳中除了彼此的心跳声就只剩下了风雪的呼啸,周围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第349章:沼泽 体内的糯米团子开始运作,在我的身体里产生出一道道暖流。一方面是帮我驱赶寒冷,克服饥饿、口渴和缓解疲乏,另一方面是为我不断凝聚已经所剩无几的真气。 我在心中念诵五字箴言,调整自己的呼吸,让被糯米团子凝聚起的真气在身体中流转,打通经脉,运行小周天。 随着我们的共同努力,我的周身渐渐变得温暖起来。胖子也双目紧闭,嘴里念念有词。他本身就有千年魔灵护体,不知道此刻是不是正在念诵着那叫《明端灵祝》的箴言。 他紧紧贴着我,一只胳膊还死死搂住我的后背,此刻我们这幅“缠绵”且“基情四射”的姿态要是被人看见,估计我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随着胖子的鼾声响起,迷迷糊糊中我睡着了,开始做梦。 在我的梦境中,毫无意外的出现了小臭屁。 小丫头还是出现在那座她消失的青铜迷宫水牢里,只那些厚重的青铜墙壁不知道怎么得竟然变成了一块块的透明玻璃,就好似一只大鱼缸。 我被隔离在鱼缸之外,看着小臭屁那泛着青色光芒的娇小身子在其中游动。 小丫头的脸上挂着焦急的神色,很明显发现了鱼缸之外的我,她游过来,朱唇启合,就像是急切的对我说着什么。 可这面前的玻璃实在是太厚了,我根本听不见任何声音。不但如此,我们两人之间原本毫无延迟的心灵感应,也似乎在瞬间就失效了。 胸口的食诡牌静悄悄的,毫无反应,就像是一块冷冰冰的石头。 我心急如焚,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把小丫头救出来,情急之下只能是不断用拳头去擂那扇玻璃,用脚踹、用头撞…… 咚咚作响声中,鱼缸里小臭屁的神情越来越绝望,她那对好似星辰的大眼睛里泪光闪动,这泪光让我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其中竟透着一股子生死诀别的味道…… 眼前开始变得朦胧,整个空间似乎都猛然一震。 鱼缸消失了,小臭屁却再次出现在我的眼前,只是她身边的场景变了样子,化为了一片无边无际的苍茫雪原。 她的样子也变了,没有了焦急的神态,眼中的泪花和周身缠绕的青光也不见了。她的身形变得单薄,在漫天的风雪中就好像是一团雾气,飘飘渺渺。 小丫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呆滞,是那么不真实,双眼空洞,就像是灵魂已经在瞬间脱离了腔子。那目光看向我,又好似穿透了我的身体,看向了某个不知处。 她就那样在风雪之中幽怨地、呆呆的看着我,半晌后转身,朝着远方走去…… 别走!别再离开我! 胸口一痛,我瞬间从梦中惊醒,热泪夺眶而出。 泪眼婆娑中,眼前的冰雪依然,天色微亮,寒风刺骨。而在我们身处山坳之外的白雪之上,竟然真的出现了小臭屁的背影,她摇摇摆摆,艰难的在风雪中前进。 一时之间,我分不清眼前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本能的爬起来就朝着小丫头的方向追,甚至忘记了叫醒身边鼾声如雷的胖子。 没跑两步,我就感觉头重脚轻,双腿一阵酸麻,显然是因为坐的太久血液不流通的缘故。 但我哪里还顾得上这么多,要是有再次选择的机会,我宁肯自己死掉也不愿意让小臭屁有什么闪失。脑子里乱糟糟的,心底的执念却异常坚定,发足朝前狂奔。 雪,依然在下,铺天盖地,好似永无休止。地上厚厚的堆积,也早已经从小腿肚蔓延到了膝盖。 我踉踉跄跄、举步维艰,好几次狼狈的滑倒在地。一边走,我一边呼喊着小臭屁的名字。嘶哑的声音被狂风吹散,就像是沉入了无边的深海。 小臭屁并没有回头,她艰难却执着的朝前走着,只留给我一个模糊的背影,在风雪中若隐若现,让人心疼。 我的体力正在迅速消耗着,步伐逐渐变得缓慢,而眼前的小臭屁似乎情况跟我差不多,她的前进速度也减慢了,但却总是跟我保持着一段相当的距离,难以接近。 不知道走了有多久,我的手脚从开始的酸软,到最后浑身肌肉都产生了不自觉的抽搐,身子变得异常沉,就如同肩头被压上了一座大山。 我紧紧咬着牙,向前再向前,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把小丫头救回来! 我的坚持,不是没有回报。前方的小臭屁速度终于慢下来,似乎连头顶的风雪都停歇了。 终于,她停下来,缓缓转过身看向我。 小丫头的脸色苍白,身子就像是一团稀薄的雾气,说不出的娇弱和可怜,直把我的眼泪又逼出来。 我踉踉跄跄的朝前狂奔,也顾不上身子歪斜,总算是跑到了她的近前。 体内的糯米团子突然开始啾啾乱叫,它的叫声相当奇怪,分明就是在预警,举动也让我莫名其妙,明显是想支配我的身体。 我怀疑它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平日里这家伙就像是小狗一样的围围着小臭屁,简直比对我还要亲,怎么现在竟然认不出小丫头来了? 对于糯米团子的反应,我置若罔闻。此刻的我,就像是在无边的黑夜中终于见到了黎明的曙光,嘴里喃喃念着小丫头的名字,伸出两只手臂想要去拥抱她。 我的身体僵硬,手脚似乎都已经不再属于自己,前伸的两只手臂硬邦邦的,就像是两截木头。 在我颤抖的指尖就要碰到小丫头身体的刹那,猛然就感觉身子一沉! 然后,我感觉自己仿佛是掉进了水里,整个人都开始快速陷了下去…… 这种感觉太怪异了。我迷茫的朝脚下看,只见地面上无非就是厚厚的积雪,跟周围并没有什么两样。 只是这些身吓积雪的颜色更加暗淡,就像是堆积了许久的样子,而四周的白雪却是崭新的。 身子下陷的速度很快,一种不是来自冰雪,却难以言喻的寒冷瞬间就没过了我的脚面,开始朝着脚踝上蔓延。 我脑袋里懵懵的,搞不懂这是什么情况,本能的用双手撑着地面,想要把自己的脚拔粗来。 随着我双手的发力,身子下沉的速度反而更快了,不但是身体,就连那两只手掌似乎都被吸住,瞬间难以动弹…… 第350章:雪妖 这是……沼泽吗?!这是我脑海里产生的第一个反应。 可这里是茫茫雪原,雪原中怎么可能会有沼泽呢?! 我开始惊慌,一边费劲的把双手拔粗来,一边迷茫的看向面前的小臭屁,心中却顿时就咯噔了一下! 眼前的小丫头离我近在咫尺,她还是那么娇小,身子就像是一团淡薄的雾气,脸上的表情却变了。 她,在笑! 在朝夕相处的日子里,我曾经见过小臭屁无数次笑容,有调皮的笑,有开心的笑,还有揶揄的笑。这些笑容就像是我在黑暗里的明灯,春日中的暖阳,生活的调味剂。 但我绝对没有见过她这样的笑容,这笑容中充斥着嘲讽跟恶毒,就像是一把寒刀向我刺来。 随着笑容的凝聚,小臭屁的脸也在无声无息中就发生了变化,这是一张美貌绝伦却冰冷的脸,我从未见过。 这根本不是小臭屁! 我心中一惊,周身一片冰凉。转瞬之间,因酸软而开始僵硬的肌肉就抽搐的更加明显,整个身子似乎也开始飞速往下陷落…… 咯咯咯的轻笑声响起,小臭屁的身形一散,一团白气就轻飘飘的钻出来,转眼就悬浮在半空中。 只见这团白影就像是一团稀薄的雾气,模模糊糊,周身勾勒的线条却异常清晰,从身形可以轻易分辨出是个妙龄女子。 她就像是在空中游弋,缓缓摆动着婀娜的身子,在已经大亮的天色下,周身都呈现出一股幽蓝色的光芒,如同冰雕,又好似一条诡异的美人鱼。 一双勾人魂魄的眸子里,泛着冷冷的寒光,正玩味儿十足的盯着我看…… 如此形态的女人……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雪妖? 在民间传说跟数之不尽的村野怪谈中,不管是海洋、森林还是山谷雪地,都流传着种种妖物的故事。 据说在水手们的远航中,总会在深海遇见一种人形怪物。这些怪物会吟唱悦耳的歌曲、声线动人,令人产生幻觉,将水手们一个个引入海水中溺亡。 森林里也经常会出现妙龄女子,她们能幻化成稀有的动物,沟引猎人走向深山老林深处,从此不知所踪。 在我国西南边陲一带的山谷里,还会出现一种被当地人称之为“洞女”的女人,她们自称嫁给了山神,往往衣不遮体,将陌生路人引入洞穴中吃掉。 而雪妖则是出现在茫茫雪原里,恶毒且擅长幻术,常常诱拐游客和孩子,然后不知道被带往何处。 在地广人稀的北欧地区,雪妖的形象更是伸入人心,甚至经常会出现在各种新闻跟报道中。 传说中,这些女人都是怨灵所幻化的产物,因自身的悲惨遭遇而对人类心怀恨意,伺机报复泄愤。 以我目前的认知,那所谓的海妖很可能就是成年的东海鲛人,而森女、洞女以及面前出现的雪妖我在之前都只有听闻,也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身子正在快速下陷,我手忙脚乱的想要自救。 体内的糯米团子啾啾的叫着,声音充满了委屈,显然是对我刚才的不理不睬十分伤心。 它开始发力,不断将自己的力量灌输到我的四肢,但这种做法根本没用。 手脚的酸麻跟肌肉的抽搐是渐渐停止了,周围却是光秃秃的一片,根本没有可以攀附之物。有力无处使,颇有种提着猪头找不到庙门的无奈感。 我也对自己刚才的大意懊悔不已,心说入行以来经历了这么多艰难险阻,为何到了关键时刻还是为情所困,一想到小丫头就心神不宁。 但此刻,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我手忙脚乱的样子,似乎是让那浮在半空中的雪妖相当满意,她在我的头顶上游走,不断发出咯咯咯的轻笑声。 这笑声悦耳却阴毒,它们此起彼伏,裹着寒风从四面八方朝着我袭来,搞得我心乱如麻。 这雪妖着实可恶,幻化成小臭屁的样子把我引入这不知名的雪沼泽陷阱里,其心可诛! 想起小丫头,我心中更憋着一团火无处发泄,索性手结不动明王印,朝着那半空中的雪妖隔空拍出。 两道黑火顷刻从我的双掌之中乍起,瞬间就把空中雪妖一团雾气般的身形击溃。 雪妖的冷笑之声不绝于耳,转眼又从散去的雾气中凝聚成型,冷冷的盯着我,好似根本没有伤及分毫。 我顿时泄了气,知道自己已经无计可施。这雪妖虽然并不攻击我,但她就像是一团气,不是一般诡怪的灵体状态,根本无从下手攻击。 身子继续朝下陷,我心中的绝望越来越大。 也许是看我小命即将不保,那雪妖在空中又游荡了几圈后,很快失去了兴趣,伴着一阵冷笑,身形随即消失在远处苍茫中。 寒冷已经开始朝着我的腰部蔓延,很快将我的大腿跟屁骨都冻得失去了知觉。 我艰难的扭动着身子,四下环顾,终于发现了在身边不远处,皑皑白雪覆盖的一块地面上,竟然出现了一小片稚嫩的雏菊。 现在是五月,正好是雏菊绽放的季节。它们喜欢阴凉的气候,同时又热爱阳光,盛放时遍野皆是。但在这光秃秃的雪原之中粗现,还是让人感觉有些不真实。 放眼看去,它们的数量只有七八朵,焦嫩的黄色花芯如豆,在细密的白色花瓣簇拥下显得冷冷清清,透出一股子坚韧跟倔强。 这里的积雪很厚,也轻易没过了雏菊的茎叶,雪面之上,仅留下盛开的花朵,就像是无边苍茫中的点缀,在寒风的吹佛下微微荡漾着。 仔细看,这七八朵雏菊生长的位置,就是在我身吓暗白色沼泽跟周围纯白积雪的分界点上,仿佛是一块不那么醒目的标识物。 我心中感叹。 都说天道使然,不管是幻境也好,奇阵和此刻身处的画卷也罢,只要有迷雾机关、陷阱,必然会有破解之法,只是看你是否有心去观察而已,就像这几朵雏菊一样。 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道理谁不知道,所谓关心则乱,真到了关键时刻,谁又能不为情所困、为情所动?身处红尘,何人免俗? 寒冷蔓延到了我的胸口,让我的呼吸开始变得困难。 我能感觉到,随着身子渐渐陷入雪沼泽,我跟体内糯米团子的联系也越来越弱,甚至都快要感受不到了。 我害怕小家伙也遭不幸,慌忙用最后的气力联系它,让它别管我了,自己抓紧逃命去。 糯米团子嗖的一声的从我的体内钻出,也不回答,飞也似的朝着远方飞去。 看着小家伙消失的身影,我长长舒了口气,尽量举高双手。尽管这个姿势看起来有点像是举手投降,但却是我心底最后的一丝希望所在。 有道是“人死鸟朝上”,我的吓半身已经失去了知觉,鸟是不受控制了,那就用手指来代替吧,尤其是中指…… 第351章:明端灵祝、天雷救援 我昏昏沉沉的往下沉,糯米团子离体后,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冰冷,全身上下一片麻木,就像是变成了一截木头。 随着寒冷蔓延过胸口,呼吸也开始变得困难,缺氧让我的大脑晕乎乎的,脑袋里一片混乱。 周围的景物似乎都飞速旋转起来,那些雏菊跟皑皑白雪都变了颜色,被诡异的拉长又缩短,恍恍惚惚。 “小白……小白……” 寒风中,胖子的声音似乎从极远处传来,传进了我的耳朵。 这是幻觉吗?我艰难的扭动着脖子,甚至听见了关节因僵硬而发出咔吧声。 远方的确出现了一个黑点,他踉踉跄跄的在齐膝的积雪中奔跑,朝着我跑过来。 那是一个人影,他一边跑一边冲着我大喊:“小白……坚持住,我来了……” 果然是胖子!我一个激灵,强烈的求生欲又从心底涌起。 一枚白色的光点飞驰而来,是糯米团子,小家伙发出一阵啾啾的鸣叫,转眼就钻入了我的身体。 它如同一股热流,让我感觉自己冰雕一样的身子正在迅速解冻,呼吸也变得畅快,脑部的缺氧随即缓解,整个人瞬间就清醒过来。 但意识的清醒并不能阻挡我下沉的速度,那寒冷转眼就淹没了我的脖子。 “别过来,这里是沼泽!” 面对奔到近前的胖子,我怕他救人心切,跟我一样中招,忙大喊着提醒胖爷注意。 我的声音嘶哑,在沼泽没上脖颈后,声带的颤动变的异常费力,听起来就像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胖子一愣,不知道是被我此刻“举手投降”的怪异造型惊呆,还是被我的声音吓到了,慌忙停下了脚步。 “你注意脚下,这里暗白色的雪就是沼泽,以那几只雏菊为界,千万别陷下去……” 我的提醒让胖子战战兢兢,他仔细观察了脚下的积雪颜色后,站在那七八朵雏菊边上不敢再往前,焦急的来回踱着步。 此时此刻,胖子神情紧张,豆大的汗珠正顺着他的鬓角往吓流,整个人的头顶上都冒出一团白气来。 “你别急……我……我马上想办法!” 胖子喘着气,样子就像是要哭了。他手忙脚乱的把身后的背包卸下来,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的朝外倒。 这背包本来是我背着的,在昨夜山坳中休息的时候卸下来,现在又被胖子背了出来。 背包里的沉香水跟引火符咒已经用完,如今只剩下两支电筒,一支的电量还用光了,一个大号的急救包,以及打火机和一把瑞士军刀。 那急救包倒是挺丰富,里面有一卷绷带、医用酒精、棉签、创可贴等等零碎。 胖子先是把那卷绷带扯开,在一端系上瑞士军刀朝我抛,明显是想制作一个类似于绳索的东西把我拉出来。 那卷绷带虽然不少,但展开顶多也就是七八米,此刻我离他的距离却在十米开外,所以根本够不到。即便是长度够,以绷带这种纱布的材质来说也不吃力,一拉就断。 眼见此法不行,胖子急的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手足无措。而此时的我已经说不出话,下巴渐渐陷入沼泽里。只要没过鼻孔阻断呼吸,那恐怕就是大罗金仙下凡也难救了。 突然间,胖子好像想起了什么,他一拍大腿,连声说“我想到了,我想到了”,话音未落,整个人就盘腿坐下,双目紧闭,嘴里开始念念有词。 我艰难的转动着眼珠子,心说这死胖子是准备直接超度我了?他一不是光头二不是佛家弟子,这姿势简直比我们在西门夜市遇见的多情大师还要搞笑。 但其念诵的咒文貌似并不是什么惘生咒,而只有一小段,颠来倒去的重复再重复,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唉……话说回来,都死到临头了竟然还有兴致揶揄胖子,我的心也是真大。 随着胖子的念诵,耳中就听“嗖”的一声,他后腰处别着的雷击桃木匕首顷刻破空而出! 只见紫白交叠的电光闪烁,悬浮于半空之中,火花乱颤、光芒灼灼,比那头顶的青天白日也不逞多让。 这桃木匕首在空中荡了一个圈,目标明确的飞向了我,悬浮于我的头顶。 我明白了,胖子是想利用他这把桃木匕首,隔空把我拉上来! 虽然这雷击桃木匕首的威力非同小可,在胖子手中更是多次显威救人于危难,但我毕竟是个一百多斤的大活人,如今又身陷在雪沼泽里。 想当时,就连我将陷入沼泽中的双手拔粗来都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此刻就凭一把小匕首,能行吗? 但现在已经是山穷水尽,所谓“死马当活马医”,姑且试一试又有何不可。 我的手指已然僵硬,但还是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四指弯曲,勉强挂在了那只浮空的桃木匕首上。 随着噼里啪啦的声响,就在我的指尖接触到匕首的那个刹那,竟然感觉有无数细密且微弱的电流,瞬间就开始在手指上涌动起来。 这种电流的涌动让我感到又酸又麻,整个人都是一个激灵,竟然连恍惚的神志都清醒了几分,当下也不犹豫,用力握住那匕首不撒手。 在积雪中盘腿而坐,念念有词的胖子突然睁开了双眼,只见其目光如炬,双眸中似有灼灼电光闪动,不怒自威。 与此同时,胖爷的双手猛然上翻,仿佛两手掌心之上擎举着三山五岳,并不断艰难的朝上托动着。 此刻的他头顶白气蒸腾,整个人就像是被点燃了一样,犹如天神下凡,口中爆喝一声:“天雷急急,起!” 随着这声如同奔雷的爆喝乍响,我的头顶之上瞬间光芒大作。即便是被沼泽困住无法抬头,我的双眼还是几乎都被这难以形容的光亮刺得一阵恍惚。 一道强大的电流好似巨龙天降,顷刻开始从手臂蔓延,转眼就将我的身子锁死,缓缓朝上拉动。 再看身吓的雪沼泽,那些暗白色的积雪也瞬间开始了震颤,其上弥漫着一层紫白翻滚的电光,呈现出耀眼的光芒,刹那间就像是烧至了沸点的开水,涌动如战栗汪洋…… 第352章:顿悟靠自己 在积雪的涌动下,我的身子被这股电光包裹的巨大力量缓缓向上拉动,周身都涌起一阵又一阵的酥麻。那些电流在我的几处穴道里来回穿梭,说不出的舒畅。 不断上升中,我的脚尖也最终脱离沼泽的困扰,整个人被桃木匕首腾空带起,就像是一架直升机,驶离了那面积硕大,好似泥潭般的暗白色积雪,降落在胖子身边。 电光消散,我身子一软,落在雪地里。手中的桃木匕首一凉,随着我下落,其上电光瞬间变得弱不可见。而胖子眼中的神采一凛,身子也像是脱力了一样,朝后倒去。 我们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就像是两只死狗一样在厚厚的积雪里喘息着,口中白气翻涌。 身体依然僵硬,好半天才从酸麻中恢复,我活动着四肢从雪地里翻身坐起,直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 糯米团子从我的胸口钻出来,飘浮在空中得意的摇头摆尾,两只黑豆子眼一闪一闪的,像是在邀功。 我一把把这小机灵诡抓过来,狠狠亲了它一口!关键时刻不掉链子,果然是像了我! 我这个人有点轻度强迫症,看着小家伙脸颊上那颗肉肉粉粉的青春痘,忍不住想要用手去摸。 糯米团子早知道我不怀好意,它轻飘飘一闪,转眼就躲过了我的魔掌,重新钻进了我的身体里。 小家伙咯咯的笑,很开心的样子,随即却又沉默了。我跟它有心电感应,自然明白是它想到了小臭屁,心中也是不由一阵感伤。 暗自发誓,等找到桑经理,即便是老虎凳、辣椒水,用尽十大酷刑也要让他说出小臭屁的下落,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我就让他给小丫头偿命! 这家伙为了自己的利益惘杀了多少条性命,手染了多少人的鲜血,恐怕被杀被剐个千万次也是不够的! 胖子也从地上坐起来,看着这位气喘如牛的,我亲爱的刘大壮同志,我心中的喜悦之情无法言表,反手一巴掌就狠狠拍在他大腿上。 嘴里直夸他厉害,又问他这是什么高级法门,竟然可以隔空搬物,飞行运输。 胖子把雪地上的桃木匕首清理干净,有些扭捏的笑,说哪里是他厉害,是屠老的《明端灵祝》厉害,他不过是照葫芦画瓢有样学样罢了。 屠老?什么屠老?就是胖子体内的千年魔灵,那个老疯子屠天辰?! 可以啊胖爷,你这果然是拿人手短,转眼就连称呼都不一样了! 我刚想问问清楚,就见原本一脸猥琐的胖子突然间危襟正坐,隔空摸着自己下巴上跟没有半根的胡子一脸荡气回肠:“嚯嚯嚯……孺子可教也……” 这音调,这装笔的尴尬姿态不是老疯子还能是谁! 我心说这老魔灵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自打从诡界出来以后我就再也没听到他的声音,还以为又是个江湖骗子呢! 想是这么想,但千年魔灵毕竟是六界之中都罕见的大拿,利用这个机会,我也是赶紧拍马屁,毕恭毕敬的称其前辈,问他眼前的画卷幻境该如何破解。 胖子,不对!是老魔灵白了我一眼,似乎我问的这个问题相当弱智,嘴里依然是浓郁的装笔味儿十足:“已然顿悟何必问我?自己揣摩去吧……” 他这一句话把我说愣了,不知道所谓的顿悟是什么。难道就是自己刚才想到的“天道使然,必有破解之法”吗? 胖子打个哆嗦,声调变回来,问我刚才屠老都说了些什么。 我这个气啊,心说敢情你个老疯子还真装起大尾巴狼来了,话说半句你还不如不说!千年魔灵是这样,白大人也是这样,不知道是不是高人说话的风格就是如此。 我翻着白眼儿,简要跟胖子说了。胖子听闻也是一脸茫然,指着旁边的那七八朵雏菊说,这玩意顶多算是个警示,哪里能称为破解之法? 我也是摇头苦笑,不知道老疯子那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过话说回来,自从有了千年魔灵附身,胖子的长进堪称一日千里,在体术、耐力跟爆发力上明显跟之前是判若两人。 尤其是在得到这把雷击桃木匕首,以及学会了《明端灵祝》之后,原本是短板的法术修为也日渐精进。 虽然他打小就练功夫,也并不像我一样,对世界认知、真气、手印等等都是有着从无到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但却剑走偏锋,如今完全就是一个合格的修道者了。 回想当日在侍女教的地下迷宫,他能轻易就看出机关墙壁上的壁画乃是八卦图,昨夜的山坳里,他的身体回暖速度甚至比我都要快,不输糯米团子之力。 客观的,从全面战斗素养来讲,现在的胖子不但不次于我,反而是大有赶超并将我甩远之势。 这里面有从小练功基础跟天生阴眼的功劳,但相信更多的是悟性极佳,天生就是块修道的材料。 看来真是应了“师父领进门,修行在各人”那句话,很多事情的玄机还是需要自己领悟,别人多说也无益。 我们两人几经生死,那情谊早就远超兄弟手足,可我总不能拖队伍后腿吧?!想罢暗中较劲儿,心说自己一定要更加努力变强才行。 我们四下环顾,此刻所在的位置像是一个巨大的雪丘,周围目及之处皆是光秃秃、白茫茫的一片。 风雪已经停息,天空湛蓝,响晴白日。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感觉这里环境似乎发生了某种改变。但身吓的积雪依旧厚实,跟之前并无二致,只是觉得怪怪的,也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我跟胖子从地上站起来,顺着厚重的积雪往前走,刚走到雪丘边缘,就再次证实了我心中的猜想。 只见此刻的我们的确是站在一处巨大的雪丘之上,但周围的景色却在不知不觉中就发生了转变! 原本高耸、绵延不见尽头的冰峰和雪山都消失了,穷目之下,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片典型的丘陵地带。 地上覆盖的皑皑白雪,地面上却高低起伏。这些起伏并不大,却跟之前白茫茫的雪原平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更让人费解的是,就在这些起伏的丘陵地带上,在我们的前方约几里外,竟然出现了一片郁郁葱葱,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松林…… 第353章:松林 只见这片松林密密麻麻,放眼看去连绵数里难窥穷尽。 虽然枝头皆覆盖着厚厚一层白雪,但这些松树棵棵挺拔,高高耸立,就像是一排排迎风而站的哨兵,让人心中陡然就生出一股豪迈之情。 周围那些丘陵上沟沟壑壑,积雪也不深,露出一条条深褐色条状凸起,远看之下就像是一道道深深的伤疤。 太阳的光芒射下来,打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温度也随之上升,好一派壮丽山河,林海雪原美景。 “这里的环境……还会变?” 胖子一脸茫然。 我点头,心说画卷果然是画卷,不能以常理来判定。不过我们的方向感并不清晰,也不能排除是因为黎明时分的乱走走错了方位,来到了一处相对陌生的地带。 我跟胖子商量一番,都觉得以目前的情况,也只有朝前走一条路,于是便向着那片松林前进。 随着我们走下雪丘,脚下厚实的积雪顿时变得稀薄,仅仅没过了脚踝。这些雪明显是新落下来的,脚踩在上面,松软的雪花瑟瑟发抖,带着一股暖意。 有了大量在积雪中行进的经验,我跟胖子的速度都快了不少,但所谓“望山跑死马”,我们俩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踏入了那片松林。 这一路上风平浪静,暖暖的阳光从高耸的青松林上方投下来,光影绰绰。林中空气清新,负离子的含量很高,让人隐约有种是在某个度假村的悠闲。 只是这松林中幽静,没有一只鸟,就连虫鸣声都听不见。即便如此,穿林海跨雪原的万丈豪情还是在我们两人心中顿生,胖子不由高喊一嗓子:“今日痛饮庆功酒……” 我被他勾的兴起,也跟着唱:“壮志未酬誓不休……” 胖子哈哈大笑,与我兄弟二人携手并进,踏着脚下积雪在松林里大步向前。我们的歌声在林间回响,荡气回肠。 “来日方长显身手,甘洒热血写春秋……” 我们且歌且行,心中热血澎湃。何人气概冲霄顶,且看林中少年郎! 谁知这“庆功酒”才喝到一半,一片阴云袭来,转眼间就将头顶的骄阳遮蔽。随着纷纷扬扬的小雪从天而降,天地间再次陷入一片迷蒙中,好似雾气乍现。 回头望,在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步入了林海深处,前后左右满眼尽是挺立青松,白雪茫茫,不见尽头。 没有风,那些高耸、挺拔的松树却开始摇晃,覆盖其上的白雪簌簌下落,就像是在发抖。 我能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动作飞快的在那些松林的枝头上穿梭,如同幻影,一闪而过。转身看,却又什么都没有,只有摇摇晃晃的树身颤动…… 胖子也注意到了,还没来得及讨论,就见身边不远处的松林雪地上,突然就出现了一个小雪丘。 林间的雪丘比比皆是,样子就像是常见的土堆,也没有奇怪可言,而这个雪丘却在动,还不是缓慢的动,而是速度极快的朝着我们游动而来…… 我和胖子大惊,这突然冲过来的雪丘令人百思不得其解。说时迟那时快,随着这雪丘钻到了近前,我们只能兵分两路,本能的朝着左右跳开。 脚还没落地,我就感觉背后一道寒气袭来,一个圆球状的东西就狠狠砸在我的后脑勺上…… 这玩意又冰又冷,速度飞快,力道也大的吓人,瞬间砸得我脑袋发懵,身子一歪就狼狈的扑倒在雪地里。 积雪顷刻就没过了我的脸,朦胧中满眼尽是一片白色,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一时间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但我毕竟经历了那么多场恶斗,马上反应过来是有人暗中偷袭,当即也顾不上思考,本能的顺势朝着一侧翻滚。 身吓的积雪被我压的吱吱作响,翻滚中,脑袋更晕了,就像脑震荡,又像是被人挤进了一大团浆糊,迷迷糊糊。 转眼又有几道劲风迎面袭来,那是一枚枚足有我的拳头大小的雪球,呼啸着从一颗青松上砸下来,砸在我刚才摔倒的雪地上。 余光里,在漫天小雪飘零下,我看到那棵高耸的青松之上竟然趴着一个人! 只见这人生着一张黝黑面皮的怪脸,极长,其上皱纹堆叠,密密麻麻。 两只环眼炯炯有神,双眸之中凶光毕露。它的鼻子大而短,两只鼻孔外翻。嘴唇厚实,一张大嘴咧开,露出排排利齿,相貌极其丑恶。 它手脚并用的悬挂在树身上,两只前臂长、粗壮而后腿略短,手分五指,同样肤色黝黑,一对厚实的大脚掌格外醒目,牢牢攀住树身。胸前的肌肉线条明显且发达。 更夸张的是,这家伙全身皆覆盖着一层又浓又密的白色长毛。 这些白色长毛的厚度足有半米长短,跟身上的好似黑炭般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漫天小雪跟寒风中飞舞,分外狰狞…… 我恍然大悟,这玩意并不是人,而应该是类似于猿猴一类的东西。但它的身后并没有尾巴,体型看上去也太大了,目测跟一般成年男子相当。 见我就地翻滚躲过了雪球的攻击,还向它看过去,那白色长毛怪物怪叫一声,声音好似枭鸣,一纵身,转眼就不知道钻去了哪里,速度之快,身形之灵活令人叹为观止。 “小白小心!” 随着嗖嗖的破空之声响起,胖子的声音也在不远处乍响,吓得我浑身一个激灵。 胖爷的反应速度比我快,他并没有被纷纷下落的雪球砸中,而是依靠着一棵碗口粗细的青松做掩护,左躲右闪,将袭来的雪球一一躲避。 而就在我身侧,一个看上去有半米多高的小雪丘再次朝着我涌过来,转眼就杀到了近前。 我腰腹用劲儿,一个鲤鱼打挺从雪地里站起来。刚才被那暗中偷袭的雪球砸中,现在脑袋还是晕晕乎乎,心中一团火气也瞬间就窜上来。 索性躲也不躲,面对斜刺里杀过来的小雪丘,双手十指翻飞结出外狮子印,口中爆喝一声,双掌狠狠朝那雪丘拍出…… 第354章:长毛怪物 就见一团罡气从我掌心中乍起,顷刻砸在了雪丘之上,“轰”的一声闷响后,那足有半米高的雪丘瞬间被我的掌风震碎,雪花飞溅…… 谁知这雪丘之中并没有出现我想象中的白毛怪物,里面除了厚重的积雪空无一物。 我正茫然,只听背后一阵簌簌作响,猛回头,就见在我身后不知道何时又出现了一个雪丘,跟刚才被我拍碎的那个是一模一样,如同凭空来了个乾坤大挪移。 我大惊,再结印已经来不及,于是双足发力,想要跳开。 脚尖刚刚离地半寸,那雪丘中却突然伸出了一双怪手! 这怪手皮肤黝黑,就像是裹着一层泥巴,手掌厚实、关节粗达,看似跟人手无异,指尖上却生出长长的指尖,泛着一层寒光。转眼就将我的脚踝勾住。 “啊……” 这双手上的力道极大,让我感觉就像是被一对钢爪锁住,身子顿时失衡,顷刻仰面摔倒在地。 还好身吓的积雪厚实,给后脑勺以缓冲之力,不然再摔这么一下,不摔死也得把我摔傻了不可。 随着我的仰面倒地,就见那雪丘中一阵沸腾,一个面貌丑恶,三分像人七分像猴的白色长毛怪物,就怪叫着破雪而出。 这怪物身子腾空,一只厚重的大脚丫子就裹着风声就朝着我胸口跺下来…… 在极近的距离下和漫天飞雪中,它身上的白色长毛随风舞动,气势惊人,好似狰狞邪魔!体型却明显比刚才暗中用雪球偷袭我的那只大了不少! 我躲无可躲,当下也顾不上好不好看了,再次使出一招野驴打滚滚向一旁。 “轰”的一声,那怪物的大脚丫子就狠狠踩在我身边的积雪上,白雪乱飞,浇了个我满头满脸。 我反应也快,趁着它一招落空的空挡,上身不动而双足发力,以彼之道还之彼身,一双脚板狠狠踹在那怪物胸口。 我这一脚力道十足,踹的那怪物蹬蹬蹬连退几步,怪叫一声后身子一沉,转眼又钻入了雪地里,踪迹全无。 这是……雪遁?! 在清风观后山地道,我曾经见识过一位来自藏地,名叫叱疆喇麻的土遁之术,但雪遁却是第一次见到。 这些长毛怪物的相貌丑陋,就像是传说中原始森林里的野人。它们在林中穿梭的速度奇快无比,攻击力惊人,会雪遁之术,数量还不止一只。 回头看,胖子那边也被两只长毛怪物围住,它们并不急于进攻,而是速度飞快的在四周的松树上窜来窜去,围着胖子打转。 利用漫天飞雪的掩护,冷不丁斜刺里杀出来偷袭,挥动双臂朝下砸。这里的树木密集,胖子隔空操纵桃木匕首的范围受限,只能握刀在手躲闪,一时间被缠住。 还没等多看两眼,我就感觉一阵劲风从背后头顶袭下,糯米团子瞬间支配了我的身体,脚下的天玄步急踩,身形电转,转眼就朝前疾驰了数步。 即便如此,我的后背还是一阵剧痛,就像是被钢刀划过,热意上涌,血很快就冒出来,将我的t恤打湿。 猛回头,我刚才所在的位置上,已然多出了一只身形略小的长毛怪物,它四肢着地,半蹲在雪中,一只前爪上鲜血淋漓,雪地之上尽是细密的血珠。 这应该就是刚才那只用雪球偷袭我的家伙,它的身子小速度却更快,也更加诡诈。 此刻,这怪物眼中泛出两道幽光,正在用肥厚的嘴唇不断舔舐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前爪,脸上一副陶醉的神情。显然是刚才从我背后的树顶上偷袭而下。 得手后,它并不恋战,三下两下将手上的鲜血舔舐干净,身子一纵,转眼又蹿上了树,消失在茂密的松林间。 后背的刺痛感强烈,不用看都知道肯定是几道深深的血痕。糯米团子开始给我疗伤,我的额头跟手心里全是汗。 可以断定,这群怪物是长期生活在这片雪原松林里,它们深谙地形,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如此神出诡没,拖下去对我们是百害而无一利。 想到此处,我当机立断,大喊一声,叫上胖子转身就朝前跑。胖子会意,手中桃木匕首挥出,逼退一只袭来的怪物后,紧跟在我身后发足狂奔。 我脚踩天玄步,跟胖子一前一后,在没过脚踝的积雪里奔跑。说实话,我并不清楚这松林的面积有多大,只是依稀靠着直觉,向着前方疾驰。 见我们逃跑,那些长毛怪物故技重施,无数的雪球从空中袭来,速度飞快的砸落在我们身后跟脚下,好似炮弹。 还好雪球不会拐歪,我们俩的速度远快于常人,林中的树木又密集,很好的将我们的行动轨迹遮蔽,反而是形成的一道天然阻挡炮弹的屏障。 即便如此,无数的雪球还是嗖嗖的射下来,砸在周围密密麻麻的青松上,树身震颤,枝头积雪飞扬,看得人心惊肉跳。 这帮长毛怪物一边不住朝着我们投射雪球,一边飞快的在我们身边的林间穿梭,它们的身影飘忽,在纷扬的小雪中形同诡魅,难以捕捉。 嘴中也不断发出夜枭般的怪叫,此起彼伏,裹着寒风呼啸,听得人头皮发麻。 在糯米团子的努力下,我后背的血已经止住了,但这恐怖叫声却让我越来越心寒。 我发现,身后追赶的怪物并不是速度不如我们快,而是有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虐感,就像是取乐。 那些叫声里透出一股子嗜血的兴奋,这让我想起了有群体捕猎习性的狼群。 据说狼群的每一次行动前都会做足准备工作,在捕猎时,它们甚至会为了节省体力,眼睁睁看着猎物落入早就布置好的陷阱,而不费一兵一卒。 天色渐暗,松林中的光晕升腾,几乎在是每一棵树的树身上都涂上了一层黑边。 我气喘如牛,在全速前进下,体力几乎被消耗一空,心中的绝望越来越浓。 “小白,你看,前面……” 奔跑中,胖子兴奋的声音突然传过来。 我抬起头,只见远方不知道在何时,竟然模糊的出现了一大片空地,貌似是这片绵延松林的尽头…… 第355章:尽头之战 突如而来的希望乍现,让我大喜过望,心中的绝望感更是瞬间被一扫而空。两人脚下加速,朝着那片空地发足狂奔。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就在那片空地出现的刹那,原本林间此起彼伏的怪叫之声顷刻哑然而止。 就见嗖嗖嗖几道白影好似诡魅般飘落,我们前进的方向,顷刻就落下了三只比成年男子还粗壮一大圈的长毛怪物。 它们一字排开,横在我们面前十几米出,硬生生阻断了我们的道路,只能被迫停下脚步。 不但是前方,随着我们身边的松林一阵响动,左右也分别落下了两只怪物,它们四肢着地,趴在雪地上逼视着我们,喉咙里呜咽作响,眼中凶光弥漫。 我看到这些怪物数量一共是五只,体型虽然大小不一,但是样子却是一模一样。它们都长着介于人猴之间的相貌,嘴中利齿密布,身上覆盖着一层浓密的白色长毛。 五只怪物分别挡住了我们的前方跟左右,唯有后方没有,形成了一个半包围圈。那意思似乎很明显,要跑可以,只能朝后跑。 不用想也知道,这群长毛怪物常年在林中生活,只要我们跑出这片松林,它们就失去了巨大的优势。在林子尽头,它们终于按捺不住围堵,想要将我们一举在林中击杀。 朝后退,必然会徒劳无功,再次陷入狼狈的消耗战中。既然退无可退,那此刻我们唯一的出路,只有一战! 我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瞬间刺激的背后愈合伤口又隐隐作痛,体内已经剩余无几的真气也开始凝聚。胖子手持雷击桃木匕首,与我背靠背而站,如临大敌。 看出我们并没有后退的意思,那挡在面前三只长毛怪物的其中一只便怪叫一声,率先发难。它身子腾空,朝着我的胸口就扑过来。 那叫声尖锐恐怖,就像是发令枪,剩余几只也是闻风而动,转眼就目标明确的杀向我和胖子。 率先发难的那只怪物身形在五只之中堪称最大,它腾空而来,速度飞快。我早有准备,脚下生莲,一侧身躲过。 只是这畜牲的毛发太长,随风舞动中擦过我的脸颊,就像是一把刷子,刺得皮肤生疼。 身形还未站稳,斜侧里阴风乍起,是左侧的一只跟着发起了进攻。我慌忙缩颈藏头,躲过扑击的同时大喝一声,单脚发力,随着它落下的身子飞起一腿。 我这一腿扫中了这只长毛的怪物的屁骨,感觉就像是踢在一只沙袋上,脚面瞬间被震的一阵酸麻。那怪物也是在空中身子失衡,狼狈的倒地,在积雪中翻滚。 那只体态最大,扑击一空的长毛怪物身形零活,原地急转,杀了个回马枪,脚掌带起飞雪无数,再次怪叫着腾空扑来。 我心说一声“来得好”,当吓身子后仰,躲过它两只手掌的尖爪,趁它下负门户大开之际,再次十指结出外狮子印,双掌疾出,重重拍击在其胸口,将它震退数米…… 那边厢的胖子,也转眼就跟两只怪物缠斗在一起。 也许是因为此处已经靠近了青松林的边缘,树木开始变得稀疏,留下了相对之前较为宽敞的空间。 那些怪物的进攻也不再有众多噱头,双眼都喷出股股凶恶煞气,手和脚并用,力道刚猛,大开大合。 而且这群畜牲的弹跳力极强,一蹦之下离地足有近两米高度,犹如泰山压顶。 胖子肥胖如球的身子辗转腾挪,先是避开了一只怪物高高跃起后下砸的双臂,右手一记老拳,又名“轰天王八炮”,不偏不倚,正轰中那怪物的面门,将其击倒在地。 然后左手一晃另一只怪物的面门,腿下膝盖瞬间暴起,撞激在那怪物的小负之上…… 这一下,直顶的那畜牲惨嚎一声,身子震颤,歪歪斜斜的转眼就向后飞蹿出了五六米,疼的龇牙咧嘴。 倒地的怪物再次翻身爬起,依靠背对胖子的优势,张开一张大嘴冲着胖爷的后颈子就咬。 胖爷丝毫不惧,身子一沉,躲开那张怪嘴偷袭,反手一挥,桃木匕首破空而出,转眼就飞于手上,“噗”的一声后直直刺入怪物的后背,鲜血喷溅! 那怪物吃痛后猛然发力,一跃几米高,怪力之下竟然把胖子手里的匕首都带飞了出去,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后才重回手中,凌乱的雪地上血迹斑斑…… 刘大壮同志这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攻势看的我是热血沸腾,还没来得及叫上一声好,就悲催的被一只巨大的雪球砸中了面门。 这枚雪球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飞出来的,完全出乎我的预料之外,当下被砸了个结结实实,鼻子一酸,鼻血瞬间就流下来。 我的反应也不慢,知道肯定是又有人在暗中偷袭,身子还未落地,在半空中腰腹锁死后瞬间发力,硬生生是在后仰中完成了一个难度系数极高的鲤鱼打挺,重新站了起来。 人是站起来了,但炸裂的雪球令我眼前一片迷蒙,身前一道白影呼啸而至,一双好似钢爪般的巨手顷刻就死死的掐住了我的脖子。 这双巨手冰冷且粗糙,它来势汹汹,力道惊人,瞬间锁住了我喉咙的同时,极强的怪力将我的身子推动,脚下打滑,整个人蹬蹬蹬就不受控制的往后连退七八步…… 我心中暗叫不妙,不及反应,就感觉后背一顿,后脑勺就撞激在一处硬物之上,天旋地转。 背后肌肤传来的粗糙、冰冷之感强烈,显然是被抵在了一棵青松树身上,而脖子上的那对巨手发力,在骨结咔吧作响中,几乎掐的我透不过气来。 强烈的缺氧让我瞬间就清醒过来,定睛看,果然是被那只身形最大的长毛怪物掐住了脖子。 这畜牲一边用双手死死掐住我,一边在嗷嗷怪叫声中张开大嘴,冲着我的脸就啃! 眼看那张口涎飞溅、布满利齿的大嘴就要落下来,情急之下,我也顾不上许多,本能的伸出双手,也反手掐住了它的脖子,用尽全身气力往前推…… 第356章:希望之火 这怪物虽然个子没有我高,但身形却极其壮硕,尤其是那一对前臂有力且长度惊人,远超过我的手臂长度。 我虽然奋力抵住怪物的脖子,让它的大嘴一时间咬不下来,但在力量上还是弱了许多,很快被掐的眼冒金星,身体僵硬。 身吓两条腿上一阵剧痛涌起,原来是另外两只怪物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冲上来。 它们一左一右抱住我的两条大腿,那尖锐的指甲顷刻就把我的牛仔裤刺破,两张利齿密布的怪嘴也狠狠的撕咬着! 血肉横飞中,剧烈的疼痛就像是海浪般涌来,刺激的我全身都开始了不受控制的抽搐,大脑中一片空白,眼前阵阵发黑…… 恐怕只有在最危急的生死瞬间,人的隐藏在潜意识里的本能才会真正爆发! 剧烈的缺氧和疼痛、肌肉痉挛一时间折磨的我几乎没办法动弹,脑神经就像是一堆短路的电线,但同时也将我心中的血勇激发而出。 在这个刹那,我能清晰的感受到,糯米团子这小家伙正在体内疯狂的嘶吼,源源不断的力量就像是山洪爆发一样,不断在我下负丹田处激荡。 此力根本无法用语言形容,似乎来自于苍茫的洪荒上古,直让人感觉天地合一,万物皆渺! 我的一对眸子里,顷刻就喷出了火,右手猛然发力死死反掐住那只身形最大的长毛怪物脖子,腾出的左手,瞬间就扭住了身吓撕咬的另一只怪物的后背长毛。 无法抑制的怪叫从我的嘴里发出,声若奔雷,双手奋力撕扯着…… 我突然爆发的力量不知道有多强,只听身吓的怪物一声惨叫,撕咬的怪嘴顷刻停滞,由于我扯住了它背后的长毛,其足有成年人大小的身子,都瞬间被我提了起来。 但它的牙齿尖锐,拉扯中又带下了我腿上一大块血肉,鲜血喷涌!而此刻的我早不知道自己到底流了多少血,似乎就连痛觉神经都已经麻木。 那只被我反手掐住脖子的,身形最大的长毛怪物,它脖子上的皮肤粗糙、坚硬,就像是一层砂纸。 在我的怪力爆发之下,右手指尖仿佛变成了钢刀,轻易就刺穿了那坚硬的皮肤,腥臭的血浆也开始顺着我的手指潺潺流出,其反而是被我牵制住了。 这畜生嘴里嗷嗷怪叫,诡诈的双眸中呈现出一股胆怯之色,手上力道也渐渐减弱…… 胖子已然将另外两只长毛怪物逼的不敢上前,我这边的情景却把他吓了一跳。他担心我的安危,哪里还顾得上自己,大喊一声,手中桃木匕首就破空而出。 雷击桃木匕首上裹着紫白交叠的电光呼啸飞至,势如破竹,直直奔着掐住我脖子的长毛怪物后背刺来。 那怪物本来就已露怯意,察觉背后光影袭来则更加惊慌。 它跟我僵持在一处不能动弹,求生的本能让其毫不犹豫的松开了掐住我脖子的双手,并开始用力抓挠我的手腕,企图脱身。 它尖锐的指尖瞬间将我的手腕刺破,血肉模糊,但世界上哪里有如此便宜的事?此刻的我根本已经察觉不到痛楚了,死死掐住它的脖子不撒手。 心中血气翻涌,恨意激荡,大不了就来个鱼死网破! 怪物越来越惊恐,它见无法挣脱,身后的匕首又近在咫尺,竟怪吼一声,一边双手钳住我的手腕,身子猛然朝着一边狠狠撞去。 它这种反应,是我完全没料到的。 现在我身上挂着两只,手中又掐着一只,虽然在力量上已经占据了优势,但身子在不断发力下早就变得僵硬不堪,要不是背后那棵青松支撑,恐怕已然倒了下去。 随着这只长毛怪物的怪力一带,我的身子瞬间失衡,连同左右挂着两只怪物,相互撕扯中,四人一起斜斜倒了下去…… 就听“噗”的一声闷响,那飞驰而来的桃木匕首裹着电光,顷刻就刺入了我背靠的青松树身,巨大的力量震得枝头积雪簌簌下坠,却并没有击中目标。 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摔倒在雪地中的我,就见插入青松的桃木匕首之上一阵电光涌动,劈啪作响,之后便是滋啦一声,火光顿时大作,那棵足足有近十米高的树身,竟然瞬间就被点燃了! 人类最早的火种来源,就是来自于雷电劈击的树木,桃木匕首上有天雷加持,能点火并不奇怪。 但我眼前这种燃烧还不是一般情况下被烧着,而是突然整棵树从枝头到树根都蹿出了一股股的火苗子,连黑烟几乎都没有升腾,转眼间就变成了一棵火树! 眼前的情景,让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仿佛那棵根本不是松树,而是一只火炬,或是树身中早已被人灌满了燃油一样。 熊熊的火舌在寒风中喷吐,形成了一幅诡异且震撼的奇景。 这火舌就像蛇的信子,从人头顶掠过,瞬间的高温,简直要将我的头发都烧着了。 我是短发还算好,但跟我一样倒在树下的三只长毛怪物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它们身上那蓬松且长度足有半米的白色长毛,在火舌的喷涌下顷刻就被点燃,随着一股股的黑烟冒起,焦臭的味道扑鼻而来,眨眼功夫就变成了三只火猴! 这些怪物似乎对于火焰有着天生的恐惧,被点燃后惊慌失措四下逃散,瞬间就从我身旁跳开,尖叫着开始往树林深处跑。 另外围攻胖子的两只长毛怪物也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转眼也向着松林中逃窜,头也不敢回。 寒风呼啸,它们身上火苗飞舞,很快就将掠过身边的青松点燃并迅速燃烧起来。 白雪飘洒,整片青松林顷刻就变成了一片火海,白雾升腾、黑烟滚滚,满眼全是喷吐的火舌,到处皆是熊熊火光…… 剧烈的疼痛感开始从我四肢上涌起,过度疲惫所带来的肌肉抽搐也一起袭来,让我感觉整个人恍恍惚惚。 想努力爬起来,手脚却不听使唤,根本动都动不了…… 第357章:汽油与白沙 耳中听到了树木因焚烧而产生的吱嘎声,面前那棵巨松在火光中摇摇欲坠,正缓缓朝着我倒下来。 一双温暖的大手似乎是抓住了我的双脚,用力将我拖动,胖子的脸映入了眼帘,他焦急的对我喊着什么,而我却根本不听不清。 眼皮好沉,整个世界在一片火光的跳跃中,逐渐变黑…… 疼痛、寒冷,刺骨的疼痛和寒冷不断涌起。 我像是清醒着,又好像是在做梦。 我看见了小臭屁,她一脸嫌弃的看着我:“小废物,你又差点挂了,平时让你用功你不听,怎么样?这回丢人了吧……” 还有那些长毛怪物,它们从松林间一只只的钻出来,密密麻麻的,纷纷蹲在雪中看着我,脸上挂着呆滞的神情,就像是突然间失去了灵魂。 在数之不尽的长毛怪物中间,出现了一个人,是桑经理。他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正用手里的金笔在雪地上奋笔疾书,一边画一边喃喃自语。 “别急,等我给你画上眼睛,你就活过来了!” 他嘿嘿的怪笑着,嘴角挂起的那抹笑容就像是一缕烟儿,在模糊中被拉长…… 我一个哆嗦,从梦中惊醒。全身上下一片酸软,就像是被打麻药后过了劲儿。 低头看,我的手腕跟两条大腿上都缠上了绷带,洁白的绷带上沾着不厚重的血污,看来伤口的流血已经止住了。 我的身吓依然是覆盖着一层薄雪,面前是一堆小篝火,正在灼灼燃烧,散发着阵阵暖意。 篝火旁,是胖子的脸。他神情专注,似乎正在认真的制作着什么东西,见我醒来,终于露出了笑容。 “谢天谢地,小白,你可算醒了!” 我觉得嘴唇干裂,嗓子眼儿里就像是冒出了烟儿,口渴难耐。 抬头看,一轮烈日挂在头顶上,天空湛蓝。而印象中的松林消失了,举目四望,周围是大片不见边际的雪原。 它们就像是水面一样平静,丝毫没有起伏的波澜。 没有风,那些雪似乎是睡着了,在烈日的照射下泛起层层反射,举目皆是。盯着看,不到一分钟就刺得人双眼生疼。 我舔着嘴唇,问胖子自己睡了多久,这里又是哪里? “你整整睡了一夜!” 胖子告诉我,在我晕倒后他吓坏了,又怕松林里再杀出那种长毛怪物,只好把我背出来,一直朝前走了好久才敢停下,于是就来到了这片平坦的雪原地区。 我点点头,又问他哪里来的篝火。 胖子狡黠的冲着我眨眼睛,说你忘记了?之前那片松林被烧着了,火跟木柴到处都是。 “小白,你猜猜那些松树里有什么?” 松树里有什么?这是什么意思?我一时间有些懵。随后又想起那些树木极不正常的熊熊燃烧,似乎的确是跟一般的青松不同。 嗅动鼻子,我闻见周围似乎有一股燃油的味道。难道这是松树里的松油吗? “这不是松油,是汽油!” 胖子边说,边把手中制作的东西递给我。 我接过来,看见这东西竟然是一只火把。 它用几块粗糙的树皮绑在一起,这些树皮湿润,泛着油光,被白色的胶带一圈圈捆住,倒也算结实。而这白色的胶带,似乎就是我们急救包里的。 在火把另一头,是一大团缠绕的绷带,这些绷带上浸满了黑乎乎的油脂,味道刺鼻,的确是汽油没错。 这火把胖子一共做了两只,每只都半米多长,看上去结实耐用,应该能支撑一段时间。 怪不得那些松林如此轻易就能灼烧,原来是因为树身里全部都是汽油的缘故。 但汽油怎么会跑到青松里去呢?这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用此处是画卷中,一切都不合理来解释。 原本无穷无尽的雪已经消失了,温度也变得炎热,就像是在沙漠中。 一阵微风吹过来,我看到那些远处的白雪被吹动,竟然隐约露出了一块斑驳的黄土地面。拨动脚下稀薄的积雪,也很快就出现了温热的沙土。 胖子早就发现了这个情况,他说这里的环境就跟那松林一样,在不知不觉中又发生了变化。 我活动着自己僵硬的四肢,感觉伤口已经没有了大碍,只是浑身酸麻。 望着眼前的熊熊燃烧的篝火,我深呼吸,试着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开始回忆起进入这幅画卷后所经历的一切。 雪暴、冰山、松林、白沙;巨熊、雪妖、长毛怪物…… 雪原依然是雪原,积雪依然是积雪,但这些雪跟周围的温度却在减少跟攀升。 最开始我们遇到的巨熊跟雪妖,它们的数量都只有一只且几乎无法攻击。松林中的长毛怪物虽然数量变多了,却被我们击败,还怕火,这说明了什么呢? 我心中突然一亮。 这幅雪域画卷之宽广貌似毫无边际,对于施法者,也就像是桑经理来说,想必也一定要动用大量法力来维持。 温度的上升跟雪的减少恰恰证明了他的功力正在不断渐弱,一波波的怪物侵袭对于我们来说是磨难,但对于创造这些怪物的桑经理来说,失败的打击同样不小! 他的绝对实力已经渐渐丧失,只能依靠怪物的数量来维持,看上去道路越走越艰难,实际则是一种图穷见匕的无奈。 而所谓“天道使然”,就像是千年魔灵提示过的,这画卷幻境中留下的线索很可能就是破解的关键,那七八朵警示的雏菊,以及阴差阳错被我们发现的火就是证明。 这里是雪原,其中生长的怪物跟动物肯定都是覆盖着长毛的,毛多则怕火,这是一种天然的畏惧感。如今我们手里有了火把,这些危机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 我们在休息,想必那藏身在画卷中的桑经理也在趁机喘息,要想走出这画卷,务必要一鼓作气直岛皇龙,趁着他法力渐弱之际一举铲除! 我把自己的分析讲给胖子听,两人一番讨论,决定继续超前进发。我心中隐约有种预感,在经历了种种九死一生的艰险之后,我们离那场最后的决战,已经不远了。 只是不知道这诡计多端且阴毒狠辣的桑经理,在这幅苍茫画卷的图穷之处,又会藏着怎样的一把匕首呢? 第358章:谷地群狼 我们熄灭篝火,在烈日下向前。 地面上的雪就像是白蒶,势单力孤的洒下一层,连鞋底也无法没过。温度一直在升高,风就变成了温柔的小姐姐。 她吹拂着地面上薄薄的积雪,那些落雪滑栋,露出一块块丑陋的黄色土地。黄土之上黄沙飞舞,跟白雪究缠在一起,黄白交叠缠绕,堪称奇景。 我身上的t恤和牛仔裤,如今已经变得千疮百孔,如同穿着一堆破布条的乞丐。不过好在经过糯米团子一夜的不间断治疗,身上的伤口已经基本愈合。 在昨夜,我跟胖子都得到了休息,虽然还是腹中饥饿嗓子冒烟儿,但体能储备上的优势依然存在。加上脚下的积雪已经消退,自然也对前进造不成阻碍。 我们一路向前,从中午渐渐走到黄昏,烈日的威力渐弱,夜风渐起,脚下的积雪却越来越少,最后终于销声匿迹,被黄土取代。 那曾经苍茫的雪原,彻底消失了。 我们不舍得用手里的火把,将胖子那只电筒点亮,照射着前方的道路。 胖子的这支手电,是向压缩衣跟耗子那伙土夫子们要来的,军工品质,十分耐用还防水。但它终耗不过时间,在不断的反复使用下变得如同强努之末。 此刻,它投射出的光晕发散,照射范围正在以肉眼可见的状态变小。终于,在坚持了不到三十分钟后,发出滴滴两声警报,彻底熄灭了。 就在这电筒光芒消失的刹那,我们猛然发现前方平坦的地面上,竟然出现一大块凹陷,那是一个山谷。 更奇怪的是,早已经消失已久的积雪,竟然又在这山谷里重现而出,气温也开始骤降! 放眼看去,这山谷深邃,下沉入地面足有七八米深,其中沟沟壑壑、怪石嶙峋,其上皆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白雪…… 在这山谷深处,隐约中竟然还出现了一大片雏菊,以及一棵看上去已经枯死,甚至身子都只剩下一截的树。 这树周身黝黑,难以辨别品种,它高出地面四五米,树身看上去足有碗口粗细,好似一截高耸的朽木。 我心里咯噔一下。 按照以往的经验,但凡是场景出现明显的变化,无疑意味的危险的逼近。当下也不犹豫,从背包中掏出那只打火机,依次将手里两只火把点燃。 熊熊火光燃烧,瞬间就将漆黑的天色照亮,让人心中的安全感陡生。我跟胖子擎着火把,小心翼翼的往山谷深处走。 寒风吹过来,就像是刀子,割在脸上火辣辣的疼。它带起无数飞雪,打着转儿呼啸,哪里还有半点之前轻柔的模样,转眼从温柔的小姐姐变成了狠毒的巫婆。 脚下的积雪厚重,没过脚踝,踩在上面吱嘎作响。 我们向着山谷深处前进,还没走出几步,就见远方突然间就多出了一片闪动的光芒,耳中也瞬间就响起了一声声悠长的嘷叫。 “嗷呜……” 在两只火把的映照下,我见那前方闪动的光芒竟然呈现出点点暗绿色幽光,闪烁如豆,就像是一大片幽暗的绿色火苗,明显是某种野生动物的眼睛。 据说动物,尤其是野生动物的眼球,都含有一种荧光体,此现象十分普遍。 这种荧光体说白就是它们眼睛底部有许多特殊的晶点,这些晶点有很强的反射光线能力,可以把周围微弱、分散的光线收拢,聚合成束,集中地反射粗来。 拥有此类眼睛的动物,都是经过千万年的物种进化而形成,具有很强的夜间活动能力。它们能够凭借微小的光亮辨别物体,外界看来仿佛是他们的眼睛在发光。 这样的特点,在常见的宠物狗身上也有所保留。 这里是白雪覆盖的山谷,那些暗绿色的光点自然不可能是狗的眼睛,而是狼!它们也不是一只,而是一群! 我心里暗叫不妙。 人在旷野中行走,尤其是走夜路,最怕遇到的还不是老虎、黑熊这些独行猛兽,而是狼群。 狼,在自然界中是一种非常独特的群居性生物。论单兵作战能力,可能并不是最强的,其群体战斗力却是最顶级的水准,堪称食物链鼎端的猎食者。 狼群纪律严明,在每次狩猎之前都会做出详细的部署,它们就像是古代战争中训练有素的士兵,不是无脑的横冲直撞,而是讲究进攻的阵势和章法,进退有序、运筹帷幄。 一般来说,等到让猎物察觉,狼群的包围圈早已经悄然形成,现身不过是吹响了总进攻的号角。 回头看,果不其然,在我们的身后和周围,那些山谷旁耸立的高坡上,悄无声息中就早已闪动起一大片绿色光点,密密麻麻,如同漫山遍野的萤火虫飞舞,数量远超前方。 粗看之下,竟然有几十头不止,那些幽绿色的火苗跳动,在漆黑的夜色中起伏,如此庞大的数量,直看的人头皮阵阵发麻! 凄厉的狼嚎声开始此起彼伏,那些身后的幽绿色火苗渐渐朝着山谷里蔓延,朝着我们逼过来。 我跟胖子浑身都冒出了一层冷汗,直感觉心脏咚咚咚乱跳,就像是要跳出腔子。 我们举着火把,小心翼翼的朝后退,耳朵竖的如同兔子。而那后方狼群似乎并不着急,它们前进的速度很缓慢,一步步逼着我们向后走。 我的脑袋转的飞快,明白这群狼肯定是早就盯上了我们,利用夜色跟此处山谷的地形优势发动了伏击。现在看来,冒然踏入山谷的决定无疑是个错误。 如今,我们最好的选择,就是找到突围的机会,一旦回到山谷上方的平坦地形,狼群对我们的威胁就会减少。 我给胖子使眼色,两人边挥动手中的火把,边朝着左侧突围,想要回到山谷上方。 谁知我们的行动似乎早就在狼群的预料之中,左翼的群狼瞬间暴躁起来,喉咙里发出阵阵低吼,嘴中的利齿呲出,作势欲扑。 相连的后队也开始迅速朝着左翼补充兵力,转眼数量就从七八只增长到了十余只…… 第359章:捕猎者 对于我们手中火把上的熊熊火焰,这些狼还是有些天然惧怕,但它们庞大的数量正在将恐惧化解于无形。 五只长毛怪物还算好,可如今这狼群的数量足有五只的十倍还不止,我跟胖子要是硬冲,很可能在顷刻间就被撕扯成碎片,只能放弃了突围的想法,继续朝后退。 一轮圆月悠悠升起,悬挂在这寂静的山谷上空。 在熊熊火光的映照下,我看见这些狼每一只的身长都超过了一米五,体重不下百斤。 它们浑身披着一层浓密的灰白色皮毛,粗壮的前爪向前探出,后腿下蹲,类似于匍匐般在雪地上来回走动,背部高高隆起,身后拖着一条如同扫帚般的粗尾。 巨大的狼头前倾,各个目露凶光。上下颚中四只锋利且长长的犬牙呲出,喉咙里呜咽作响,大股的涎水滴滴答答的从嘴里滴落,鼻孔中白气喷涌…… 师父曾经说起过,在野外喻到狼群几乎无解,唯一的办法是尽快找到群狼中的指挥,也就是头狼并斩杀之。利用气势上的优势打乱狼群的部署,方有一线生机。 向后望,那片出现在远方的幽绿色光芒并没有朝着我们移动,而是停在原地,停在那一片雏菊跟枯木旁边。而身边的包围圈,分明是逼着我们朝着那里退。 头狼是在那里吗?我的手心里全是汗! 我们不断在狼群的逼迫下朝后退,终于渐渐接近了那片雏菊跟枯木,狼群的包围圈在也在不断的缩小,形成一个不规则的圆形,离圆心的我和胖子保持着七八米的距离。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随着包围圈的缩小,狼的数量似乎越来越多。开始看上去不过是几十匹,到我们接近那雏菊跟枯木时却足足有了不下百余只。 密密麻麻的幽绿色眼珠子在夜色中此起彼伏的涌动,狼嚎之声不绝于耳,野生动物身上那种独特腥臊之气也一波波的袭来,熏得人脑袋发晕,双腿发颤。 另一个出乎预料的事情,是那片雏菊跟枯树旁似乎并没有头狼。 我看到,比起身边一只只壮硕的野狼,站在后方的狼体型略小,有几只的肚子还鼓鼓的,显然是怀着狼崽的母狼。 几匹母狼的后方,出现了一处高耸的冰崖,在夜色中泛起了幽蓝色光芒,崖壁高耸、光华,令人无法攀爬。狼群将我们赶来此处的目的,看来仅仅是让猎物无法逃脱。 都说群龙不可无首,对于狼群来说也是一样。没有头狼,它们究竟是在听从谁的指挥呢? 还没等我想明白,没有丝毫的预警,狼群已然发动了进攻。 只见它们目标明确,前队按兵不动,左翼里瞬间杀出了七八只,嚎叫着扑向胖子,右翼也几乎是在同时闻风而动,扑向了我。 这些畜牲的身躯庞大、四肢粗壮,狂奔之中带起无数脚下积雪。白雪飞扬,在圆月和火把的映照下,如同洒下了一层白雾。 好在这里虽然是山谷,但谷中的地形相对平坦,它们的动作也远没有之前的长毛怪物敏捷。 随着速度最快的两只率先扑上来,我不敢怠慢,挥动手中的火把,火光闪烁,朝着那狼头上就捅。 那狼诡诈,身子在空中一滞,竟然斜斜跳开,原来是虚晃一招,火把落空。 利用这个空档,另一只已经发足狂奔至我的脚下。它的肩高足有近一米,带着一股子腥臊之气,张开一张布满利齿的狼嘴,冲着我的大腿就咬。 我自然不会让这畜牲得手,膝盖瞬间暴起,大喝一声,迎着它来的方向就顶过去。 这狼明显没有想到我的反应会如此之快,随着“呯”的一响,就被我的膝盖顶在脖子上,一声哀嚎,斜斜被撞飞出去。 由于紧张以及发力过猛,我这一击也带的自己身子失衡,急忙脚下垫步,才稳住身形。 背后一道寒风袭来,等我反应过来,一双粗壮的爪子已经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的身高有一米八七,这狼显然是比我矮一截。 那两只狼爪的主要支撑点其实是我的肩胛骨,但锋利的指甲却生生抠在我肩头,轻易就把我身上早已千疮百孔的t恤刺破并刺入肌肤,一阵刺疼,如同针扎。 狼身巨大的冲击力也非同小可,险些将我撞倒…… 我出生在鲁东南的一个小村,我们那里偏僻,山林中也有狼,关于狼的传说跟故事就更多。 从小我就听大人们说起过,就是所谓的“诡敲门、狼搭肩”。 据说狼搭肩为的就是让你回头,因为犬科动物的本能就是锁喉,一旦等你惊慌之下回头,那狼就会狠狠一口咬住你的喉咙,瞬间把你咬死。 以前我没有遇见过狼,更没亲眼见过狼群,所以只当笑话听,没想到此刻还真被我撞上了。 有了大人们的“谆谆教导”,我自然是不敢回头,当下也不犹豫,借着这匹狼的扑击之力,猛然弯腰,单手从胯吓后伸,一把就牢牢抓住了那匹狼的一只后腿。 然后手臂发力,大吼一声,瞬间就从下而上的将这畜牲倒提了起来,奋力向前甩出…… 我这是急中生智,动作一气呵成。 这爪子搭在我肩膀上的畜牲显然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硬生生被我甩了出去,跟前方扑击上来的一只在空中撞了个满怀,嗷嗷两声惨叫后人仰马翻,滚成一团。 只是这家伙身吓的味道太大,粗壮的狼尾在身子倒挂的情况下扫到了我的脸上,而且这货惊恐之中似乎还放了个臭屁,熏得我一阵迷糊。 背后寒风又起,兵分左右从两侧袭来,我身子急转,挥动手中的火把,熊熊火光闪动,将两只偷袭的畜牲一一逼退。 有一只甚至躲避不及,身侧的狼毛被火把点燃,黑烟蒸腾,疼的它雪地中连打几个滚,才将那火苗子扑灭,哀嚎阵阵中,身上留下一片黑乎乎的烧痕。 它狼狈的朝后逃窜,身子不稳,一对眼睛里却凶光大作,恨不得瞬间将我撕成碎片…… 第360章:车轮战 那边厢的胖子也毫不示弱,只见他先是辗转腾挪,避开一只扑将上来的野狼后,连续挥击手中的火把。 在熊熊火光灼烧下,不退反进,接连朝着扑到身边的狼群猛戳! 那七八只狼来势汹汹,原以为可通过数量众多占据优势,却被血勇的胖子接连的出招吓懵。 转眼间就有两只在胖子火把下被烧着了皮毛,疼的在雪地中疯狂打滚,剩下的阵法大乱,纷纷四处躲避着火把上的火苗子,顿时溃不成军。 胖子得势不饶人,一边挥舞着火把朝着左翼的狼群挥动,一边大喝一声,脚下垫步疾出的同时,那只桃木匕首也瞬间腾空而出,划出一道紫白交叠的电光,刺向狼群之中。 就见那匕首裹着电光飞速而至,顷刻就“噗”一声刺入了一只逃窜野狼的肚子,鲜血喷涌,这畜牲哀嚎一声,倒地不起。 匕首一击即中后并不停留,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转眼又连扫几只野狼面门,吓得它们仓皇躲避,嗷嗷乱叫。 在胖子的冲击之下,雷击桃木匕首显示出了巨大的威力,很快就将四五只狼斩杀于刀下。狼群原本密不透风的左翼顷刻大乱,被胖子冲击的七零八落,大有溃散之势。 那火把也是给力,在胖子的疯狂挥动之下,火苗子丝毫不见渐弱,火光翻涌,灼烧的空气劈啪作响,不愧是浸满了汽油。 看胖子杀的兴起,我心中也是热血沸腾。 面对扑击上来的一波波野狼如法炮制,一边挥动火把将它们逼退,一边单手结出罗汉印,连续拍中两只,不下百斤的狼身就惨叫着被我震飞。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地面上已经横七竖八的倒下了十几只野狼,有的是被胖子的桃木匕首刺中,有的是被我的手印拍成了重伤,瘫在地上奄奄一息。 脚下的积雪上一片狼藉,血污横流。 然而,狼群的数量还是太多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它们被冲散的阵型很快开始重新凝聚,依然是目标明确,前军逼迫,左翼扑向胖子,右翼冲向我。 我还发现,这些狼群不但是有秩序的攻击,不管被我们打翻多少只,总是在一波冲击后就整体换位。扑击后的几只野狼迅速钻入两翼的狼群里,又有一批新狼被顶到前面。 而后排的狼群就围在外圈走绺儿,抓紧时间休息,明显是利用数量的优势在使用车轮战跟我们消耗。 更恐怖的是,那些被击毙在地,甚至是还没有死透的狼尸,竟然都被隐秘的拖入了狼群中,开始被后排的群狼们分食,转眼就只剩下了一具具白花花的骨头架子…… 这种公然吞噬同类的残忍行径,直看的我心头发寒。 大约几年前,一本叫《狼图腾》的,让狼这种动物火遍了全国。 作者以他的亲身经历,详细记录了内蒙古额仑大草原上的狼群生活习性,大规模捕猎的场景,以及养狼、狼群与人类之间微妙的关系。 但是,毕竟是。这本书带有浓重的个人主观色彩,将狼这种动物神化,让没有生活经历的人,误以为狼乃是一群具有人类相似情感的生物。 却不知在现实世界里,狼这种野生群体动物诡诈而残忍,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它们甚至会毫不犹豫的吃掉自己的狼崽和同类。 它们血管里流淌的是野性之血,眼中仅有食物而非情感。在千万年的进化岁月之中,骨子里唯有生存下去的本能!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倒在我们脚下雪地上的狼尸越来越多,它们被拖入后排,成为同伴的腹中美食。 我们的体力也在快速消耗,手中火把上的火苗渐弱,火光所照亮的范围正在不断缩小。 一缕缕的白气,不断从我的鼻孔跟嘴巴里冒出,浑身大汗淋漓、气喘如牛。胖子那边也是一样,他的动作变得迟缓,打斗片刻就要停下来喘息。 诡异的是,即便是击毙了这么多匹野狼,狼群的数量看上去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是比之前还要更多了,密密麻麻的将我们层层围住。 这群诡诈的畜牲似乎也发现了我们的体力不支,进攻瞬间变得凶猛。 只见它们已经不再是分前后排、左右翼车轮战,而是不管不顾的就像是潮水一般,几十只一起,疯狂的朝上扑…… 情况危急,我的心脏乱跳,那些一片片在夜色中闪动的幽绿涩狼眼,就像是瞬间化作了一道道催命符,转眼杀至近前。 朝后看,那些雏菊边的母狼们并不动。它们或蹲或趴,沉默的在雪地里看着面前的这场好戏,姿势几乎都没有动过。 这些母狼在数量上大约有七八只,如果从这个方向突围,胜算的几率应该比较大。 但它们身后不是雏菊和枯木便是冰崖,我们即便是冲到那里也没有什么作用,活动范围反而会变得更小。 即便如此,面对狼群凶猛的冲击,我们还是节节败退,不断被逼迫着被赶向后方。 随着四五只巨狼的身子腾空扑来,我只能脚踩天玄步连连后撤的同时缩颈藏头,看它们嚎叫着从上方头顶掠过。 脚下还没站稳,右侧又是一只扑上来,被我险险避开后挥起火把逼向一边。一只身形略小的畜牲,在悄无声息中已经蹿到了我的身后,一口狠狠咬在我小腿上。 尖锐的犬齿就像是一把手钳子,瞬间刺入了我肌肉,剧烈的疼痛随即涌起…… 我吃痛,手中火把顷刻一挥,冲着那只撕咬我腿部的野狼头上就戳! 火把上缠绕的绷带都被浸满了黑乎乎的汽油,虽然此刻火苗子已经渐弱,但威力同样不可小觑。 就见火光之下黑烟升腾,那畜牲脑袋上的厚密皮毛瞬间被火焰烤焦,滋滋作响。 谁知这家伙就像是吃了秤砣的王八——铁了心,不知道是不是被我那些入嘴的血肉激发了凶性,任凭火把的灼烧就是不撒口,反而是奋力把我朝后拖! 交错的犬牙刺入皮肉的痛楚,瞬间刺激的我全身颤抖,随着鲜血的涌出,眼前一阵发黑,几乎痛的晕厥过去…… 第361章:障眼之法、画匠现身 仔细看,这匹凶狼似乎跟其他的狼不大一样。 火光闪动中,只见这畜牲虽然身形略小,但身侧却呈现出黑乎乎的一片,上面的狼毛已经大面剥落,明显就是刚才那只被我火把点燃的家伙! 怪不得这畜牲死不松口,原来是记了仇。 说时迟那时快,凶狼忍受着火把的灼烧死死缠住我,眼前瞬间又有几匹狼呼啸而至,我被疼的身子僵硬,硬咬着后槽牙左躲右闪,另一手不断结出罗汉印反击。 但那些狼的数量实在太多,如同潮水一样扑向我,结出罗汉印的手臂瞬间又被一只咬住。它就像是一只巨大的沙袋,甩不脱、拔不出,疼痛钻心,鲜血喷涌。 而那只咬住我小腿的畜牲,终于到达了自己的极限,它全身的皮毛几乎都在火焰的焚烧下被点燃,好似一匹火狼! 只听它喉咙里呜咽一声,脑袋一歪,气绝身亡。嘴里咬合力渐弱,被灼灼燃烧的火苗却顺着嘴巴烤在我小腿之上…… 手臂跟小腿上撕裂的创口疼痛欲裂,而灼烧的带来的痛楚更如同在我伤口上撒了一层厚盐,痛得我眼前一阵发黑。 当下怒从心头起,一边翻转火把直捅咬住我的手臂的野狼将其逼退,同时飞起一脚,将身吓那匹冒着浓烟跟火光的狼尸狠狠踹飞出去。 这狼尸之上火光升腾,就像是一只被点燃的汽油桶,瞬间把山谷里漆黑的夜色照亮。 我这一脚带着爆发的怒气,力道极大,直踢的狼尸飞出去足有近十米,直直飞向身后那七八匹趴在雏菊跟枯树边看戏的母狼们…… 这群母狼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它们的眸子里闪烁着幽幽的绿光,却像是瞎子一样,呆呆地看着那只冒火的狼尸坠落,砸向头顶,身子动也不动。 “轰”的一声巨响,就像是在山谷之中爆响起了一记炸雷。震得地面一阵摇晃,让人站立不稳。 诡异的事情,再次发生。 电光石火之间,只见这匹火狼的狼尸就像是砸在了一面无形的墙壁之上,发出震天巨响。而那些母狼们则身形一糊,转眼就消失了。 眼前的整个场景,好似湖水突然泛起的涟漪,瞬间开始了诡异的荡漾。脚下的飞雪开始变黄,山谷中响起一片若有似无的滋啦声,如同电流般将画面割裂,天旋地转。 这种割裂感足足持续了几秒钟才恢复正常,再看时,雏菊跟半截枯树依旧,狼尸上的烈火熊熊,已经把尸体烤得焦黑,在它的身边,却突然就出现了一尊巨大的青铜棺! 只见这青铜棺三米多长,一米多高,其上布满了古怪的花纹跟无法辨识的奇怪符号,在火光的映照下,那些花纹跟符号就像是活了过来,来回扭动、分外狰狞。 在青铜棺后,出现了一个人,那是桑经理! 山谷上空的圆月,突然间就变得雪亮,映出桑经理那张恶毒的脸,好似邪魔! 此刻在这张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气定神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苍白。他就像是刚刚跑完了一场马拉松,大股的汗水从额头跟鬓角处淌下来,气喘吁吁。 我终于明白了。 怪不得这群狼根本没有头狼,怪不得它们一直将我们往山谷冰崖处逼迫,原来是幕后真凶一直隐藏在此,不过是施下了一道障眼法! “可恶!” 桑经理狠狠一声,那口巨大的青铜棺便腾空而起,就像是一座小山,横着就朝着我的面门飞过来。 在跟狼群不断的搏杀下,我的体力早已透支,身上到处都是伤口,鲜血也不断朝外喷涌,感觉头重脚轻。要不是有体内的糯米团子勉力维持,恐怕早就倒下去了。 但情急之下也是潜意识里本能使然,所剩无几的真气迅速凝聚于腰腹,整个身子向后下腰后闪,那青铜棺裹着一道飓风,就贴着我的鼻尖飞速掠过…… 躲是躲过去了,但在下腰过程中,我手里火把却插褥了地上的积雪中,其上跳动的火苗子一闪,瞬间被寒雪浇灭,彻底变成了一块木头。 青铜棺裹着风声,它巨大、厚重的身躯被我闪过,反而是砸中了数只,正准备从我背后发动偷袭的野狼。 它咣铛一声落地,溅起地面上无数积雪的同时,也将那几只野狼瞬间砸成了肉泥,血污喷溅! 青铜棺落地又起,裹着寒风,扬起大量积雪,犹如泰山压顶般再次腾空朝着我砸下来,那棺底上竟然还粘覆着几坨新鲜的碎肉,以及一堆血呼啦差的皮毛…… 我不敢大意,当下丢掉手中熄灭的火把,踩起天玄步,脚下生莲,左躲右闪,再次避开。 “小心!” 随着胖子一声大喊,我就感觉背后寒风乍起,原来是桑经理在青铜棺砸击不中的情况下恼羞成怒,向我发起了突袭。 只见这家伙依然身穿着那套肥大的西装,手中则攥着一只笔。这只毛笔足有二十多公分长,恍惚中如同一把尖刀。 但它似乎跟我们之前看到的那只金笔有所不同,借着头顶圆月的寒光,我看见这只笔如今周身都呈现漆黑的颜色,仅有笔尖上略透着金光,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过此刻我哪有心情去管他什么狗屁毛笔不毛笔的,那笔尖闪着一道寒光,朝着我的面门就刺,大有要给我毁容之势。 我全身僵硬不敢硬接,只能闪身躲避。 奇怪的是,这桑经理虽然来势汹汹,嘴里也嗷嗷怪叫,其身法跟速度却并不快,甚至有些迟钝。看上去不像是个修道者,反而更像是村野莽夫,凶狠有余技巧不足。 胖子担心我的安危,见手上的火把也快熄灭了,便大喝一声朝着桑经理掷出,被其狼狈躲开,险些命中。 躲开火把的偷袭,桑经理也放弃了对我的究缠,他跳向一边,站在了那口巨大的青铜棺前。 我们身边密密麻麻的狼群开始溃散,它们嘴中发出了阵阵的长嚎,很快化身为一缕缕白烟儿,源源不断的涌向那口巨大的青铜棺里。 就好似那青铜棺突然间变成了一个黑洞,源源不断吞噬着这些白雾…… 第362章:人皮凶魔 转眼间,原本声势浩大的狼群就消失不见,而那青铜棺上的古怪花纹跟诡异符号却扭动的更加厉害,呼之欲出。 随着缕缕白色烟雾被青铜棺吸食一空,一股子浊气也瞬间从棺中喷涌而出。 这团浊气说黄不黄、说黑不黑,很难用适当的色彩来描述,正不断朝着桑经理手中那只毛笔上蔓延。 那毛笔也很快就发生了变化,只见其颜色迅速由黑转黄,再次变得闪闪发光。 经过糯米团子努力,我小腿跟手臂上的伤口已经止住了血,但大量被耗费的体能依然让我感到头重脚轻,气喘吁吁。 胖子的情况比我好一些,在刚才的恶斗下,他肩膀上也挂了彩,鲜血顺着手臂往下流,滴滴答答。 “你到底把我的御灵怎么样了?把她还回来!” 虽然气喘如牛,但我心底的怒火却无以复加。且不说眼前这狠毒的画匠究竟手染了多少人的鲜血,就是因为他,如今小臭屁是生死不明。 他不但不忏悔,反而是驱使雪妖伪装成小臭屁的样子来骗我,简直罪大恶极! “呵呵……御灵?就是你那个女娃娃?” 桑经理的语调阴森,其中夹杂着烟城的方言。 “你想见她还不容易?等我剥了你的皮,你们就能在修罗混沌里相遇了!哈哈哈……” 话音未落,就见那毛笔之上闪动的金光猛然暴涨,顷刻就顺着手臂蔓延到了桑经理身上。 金光灼灼中,桑经理原本中等的身形突然就开始了变化。在我的注视下,他的身高瞬间就被拉长了十几公分,变成了一个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汉。 伴着他的身形剧变,那件肥大的西装外套很快就变的紧绷,随即被撑爆,露出上半身无比健硕的肌肉线条。 而其全身上下的皮肤就像是龟裂的土地,似乎正在不断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扯着,周身的骨结都在咔吧作响,极其诡异……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这家伙就发起了进攻。只见他裹着一团金光,带起一阵飓风,嘴里嗷嗷怪叫着,挥动手中那只金笔,就朝着我刺过来。 速度,足足比之前快了数倍不止! 他的速度虽然快,但动作依然有些业余,就像是莽汉摔跤,大开大合的扑向我。 我突然意识到,所谓“法无二门,此消彼长”。修道跟人生一样,总是要不断的做出选择。 这家伙可以操纵如此磅礴的画卷,在法术的运用上可谓登峰造极,但相对体术方面就必然是短板。 此刻他的身形暴涨,无非也是利用青铜棺所炼魂魄的加持,而非体能优势。所以那些狼群才会消失,说到底还是法力不够的缘故,只能顾着一头。 我的体能几乎被耗空,但对如此粗鲁的,类似于市井流氓打架般的招式还是能应付的。随着那只金笔有些笨拙的刺到面前,我微微侧身,金笔就落了空。 谁知这只是虚晃一枪,就在金笔下落的瞬间,桑经理的膝盖竟然在无声之中暴起,速度飞快,趁我侧身的功夫不偏不倚,正中我的胸口! 我就感觉眼前一黑,喉头就是一甜,一口鲜血顷刻喷出,好似一阵血雨。整个人,就像是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 桑经理看似鲁莽实则诡诈的进攻手段,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 尤其是如此巨大的力道,更是将我惊的头皮发麻。这力量好似排山倒海,就算是对比那条九爪金龙都不逞多让! 要是能结出金刚附身印,依靠战神附体之力,我倒是可以勉强一搏。 但可悲的是,我现在真气所剩无几,全身肌肉酸胀、抽搐,不用说是请神附体,就连最简单的攻击手印估计都够呛能完成。 顷刻间,我就被震飞了七八米,落在雪地上,胸口欲裂,眼前一片迷茫,脑袋晕晕乎乎。几次试着奋力爬起来,却都没能成功,四肢酸软的就像是面条。 胖子见我中招,怒不可遏,大喝一声,那雷击桃木匕首就在空中划出一道紫白交叠的电光,破空杀向桑经理。 桑经理冷笑,也不躲闪,抬手一挥那只金笔,就听“叮”的一声脆响,火花四溅,匕首跟金笔正面相撞。 桑经理的身子一晃,桃木匕首却被瞬间震飞了出去!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桃木匕首本身就是九魄桃木桩精髓所化,又在阴差阳错中获得了天雷加持,其威力足以堪称神器,没想到竟然斗不过那只金笔。 不过转念一想也对,不管是桃木还是天雷,主要的克制对象都是魑魅魍魉,桑经理虽然恶毒,但他毕竟是人,有些药不对症的味道。 桃木匕首受震向后飞去,却并没有落地,刀身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形轨迹,反而是从背后转眼就无声的飞向了夜空,悬浮于桑经理的头顶之上。 胖子也不知道在何时已经盘腿坐下,他双目紧闭,嘴中念念有词。片刻之后,那紧闭的双眼睁开,目光如炬,口中爆喝一声:“天雷急急,着!” 随着“着”字出口,苍穹之上的桃木匕首周身剧震,转眼就被灼灼的紫白色电光缠绕。 这电光凝聚成束,如同一道通天闪电,又似一条狰狞巨龙,刹那间就从空中射下,直直劈向桑经理的天灵盖! 根本来不及闪躲,桑经理就被这股巨大的电流击中,整个身子瞬间就被无数道紫白电光包裹,开始了剧烈的颤抖。 就见火星子乱窜下,仿佛天地间凭空出现了一只硕大的光球,刺目的光芒,照射的整个山谷中都亮如白昼! 焦臭之气扑鼻而来,伴着灼灼的黑烟升腾,看似孔武有力、虎背熊腰的桑经理,很快化为了一对黑灰,仰面倒地,其上竟然还冒出了火焰。 我大喜,以为终于大功告成,谁知事情还没完。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就见一团裹着金光的身影,竟然从那团灰烬中一闪而出,速度奇快的杀向胖子。 胖子浑身大汗淋漓,还保持盘腿打坐的姿势,这团金光却转眼就杀到了近前,飞起一脚,正踹在胖爷肚子上…… 第363章:自食恶果 足有二百多斤的刘大壮同志还没来得及惨叫一声,圆球般的身子就飞了出去,如同一只皮球。 金光不停,竟然瞬间身形急转,顷刻又杀向了我。面对仰面朝天的我,就好似泰山压顶般扑下来! 我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人。 只见这人身材瘦小,面色苍白,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那一双眸子里却射出狠毒的光芒,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 此刻,他双手中正攥着一只闪闪发光的金笔,双臂用力,朝着我的脸就往下刺…… 这个人……是谁?! 一时之间,我有些茫然。 再看那团被天雷劈击的灰烬堆里,火光盈盈中,竟然是一张已经被焚烧殆尽的人皮! 我恍然大悟,原来这年轻人就是桑经理。 一直以来,那身穿肥大西装,一口烟城方言的中年男子,只不过是他披着一张皮囊,而面前的年轻人才是画匠的真身! 很难想象,在千钧一发之际,这诡诈的家伙竟然能将自己的人皮舍去,让我们误以为他已经中招,并趁机发动了奇袭。 来不及多想,我本能的架起双臂,两只手死死抓住画匠的手腕,奋力往上托。 那张年轻的脸上,挂满了恶毒的怨恨,他的普通话标准,却带着一股子杀气:“去死吧!你给我去死吧……” 画匠双臂之上的力道巨大,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得我手臂酸麻,如同强努之末,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 胖子的呻吟声从远方传过来,他显然受伤不轻,此刻已经赶不过来。 那金笔的笔尖闪着寒光,就像是一把尖刀,正缓缓朝着我的眼睛扎下来,离我的一只眼球仅有毫厘之差。 我心中万念俱灰,仅剩下的一丝气力也在快速耗尽。 就在这岌岌可危之时,我就感觉左手之上缠绕的白缎猛然一松,一股子彻骨的寒意瞬间钻入了我的手心。 这股气息虽然带着寒意,其中却好似包含着喷薄的力量,透过手心转眼就凝聚于我的双臂之上,那金笔的笔尖也瞬间被我撑起,缓缓上升。 我这才惊讶的发现,不知道在何时,画匠手中那金光闪动的毛笔上,竟然又荡漾起了一团光芒。这股光芒黑黄掺杂,正源源不断的被我手心中的黑火罗刹印吸入! 年轻的画匠脸上,呈现出了一种匪夷所思的神情。他楞楞的看着那不断被我托起的双臂,以及金笔笔身上不断涌出的光芒,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光芒涌动,那金笔也在不知不觉中就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只见它又渐渐变回了漆黑的笔身,就连笔尖上残存的金光都所剩无几,好似星火。 力量正在不断地朝着我的体内聚集,原本酸痛的手臂跟四肢就像是被通上了电,无比舒畅,整个人都像是瞬间满血复活,充满了力量。 “你……你这是……” 画匠张着嘴巴,嘴里的话音儿却断了。 不但如此,随着金笔上的光芒不断涌入我的手心,那画匠的脸庞也很快变得模糊,他保持着呆愣的神情,整张面皮上似乎出现了一团白影子,正不断朝着我的掌心涌动。 他那本来如同千斤大山般的身体,也顷刻变得轻飘飘的…… 突如的变故,让我摸不着头脑。但俗话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利用他呆愣的片刻,我的双腿猛然发力,双脚重重踏在他小负之上,瞬间把他蹬飞…… 说实话,我当时只是急于摆脱困境,并不知道自己这一脚的力量有多大。一口鲜血,却顷刻就从画匠的嘴里喷出,喷了我个满头满脸。 他的身子就像是一截朽木般飞出去,后背“咚”的一声闷响,狠狠撞激在那口巨大的青铜棺材上! 在画匠的撞激之下,只见那口青铜棺材的棺材盖顷刻被震飞,冲天的黑火,竟然从棺材里喷薄而出,好似喷泉,直冲天际。 黑焰升腾中,青铜棺里瞬间伸出了难以计数的手臂,密密麻麻的舞动着,直看得人头皮发炸! 这些手臂有粗有细,却无一例外的呈现暗红色,其上血污弥漫,跳动着清晰的经络和肌肉线条,分明就是那群我们之前遇到的倒吊人…… 它们就像是无数只触手,轻易就缠住了画匠,并不断把他朝着棺材里拉扯,看样子是准备把他拖进去。 在这些暗红色的手臂上方,也就是那黑焰冲腾之处,还出现了无数团狰狞翻涌的白影子。这些影子在半空中来回穿梭,诡哭狼嚎之声不绝于耳,一眼就能看出是灵体残魂。 这些……难道就是被凶棺炼化的至阴魂魄吗?! 此刻的画匠胸口跟脸上都沾满了自己喷出的血污,在巨大的惯性和撞激下,鲜血正不断从其嘴角跟鼻孔里流下来,滴滴答答。 他开始惊恐,手忙脚乱的想要摆脱那些倒吊人的手臂却是徒劳无功,根本无法跟它们抗衡,身子缓缓被拖入青铜棺里。 画匠终于放弃了挣扎,他苍白的脸孔上挂着歹毒的神情,一对眸子恶狠狠的盯着我。 “别以为自己赢了!我告诉你们,世界末日已经要到了,你们也活不了多久!哈哈哈……反正大家都要一起死!值了!哈哈哈……” 他边说边桀桀怪笑,嘴里又有一大股鲜血喷出。 那些飘浮在半空,彼此缠绕的白影开始下落,顷刻就像是雾气一样附在了画匠身上。 画匠的狂笑哑然而止,转眼就变成了凄厉的哀嚎,整个身子都剧烈颤抖起来。 在我的注视之下,他全身的皮肤都开始龟裂,就像是被一道道无形的利刃划过、刺破,瞬间变得千疮百孔,如同蜂窝,正不断被腐蚀着,鲜血喷溅、血肉模糊……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原本一个大活人就被腐蚀成了一具白森森的骨头架子,无数的白色怨灵就在这具骨架空洞的眼窝、骨缝儿里来回穿梭,惊悚之极! 随着白骨终于那些手臂拖入了青铜棺,密密麻麻的暗红色手臂跟白影残魂都消失了,棺中的黑火却更加旺盛,将整具棺材一起焚烧。 这尊青铜凶棺在画匠的糙纵下,不知道妄杀了多少条性命,最终也变成了他自己的炼狱!真不由让人感叹善恶有报,天道使然。 黑烟升腾,直冲苍穹。 我们周围也像是乍起了一道旋风,积雪、山谷,眼前的一切都在这股飓风中渐渐褪色、消失,又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割裂。恍恍惚惚中,整个世界天昏地暗…… 第364章:画卷如梦 不知道过了多久,狂风终于停歇,眼前的世界清晰起来。 天空湛蓝,一轮骄阳挂在头顶。山谷消失了,此刻的我正站在一片无尽的荒野中,脚下的泥土松软,暖风从远处吹拂而来,给人一种无比的踏实感。 胖子也从不远处的地面上爬起,跑过来跟我汇合。 我们的衣服虽然还是汗津津、脏兮兮的,但是身上的伤口却都消失,连个疤痕都没有留下。看来幻境毕竟是幻境,犹如一场梦。 只有我胸口的食诡牌,依然冰冷的像是一块石头,小臭屁不在里面,我完全无法感应到她。 提起画匠最终被青铜凶棺吞噬的一幕,我跟胖子相视无言,无声胜有声。 此处地势平坦,我们很快就发现了晕倒在不远处的肖军跟何筱琪。他们的面色苍白,却只是昏厥了过去。 两人倒在一片白色的雏菊地里,不远处生着半截树身黝黑,足有碗口粗细的枯树。似乎仅剩这两处景物,提醒着我们不久前才经历的九死一生。 肖军的手中依然捏着那把短柄铁锹,而何筱琪的身边却出现了一具女尸。这女尸已经高度腐烂,难辨相貌,她的一只手却紧紧地跟何筱琪握在一起,牢不可分。 不用说,这具女尸,应该就是那位我们寻找的,已经在幻境中变成了一具倒吊人的傅小姐——傅雨晴。 这种情形让我惊讶。 要知道,我们能通过幻境回到现实,其一因为都是活人,二则是斗败了画匠,破了画卷的结果。 而傅雨晴早就变成了一具尸体,她通过跟何筱琪的联系穿梭回现实,比起物理层面的不合逻辑,精神层面的因素想必是更多一些。 我跟胖子掐住两人的人中,把他们唤醒。 醒来后的肖军喜极而泣,情不自禁的跟胖子抱在一起。何筱琪则是看着身边的女尸嚎啕大哭,接着又不断的干呕,足足折腾了好久情绪才平复下来。 我们来的那辆奔驰越野车跟傅小姐的座驾也停在不远处,两辆车看上去完好无损,油箱却都空了。这让我很快联想起了雪域松林中,树身里的那些汽油。 我从车上取出手机看时间,我们众人经历了九死一生,但在现实世界里也不过是一夜的功夫,就像是一场梦境。 我跟众人商量,现在一是车子没法发动,二是出现了一具尸体,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应该报案交给人民工安来处理。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当然,对于发现这具尸体的过程以及我们此行的目的肯定不能照实说,要是实话实说,估计我们都跑不去要被送去精神病院治疗的结果。 我们研究了一套说辞,半假半真,就说是来寻人的不假,但是在野外迷了路,油箱也空了。 报案之前,我先给秦老板打去了电话,一是简单说明情况,二是让他联系傅小姐的父母,以便能给我们此行的目的作证。 一切都安排妥当,我这才拨打了110报警。 烟城警方的效率比泉城高,报案后二十分钟,一辆警车就由远而近的开了过来。 从警车上下来两位年经警查,他们看见了尸体,似乎被吓了一跳,不等我们汇报情况,就手忙脚乱的跑回车里,对着车载无线电一通叽里呱啦。 又过了半个小时,一前一后,足足四辆拉响了警笛的警车就呼啸而来,现场也迅速被拉上了警戒线。我们四人就这样光荣的坐上警车,被“请”回了烟城警局。 坐在烟城警局那硬邦邦的塑料凳子上,我的第一句话就是:“能不能先来几瓶水,可以的话,最好再给点儿吃的,我们都饿死了……” 即便到了多年后的今天,我依然相信,我们当时在烟城警局里狼吞虎咽地啃面包跟疯狂灌水的情景,一定给这帮亲爱的工安干警们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好似我们并不是什么命案举报人,而是跑人家这里来野餐的,看得办公大厅里的警查小哥哥小姐姐们都不由直嘬牙花子,那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苍蝇了…… 由于我们就是报案人,下高速的时间又跟法医初步判定的尸体遇害时间不符,加上秦老板跟傅小姐父母的证词,警查也没有多为难我们,做好笔录后就放我们离开了。 除了被告知在尸检正式报告出来之前不能离开烟城外,几乎等于就是为我们提供了一顿不算丰盛的免费午餐。 事情虽然完了,但我跟众人的情绪都很低落,随便找了个在警局附近的酒店住下,等待警方的回应。 在酒店修养的这几天,我除了恢复身体外,没少去开解何筱琪。经过我们三人的轮番开导,何筱琪低落的情绪终于好了一些。 三天后,尸检报告出炉。 经过dna比对,以及从现场遗留下的车辆、车子中的遗物等确凿证据判定,这具女尸正是失踪的傅雨晴无误。 傅小姐的父母也很快赶来认尸,白发人送黑发人,自然是少不了一番悲情,略去不提。我们也得以恢复自由身,重返泉城。 临走的那一天,我意外的接到了聂阳的电话。 他告诉我说特勤局的一处实验室昨夜遭到了不明攻击,有许多怪物逃脱,其中就包括我抓到的那只水猴子。 聂阳提醒我要小心,并说东海鲛人这种邪物最是记仇,怕会伺机报复,让我有什么情况就第一时间联系他。这让我有些感动,说一定会的。 有始有终,是我办事的风格。 回到泉城后,我正在考虑怎么跟邵老说明情况,担心幻境跟画卷对于他这种高级知识分子来说太过玄幻了些,怕其接受不了,只当我是在敷衍了事。 谁知邵老却主动来了天地合找我,老人看上去精神比之前好了很多,就像是终于放下了一桩心事。 他告诉我,就在我们大破画卷的第二天,他的夫人就托梦给他,说自己的冤仇终于得报,那残害她的奸人也得到了应有的下场,并让邵老好好感谢我。 两起委托终于算是告一段落了,但似乎还有许多未解之谜。 一是小臭屁的生死不知,让我整天吃不下睡不好,度日如年。二是在青铜凶棺所幻化出的不眠小镇中,那个出现在街道上,并最终将我们引入木椁的黑影到底是谁? 第365章:皇帝新装、萌生退意 一开始,我曾以为这黑影就是来抢夺五诡搬山卷轴的,七妹的那位大师姐,可是不管是从服装还是身形上来看都对不上,很明显是另有其人。 这个人只出现了短短几秒钟,之后就神龙不见首尾,他是谁?他出现在那小镇里,又有着怎样的目的呢? 还有最终被青铜凶棺吞噬的画匠,他口中的世界末日之言,究竟是临死前的癫狂疯话,还是确有其事?前后联想,不由让人细思极恐。 放下这些未解谜题不说,我那左手手心上的黑火罗刹印,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它不但在木椁中吸食了数量庞大的伥诡,在最后的决战里,甚至就连画匠金笔上,那些由凶棺炼化的至阴魂魄之力都可以吞噬,并化力量为己用,实在是不可思议。 影国后人小若说,黑火罗刹印拥有着可以封印上古的能力,小臭屁说这东西就像是仓库,能够跟食诡牌相连,并将所有难以度化的戾气排解。 哪怕是见多识广的白大人,对于黑火罗刹之印似乎都欲言又止,明显是其中有什么内情不愿意让我知道。 这枚印记的真实用途究竟是什么,这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那些被它吞噬的浊气跟魂魄最终又去向何方? 这些问题一直不断困扰着我,就像是一团乱麻。 不知道是不是年纪跟阅历增长的缘故,我感觉自己仿佛在不知不觉中就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从西门夜市到那位深不可测的万家黑衣少女,九魄桃木桩变为雷击桃木匕首和胖子的功力大增,七妹的师门恩仇,还有画匠一门神乎其神的阴皮符以及画卷幻境。 近期这段时间里所经历的事情,完全将我的世界观再次颠覆,真心感觉到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大千世界中,我不过只能偶窥一缕烟云,实是井底之蛙。 在从烟城回泉城的路上,我一直在想。 都说人生如梦,如果这场梦是一幅画卷,那其上的颜色,只能自己涂抹。脚下的道路,也只有自己才能选择。 有人追求美貌,有人追求财富、地位,纷扰红尘之中的万千人自有千万不同的喜好跟梦想,这本无可厚非。 但天道有序,过犹不及。 什么是美呢?美究竟是指心灵的充实,还是仅仅为一副身上光鲜的皮囊?犹如童话故事里,皇帝那件根本不存在的新装…… 除去那些真正因是至阴魂魄而惨死的冤魂不说,造成如此众多,被剥掉人皮的倒吊人的真正元凶究竟是谁? 这些倒吊人虽然可怜,那画匠也的确恶毒,但不正是这些数之不尽的扭曲欲望,才给了恶人们可乘之机,最终因自己的贪念而丧命吗? 可怜之人的可恨之处,同样发人深省。 我们参加了傅雨晴的葬礼,那天的天空阴霾,没有雨,风却很大。 何筱琪一袭黑裙,面上遮着黑纱,眼中泪光闪动。她久久的伫立在傅雨晴的墓碑前,不愿离去。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她最后长叹一声,就像是终于放下了一桩心事,回归了原来的自己。 风,把天空的乌云吹散,阳光就不可阻挡的倾泻而下,将万物照亮。墓地四周那些挺拔的青松就瞬间活了过来,显得生机勃勃,郁郁葱葱。 在傅雨晴的墓碑前,端放着一束鲜嫩的白色雏菊。它们娇嫩的黄色花芯上泌着水珠儿,好似泪痕,被细密的白色花瓣簇拥着,在微风中轻轻摇摆…… 就如同它的花语:纯洁的美和友谊,以及深藏在心底的爱。 我,又梦到了小臭屁。 她在一片无尽的汪洋里艰难的游动着,就像是生了一场重病,手脚都不听使唤。 我游向她,拼尽了全力,却始终就像是隔着一层玻璃,只能远远看着,无法靠近。 小丫头的脸色苍白,她的嘴唇上下掀动,明显是在对我诉说着什么,可是我们的之间的距离太远了,就像是苍穹跟地面的距离,我什么都听不清。 在无数的梦境中,小丫头那淡薄的身影,苍白的脸庞,微启的朱唇和艰难的游动无一不像是一把巨锤,重重锤击在我的胸口,每天醒来都是泪眼模糊,打湿了枕巾。 短短几天的功夫,我就瘦到了不足百斤,好似一具皮包骨头的僵尸。 不管是胖子的担心还是老毕跟白大人的劝解,对于我来说根本没用,我不可抑制的陷入了极度的自责和懊悔中。 我明白,这种情绪无疑就是抑郁症的前奏,但自己却根本没有办法转移注意力,不去想小丫头。 我开始不断质疑自己为什么每一次都要逞强,感觉自己天不怕地不怕,而这种逞强的结果却是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就像是一个智障。 我曾经感觉自己很牛笔,胆子又大,可事到如今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想象中的强大,反而是特别脆弱,根本承担不起失去任何一个人的闪失。 我甚至开始怀疑是自己入错了行,天生就不适合从事修道这件事,渐渐萌生了退意。 也许真是像师父所说的,我是个天生愚钝的人,不然大师兄怎么会如此不待见我?又或许是小臭屁言之凿凿,我的确是个废物没错。 我吃不下也睡不着,体重暴降,整天浑浑噩噩的,对于送上门的来的委托也不上心,能推就推。 思前想后,我最终决定辞职,离开天地合。 对于我的转变,秦老板自然是看在眼里。他是个精明的商人,又了解事情的始末,当下跟我打起了太极。 一方面告诉我关于御灵的事情他已经通过自己所有的关系去给我打探,相信很快就会有信息反馈回来。 另一方面给我带薪休假,让我好好休养、散心,根本不接辞职这个茬儿。 前文交代过,天地合这家公司不仅有秦老板的股份,我们的朋友龙文宇也参股其中。说实话,对于辞职的事情,我心中不可能没有愧疚。 换个思路想想,秦广明的人脉关系跟财力根本是我无法想象的,他既然愿意发动所有关系来帮我收集御灵的情报,也很难说完全没有结果,至少比我自己闭门造车要强。 只要能重新寻回小臭屁,我愿意付出所有的一切。所以就只好顺水推舟,跟胖子开始了所谓的带薪休假。 第366章:分裂 在带薪休假的日子里,我整天浑浑噩噩,胖子就像是小媳妇一样照顾着我。不但给我买各种好吃的,还新买了一台wiiu主机,希望用游戏来分散我的注意力,却收效甚微。 原本对于我诱惑力颇大的游戏仿佛失去了魔力,让我提不起精神来,对于胖子出去散心的提议也一概拒绝,整个人都变得有些自闭。 每天除了吃饭睡觉,我唯一的事情就是泡在网上,不断搜索各种所谓的修道论坛,各种qq群和新闻等等,妄想从众多的信息中发现找回小臭屁的办法。 网络上的信息五花八门,龙蛇混杂,且大多数都是人云亦云,根本没有任何逻辑性可言。一连几天,我被这些纷乱且莫名其妙的信息搞得心情更加烦躁。 网上找不到答案跟线索,我不由想起了身边的人。 最先想到的,是佘先生。 这位大姐那“英武”的相貌跟彪悍身形当初就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而且她还饲养着一条阴蛇。 虽然我并不能确定阴蛇到底是属于跟小臭屁相同的御灵还是某种鬼物,但那蛇是灵体形态却是没错的,所以打电话向她询问。 电话很快接通,佘先生的声音变得比之前更加有女人味儿,她依然在江南没有回来,看意思是准备在南方定居。 闲聊几句,我说明事由,佘先生的回答却让人失望。她叹息一声,说自己是无能为力。 我猜的没错,佘先生所饲养的那条阴蛇的确是灵体,但此物是她祖祖辈辈千余年的家传之术,跟一般的阴物完全不同,正所谓是隔行如隔山。 她建议我最好问一问同门,这样肯定比向“外人”求助效果好。 同门?我心中一亮,马上想起了我那位在特勤华南局的二师姐——“秀手妙人”朱紫缈。 我这位二师姐精通治疗之术,当时在英雄疗养院时,小臭屁受伤,正是她给我寄来了自己研制的“妙露”,效果不凡。 多么简单的事情,我竟然在受人提点后才想起来,顿时是被自己的愚钝气的直拍脑袋瓜子。 打电话联系,二师姐那甜美、亲切的声音总是让人如沐春风,她听了我最近的经历,显得颇为吃惊。 她先是告诉我,说画匠一门可不是一个人,而是有相当规模的邪角组织团体。其势力范围相当大,成员数量也不少,我招惹了他们,恐怕日后会有麻烦。 此时此刻的我,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管这些江湖恩怨,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来就是我辈修道者应尽的职责,这可是师父他老人家整天挂在嘴上的。 更何况我这是受人委托,说我招惹了别人,我还要讲他砸了我的饭碗呢! 二师姐似乎很欣赏我的风格,见我如此说,她呵呵一乐,也不做其他表态。 不过也有可能是画匠一门的情报涉及到了某些机密信息,我虽然是她的小师弟却不是特勤局的人,人家有纪律,不便多说。 而关于小臭屁灵体消散一事,二师姐则沉默了良久。她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问我想不想知道,大师兄不喜欢我的原因。 她这么说,反倒是把我给说愣了,感觉根本挨不上,但同时心中也是好奇心大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见我不说话,二师姐长叹一声,给我讲起了师父根本不曾讲过的,关于食鬼牌的故事。 二师姐说,相传食鬼门的开山鼻祖是个名为天玄的道人,也就是我们独门绝技“天玄步”的创造者。 天玄虽入道门,但其悟性极佳,所见所学包罗万象,是个不可多得修道奇才。更难得的是,此人心怀天地,对于名利之事淡泊如水。 他悟道越深,越感觉道家修炼之术的弊端太多,甚至很多招式跟法门都不符合天道循环,就动了自立门户的念头。 偶然间,其得到了一块来自天外的奇石,这奇石似乎跟他颇有渊源,竟然可以与他用意念交流。 就是因为这块奇石,天玄将其演化为食鬼牌并创立了食鬼门,成为了开山祖师。 食鬼牌虽然看似是一块木牌,实则为天外奇石,出处至今无从查考。 这牌子的神奇之处比比皆是,除了能够孕育灵体跟食鬼人生死相依和吸食邪物宵小之外,还拥有分裂的能力。 食鬼牌的分裂并非来自于食鬼人的意愿,而是木牌自己的意志。 当食鬼牌开始分裂,则说明持有此牌的食鬼人拥有了为师传承的资格,是一种莫大的认可和荣誉。 食鬼牌分裂后,其会自行选择有缘者为徒,佩戴后加以时日,牌中灵体就会渐渐觉醒,从此跟食鬼人生死与共。 二师姐的话让我极度震惊。 虽然在以前,我也曾经听肥鸟老毕说起过食鬼门跟食鬼牌的来历,但却不知道收徒竟然是食鬼牌自己的选择,简直是玄之又玄。 但这一切跟大师兄对我的仇视又有何联系呢?我这块食鬼牌从小就戴在身上,按二师姐的话来说,就是这牌子选择了我,这……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二师姐叹息,接着往下说。 她告诉我,食鬼牌并非是无限制的分裂,而是终生只能分裂三次。 据说这是因为每一块牌子中蕴含能量的最大限度就是如此,如果强行用法术或是计谋催化其分裂,便是有违天道,必遭天谴。 因此,在食鬼门中,即便是修为再厉害的师父,一生也只能传授三位徒弟,而我却是老四…… 我彻底傻了!搞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只能分裂三次?我去……那我为什么会是师父的第四个徒弟?!怪不得当时跟大师兄通话时,他不但态度冷漠还完全不承认我是他师弟。 一时间,我突然觉得自己太委屈了。 也许真的不合逻辑,但这不是我的错啊,师父的食鬼牌分裂了四次,那中间的缘由不该是问师父吗?为什么要让我来承担这种后果?! 这跟武侠跟电视剧里不一样啊,我本是师父最小的闭门老弟子,本应该是师兄疼师姐爱享尽关心照顾才对,怎么反而弄得无端就糟了恨! 我的心里乱极了,而二师姐的一句话,却让我本来就乱如麻团的心中更加错愕。 “苏白,我们都有食鬼牌,但你可曾看见过师父他老人家的食鬼牌吗?” 第367章:天谴 二师姐的话,就像是一个晴天霹雳,震得我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对啊!既然我们是食鬼门,那食鬼牌就是每个食鬼人都有的东西。仔细回忆,印象中从小到大,不管是我叫舅舅还是师父,老爷子胸口空空如也,根本就没有任何东西! 我本能的试着寻找借口,用些什么藏在衣服里看不见之类的理由来说服自己,可这些理由根本就站不住脚。 我跟着师父游历三年,在澡堂子里一起泡澡的次数数都数不清,要是师父有食鬼牌,我不可能不知道。 如此不符合逻辑的事情,我竟然直到二师姐说起才想到,愚钝一词用在我身上,恐怕它都会觉得委屈! 不过再想,又感觉不对。 虽然从几岁大师父就将这块木牌挂在我的胸前,但老头一直告诉我这不过是个护身符而已,直到给我开了店,临走前他都没有说过哪怕是一个字。 除了二师姐今天说的话,一切有关于食鬼牌的事情都是听老毕泛泛而谈和我自己领悟的。师父为什么要这么做?老头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对于我的疑问,二师姐说她大体也能猜到,其中的原委就连她也感觉莫名其妙,至少师父的这种“新颖的教学方式”她跟两位师兄师弟是都没赶上。 而且她还很明确的告诉我,在他们师兄弟为徒时,师父的胸口的确是带着食鬼牌的! 二师姐说二十年前,当师父说自己收养了一个孤儿时,她跟大师兄、三师弟都没有放在心上,行善积德的事情师父干过不少,这也是老爷子整天教导他们的。 直到十几年后,师父突然宣布收我为闭门弟子,他们才感觉事情有点儿不对劲了。 “最奇怪的事就在这里……” 二师姐的声音里透着深深的疑惑。 “如果只是想要收徒,那完全可以不必老人家亲自来,你三师兄的食鬼牌早已分裂多年,至今依然未寻觅到有缘之人,师父又何必非要自己收徒呢?” 他们师兄弟三人疑惑重重,皆是不解,师父却对此事三缄其口,明显不愿意说明其中缘由。 三人自然知道食鬼牌终身只能分裂三次,他们几经分析,感觉我身上的这块食鬼牌无非就是两种情况。 其一就是师父催化食鬼牌强行分裂,其二更加极端,那就是师父将自己的牌中御灵通过秘法打散后孕育新灵。 如果是第二种情况,那也就是说,我胸口这块牌子并不是分裂的结果,而是师父自带的原牌! 但不管哪种情况,对于师父来说都堪称致命打击。食鬼牌中所孕育出的灵体跟食鬼人同生共死、形影不离,一旦被散打,食鬼人必然一起死亡。 这么多年以来,师父一直活的好好的,那就说明他是甘愿承受天谴,强行将自己的食鬼牌催化了第四次分裂。 至于师父原来的食鬼牌究竟去了哪里,是否因为第四次分裂而消失,这也变成了一个谜。 在给我开店后,师父就彻底消失,没有人知道去他了哪里。这样的情况就更加证实了众人的猜测,认为我的食鬼牌是催化分裂的结果,而师父则正在遭受着天谴。 就是因为如此,大师兄一方面是不理解,更是担心师父他老人家的安危,故而把所有的怒气就转嫁在我身上,认为我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敌意也由此而生。 这番话,让我无言以对,瞬间感觉自己好似一颗不祥的灾星。 二师姐明显是感觉到了我情绪的低落,话锋一转,反而是安慰我。 “苏白,大师兄是那种嫉恶如仇的性子,比较直,你既然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就更不要怪他了……” 她顿了顿,接着说。 “我相信师父这么做肯定是有他的原因,俗话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日后我们自然就会明白,说不定其中真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二师姐安慰完我,又接着说出了她的分析。她说不管我的食鬼牌是不是催化而来,那牌中孕育的灵体都是跟我生死相依,只要我还活着,牌中灵体就不会消亡。 另外,我的小臭屁已经修炼到了御灵境界,半灵体半实体的御灵即便是真气尽失也不会轻易的消散,只是寻回的方法还需要研究。 御灵丢失的事情,即便是二师姐也是从来没有遇到过,但她让我不要着急,会帮我研究,有了方法也会第一时间联系我。 挂了电话,我的心情更加复杂。 虽然最终明白了大师兄为什么会对我产生敌意,却什么都作不了,对于师父的做法更是无比迷惑,心中生出一丝诡异感。 但二师姐那句“只要我还活着,御灵就不会彻底消散”的话,却让我阴霾的心头终于涌起了一丝希望。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一方面在等待二师姐的消息,另外还是整天都泡在网上,看着那些不靠谱的论坛跟走马灯一般光怪陆离的qq群,搜索着信息。 生活在如今这个时代,看似全球互联,人们彼此间的距离正在不断缩小。实则却是让人更加依赖于网络,把所有以前认知世界的方式,如读书、看报等等基本都舍弃了。 在不知不觉中,我们仿佛形成了一种本能,不管遇到什么问题都会先去网络上寻求答案,仿佛网上的东西全是正确的,都是绝对真理。 我查找到的qq群名字起得五花八门,有的叫“修士群”,有的叫“灵体研究组”,甚至有些名字更悬,叫什么“飞仙之法”芸芸。 这些群看上去很唬人,其实经过一通繁琐的申请进去后,才发现基本都是推广书籍或某种所谓“保健品”的广告,各种不可描述小网站的vip会员等等。 不由让人啼笑皆非,不知道这种不可描述之事跟修道有啥联系。难道就跟那位白瓢的多情大师一样,是什么双修之法,帮女施主驱除“凶兆”? 从网站新闻跟围脖文章中,也很难找到有效信息。基本大段的都是某百科的词条复制,对于灵体究竟是什么东西都说不清楚,几个词儿翻来覆去的来回用,看得人头大。 符合搜索内容的“有效信息”都如此混乱,那些被我找到的,彻底无用的信息就更多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国内开始流行驴友跟自驾游,说白了就是自发组织的,由网友作为参与者的旅行计划。在论坛上,更是有数之不尽的各种开团贴以及报名。 第368章:帖子、委托、字条 这些帖子充斥着我的显示屏,让我充当过滤器的双眼不堪重负,眼球酸涩。 但不得不说,虽然是报名帖,但有些帖子的标题的确很吸引人。 在一个阴雨连绵的下午,我正在某个不知名的鬼话小论坛上闲逛,无意中就看到了这样一个帖子。 帖子的标题叫做“荒岛七日探险,够胆你就来”。荒岛求生之类的节目目前在国外大火,独特的经历也是让人神往,我稍一犹豫,鼠标就点开了帖子。 这帖子明显是刚刚发出来不久的,但已经陆续有了很多人回复。 介绍文字大体意思是说这座岛位于中国东海海域线上,是一座无人小岛。 但是这小岛上却有一个被遗弃的村庄,建筑风格迥异却没有一位村民,不知道因何种原因遭人遗弃。 因为所处的位置偏僻,所以这荒岛上流传着种种怪异的传说,如怪物、海兽、美人鱼等等,据说还有不少人在这座荒岛上失踪。 帖子的发起人说他们是一家旅行公司,主做海岛旅游,这无人荒岛就是他们正准备开发的项目,现在特别面向各位探险爱好者们征集原生体验资格。 此次的探险报名名额一共有七名,上岛体验时间是一星期,所有的费用由旅行公司承担,但是上岛生活需要自备日用品跟装备并自行承担风险。 另外此次海岛体验并没有导游陪同,是一场完全原生态的,说走就走的肆意旅行,所有参与者只需要在体验完毕后,向旅游公司提交一份不低于两千字的体验报告即可。 帖子里还配着多张高清图片,有古建筑村落、细密的金色沙滩、海岛独有的棕榈跟椰子树等等。最后一张图片貌似是一张地图,其上标注着海岛的具体位置。 免费旅行的诱惑力自然是很大,我看到,在帖子底下已经陆陆续续有五六个人报名,并发帖询问具体事宜。 当然,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对这种荒岛历险一是没有心情,二是感觉不过是骗钱的玩意。 每天的新闻报道里,各种“零元游”的旅游团还少吗?但天底下哪里有什么免费的午餐。 这帮想着贪便宜的游客们,百分百都被忽悠或强制消费,购买上一大堆所谓纪念品,回来又对着媒体诉苦、投诉维全等等,实在是得不偿失。 不过这帖子,却让我想起了一件有些奇怪的委托。 那是我们刚刚从烟城回来不久,这天我刚刚送走上门完款的邵老,还没等重新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前台的小路就通知我,说是来了一位没有预约的客户。 没有预约,就说明这位是自己找上了门,不属于秦老板特别交代的“核心”客户。加上那几天,我整日被小臭屁的梦境缠绕,根本没有心思接单。 但没办法,我们这个行当里,职业操守是必须要讲的,不然就等于砸了自己的招牌。 来人是一位中年男子,从穿着上来看很是讲究。中年男子自称姓焦,在省三中医院内科工作,是一名主治医师。 他说自己的独生子今年二十岁,还在上大学。前不久,儿子好像是参加了一个旅行团,去一个海岛上观光。谁知这一去,就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他这个儿子是跟前妻所生,平时两人的关系并不好,所以这个消息他是足足一个月之后才知道,慌忙跟前妻一起报了案。 儿子的失踪让前妻彻底慌了神儿,焦先生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找到了天地合。 有趣的是,我从这位焦先生脸上,几乎看不到任何焦急的神态,反而带有一种像是完成任务般的态度,形式感严重。 我耐着性子听他讲完,心说又是失踪案,还又是已经报案的失踪案。现在的人也不知道怎么了,失踪就是失踪,非要跟各种灵异事件联系起来。 当下推说自己还在养病,客气的把他拒绝了。 谁知这位焦先生又突然变得非常执着,被我拒绝后,他在前台付清了全额的费用,并让小路带话给我,说希望我养好病后,务必要帮帮他,然后便匆匆走了。 我印象中,他说自己的儿子就是失踪在一座东海小岛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帖子里的这座无人荒岛。 对于帖子跟这起奇怪委托之间的联系,我当时并没有多想,关了电脑跟胖子开始享用晚餐。 第二天,我还在被梦境中奋力游向水中的小臭屁,却被胖子的声音惊醒。 来到客厅,只见胖爷手中正拿着一张a4纸,脸上的表情古怪。 我莫名其妙,从胖子手中接过来,才发现这竟然是一张字条。而字条上的字,却让我的心咯噔一下,瞬间不知道是喜是忧。 只见这张字条上不是手写体,而是由打字机打印的,上面简短的印着八个清晰的大字:“御灵下落,东海之岛”,再下面就是两组用逗号隔开的阿拉伯数字。 我茫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其中的御灵下落四个字,却像是一道微弱的曙光,顷刻照射进了我的心里。 我问胖子这字条是哪里来的?胖子摇头说他也不知道,大早上起来,这字条就出现在客厅的茶几上。 家里难道进贼了?贼为什么会留下一张字条?这真是太奇怪了! 我们开始检查门锁跟窗户,大门是厚重的三保险,每天入睡前都被胖子锁的好好的,其上也没有被撬和破坏的痕迹。 窗户虽然开着,但那扇窗是专门给老毕留的,方便它进出。况且我们这间房子是在十九楼,即便是有贼也不会爬窗行窃,除非他不要命了! 以我跟胖子的身手,别说是进贼,这房间里有几只苍蝇我们心里都一清二楚,能在我们无法察觉的情况下进来,又悄无声息的离开,那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老毕虽然每天晚上都出去觅食,但家里除了我跟胖子之外,还有白大人,对外人绝对不会察觉不到。 向白大人询问,大人睡眼惺忪,嘀咕一句不知道,伸个懒腰,打着哈欠就再次睡去,完全不当一回事儿。 家里的财物没有损失。 胖子是只铁公鸡,银行卡睡觉都是贴身带着,就连放在茶几上的薯片跟饮料都没少一点儿,这家伙进来后只是为了放下一张字条?就这么简单?! 第369章:神秘坐标 这字条上的字究竟是真是假?御灵和东海又会有什么关系?难道是小臭屁现在正被困在东海的某个小岛之上吗? 我突然心中一亮,想起梦境中的小丫头一直是在水中游弋的姿态,这会不会就是想告诉我,她现在正身处海洋。 那可麻烦了! 因为东海实在太大了,它与太平洋相连,其上岛屿也数之不尽,字条说东海之岛,却没有说明是哪一座岛,这可让人如何寻找? “小白,不对劲儿!我们搬家后没有通知任何人,除了房东之外,没有人知道我们新家的位置……” 胖子挠着脑袋,满脸狐疑。 他说的有道理。 仔细想想,在我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这人能进入客厅留下这张字条,其明显是对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在提供线索跟提示。 留下字条的家伙是我们认识的人吗?他又会是谁呢? 我首先想到的是房东,但我们的房东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她整天穿着时髦,醉心于交谊舞,除了平时收房租会在微信上跟我们联系之外,人都没见过几面。 这老太太恐怕连御灵是什么都不清楚,谈何提供线索? 会是秦老板或者天地合的同事吗? 小臭屁失踪的事情大家到是知道,但是他们还没有来我们的新家做过客,换句话说就是他们虽然知道我们住在公司附近,却不清楚具体位置。 再说,如果有了线索跟消息,秦老板跟同事们完全可以通过面对面或者电话的方式联系到我,何苦用这种莫名其妙的字条? 二师姐就更不会了,她远在华南地区,即便有情况也会跟我电话沟通。 从这个思路上来分析,留下字条之人分明是不愿意跟我们见面,连字条上的字都是打印的,应该是怕被认出笔记…… 突然之间,我就像是醍醐灌顶一般醒悟过来。我愣愣的看着胖子,说除了房东之外,还有一个人知道我们新家的地址。 那个人……就是我师父! 前文我说过,在搬家的时候,我怕师父回文东路找不到我,特别在小店的桌子上留下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我们新租房子的详细地址。 留下字条的人,竟然是师父! 但是,他为什么不愿意见我呢?到底还有多少事情老爷子在瞒着我,他这样做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 还有那两组阿拉伯数字,这究竟又是什么意思呢? 老毕从窗口飞进来,看见我跟胖子都在客厅里,臭屁兮兮的聒噪:“你们俩小子今天表现不错,在此恭迎本大人回府,快!给大人我上茶……” 我哪里有空跟肥鸟闲扯淡,忙把字条给它看。 老毕收了翅膀落在茶几上,歪着嘴看了那张字条半天,说你们俩农叉子,这数字不明显是个坐标嘛!我恍然大悟,才意识到原来这两组数字是分别代表着经纬度。 打开电脑,我将这两组数字按照经纬线方位输入卫星地图,搜索的十字游标一阵计算后迅速定位,指向了东海海域,那是一片苍茫的海洋。 这块区域左靠舟山群岛,右邻广阔的太平洋,上方是韩国跟日苯,斜下方是宝岛台湾,应该是处于中国领海的分界线上。 我把地图放大再放大,直到倍数无法再调整,才在锁定区域游标的中心,依稀发现了一座模糊的小岛。 小臭屁就是被困在这座岛上吗?但那里离我们所在省份太远了,她到底是怎么过去的呢?我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 卫星地图拍摄的照片不可能有错,随着显示屏上的小岛渐渐清晰,我看到这座岛没有标注名字,呈现半圆形的模样,有些像一条怪异的鱼,又像是一枚贝壳。 看着小岛的轮廓,我感觉自己似曾相识。几经回忆,才发现竟然跟昨天所看到的,那个荒岛七日探险的帖子里提供的照片几乎是一模一样! 事情似乎开始变得玄妙起来。一个正在开发旅游资源的荒岛,跟小臭屁之间会产生什么联系? 我把这件事告诉胖子跟老毕,一人一鸟也是狐疑重重。再上网去搜寻那个报名帖,帖子却找不到了。 注意,它不是沉了,而是消失了。多年混论坛的经验告诉我,出现这种情况,多半是发帖人将帖子自行删除。 为什么要删帖呢?难道是报名的人数已经够了? 凝视着显示屏搜索栏上的大片空白,我突然感觉有些细思极恐。 像是这样的旅行报名帖,即便是在名不见经传的小论坛上,每天也有不下上百条。 它们花枝招展的吸引网友们报名,又在之后被莫名删除,连一点证据都没有留下。 对于这种民间个人建立的小论坛来说,发帖的数据能在服务器上保留几天,会不会存档都是未知数。 发帖人,也就是组织者自称是一家旅游公司,但他们的资质、规模,是否正规都不明确,这些报名的网友,他们此次旅行的去向,甚至是安全也就完全不能掌控。 不过所谓存在即合理,有多少上网的年轻人是为了排解千篇一律且无聊的生活,对于他们来说,新鲜刺激的旅行才是生命中唯一的乐趣,哪怕是有危险潜伏。 此刻的我自然也没有心思去批判这些社会乱象,不管这字条是真是假,也不管那东海小岛上究竟有什么玄机,只要能找到小丫头哪怕一丁点儿的线索,我都愿意一试。 我开始跟胖子研究路线,老毕难得的认真起来,坚持也要跟着我们去。这一点,倒是让我对肥鸟刮目相看。 别看老毕平日里整天吹牛没个正经,对小臭屁也是隔三差五就调戏一番,它叫人家“小老婆”,净讨些嘴巴上的便宜,但小丫头真出了事,它却是认真的。 根据地图上的显示和导航路线,我们先要抵达浙江舟城,然后坐船前往舟山群岛的临海边际。 到达了那里后,再往东就没有陆地了,要想登上坐标在东海的那座小岛,只能借助船只远航。 第370章:东至飞崖已无路 这条路线是以陆地上为主,其实还有第二种方案,那就是从岛城出发,一路坐船南下,穿黄海而入东海。 从时间来说,坐船肯定不如路上交通方便,再说那里也不是什么知名景点,直达的船只肯定是没有的。即便碰巧有船途经,出发日期也不好说。 虽然以秦老板的财力来说,直接给我们雇佣一艘船出海也不是不可能,但我跟胖子却不愿意惊动他。 说实话,毕竟我们现在还是带薪休假,这么高的工资白拿着已经是心里有愧了,再去麻烦人家不合适。 更何况小臭屁失踪这完全是我个人的私事,私事公办,你让那些天地合的同事们怎么想? 天地合不但有秦老板的股份,跟我们关系相当好的资本大鳄龙文宇也参与其中,岛城是他的地盘。 这家伙别说是船,恐怕就是直接用自己的私人飞机把我们空投到那小岛上都没问题。 但权衡利弊,我们还是没有这么做。一方面是考虑到龙文宇跟秦老板的关系,更主要的是不愿意再欠他的情。 进入天地合之后,随着收入的增加,我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欠钱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欠人情分。这种债看似能还,实则永远还不清。 钱这东西就是有如此的魔力,在一定程度上,它能让你的世界观跟价值观都产生转变,思考问题也不再是眼前的一亩三分地。 时间紧迫。 因为要带着老毕,这肥鸟又对高铁的宠物托运心有抵触,再者今天的火车票已经买不上了,我们不愿意等到明天。所以当下就联系了出租车公司,谈好价钱包下一辆。 钱的确是个好东西,当你出价足够高,各种配套的服务就跟上来了。没到半个小时,一辆出租车就停在了我们楼下,司机笑容可掬。 坐上车,我们两人一鸟直奔浙江省舟市。 至于登岛需要准备的物资,像是帐篷、睡袋、食物等等我们倒是不急,因为想必舟市临海地区贩卖这些装备的商店更多,只需在出海前采购便是。 从泉城到舟市,行驶的距离超过一千公里,即便是全部走高速公路,时间也要十几个小时。 司机很专业,一路之上的话很少。 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温暖的阳光从前挡风玻璃上方倾泻下来,形成一圈刺目的光晕…… 风和日丽,春光正好。自从跟小臭屁失散后,我的世界却像是蒙上一层灰,浑浑噩噩,日月无光。 而造成如今这种局面的唯一理由,不是敌人的强大以及诡诈,而是我不够强! 有时候,变强并不是个人有着多么高深且远大的报复,仅仅是为了保护身边的人不受伤害。 我在心中暗暗发誓,如果能寻回小丫头,我绝不会让这种悲剧再次发生,要好好守护她。 不光是小臭屁,胖子、糯米团子,所有我热爱的亲人跟朋友我都要守护,我要变强!变强! 想到这里,我忙收回心神,开始在心中默念五字箴言平复情绪,不断回想各种小臭屁所教的手印,以及羊皮卷《纵界录》上所记载的法门,用心揣摩。 一路无话。 穿过跨海大桥,又绕过普陀山机场,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长途跋涉,在第二天的下午时分,我们终于抵达了舟市的南风山。 在一层层涌动的海风吹拂下,天海一色,碧波荡漾,好一派壮阔的景色。 但我跟胖子毕竟不是来观光的,再优美的景色对我来说,都不及小臭屁的笑脸。 给司机结账后,我跟胖子匆匆找了一家快餐店吃饭,然后就马不停蹄的登上了开往飞崖岛的游轮。 飞崖岛,位于舟山群岛的最东端。它呈长条形分布,就像是一把有力的巨斧,被包裹在东海温暖的怀抱之中。 一大群海鸥就像是白色的精灵,它们随船而行,不断从空中飞下,冲着船上游客们嘎嘎鸣叫。 游轮上专门有商贩在兜售劣质方便面跟不知名品牌的火腿肠,许多的游客们就掏钱购买,然后聚集在甲板上喂食海鸥。 这些海鸥身形灵巧,不管是手抛还是单手举着食物,它们总能轻易的用喙接住,变为腹中美餐。人鸟同形,海风习习,倒也是颇有一番闲情逸趣。 等到我们最终抵达飞崖岛,天色已经渐暗。 怒涛拍打着海岸,夕阳西斜,就像是要被潮水吞没。 码头上的游人开始减少,兜售纪念品和海鲜的商贩们也准备收摊,留下三三两两的黑影,给人一种莫名的凄凉之感。 向东望,一望无尽的海洋不见边际,光晕泛在水面上,如同一块深邃的宝石。 潮水回流,将浅滩海沙搅动的浑浊不堪,也将那些困绑在码头上的大达小小船只拖动,轻轻荡漾着,好似一对对缠棉悱恻的晴人…… 海风冰冷,我跟胖子在海边伫立良久,似乎想从遥远的海天尽头发现那座将要登上的小岛。但海洋实在是太广阔了,它庞大的让人想哭,什么都看不见。 老毕无声的在我们头顶盘旋着,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夜色渐浓,今晚怕是找不到出海的船了。此情此景,不由让人想起唐代大诗人李白的名句:“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我跟胖子入住了岛上离东码头最近的酒店。这间酒店有著名的杭帮菜大厨掌勺,招牌菜有两道:清炖石斑以及龙虾多吃,但在我嘴里却如同嚼蜡。 当夜,我们就在海浪的起伏声中入眠。我梦境里,海水中游动的小臭屁更加清晰,却依然难以触碰…… 第二天一大早,我跟胖子就起床,匆匆吃了些酒店提供的自助早餐就奔向码头。 天空湛蓝,云朵似棉。此刻的码头上游人如织,他们多数穿着色彩鲜亮的t恤,人人鼻梁上都架着一副太阳镜,头顶遮阳帽。 昨夜看起来病恹恹的夕阳也换了一副模样,变得热情似火,刺眼的阳光就带着一波波的浊热倾泻而下,瞬间就把人烤的恍恍惚惚。 第371章:临海受阻 大量的商贩和举着旅行团牌子的导游挤在码头上,几乎水泄不通,他们拉住游客兜售纪念品、登岛装备,导游们则是挥动着手中的小旗,不断用脖子上挂着的大喇叭高喊。 “海岛旅行,十大奇景,奢华游轮,按天收费……” 几个七八岁大的孩子缠住我们,向我们推荐他们纯手工编织的海螺项链。他们一看就是当地人,操着一口江浙味道浓重的普通话。 “买一个吧老板,这是海神娘娘祝福过的,保一生平安……” 我被他们缠的没办法,买下两串,跟胖子挂在脖子上,看着倒也是有了几分游客的样子。 我跟胖子在码头上转了两圈,先是将要登岛的装备都一一置办齐全。这里的野外装备五花八门,足足装满了两只巨大的登山包,我们两人背在背上。 然后就去了码头的另一侧,去联系那些专门载客出海的渔船。 见有生意来,那些坐在或大或小渔船跟快艇上的,带着草帽或是太阳帽,看起来应该是渔民模样的人十分热情,很快围了上来。 他们不断的向着我俩推销各种游乐项目,嘴里的说辞跟那些码头上的导游们简直是异曲同工。 我摆手,说我们不是来玩的,而是要登岛寻人。然后就把提前打印好的地图跟坐标给他们看。几个渔民拿着端详,议论纷纷。 他们应该是用舟市本地的方言在交流,我听不懂。 不到十分钟,这些原本热情的渔民们就各自散开,都说不知道这个地方,让我们再问问别人。 其中有一个皮肤黝黑,又瘦又高的小伙子看上去年纪不大,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却被另一个人拉开去,最终也走了。 渔民们前后不一的态度,让我感到莫名其妙。 我跟胖子又转了一圈,几乎问遍了所有码头上的渔民,得到的答案都一样。没有人知道这坐标上的岛屿在哪里,自然也就没有人愿意载我们去。 我心里越来越奇怪。 虽然坐标上的这座小岛并不大,距离离此地也远,但按照海域来划分,明显是属于中国的领海范畴。 这些整日在海上讨生活的渔民一个两个不知道还有情可原,全部都一问三不知就不合理了。 我估计这里面有事儿,所以等这些渔民都走散了,没人再注意我们后,才悄悄绕到那瘦高小伙的渔船前,向他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伙子见我们回来,貌似很意外。他结结巴巴,一开始说自己刚刚开船没多久,真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他的普通话还算标准,却明显不是个经常说谎的人。说这番话时,两只眼睛都在闪躲,根本不敢直视我们。 我知道这小伙没说实话,也不急,给他递上一只烟,说兄弟咱们年纪差不多大,明人不说暗话,你不载我们可以,但至少要告诉我们究竟是为什么吧。 瘦高小伙搓着手,犹豫着要不要接我手里的烟,胖子识趣的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上,嘴里怂恿道。 “哥们,咱们都是跑江湖的,你怎么跟个大姑娘似的,有什么话就说嘛,都是老爷们儿扭捏个啥……” 小伙子脸一红,接了烟猛吸两口,脸就笼罩在了一团烟雾里。 他说两位老板,不是我成心拒绝你们,而是你们说的这座岛在我们这里被叫做“海魔滩”,据说那岛上住着海妖,这几年老是有人上岛后就失踪。 他还说当地传言,那岛是活的,不吉利,谁要是上了那座岛就会被海妖施下诅咒,很快就会横死。不但是人死了,就连全家都会跟着遭殃。 小伙的话,让我和胖子面面相觑,表面上却嗤之以鼻,说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些封建迷信思想,传说是传说,怎么能当真呢? 小伙直摇头,说这可不是传说,而是确有其事。 他说他父亲一个从小长大的发小,就是因为家里穷,为了赚钱就送了几名游客去了海魔滩,最初倒是也没事,谁知过了几年后就莫名其妙的大半夜跳了海。 还不止他父亲发小一个人,全家五六口子,连大人带孩子都一夜消失不见,到现在尸体都没找到。 所以海魔滩的传说一直在此地盛行,绝对没有人敢带我们去那里,赚钱不赚钱是小,有没有命活着才是大事。 小伙问我们为什么要去那座海魔滩,我说的半真半假,告诉他一个月前,自己的堂妹就在那附近的海域失踪了,我们此行就是来寻她的。 小伙听的直摇头,说这海魔滩也是邪门儿了,不知道为什么老是有人想要去。 还说前几天也是有几个延边人,一直在附近找船要去那里。他们出的价钱很高,但是飞崖岛这里的渔民们都怕得要死,根本没人敢接去海魔滩的生意。 事情,仿佛陷入了僵局。 此刻我们就在东海边上,离那座要去的海中荒岛可谓近在咫尺,但没有能载我们上岛的船只却成了问题。 没办法,我跟胖子只好在码头上的小酒吧里坐下,看着脚边两只被塞得满满当当的登山包,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肥鸟老毕更是被这帮胆小的渔民们气得不轻,展翅飞在空中破口大骂,说这帮家伙全是煞笔。 还说大不了它就直接飞到那荒岛上,来一出独闯虎穴,自己把“小老婆”救出来。它的聒噪,时不时引来来往游客们的目光。 这间在靠在码头边上的小酒吧里人不少,除了我们,几乎都是前来观光旅行的游客。 吹着海风,我一连喝了两瓶普陀山啤酒,依然赶不走心中的郁闷。海边饮酒,本是一件多么怯意的爽事,此刻却变成我跟胖子的煎熬。 忽然间,我就听旁边一桌上的声音传来。 “你们看啊,我这块劳力士绿水鬼怎么样?三百米下潜杠杠的,还带夜光……” 说这话的是一个小胖子,看上去大概二十出头的样子,他穿着一身鲜艳的,印满夏威夷椰树图案的t恤跟沙滩裤,圆滚滚的肚子被t恤勒的紧绷。 此刻,他正摇晃着手腕对同行的同伴们炫耀着,那只手腕上带着一块暗绿色的手表,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第372章:探险团 我对手表并没有研究,不过听小胖子这意思,这块表应该是价值不菲。 一个瘦弱的白脸男孩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他瞄了一眼那表,不屑的说到:“橘猫,你这块表是假的吧,表冠上的logo都不清晰,我看顶多也就值两百块……” “我呸!” 小胖子立马恼了,愤愤地说:“好你个花无缺,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从游轮上开始你就对我冷嘲热讽,我这表哪里假了?什么两百?是足足花了我一千多好不好!” “我就针对你了又怎么样?!” 白脸眼镜男孩脸上挂着不屑,说话间还挺了挺胸脯。 小胖子脸上变颜变色,看那样子就要冲上去揍人。 “哎呀,你们怎么又吵起来了……” 吧桌旁,一个短发女孩站了起来,她的皮肤不是很好,两颊上隐约有一小片雀斑。 “大家都是出来探险的,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她边说边拍着小胖子的肩膀,似乎是在劝慰他。 在短发女孩旁边坐着的,是一个留着披肩发的清秀姑娘。这姑娘的五官端正、秀美,尤其是皮肤很白,几乎白到了要发光的地步,反而给人一种病恹恹的感觉。 她穿着一件碎花吊带衫跟牛仔短裤,听着两人的争吵,不由微微皱眉,脸上很为难的样子。 在清秀姑娘的身后,是一个身高足有一米九,肤色黝黑的壮硕小伙。 这小伙子膀大腰圆,看上去相当壮实,脸上却挂着憨憨的神情,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张了张嘴,似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小胖子义愤填膺,对着同桌的几人说道:“小丸子、美人鱼、大熊,你们来评评理,这瘦猴凭什么说我的表是假的?他有根据吗?我看他就是发神经!” “呵呵……我发神经?” 眼镜男孩嘿嘿一乐,不急不慢的说:“瘦,那是健康的表现,总比有些人好,带着一块山寨表还抖机灵,哎呀,猪果然是最费粮食的……” “你……你太过分了!你骂谁是猪?” “那要看谁先骂别人是猴儿了,我就骂的他!” 我们旁边的这小吧桌是两张并在了一处,另一张桌子上还坐着五六个人,他们明显是一起的,只是比起这里的吵闹,那边反而很安静。 听两个人吵得不可开交,那桌一个四十多岁,身材有些发福的大姐开始劝和。 “呵呵,算了,年轻人火气大,都消消气,这儿现调的冰镇海岛椰汁很好喝,你们点一杯尝尝……” 这大姐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很容易让人想到热情过了头的居委会大妈。 她穿着一件几乎是烂了大街的,上面印有“舟山群岛欢迎你”的t恤,手腕上挂着一只玉镯子,另一手里是一只保温杯,长相普通。 比起热心大姐,那一桌上其他的人都没有什么反应。 一个头戴棒球帽的姑娘,正忘情的举着挂在脖子上的单反相机不停按动着快门,清脆的咔嚓咔嚓声就像是机关枪,完全沉醉在对远方景色的沉迷中,对身边热闹充耳不闻。 坐在热心大姐对面的,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看上去风度翩翩,只是神情有些冷。他瞥了一眼争吵的小胖子跟眼镜男孩,兴趣缺缺的低下头,转动着手中的茶盏。 年轻人旁边坐着一位打扮时髦的俏女郎。 她穿着一袭白色的波西米亚长裙,头上斜带着一顶同为白色的,且充满了热带风情的遮阳帽。 脸上画着优雅的淡妆,露出修长的玉臂,纤纤玉指上涂满了紫色的指甲油,正拿着手中的手机自拍,一颦一笑,女神范儿十足。 紧挨着女神的,是一个身穿浅灰色休闲短裤t恤的男人,他的年纪应该在三十岁左右,此刻正端着一只玻璃果盘。 那果盘里的水果被细心的切片,然后插上了牙签,他举起一片,小心的往女神手里递,嘴里说着:“薇薇,你尝尝这个登步黄金瓜,对皮肤可好了……” 正在拍照的女神就漫不经心的从他手里接过来,往嘴里放,嚼两口又抱怨起来:“哎呀你讨厌死了,把人家的唇彩都搞坏了!” 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出来就不要叫人家薇薇了,要叫我的网名——依纯!” 女神的声音娇滴滴的,不由让身边端着茶盏的年轻人皱了皱眉。 这张桌上除了这五个人之外,还有一个男人。他坐的离大家有些远,仿佛游离在群体之外。 这男人大概也就二十多岁,脸上却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他望着远方苍茫的海洋,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手里的烟倒是没断过,一只接着一只的抽。 我看到,这些人的脚下都放着一只只登山背包,明显是要去旅行的旅游团。他们引起我注意的原因,一是说自己是来探险的,二则是他们的名字。 橘猫、花无缺、小丸子、大熊、美人鱼……这些明显都不是真名,而是网名! 我心中一动,暗想难道这些人,就是被那个鬼话论坛上的荒岛探险帖子召集来的探险团吗? 可看看他们的人数又觉得不对。帖子里说报名的名额是七个,可他们一共有十一个人,数量对不上。 我之前跟胖子、老毕都说起过这个荒岛探险报名帖的事情,所以马上冲着对面的胖子使眼色。 胖子会意,端着手里的啤酒杯,开始跟被称作橘猫的小胖子打招呼。 “嗨!哥们,你们是来登岛探险的吗?” 橘猫被花无缺气的不轻,肚子正在一起一伏,如今看见胖子这足足比自己大一号的“同行”,两胖相见自来熟。 “对啊!哥们,你们呢?” “呵呵,巧了!我们也是来登岛探险的!”胖子嘿嘿一笑,转眼就扭着磨盘大的屁股转到了橘猫跟前。 “有意思,你们要去哪个岛啊?” “喏,就是这个无名的荒岛……” 胖子边说,边把我们打印好的地图给橘猫看。 “这个……哎!这不就是我们要去的那个岛嘛!” 橘猫好似发现了新大陆,他举起那张地图给同桌的人看,嘴里喊着:“他们也要去荒岛,我们又有新同伴了!” 第373章:柳暗花明、千人千面 经橘猫这么一喊,两桌的人都被吸引,他们先是盯着那张地图看,然后视线都就都集中到了我跟胖子身上。 事情发展的这么顺利,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忙搬着椅子坐到他们桌旁,心想原来这帮人就是那论坛上的探险团是没跑了。 橘猫很热情的给我们介绍,说他们是一群网友,之前大家相互都不认识,今天能一起坐在这里,还是因为在某个论坛上偶然间看到了免费荒岛探险的报名帖。 他虽然热情,我却能看出,这家伙全身凝聚着一团气,相同的情况还出现在那个叫小丸子的短发女孩儿身上,这两人,明显是修道者。 而且,我还能通过这两人身上气场的强弱,判定出他们的功力虽然已经到了可以凝结真气的地步,但明显弱于我跟胖子。 我好奇自己这种判断力是从何而来,之前是绝对没有的。 我能发现他们,想必这两人也发现了我们。在这种地方遇到同道中人,难免会让人心生疑惑。但转念想想又觉得可笑。 旅行是种生活中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修道者也是人,为什么就不可以?其实何止是旅行,那位多情大师烟花柳巷都能白瓢,恐怕是比我们更接地气一些了。 “太好了!我们也是在来飞崖岛前的游轮上才集合到一起,到现在大家彼此都不熟,不如互相介绍一下?” 小丸子是个活泼的女孩儿,她对我跟胖子投来善意的目光。 橘猫马上响应,抢着说自己来自京城,现在是一名大三学生。他的网名叫“一只橘猫”,平时喜欢追动漫跟玩游戏,大家叫他橘猫就行。 小丸子说自己来自北省,毕业一年,目前在一家广告公司做平面设计。她的爱好是逛街跟综艺,平时也经常看看网络,这是她第一次探险旅行,网名“樱桃小丸子”。 “我是做装修行业的,来自河北,平时……平时喜欢跑步,嗯……还有看军事节目,我网名叫……” 壮硕小伙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顿了顿才憨憨的说到:“暖暖的大熊”。 “哎!你是搞装修的啊,那我们也算是同行了!”小丸子笑盈盈的接话。 “呵呵……是啊,我们公司的设计师都很辛苦的,每天都要加班……” 大熊笑的很腼腆。 “我的网名叫‘美人鱼’,是一名大一的新生,就是舟市本地人。我……平时喜欢画画,但是画得不好,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兴趣爱好……” 清秀的姑娘开口了,她的两颊飞红,脸上挂着小兔子一般的慌乱,边说边低着头,用手指捻着自己的衣角,显得很紧张。 “大姐,到你了!”橘猫冲着邻桌的热心大姐喊到。 “呵呵……我叫……”大姐一句话还没说完,竟然被那白脸男孩硬生生打断。 他斜斜瞥了橘猫一眼,似乎很不满意,又对着我跟胖子投来了怀疑的目光,然后陪着笑脸,对那热心大姐说到。 “大姐,给年轻人一个机会!嘿嘿……” 热心大姐很好说话,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我的网名‘花无缺’,就是《绝代双骄》里那个,你们应该都知道吧!” 花无缺得意的摇头晃脑:“我来自国际大都市,繁华的沪城,我可是沪城本地人哦,不是什么凤凰男!我是搞hr的,人力资源你们知道吧?我看人那叫一个准!” “至于平时的爱好嘛,那可多了去了,比如瑜伽、交响乐、茶道……唉……不像某些没有品味的人啊,戴个山寨表还要吹!” 他臭屁兮兮的拽了半天,气的橘猫圆滚滚的肚子又是一阵起伏。 “我叫‘又见春风’,来自东省,平时在社区居委会做调解工作……” 热心大姐说话了。 “真羡慕你们年轻人啊,我平时整天除了上班就是忙老公孩子,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来,心情激动,很高兴认识你们!” 她边说,带着玉镯的手还不自觉的在空中挥动,倒是有了些灵导的做派。 坐在热心大姐对面的年轻人似乎不大喜欢说话,他沉默了片刻,见大家都看向他,这才开口。 “我叫周天明,这不是网名,而是我的真名,也可以说我的网名就是真名。我来自江省,工作是一名国土局公务员,平时爱好是看书……” 说话间,周天明头也不抬,就像是自言自语,眼睛盯着手里的茶盏。 不停按动着好似机关枪般快门的,头戴棒球帽的姑娘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单反相机,转过头。 她的声音低沉:“我的网名是‘探索与发现’,来自京城,是一名记者。如今这个社会太浮躁了,到处都充斥着一股虚无主义的味道,兴趣爱好不说也罢……” 女神的纤纤玉指上捏着一片晶莹的黄金瓜,声音还是娇滴滴的。 “我的网名叫‘依纯’,你们也可以叫我的英文名‘薇薇安’,来自山城,外企职员,我喜欢旅行,尤其是充满罗曼蒂克的旅程……” 她的一对眸子轻轻扫视了众人一圈,神情动人。 捧着果盘的男人紧接着女神说:“我叫‘正义先锋’,是陪着薇薇……不对!是陪着依纯一起来的,我对游山玩水没兴趣,我就负责保护她……” 女神挑了挑眉毛,对着他露出一个浅笑,护花使者就受宠若惊,连忙又把手中的果盘往上递。 “两位帅哥,到你们了!” 热心大姐的热情颇具感染力。 这倒是没什么可隐瞒的。我说自己叫苏白,胖子是刘大壮,我们来自泉城,平时就喜欢玩游戏,工作则说成是超市员工。 “那不是座无名的荒岛吗?你们怎么会想到来这里探险的?” 小丸子对我跟胖子像是充满了好奇。 我依然是那套说辞,半真半假,说我们其实是来寻人的,自己的堂妹前不久在这附近失踪了,家里担心,就派我们出来找她。 “还真有人失踪?这不都是传说吗?”女神似乎有些惊恐,弄得护花使者都紧张起来。 拍照狂,也就是那名记者则点头,说她看过资料,这座东海荒岛上貌似历来都有失踪的案例,警方也多次搜查但却一无所获。 她这次来探险的主要目的,其实就是想要写下一份调查报告,最好能解开失踪人口的真相。 第374章:明日启程 拍照狂所说的话,让众人一阵沉默,看得出有人狐疑,有人则不以为然。 橘猫跟小丸子明显就是属于那种大大咧咧的人,他们不但不怕,反而是大喊太刺激了! 大家基本都介绍完毕了,但那个远远坐在众人旁边,依然凝视着远方的男人却还没有开口。他一支接着一支的抽烟,整个人都被烟雾笼罩着,就像是有什么心事。 “哥们,你还没介绍自己呢!” 橘猫招呼他。 那人转过头,一副茫然的神情,似乎刚才众人的话都没有引起他的注意,愣了一会儿才叹着气的说到。 “我叫‘失意’,工作丢了,女朋友跑了,兴趣爱好……呵呵呵……” 他自嘲的笑,看上去相当凄凉:“我这幅样子还能有什么兴趣爱好,活着都是种煎熬……” “唉……不容易!” 对于悲伤男的话,热心大姐貌似很感伤:“不过你还年轻,想开点儿,人生哪有什么坎儿是过不去的呢?” 花无缺好半天没机会说话,看起来被憋得不轻,他跟热心大姐搭讪,说大姐你挺时髦,这么大年纪还喜欢混论坛也是少见了。 热心大姐呵呵的笑,说自己整天也没个爱好,平时逛逛论坛消遣一下,没想到就发现了这个荒岛探险的帖子,真是缘分。 “可不是!” 橘猫深表赞同。 “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大家能聚到一起就是缘分,说不定那岛上还有什么奇遇等着我们去探索呢!” 他的眼睛闪闪发亮,藏不住的兴奋。 热心大姐应和着,想了想又向着美人鱼问道:“姑娘,我看你年纪这么小,柔柔弱弱的,也不像是喜欢探险的样子,我在论坛里也没见过美人鱼这个名字啊……” “我平时都不怎么上网的……” 美人鱼玩弄着自己的衣角,她说她本来根本不知道有这个报名帖,是同寝室的同学告诉她,她这才来报了名。而她此行的目的也不是什么探险,而是想去岛上的妈祖庙。 “我爸爸就是从事远洋捕捞的海员,他这次出海的时间有一年半,我担心他,听人家说那荒岛上有一座妈祖庙,妈祖娘娘很灵,我是想去替爸爸拜一拜,保他平安……” “你可真是个孝顺的孩子,我那儿子要是有你这么听话就好了……” 热心大姐动情的说。 我看到,对于美人鱼的说法,所有人脸上都是一副动容的神色,唯有那女神下意识的撇了撇嘴。 “说起来,依纯跟正义先锋这两个名字好像也没听说过……” 小丸子若有所思。 女神莞尔一笑,说我可不上什么论坛,这次也是巧了,有一条推广信息发到我手机上,说有免费的海岛旅行机会,我目前正在修年假,所以就跟这位护花使者一起报名了。 “这报名帖还有信息推广吗?”拍照狂有些怀疑。 “那我可不知道……”女神不置可否,继续优雅的吃着她的黄金瓜。 护花使者则点头,说的确是女神收到了信息通知他,两人才一起来的。 我发现他们的关系貌似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男女朋友,而明显是还处于追逐期,那女神对于护花使者是既暧昧又若即若离。 众人都互相介绍完了,在彼此了解后,气氛也就热闹起来。 除了健谈的橘猫、小丸子、热心大姐几人之外,大熊、赵天明跟悲伤男明显是沉默内向的性子,不喜欢说话。 美人鱼跟女神则是因为颜值出众,围拢着她们的人数众多,颇有些“众星捧月”的架势。美人鱼可能是因为年纪小,又是第一次出远门,所以难免紧张,老是低着头。 女神则是处变不惊,举手投足间都透出一股子欲拒还迎的范儿,时不时吐出两个不痛不痒的字儿:呵呵。 对于我跟胖子的加入,花无缺明显带着敌意,他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着我们,像是自言自语的说。 “有没有信息推广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咱们本来人数就超了!报名帖上说名额是七位,但是如今却来了十一个人,还要再加上两个,谁知道主办单位会怎么说?” 见没人搭理他,这货又喋喋不休的讲道:“按规矩,就是应该是按报名顺序来确定资格,我可是第三个就报名的,我手机里都有截图的,肯定有资格参加!” 对于花无缺的说法,橘猫嗤之以鼻,说你可算了吧,那海岛是个荒岛,又不是个人资产,人家去探险碍着你了?你在这儿鸡蛋里挑骨头,人多怎么了?人多才热闹! 一直沉默的大熊也赞同橘猫的观点,他憨声憨气的说:“是啊,多几个人的话也好有个照应,那荒岛上要是有野兽,咱们人多也不至于害怕……” 小丸子的性格跟橘猫差不多,她一边调皮的吹着自己杯子里的饮料,一边兴奋的说:“帖子里说这次没有导游,那我们就是原生态探险咯,想想就觉得刺激!” 美人鱼更理性一些,她想了想,说人数的确是超了,我们是不是应该联系一下主办方那个旅行公司,问问他们该怎么办? 她的一句话貌似切中了要害,众人面面相觑,都觉得这个说法有道理,但谁也没有旅行公司的联系方式。 论坛上的帖子已经删了,自然无法回复。 而每个人都是通过站内信收到了一条信息,信息上只是通知他们几号在前往飞崖岛的游轮上集合,次日七点在码头会有船来接人上岛而已。 完全没有留下任何的联系人和联络方式,显得十分神秘。 不过既然信息里说了明天七点码头就会有船来接,那只要等到明天早上,相信一切自然会有答案。 除了热心大姐年纪稍大之外,我们十几个人的年纪都差不多,年轻人在一起,总是有话题可聊。 大家在码头酒吧畅谈到了很晚,这才纷纷回酒店房间睡觉,约好明天七点准时在码头处集合。 我抬头,才发现原来一直在上空盘旋的老毕不知道何时就飞的无影无踪,去向不明。 第375章:不速之客 当天夜里,老毕很晚才回来。 肥鸟告诉了我们一件奇怪的事情,那就是白天我们在码头酒吧畅聊时,身边还有一桌人。 这桌人一共有五个,全是男的,虽然穿着上跟一般的游客无异,但却不说话,一直沉默着,竖起耳朵听着我们这边的动静。 肥鸟表面上大大咧咧,其实是粗中有细,它发觉这五个人的行为可疑,便一直暗中跟踪他们。 它发现,这五个人就住在我们入住的酒店二层,在餐厅用晚餐时,几个人明显是在用韩语交流,应该是韩国人。 而他们彼此交流的声音非常小,趴在窗口的老毕又不敢靠的太近,所以没听清。 我突然想起今天询问出海船只时,那个瘦高小伙曾说过,最近有一群延边人,一直出高价想要租船登岛,不知道是不是就是这几个韩国人。 虽然法力被封,肥鸟的真身毕竟是上古八大神兽之一的毕方。它同样看出我们这桌上有两位修行者,感觉这个探险团也没有那么简单,只是不知道其中藏着什么玄机。 所以,老毕跟我商量,说它是一只鸟,比较瞩目,最好在明天登船时藏身在我们的登山包里,等到上岛后再自行活动,暗中调查。 对于肥鸟的说法,我跟胖子都是赞同,当即表示就这么办。 躺在床上,我照例又梦见了小臭屁。小丫头身穿着那套上衣下裳的高腰襦裙,在海水中艰难的游动着,离我的距离是那么远。 看着她淡薄的青色身影,我不由想起了小臭屁平时除了跟糯米团子疯玩外,最感兴趣的事情就是拿着我的手机逛淘宝,那收藏夹里的衣服足足存了有好几千套。 当时我还笑她,说你一个御灵,即便是有衣服也穿不上,花这些精力有什么用? 小丫头撅着小嘴儿,说我现在是穿不了这些漂漂的衣服、裙子,但总有一天,等我长大了,能穿了,就把它们全都买回来! 她还掐我,说我到时候可不能跟胖子那样铁公鸡,心疼钱,要宠着她才行。 我说好好好,买买买,你就跟我妹妹一样,自家人花钱哪能心疼?想买多少买多少就是了。 我是实话实说,谁知道小丫头莫名其妙的又不高兴了,嘀咕说我是榆木脑袋,什么妹妹,她才不是我妹妹呢!说完就不理我了,弄得我是一脸懵…… 一夜无话,海风呼啸,涛声如旧。 第二天六点半,我们吃完早餐,然后背上将老毕藏在其中背包,准时在码头上跟众人汇合。 加上我和胖子,我们此行的人数一共是十三位,分别是:橘猫、小丸子、美人鱼、大熊、花无缺、热心大姐、拍照狂、周天明、女神和护花使者以及悲伤男。 早上的码头相对冷清,七点整,一艘有些破旧的船就从远方驶过来。 只见这艘船明显不是客船,而是出海打渔的渔船改造的。它应该有些年头了,甲板上泛着层层厚厚的铁锈,船身下方布满海苔跟藻类、贝壳,散发着一股海洋独有的腥气。 空间却十分宽敞,船头上摆着一大排用废旧轮胎跟救生圈搭成的坐位,虽然简陋,但坐上十几二十号人却不成问题。 一个头戴草帽,皮肤黝黑,看着像是船夫模样的中年人站在船尾,朝着我们挥手。 “你们是来参加荒岛探险团的吗?” 他的普通话带有浓郁的舟市方言,听上去怪怪的。 众人说是,那船夫就把渔船拴在码头上,让众人登船。他一边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本子,一边清点着人数,一副很认识的模样。 “哎……人数不对啊,老板说是十一个人,怎么变成了十三个?”船夫自言自语,又从头到尾数了一遍,的确是十三人没错。 橘猫抢在我跟胖子之前,冲那船夫说到:“大哥,不用数了,我们的确是十三个人……” 他指着我跟胖子:“这两位帅哥没有报名,他们是去荒岛上找妹妹的,你行个方便吧!谢谢啦!” “哎……那可不行!” 船夫直摆手,说老板让他接十一个就是十一个,多两个人他就说不清楚了,到时候老板要是怪罪下来扣他工资他可冤死了。 “你们老板是谁啊?”小丸子好奇。 “旅游公司啊,就是他们雇得我的船……” 我跟胖子陪着笑脸说好话:“大哥,你看你这船这么宽敞,多我们俩人不多少我们俩人不少,又不费劲儿,帮个忙……” 热心大姐在旁边帮着我们说话,说这俩小伙子是去找人,能通融就通融一下,这可是行善。大熊也憨声憨气的应和着。 美人鱼说大叔,不如你打电话问问你们老板,说我们这里有特殊情况,看看旅游公司的人怎么说。 船夫的头摇得就跟拨浪鼓一样,说不用问,老板说十一个就是十一个人,可以少,但是多一个也不行。 我们一通好说歹说,这船夫倔得很,怎么说都不听,非要赶我和胖子下船。 对于我们的交涉,大部分人都是在冷眼旁观,可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那瘦猴一样的花无缺,脸上竟然还挂着一种幸灾乐祸的表情,就差没笑出来了。 正掰扯着,就见码头上又走来了一群人。 这群人一共五名,都是清一色的男人,其中四个是年轻的精壮小伙,个子不高,都在一米七上下,背着三只鼓鼓囊囊的登山包。 领头的却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这老头面无表情,身子干瘦,腰板却挺的笔直。他身穿着一套师父经常穿的太极服,脚蹬千层底布鞋,就跟那些公园里晨练的老大爷一样。 他们也不说话,一行人嗖嗖嗖就登上了我们的这艘船,纷纷找位子坐下。 这五个人的出现,把我们所有人都弄愣了。我心想难道这几个人就是老毕昨天说的韩国人吗?但此刻老毕藏在背包里,又不方便问。 开船的船夫更是莫名其妙,说几位老板上错船了吧?我们这可不是游船,是来接人的,你们怎么私自就上来了? 第376章:直挂云帆济沧海 太极服老头微微一笑,说没错,我们几个也要去那座荒岛,看你们刚好有船,大家就一起吧。 这老头的普通话还算比较标准,但是咬字跟发音都有些奇怪,中文应该不是他的母语,仔细听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船夫的脸都绿了,连说不行,接着又把刚才那一番说辞说了一通,什么老板不同意,要扣他工资芸芸。 从说话就能听出,这个家伙貌似是一根筋,属于那种一板一眼的老实人,认定的事情不会轻易妥协,给人铁憨憨的感觉。 老头似乎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直接问船夫一个月的工资是多少钱?船夫一愣,说他一个月能赚将近一万块。 老头伸手,马上就有个同行的年轻人,从背包里取出厚厚一沓的人民币放到他手上。 老头看也不看,直接递给船夫,说这里是一万块,就算是我们此行的路费,你的工资也就不怕扣了。 船夫的脸色变了变,有些犹豫的借过钱,一只手指从嘴里沾了唾沫,当场点起来。由于激动,他的全身都有些不自觉的颤抖。 他把那钱反复点了两遍,才揣进口袋,又看向我跟胖子。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其实都不是问题。我马上表态,说我们也不是白坐船,他们五个人是一万块,每个人合两千,我们两个人给你四千。 我边说,边让胖子交钱。 临行前,我们早就取了两万元现金带在身上,就是怕有不时之需。即便如此,胖子还是心疼的一张肥脸乱颤,就像是在割他的肉一样,磨磨唧唧的才把钱掏出来。 船夫收了钱,又是反复点了两遍,然后一咬牙,说行吧,多几个就多几个,没有工资他也不亏。随即解开系在码头圆木桩上的栓船绳,扬帆起航。 原本十一个人的探险团,阴差阳错的变成了十八个人,将这艘渔船坐了个满满当当。 今天的天气极好,碧波荡漾,万里无云。在潮湿的海风习习吹拂下,整片海洋如同一块璀璨的蓝色宝石,令人心驰神往。 不知道是不是即将要见到小臭屁的缘故,我的心情变得特别好,甚至不由想高歌一曲。但船上毕竟还有十几位同行者,自己的歌喉也是让人怀疑人生的水平,只能作罢。 小丸子的好奇心极强,她凑过去问那太极服老头,说大叔,你们是哪里人?去那荒岛干什么啊? 老头微笑,自称他们是吉林延边的朝鲜族,从事野生动物研究工作,这次去荒岛是为了考察海岛上独有的一种野生海龟。 我注意到,在这五个人之中,说话的一直是这位领队的老头,其他四个年轻人都沉默着,彼此间也不交流,不是低头看着手中的地图,就是朝着远方眺望。 虽然是沉默,但这四个小伙的身材精壮,坐在那里腰背都挺得笔直,明显是练家子,甚至给人一种军人的感觉。 现在,我已经可以基本判定,这五个人就是老毕昨夜说起的韩国人。 通过那位高瘦渔民小伙的话就能知道,这五个人显然是早就来到了此地,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愿意登岛的船只。 而且老头的话我也不信。 延边是朝鲜族自治州,位于中朝边境。 朝鲜族说韩语不奇怪,但我曾经跟着师父去过东三省,知道那个地方的朝鲜族人口音,他们的话东北味儿很足,绝对不是老头这种偏向于江浙一带的别扭发音。 他们分明就是韩国人,却说自己是来自延边,还执着的要登上那座荒岛,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玄机。 不过我也不说破,刻意提防着他们。 “海龟?海龟那东西又笨又大,这有什么可研究的?” 小丸子似乎对海龟根本不感兴趣,她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大包薯片,撕开,大方的分给众人。 “这你就不懂了吧,海龟可是古老的物种,据说几亿年前就出现了,是活化石呢!” 橘猫边嚼着薯片,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 “有一种史前海龟,它们的行动速度极快,身长也超过五米,可以捕食鲨鱼……” 正在不断按动手中快门的拍照狂突然说。 “这还是目前人类已经发现的化石,据说这种巨龟的始祖,身形更为庞大,它们在阳光好的日子里,就浮在海面上晒背,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座小岛!” “也许,我们要去的这座岛根本不是荒岛,而是一只巨型的史前海龟也说不定……海洋里,有太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了……” “不可能吧?有……有这么大的海龟?”大熊明显有些吃惊。 太极服老头微笑着点头,对于众人的说法也不接话,不断用手摸着下巴的上的一撮白胡子。 驶离码头后,那开船的中年船夫固定住船舵,走到甲板上示意我们安静,然后从裤兜里掏出那个小本子,又清了清嗓子。 “亲爱的荒岛探险团游客们,下面开始播送登船须知:此次荒岛探险活动由我司筹办,为时七天。荒岛位于风景如画,波澜壮阔的东海之上……” 他的普通话本来就不标准,又明显是在照本宣科,那声音听上去就跟普通话的差距更大,如同是怪声怪气且阴阳顿挫的诗朗诵,弄得全船人都忍俊不禁。 他叽哩哇啦一大堆,基本跟那个帖子上的内容差不多,大体是说旅游公司只提供必备的帐篷、食物等物资,其他登岛装备需要自理,另外没有导游,完全原生态。 我们一路向着东南方向航行,风平浪静,海水波澜不惊。不时有海鸟发现我们,好奇的飞过来,在船尾尾随一段距离,又飞向远方。 反而是随着太阳的升起,烈日开始展现它的威力,毒辣的光芒照射在每个人身上,就像是点着了一把火,吓得几个女孩子纷纷拿出防晒霜往身上涂。 最积极的就是花无缺。虽然是个大男人,但这家伙简直比小姑娘还要娇嫩,各种防晒霜跟护肤水就像是喷农药一样,全方位的往自己脸上、手臂跟腿上洒。 他忙碌的样子,不由让我联想起了一道知名的鲁菜——烤乳猪。在烧烤之前,那乳猪身上总是要涂抹一层蜂蜜。 一望无尽的碧海之上,阳光被层层反射,刺得人睁不开双目,随着船身的起伏恍恍惚惚…… 第377章:八仙面、骷髅水 刚刚驶离码头的时候,还时不时能看到一艘艘渔船和游轮从我们旁边经过,随着深入海洋,这些景物都消失了。 远方浮现出零星的小岛屿,远远看去目不能及,就像是一枚朔大玉盘中零星洒落的珍珠。 海面也从清澈变得渐渐浑浊,海水中有鱼群穿梭,偶尔有一两只顽皮的跃出水面,溅起一圈水花后又消失不见。 行至中午时分,阳光更加猛烈,船身开始发烫,让人感觉就像是站在一块滋滋冒烟的铁板之上。 海风突然就变得有些汹涌,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带着浓重的腥味,海浪的拍击也变得猛烈起来,整只渔船就起伏的更加厉害,给人一种做过山车的错觉。 随着风浪的加大,船上的人先后都出现了晕船现象,尤其是那几位女生。除了热心大姐之外,她们一个个都看上去脸色苍白,神情凝重。 在所有女生里,美人鱼的晕眩感最强。她的皮肤本来就白,此刻更是都快没了人色,汗珠不断从额头流下来,显然是咬着牙在坚持。 船夫久在海上行走,对于这种情况见怪不怪,直接无视。 热心大姐阅历丰富,她从包里拿出一盒晕车贴,给几个女生分别贴在肚脐上,然后又找出姜片给她们含在嘴里。 男人们都没什么事儿,那五个自称延边来的人包括领队的太极服老头一直稳坐钓鱼台,就连坐姿都没变过。 我跟胖子的身体素质远超常人,也没事儿。周天明捧着手中的一本书,仿佛自己是坐在一块午后的绿草地上,悠闲的翻着。 橘猫没心没肺,左手饮料右手零食,嘴里喋喋不休的跟大熊聊天。大熊很被动的跟他聊着,时不时瞥一眼脸色苍白的美人鱼,显然是想帮忙,却有力无处使。 护花使者手忙脚乱的照顾着女神,又是递湿巾又是倒水,嘴里薇薇长薇薇短,就像是掉了魂儿。 饱受晕船折磨的女神更是哭天抢地,嘤嘤嘤个不停,委屈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这是某个宫斗戏的拍摄现场。 悲伤男谁也不理,他大刺刺的半瘫坐在一只甲板堆放的旧轮胎上,离众人远远的,一支接一支,烟不离手。 花无缺可惨了,他的反应甚至比美人鱼还大。此刻正不断扶着船身上的护栏干呕,一点儿也没有了之前臭屁的样子,让人看着心中暗爽不已。 又向前航行了一段,不知道是不是驶出了那段风浪大的海域,或是众人也在颠簸中逐渐适应了船身的起伏,大家的脸色都好了一些。 掌舵的船夫开始做饭,他船上有厨房,支起一口大锅,说要给我们做一碗地道的海鲜面尝尝。 我问他还要走多久才能到?船夫说他这船时速在十五节左右,从出发算起,怎么也要傍晚时分才能到。 我算着时间,船舶的速度,一节就是一海里,按照公里数计算就差不多是三十公里的样子。由此判断,那荒岛竟然离我们出行的飞崖岛有三百公里远。 花无缺终于停止了呕吐,他就像是一只破口袋一样瘫倒在甲板上,嘴里说真没想到晕船这么难受,早知道他打死也不来,没人搭理他。 看美人鱼的脸色缓和,橘猫跟大熊就围在她旁边,橘猫问:“美人鱼,你不就是舟市本地人吗?怎么晕船还晕的这么厉害?” 美人鱼的声音依然有些虚弱,说自己虽然是本地人,却也是第一次坐船出海。她本来就晕车,没想到晕船比晕车更厉害。 一阵阵的香气从船舱里飘出来,那是海鲜独有的味道,鲜美的令人垂涎欲滴,众人的肚子也开始咕咕叫。 船夫把一只大铁锅端出来,支在甲板上,招呼大家来吃饭。那锅子里热气腾腾,内容很丰富,是海鲜汤面条。 来探险的众人都各自带着餐具,纷纷围上来盛。只有那五个延边人不动,似乎是不饿。 “哇塞!这汤真鲜美啊,样子看着不怎么样,但味道真是比我昨天吃的石斑还好……” 小丸子一边吃一边点赞。 我也盛了一碗来吃,虽然面条不过是最寻常的挂面,但里面的海鲜种类却是繁多,更难得的是量很足,味道的鲜美,绝不是盖的。 “那是!” 船夫一边用长勺要起一勺汤,吹着气儿往嘴里送,一边得意的说。 “这面叫八仙过海,里面可是有八种海鲜,梭子蟹、花蛤、干贝、八爪、海肠、虾姑还有蛏子跟鱼丸,我们出海捕鱼就喜欢这一口,吃了连船都不晕咯……” 众人边吃边赞,花无缺本来一副嫌弃的眼神儿,说这面怎么看着脏兮兮的。见没人理他,又或是刚才一番呕吐把肚子吐空了,也找出饭盒来盛。 才吃一口,他的脸色就变了,跟着就是狼吞虎咽,还没吃完就跑过来又往饭盒里捞面。 拍照狂是个很干练的姑娘,就像她的职业记者一样,她盛了一碗面,吃两口,简短的评价道:“好吃!” 美人鱼似乎还有些难受,她舀了一勺汤喝,说自己吃不下面,胃里恶心。小丸子就拿出自己带的小面包,说这个清口你先垫一垫,美人鱼感激的连说谢谢。 周天明跟悲伤男也不吃,他从包里翻出一个苹果边翻书边啃,悲伤男更是只知道抽烟,貌似尼古丁就能代替食物。 一碗海鲜汤面下肚,顿时让我觉得神清气爽,整个人都充满力量。坐在船头的女神和护花使者却大喊:“大家看啊,前面起雾了……” 我远眺,果然,在离我们远方的海面上,竟然不知道何时就出现了一大团海雾。 只见这些海雾跟陆地上的雾气不同,它们的高度极低,就像是紧紧贴服在海平面上,被阳光映衬出幽蓝的一大片,甚至连晴空万里的天色都暗淡了几分。 而雾气翻涌的却十分激烈,好似有千军万马在其中穿梭、交战,看得人徒增紧张。 光天化日之下,海面上竟然会有雾气,这是什么情况? 船夫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脏兮兮的手帕,像戴口罩一样蒙在脸上,只露出两只眼睛。他回到了船舱内,也叫我们先来船舱里站一站。 他告诉我们说这片海域常年被雾气笼罩,这种雾气在他们当地被称为“骷髅水”,据说吸进鼻子里多了人就会发疯,我们最好用衣服把鼻子挡住。 第378章:自杀者 在海上讨生活的渔民,其实跟地里刨食的农民一样,都是靠天吃饭。 就是由于这种原因以及对于浩瀚海洋的未知恐惧,在海边生活的人们都有很重的迷信思想,禁忌也颇多。 比如,在吃鱼时不能翻转鱼身,因为那预示着翻船;在出海打渔时也不能带女眷,据说会触霉头,惹怒海神娘娘。 再比如行船时打碎了东西不能说碎了,而是要说“笑了”;不能捕杀海鸟;在船上忌讳跑、跳;遇到鲸鱼不能指手画脚,也不能直呼其名,而要用“老人家”代替等等。 我当然不会相信海雾这种自然现象会是什么令人发疯的“骷髅水”,但所谓入乡随俗,也跟着众人一起按船夫的话,把胸口t恤撩起来,挡住鼻子。 随着我们离那团弥漫海雾的海域越来越近,转眼就要陷入其中了。 包括五个延边人跟不大合群的周天明都来到了船舱,却偏偏有一个人不肯动,那就是瘫坐在船头的悲伤男。 热心大姐喊他快进来,悲伤男愣愣的转过头,凄凉的一笑,说这玩意要是真能让人发疯就好了,省了自杀的痛苦。 他的声音飘忽,脸上的表情绝不像是在开玩笑。话音刚落,整个人就被浓密的雾气笼罩,就好像瞬间消失了。 众人面面相觑,都觉得悲伤男有些不正常,一时间,气氛有些凝固。 远远看去还不觉得,当我们真正驶入那团海雾中,却发现这雾气太密太浓,别说能见度有多少米,就连挤在船舱里的十几号人,近在咫尺的面孔都有些模糊不清。 海雾翻涌着狰狞而至,无孔不入,在我们周围弥漫,即便是关上了舱门还是一样。 眼前、身旁、左右都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看不清。 在这种环境下行船,危险是可想而知。不说海里会不会有暗礁跟旋涡,就连最基本的方向都会出现偏差。 船夫的神情严肃,他用双手牢牢把着舵,全身僵直、肌肉紧绷,似乎正在跟一股无形的力量抗衡。 风浪开始变大,船身一阵颠簸,有女生就忍不住发出了尖叫声。这声音就像是从嗓子眼儿里挤出的一缕烟儿,瞬间乍响又转眼消失,听得人寒毛直竖。 没有人说话,众人耳中全是彼此的心跳声,扑通、扑通……身子就像是风中的落叶,跟着脚下的船体前后起伏,战战兢兢…… 不知道过了多久,浓密的雾气突然间就散了,前方的海平面一望无尽,头顶又出现了湛蓝的天空跟骄阳,云朵好似一团团饱满的棉花,随风轻荡。 中年船夫长长舒了一口气,把脸上的手帕解下来,说没事了,咱们已经过了那片海域,行程也走完了一大半,离荒岛已经不远。 听船夫这么说,众人也纷纷把挡住鼻子、嘴巴的t恤拉下来,紧张的神情逐渐放松。 回头望,渔船后方的那片海雾依然稠密,就在我们身后狰狞翻滚着,不过此刻已经渐行渐远。 经历了一番紧张,众人都有种劫后余生的兴奋,纷纷向着船夫道辛苦。 船夫有点儿不大乐意,他努努嘴儿,指向船头瘫坐的悲伤男,说那个人怎么回事?我们讨海是有规矩的,船上怎么能说“杀”字呢?这不吉利的! 悲伤男依然瘫坐在船头的旧轮胎上,姿势都没变过,就像是睡着了。香烟却灭了,他浑然不觉的叼在嘴上,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又伸手去摸裤兜里的打火机。 看来“骷髅水”能让人发疯,也不过只是传说罢了。 不过这么浓密的海雾,他却敢坐在船头,危险性也太大了,难道真的是想寻死? 众人走出船舱,重新坐回甲板上,都不由开始感叹刚才的惊险。 热心大姐走到船头,坐到悲伤男旁边。 “小伙子,刚才多危险啊,你不要这么悲观,年轻人怎么能有轻生的想法呢?有什么心事跟大姐说说,生活多美好啊……” 悲伤男僵硬的笑了笑,转过头说大姐,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是我跟你们不一样,你们感觉生活到处都是阳光,都是美好,而我却生活在地狱里。 大熊也开始劝,他不是个善于言谈的人,说话憨声憨气:“兄弟,你看这里的海上风光多好,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 这种场合自然少不了话痨橘猫,他打开一瓶饮料边往嘴里灌边说:“哎呀哥们,多大点儿事儿,不就是女朋友吹了?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女人还不到处都是……” 就连一直让人讨厌的花无缺也站到了船头,说就是,因为女人可犯不上。 小丸子不乐意了:“哎……你们男人怎么这么粗鲁啊,人家那是情伤,痛苦着呢!再说你们刚才说的可有歧视女性的嫌疑,什么叫……三条腿儿的蛤蟆?!” 拍照狂的脑回路明显跟常人不同,她用手中的单反一边冲着悲伤男狂按快门,一边列出了一系列数字。 “根据调查,因情感问题轻生的人占轻生比例的百分之五十,远超抑郁症患者。在中国平均一分三十秒就有一人会做出轻生行为,两名中就有一个是由于情感纠葛……” 她这话明显不合时宜,惹得众人纷纷投去责备的目光。拍照狂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语失,很快闭了嘴,咔嚓咔嚓的快门声却不停。 除了五个延边人跟周天明,以及围着女神的护花使者,大家都在劝说,让悲伤男要想开点儿。 快门的咔嚓声跟众人的开解似乎让悲伤男有些不堪重负,他站起身,叹了口气。 “唉……大家不用再说了,实话告诉你们吧,我这次来荒岛就是为了寻死的,根本不打算再回去。我现在就说清楚,我是自觉自愿的自杀行为,跟你们所有人都没关系!” 悲伤男……不!应该是自杀男的话把众人都说懵了,谁也不会想到,他这次探险的目的竟然就是寻死。 他的表态,就连之前意见很大的船夫也顾不上“杀”字不吉利了,忙说他只负责接送,别的事情可都管不了。 第379章:登岛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热心大姐也被噎住。 女神则依然保持着娇滴滴的声线,说这么专情的男人现在真是太少见了。 “你网名不应该叫失意,应该叫‘敢笑杨过不痴情’才对!” 自杀男盯着女神,一字一顿的说:“我不是痴情,你知道吗?那个跟我谈了七年恋爱的女人不但卷走了我所有的积蓄,还骗走了父母留给我的房子……” “你知道我现在唯一的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吗?我唯一后悔的,就是没能亲手杀了她!” 说这番话时,一团杀意就瞬间从自杀男脸上浮现出来,将他那一对游离的眸子染得通红。 女神被自杀男的话吓了一跳,本能的往护花使者背后躲。使者护花心切,对着自杀男怒目相视,张张嘴,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气氛,再次凝固。 我突然发现,这个探险团表面上看似风平浪静,其实却跟海平面下的旋涡一样,早就暗潮汹涌。 自杀男是来寻死,拍照狂是为了揭开荒岛人口失踪之谜,美人鱼是为了去岛上的妈祖庙求平安…… 我们要寻找小臭屁的下落,那五个延边人自称是来研究海龟,他们的真实目的是什么?还有橘猫跟小丸子这两位修道者,他们又是来做什么的? 大家的目的地虽然都是东海荒岛,但目标却似乎都不相同。 剩下的人看似性格迥异、人畜无害,但他们真心都是来旅游探险的吗?没有人知道。 旅行,仿佛变得诡异起来。就像那片海域中弥漫的海雾一样,让人感觉扑朔迷离。 在这座荒岛之上,究竟会隐藏着什么秘密,就像是一块磁石般牢牢吸引着我的好奇心。 渔船继续朝着东南进发,又在海上行驶约两个小时,阳光开始衰落,斜斜的朝着西方下坠。 当夕阳要告别的时刻,当它被染上了一抹血色的时候,黄昏的晚霞就一跃而起。 穷目之下,天际之上,皆是起伏的红色涟漪,像鱼鳞、像花团、像飞雪,铺天盖地的蔓延。它们在极远处跟海洋连接成一体,它们是燃烧的火焰,它们是天空中的浪潮。 夕阳越来越红,仿佛马上就要死去,霞光却越烧越旺,将无边的海水反射出诡秘的幽光,如同将整个海面都点燃了。 残阳愤入海,红霞跃远空。只叹黄昏近,仙岛无影踪。 又行许久,天色渐暗。就在晚霞也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我们的前方,终于依稀出现了一座海岛的轮廓。 远远看去,只见这座岛出现在正不断升腾的夜色中。 在那些已经耐不住性子微微探出头、发出光芒的晚星映衬下,可以看出它的身躯巨大,就像是一条怪异的鱼,又像是一枚贝壳。 “前面就是荒岛了,我们要到了!” 船夫掌着舵,冲着我们大喊。 众人一下子兴奋起来,纷纷挤到船头,朝着那岛屿远眺。 夜色下,岛上郁郁葱葱,似乎是被一道狭长的山脊环绕。 山上树木茂盛、密不透风,远看上去周身都呈现黝黑之色,好似一只蛰伏的巨兽,不知有多少险峻山道跟怪石嶙峋其中。 在山脊的怀抱中,可以清晰的看到一大片面积硕大的白色海滩。它们在已经变得漆黑的海水中非常醒目,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反差。 海滩上长有数之不尽的高耸棕榈和椰子树,它们在海风中轻轻摇动,伸展着手臂,就像是在迎接客人们的到来。 在这些棕榈跟椰树背后,是一片黑乎乎的房子,应该就是那个帖子里介绍的,被人遗弃的村庄。 跟树木相比,这些房屋建造的整齐却低矮,没有一丝光亮,给人死气沉沉的感觉,在夜色中看不斟酌。 在这荒岛,也就是鱼头尾两端,还能隐约看到露出海平面的几块小陆地,面积不大,应该是根据潮涨潮落不定期浮现的岛链。就像是一条粗麻绳,系住鱼头和鱼尾。 刚靠近鱼尾位置,船夫就熄了火,他说这荒岛沙滩的水太浅,容易触礁。 船夫点燃船头的探照灯,然后就从船舱里搬出旅游公司提供的食物跟日用品,指挥着大家淌着没过小腿的海水,往岛上运。 海水冰凉,不断有温柔的浅浪拍击在我的腿肚上,冻的人一个激灵。 旅游公司提供的东西,主要是两顶野外用的大型帐篷,显然是仅仅按性别分了男女各一个。 其他的就是一些食物,以压缩饼干、泡面为主,还有一口大锅、水壶以及储水罐,甚至还有几箱本地的普陀山啤酒。 食物很丰富,足足十几箱,多亏我们人多,一起搬运倒是也不累。 而像是必须的野外生火石、急救包等倒是没有,不过这些东西每个人都有带,所以无所谓。岛上有山泉,木柴更是遍地都是,饮水、做饭也不成问题。 见东西都搬完了,船夫又提出一袋子乱七八糟的海鲜塞给我们,说这都是放在鱼舱里的鲜活梭子蟹跟虾姑,用淡水一冲就可以直接下锅,留给我们炖面条。 他告诉我们,山泉就在村边,如果嫌村子里环境不好,完全可以住在村边的海滩上,那里地势高,除非是台风登陆,不然海水根本涨不上来。 这家伙交代完,也不跟我们上岛,而是挥手告别,准备连夜往回返。 “大叔,七天之后还是你来接我们吗?”小丸子问。 “对!还是我!你们……”他顿了顿,似乎是挺担心的瞅了一眼自杀男:“你们……注意安全……” 他返回船上点着火,眼看就要走了,谁知却又跑到了甲板上,拍着脑袋,从兜里再次掏出那个小本子开始照本宣科。 “亲爱的探险团游客们,经过漫长的旅程,此次探险的目的地已经到了,本公司祝您探险愉快……” 他似乎是怕我们听不见,声音很大,那怪声怪气的诗朗诵和着潮声起伏,就像是某种行为艺术。远远站在海岛上的众人再也忍不住,一个个被他逗的前仰后合。 拍照狂则是抓住这个机会,连续按动手中单反相机的快门,转眼就抓拍了四五张。相机闪光灯的闪烁,反而是把船夫吓了个哆嗦,咔嚓咔嚓咔嚓…… 第380章:有人虐狗 渔船上的探照灯在众人的笑声跟快门声中渐行渐远,终于看不到了。 众人难掩兴奋,女生们点亮携带的手电筒,男生们则纷纷搬起物资,顺着脚下的沙滩朝着村落进发。 这座岛屿别看是荒岛,真正登岛后我们才发现面积相当大,看来毕竟是曾经有村民居住的地方。 顺着洁白、松软的沙滩朝前行走,夜色下,五彩斑斓的贝壳就不断随着潮水被推上海滩,奇形怪状,满目皆是,有些甚至还会散发出奇异的幽光。 在电筒光柱的照射下,我是第一次注意到,即便是在傍晚,潮水的颜色也是不同的。它们有着清晰的层次,从远处的漆黑渐渐变为深褐色,随着涌动又变成了灰。 跟海滨城市常见的海水浴场不同,这岛上的一切明显没有任何人工开发的痕迹,就连海风的味道似乎都跟之前不同,清新潮湿。身处其中,人与自然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我们这群人里最兴奋的就是小丸子,说是打手电筒照明,其实是去照那些海滩上的贝壳。 她一边大呼小叫的发出一阵阵惊叹,一边不停把找到的贝壳举起来,给我们大家看她的宝贝,完全就是个好奇宝宝。 不知道是不是受小丸子的感染,又或是很快就能知道小臭屁的下落了,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我的心情也变得无比舒畅。 众人一路欢声笑语,皆是对此处的环境赞叹不已。 我们顺着沙滩向前,足足走了半个小时,才终于看到了那被遗弃的小村落。 这个小村庄整体呈椭圆形,其中坐落着近百间房屋。这些房舍低矮,在夜色里看上去黑黝黝一片,显然已经被遗弃了很久,给人一种断壁残垣的感觉。 房屋的墙体都是石头堆砌而成,建筑风格十分古朴、原始,不像是现代的样子。 几乎是每间房屋都没有门和窗户,不知道是本地风俗就是如此,还是木头材质容易遭受海水海风侵袭,早就已经腐烂的缘故。 密密麻麻的,好似爬山虎,又像是苔藓一般的绿色植物爬满了墙壁,给这一片漆黑中增添了色彩,却将衰败的景象加重,让人感觉脏兮兮的,说不出的凄惨。 村前是一片面积硕大的海滩,这里的地势比较高,离海水较远,想必也是村落选在此处的目的所在。 我们众人在村前的沙滩前停下,准备就在这里过夜。 通过那中年船夫的指点,我们很快就发现了村落旁边的小溪。这溪水清凉、甘冽,看起来应该是从深山里流下来的,水中没有一点儿杂质,相当爽口。 水量虽然不大,但却源源不断,众人就直接用手捧来喝,野趣十足。 那村落里一片狼藉,显然环境是不适合住人的。大家就在沙滩上开始扎帐篷。我们这些人野外生存的经验明显都不足,帐篷搭了好几次都没成功,惹得众人手忙脚乱。 最后还是延边人帮忙才搞好。他们自己带着两顶野外小帐篷,早就扎好,离我们隔着七八米的距离,看样子是并不打算跟我们一起住。 花无缺自己带着帐篷,还是充气式的,搭在我们男生的大帐篷旁边,像是个奢华的独立单间。 他矫情的说:“野外也要讲究个人隐私,我这个人有洁癖,不是自己睡睡不着……” 周天明也不愿意跟我们挤在大帐篷里。 他从背包里取出一个不知道是用什么绳索编制的吊床,挂在旁边的两棵椰子树上,然后又把自己的睡袋铺在吊床上,准备就在那里休息。 帐篷搭建完毕,橘猫跟护花使者也从四处找到了一大堆干柴,点燃了篝火。火苗子一烧起来,每个人的脸庞就变得清晰,映上了一圈红晕。 夜色已经很浓了,头顶的苍穹之上,是璀璨的群星,时间来到了晚上八点。 我和胖子本来还想打着手电去村子里看看,主要是心急小臭屁的下落,却被美人鱼拉住。她怯怯的说,你们太半夜的别去了,怪吓人的。没办法,我们只能作罢。 “大家都饿了吧?我给你们去煮海鲜面……” 美人鱼招呼道,她身上带着一种邻家女孩的懂事和体贴,就像是一朵柔柔弱弱的小花。 众人这才觉得肚子都饿得咕咕叫,纷纷说好。 只有女神不感兴趣,似乎很失望的说:“唉……又是面啊?我可不吃,我最近减肥……” 护花使者就凑上去,从包里倒出各种零食往上递:“薇薇,你不吃饭怎么行呢?饿坏了身体怎么办?再说你这么瘦,根本不用减肥啊……” 女神欲拒还迎,声音娇滴滴的,伸手把护花使者递上来的零食推开。 “讨厌啊你,人家哪里瘦了?”她掐着自己的小蛮腰:“你看看我的腰啊,你看看我的腿,都胖了一圈了……” 本是荒岛探险,这两口子却无时无刻不在秀恩爱,简直就是公然虐狗,罪大恶极!气得我都快要报警了! 可惜手机信号早就没有了,屏幕上方闪动着三个冰冷的字:无服务。 美人鱼提起那袋海鲜,去山溪边清洗,大熊马上站起来说要帮忙,美人鱼说不用,她平时一直给家人做饭,很熟练。 大熊红着脸,态度却很坚决:“我帮你打下手!” 我暗笑,心说这大熊别看憨憨的,但估计是对美人鱼有意思。想着想着,又不由想起了胡小野。 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快一年没有见到这小狐妹子了,她现在还好吗?会在哪里呢?是跟着母亲一起修炼?还是又跑去龙家捣乱了? 我又想起了小臭屁。小丫头上次说胡小野是臭狐狸,明显是不喜欢她。再回想,除了我的家人之外,貌似对所有的女性小丫头都有敌意,只有何筱琪除外。 都说女人善妒,但小丫头毕竟年纪还小,怎么也是这种调调儿?唉……她长大了,管不了咯! 海鲜面做好了,鲜香扑鼻。吃上一口,味道竟然不输船夫的八仙过海。 众人纷纷用各自的饭盒盛了面,围坐在火堆旁吃,边吃边聊。 橘猫打开一箱啤酒分给大家,我们就头顶繁星,围着篝火把酒言欢。 第381章:篝火晚会 啤酒清爽,海风习习而来,篝火熊熊燃烧,照亮了每个人的脸。 五个延边人没有过来参加,太极服老头说自己上了年纪,要早睡,你们聊。然后就钻进他们自己的帐篷里。 自杀男吃完面,拿了两罐啤酒就跑到了海滩上,开始望着月亮跟星光沉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酒精把众人的热情点燃,小丸子不胜酒力,很快就满脸通红。她兴奋脱了鞋袜,赤脚踩在沙滩上,站到篝火中央说要给我们表演节目。 众人就纷纷鼓掌叫好。 小丸子开始唱。 “人生风景在游走,每当孤独我回首,你的爱总在不远地方等着我;岁月如流在穿梭,喜怒哀乐我深锁,只因有你在天涯尽头等着我……” 她的声线并不动人,感情却很饱满,有一种别样的动听。 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是被这歌的歌词打动,一时间竟有些泪眼朦胧。 众人在小丸子的歌声中摇摆着身体,有人则跟着她一起哼唱,就连燃烧的篝火似乎都在随着歌曲的节奏跳跃。 只有橘猫恶作剧般的捏着鼻子,怪声怪气的喊:“有脚气,太臭啦……” “你!你个死橘猫讨打!” 小丸子说着就举起拳头去打橘猫,吓得橘猫撒腿就跑,围着篝火转圈,边躲还边喊:“女施主,放过小僧吧……”逗得大伙前仰后合。 闹了一通,热心大姐说我们女生已经表演了,你们男生也要出个节目,大家就起哄,让我也唱一首。 我连连摆手,说不是我不唱,是我的歌喉实在不怎么地。大半夜的要把岛上的狼给招来还不算什么,要是把你们谁吓出个病,那我罪过可就大了。 众人就笑,说你放心唱,我们带着药呢,吓不死! 我心说那我可就不客气,想了想,直接来了一首神曲——《忐忑》。 “啊哦……啊哦诶!啊嘶嘚啊嘶嘚,啊嘶嘚咯嘚咯嘚,啊嘶嘚啊嘶嘚咯吺,啊呀呦,阿咿吖呀呦……” 果然,我一开口,众人的脸色都变了。一个个好似看见了妖魔鬼怪,恨不得拔腿就跑。 还没等唱上几句,就被轰了下去。 热心大姐捂着胸口,笑得不行,说小苏啊,别人唱歌要钱,你这歌声能要命! 我幸灾乐祸,说这都是你们逼的,我对自己的歌喉还不了解?那是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嘿嘿…… 嬉闹一番,众人又起哄,说让美人鱼也来一首。 美人鱼的脸马上就红了,说自己唱的没有小丸子好,但耐不住众人怂恿,只能开口。 “我的心是一盏烛光,虽然只能微微发亮,为迷失的人指引方向,让脆弱的人不再迷茫;我的心是一片海洋,可以温柔却有力量,让鱼儿可以随波珠浪,使船帆可以顺利归航……” 出人意料,美人鱼的声线优美、缥缈,就像是迎面吹来的海风和迷蒙的夜色般令人沉醉其中,大家热烈鼓掌。 初登海岛的新奇跟兴奋感,让每个人困意全无。我们尽兴的唱啊闹啊,足足折腾到了凌晨快两点才钻进帐篷睡觉。 深夜时分,气温开始变得很低,好在帐篷有一定的保暖性,我跟胖子在码头购买的睡袋也是高档货,柔软、温暖又厚实,所以睡得香甜。 一夜无话。 由于昨夜睡的太晚,第二天上午九点多大家才陆续起床。 我跟胖子吃了几块自己带来的面包跟牛肉干,这才发现自杀男昨天根本没有回帐篷睡觉。 此刻,这位神仙一般的老兄正四仰八叉的躺在远处的海滩上,一手啤酒一手香烟,他竟然就这样在沙滩上过了一夜…… 五个延边人不知道去了哪里,可能是研究什么海龟去了。周天明早就起来了,坐在熄灭的篝火堆前看书。花无缺在海边散着步,时不时捡几枚贝壳。 晴空如洗,阳光和熙。 女生帐篷里的小丸子、美人鱼、女神和热心大姐也钻出来,去山溪边洗漱,护花使者就背对着站在她们不远处,如同一名合格的哨兵。 众人陆续开始围拢过来吃早餐,我没有看见拍照狂,问花无缺跟周天明,两人说她一大早就起来,说是去山林里取景,还没回来。 美人鱼担心的说:“这荒岛这么大,她一个女孩子独身一人,要是遇见野兽怎么办?” 我倒是不担心,一是光天化日,二来人家毕竟是记者,想必大风浪都见惯了,生存经验丰富,应该就在这附近,不会走太远。 在昨夜登岛时,我就跟胖子找了个去方便的空档,把背包里的老毕放了出来。肥鸟早就被憋坏了,它狼吞虎咽的吃完我们带来的德州扒鸡后,展翅高飞。 这里是荒岛,它又是一只鸟,我们不用为它的安全担忧,让它有什么情况及时跟我们联络。 这荒岛的面积硕大,又遍布着山林,从现在起,我们就要开始正式探索了。 我跟胖子是为了寻找小臭屁而来,本来想单独行动,但热心大姐跟大熊都说离午饭时间已经不远了,走散了不好找,还是一起转转比较好。 考虑到探险团毕竟是一个整体,所以我们只好跟大家一起行动。 我和胖子、橘猫、花无缺、小丸子、大熊、美人鱼、热心大姐、赵天明、女神以及护花使者一行十一人,开始探索那座被遗弃的小村庄。 想叫上自杀男,谁知他动也不动,说自己就躺在这里,哪儿都不去,还让我们不要理他,就当自己不存在。 我们走进村落,发现这里虽然有近百间房子,但房舍里面却是乏善可陈。 这些房屋低矮,地面上都生长着不知名的杂草和青苔,脚踩上去湿滑。木质的门窗全部被常年吹拂的海风侵蚀、腐坏,只留下残缺不堪的框架,四处透风。 偶尔能看到老年间那种手工打造的木凳、木床以及应该是放置着脸盆的杂物的木头架子,但基本都已经不能使用,顶多用来生火。 唯一相同的是,这里的每户人家不管房子大小,都供奉着类似于香炉一样的东西。 这玩意并不是铁质的,而是用石头垒成,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超小型的灶台,有点儿怪。 想想这里是荒岛,之前那些的岛上的村民多半都是靠出海打渔为生的渔夫,供奉妈祖或者海神也就不足为奇了。 第382章:登山寻人 我们在村落里逛了一圈,都觉得没有什么意思,时间可就来到了中午,该吃午饭了。 依然是美人鱼跟大熊做饭,船夫给的海鲜已经在昨夜吃完了,今天的午餐很简单,只有方便面配着火腿肠,每人还有一包榨菜佐餐。 饭很快做好了,五个延边人也在老头的带领下返回营地。果然,老头说他们是去岛上找海龟,但遗憾的是一无所获。 昨天人家帮我们搭了帐篷,于是众人都盛情邀请他们一起用餐。四个年轻不说话,纷纷看向那老头。老头一乐,说人多吃饭好啊,大家就一起坐下来用餐。 热心大姐很关心自杀男,看他在海滩上不动,就端了一碗面给送过去,又跟他聊了一会儿天,想必也是些开解的话来回说。 大家开始吃饭,拍照狂却一直没回来。直到众人吃完洗完了碗筷,给她留的面都凉透了,还是不见踪影。 女孩子们开始着急,小丸子说:“探索姐姐会不会是在山里迷路了,可真让人担心,我们应该去找找她……” 大家都觉得应该,毕竟是一个探险团的队员,谁出意外都是我们不愿意看到的。延边人听说有人走失,也愿意帮忙找。 由于我们营地所在的海滩是在山脊环抱中,所以众人商讨一番,决定兵分两路,分别从山地两头开始搜寻。 那个被遗弃的小村落是不用找的,我们上午刚从里面出来,拍照狂不可能在村子里。 我们在营地里留下热心大姐、花无缺、女神跟护花使者四人看家,剩下的人由我和胖子、橘猫以及美人鱼、大熊和小丸子六人为一个团队,从前山搜索。 周天明跟五个韩国人组队,向着后山出发。 自杀男对于有人失踪的事情充耳不闻,一直深陷在自己的沉思中,仿佛一切事情都跟他没有关系。 我们六人沿着沙滩前往位于鱼嘴处的前山,一边大声呼喊着拍照狂的名字,一边找地势平坦之处往山上攀登。 没有人回应,潮水的起伏似乎把我们的喊叫声全部吸收,海风一吹就更加模糊,就像是一阵烟气。 荒岛上的山不高,却怪石嶙峋,树木长得密不透风,种类也是五花八门各不相同。我不清楚这些树木具体都是什么品种,仅仅是能认出来的就有樟树、楠木跟松。 最关键的是,这里的山没有经过人工开发,根本没有能向上攀爬的道路。脚下崎岖异常,不断有碎石莫名从山体上滑落,令人举步维艰。 我们足足花了好半天才终于找到了一处相对平坦的缓坡,小心翼翼的往上走。 美人鱼身子瘦弱,没往上爬几步就累得香汗淋漓、气喘吁吁,几次脚下打滑,整个人都险些摔倒,小丸子跟大熊就一左一右的扶着她。 林间有松鼠跟一种差不多只有拳头大小的野猴穿梭,这些野生动物不怕人,而是好奇的瞅着我们,嘴里发出吱吱的叫声。 山地上还时不时能看到不知道是海鸟还是什么动物的粪便,散发着一股有些刺鼻的酸臭味。几只个头硕大的绿头苍蝇,就在那些粪便旁边翩翩起舞,翅膀嗡嗡作响。 我们花了两个多小时,才终于爬到了山脊上。 山顶的道路相对平坦了些,但树却更多,我们一个个都被高耸的密林挡住了视线,身陷其中。 向远处看,视野的确变得开阔了不少,近处反而是因为树林太密集,只能瞧见起伏的枝叶跟树干,颇有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感慨。 阳光从林间射下来,投下斑驳的光晕,温度开始升高,将我们身体里的水分快速蒸发。 我们带着水壶,众人轮流喝水后又修整了一会儿,开始按之前商量好的路线,顺着山脊往前行走,边走边喊着拍照狂的名字。 我们的呼喊声在密林间回荡,没有人回应,却惊动了一群林中的海鸟,它们嘎嘎叫着展翅而飞,转眼就消失在远方。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我们就发现原来在这山脊的另一侧,也就是荒岛的另一面,竟然也隐约出现了一片海滩,似乎还不小,只是在密不透风的树林阻挡下,看不清楚。 这种情况,是在之前没有想到的。另一侧的沙滩被山体和密林阻隔,在昨夜登岛时被我们都忽略了,还以为山体的另一边就是海水。 看来这座荒岛的陆地面积,远比我们想象中要大得多。 两个多小时的崎岖山路,已经把第一次出远门的美人鱼累得面色惨白,她咬着牙,豆大的汗珠开始不断从额头冒出来。 考虑到在山脊上的能见度不高,而拍照狂也有可能是在另一侧海滩上。加上美人鱼的身体状况堪忧,体能估计已经到达了极限。 我看看时间,已经过下午三点了。大家商量后,决定再次分为两组。 一组是两个女生美人鱼和小丸子外加一个可以保护她们的大熊,这组人从另一侧下山搜索相对比较容易的海滩。我跟胖子、橘猫则按讲好的路线继续朝前走。 大家约定,不管找不找的到人,傍晚六点钟都要准时在营地集合。 放开另一组人不说,我们三人继续向前。又走了一段路,林间的小动物越来越多,野兔跟山鼠从林中杂草里窜出来,从我们面前疾驰而过。 我甚至还看见了几只周身都是灰色的山羊,在一只头顶长有弯角的公羊带领下,崎岖的山路对于它们来说如履平地,看我们过来,远远的跑开。 “你们看!那里有东西!” 眼尖的橘猫叫起来,伸手指着一旁不远处的杂草丛。 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那草丛里不知道是什么,在林间斑驳的光晕下反着光,就像是一滩水。 我们走过去,这才发现草丛里的东西,竟然是一台单反相机! 这台单反相机一看就是拍照狂的,这次探险团里,也只有她带着相机。 此刻,这原本好端端的相机却被摔成了一堆零件,长焦镜头被砸烂,结实的机身也裂开,变成了一地的黑色塑料跟废铁…… 第383章:好奇害死猫 我心里咯噔一下,感觉事情不对劲儿。 如果是滑落,相机绝对不可能被摔成这个样子。四下环顾,我很快就发现了几块散落在草丛旁边的,大小不一的碎石。粗糙的石锋之上,还粘连有黑色的塑料粉末…… 这台单反相机,明显是被人蓄意砸烂的! 是谁砸烂了这台相机?我跟胖子、橘猫面面相觑,三人脸上皆是狐疑。 而除了满地被砸烂的相机碎片之外,这杂草丛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搏斗的痕迹,周围静悄悄的,没有拍照狂的身影。 呼喊她的名字,同样没有人回应。 一种强烈且不祥的预感开始在我心里升腾,感觉拍照狂很可能是遭遇了袭击。 但她究竟遇到了什么?野兽?! 这荒山广茂,山上密林深重,隐藏着野兽不是没有可能。但野兽袭击人类不是因为领地就是饥饿,它们不具备使用工具的能力,即便是毁坏相机,也不会用石头来砸。 袭击拍照狂的,是人! 我把自己的分析说给胖子跟橘猫听,他们和我想法也差不多,事不宜迟,我们必须马上开始寻找,每耽误一分钟,拍照狂的处境就越危险。 最初我们是准备把那些相机的碎片都收集起来带回营地给大家看,但遗憾的是此行我们身上没有带包,那些残骸又太多了,用手捡根本捡不完。 没办法,我只好让胖子跟橘猫往后退,保护住现场,然后用手机开始拍照,力图将每个细节都拍摄清楚。 我们离开草丛继续朝前走,大声呼喊着拍照狂的名字,依然没有回应。 拍照狂是今天早上带着相机出发的,她说要去山上取景,这一点周天明跟花无缺已经证实。 而那个时候所有人要么是在营地周边,要么是还在帐篷里睡觉,只有五个延边人除外,不知道去了哪里。 如果要从不在场证据这条逻辑来分析,袭击拍照狂的家伙,五个延边人嫌疑最大! 他们分明是韩国人,却说自己来自延边,上岛原因也说成是研究海龟。抛开这些幌子,不用想也知道,五人来此的真实目的肯定另有其事。 但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姑且不论他们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假设真是他们袭击的拍照狂,为什么要把事情做的如此明显,偏偏找一个完全没有在场证据的时间段,这从逻辑上似乎又有些说不通。 橘猫也在怀疑延边人,但又不确定。 “探索与发现虽然不讨人喜欢,但我们这帮人是来自五湖四海,彼此都不认识,更别提最后才登船的延边人了!我印象里,她都没有跟延边人说过话……” “要我说,那五个人不会是什么特务吧?” 胖子的脑洞向来很大,他分析。 “拍照狂可是个记者,你们没看电视上演的吗?那些特务专门抓中国人,威逼利诱、严刑拷打之后,从她嘴里套情报!” 橘猫不信:“胖哥,特务都是外国的吧?延边是吉林省,他们跟我们一样都是中国人……” 胖子自然知道这五位延边人其实是来自韩国,见他马上就要说漏嘴,我慌忙狠狠瞪他一眼。胖子也知道自己语失,打个哈哈,说我就那么一说,嘿嘿,看来是想多了。 一路之上,我们再也没有发现什么线索,拍照狂也不见影踪。 往另一侧的山下看,海滩依稀,只是被重重叠叠的密林遮蔽,看不清楚,不知道美人鱼他们有没有发现。 我们顺着山脊又朝前走了一个多小时,水壶里的水都喝光了。直到太阳西斜,光线开始变暗的时候,视线中才终于出现了从另一边搜寻而来的周天明跟五个延边人。 看见我们,周天明很奇怪,问我们不是六个人吗?两个女孩子跟大熊呢? 我们告诉他,山体的另一侧也有海滩,他们三人去搜索海滩了。 对于我的说法,周天明跟五个延边人都有些吃惊,顺着他们来的方向看,虽然密林依旧,但那一边明显都是海水,没有沙滩的影子。 原来这山脊另一边的沙滩并没有我们扎营的地方广阔,仅仅是出现在了鱼嘴的另一侧,我们又是傍晚时分在鱼尾位置登岛,难怪会被忽略。 太极服老头说这山上的密林太多,能见度也低,他们找了一路都没有什么发现,问我们这边情况怎么样,找到人了吗? 我故意说找到了些线索,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回营地再细说。 说这些话时,我特别注意了下那五个延边人的神情。不管是太极服老头还是四个小伙子,他们的脸上只有好奇,没有惊慌和不自然。 我的话说半句,明显让周天明有些烦躁,他张了张嘴,似乎是不知道我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最终没有开口。 等我们一行人回到营地,已经过了下午六点。 美人鱼、小丸子跟大熊早就回来了,正坐在篝火堆前跟热心大姐聊天,花无缺百无聊赖的看着手机电子书,自杀男依然躺在沙滩上沉思。 见我们回来了,大家都围上来,问有什么发现。我们在篝火前坐下,让他们先说说沙滩的情况。 小丸子说那沙滩上没人,面积也比我们这边小,地势略低,他们三个转了一圈就回来了。 还说我们对岛上的道路不熟悉,其实那一侧的海滩只是被几块巨石跟松树林挡住,只要淌着海水就能过去,他们就是这样回来的。 虽然没有找到什么线索,但是她和美人鱼在上厕所时发现,在半山腰处,似乎有一个小山洞。山洞里面黑乎乎的,天色晚了,他们怕是什么野兽的洞穴,就没往里面走。 我没有看见女神跟护花使者,就问他们去了哪里。 热心大姐说等我们等的时间太长了,两个年轻人耐不住性子,说去沙滩上拍几张照片,应该就在这附近,没走远。 花无缺有些酸溜溜的说:“就是!人家是两口子,我跟大姐难道还要当电灯泡啊?谁知道他们跑哪里谈情说爱去了……” 第384章:猜疑 苏白,你们到底发现了什么?快说吧!” 周天明被憋坏了,问到。 我把手机拿出来,把拍到的那些照片给大家看,并把发现的相机残骸的地点、经过跟周围的环境做了说明。 这些照片,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议论纷纷。美人鱼更是吓坏了,她的身子在不自觉的颤抖。 天色暗下来,篝火的光把每个人的脸上映照的一片苍白,就连头顶的繁星都似乎开始变得诡异起来。 周天明反复看着那些照片,不断放大,盯着屏幕上的每一处细节。 “你确定这些草丛里的碎片都拍全了?没有遗落的?” 他问我。 我点头,说自己很确定,没有遗漏的地方。 “这台单反相机是佳能的,你们注意这个地方……” 周天明若有所思,他把手机上横过来,指着图片上的一处给大家看。 “这里是机身数据储存卡的卡槽,已经被砸碎了,里面的储存卡却没有出现在图片里。” 我有些惊讶,这的确是我们之前忽略的细节,却被周天明轻易发现了。可这又说明了什么呢? 周天明的话很简短:“我想她失踪的原因,恐怕是拍到了不该拍的东西……” 不该拍的东西?这句话让我细思极恐。 这座东海荒岛上,肯定隐藏着某种秘密。如若不然,在烟城失散的小臭屁就不会就正巧在此地,也不会有那张留在我们客厅茶几上的神秘字条。 还有最后花重金登船,自称是延边来研究野生动物,实则是来自韩国的五人组。 但这秘密到底是什么呢? 按照周天明的分析,拍照狂很可能就是在无意间拍摄到了什么,刚好洞悉了某种秘密所在,才遭遇了袭击,相机被砸烂,储存卡失踪。 拍照狂是名记者,也许,她根本就不是无意拍摄,而是有意为之。 毕竟在码头酒吧时她就告诉我们,她这次探险的目的,主要就是为了写一篇调查报告,解开人口失踪之谜。 她现在是死是活?袭击她的人又到底是谁呢? 花无缺朝着我们这边靠过来,离那五个延边人远远的,冷冷地说。 “今天早上探索与发现离开的时候,我们都在营地里有不在场证据,只有这五个延边人不在,事情不是明摆着吗?我看你们来海岛不是研究海龟,而是绑架!” 花无缺的一句话,似乎是说中了众人的心思,大家下意识的齐刷刷看向那五个延边人。 为首的太极服老头一愣,似乎是没有想到花无缺会这么说,脸上的错愕很快就变成了愤怒。 他压着火气,深呼吸一口才开始说话。 “这位朋友是什么意思?失踪的这个人我们都不认识,连话都没说过,为什么要为难她?简直莫名其妙!” 人在特殊情况下的细微反应,很容易暴露本性。 这太极服老头说的是“这位朋友”,而不是日常用语中的“小伙子”或者“年轻人”、“帅哥”,透着明显的江湖气息,完全不像是研究野生动物的学者。 还有周天明表现出的那种烦躁感,说明他的性格并不像表面上看着那么云淡风轻,而是个急脾气。 小丸子有些犹豫的说不会吧,这大叔看着慈眉善目的,再说人家还帮我们找人来着,怎么会袭击探索姐姐? 花无缺冷笑:“做了恶当然要装装样子咯,贼喊捉贼才能洗清嫌疑呗!” 我注意到,在花无缺的冷嘲热讽中,那四个延边小伙子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却都露出了愤怒的神情,拳头捏的紧紧的。 热心大姐在打圆场:“大家先别急,那姑娘没找到之前不要相互怀疑,我们要团结啊,团结才有力量……” 美人鱼的身子在瑟瑟发抖,看样子都快被吓哭了。大熊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默默往美人鱼身边靠了靠。 胖子说,他感觉这五位的嫌疑不大,理由正是因为他们最早离开营地。 “第一,他们又不能确定拍照狂一定会早起上山,其次,这种不在场证据太明显了,真想行凶的人,肯定不会暴露这么大的漏洞……” 橘猫赞同的胖子的观点,说我们还是别互相猜疑了,现在的情况还不明确,齐心协力,尽快找到人才是关键。 当然也有拍照狂自己走迷路或者掉进什么山洞的可能性,很可能不过是场意外事件呢。 周天明不表态,他的眼睛扫视着众人的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们……你们简直是一群猪脑子,毫无逻辑可言!”花无缺见没有人买他的帐,不由恼羞成怒,恨恨的骂。 篝火熊熊燃烧,营地里的气氛却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众人正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就见从远方的沙滩上跌跌撞撞跑过来了一个人。 这人踉踉跄跄,还没跑到火堆近前,就一头栽倒在地。 众人一愣,慌忙把他扶起来,这才发现此人正是一直不离女神左右,听说是去拍照的护花使者。 此刻他的脸上沾满了细密的白沙,面部肌肉正在不断的抽动,那些沙粒就簌簌下落,整个人颤抖个不停。他的神情相当奇怪,充满了一种悲伤跟惊恐的交织。 篝火的光芒,将护花使者的脸映衬的分外悲凉,他的声音飘忽,嘴里喃喃的说着:“薇薇死了……薇薇死了……呜呜呜……她死的好惨啊……” “死”这个字,让在场所有人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登时感觉身子都有些站立不稳。 拍照狂的相机被人砸烂,储存卡失踪,人也不知去向,此刻竟然又有人死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而护花使者就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他的身子剧烈颤抖,除了哭嚎,嘴里只是不停的重复着“薇薇死了”这句话,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内容。 他就像是一台复读机,听得人寒毛直竖。 周天明的反应最快,他的举动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他一巴掌扇就在护花使者脸上,简短的说:“在哪里?带我们去!” 这一巴掌让护花使者如梦方醒,他一个哆嗦,嘴里的复读也终于停下来,结结巴巴的说:“在……在山脚树林里!” 第385章:女神之死 数只手电筒的光柱,在夜色笼罩下的沙滩闪动。 我和胖子、大熊以及周天明和五名延边人在护花使者的带领下,在沙滩上奔跑,前往事发地点。 女生们都被吓坏了,她们留在营地里,由花无缺跟橘猫保护。 周天明的速度很快,他冲在前面,紧紧跟着护花使者踉跄的脚步。 常人发现不了,我却看得清清楚楚,刚才周天明的那一巴掌并不简单。 我看到了在顷刻间他手指的变化,以及那掌风中透出的一道细微白光。换句话说,那看似只是一记巴掌,掌心里却夹杂着一枚安神印! 也正是这记安神印,让惊恐不已的护花使者迅速清醒了过来。 周天明之前说自己是一名国土局的公务员,但真实身份竟然也是一位修道者,这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 他能把自己周身的气场藏的这么好,要么是修习过什么特殊的法门,要么就是实力深不可测,早已远高于我们的认知。 气,就是真气,也称罡气。乃是修道者吐纳吸收天地日月精华为己用的产物。气场越强者,便说明修行程度越高。 气场对于寻常人来说可能不过是一种玄妙的感觉,但是对修行者而言却是能清晰感应到的东西。就像我跟胖子身上都带有这种气场,橘猫跟小丸子也不例外。 藏气,顾名思义就是将身上的真气隐藏起来,目的是不被外人发觉自己修道者的身份。 说起来貌似很简单,但真想要隐藏自身的真气相当复杂。 由于各门各派吐纳日精月华的方式相似却皆不相同,所以在一般情况下,要是没有经过修炼特殊法门,根本就无法隐藏真气。 简单来说,藏气需要的是一套完整、严谨的法门修习,除了资质天分过人者可以突破瓶颈、自行领悟之外,对于一般修道者,都是循序渐进的过程,不是一日之功。 修为高深之人可以轻易看出道行浅薄者的能力强弱,而弱者探测强者则如同凝望高山,难以察觉。 我之所以能判定橘猫跟小丸子都是修道者,核心原因也是因为他们明显弱于自己的缘故。 周天明的实力应该远在我们之上,胖子也察觉到了。奔跑中,我们不由用眼神儿频繁的无声交流着,不知道这个周天明上岛是真心来探险,还是有着其他什么目的。 众人在护花使者的带领下,足足跑了十多分钟,才终于被带到了一片山脚下的密林里。 这里靠近小丸子说的那几块巨石,看上去很隐秘,实则只要顺着沙滩淌水而过,就能绕到荒岛另一侧的鱼嘴背面海滩。 护花使者一屁股瘫在地上,嚎啕大哭,凄厉的哭嚎在黑黝黝的山林中回荡。在电筒的照射下,现场,令人触目惊心。 只见女神安静的躺在林地上,她身穿的那件白色的波西米亚长裙被人撩起,长长的裙摆盖住了脸庞。 她赤着一只脚,内酷被扯下丢在一旁,露出苍白、修长的双腿,以及毫无遮挡的羞耻处…… 那条白色内酷明显是被蛮力撕扯过,就像是一块破布,被揉成一团,跟林地黑黝黝的地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更加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就在女神吓体的羞耻处,竟然还插着一根木棒! 这根木棒长约三十公分左右,黑乎乎的,貌似是一截粗树枝。此刻,它诡异的插入了尸体的羞耻处,在电筒光柱的照射下,直看得人头皮发炸! 周天明示意众人向后退,自己则从口袋里翻出了一双外科手套,熟练的戴好。然后小心的走上前去,轻轻翻开了盖住女神脸庞的裙摆。 随着裙摆被翻开,在场所有的人都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就见女神那张原本风姿卓越的俏脸此刻已经变得发紫,就像一颗圆茄子。 她惊恐的张着一张大嘴,就像是在呼喊着什么,脸上五官极度扭曲,一对瞳孔涣散,眼珠子里布满了血丝,几乎要从眼眶里被挤了出来…… 在她那条纤细的、苍白的脖子上,也出现了两道醒目的暗红色的血痕,触目惊心。 从痕迹来判断,这分明是人手的形状,显然是因暴力造成的皮下组织淤血! 她,是被人掐死的! 看着诡异惨死的女神,我的脑袋一阵混乱,感觉眼下的局面恐怕已经失控了。 今天仅仅是我们登岛后的第一天,拍照狂不知所踪,女神又遭人毒手。短短一天的时间里,一个失踪,一个死亡,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如果拍照狂的失踪,还能用迷路或者意外来形容,女神的死亡却是冷冰冰的残酷现实。可这是谁干的?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失踪和死亡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从现场来看,这似乎是一场尖杀。那女神的内酷被暴力撕扯以及长裙被掀开就足以证明。 而造成她死亡的真实原因,显然是行凶者害怕其呼救,被掐住脖子后窒息。 跟拍照狂被砸烂的单反相机一样,不用考虑就能排除野兽袭击的可能。野兽可能会吃人,但它们不会使用工具,更不会做出把树枝插入尸体羞处的举动。 女神苍白的尸体看上去已经比平时小了一圈,明显是死亡后的身体缩水反应。通过这种反应,也就能基本能推断出她的死亡时间应该已经超过了三个小时。 按照这个时间段判定,她的死亡时间大约是在下午四点左右,如果是人行凶的话…… 我的脑袋转的飞快。 在我们下午搜山时,有四个人留在了营地里,分别是热心大姐、花无缺、护花使者以及女神。 按照花无缺跟热心大姐的说法,女神和护花使者是因为等我们等的心烦,所以才去海滩上拍照。 在这个时间段里,我和胖子、橘猫正在山脊上行走,另一侧从后山开始寻找的周天明跟五个延边人也是一样。 虽然在我们发现鱼嘴背面海滩后,跟美人鱼、小丸子以及大熊兵分两路,但他们是三个人同行,可以说都拥有不在场证据。 从距离上分析,这里离海滩跟营地的距离都比较近,女神又是被尖杀,热心大姐是女生,自然没有嫌疑,唯一值得怀疑的就是花无缺跟护花使者。 花无缺并没有离开过营地,热心大姐可以证实,那可能行凶的嫌疑人,就仅剩下跟女神一起来拍照的护花使者了…… 第386章:荒岛行凶 护花使者跟女神走得最近,可谓寸步不离。两人又是一起来的且处于恋爱关系,相对彼此间产生矛盾的概率也应该最大,这个逻辑是没有问题的。 再说,他们一起离开营地去拍照,如今女神死亡,护花使者即便是怎么说也难逃干系。 但从这两天我观察到的情况来看,这护花使者对女神整天就像是忠心耿耿,时刻守护着公主的骑士,照顾的无微不至,根本不像是有什么矛盾的样子。 难道这一切都是装出来的?就像那个讨厌的花无缺说的,是贼喊捉贼吗?!这跟拍照狂的失踪,是否有关联呢? 一时间,我的脑袋就乱了套,感觉事情变得扑朔迷离。 周天明拿出手机拍照,他拍摄的非常细致,不但拍摄着尸体跟现场遗留证物,就连周围的黑乎乎的地面都不放过,不断让我们帮他举着手电照明。 手电的光柱和手机的闪光灯不断闪烁,在寂静的密林中透出一丝丝诡异。 然后,周天明开始去用带着外科手套的手触碰尸体,并试图去拔出那根插进女神羞处的树枝。 护花使者就像是发了疯,他冲上前去一把抱住周天明,嘴里嘶吼着:“你别碰她!” 周天明冷冷的一把把他推开,一字一顿的说到。 “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杀了她吗?想知道就别添乱!” 护花使者就蔫了,他趴在地上嚎啕大哭,撕心裂肺。 众目睽睽下,周天明就取出了那根树枝。他仔仔细细的看了好久,似乎是皱了皱眉头,然后用手机对着那树枝对焦拍照,连拍数张。 在这一切都做完之后,周天明站起身,对众人说这里周围的地面有明显拖拽的痕迹,应该并不是案发的第一现场。 他顺着痕迹寻找,很快来到了海滩上。 拖拽的痕迹消失了,潮水已经涌了上来,将沙滩焕然一新,带着翻涌的潮湿气息,也把所有的蛛丝马迹都隐藏了起来。 我们众人在周天的授意下搜寻了半天,终于在一处礁石边,发现了女神的另一只沙滩鞋。 一番折腾,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九点。周天明看看表,叹气,说能找到的线索也只有这些了,我们还是先把尸体抬回营地再说吧。 抬死人,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的事情。 尤其是想到几个小时之前,这女神还是个活蹦乱跳的美佳人,此刻竟然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前后巨大的反差,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惊悚。 别看大熊是个身高超过一米九的壮小伙,但他显然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整个人都有些发抖。他连看都不敢看女神的尸体,直说对不起,我是真不敢碰。 最后还是两个延边小伙抬着尸体,跟着我们返回了营地。 护花使者悲伤过度,情绪已经崩溃,瘫在地上就像是一团散沙。我跟胖子就一左一右的架着他。 他脚下发软,几次摔倒在沙滩上,坚硬的贝壳把脸都磕破了还浑然不觉。 随着尸体被抬回,营地里瞬间炸了锅。 美人鱼开始抽泣,单薄的身子在小丸子怀里一起一伏,不知道是难过还是被吓的。热心大姐捂着胸口,她也不敢看女神的尸体,神情都变得有些恍惚。 花无缺脸色苍白,他来回在篝火边踱着步,明显是紧张的要命。只有橘猫不怕,走过来帮忙。 我们把女神的睡袋从帐篷里拿出来,铺在沙滩上,又在尸体上搭盖了一块用四根树枝支撑的塑料布,就算是个简易的停尸凉棚。 重新在篝火前坐下,每个人都是沉默不语,无声的火光跳动,映衬出一张张忧心忡忡的脸。 就在昨夜,我们还尽兴的载歌载舞,今天却像是经历了一场劫难,紧张、不安跟惶恐笼罩着这座夜色中的东海荒岛,诡异的气氛在弥漫,恐惧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护花使者浑浑噩噩,坐都坐不好,被众人灌下了一碗用姜片煮的开水,又是抹风油精又是摇晃了半天才终于清醒过来,断断续续的开始讲述事情的经过。 他说自己跟女神是下午四点左右离开的营地,本意不过是去沙滩上拍几张照片。 碧蓝、清澈的潮水一波波的涌上岸边,海滩上的风景美丽,时不时有海鸟在空中翱翔。女神的兴致很高,不停摆出各种poss让他拍照。 他们顺着沙滩一路说笑一路走,不知不觉中就走出了很远,来到了荒岛边缘处的岛链位置。 这些岛链在夜晚还看着不过是只有十几平的小块陆地,但是在白天露出水面的面积却比较大,上面爬满了海星跟贝壳,就像是一座微型的岛屿。 护花使者感觉他们似乎走的离营地太远了些,女神却奇思妙想,非要站在岛链上拍照,并说只要找好角度,那她看着就像是在海平面上行走一样。 护花使者拗不过女神,只好看她提着裙子,淌着不深的海水来到岛链上,远远的蹲下开始给她拍摄。 为了取景的需要,他离女神的距离有些远。 还没拍几张,他就看到女神脸上的表情似乎变的奇怪起来,朝着他不断挥着手,嘴里也仿佛是在喊着些什么,只是太远了,又有海风,他听不清。 接着,护花使者就感觉身后有脚步声,好像是有人走了过来。他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人从背后用一块棉布一样的东西捂住了口鼻,眼前一阵发黑,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护花使者只觉得头昏脑涨、恍恍惚惚,身边也一片漆黑,早就不是什么沙滩,而是身处在一片密林里。 女神的尸体就躺在他不远处,早已经冰凉,吓体还被诡异地插着一根树枝!林中有不知道什么鸟正在咕咕的叫着,此起彼伏,音调渗人,就像是野鬼在哭…… 护花使者被吓懵了,他连滚带爬的拔腿就跑,在密林里转了好半天才跑回沙滩上,凭着记忆,一路跌跌撞撞的回到了营地。 随着悲伤的情绪蔓延,护花使者又开始嚎啕,他的嗓音嘶哑,身子颤抖的厉害。 第387章:假象 护花使者的悲伤感染着每一个人,没有人说话,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按照他的说法,凶手是先使用迷要将其弄昏后杀死了女神,再将他们从海滩上拖入密林中藏匿。 沉默,在蔓延。 周天明面无表情,他拿出手上的照片给大家看。 “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下午四点到五点之间,这个时间跟他们离开营地的时间吻合。死亡原因也很明显,是因暴力窒息而死……” “我们发现死者的地点,是在荒岛一侧的山脚密林中,那里应该不是第一行凶现场,从地上大量的拖拽痕迹以及在沙滩上找到的死者另一只鞋子就可以证实。” “女神姐姐是被……是被人尖杀的?” 小丸子看着那些照片,不由惊呼。美人鱼的身子就抖得更加厉害,眼看就要被吓哭了。热心大姐也又捂住了胸口。 “我认为并不是!” 周天明否定了小丸子的话。 “从现场的证物来看,内酷虽然经过暴力撕扯,却留在了尸体的掩藏处,而不是行凶杀人的沙滩上,这不符合犯罪心理学逻辑……” “从尖杀者的心理来分析,第一犯罪要素肯定是见色起意,杀人是被迫或者间接行为。在实施犯罪过程中,满足姓喻望是凶手的根本动机,不会有耐心拖到掩藏处之后才进行。” 他翻动着手机里的照片,最终停留在了那根树枝的特写上。 “还有这根树枝,大家注意看,其插入死者吓体并不深,在一端虽然有少许血迹,其上却没有其他体夜残留,说明凶手并没有跟死者发生过关系……” 我盯着那张照片看,果然,树枝插进尸体吓体的一端只有血迹,并没有其他的液体。 不得不说,周天明分析让人惊讶。 虽然扇护花使者那一巴掌,已经让我察觉他是一名修道者。但从周天明到现场之后的种种举动,以及条理清晰的分析来看,这人明显接受过十分专业刑侦培训。 一般人在见到尸体跟案发现场后,慌乱是不可避免的本能行为,就像是大熊那样的反应才对。 但周天明不但出奇的冷静,甚至还随身携带着一双外科手套,说话方式也明显更像是一个警探。难道,此人还跟官方有着联系?他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呢? 花无缺是个话多的人,他对于周天明的分析嗤之以鼻,拿捏着腔调不阴不阳的说:“哎呦,国土局的公务员转眼变成福尔摩斯了,用不用再给你配个华生啊?” 周天明看都不看花无缺,对他的冷嘲热讽充耳不闻,继续往下说。 “既然凶手没有跟死者发生关系,那他为什么要撕烂死者的内酷且在死者羞耻处插上一根树枝呢?” “现场还有一处细节,死者的裙子被高高撩起,将吓半身完全露出的同时还被盖住了脸,你们感觉这又说明了什么?” 周天明的话让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是狐疑重重,我也感觉有些匪夷所思。 在之前,我跟小丸子一样,甚至可以说当时在现场的每一个人恐怕都会认为这是一起尖杀案。 既然是尖杀案,死者又是一位青春靓丽、楚楚动人的女性,那凶手就必然是男人,女生们不会遭到怀疑。 但现在看来,现场的种种迹象很可能是一种假象。凶手似乎故意,甚至是刻意的留下种种线索,欲盖弥彰,引导着我们朝着尖杀案的方向去想。 也就是说,行凶者并不一定是男的,并且很有可能是一个女人! 周天明接下来的话也证实了我的猜想,却还有一点是我没想到的。 “凶手撩起死者的裙摆盖住脸,以及在吓体插进树枝的做法,一是想转移注意力,二是有可能跟死者有着极深的矛盾,利用这种残忍的做法来泄愤……” “尖杀往往是没有预谋的随机激情杀人,但要是排除了尖杀的可能,那就必须要有杀人动机!” 他说的没错。 我见过的死人太多了,早就谈不上有什么恐惧感。直到现在为止,最困扰我的其实并不是真凶是谁,而是凶手杀人的动机到底是什么,目的何在? “我们互相都不认识,不认识自然也就谈不上矛盾,怎么可能会有杀人动机?” 胖子有些迷糊,但说这番话时,他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正在抽泣的护花使者。 热心大姐捂着胸口,也感觉这个说法有些荒唐。 “是啊,大家都是来自五湖四海,平时虽然都在一个论坛上,但都没有见过面,哎……对了,那姑娘不是说她平时根本不去论坛吗?” 小丸子歪着脑袋想了半天,说女神姐姐跟大家肯定不认识,不然大家都接触三天了,要有熟人的话,她不可能不提及。 “除了那个……” 小丸子的话没说完,眼神儿也往护花使者身上瞟。 抽泣的护花使者突然情绪激动起来,他红着眼睛逼视着众人,嘴里大喊着:“谁?!究竟是谁杀了薇薇?!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花无缺朝我这里退了一步,冷笑:“真服了你们这帮人,什么杀人动机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有用吗?不在场证明才是关键!” 他盯着愤怒的护花使者:“你就装吧!下午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搜山,我跟大姐在营地,人是跟着你出去的,现在死了,你说凶手是谁?!” 所有的人,眼睛都齐刷刷的看向了护花使者。 护花使者一愣,脸上表情瞬间变得错愕,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随即勃然大怒,整个人都从地上跳了起来。 “你们……你们竟然怀疑我?!我是被人迷晕的!怎么可能是我?我为什么要杀薇薇?我那么爱她,碰都不舍得碰她一下,怎么会杀她?!” 见没有人接话,众人脸上依然是怀疑的目光,护花使者彻底崩溃了。 他情绪异常激动,身子抖个不停,脸上的五官扭曲,显得狰狞恐怖,指天骂地、语无伦次的发泄着愤怒的情绪。 随后又身子一软,瘫倒在沙滩上,愤怒被悲伤取代,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呜呜呜……薇薇你死的好惨啊薇薇……我这次陪你来,本来是想向你求婚的,我爱你!谁知道……谁知道……竟然变成了这样……呜呜……” 第388章:逻辑 出了命案,只要是正常人,第一反应基本都是报警。可惜这里是荒岛,手机没有信号,要想报警恐怕要回到陆地上才行。 自杀男没有跟着我们搜山寻找拍照狂,整天自己一个人待着,跟大家基本不说话,为什么没有人怀疑他呢? 那是因为这家伙虽然孤僻,但他不是坐就是躺在营地前的海滩上,距离离众人比较远,但却一直能看到,属于可监测的范围之内。 自从登岛后,他一直就在那里动都不动,就连我们把停尸棚搭在他不远处都毫无反应,继续抽烟、喝酒跟思考人生。 一个一心要寻死的人,是没有“闲情逸致”去行凶的,即便行凶,那目标也会是自己,而不是别人。 看着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护花使者,周天明说你不要激动,没有人说你就是杀人凶手,大家只是怀疑。在案件没有侦破之前,每个人都是被怀疑的对象,包括他自己在内。 说这番话的时候,周天明面无表情,难免让人感觉是在敷衍。顿了顿,他接着说。 “大家怀疑你也不是没有理由,凶手既然已经杀死了女神,那为什么不一起处理掉你呢?而只是将你迷晕?” 护花使者也愣了,他想了半天,犹豫的说:“那……那说不定是凶手杀人后害怕了,逃跑了……” 周天明摇头,说凶手既然知道将尸体跟你拖入密林,那就是为了掩盖罪行,这肯定是早就计划好的。 留下你这条活口的风险极大,因为你是有几率看到真凶的,要是将你杀死灭口,不说别的,事情至少会晚些暴露,对他有利。所以,你的生还在逻辑上其实是说不通的。 周天明的话有一定道理。 但我去过案发现场,凶手对于掩盖罪行这件事似乎并不是特别在意,这从尸体现场被伪造成尖杀假象的种种痕迹就能看出来。 再说,如果真要藏尸,那也不会仅仅是藏在山脚下,山上的怪石嶙峋、树林也更密集,他分明有更隐秘的隐藏地点可以选择。 我感觉凶手留下护花使者这条活口目的无非就是两个,一是有可能就是要利用他来报案,二是凶手只跟女神有深仇大恨,除她之外,不愿意伤及无辜。 这些事情在我脑袋里想了一遍,却没有说出来。我问护花使者:“当时你给女神拍照时是什么姿势?” “姿势?”护花使者有些懵,似乎不知道我这是什么意思。 “是站着?蹲着?还是什么?” 护花使者开始回忆,想了一会儿说当时为了取景,自己应该是半蹲在地上,但这有什么问题? 我这样问的目的,其实是为了判定凶手的性别跟体型。 护花使者的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身材中等。这个身高如果是站着从背后被人捂住口鼻,那营地里的女生们就可以排除在嫌疑人之外。 除了失踪的拍照狂跟已经死亡的女神之外,剩下的女生中小丸子最高,但也不过就是在一米六八左右。 热心大姐比小丸子矮一些,美人鱼目测甚至连一米六都不到,是典型的南方娇小女孩。 但护花使者说自己当时是蹲着,那这个范围就一下子扩大了。即便是身材最娇小的美人鱼,在他蹲下的时候,也完全有能力偷袭得手。 周天明很聪明,他似乎是在瞬间就明白了我的意图,顺着我的话往下问护花使者。 “你回忆一下,那捂住你口鼻的纱布上是一种什么味道?” 护花使者的脸上再次出现了惊恐的神态,显然是昏厥前的经历让他到现在还有些后怕,想了半天说自己记不大清细节了,但好像是闻到了一股香味。 “香味儿?”周天明若有所思。 古往今来,历朝历代中迷要都是严令禁止使用的违禁品,但民间却一直流传着花样繁多的各种故事版本。 有在《水浒》里多次出现的,可以溶于酒跟水中的“蒙汉药”,也有在电影电视剧里经常能看到的,那种玄之又玄的“迷魂香”,以及晚清轰动一时的哥老会“拍花子”。 但我对于迷要并不了解,所以也不知道这里面究竟有什么弯弯绕绕。 橘猫是典型的直男:“香味?你是说迷晕你的是个女生?” 花无缺则继续对着护花使者冷嘲热讽,说你这演技可真好,都能拿奥斯卡影帝了。气得护花使者牙齿咬得咯嘣咯嘣直响。 热心大姐就在旁边劝,让花无缺少说两句,并说事情还没确定呢,相互怀疑多伤和气。 大熊往脸色苍白的美人鱼身边又靠了靠,明显是在担心她。几个延边人不说话,太极服老头也没有发表任何观点。 在拍照狂失踪时,他们曾经是被重点怀疑的对象,现在由于有了不在场证明,所以稳坐钓鱼台,甚至有了一种坐山观虎斗跟幸灾乐祸的味道。 小丸子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她问护花使者。 “你刚才说自己是来求婚的?那你有准备戒指吗?” “有!我有准备戒指!” 小丸子的话就像是让护花使者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他急匆匆的冲进帐篷,把自己背的背包拿了出来。 他相当急切,直接跑到篝火旁,一边拉开拉链一边就把自己背包里的东西往外倒…… 我理解护花使者的焦虑。 在目前众人都怀疑他是凶手的情况下,如果可以证明他此行的目的是向女神求婚,自然也就极大程度的降低了谋杀的可能性,至少在逻辑上是这样的。 杂七杂八东西就纷纷散落在众人围坐的沙滩上,衣服、袜子、洗漱用品、急救包、零食、打火机……乱七八糟的一大堆,里面没有戒指。 “我的戒指呢?我的戒指呢?!” 护花使者手忙脚乱的扒扯着那些个人物品,急的大喊。 小丸子跟热心大姐就走过来,一起帮他找。 周天明也走了过来,看似漫不经心的捡起了杂物中的一个茶色的小瓶。 在火光的映衬下,我看到这小瓶应该是玻璃做的,约有半只手掌大小,外面贴着一张手写的英文标签,里面盛着半瓶水状液体,猛看上去,貌似是香水或者是沐浴露。 周天明拧开瓶塞,放在鼻子前闻了闻,脸色瞬间就变了…… 第389章:证物 接下来周天明的举动,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之外。 只见他动若脱兔,转眼就将正在手忙脚乱寻找戒指的护花使者从侧面扑倒在沙滩上,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索。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周天明已经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出了一条麻绳,三下五除二就倒剪了护花使者的双手,并把他牢牢捆住。 护花使者一愣,随即大喊:“你干什么?放开我!” 我也是莫名其妙,不知道周天明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做。 在瞬间制伏了护花使者后,周天明拿起那个茶色玻璃小瓶,对众人说到。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这瓶液体名叫七氟醚酪,是一种相当少见的超强效麻罪药,在高浓度的情况下,几秒之内就能使人陷入昏迷……” 周天明的话,把众人惊呆了,心中皆是感觉毛骨悚然。 护花使者说自己是被人迷晕的,随身行李中却带着强效麻罪药,他究竟想干什么?他刚才的表现全部都是在说谎吗?! 花无缺来了精神:“怎么样!我就说他是在演戏,他就是凶手!就是他杀了女神!” 双手被倒剪捆住的护花使者则大叫:“什么七氟醚酪?什么强效麻罪药?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快放开我!” 他边说,边用力在地上挣扎着,艰难的抬起头,看着周天明手中的茶色玻璃小瓶却一愣。 “这……这东西不是我的,我……我没有见过!” 周天明一把把护花使者提起来,脚下使绊,把他按坐在沙滩上,语气有些冰冷。 “你没见过?可这东西是从你背包里翻出来的!” 想了想,他又追问道:“七氟醚酪是十几种麻罪药跟致幻剂的提纯,极为罕见,这种东西你是怎么得到的?” “不!不是我的!我……我没有杀薇薇!” 护花使者喘息着,汗水从他的鬓角不断流下来,无力的争辩着。 “一定是这样,一定是有人在栽赃嫁祸!凶手从我的包里偷走了戒指,又把这瓶子偷偷装了进去,你们……你们别被他骗了!你们……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 没有人说话,就连一直打圆场的热心大姐都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的确,事情发展到现在,似乎变得明朗起来。 护花使者包中携带着强效麻罪药,一直口口声声说的求婚戒指也找不到,不管是不是他杀害的女神,他这次来荒岛恐怕肯定是另有目的。 能用上麻罪药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也就是说这家伙绝对是个危险分子,存在重大隐患,周天明的做法是合理的。 不过仔细想想,似乎又有些不对劲儿。 强效麻罪药瓶是护花使者自己翻出来的,如果这药瓶真是他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这么傻,公然把秘密暴陆在大众视野之下? 虽然这里面可能有众人逼问下,他迫于压力、慌乱而失手的可能性,但这种几率实在是太小了。 周天明把护花使者绑在了自己吊床边的那棵椰子树上,开始对他审讯,问他来荒岛的目的是什么? 可无论他怎么问,护花使者都是一句话,那就是药瓶不是他的,是有人栽赃陷害,我们都被骗了。 时间,已经接近了晚上十二点,夜色深重。 见审讯不出什么结果,周天明便不再问了,跟众人一起在篝火前沉默着。 今天没有晚饭,也没有人有吃晚饭的心思。火光映衬出一张张苍白的脸,只有花无缺最兴奋,他说你们愁眉苦脸干嘛?凶手已经抓住了,大家应该高兴才对! 护花使者的情绪激动,他整个身子不断挣扎,语无伦次的叫骂着,一会儿诉说着自己的冤屈,一会儿又开始哭嚎,说薇薇死的好惨,一会儿又大喊。 “你们都瞎了眼,凶手就在你们中间,他一定还会杀人的!” 漆黑一片的夜色里,他的声音嘶哑,音调飘忽,直听得人背脊发凉。 周天明不胜其烦,从自己带的急救包里翻出一团纱布,把他的嘴巴堵住,护花使者的声音就变成了呜咽一片。 不管怎么样,睡觉还是要睡的。众人在篝火前简单吃了些饼干当晚餐,却没有人提进帐篷睡觉的事情,都有些担心。 热心大姐本想给远处沙滩上的自杀男送点饼干过去,人都走出去了,似乎是想到了女神的尸体也停在那里,犹豫的又走回来,明显是害怕。 美人鱼被吓坏了,她守着篝火不敢动,大熊跟小丸子就一直在左右陪着她。 周天明小声说,虽然现在已经把嫌疑人制伏,但事情没有明朗之前我们最好小心警惕,晚上要有人轮流守夜才行。 太极服老头点头,说今天就由他们安排一个人守夜便是,大家放心睡觉,有什么事情会喊的。周天明也说自己就在吊床上,大家不用担心。 钻进帐篷里的睡袋,我辗转反侧,总是睡不着。不光是我,相信所有人都是一样。 登岛短短一天的时间,就有一个失踪、一个死亡以及一位嫌疑人,三个人也转眼就从我们的队友转变了身份,甚至变得阴阳两隔。 这种转变震慑着每一个人,整个荒岛,似乎都开始在不安中战栗起来。 女神的死和拍照狂的失踪看起来都是独力事件,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两者间似乎并没有必然的联系。 但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呢?是否真的像我们分析的那样,护花使者就是杀人凶手? 老毕一直没有回来,不知道去了哪里。它是一只鸟,比起我们人类来说,拥有得天独厚的视野优势,如果有它在天空中帮忙查找,会不会就能找到更多线索? 但这里的树林太密了,我们站在山脊朝下看时,只见郁郁葱葱的树枝跟叶片,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清,鸟儿高飞的优势也就根本不存在了。 我跟胖子此番来荒岛的目的是寻找小臭屁,可这原本好端端的计划却被失踪跟凶杀完全打乱了。我们身陷其中,根本无法置之事外。 沙滩上,篝火依然在熊熊燃烧。 一个放哨的延边小伙正在围着营地转圈,我听不见脚步声,他的人影却通过火光投射在帐篷上,不断被拉长又缩短,变成一道扭曲、模糊的黑,令人恍惚。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我迷迷糊糊终于快要睡着的时候,耳中却突然就听到了一声喊叫…… 第390章:另一群人 这声音是个男声,而且说的并不是中文,而应该是韩语。我没听懂。 一个激灵翻身坐起来,我扯开身上的睡袋,就朝着帐篷外面冲…… 篝火依旧,营地里静悄悄的,放哨的延边人不知去向,吊床上的周天明也不见了。只有被绑在椰子树上的护花使者全身颤抖个不停,嘴里呜呜咽咽。 我一把把堵在他嘴里的那团纱布拔粗来,急急的问他怎么了?放哨的延边人跟周天明呢? 护花使者的声音嘶哑,他喘息着:“有……有人!那村子里……有人!他们去追了……” 听着他的话,我马上朝着那营地后方的村落里看去,果然,其中依稀有手电筒的光柱闪动。 胖子跟橘猫、大熊都起来了,那些延边人也在太极服老头的带领下钻出帐篷,我来不及多说,吩咐大熊留下照顾营地里的女生们,点亮一只电筒,就带头往村落里跑。 我们在伸手不见的五指的夜色中奔跑,海风变得汹涌起来,冷冰冰的吹在我们的后背上,令人周身生寒。 我突然感觉,众人之前的分析,貌似都错了。 在之前,不管是寻找拍照狂还是推测杀害女神的凶手,我们都是以团队里的人为出现点,怀疑的对象也是自己人,对于这座陌生广阔的荒岛,仅仅是考虑到了其中的野兽。 有一个残酷现实被所有人忽略,那就是这荒岛上除了我们十八人之外,会不会还有别的人?而造成失踪跟死亡的真凶,会不会就是他?! 可这人是谁?是曾经生活在村子里的村民吗? 我们在白天去过荒村,那里呈现出早就被遗弃了很多年的样子,显然是没办法住人的,而且村落里也没有任何人居住的迹象。 依靠头顶繁星、手中电筒以及地眼带来的视力,我带领着众人钻进一片寂静的荒村之中,很快找到了同样打着手电,正在村里健步如飞的周天明。 见到了我们,周天明简短的说到:“这村子里有人,还不止一个!那个延边小伙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快找!” 众人开始两个一组,分头在村子里寻找,电筒的光柱就在夜色中起伏着。 前文说过,这荒村里有近百间房屋,村中的石头路面湿滑,屋舍的墙壁上都长满了绿色的苔藓跟爬山虎。 它们的窗户跟门都已经腐坏,白天还没觉得有什么,此刻找人时才发现,通过这些损坏的门窗,相邻的房屋竟然彼此都“间接”连通着。 整个村落又接近于椭圆形,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里,好似变成了一座朔大的迷魂阵,很快就让人掉了向,难辨东南西北。 我们不停的搜找,直到黎明曙光降下,整间村落都被前前后后翻了个底儿朝天也没有发现什么周天明所说的人影,就连那个最先追出去的延边人也去向不明。 众人都被累得气喘吁吁,再次集合后,决定还是先回营地休息,等天彻底亮了再找。 回到营地,橘猫跟女生们都没有睡,显得忧心忡忡。见众人回来,忙问我们怎么样了。 周天明详细讲述了之前的经过。他说他本来躺在吊床上闭目养神,迷迷糊糊中就感觉被绑在椰子树上的护花使者开始摇晃身子,嘴里也呜呜咽咽。 自从被绑在树上后,护花使者基本动不动都会这样来一出,周天明本来也不在意,谁知接着就听有人大喊了一声。 他一下子就清醒过来,这喊叫是一句韩文,他也没听懂什么意思,但直觉应该是那个守夜放哨的延边人。 还没等睁开眼睛,周天明就感觉一道黑影速度极快的朝着后方村落冲过去,而在这道黑影之前,还奔跑着两道人影,正向着村子里钻。 周天明大吃一惊,他很快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一定是有人偷偷接近营地被放哨的延边人发现,直接追了上去。 来不及多想,周天明一方面是感觉错愕,不知道为什么会凭空多出了两个偷袭者,另一方是这延边人的速度太快,等他反应过来人已经冲出去了很远。 周天明翻身下了吊床,匆匆拿起一只手电就在后面追赶。他眼见着那三个人影钻进了村落,没有打斗的声响跟叫喊传来,却一闪就都不见了。 随后就是我们赶过来,事情大家也就知道了。 周天明看着那太极服老头,似乎是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开口。他的脸在黎明的晨曦跟跃动篝火的映衬下,显得有些不真实,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迷雾。 折腾了大半夜,众人早已经困倦的不行,女生们虽然担忧,但一个个也是哈欠连天。大家纷纷钻进帐篷补觉,留下橘猫站岗,让他天亮之后叫醒我们。 我太累了,头一沾枕头就进入了梦乡。 奇怪的是,自从登上了这座荒岛,我竟然再也没有梦到过小臭屁。昨天晚上还以为是初次登岛太过兴奋所致,而今夜两次入眠的梦境里却依旧没有小丫头的身影。 如果说那张留在我们家客厅茶几上的神秘字条是真的,那为什么我离小臭屁越近,反而越无法察觉到她的存在呢?我的心里,不由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等我们被橘猫叫醒时,天色已经大亮,时间来到了上午九点钟。 早餐已经做好了,每个人都分到了两块三明治。 如果要按餐厅的标准来看,这些三明治看上去很简陋,吐司面包里仅仅夹着果酱跟椰蓉。但在这物资贫乏的荒岛上就显得尤为可贵,且明显是出自一位女生之手。 不用说,我也知道肯定是美人鱼。她是个细心的姑娘,犹如邻家女孩,这从日常细节就能看出来。 吃完饭,众人开始讨论,安排今天的计划。 对于此刻的我们来说,目标已经不仅仅是寻找拍照狂跟继续推测杀害女神的真凶了。 昨夜荒岛上出现的人影,几乎将我们所有的推测全盘推翻,而他们是谁?为什么要偷偷接近我们的营地?又有什么目的? 这两个神秘人跟拍照狂的失踪和女神的诡异死亡,会不会有关联呢? 第391章:洞 关于这群人的身份,众人你一言我一语。 “这两个人会不会就是岛上荒村中的原著居民?他们并没有随着村里人一起离开,而是留在了这座岛上?” 橘猫发表着他的观点,这个说法得到了热心大姐的赞同。 “也许人家并没有敌意,只是过来看看……”大姐貌似无论出现任何事情都只往好的方面想,不愧是从事社区工作的。 “要我说,还有可能是旅游公司安排的……”花无缺有些警惕的环顾了一下四周,说到。 “现在不都流行什么电视真人秀吗?说不定就是为了吓我们,说不定这岛上都布满了摄像机,现在正在直播呢!” 他的说法显然站不住脚,要仅仅是有人失踪跟出现了人影还能解释,问题是我们这里可是发生了命案,什么真人秀能搞到这种程度,这可都上升到刑事案件的高度了。 “我看有可能是长期潜伏在这座荒岛上的特务或者某个斜角组织,失踪跟命案都是他们搞出来的!” 胖子似乎跟特务干上了,看什么都觉得跟特务脱不了干系,不知道是不是和他最近追的那部抗日神剧有关。 就是“鞭子抽停火车”、“男主骑鹰炸碉堡”、“八路军道士跟日苯神棍斗法”的那部抗日神剧。 其夸张的情节跟剧情,简直将我雷了个外焦里嫩,心中第一次把爱国主义跟魔幻联系到了一起,尴尬症都快要发作了,胖子却乐此不疲。 “你们有没有听过野人的传说?” 小丸子的脑洞很大,她说传说中野人不都出现在山野林地地区吗?就像是湖北神农架。这岛上的生态这么好,山陡林密,说不定也会有野人呢。 不得不说,小丸子的话也有道理。 但周天明却说昨夜那两个黑影虽然明显对于岛上的道路熟悉,身形却都十分矮小,不像是传说中高大健壮,浑身长着黑毛的野人,而应该就是寻常人。 大家众说纷纭,却都只是推测,谁也说不清楚,更无法确定这帮人跟拍照狂的失踪以及女神的死亡到底有没有关系。 延边人在昨夜失踪了一名同伴,他们显得很焦急,决定再去村落中寻找。我们也要继续搜索失踪的拍照狂,以及打探荒岛上那两位神秘人的行踪。 “对了!你们说他们会不会就藏身在我们昨天发现的那座山洞里?” 小丸子突然说。 众人面面相觑,都觉得那个山洞有些可疑。一番商讨后决定跟延边人兵分两路,去那个山洞里瞧瞧。 虽然发现了荒岛上除了我们之外的其他人,但护花使者依然有重大的嫌疑,事态没有明朗之前,稳妥起见,暂时还不能放他自由。 我们本来准备留下女生们看守营地,但不管是热心大姐还是美人鱼都说害怕,不敢再留在营地里。 想想也是,这里毕竟停着一具尸体跟一个杀人嫌疑犯,那些荒岛上的神秘人还有可能会返回来,女生们的恐惧是可以理解的。 小丸子也说探险怎么能少了她?坚持要跟我们一起去。她胆子很大,好奇心也是最重,跟美人鱼完全就是两个类型的女孩。 其实自杀男一直就在营地前方的沙滩上,我找到他,简短说明了一下目前的情况,让他以大局为重,最好跟着我们一起行动,不然怕是有危险。 自杀男跟本不理我,说有危险最好了,他现在虽然活着但是跟死了也没两样,凶手最好先弄死他,省了自己费劲儿。 看根本讲不通道理,我也懒得理他,跟着大部队一起出发,顺着海滩前往岛屿鱼嘴背面的后山。 反而是被绑在树上的护花使者意见很大,他不断挣扎着,只是嘴巴被纱布重新堵上,呜呜咽咽的。 除去延边人之外,我们的队伍人数也急速减少,目前仅仅剩下了我和胖子、橘猫、小丸子、热心大姐、花无缺、周天明以及大熊和美人鱼九个人。 今天的天气依然很好,碧空如洗,海风习习。潮水一波波的涌上沙滩,带着醉人的暖意。海面就像是变成了一块温润的美玉,一副风平浪静的模样。 众人踩着沙滩往前走,然后淌着海水绕过几块其上布满了树木杂草的巨石之后,果真就来到了鱼嘴背面的海滩上。 这里静悄悄的,我们的到来,惊起了几只正在海滩上寻找食物的海鸥,它们嘎嘎叫着展翅而飞,转眼消失在远方的海平面上。 “喏!那个山洞就在那里……” 小丸子来到山脚下,指着大概是半山腰的一处地方说到。 我抬头看,只见此处的山体上怪石嶙峋,树木繁盛,比昨天我们攀登的前山处还要浓密上不少。 不单单是树,山地上竟然还生长着一种不知名却足有近一米高的杂草和五颜六色的野花,在它们的掩盖下,半山腰处郁郁葱葱,根本看不见山洞的影子。 胖子手搭凉棚,说你们昨天看错了吧?这里不就是树和杂草吗?哪里有什么山洞。 美人鱼解释:“这个山洞很隐秘,洞口也不是很大,我跟小丸子昨天是因为要上……” 她的脸一红,似乎是感觉当着这么多人说上厕所有些不好意思,忙改口:“我们……我们也是无意中发现的……” 既然确定有山洞,那就去瞧瞧吧。众人开始登山,我们的队伍里有三个女生,美人鱼的体质比较差,需要人搀扶,小丸子却像是一只敏捷的羚羊,冲在队伍前面。 我原本以为热心大姐年纪最大,体力不行,谁知这大姐却是个攀山的好手,平衡性极强,反而是矫情的花无缺转眼就被甩到了队伍后面。 他被崎岖的山路累的气喘吁吁,一张脸涨得通红,不停的喊:“你们急什么啊!等等……等等我……” 有了昨天登山的经验,今天我的感觉明显顺畅了很多,众人花了半个小时,终于来到了半山腰处。 果然,在小丸子跟大熊的指引下,我们很快就发现了那座小山洞。就像是他们说的,这座山洞很隐秘,洞口杂草丛生,要不是仔细分辨根本发现不了。 第392章:分裂 其实这山洞并不小,从高度跟宽度上来说,可以轻松容纳一个成年人进出,只是由于位置比较隐秘,再加上跟庞大的山体对比,显得不起眼了些。 往洞里看,里面黑乎乎的,跟此刻明亮的天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周天明检查着地面上的杂草,嗅着鼻子说,这洞应该不是野兽的巢穴,因为周围没有大型动物出没的迹象,也没有发现动物粪便以及身上特有的腥臊气。 我同意他的观点。既然不是野兽的巢穴,那危险系数就降低了很多,却又不由让人好奇这山洞里究竟有什么。 我们身上带着手电,周天明在前,我在后,小心翼翼的往洞里走。 入洞后,在光柱的照射下,我们才发现这山洞内部竟然别有天地。 洞壁相对光滑,脚下的道路也比较平整,显然是被人工开凿出来的。而且洞内极深,空间也大,四周由狭窄渐渐变得空旷。 走出十几米后,我们面前就豁然出现了一尊巨大的石刻雕像。 伴随着洞内湿润的,那种特有的潮湿气息,我看到面前出现的这座巨大石雕高约三米,宽一米有余。 雕像面如枣玉,五官端庄、慈眉善目,呈现出一派肃穆和慈祥之相。头戴冕旒,冠下垂玉诛成行,秀发高盘,身着刻有飞龙环游、金凤飞腾的长袍。 双手之上捧着一长条形圭板,又好似一只如意。胸前有饰,双肩镶宝珠,端坐于一只宝座上。颇有古代帝王之威严,外加国母之祥和,给人雌雄莫辨的感觉。 这雕像,明显就是妈祖。 妈祖,据传说其乃是中国古代的海巫,又被称作:天后、圣妃以及海神,是广泛遍布沿海地区的神灵信仰,所有沿海民众皆共同信奉的神祗。 根据历史考证,妈祖原名林默,宋建隆元年农历三月二十三日诞生于莆田湄洲岛,因救助海难于宋太宗雍熙四年(公元九八七年)九月初九逝世。 不单单是中国,几乎是全世界所有的沿海国家,都流传着妈祖的传说。 据统计,目前有近五十个国家和地区,共建有上万座从湄洲祖庙分灵的妈祖庙,包括日苯、韩国、越南、新加坡、态国等,全球共有三亿多人信仰妈祖。 甚至是联合国的有关机构,都授予了妈祖“和平女神”的称号,妈祖信俗也被教科文组织正式列入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可见其影响力之大。 不是宗教,胜似宗教! 基于这种客观现实,在这座东海荒岛之上出现海神妈祖的雕像就显得再正常不过。而此处被人工修建的洞穴,想必就是美人鱼一直说的,岛上的那座妈祖庙。 奇怪的是,这妈祖石像的上身看上去相当正常,吓半身却像是没有腿,而是蛇形盘踞的样子。雕像的线条也在此处变得模糊,不知道是没完工还是有什么其他寓意。 妈祖像前摆放着一张石桌,石桌两端有两根粗粗的石蜡,桌子中央摆放着一个同样是由石头搭砌而成的,类似于香炉一样的东西,跟我们之前在村落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就连妈祖像背后也是空空如也。 见洞里并没有什么玄机,我跟周天明便招呼众人进来。妈祖庙内的空间极大,九个人站在庙中竟然一点也不拥挤,反而更显空旷。 胖子掏出打火机,点燃了石桌上的那两根粗蜡,烛光升腾,视线就变得清晰起来。 众人啧啧称奇,都说真没想到,这座妈祖庙竟然被隐藏在山洞里。 美人鱼很兴奋,她说自己上岛来就是为了找这座妈祖庙,要给在远洋航海的父亲祈福。 除了她之外,我们这群人似乎对于妈祖都不感冒,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也难怪,大家是来自五湖四海,除了美人鱼之外,又基本都是内陆城市,对于海神自然是不信的。 我和胖子对求神拜佛从来都没有兴趣,见洞穴已经探清,就不愿意再浪费时间,跟众人说应该抓紧再去寻找失踪的拍照狂。 美人鱼要在这里祈福,大熊便自告奋勇的留下来陪她。花无缺说自己体力跟不上,也愿意留下来。 我交代他们祈福完毕后就近再搜索一下周围的沙滩,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昨天我们已经搜索过了山脊,但是对山体下方的林地却没有详细探究。由于后山一大半都连接着海水,所以我们今天的主要任务是探究前山的林地。 剩下的六个人就一分为二,同样是兵分两路,以中间的山脊为界限,分别探索两块区域。 我跟胖子肯定是不能分开,本想再叫上昨天一起的橘猫,谁知橘猫却很坚定的要跟小丸子在一起,说周天明自己一个人照顾两个女生有困难。 所以他和小丸子、热心大姐、周天明四人一组,开始朝着鱼尾的山林进发,我跟胖子则翻过山脊,从后山进入前山,在昨天攀登的林地中搜寻线索。 我能明显感觉到,在我们经历了一系列的失踪、死亡以及荒岛神秘人事件后,众人已经开始分裂成为一个个小团队,且大有各自为政的想法。 花无缺明显是向着大熊那边靠拢,不知道是不是大熊天生给人一种安全感所致。橘猫则跟小丸子绑在一起,什么照顾不了两个女生明显都是说辞。 他跟小丸子都是修道者,两人很有可能是一起参团,只是装作互相不认识。 团队的分裂,其实是一件相当可怕的事情,它会让凝聚力变得荡然无存,把本是共同的目标变成一个个从自身出发的私人目的。 尤其是在我们此刻身处荒岛,且突然事件频发的阶段,分裂的影响就变得更加显著跟惊人,这其中牵扯了太多心理学和厚黑学的东西。 当然,早在出发之前,我跟胖子就都感觉这个探险团队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似乎每个人都心怀鬼胎,上岛的目的也各不相同。 从这点上来看,分裂似乎是一种无可避免的必然走向。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变故会来的如此之快,失踪跟凶杀的事情也是完全出乎了我们的预料。 但眼下残酷的现实,让我跟胖子都来不及去分析每个人的意图,抓紧找到失踪的拍照狂避免伤亡和探寻小臭屁的下落才是关键。 至于团队里每个人的真实目的是什么,我们并不想知道。不是没有好奇心,而是根本不愿意节外生枝,去蹚浑水…… 第393章:扑朔迷离 我跟胖子在山林里搜寻着,林中很安静,除了时不时有小动物钻出来之外,我们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 “你说那两个神秘人,会不会是冲着我们来的?” 胖子突然说。 我一愣,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胖子解释:“我们此行来的目的是为了寻找小臭屁,有没有这种可能,就是小丫头被这帮人绑架,见我们登岛,他们就先下手为强。” 我摇头,说不可能。 “要是跟小臭屁有关,那他们会先袭击咱俩才对,而不是带走了拍照狂跟杀死女神,这两个人跟我们完全没什么关系。” “也许就是想声东击西,先将整个团体打散,然后好个个击破呢……” 这倒是有可能。昨天跟我们一起的橘猫,今天的态度转变巨大,要不是他的坚持,我跟胖子也不会只有两人一组行动。 不过自从登岛以来,我们都是分男女生挤在一张大帐篷里睡觉,说话不是很方便,如今终于有机会单独聊聊了。 胖子分析:“延边人的人数最多,橘猫跟小丸子明显是一伙的,会不会是团体作案?” 延边人的确奇怪,除了岛上出现的两位神秘人之外,在拍照狂失踪时,他们又是唯一没有在场证明的人。但问题是如今他们也有人失踪了,看上去不像是幕后黑手。 橘猫跟小丸子两人都是修道者,刚才橘猫的表现也似乎是想要跟小丸子一起行动,但我跟胖子还有周天明也是修道者,我们和周天明却是第一次见面。 当下仅仅是因为修道者的身份,以及橘猫的反常就将他们断定为一组显然还是有点武断,两人也有不认识的可能性。 何况不管是在拍照狂失踪还是女神的诡异死亡时,两人都不在一起,理论上是没有共同作案时间的。 听了我的话,胖子想想似乎也是这么个道理,他喃喃自语。 “我怎么总感觉拍照狂的失踪、女神的死亡跟那伙人并没有联系,真凶可能是一个我们根本没有想到的人,也许还不止一个……” 剩下的人,除了嫌疑最大的,随身带着强效麻醉药的护花使者之外,还能有谁呢? 大家彼此都不认识,来自的地方也各不相同。 花无缺整天拿捏着一种腔调,他分析能力不强却喜欢说话,判断事情也既主观又武断,差不多把所有人都得罪了一圈,除了热心大姐之外,基本没有人愿意理他。 这样的人虽然让人厌恶,是凶手的可能性反而最小。心怀阴谋的人往往是深藏不露的,也不会树敌这么多,除非是迫不得已。 当然,也不能排除花无缺是故意这样做,给人留下一种毫无心机的错觉。 大熊也不是我的怀疑的对象。从他的日常表现来,其标签是不善言辞、暖男、胆子略小。 这从女神遇害的现场就能判断出来,这么一个孔武有力,身高超过一米九的大汉,别说是出力抬尸,他甚至连尸体都不敢看。 美人鱼是个细心的姑娘,胆子最小,像是柔弱的邻家女孩。从两次跟着我们登山的情况来看,以她的体格跟运动能力来讲,照顾自己都有问题,不符合嫌疑人的标准。 另外,早在酒吧码头时,她就告诉大家自己是要来给远洋的父亲祈福的,上岛带着明确的目的性,并不像是其他来探险的人那样目标不明。 又见春风,也就是热心大姐给人的印象是人畜无害,说话也一直是以和为贵,处处都在强调集体凝聚力,对任何事也都往好的方面想。 如果非要怀疑,那就是除了太极服老头之外,热心大姐的年纪最大,按理说阅历应该最丰富。 但她毕竟是一个女人,昨天又一直待在营地里没有出来过,所以我不怀疑她。 至于自杀男就更没有嫌疑了。他自己一个人在海滩上,看似游离于众人之外,却一直都在可监控的范围内,有任何举动都会被人发现。 还有他说的话,以及尸体停在旁边都无动于衷的态度,显然就是一个成心寻死者的做派。 反而是周天明的身份一直让我好奇。他是一位修道者,而且把自己隐藏的很深,有可能来自于官方,职业也绝对不是什么国土局公务员,更像是一名警查。 凶杀案发生后,我观察过他的表情。在众人里,他是唯一没有感到惊慌和错愕的人,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出,甚至随身都带着外科手套跟绳索。 周天明来荒岛的目的肯定不是旅游,而似乎是想要调查什么。但他有不在场证明,警查成为凶手的可能性又太小,总不能自己去调查自己,上演一出无间道吧! 还有这座东海荒岛,它离我们坐船的飞崖岛足足有三百公里之远,途中还要经过弥漫着海雾的海域,根本不是想来就能来的。 在码头时,我们问遍了所有的船家,又得知了当地“海魔滩”的传说,没人愿意带我们来,就连出重金的延边人也是一样。 组织这次活动的旅行公司,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能找到愿意登岛的船只!他们组织的这次原生态探险,仅仅是为了每人手中的体验报告那么简单吗? 我跟胖子边找边聊,越说越感觉事情悬疑重重。 天色渐暗。 看看手机,依然没有信号,离跟众人约定好的,返回营地的时间却快到了,我跟胖子只好下山。 昨天我们下山的路跟上山的道路一致,今天胖子突发奇想,说要不试一试能不能从密林里直线穿过去,这样回去的这段路也不浪费,说不定能发现什么线索呢。 我们身上有指南针,知道营地的方向大体是在西南端,于是决定试一试,开始在黄昏且密不透风的山林中仅依靠方向前进,朝着山体的西南方往下走。 这山林太密集,行走在其中,满眼皆是黑黝黝的树身,头顶也被繁茂的树枝跟叶片阻挡,几乎把整个天空都遮蔽住了。 白天还好说,随着光线减弱,密密麻麻的山林就好似变成了一个迷魂阵,走着走着就让人感觉晕头转向,难辨东南西北…… 第394章:诱饵 依靠手中的指南针,我跟胖子转悠了好半天,终于来到了林地的边缘。 走到这里,脚下的道路已然变得比较平坦,透过眼前茂密的树干跟杂草,依稀可以看清前方的营地了。 我有些惊讶,现在才发现原来我们的营地离山林如此之近。 虽然近,但是由于这里处于山体斜坡的边缘,视角有些受限,只能看到营地,而营地背后的村落以及前方的海滩都看不见。 营地里静悄悄的,好像大家还没有回来。 篝火已经熄灭了,那些木柴被烧的通红,边缘处泛着白灰。失去海风的吹佛之后,它化作一道青烟,淡淡的,笔直刺向暮色下的苍穹。 护花使者被绑在一棵椰子树上,正百无聊赖的四处环顾,时不时晃动一下身子,似乎想要挣脱束缚。 这家伙虽然有嫌疑,但今天不但没吃早餐,就连水都忘记了给他喝。这样做不人道,海岛上温度高,要是脱水可就麻烦了。 我想着,正准备继续朝着营地方向前进,胖子却突然一把拉住了我。他竖起一只手指放在唇边,做出一个禁声的手势。 我不知道胖爷搞得这是哪一出,但看他神情紧张,知道应该不会是跟我开玩笑,忙跟他一起躲在一棵大树背后。 “前面有人!”胖子贴着我的耳朵小声嘀咕。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就在我们正前方约十几米的地方,出现了一块半米多高的怪石,而在这块怪石底下,的确是趴着两个人! 我有点紧张,又有些兴奋。这两个人背对着我们,正在朝着我们营地的方向看。 虽然只是背影,但是他们的人形跟穿着明显跟团队里的人不一样,绝对不是我们的同伴。 只见他们两人头顶都带着草帽,赤着的脚上穿着的也不是沙滩鞋,而是用草绳编织的一种鞋子。 地眼带来的绝佳视力,让我清楚的观察到这两个人的个子矮小,身形瘦弱,露出的皮肤被晒得黝黑,后脖子处都有纹身,看上去像是鱼或者龙的样子。 这种形象,反而是跟我们在码头见过的那些船夫们差不多。 纹身,对于讨海生活的渔民们来说几乎人人皆有。图案也大多都是跟海洋有关的事物,比如蛟龙、鱼、船等等,多纹于胸口和背部。 这一方面是信仰所致,同时也是一种美好的祝愿。 据说渔民们纹的龙被称之为“出海龙”,鱼被称作“破浪鱼”,船只上的帆也叫“归帆”,寓意着每次航行都能平安归来。 由于我们是从后面发现的他们,所以这两人明显没有察觉到我跟胖子的存在。 在我们的密切注视下,就见两人一番交头接耳,其中一个人,竟然从身上取下了一根黑黝黝的东西,并放到了嘴边。 他的动作很快,我一时间没有看清,只感觉那东西大约有二十公分,细长,给人的印象就像是一根短笛。 接着,就见那将笛子横放在嘴边的人,貌似是往里面吹了一口气儿…… 随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破空之声响起,再看远处的护花使者,被堵住的嘴巴里呜咽一声,很快就从不断挣扎中停止,脑袋晃了晃就耷拉了下来,不动了。 我骇然,瞬间就明白了这只黑色的短笛究竟是什么东西了。 这不是笛子,而是吹管! 吹管,并不是吹奏乐器,而是一种暗器。 在数之不尽的武侠里,凡是跟暗器有关的描述,基本都能发现其身影。虽然描述各有不同,但这种东西的外形都是管状,中间空心,内设有凹槽,利用气流发射毒针。 现代社会高度发展,已经很难再见到吹管的身影,但其却拥有悠久的历史,几乎跟冷兵器时代狩猎和战争必备的弓箭同时诞生,功能也基本相同。 不仅是我国,在很多历史悠久的民族跟国家历史文献、壁画中都有明确的记载,可谓源远流长。 怪不得昨夜那率先追击的延边人,会在村落里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他极有可能就是遭了这种暗器的毒手!而这两个暗中偷袭的人,毫无疑问就是昨夜靠近营地的神秘人! 见护花使者中招,藏在怪石下面的神秘人开始行动。两人的身形如同鬼魅,在黄昏的掩护下快速往我们的营地跑去。 我跟胖子担心护花使者的安危,又怕惊动了神秘人,小心翼翼的尾随在两人身后。 两个神秘人转眼就围住了那棵椰子树,寒光一闪,就见其中一人从怀中掏出一把尖刀,去割绑住护花使者的绳索,显然是想把他带走。 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我跟胖子自然不会错过。趁着他们解绳索的空挡,纷纷大喝一声,从暗中杀出,一人一个目标明确的直扑上去。 我们突然的出现,杀了两个神秘人一个措手不及。他们先是一愣,接着也不去管护花使者了,双双拔腿就跑。 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我跟胖子的体术远超常人,又目标明确,就好似饿虎扑食,很快将两人扑到在沙滩上。 我看到,这两人的相貌平平,就跟在码头上见过的渔民,以及那开船带我们上岛的船夫差不多,一看就是当地或者附近的人。 见不能脱身,两人脸上凶相毕露。那被我扑到在地的家伙毫不犹豫,在沙滩上身子向前猛爬两下,快速转身,手中的尖刀冲着我的面门就刺过来…… 别看他的尖刀来势汹汹,这手段却实在是不怎么样,明显没有功夫基础,就像是街头斗狠的流氓。 作为师父的闭门老弟子跟天地合一哥,我经过的生死数之不尽,哪里会怕区区一把刀子? 当即伸手“啪”的一声攥住他持刀的手腕,五指用力,那家伙惨嚎一声,尖刀就脱了手。 随着刀子脱手,我另一只手顷刻扬起,一记裹着风声的大耳瓜子就扇在他脸上,顿时就把这家伙扇得嘴角飙血、眼冒金星,很快就被我再次掀翻,倒剪双手制伏。 那边厢的胖子也转眼就跟另一个神秘人打在了一处,也是占尽上风,三下五除的将其控制住。 第395章:鳞 事情的发展,远比想象中还要顺利。 这两个神秘人胆子够大,昨夜偷袭我们营地,直接带走了一名延边小伙不说,今天竟然还敢在黄昏时分就又想故技重施。 要不是碰巧被我和胖子发现,护花使者恐怕早已凶多吉少。 但这两人完全不会功夫,身法也跟寻常人没有多大区别,这是我之前没有想到的。 看着倒在椰子树下,如同死猪一般的护花使者,我冲着身吓被控制住的神秘人厉声质问道:“你们吹的是什么?快把解药交出来!” 身吓的家伙奋力挣扎,无奈双手被我从背后反剪,脊梁骨也被我用膝盖顶住,根本动弹不得。 我穿得是一条多口袋的沙滩短裤,此刻从顶住这人后背的膝盖处,传来的触感却很奇怪。并没有皮肤上应有的温暖跟细腻,而是一阵冰凉,就像是顶在了什么硬物之上。 而这人露出在后脖子上的纹身也看起来栩栩如生,就像是真的一样,那些不知道是什么鱼还是龙的花纹上,竟然还泛着一层幽光…… 对于我的质问,神秘人并不回答,他边奋力挣扎,边艰难的转过头,恶狠狠的盯着我。 我那一巴掌扇的猛烈,此刻这家伙嘴角上依然有鲜血滴滴沥沥的流出,脸上又被沾满了海滩上的细沙,显得有些狰狞。 他盯着我,扭动的身子幅度渐渐变弱,眼神儿也从凶恶很快笼罩上了一层悲凉。 他目光开始游离,嘴里像是喃喃自语的叹息:“时候到了……” 说完这句话,我就听他的喉咙里似乎咕咚一声,接着眼睛就开始上翻,露出了大面积的眼白,脑袋也瞬间耷拉下来,整个人都不动了。 胖子那边制住的神秘人也是一样,转眼没了动静。 我心里咯噔一下,伸手去探他的鼻子,已经没有呼吸了…… 两个几秒钟之前还在挣扎的大活人,此刻竟然都死了! 我跟胖子错愕不已,谁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原本我还以为,只要对这两个神秘人加以审讯,那不管是拍照狂的失踪还是女神的惨死,甚至是小臭屁的下落都能真相大白,至少也会找到诸多线索。 谁知我们虽然活捉了两人,他们却选择自杀,而且从他们这么快的反应速度来看,明显就是之前在嘴里都藏有致命的毒药! 不成功便成仁。 这本是只有在谍战剧里才会出现的,表现解放军密探被捉拿后英勇果决、无畏牺牲的场景,此刻竟然出现在这座荒岛之上,还就发生在我们眼前,不由让人毛骨悚然。 一时间,我跟胖子都有些懵,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知道这两个神秘人为什么会服毒自尽。 只有身陷绝望之中的人,才会想到用死亡来解脱。这是常人很难理解的。 两个神秘人的突然自杀,非但没有解开谜团,反而将原本就扑朔迷离的迷雾搅动的更加浑浊,弥漫在我的心头。 撩起他们的衣服,我跟胖子又惊讶的发现,这两个人背部根本不是什么纹身,而是长着一层鱼鳞! 只见这鱼鳞密密麻麻,布满他们的整个背部,每只鳞片都有拇指肚大小。他们并不是粘在皮肤上,而是由大到小,细密的跟肌肤融合为一体。 这鳞片摸上去冰冷、坚硬,其上泛着一层诡异的幽光…… 这个发现,把我和胖子都吓了一跳。我才反应过来,怪不得刚才膝盖上传来的感觉是顶在某种硬物之上。 可是,人的身上怎么会长出鳞片呢?这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难道是某种传染病或者变异吗?我跟胖子心中骇然,直感觉失踪跟凶杀都变成了灵异事件。 这荒岛之上,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会出现两人身上长着鱼鳞的人呢?他们到底是谁? 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四个延边人从村落里返回了营地,看见地上的两具尸体,所有人皆是错愕不已。 在听完我们的讲述,知道这两个人很可能就是昨夜来偷袭的神秘人之后,太极服老头瞬间就窜了,暴跳如雷。 他质问我们为什么要杀死这两个人,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干了什么?! 他突然的愤怒情绪把我跟胖子弄懵了,不知道这是唱得哪一出。同时心里这个冤枉就别提了,说他们是服毒自杀,怎么就成了我们弄死的? 那三个延边小伙眼中也满是怒气,恨恨的瞪着我们,开始跟那太极服老头用韩语交流,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见他们开口说话。 周天明、小丸子、橘猫跟热心大姐这时也回来了,看到地上两具怪异的尸体,也是被吓到了。热心大姐捂着胸口,根本不敢过来,手脚都有些抖。 我们把事情的经过又讲了一遍,扶起倒在地上的护花使者,他还有气息,不过是昏睡了过去,被我掐了会儿人中后悠悠转醒。 看来那两人吹管中不过是麻醉针,并不是想要杀人。 考虑到护花使者已经一天没有吃饭喝水了,身体又虚弱,所以暂时坐下来休息,并让热心大姐照顾他。 太极服老头喋喋不休,他在已经熄灭的篝火堆旁不停的踱着步,指责着我和胖子,说我们鲁莽,要是能活捉他们,一定能知道失踪跟凶杀案的线索。 周天明带上外科手套,先大体检查了一遍尸体,看没有外伤后再将它们翻过来,撬开了嘴巴。 他研究了一会,然后说两人是自杀没错,他们用来自杀的毒药,应该是氰化物。这种东西只需要两三克就可以瞬间致命,让人停止呼吸。 “这两个家伙显然不是人啊,人怎么会长着鱼鳞呢?这不成了怪物吗?” 橘猫有些犹豫的说。 “弄不好他们就是这个荒岛上的居民,长期在海边生活,应该是产生了某种变异,就跟野人一样……” 小丸子说。 太极服老头不说话,周天明却肯定的说道:“野人不会拥有氰化物,更不可能会自杀!他们,可能是从海里来的……” 第396章:消失的尸体 黑夜,不可阻挡的降临。 橘猫跟小丸子开始捡来干柴重新点燃篝火,热心大姐也开始张罗晚饭。 我和胖子、周天明以及一个延边小伙,四人抬着两具尸体,准备将它们放置在女神尸体旁边。 美人鱼跟大熊、花无缺还没有回来,自杀男依然躺在海滩上,他抽着烟,根本不理我们。 我问周天明,为什么会说这两个人是从海里来的。周天明说他也只是推测,毕竟长有鳞片的多半都是海洋生物。 胖子说你说的可是东海鲛人?周天明一愣,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似乎是没有想到我们会问出这种问题,随即沉默了,不置可否。 虽然在家乡抓到过一只水猴子,但我跟胖子都没有见过东海鲛人,从周天明的反应来看,他不但知道,很可能还亲眼见过。 这个家伙的来历,的确引人深思,应该不仅仅是修道者那么简单。 跟周天明一起抬尸的延边小伙,突然神色大变,他猛然间松了手,那死尸的两条腿就摔到了沙滩上。 他用手指着前方的海滩,嘴里叽哩哇啦的说着,脸上的肌肉抽搐,显然是很吃惊的样子。但他说的是韩语,我听不懂。 顺着他的指向看去,我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只见原本搭在海滩上的,用四根树枝跟塑料布做的简易凉棚还在,凉棚下的女神尸体却消失了,仅仅留下了一只孤零零的睡袋。 这个发现,把我们四个人都吓了一跳。尸体怎么会消失呢?除了被人移动之外,那只有一种方式:尸变! 我后背的冷汗一下子就泌了出来,感觉事态已经完全失控,充斥着一股惊悚的味道。 事发突然,我们忙把两具尸体丢在地上,去询问不远处的自杀男。 听说女神的尸体消失,自杀男也明显吃了一惊。他说自己下午一直在睡觉,刚刚醒过来,没见有人来海滩。 说这番话时,虽然他的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无所谓,但眼睛里却多出了一丝惊恐的神态。这种情绪反而更像是一个普通人该有的样子,让他变得鲜活起来。 见自杀男也没有线索,我真诚的对他说,现在的事情已经越来越诡异,你不要在沙滩上独自待着了,真的会有危险。还是回营地跟大家一起吧,人越多就越安全。 听了我的话,自杀男显然是在进行思想斗争,他犹豫了很久,还是摇头,说他已经不在乎了,反正都是死,被人杀、自杀、被怪物杀没有区别。 我们四个人忧心忡忡的回到营地,把沙滩上女神尸体失踪一事说了,营地里就炸了锅。 篝火灼灼燃烧,繁星点点下,恐惧开始蔓延,在火与星光的交织中映出一张张苍白、不安的脸…… 这一整天,我们全军出动,除了护花使者跟自杀男之外,营地里没有别人。 护花使者被绑住,不可能移动尸体,自杀男就更没有动机。再说尸体有什么用?为什么会有人要偷窃一具尸体呢? 按这个思路来想,女神尸体的消失,很可能是一种自身行为,发生了尸变! 但尸变并不简单,前文我说过,尸体若想变为僵尸,除了环境、死因以及诸多阴差阳错的原因之外,对时间也有要求,绝不可能在短短一天之间就完成这种转化。 在有限的时间内催化尸变,要么就是有尸精等邪物靠近尸体,要么就是有什么邪门的法术加持。 停尸海滩的位置空旷,在这荒岛之上也没有坟墓,所以出现尸精的可能性不大。也就是说,有人暗中使用邪法,将女神催化成了僵尸并藏匿起来。 这个人是谁?他是潜伏在荒岛上的神秘人,还是我们的同伴? 胖子拉拉我的胳膊,让我陪他去上厕所,很明显是有话要跟我单独聊。 我们走到海滩上,胖爷小声对我说。 “小白,当时发现女神尸体后,你有没有注意到,她的三魂七魄全散了,这正常吗?” 我仔细回忆当时的情景,果然跟胖子说的一样。 三魂七魄随着人的死亡消散十分常见,但按照我们发现尸体的时间推断,女神死亡最多也就三个小时左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三魂七魄散尽,明显有些不合理。 这里是荒岛,风大,三魂七魄又乃是无形的意识,不能按照自有意志来去,随风飘散是最正常不过的情况,所以我当时并没有多想。 但不管怎么说,一具散尽了魂魄的尸体,就彻底变成了一具躯壳,就像是一个容器,给了施邪术者充分的发挥空间。 在我们这群人之中,有五名修道者。除了我和胖子之外,还有橘猫、小丸子跟周天明。 橘猫和小丸子很早就被我们发现,说明他们的实力应该在我之下,而且两人的气场虽然有,但却比较纯正,不沾染阴气,不像是修炼邪法的样子。 周天明并不是我们发现的,而是自己暴露了身份。 他可以藏气,实力深不可测,真正身份也让人怀疑。但如果这一切都是他在暗中糙控的话,其完全没有暴露的必要,保持普通人的身份反而更好。 由此可以看出这人虽然修为高深,却是个直脾气,不愿意藏着掖着,应该也不是真凶。 周天明可以藏气,其他人未必就不会。探险团队里极有可能有一位实力恐怖的高手,一直潜伏着,表面上人畜无害,实际则在暗中搅局。 回到篝火前坐下,我又想到,那两个神秘人为什么会自杀?从他们身上长着的鳞片,以及不成功便成仁的欣然赴死,似乎都充满了一种斜角组织的味道。 但他们分明可以出手杀死护花使者,却仅仅是用麻醉针将其迷晕,显然是想要抓活的。 他们要活人干什么呢? 如果拍照狂跟延边小伙的失踪是他们所为,那明显又跟杀死女神的行为对不上号。 再说女神被杀害时,身边的护花使者已经昏迷,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带走他,反而是多此一举前来营地偷袭呢?这说不通。 当然,护花使者已经被控制,不能排除他是真凶,有说谎的可能性。但不管怎么说,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失踪跟凶杀似乎并没有联系,而更像是两伙人的不同行为。 第397章:内讧 还有荒岛上的山林。 它看起来郁郁葱葱,不好攀爬,其中似乎还隐藏着密道。 比如我跟胖子无意间发现的,离营地最近的那条道路就是证明。它们从外面看是根本无从察觉的,自杀的两个神秘人也正是通过这条路袭击了护花使者。 谁知道这样的道路究竟是只有一条还是几条?这些密道会不会是某种捷径,让原本看起来跟失踪和凶杀案没有关联,都有不在场证据的人变得不再青白? 这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两个背后长有鳞片的神秘人突然出现和死亡,以及女神尸体的消失,让事情的走向发生了根本的变化,明暗处潜伏的敌人可谓防不胜防,让人心生惶恐、草木皆兵。 胖子曾经怀疑小臭屁的下落跟神秘人有关,如果他们真是来自于某个斜角组织,那说不定两者间还真就有些关联。小丫头,会在哪里呢? 总之,这座东海荒岛太怪异了,其中究竟隐藏着什么惊人的秘密?我浮想联翩的同时也不禁背后发毛。 正想着,就见远处跑来了两个人影,是花无缺跟美人鱼。 他们一屁股坐在篝火前,气喘如牛。 美人鱼的脸色苍白,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眼中挂着泪珠儿。花无缺哭丧着脸,说大熊不见了。 我简直莫名其妙,他们三个人中午跟我们分开,是在那座后山的妈祖庙祈福,怎么人会不见了?! 花无缺喘息着,说你们走了之后,美人鱼一直在庙里拜佛,他跟大熊本来在洞外聊天,谁知道远处突然就窜出了一个黑影。 这个黑影速度极快,一晃就在山林里消失了。花无缺本来还以为是有人开玩笑,故意吓唬他们,谁知大熊却脸色大变,也不说话,直接追了上去。 花无缺跟着他跑了一段路,大熊就不见了,他这才开始害怕。密林里道路错综复杂,花无缺转悠了好久,直到黄昏时才重新回到了妈祖庙。 他战战兢兢给庙里的美人鱼说了,美人鱼也吓坏了。两人在周围喊了一圈大熊的名字,回应他们的只有不知名的鸟叫声。 这时的天色已经渐晚,两人怕迷路也不敢再次寻找,匆匆赶了回来。 由于出了两个神秘人的偷袭营地事件,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反而都忘记了他们三个在妈祖庙祈福的人。 “那树林里的黑影你看清楚没有?是个人还是什么?” 周天明问花无缺。 “我……我哪里能看清,那东西的速度太快了……” 花无缺有些结巴。 “好像……好像是四肢着地的,不像是人……” 昨天的搜索中,我们的确在山林中发现了野山羊,由此推断林中有存在野兽的可能性。 但区区一只野兽能造成多大的伤害?即便是袭击人,也不至于一点响动都没有。 又有人失踪,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而且这失踪的人还是相对令人放心的,身高足有一米九的大熊。 按照花无缺的说法,大熊消失的时间是在下午。 那个时间段里,两名神秘人应该是在窥室营地,不大可能会出现在位置相反的后山,所以大熊的失踪应该跟他们没关系,除非两人还有同伙。 而且,大熊去追黑影的行为也让人生疑。 大熊给我的感觉是内向、不善言辞,还有些跟形象不符的胆小。如果发现什么奇怪的黑影,不管是人还是野兽,他的反应应该是害怕才对,为什么要直接追上去呢? 坐在篝火前休息的护花使者一声冷哼,逼视着花无缺。 “他是跟你在一起不见的,你当然是说什么我们就只能信什么咯……” 花无缺一愣,瞬间就火了,他从地面上蹦起来,双手插着腰,就像是要开始骂街的泼妇。 “你什么意思?怀疑我?难道还是我把大熊弄没的?!” 护花使者冷冷的说。 “没错!我就是怀疑你!你不是喜欢讲不在场证明吗?除了你之外,所有人都有不在场证明!你就是凶手!” 护花使者说的没错,大熊失踪的时候,他的身边的确就只有花无缺一个人。 同一时间,我跟胖子,周天明四人都在搜索山林,延边人在被遗弃的村落中,护花使者跟自杀男在营地附近。 至于美人鱼,花无缺说她一直在妈祖庙的山洞里祈福,自然也就没有作案嫌疑。 花无缺被护花使者的话噎住,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反驳什么好,气急败坏的说。 “那……那我不说了嘛,大熊是自己追着那黑影跑丢的,这关我什么事儿?我追了,追不上啊,我还迷路了呢!” 想了想,似乎是气不过,又补充道:“你这是报复!你的问题交代清楚了吗?再说我跟大熊又不认识,干嘛要绑架他?你这是报复!报复!” 花无缺所说的报复,是指之前对护花使者的怀疑,当时他叫的最凶,坚信护花使者就是杀害女神的真凶。 “你不认识大熊,所以没有行凶动机,我就有杀死女友的动机了?对不对!” 护花使者的眼圈红了,他开始呜咽:“薇薇……你死的不明不白,你死的好惨……呜呜呜……” 看着痛哭流涕的护花使者,在场的每个人无不动容。这家伙要是真被我们冤枉了,那也实在是太可怜了些。女友身亡,自己还要遭受怀疑和控制,其中滋味可想而知。 就连讨人厌的花无缺似乎也被感动,撇了撇嘴坐下,小声嘀咕着:“哼……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你们先别吵了,现在这种局面下还要相互怀疑,只能把事情变的更糟!” 小丸子劝解着,橘猫也跟着附和,说大家都冷静一点,咱们自己人不能闹内讧啊。 “唉……这哪里还是来玩,简直是要命!” 热心大姐捂着胸口,跟我们说:“咱们还是抓紧找找大熊吧,这小伙子怎么也不说一声就自己行动,多让人担心……” 我叹气,说大姐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现在的时间已经太晚了,要找人也要明天。 月黑风高,现在去找的话,要是再有人遭遇了意外,那就是顾此失彼,得不偿失。 “如果这荒岛上只是有人藏在暗处还好办,现在连尸体也消失了,很可能有僵尸出没,非常危险……” 周天明说到,他也赞同我的观点,建议还是等天亮之后再去寻找。 第398章:荒岛狼人杀 什么?!尸……尸体消失?!” 花无缺被吓了一跳。 等我们又将下午营地发生的事情一说,这小子就开始发抖,连说别开玩笑,这不可能! 众人苦笑,到了这个时候,谁都希望一切只是个玩笑。 美人鱼抽泣起来,不知道是担心失踪的大熊,还是被尸变的事情吓到了。 她的哭声飘忽,入夜无声…… 对于一个柔弱的女孩子来说,哭貌似是表达无助最直接的办法。但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哭泣除了动摇军心之外,并没有什么积极的作用。 无助感,是会传染的。 为了平复美人鱼的情绪,尤其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我就问她怎么在妈祖庙里祈福了这么长的时间。 此招果然有效,美人鱼停止了啜泣,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自己在庙里睡着了。 她犹豫着,看了看众人又低头看自己的脚尖,似乎是不知道该不该说。 我鼓励她,说有什么话就讲出来,大家各抒己见,全当是解压了。 “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美人鱼说,她先是梦到了自己的父亲。梦境中,她和父亲都出现在一座远洋渔船上,就跟那艘她送父亲出海的渔船一模一样。 但是在梦里,这艘渔船似乎变大了,甲板宽广,四平八稳的停在海面上,就像是一座小岛。 在船周围,是深蓝色的海水,那颜色蓝的让人心里发慌。 在海水之下,貌似还有一个黑影正在游弋,看不清楚,只能感觉这黑影巨大,就像是一条大鱼。 美人鱼有些害怕,父亲的神情却很急切。他告诉美人鱼,说我们登上的那座东海荒岛受到了诅咒,每个登岛的人都必须满足岛屿的要求,不然谁也不能离开。 父亲的话,让美人鱼震惊,她战战兢兢的问荒岛的要求是什么,父亲却不愿意多说,只是让她快走,那岛上不干净。 平静的海面上突然就起了风暴,海水刹那间开始沸腾,海面下的巨大黑影也变得狰狞,似乎随时要破浪而出,天旋地转…… 美人鱼一下子就惊醒过来,看见花无缺慌慌张张的从山洞外跑进来,告诉了她大熊失踪的事。 “这个梦太真实了,难道……难道这座荒岛真的是藏着什么东西,它……它是活的吗?” 美人鱼的声音在颤抖。 她的讲述,让众人面面相觑,篝火跳动,一时间气氛有些诡异。 诅咒之岛?而这诅咒是什么呢?必须满足荒岛的要求,要求又是什么?是失踪跟死亡? 虽然梦境并没有逻辑可言,不能排除是美人鱼思念父亲以及受最近的人员失踪跟凶杀的影响。 她是舟市本地人,想必多少也听说过“海魔滩”的离奇传说,这传说可能深藏在美人鱼的潜意识中,通过梦境解析而来,不能全信,不可深究。 橘猫明显不信:“不能离开?开玩笑,七天之后那个大叔就会来接我们,怎么就不能离开?梦就是梦,你想的太多了……” “我怎么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美人鱼这个梦的确很奇怪……” 小丸子若有所思。 “你是说杀人凶手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座岛?这简直是天方夜谭、玄幻,一座岛为什么要杀死薇薇?一座岛还会用迷药?我不信!” 护花使者依然沦陷在悲伤中。 “岛肯定不会杀人,但也有可能是做出了诱导,诱导某人下了杀手……” 周天明的分析更加深刻:“我们彼此都不认识,产生矛盾的几率很小,除非是为了某种利益,不得已而为之,这样自然就不存在所谓作案动机……”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他们的话,让我越来越担心。 随着种种突发情况,以及完全不合常理的事件发生,大家的想法似乎也从最初的寻找线索跟锁定嫌疑人,渐渐朝着玄学跟灵异怪谈的节奏发展。 人在无法解释的现象面前,就会本能的联想起各种灵异事件。这种潜移默化的思维转变,会分散大家的注意力,将原本正确的方向搞错。 我是一名修道者,经历的灵异事件数不胜数,但正是由于接触的魑魅魍魉众多,才让我时刻保持着高度的敏锐性,总感觉是有人借着灵异事件的幌子在做文章。 在大熊失踪一事上,我不是不怀疑花无缺,只是事情发展到了如今这一步,怀疑对象已经没有了意义,局面也已经彻底失控。 我的脑袋转的飞快。 连续三个人的失踪,以及女神的死亡,似乎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是独自一人,或者在人数少的情况下才发生了意外。 换句话说,只要我们的大家待在一起,保持集体行动,一来是可以确保相互有照应,二来也可以让行凶者心存顾忌,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热心大姐说的没错,团结就是力量。 我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众人也纷纷点头赞同。以我们现在的处境来说,调查失踪跟凶杀案以及荒岛的玄妙都不是最重要的,能全身而退回到陆地上才是关键。 但我同时又不死心。 小臭屁一直没有消息,在这座荒岛之上,我也根本感应不到她一点儿存在过的迹象。小丫头到底在哪里?老毕也不知所踪,难道是遭遇了意外吗?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玩过一款桌游,名叫:狼人杀。 在这个游戏里,人物大体被分为两类,一类是代表着善良的平民,另一类是代表邪恶的狼人。 大家的真实身份都是隐藏的,狼人的宗旨是要尽量在没有被发现的情况下杀死更多的平民,而平民获胜的条件则是将狼人辨认出来,投票出局。 我们登岛之后所发生的种种怪事,像极了这款游戏,堪称是一场“荒岛狼人杀”。 大家表面看起来都是来探险的,但目的却各不相同,个个心怀鬼胎。 虽然在狼人杀里,平民阵营中会有“预言家”以及“女巫”等拥有特殊技能的职业存在,制约着狼人阵营。 但狡猾的狼人也会谋杀自己的同伴,借机用掉女巫手里的复活牌洗白,从而让真凶隐藏的更深,如同一颗定时炸弹…… 第399章:复活 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失踪跟死亡的人并不见得全是善类,甚至有可能是一场大茵谋下的烟雾弹。 谁是藏在探险团里的狼?下一个失踪或是死亡的又会是谁?没有人知道。 海风吹佛而来,篝火堆的火苗子就一阵乱颤,烟气荡漾。 与游戏不同,我总感觉在这荒岛背后,似乎还隐藏着一只巨手,正在暗中糙控着一切,将所有人推向崩溃的边缘…… 今晚橘猫守夜,我本来要跟他一起,可橘猫却说用不着,明天我再来守。我不放心,交代他,不但要看好营地,也要注意沙滩上的情况,只要有人靠近马上喊我们起来。 考虑到护花使者被绑在树上一天一夜,又遭了一记麻醉针,所以把他继续控制着显然已经不合适了。何况目前团队里值得被怀疑的还有花无缺。 把两个人都绑在树上不现实,毕竟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团结,凝聚团队每个人的力量,一致对外才是最重要的。 一直宣扬要注意隐私甚至有洁癖的花无缺,现在也顾不上这些了,他不敢再一个人单独睡觉,主动要求来我们的大帐篷里。 护花使者跟他刚好相反,见花无缺的小帐篷没人住,自己就钻了进去,他困倦极了,倒头便睡。 这一夜,意外的风平浪静。 第二天早上,众人陆续起床,橘猫打着哈欠,挂着两只黑眼圈说他守了一夜,什么意外情况都没有。 热心大姐跟美人鱼开始张罗早餐,我跟胖子洗漱完毕,刚想去看看海滩上的自杀男,周天明却大喊说尸体消失了。 我们跑到海滩上,果然,那两具神秘人的尸体没有了! 自杀男睡眼惺忪,倒是完好无损。他有些莫名其妙,说昨夜他失眠了,直到黎明时分才入睡。除了橘猫夜里来过几次之外,沙滩上根本没有人出现。 那两具尸体要消失,除非是自己跑了! 橘猫刚刚钻进帐篷,正准备抓紧时间睡一会儿,听闻尸体消失的事情也慌忙跑了出来。 他满脸狐疑,说自己昨夜至少检查了三次,尸体都好好停在那里,怎么天一亮就会失踪呢? 橘猫的话跟自杀男的说法吻合,两人不可能也没有必要合伙说谎,可两具尸体消失却是事实。 它们去了哪里? 通过两人的话,可以确定的是,并没有人靠近海滩。也就是说,排除了邪法控尸的可能性。 因为即便是这法门再高深,隔空施法于千里之外那都是玄幻,现实中并不存在。 如果非要解释,那只能说尸体是被潮水带走,但这里离海的距离较远,不可能有浪涌上来,即便是有,也不会连水迹都没有留下。 周天明蹲下身子,仔细检查着沙滩上的足迹。沙滩上的脚印杂乱,我们昨夜抬尸是四个人,守夜的橘猫又来过几次,早已经分不清楚是谁的。 周天明观察了好久,突然说:“你们看,这里有两道浅痕……” 众人朝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了两道浅浅的痕迹。这两道痕迹不像是脚印,反而更像是车辙,从停尸凉棚的位置一路断断续续,直延伸到海里。 我骇然,心想难道是两具尸体自己爬进了大海?! 在这个瞬间,我突然发觉之前我们的想法可能错了。 有了刚才说的那些前置条件,女神和两具尸体的消失,除尸变之外还有一种听上去更加玄幻的可能:复活! 让死者复生,这种说法简直比“羽化飞仙”还让人不能接受,根本不符合逻辑。 这在现实生活中不可能发生,可当它出现在这座东海荒岛之上,给我的感觉却有些将信将疑了。 我莫名的想起了小臭屁。 小丫头在水牢将自身所有的真气都给了我,导致御灵之躯瓦解、灵体消散,如果从人类认知的生命概念来看,那她就相当于是死掉了。 如果神秘字条上所说的是真,那已经消散的小丫头,又为何会出现在这座几千里之外的东海荒岛上?其中的蹊跷不言而喻。 难道这座岛屿真的具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可以让逝去的人跟灵体都死而复生?! 要真是这样,那昨天两位神秘人的突然自杀就说得通了! 他们肯定是知道了岛屿的秘密,知道即便是死亡后也可以重生,在这种条件下,自杀就显得没有那么可怕了…… 我心中不知道是该战栗还是该兴奋,具有魔力的岛屿,这在之前对我来说就像是天方夜谭。 可不管是传说也好,神话也罢,只要能让小丫头重回我身边,再玄幻些又有何不可呢? 何况自入行以来,一年的历练让我深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含义,这世界本就玄妙,以前很多看似不可思议的事情,都在一一发生并验证着。 但这一切还只是我的推测,不知道真实的情况究竟是怎样。 天道循环,有舍才能有得。即便是这座荒岛真的具备让人死而复生的力量,要换取这种力量的代价又会是什么呢? 美人鱼的梦中,她父亲说这座岛受到了诅咒,这诅咒是什么? 我想起了那两个神秘人背上的鳞片,不由有些毛骨悚然。 但小臭屁的下落,终于还是在不断的寻寻觅觅中被我察觉到了蛛丝马迹,虽然不过只是一种假设,却也让我信心高涨,如同看到了黎明前的曙光。 自杀男不说话了,他脸上露出了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刚才那句“尸体自己跑了”的话应该不过是随口说说,没想到却变成了现实。 “哇烤!太邪门儿了……尸体竟然还会跑?” 橘猫喃喃自语。 “也许它们根本就不是人,而是海洋里的某种生物,也根本没有死去,只是超出了我们的认知……” 周天明分析。 “我……我不想待在这里了,这到底是个什么岛啊?我……我想回去!” 花无缺又开始哆嗦。 小丸子比花无缺淡定的多,她有些忧心忡忡的朝着身后的营地看了一眼。 “我们先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美人鱼跟大姐,我怕她们会被吓到……” 第400章:枪声 总之,我们吃一堑长一智,从现在开始每个人都不能再单独出行,无论什么情况都要集体行动!这岛上肯定有着某种未知的东西存在,我们要小心……” 我的话,让众人纷纷称是。 只有太极服老头不说话,他手捻胡须,不知道在想着什么。那三名延边小伙站在他身后,同样沉默着。 等大家从沙滩上回到营地,早餐已经做好了。 为了避免恐慌,按小丸子说的,我们并没有把两具尸体消失的事情告诉热心大姐跟美人鱼。 众人开始吃早餐,护花使者却一直没有起来,我就过去叫他。掀开帐篷,却不由大吃一惊。 只见帐篷里空空如也,哪里还有护花使者的影子! 正在吃饭的众人也是错愕不已,谁都没有看见护花使者从帐篷里出来过,都以为他是太累了,还在睡。 我问橘猫,橘猫很委屈,说昨天他守夜时根本没有人接近过营地,他可以用生命起誓。 看看帐篷里,并没有出现过打斗的痕迹,不像是有人袭击的样子。但是荒岛上的神秘人会吹麻醉针,不能排除有将护花使者先麻醉后带走的可能。 我们分明有人守夜,他们却还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带走一个大活人,实在是让人感觉匪夷所思。 花无缺的脸都白了,他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知道他在后怕。那群神秘人可能并不是仅仅冲着护花使者来,而是有选择的抓单。换句话说,要是昨天花无缺依旧自己睡小帐篷,很有可能此刻被带走的人就是他! 不算女神,从拍照狂到延边小伙、大熊以及刚刚不见的护花使者,已经有四个人从团队里失踪,下落不明,甚至连我们的营地似乎都变得不再安全。 现在这种情况下,去苛责守夜的橘猫失职已经没有了意义,只会加重彼此间的不信任感。 失踪的四位是死是活没人知道,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说,尽快寻找到他们就成为了我们的主要工作。 我们开始部署今天的计划,商议后决定大家一起,从荒岛鱼尾的位置再详细的搜索一遍。 橘猫顶着两只黑眼圈,眉头扭在了一起,嘴里恨恨骂着:“烤!我还真不信了,几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 奇怪的是,即便是早就说了要集体行动,四个延边人却还要跟我们兵分两路。见我们要去鱼尾,他们就说还没去过前山鱼头,那妈祖庙也没见过,他们今天就去那里。 “我们是来研究海龟的,找人归找人,学问还是要做的……” 太极服老头冲着我们微笑,可他说的话就像是在敷衍,明显是不愿意跟我们在一起。 我清楚这伙人此行是另有目的,不方便让我们知道,但人家既然已经明确说了要自己行动,我们也不好强求。 他们现在只有四个人,而我们的人数是八个,真遇到危险,吃亏的是他们自己。 我们在营地分手,分别前往荒岛的鱼尾跟鱼头两端。 鱼尾就是我们登岛时的地方,这里的山体更加陡峭,海滩也只有一侧,另一半山体被海潮拍击着,林深草密、道路崎岖。 由于是带着大部队集体出发,我们攀登和搜索山林的速度十分缓慢。一边呼喊着失踪几人的名字,一边还要时不时停下来等待落在队伍后面的美人鱼跟花无缺。 美人鱼是女生,热心大姐一路陪着她。花无缺可就惨了,因为平时人缘不咋地,如今孤苦伶仃的一个人被甩在后面,别提多可怜。 直到中午时分,我们依然没有什么发现,简单的在山林中吃了些带着的压缩饼干后,继续朝前搜索。 山林里的鸟很多,抬起头,我们经常能看到枝头搭建的圆形鸟窝,地面上的鸟粪也不少。 有潺潺的小溪不知道是从山体的哪里淌下来,水流极细,点滴成行,滴滴答答的溅落在一块布满苔藓的大石头上,在其下形成一片有些浑浊的小水潭。 时不时能看到有松鼠在林间跳跃,吱吱叫着,我甚至还看到了一只爬在树上的椰子蟹。 这家伙的体型巨大,身体呈现黑红色,背壳不像是一般螃蟹那样的梭子形,而是近乎于三角形,好似身披铁甲。它冲我挥动着两只巨大的前螯,一脸敌视。 据说这巨螯极为有力,可以轻松夹断人的手指,即便是坚硬的椰子壳都不在话下,椰子蟹正因此而得名。 一只肥硕的野兔从杂草里钻出来,慌不择路的在众人脚下乱窜,瞬间就把花无缺吓得站立不稳,整个身子失衡,重重摔在地上,“啊”的一声惨叫。 还是周天明手疾眼快,飞起一脚将那只兔子踢晕,被橘猫扛在肩上,给今夜的晚餐加了一道菜。 摔倒的花无缺没什么大碍,就是手掌被山林中的利石给划破了,他在溪水边冲了又冲,害怕感染,还小心翼翼的给自己缠上了绷带。 一个大男人竟然能被野兔吓成这样子,我也真是醉了。 下午时分,就在黄昏的烧云快要涌起的时候,我们终于搜索完了整座鱼尾处的山林,照例不见一个人影,一无所获。 正准备往营地返,耳中就听一声清脆的响声,极远处的山林里也顿时惊起了一群飞鸟。 我心里咯噔一下,暗想这响动怎么听起来像是枪声? 周天明神色大变,也不说话,带头拔腿就朝着那枪声传来的地方跑过去,众人则紧紧跟在他后面。 从枪声传来的方向来看,应该是在延边人搜索的鱼嘴背面,也就是那妈祖庙所在的后山。 我一边跟着周天明往前跑,心中的疑团也越来越多。 虽然早就知道延边人上岛是另有所图,但没想到他们竟然还带着枪! 他们带枪干什么呢?放下原因不说,既然开枪,那就说明是遇到了危险,他们发现了什么?! 周天明跟我都是修道者,速度自然是常人比不了的,跑了不到五分钟,身后的热心大姐、美人鱼跟花无缺可就跟不上了。 怕他们有危险,我让橘猫、胖子跟小丸子先别跑了,带着后面的三人,我跟周天明则继续朝前冲。 第401章:你从哪里来 等我们来到后山,才发现只剩下了两个延边人,一个是太极服老头,另一个是一直不离老头左右的延边小伙子。 此刻,这两人身上湿漉漉的,显然是刚刚从海里游上来,而他们另外的两名同伴,不见了…… 看我跟周天明赶过来,太极服老头说,他们在后山山林以及妈祖庙里都没有什么发现,见天色不早了,本来是想在海滩上休息一会儿就回营地的。 他们四人坐在海滩上休息,两个小伙子说是去海边放水,谁知片刻的功夫就传来了两声惊呼。 他们转头,就发现海里竟突然间就窜出了两个黑影,它们破浪而出,速度极快,转眼就把在水边洒尿的两个人拽进了海里! 太极服老头和小伙子见同伴被拐,当下就潜水去追,谁知那两个黑影就像是两条大鱼,在水中的速度远超想象,他们没几分钟就被甩开,只能爬上岸来。 太极服老头的讲述让我错愕,但看他们全身是水,气喘吁吁的狼狈相也不像是在说谎。 可海水里的黑影究竟是怎么回事?是那两个复活的神秘人吗?它们到底是人还是怪物? 如果要偷袭,自杀男一直待在海滩上,就连睡觉也不例外,至今好好的,黑影为什么非要袭击延边人呢? 周天明冷冷的问:“你们怎么会有枪?上岛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太极服老头一愣,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足足好一会儿才疑惑的问:“枪?什么枪?这位朋友,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在装蒜! 枪声分明是从后山处传来的,而他们就在后山海滩上,即便枪不是他们的,也绝对听得见枪响,不会是这种表情。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两人当时在海里找人,枪声偏偏又是在这时候响的,从而被海水阻隔,没有听见。理论上可以解释通,但这似乎也太巧了。 “你们没有枪?也没有听见枪声?”我也紧跟着质问,要是这伙人手里有枪,那对于我们的安全将是极大的威胁。 太极服老头摇头说他们刚刚从海里爬上来,没有听到枪声,对于有枪一事更是直接否认。 “我们是做野生动物研究的,为什么会有枪?简直莫名其妙!就算我们有枪,又怎么过了的海关检查……” 他的脸色突然一变,似乎是感觉自己说错了话,马上闭了嘴。 我心里暗笑。延边是吉林省,来到这里根本就不需要过海关,这群韩国人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我正准备继续追问,周天明却突然暴起,他身形如电,直扑向那名年轻的延边小伙。 那小伙子的年纪跟周天明差不多,此刻正脱下身上的t恤在拧水。周天明的爆发毫无预兆,速度极快,这小伙的反应却也不慢。 只见周天明来势汹汹,身子在前冲中猛然下沉,两只手掌上裹着风声,双双直奔着延边小伙的吓腹拍去。 延边小伙脚下生莲,连续踩出两记侧滑步,躲开周天明袭来双掌的同时,一晃他的面门,一条腿就瞬间抬起,脚尖顷刻高过了头顶,朝着来者的脑袋就砸下来…… 小伙的这套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显然是有着深厚的武术基础。周天明微微侧身,那一记劈腿就砸击在沙滩之上,细沙飞溅。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躲开一击后,周天明并不纠缠,他身形晃动,转眼就跳出了圈外,冷笑道。 “跆拳道劈腿,你们分明是来自韩国,为什么说自己是延边人?” 那小伙似乎是听不懂中文,他一脸戒备的盯着周天明,严阵以待。 太极服老头则是一声叹息,说两位朋友,大家同为修道中人,明人不说暗话,我们五个人的确是来自韩国,这次上岛也不是来研究海龟的。 我吃了一惊。 虽然早知道这群人来自韩国,但没想到太极服老头还承认自己是位修道者,之前可完全没有察觉。看来这老爷子藏气的功夫也非同小可,实力可能在我之上。 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后,老头却坚持说枪不是他们的,也没有听见什么枪声,还说如果他们真有枪的话,也不会对三个同伴失踪都毫无办法。 “你们上岛的目的是什么?”周天明逼问道,他显然是不相信韩国人的话。 看着胖子、橘猫带着后面的大部队也赶过来,太极服老头神色疲惫,说天色已经晚了,详情还是等回到营地后再跟我们说吧。 黑夜将至。 两个韩国人的失踪,以及暂未查到源头的枪声,让事情再次变得扑朔迷离。 众人忧心忡忡的回到营地,自杀男依然躺在海滩上,就像是跟我们身处不同的两个世界。 简单的吃了些饼干当做晚餐后,在众人的注视和跳动的篝火映照中,太极服老头沉默良久,开始讲述他们此行登岛的真正原因。 老头自称名叫金世显,是中韩混血,从小在韩国出生。而身边带的这位四个小伙子都是跆拳道高手,是他的同事。 老头说他们的职业是私家侦探,这次登岛是受客户的委托,表面上伪装成研究野生动物的学者,实际则是为了调查一件事。 韩国的私家侦探?太极服老头的话,让篝火边坐着的众人面面相觑,脸上皆是狐疑的神情,同时又有些好奇。 “调查什么事情?难道是你的客户也有亲人在岛上失踪?” 我一下就想起了之前在天地合遇见的那位有些奇怪的,焦姓医生的委托。 根据传言,在这座荒岛上历年来失踪的人数不少,我们团队里首先失踪的拍照狂,此行的目的也正是要揭开人口失踪的真相。 难道这些韩国人也是为了调查此事而来吗? 韩国小伙貌似听懂了,他急切的跟太极服用韩语交流着,情绪看上去很激动,老头显然是在安抚他,半天后才苦笑一声说到。 “事情到了这一步,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们要调查的不是人口失踪,而是一件私人物品……” 第402章:龙珠 什么私人物品?” 周天明追问,他的音调低沉,似乎对太极服老头的话有着深深的怀疑。 老头的神色严肃起来,他的眼睛在火光中闪闪发亮。 “一颗龙珠!” 我吃了一惊。 龙,对于一般人来说,都认为只是神话中才有的,不过是千百年来被虚构出的生物。但对于修道者而言,龙并不是什么虚幻的产物,而是真实存在的。 其实不用说是修道者,就连一般人只要愿意仔细琢磨,就能发现龙这种东西,在历史长河里曾留下过清晰的身影。 史书《左转》中就清楚的写明,为舜帝养龙的人姓董,舜帝还为其赐名为“豢龙氏”,意思就是养龙的人;《史记》里也说夏朝有专门饲养龙的职业,被称作“御龙者”。 羊皮卷《纵界录》里说,龙这种东西本来并不是自然界的产物,而是经过修炼而成的妖。 看过岛城那一卷的朋友们,应该还记得我当时详细描述白狐的情形。龙的诞生跟白狐可谓异曲同工,是自然界中的大蛇经过修炼、变幻而成的妖物。 “龙”这个词不过是统称,具体细分的话,种类很多。 如山龙,又称“山蛟”,是常年盘踞在深山里的巨蟒修炼而成;海龙,则是由大水蛇修炼而来的等等。它们的身躯大小以及颜色也各不相同。 龙乃妖物,其性多恶,并不像是传说中那样,是一种吉瑞呈祥的瑞兽。 跟白狐一样,蛇若要想修炼成龙身,需要经历漫长的年月累积,且要接受天雷劈击,渡劫历练后才可成果。 《述异记》中的原文是:“蛟千年化为龙,龙五百年生角,为角龙。” 不管是什么品种的龙,均跟水有关。 所以在它们出现时往往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加上有应龙在轩辕皇帝麾下治水,农民阶层自古又是靠天吃饭,从而在千百年来误认为龙是能祈风调雨的神明,这实属误解。 不管是由山蛟还是海蛇修炼而来,修炼所成的龙身虽然有颜色、能力、大小之分,但形象都是几乎一致:头长双角、拖尾有鳞、嘴生对须、颌下含珠。 至于龙的爪子有几只,这个问题倒是值得研究。据说化龙后最初是四爪八须,随着修为的提高最终变成九爪双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此前画匠画出的那条金龙,就是这种形象,但其乃是个幻境中的异类,故不能当真。 龙颌下含着的珠子就被称为“龙珠”,一般约为拳头大小,看上去好似一颗巨大的圆润珍珠,实则却是妖物千百年修炼凝聚而成的内丹! 至于内丹具体是什么,又是如何生成的,前文中已经多次交代,此处不再赘述。 妖物的内丹之强自不用说,但太极服老头说有一颗龙珠在这荒岛之上却让人费解。因为一旦龙珠被取,龙身很快就会消亡,千百年道行毁于一旦。 他说龙珠是他客户的私人物品,难道是那委托者曾经杀了过一条龙,取出龙珠后占为己有吗? 太极服老头明显看出了我的疑惑,他扫视了众人一圈,说你们的年纪都比较轻,应该不知道一九三四年的营川坠龙事件。 周天明却说他知道,请继续往下说。 其实营川坠龙事件虽然发生在上个世纪,年代距今久远,我却也是知道的。 这件事是发生于一九三四年的七月二十八号,在当时大辽河下游的营口,以及河川、盘锦大洼县一带,出现了一条从天而降的龙。 这条龙坠落后剧烈挣扎,弄翻三只小船、卷坏了日资厂房不说,还造成九名工人的死亡,甚至掀翻了停在车站的火车。 不同于各种捕风捉影的民间传说,此次坠龙不但有大量的目击证人和报纸报道,甚至还留下了相对清晰的现场照片跟遗骨,全国上下一片震惊。 一九三四年是民国时期,当时的伪营口第六警察署,还将龙骨运至西海关码头附近空地陈列数日,《盛京时报》派人采访,前来参观者络绎不绝。 展览结束后,龙骨架被保存在营口一个师范学校做标本,后因战争时期社会混乱,最终下落不明。 从现场的照片来看,此物身长十余米,特征是头部长有海洋生物明显没有的,类似于鹿角状的对称双角,都高一米有余,显然就是一条龙没错。 新中国诞生后,也有多家媒体对此事做过专访,几位专家在研究后得出结论,有的说是抹香鲸搁浅,有的说是几万年前的野马化石。 其实就近代来说,仅仅是中国发生的,有明确记载和大量目击者的坠龙事件就有好几起。 除了营川坠龙之外,还有松花江陈家围子黑龙事件,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有余姚疑案,以及九九年的磨山树倒之谜等等。 这其中的真伪我不做评述,有兴趣的朋友们可以自行查阅、研究。 太极服老头说,他的委托人是一位因早年间战乱在韩国定居的华人,其祖籍就是营口一带,还是当地的巫医世家。 一九三四年坠龙事件发生时,正是其父亲趁乱盗取了这坠龙的龙珠,从此成为了家族中传承的至宝。 根据当时的报道来看,那龙在坠落挣扎后快速腐烂,这种不寻常的反应,似乎也正是受龙珠被盗的影响。 老头说自己的委托人本来是要从其父手中继承龙珠的,但是由于当时乃是外国侵略者侵华时期,在常年的战乱中,那龙珠竟然莫名丢失,自己也被迫移居海外。 如今这位委托人的年事已高,重病缠身,仔细回想当时的情景,感觉很可能跟自己在战乱中失散的妹妹有关,而龙珠似乎也是被妹妹偷走。 经过多年的线索收集,他妹妹很可能就是几经辗转来到了这座东海荒岛上,所以才委托老头等五人前来搜寻龙珠的下落。 太极服老头的说法让我感到诧异。 寻找失散多年的亲人可以理解,但这位委托人显然对自己的妹妹是生是死满不在乎,只是迫切想找到那颗龙珠而已。 龙珠到底能不能治病我不清楚,但即便此事属实,按时间来推算,他这位妹妹也已经七八十岁了。 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现在还留在荒岛上?她又是怎么生存的呢? 第403章:仙来岛、海魔滩 对于我的疑问,太极服老头摇了摇头,说别看那老太太年纪已经很大了,但别忘记他们家族的身份可是巫医。 在那个年代虽然社会动荡,侵略者和各种军阀势力混战割据,江湖骗子也多,但凡是可以称为巫医,还是前后经历了几代人兴衰的家族绝对是有些本事的。 况且那老太太还得到了一颗龙珠,这龙珠的妙用谁也说不清楚,故不能以常人的标准来推测。 “你说的老太太为什么会来这座东海荒岛?是为了躲避家族的追查,还是嫁到了这个岛上隐居?” 周天明问到。 太极服老头说,由于他这位委托人的身份并不一般,在韩国属于数一数二的财阀,所以在多年间花费重金搜寻了大量线索,这其中有很多事情值得深思。 根据太极服老头他们目前掌握的情报,这座荒岛并不是自古有之,第一次出现记录是在清朝中叶。 当地公志记载曰:“高丽川临,有岛忽见。上覆林山,其形如贝。” 据传说这岛初现时是活的,有渔民发现它会移动,只是不知道是真是假。岛上有大雾弥漫,又或是瘴气,从远处看上去就像仙境,所以被称之为“仙来岛”。 虽然清朝已经是封建统治阶层的末世绝唱,但其历史近三百年,当时的记载多有演绎的成分。加之朝廷昏庸无能,民间百姓疾苦,寄托信仰于神灵是常态。 这所谓可以移动的岛屿很有可能是谣传,人云亦云之言不可全信。 虽然被称作“仙来岛”,但却一直没有人敢登岛一探究竟。 这一是当时渔民的船只落后,都是小木船,航海的行程受限;二来也是此处位于中国的海域边境,易发生纷争,所以没有人愿意来这里捕鱼。 颇有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味道。 直到近百年之后的清王朝末期,有一伙穷凶极恶的海盗被官府擒获,本是按律当斩。但海盗头子却用多年积攒的黄金白银买通了官府,最终得了个全体流放的罪名。 而他们的流放之地,正是这座无人问津的“仙来岛”。 这伙海盗的人数不少,有近百名,加上各自的家眷人数就更多。他们在这座荒岛上建立了村落,成为了岛上的居民。 海岛不同于陆地,除了可以以鱼虾及众多海产为食外,还可以自行晾晒海盐,加上这伙人本来就是刀尖舔血的亡命徒,生存能力强悍,所以完全可以做到自给自足。 关于荒岛的记载,到了此处似乎是断了。 时间向前推移,到了军阀混战的民国时代,“仙来岛”的传说也再次变得多了起来。 先是有附近渔民在出海捕鱼时声称遇见了怪物,说这群怪物是人面鱼身,在海中穿梭自如,围堵渔船、生吃活人血肉,就是传说中才有的“东海鲛人”。 随着这种传言的兴起,陆陆续续的就有渔民开始失踪,甚至还发生了几起因发疯而跳海的诡异事件。 因此又有人说,这就是那座“仙来岛”上的海盗作乱,他们与世隔绝,不知道是遭受了什么诅咒,从此变得半人半鱼,在海上兴风作浪。 这种传说在当地流传了几十年,岁月变迁,沧海桑田。 至此,原本“仙来岛”的名字也渐渐被人遗忘,在时不时版本繁多的恐怖故事塑造下,最终演变成为今日人人都谈之色变的“海魔滩”。 虽然流传着恐怖传说,但打渔的渔民们依然要通过讨海生活。 海上捕鱼本就是高危职业,发生海难跟死伤的几率不低。 加上“海魔滩”离周边地区的距离极远,位于海域分界线上,偶尔有人在海上失踪或者死于非命,也就很难单纯的归结为“怪物作祟”所致。 新中国诞生后,打击一切封建迷信思想,与天斗与地斗,竖立人民政扶权威。所以“海魔滩”的恐怖传说仅仅是在当地流传,被归纳为“奇闻异事”。 随着改革开放的进程以及海滨城市旅游业的兴起,大批的游客涌入这里,他们最感兴趣的就是各种恐怖传说以及探险。 “海魔滩”本可以成为一个热门的旅游景点,但是当地渔民对于恐怖传说深信不疑,根本没有人愿意冒险前往。 所以“海魔滩”就被迫变成了无人问津之地,也很快被快节奏且更加五花八门的其他海岛旅行项目所取代。 即便如此,近些年依然陆陆续续有人在登岛后失踪,官方也进行过调查,但并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太极服老头的话,让我不由想起那两个神秘人。 他们的身上的确是长着鳞片,这跟传说不谋而合。但这种鳞片究竟是怎么来的?真是什么诅咒还是另有玄机呢? 今天下午失踪的两个韩国人,他们是被从海里窜出的黑影袭击,神秘人的尸体最终也消失在大海,这一切看上去都跟传说里能在水中来去自如的怪物有关。 但不管怎么说,我可以肯定的是,神秘人绝对不是“东海鲛人”。东海鲛人像人却不是人,而是一种动物,幼年就是身长黑毛的水猴子形态。 不管是幼年还是成体,它们都不具备跟人交流的能力。那两个自杀又消失的神秘人却会说话,他们显然就是人类,只是身上发生了某种变异。 “这里已经成荒村了,哪里有什么海盗跟居民?” 橘猫看了一眼营地背后的荒村,将信将疑的问。那村落里静悄悄、黑黝黝的,矗立在夜色中沉默无声。 “不是说都变成了长着鱼鳞的怪物吗?有可能是回大海里生活了……” 小丸子分析。 周天明显然对于荒岛的传说不感兴趣,他问太极服老头,说你说了这么多荒岛的来历,这跟要找的老太太和龙珠有什么关联? “我们在飞崖岛询问了很多当地老人,据说这座荒岛上一直有人生活的痕迹,捕鱼的渔船还经常能看到岛上升起的炊烟……” 太极服老头眉头紧锁。 “按照我们的掌握的资料来判断,委托人的妹妹大概是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来到了岛上,也正是从这个时间段开始,这个岛似乎就渐渐被遗弃了……” 第404章:共御外敌 你的意思是说,这村落正是因为那老太太的到来才变成了荒村?” 我有些吃惊,不明白两者之间有什么玄机。 太极服老太长叹一声,说他了解的情况是这样,但其中究竟发生了何种变故,是岛上真的有诅咒还是隐藏着什么东西就不得而知了。 “我们失踪的七个人应该都跟那个老太太有关,那些神秘人跟海里的黑影肯定是她的帮凶。她一直潜伏在暗处,不断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然后各个击破……” 太极服老头将所有的事情都归结于那位委托人的妹妹,这个观点明显太过主观。 要知道,这七个人中,只有六个是真正失踪,女神虽然尸体也消失了,但却是被人杀害的,明显有本质的区别。 按我的直觉来说,就算那老太太潜伏在暗处下黑手,但凶手绝对不止一个,其中肯定有些隐情是我们目前所不知道的。 “即便真是那老太太干的,那她抓走这些人有什么目的呢?” 周天明问老头。 老头说不清楚,不过这个老太太既然是巫医的后人,又有了龙珠加持跟这么多年的修为,能力之强肯定是超乎想象,我们必须要一致对外,不然凶多吉少。 话说到这个份上,太极服老头扫视了众人一眼。 “大家都是修道者,我们的身份已经说了,中国有句古话‘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们最好也坦诚相见。” 他笑呵呵的看了看橘猫:“朋友,就从你开始吧……” 橘猫一愣,见众人都看着他,沉默片刻之后嘿嘿一乐。说老爷子你好眼力,没错,我的确是跟着师父修道,但是我可没有什么目的,上岛就是来玩的。 “不瞒你们说,我还是偷跑出来的呢!要是被我师父知道我偷懒,还不得骂死我……” 小丸子大方的承认,说她也是修道者,这次上岛是来玩的,没有什么目的。 而且她说自己的修为又不高,这次旅行本来是探险,怎么玩着玩着就变成了灵异事件,还遇见了我们这群同道中人。 橘猫冲着小丸子抱拳,说失敬失敬,没想到妹妹你还是位女侠。小丸子白了橘猫一眼,说谁是你妹妹啊,少套近乎,我看我们团队里就属你鸡贼。 听两人的对话,他们似乎并不认识,但我却总感觉他们是一起来的,身上的气场也相近。 太极服老头又看向我跟胖子。 我依然是说的半真半假,说我俩是修道者没错,可来意也早就说了,是来找失踪多日的堂妹的,并没有什么其他目的。 周天明的回答最为简短。他说我就是一个普通游客,修道者也是人,没有目的就不能出海旅行吗? 众人的回答,不由让太极服老头皱了皱眉。自己刚才叽里呱啦说了那么多,没想到我们两三句话就把他给打发了,显得颇为失望。 我们几位修道者是如此,一旁在听的美人鱼、热心大姐、花无缺却是一脸懵。 美人鱼跟热心大姐面带疑惑,似乎是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花无缺更是直接就跳了起来。 “等等等等,你们把话说清楚!什么……修道者?这是什么意思?修仙?我烤……玄幻吗?你们也太扯了……” “还有什么老太太,什么龙珠?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龙呢?那都是封建迷信好不好!拜托,这都什么年代了!” 他边说边挥着手,脸上神情古怪,就像是突然逮住了一伙江湖骗子。 周天明明显对花无缺没什么好感,冷笑。 “封建迷信?那两个背上长着鳞片,死后又消失的神秘人该怎么解释?你要是还想活着离开这座岛,最好还是闭上嘴吧!” 花无缺不说话了,他虽然是不服气,但还是下意识的朝着热心大姐跟美人鱼靠了靠。 “如果是要抓人,那为什么失意一直在沙滩上却没事儿?他分明最好抓,这不是说不通吗?” 小丸子想了想说。 她嘴里的失意,是指海滩上的自杀男。的确,自杀男向来都是一个人,要是抓人也应该先抓他才对。 虽然海滩就在我们营地前方,是在可以监控的范围内。但今天我们出去了一整天,营地里没有人,自杀男却还是好好的,这就有些奇怪了。 “还有女神被杀时,那个护花使者就在她身边而且昏迷了,为什么没有被带走?反而是昨夜才失踪呢?难道抓人还要讲究顺序?” 橘猫也分析道。 胖子看了看我,说我们的感觉是凶杀案跟失踪并没有关联,应该不是一伙人所为,甚至那些失踪的人,也有可能不是被同一伙人带走的。 “还有下午响起的枪声,到现在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是神秘人手里有枪吗?” 当“枪声”二字被提及,我观察到,周天明下意识的看了两个韩国人一眼。 他的举动很细微,却还是被太极服老头察觉,当场就急了。说怎么到现在还在怀疑我们呢?我们没有枪,要是有枪的话,又何至于接连失踪了三个同伴? 周天明不为所动,冷冷的说:“不止是你们,我怀疑这里的每一个人!” 篝火跳动,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不相同,气氛有些诡异。 我心中感慨。 太极服老头将登岛目的全盘托出,无非就是想要获取大家的信任。但即便所有修道者都亮明了身份,团队凝聚力却依然没有形成,反而是变得更加玄妙。 从客观角度来说,老头的话并没有错。现在这种情形下,我们各自的目的、各种私人目标已经不再重要,大家团结一心才是关键。 我们现在这种一盘散沙、互不信任的状态要是延续下去,不用强敌来袭,我们自己都会把自己搞死。 想到此处,我给胖子使个眼色,开始打圆场。说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一个团队,先搞清楚这岛上的神秘外敌究竟有什么目的,知己知彼才是正事,要一致对外。 见我表态,太极服老头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神色。 我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老头想了想,说为了避免有人偷袭,我们应该把营地的帐篷连接起来,就保留两顶最大的,不分男女一起在帐篷里睡觉,每夜派两个人站岗放哨。 第405章:荒岛密道 太极服老头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 不算一直在海滩上的自杀男,我们目前的人数是十名,分别是我和胖子、橘猫、小丸子、周天明、美人鱼、热心大姐和胡无缺以及两名韩国人。 留出两个人放哨,其他人完全可以挤在两张帐篷里,安全性高出很多。 见其他人也没有什么异议,我们便开始拆帐篷,然后重新搭建,将两顶最大的相连。虽然男女有别,但在目前这种残酷的环境下,为了保证安全,也就顾不上那么多了。 昨天是橘猫站岗,此刻他已经困倦的不行,早早躺下休息。 我本来想和胖子一起守夜,周天明却坚持要跟我一起,让胖子去睡觉。我知道,他这是对我们的身份存疑,害怕出现什么意外。 如果说最初失踪跟凶杀案发生时,大家还都有些惶惶不安,但接连几天的离奇事件,早已经把所有人都弄得精神麻木,帐篷中的鼾声起伏。 除了跟我每过一个小时就巡视营地一圈之外,周天明又恢复了之前那种沉默寡言的样子,并不愿意跟我多做交流。只在破晓前才小声对着我说道。 “那两个韩国人没说实话,你最好小心点!” 他一直在怀疑韩国人,尽管还不清楚这动机究竟是什么。也许周天明不单单是怀疑韩国人,就像是他自己说的那样,每一个人都有嫌疑,包括我。 这一夜风平浪静,天,很快就亮了。 早上,众人陆续起床,正准备生火做早饭,一只肥如母鸡般的大鸟就从山林中飞过来。 是老毕! 几天不见,老毕的身子又肥出了一圈,令人怀疑这家伙究竟是去侦察情报,还是胡吃海塞去了。 老毕也不避讳,直接飞落在我肩膀上,让我们跟它走,说在这山中发现了一条密道。 我的精神一振,心说这肥厮果然还是厉害,我们在岛上搜索了好几天,将前后山都寻遍了,却找不到一点儿线索,没想到还真有密道的存在。 老毕的出现,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鹦鹉会说话不奇怪,但嘴皮子能像肥鸟这么溜的,简直是奇观。 “苏白,这是你们的鸟?” 橘猫兴致很高,他围着老毕转来转去,满脸都是好奇。老毕则是翻着白眼儿,像是看弱智一样瞅着他。 见我点头,橘猫开始逗它,说小胖鸟,你这话是学舌还是什么?再说两句来听听。 “滚一边子去!死肥猪!” 面对调戏,毕大人自然是直接开喷,污言秽语不堪入耳,很快就把橘猫给骂懵了,败下阵来。 “哇!这只鹦鹉好神气啊……” 小丸子是个好奇宝宝,她围过来,想去摸一摸老毕的羽毛。 肥鸟见到女人就来劲儿,它两眼放光,扑腾着翅膀落到小丸子手上,任凭她抚摸,嘴里还怪声怪气的占人家便宜。 “美女,你可要温柔一点哦,噢噢噢……再往下一些,就是这儿,舒服……” 对于动物的宠爱,女人们似乎天生就是热情泛滥。 见小丸子跟老毕玩得不亦乐乎,热心大姐和美人鱼也好奇的走上来。肥鸟就在三个女人之间穿梭,撩完这个又撩那个,都快忙不过来了。 我跟胖子偷笑,暗想肥鸟这老流氓的本色果然是到哪里都一样。 花无缺一脸狐疑,一只嘴皮子利索且带着满嘴黄腔的鹦鹉,似乎超出了他的认知,不敢靠太近。 太极服老头跟周天明也是冷眼旁观,不知道在想什么。我能看出来,他们对突然出现的老毕充满了不信任,但又对它所说的密道一事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老毕自然能察觉到各人的态度,它瞥了周天明跟太极服老头一眼,没好气儿的低声骂道:“煞笔!” 我偷偷问肥鸟,有没有小臭屁的消息。肥鸟摇头说暂时没发现,但告诉我这座岛很不简单,让我和胖子一定要小心。 众人在篝火边吃了早饭,然后就在肥鸟的带领下,朝着山上的密道前进。当然,我们依然是大部队集体行动,这是昨夜就说好的。 老毕带着我们登上了后山鱼尾处的山林,并在那山溪形成的小水潭边停下,说密道就隐藏在此处。 这水潭边有一块布满苔藓的巨型黑色大石,我们昨天搜索过这里,除了大石的颜色跟周围的山石不同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常,不由有些懵,不知道老毕所说的密道在哪里。 老毕得意的忽闪着翅膀,让我蹲下身,把手探入水潭中。 我照做,只觉得这水冰凉、寒冷刺骨,潭中浑浊、华腻,似乎到处都布满了厚厚的藻类跟苔藓。 “老四,你仔细找,这里面是不是有一块圆石?” 来回摸索,果然,我很快就触碰到了一块圆形的石头。从指尖的触感来说,这块圆石表面粗糙,摸上去有些硌手,上面也没有苔藓,明显跟其他处不同。 “把它用力按下去!” 老毕大喊。 我手指用力,使劲儿一按,那圆石果然就缓缓下沉…… 众目睽睽之下,自上而下的山溪很快断流,那块黑色巨石竟然开始移动,在它跟山体的交接处,渐渐显露出一条极窄的缝隙! 这条缝高约两米,却仅有不到半米宽,刚好能容纳一个成年人侧身进入。 往里看,里面黑乎乎的,用手电筒照射,光柱发散,可以判断其内部的空间应该不小。 我惊讶,如此隐秘之所,老毕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老毕冲着我挤眉弄眼,说当它这几天是在吃白饭?那两个偷袭营地的神秘人就是从这条密道里钻出,被它在暗中瞧了个正着。 “这里面肯定是他们的老巢,你们要多加小心,别把小命弄没了!大人我在外面给你们照应,先走一步!” 老毕说完,展翅高飞。 我深吸一口气,举起电筒,带头往密道里走。 洞内的湿气很大,却并不憋闷,隐约能感到有气流在缓慢流动,显然是有着成熟的通风口。 贴着墙壁,憋屈的往里行了约有二十多米,眼前就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硕大且不规则的正方形空间。 在手电的照射下,周围的墙壁上被都开凿出了一个个密密麻麻的,看上去像是半圆形的小洞,而等我看清洞中的东西后,瞬间被吓得是三魂缈缈七魄茫茫…… 第406章:婴骨祠堂 只见墙壁上那多不胜数的半圆形小洞中,放着的竟然是一枚枚质地粗糙的牌位!足有几百只之多,密密麻麻看的人毛骨悚然! 这些牌位一个个高约十余公分,宽三指,都是由简陋的木头雕刻而成。 电筒的光柱照上去,可以看出木牌外皆被涂上了一层不知道是油漆还是什么动物油脂,在黑暗中散发出丝丝幽光。 每只木牌上都刻着名字,仔细观察,我又发现,这些牌位的名字虽然各不相同,却按照四面墙壁的排列,分别为林姓、朱姓、黄姓和王姓。 在四周的地面上,还堆放有一些残破不堪的物件,粗看上去貌似是手工制作的陀螺、木马、石偶等物。 但这些东西的年代久远,此刻早已经腐烂,难以分辨,只让人凭空生出一股诡异感。 这里是荒岛,陆地上常见的纸自然是没有的。我感觉这些杂乱堆放的东西应该就是一种祭祀祖先的祭品,就像是我们常见的纸人纸马…… 此处,竟然是一个祠堂! 在我国南方地区,以祭奠和供奉祖先牌位的祠堂十分常见,但此刻这座祠堂竟然出现在荒岛上的密道中,还是让众人难免感到背后发毛。 推测一下,这些牌位恐怕就是逝去的岛上居民先祖们,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人数会有这么多。 从如此多的牌位来看,岛上那被遗弃的荒村中显然不仅仅是流放来的近百名海盗,而是至少是拥有几百号人口的中等村落才对。 这不但跟太极服老头所说的情报不符,甚至连跟我们发现的荒村规模、大小都对不上,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此处供奉的并不是岛上生活过的居民,而是更加远古,各家的历代祖宗吗?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唯一能解释通的也就只有这个说法了。 这正方形的祠堂里很宽敞,但此情此景还是把众人看了个目瞪口呆,有人疑惑,有人害怕。 太极服老头的眉头紧锁,显然跟我想的一样,搞不懂为什么一个小小村落中竟然能设有几百人之多的祠堂。 小丸子不断用手电照射着那些牌位,喃喃自语,连说奇怪。 “那个荒村我们都去过,满打满算也就顶多能住下一两百人,这里却有这么多的灵牌,难道是荒岛上的人全都死了?” 她的话在黑暗中悠悠响起,听得我不寒而栗。 一个荒岛上被遗弃的村落,这所谓的“遗弃”,当然不仅仅是指搬离,还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像是小丸子所说,所有的人都死了…… 想了想,小丸子又说不对。 “你们看看这些木牌上的名字也很奇怪,阿四、栓儿、生生、小宝、虎头、奴奴……这怎么好像都是……” “都是小名、乳名,这些牌位,都是夭折的孩子!” 一直在翻动着地面上那堆祭品的周天明突然开口,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这些东西我看过了,全是小孩子的玩具!应该是他们父母寄托哀思的产物……” 都是孩子?这祠堂里的牌位都是孩子?!这……这怎么可能呢? 我心里咯噔一下,举起手电仔细观瞧,果然,这些名字前虽然带着姓氏,却无一例外都不像是正常的名字,而是临时的称呼。 如今但凡是正规医院的新生儿落地,就必须填写详细的出生手册,名字、性别都要入籍落户,不得有误。而在过去,对于孩子起名并没有严格的要求。 很多孩子出生后直到七八岁,名字都没有起好,家里人只是用小名、乳名来称呼,可谓常态,见怪不怪。 我感觉自己就像是变成了一只刺猬,背后的汗毛嗖的一下全都竖了起来! 一个百人规模的村落,自然不可能死上几百人之多,但如果死去的都是刚刚出生的婴孩,那事情就可以说通了。 但刚刚出生的小孩子为什么会死掉?还是如此大规模的夭折,这实在是太古怪了。 难道真像是传说里说的那样,在这座荒岛之上,笼罩着某种神秘的诅咒?! 诅咒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听起来像是骗人的乡野怪谈,但当这些密密麻麻婴孩灵位出现在我们面前,却由不得人不信了。 “这……这特马……邪门……太邪门了……” 花无缺开始结巴,连话都说不完整了。他手中拿着一只电筒,那光柱就来回抖动,照的四周一片恍惚。 美人鱼的身子也在抖,她被吓得呼吸急促,脸色苍白的厉害。 “你们来看,这里有一个地道!” 橘猫蹲在祠堂一角,招呼我们过去。 走过去我才看到,角落的地面上出现一扇十分隐秘的木门,其上拴着一只锈迹斑驳的铁环,就像是一般阁楼和地窖里的那种一样。 随着橘猫将木门拉开,吱嘎嘎一阵响动后,一条由石头堆砌的,向下石梯就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朝下方看去,石梯上弥漫着雾气,向下延伸足有几十米之深,不知道通向何方。隐约的火光在雾气中闪动着,忽明忽暗,看不斟酌。 我们所在的位置,位于后山山腰,从方向判断,这条石阶分明就是通往地下的。 “要去你们去,我……我可不去,我……我有密闭恐惧症!” 花无缺往后退,显然是对地下充满了恐惧。 考虑到他跟美人鱼的状态,继续往下走恐怕只会添乱。我们商议一番,决定把他俩留在此处做接应。 我和胖子、橘猫、小丸子、周天明、热心大姐和两个韩国人则举起手电,顺着石阶而下,朝着地下走去。 雾气很大,似乎是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的涌出,狰狞的翻滚,阻挡着每个人的视线。 我们不敢冒进,小心翼翼的踩着脚下石阶往下走,电筒的光柱就在雾气中如同波浪般起伏。 石阶跟四周的石壁相连,这些石壁粗糙,其上布满孔洞,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那些雾气正是不断从孔洞中潺潺涌出。 跟粗糙的墙壁相比,这些石阶看上去宽大、平整且牢固,应该是专门由人工修建的,并呈现出不规则的螺旋状向下延伸着…… 第407章:迷魂梯 虽说阶梯与石壁相连,但周围弥漫的雾气却十分汹涌,能见度很低,让人感觉宛如是行走在一座空中阁楼之上,相当不真实…… 随着我们的向下深入,雾气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变得更浓,反而是渐渐散去,蛰伏在我们的脚下和头顶。 不管是向上看还是往下瞧,都是白茫茫一片,只是隐约可见一圈圈宽大石阶的轮廓,模模糊糊。 偶尔能看见几只插在石壁上的火把,这些火把十分简陋,其上的火苗子病恹恹的跳动着,散发出点点昏黄的微光。 被周天明取下两只,分别交给热心大姐和小丸子壮胆。 我计算着时间,按照山腰高度十几米来推算的话,我们已经往下走了十多分钟,按理说应该是进入了地下才对,可这石阶一直弯曲的向下延伸,根本没有尽头的影子。 刚这么想着,眼尖的小丸子突然指着前方喊道。 “你们看,有岔路!” 看着她手指的方向,在我们的下方果然出现了之前从未见过的岔路口,且这岔路还并不止一条,而是三条! 它们同样是呈现出螺旋状,盘旋着朝着下方延伸,并将原本宽大的石阶分散,变成了相连但方向截然不同的四条道路。 而随着石阶的分化,脚下落足的空间变得狭窄、局促,向下延伸的坡度也陡然变大,几乎呈现出垂直的形态,让我们被迫纵队前进,且战战兢兢。 面对突然一分为四的岔路,众人都有些犹豫。 太极服老头说我们有八个人,不如两两一组,分头寻找,然后再来此处汇合。周天明却反对,认为一旦分开很有可能会落入圈套,应该一起行动。 橘猫和小丸子似乎拿不定主意,皱着眉头。热心大姐则说周天明说的有道理,并说昨天都说好了是一起行动,现在要是分开不变成重蹈覆辙了吗? 太极服老头似乎有些不乐意,嘴里嘀嘀咕咕说着韩语,跟带来的韩国小伙一通交流,不知道在说什么。 我不由心中生疑。昨天晚上,分明是他提出要大家一起行动的,此刻又突然变卦,看来要么是还有事情瞒着我们,要么是发现了什么新线索不愿意明说。 由此来看,周天明怀疑他们并不是没有道理。 但太极服老头已经说明自己是来找老太太和龙珠的,他们是韩国的私家侦探,目的又跟任何人都不同,为什么非要单独行动呢? 我看了看胖子,说还是一起走比较保险。 关于道路的选择,我主张顺着来时的这条主路继续向下,先探底,看看是通向哪里再说。如果此路不通,大不了再折返回来一一探索便是了。 “往下走不管有多深,最终的通向肯定是海洋……” 周天明也是这个意思。他分析说,这密道不仅仅是在岛上,很可能在海中也有一处出口。 “你们想想,那些失踪的人神不知鬼不觉,即便是在不反抗的状态下,要是通过山路和沙滩难免会有被我们察觉的风险,走水路就方便很多……” 于是,我们不去理那三条延伸至其他方向的阶梯,顺着主道一路向下。 走着走着,弥漫的雾气渐渐变得浓重,脚下的石阶也再次变宽,三条神秘的岔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失了,四条道路重新又合为了一条。 “不对,这里我们来过!” 周天明突然停下了脚步,他指着墙壁上两个空空的铁环给我们看。 “这两只火把是被我取下的,你们看,烟熏的痕迹还在,我们又走回来了……” 仔细看,墙上的火把的确是少了两只,而这两只火把正分别擎在热心大姐跟小丸子手里。但这已经是半小时之前的事情了,我们竟然又走了回来。 橘猫皱着眉头:“这……怎么又走回来了?难道是鬼打墙?!” 周天明看橘猫一眼,说鬼打墙是民间说法,此处应该是设有法阵,让我们走不出去,只能来回转圈。 “那我们怎么办?往回走?” 小丸子显然不是个对阵法有研究的人。 “往回走恐怕也是徒劳无功……” 周天明说道:“如果我猜的没错,继续向下应该会再次遇到那三条岔路,到时候我们分开走吧,看看究竟哪条路才是出口。” 太极服老头抱怨,说他早主张分开走,就是我们不同意,瞎耽误工夫。 周天明冷哼一声,不再说话,他在前面引路,带着众人继续朝下。 果然,又走了十几分钟,我们面前再次出现了跟上次一模一样的三条岔路。 有了上次的教训,众人两两一组分队,太极服老头自然是跟他带来的小伙子一组,我和胖子不能分开,橘猫跟小丸子一路,周天明带着热心大姐。 两个韩国人早就不愿意跟大部队一起行动,当下就顺着一条岔路往旁边走,橘猫跟小丸子也选择了一条,挥手跟我们告别。 周天明问我和胖子,说你们想走岔路还是继续往下?我说你带着女生,你先选。周天明想了想,决定还是往岔路走。我跟胖子就继续向下。 周天明走出两步,又折返回来,跟我们说遇见事情千万别孤军深入,能退就先退回这里跟他汇报,让他来决定下一步的进退。 他本来应该是好意,但说话口气却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宛如某名门正派的大师兄,而我们不过是他的跟班或者打杂小师弟,听得我格外不爽。 不讲去岔路的三组人马,单说继续向下的我和胖子。 一路之上,我都在密切注意墙上的火把,担心再次绕回去。 幸好,墙上那两只铁环,就是抽掉的火把痕迹一直都没有再出现,我们的脚下的石阶也没有变宽,连雾气都在我们的不断向下深入中渐渐消散。 越往下走,我越怀疑我们是身陷一处阵法中。因为按照距离来推算,此处早已经进入了大海深处,不大可能会有地道能修建这么长。 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在我们几乎绝望的时候,脚下的石阶终于停止了延伸,在我们的面前,出现了一堵墙…… 第408章:海底祭 雾气已经尽数散去。抬头望,头顶处朦朦胧胧,就像是天空上的云层,将一圈圈的石阶遮蔽,难见来时路。 在面前的这堵石墙一侧,出现了一扇木门,门上拴着一只铁环,就跟我们发现祠堂中地道的木门几乎是一模一样。 这木门的年头已久,从门缝中依稀可以看见里面有火光闪动。 我跟胖子来了精神,同时又有些紧张,不知道这木门里究竟有什么东西。 拉动门上的铁环,木门吱扭一声被打开。眼前的场景,不由让我们大吃一惊。 只见这是一个硕大的圆形大厅,周围的墙壁上都插着火把,灯火通明。 大厅的中央是一处水潭,潭里水面平静,却呈现出碧蓝之色,分明就是海水。 在水潭周围的地面上,都画着古怪的图案,同样呈现圆形分布,一圈圈的蔓延,好似涟漪,又像是一副阵法图。 这些图案看上去,貌似全是龙、鱼之类的海洋生物,并不栩栩如生,反而是画风抽象,让人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大厅四周,还竖立着七根石柱。这些石柱高耸、坚固,每一只都足有七八米高,好似通天,其上同样被刻满了各种不可描绘的神秘花纹、符号,还隐隐散发着缕缕幽光。 自从入行以来,我跟胖子见过的稀奇怪异之事众多,按照此处的布局来看,不用说也知道,这里应该是一处祭坛。 但奇怪的是,我们耳中隐约还能听到海潮涌动的声响,按照位置来说,这祭坛竟然是被设置在了海底。 更让人感到惊喜的是,这七根石柱上,有四根都绑着人,分别是失踪已久的拍照狂和大熊,以及昨天下午受袭的两名韩国小伙。 他们被人用粗麻绳捆在石柱上,就像是捆粽子一样,嘴里也被堵上了东西,一个个脸色苍白,正不停扭动着身子。 见我跟胖子进来,他们就扭动着更加起劲儿,嘴里呜呜咽咽个不停。 救人要紧,我们来不及多想,率先跑向最近的拍照狂,试着给她把身上的绳子解开。 我们带的背包里只有一把瑞士军刀,胖子就掏出来去割那些绳索。谁知这些麻绳太粗,又被捆的太密,一时间竟然割不断。 拍照狂扭动的更加厉害,嘴里呜呜呜的作响,我知道她是想说话,忙把堵在其嘴里的破布取下来。 也就是在这个瞬间,我隐约瞥到在绑住她的那根石柱背后,竟然还有一扇小铁门。 这铁门是栏栅模样,里面黑乎乎的,而潮水涌动的声响,正是从这铁门里传出的,应该是一个通向外界的出口。 “小心……这里有人!” 被取下堵嘴破布的拍照狂神态变得惊恐起来,她声线嘶哑,艰难的冲着我们说道。 话音未落,我就感觉身侧鬼影晃动,一道寒光就从斜刺里杀出,奔着我的脑袋劈下来…… 有人偷袭! 说时迟那时快,我的反应速度跟体术早已远超超人,当下脚踩天玄步,身子向后一荡,避开锋芒的同时,右腿好似长鞭,破空甩出,正中那偷袭而来的黑影肩膀。 就听那黑影一声惨叫,瞬间脚步踉跄,被我踹出了五六米,一屁股坐在地上。叮当一阵脆响后,寒光散尽,手里的那把尖刀也落了地。 在这家伙偷袭我的同时,还有一道黑影从我们的背后杀出,目标明确的奔向胖子。黑影手中也是握有一把匕首,锋利的刀刃朝着胖子的后颈抹去…… 胖爷不是吃素的,一招缩颈藏头后双手顷刻暴起,一把就将黑影的手腕锁住。 接着借力大喝一声,使出了一记过肩摔,就像是摔打一只破口袋一般,顿时就把来袭之人掼到了身前的地上。 他的速度极快,这一连串动作又都是一气呵成,直把那黑影摔了个结实,脑袋被砸在坚硬的地面之上,哼都没哼出一声就昏厥过去,手中匕首脱落。 别看袭击顷刻就被我们化解,我也是不敢轻敌,赶过去一脚踩在那倒地哀嚎的黑影背上,倒剪其双手制伏。 胖子则是捡起那把地上的匕首,将绑住拍照狂的麻绳割断,把她放了下来。 接着,他把绳子扔给我,并跟我一起将一伤一昏的两名偷袭者捆好。 仔细看,这两人我们都见过,就是之前偷袭营地被擒获,然后双双自杀的那两个神秘人。 虽然这两个人功夫不咋地,但毕竟在我们眼前死过了一次,如今生龙活虎的再次出现,难免让人感到骇然。 他们果然拥有某种我们不知晓的能力,能在死亡后复活。可以死而复生的生物,也就脱离了人的范畴,我甚至在考虑是否用“它们”更加合适。 拍照狂告诉我们,她本来是一早起来上山拍照,不知道怎么就觉得背后一麻,紧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来就被人绑在此处的石柱之上,一直看守她的就是这两个神秘人。 拍照狂意识到自己被绑架了。她是一名记者,逻辑梳理能力很强,开始试着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与两人交流。 但不管她怎么问,两个神秘人只是说绑架她的原因是命数,并不是为了仇怨或是图财,这里的环境布置又像是一个祭坛,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拍照狂还说其实这两个神秘人每天都会给她喂水喂饭,感觉并不是那种大凶大恶之人。不久后大熊也被抓了进来,再后来就是两个韩国小伙。 随着人数的增多,两个神秘人似乎不愿意他们彼此交流,又或者是感觉拍照狂的喋喋不休实在太烦,所以四人就都被堵上了嘴巴。 拍照狂一口气讲完,看着我和胖子不解的问道。 “你们两个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的身手?其他人呢?” 我苦笑,说现在还不是讲故事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先搞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抓人和这个祭坛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我们将两个韩国人跟大熊依次松绑。 至于被绑架的经历,两个韩国人只能说最简单的中文,他们连说带比划,基本跟之前太极服老头说的一致,略去不提。 第409章:诅咒之岛 我问大熊当时看见了什么,为什么会只身一人脱离团队? 大熊一愣,他的眼睛里出现了明显的慌乱,支支吾吾的说自己看到了一个黑影,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就追了出去。 然后就后脖子一麻,人事不知,醒来被绑在这里了。 大熊的反应不正常,不符合他胆小怕事的作风,甚至完全不符合逻辑。 我的心里有些乱,马上意识到他显然是隐瞒了什么,不愿意对我们说明。 大熊给我们的印象是憨厚老实,这样的一个人难道也隐藏着秘密吗?这秘密又会是什么呢? 而且我发现,虽然这里的石柱上绑着我们四个失踪的同伴,但人数却对不上。 不算死亡后尸体消失的女神,我们前前后后一共失踪了六个人,分别是拍照狂、大熊、护花使者以及三名韩国人。 而这里只有四位,最早消失在村落里的韩国小伙和护花使者并不在其中,他们去了哪里? 那名昏死过去的神秘人悠悠转醒,我们便把他跟另一名同伴一起绑在石柱上,开始审讯。 两人似乎对于石柱有着莫名的恐惧,他们剧烈的挣扎,恶狠狠的盯着我们,那双眼中几乎都要喷出火来。 我怕这两个家伙再上演一出自杀闹剧,想起之前周天明说的话,忙跟胖子捏住他们的嘴巴,然后把手指深入这两人的嘴里一通摸索。 很快,我们就在两人后槽牙处分别找到了两个小小的,类似于胶囊状的东西,这应该就是他们准备好的毒药。 见毒药被我们搜出来,这两人的反应明显不同。一个垂头丧气,一个却更加愤怒,冲着我们嘶吼。 “你们这群无知的家伙,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快放了我们,他们不能走,不然所有人都会死!” 我冷笑,说他们不能走,待在这里难道是等着杀猪过年吗?你们为什么能死而复生,这个祭坛到底祭祀的是什么东西? “死而复生”这四个字一出口,两个韩国小伙倒是没什么,但拍照狂跟大熊却被吓了一跳。他们并不知道两个神秘人偷袭营地并自杀的事情,这种反应实属正常。 那个满脸怒气的家伙瞪着我,咬着牙,显然是不愿意说。旁边垂头丧气的同伴却一声长叹,幽幽的开口。 “这岛上有诅咒,我们恐怕都要死了……” 满脸怒气的人更加愤怒,他厉声对着同伴叫嚷着。他说的话应该是当地的土语,我听得不是很明白,但大体也知道是让同伴住嘴,不要再往下说了。 那同伴却喃喃自语,说事情都闹到这种地步了,说不说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大家最后都活不了。 他的话,让我有些震惊。 “大家都活不了”这句话,是从一个拥有死而复生的人嘴里说出来的,不由让人感到莫名其妙,也完全无法理解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两个人都可以在死亡后复活,却说没有人能活着。难道在他们的概念里,所有人并不包括他俩?还是说他们认为自己的这种状态根本不算是活着呢? 不过见他松口,我知道我们已经离荒岛隐藏的真相越来越近,忙给胖子使个眼色。 胖子心领神会,马上从地上捡起一块破布,堵住了那个满脸怒气家伙的嘴巴。 看我们这种反应,垂头丧气的神秘人凄然一笑,语气沉重。 “你们能来到这里,应该已经看到密道里的祠堂了吧……” 我点头,问他那祠堂里的灵牌可都是幼年夭折的孩子吗? 神秘人的表情悲伤,说没错,那座祠堂里全是婴孩。 根据他的讲述,我们才知道,原来自从他们的祖辈来到这座岛之后,凡是新出生的婴孩,绝大多数都会死去,只有少数能存活下来。 最初大家还以为是岛上水土不好,产妇营养不良等等缘故造成的,可是这种情况却愈演愈烈,每年大量孩子莫名夭折,仅能剩下几颗独苗。 不但如此,这岛上还流传起了一种怪病。人们的身上开始长出一层层的鱼鳞,就像是怪物一样。 “就是你们背上的那种鳞片?”我问。 他摇头,说早年间的怪病远比现在厉害,并不是仅仅生在背上,而是全身都是。 随着这种怪病的延续,人就会渐渐发疯,他们很快丧失了说话的能力,每夜对着海水嚎叫,最后跳海而亡。老人们都说,这些人是变成了海中的鱼。 “既然怪病这么厉害,那你们的祖辈为什么不离开这座岛去别处生活呢?” 胖子不解的问。 “不是没人想过,但是根本没用!” 神秘人叹息,说婴孩的夭折跟怪病蔓延之后,很多人想要离开,但那些离开的人不是疯了,就是死了,无一可以幸免。 加上怪病也不是人人皆有,还是有一半人幸存了下来。孩子虽然有很大几率夭折,但毕竟每年活下来的也有。 就像是在无边的黑暗里,特意保留下了一抹余火的光芒。又如同冥冥之中,那无法参透玄机的天意。 他们的祖辈是海盗出身,对海上玄妙之事看的很重,多数人都认为自己是坏事干的太多,从而遭了天谴,要想活命就只能待在岛上受罪。 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人再提离开的事情了。 他们在岛上修建了妈祖庙,寄所有希望于海神,每日虔诚供奉,期待能有新生的机会,但功效却微乎其微。 岁月伴着伤痛静静流逝,岛上的人口越来越少。 “直到四十多年前,一位远洋而来的女人,终于给我们带来了一线生机……” 神秘人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神态变得谦卑,语气则分外虔诚:“她是一位活菩萨,她是我们的救星,是……神女……” 上世纪五十年代末,一个趴在木板上漂流的女人,被荒岛上的渔船所救。这女人长相清秀,是个娇弱的小姑娘。 其实这些年以来,周围海域漂流到荒岛上的落难者并不少。 别看荒岛居民的祖辈是海盗出身,但常年的悲苦却树立了他们善良的品性,对于所救之人不图回报,全当是对自己的救赎行为。 一般来说,他们都会按照落难者的意愿,将他们送回陆地上,甚至还会集资出路费。 第410章:神女 也许是因为看荒岛上的居民们心地太好,这姑娘不肯走。 不但不走,还下嫁给了当时救她的那位渔夫,成为了知恩图报的佳话,只是对自己的来历三缄其口。 她成婚没有多久,就召集了全村的人,说自己有办法破除近百年来的岛上诅咒,让婴孩不再死去,让怪病从此消亡。 姑娘还告诉众人,这诅咒并非是来自于什么天谴,而是起源于他们供奉的海神——妈祖! 妈祖的诅咒?我简直莫名其妙。 妈祖是海上女神,无论是从真实的历史记载还是神话传说来看,都是一位正义神使,逢凶化吉,不然也不可能得到如此广泛的传播。 而被神秘人称为神女的女人,估计就是那位盗窃了龙珠且与家人失散的韩国委托人妹妹。 “你们不信?” 神秘人苦笑,说他们最初也没有人相信神女的话,但神女却开始展现她的威力。 她待在妈祖庙整整三天三夜,然后就连续治愈了好几位村民身上的怪病,其中就包括当时的村长。 自从怪病在岛上蔓延以来,所有染病之人除了慢慢等死之外别无他法,神女的显威造成了巨大的震动,妈祖诅咒之言也让大家将信将疑。 神女告诉村民,所谓的婴孩夭折跟怪病都是启示,但他们都是肉体凡胎,根本无法领悟妈祖的意图。 如果想彻底解决这两件事,那就只有一个方法:祭祀。这祭祀之物并不是什么香烛礼品,而是需要活生生的人! 荒岛上的居民祖先虽然都是被流放而来的海盗,但毕竟已经有了几代人的更迭,民风淳朴,神女的话将村民们吓坏了。 活人祭祀这种事情,不用说是善良的人,哪怕就是一般正常人都干不出来。 但多年的苦难,以及死亡和后继无人的恐惧早已经把大家折磨到了崩溃的边缘。悲剧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就永远无法理解那种痛苦跟绝望。 抱着一丝希望和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四位姓氏的老人们商量了一夜,还是决定试一试。 神女告诉众人,这荒岛上有一处四通八达的密道,底端直通一座地下祭坛,沉浸于岛心海底之中。 那祭坛上有七根石柱,每年的五月末,在台风降临之前,必须向妈祖祭献七名活人,困绑于石柱上。 说到这里,神秘人抬起头,环顾了一下四周。 他的意思我明白,想必那所谓的地下祭坛就是此处。细想一下,这里伸入海洋不知道有多少米,我早就怀疑不可能是人力所为。 对于这七名被祭献的活人,也有要求。他们不能是岛上居民或者居民的后裔,不可是体弱多病者,必须有着强烈的求生玉望…… 听到这里,我似乎明白为什么一直待在海滩上的自杀男会没事了。他虽然是活人,却一心求死,丧失了对生存的渴望,不符合祭祀的标准。 这一切貌似充满了讽刺:求死之人平安无事,想要活着的却成了祭品。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神秘人继续往下讲述。 “第一批被祭献的人,就是从陆地上招来的一群混混,村里人打着修建庙宇的幌子,许诺重金,将他们骗上了岛,用酒灌醉后拉入地下祭坛……” 祭祀完成后,奇迹发生了。不但所有人的怪病一一消失,那一年岛上诞生的四个孩子也都生龙活虎,诅咒被打破了。 随着村里一切恢复正常,人丁开始兴旺。 到了近些年,村子里出生的孩子越来越多,年轻人的心思活,又有冲劲儿,渐渐都陆续去陆地上上学、打工、开厂,有能耐有本事的不少。 久而久之,很多人就慢慢的离开了村子,去陆地上过更好的生活,村庄也渐渐被遗弃。但每年祭祀的传统却一代传一代,伸入人心。 别看离开了荒岛,居民的后裔们因为从小的耳濡目染,彼此间相当团结,有了之前逃离荒岛后死亡的前车之鉴,也没有人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大家都认为,今天的幸福是来自于妈祖的福报,所以祭祀必须继续下去。 后面的事情不用说我也知道了,年复一年,这岛上不断失踪的人,全都是他们所为,包括那个帖子上组织探险的旅行团。 既然是祭祀,自然也就没有了尸体,神不知鬼不觉,给外界留下海上失踪的假象。 活人祭祀,这种令人发指的行径自古有之,但无一不是穷凶极恶的斜角组织所为,用于各种邪法修炼,显然跟神灵扯不上半点关系。 “你怎么能确定那些活人是祭献给了妈祖?你见过妈祖显灵?” 我问神秘人。 神秘人点头,说他当然见过,不止是他,他们全村人都知道。 他告诉我们,在每次祭祀之前,神女都会在妈祖庙里待上三天三夜。等到台风来袭的前夜,妈祖就会妈祖庙里现身出来,潜入大海,游进地下祭坛享用贡品…… 他的描述,听得我是毛骨悚然。 但不管神秘人怎么说,此时此刻,我心中已经可以确定,那所谓的妈祖诅咒肯定是假的,在幕后糙纵的黑手必然是某个打着妈祖幌子的邪灵! “你……你……” 一个韩国小伙皱着眉头,连说带比划。他先是指了指神秘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接着又磕磕巴巴的说道:“活的……活了……” 他的意思明显是想问为什么神秘人会死而复生。 神秘人一愣,很快明白过来。他面带悲伤的说,怪病是消失了,但是岛上的四大姓氏中却都有一个代表被选了出来,神女说他们是被妈祖选中之人,可以永生。 这四个人的主要工作就是帮助神女完成每一年的祭祀活动,作为回报,他们无论是以哪种形式死亡,只要尸体保存完好,都会在第二天复活,只是不能离开这座岛。 背后生长的鳞片,就是永生之人的标志。这种标志是带有遗传性质的,他的永生之躯正是从自己祖辈的血脉中继承而来。 我虽然能确定岛上诅咒肯定是邪灵所为,但这邪灵的力量似乎太过强大了些。 邪物缠人不算奇怪,但是这家伙竟然能在荒岛上影响近百年的几代人,甚至还可以让死人复生。这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不知道究竟是何种妖魔鬼怪…… 第411章:真凶 这么说来,女神不是你们杀的?” 胖子问道。 “女神?就是那个死掉的女孩吗?” 神秘人叹息:“我们不是杀人犯,只是想让自己跟后代活下去而已……” 他边说边下意识的看一眼祭坛中央的水潭。 “我们还有两个失踪的人呢,他们为什么不在这里?” 胖子继续追问。 神秘人摇头,说他们只绑了这四个人,剩下的人去了哪里,他也很奇怪。 我想了想,问他。 “你说的神女现在还在这个岛上?那老太太究竟藏在哪里?” “老太太?” 神秘人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幽幽的说道:“神女无处不在……” 我并不纠结,只是分析:“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你所谓的神女就是能显灵的妈祖!她不过是唱着双簧,哄骗着你们提供活人生祭而已?” “你住口!” 听我这么说,神秘人突然愤怒起来,他让我不许诋毁神女,说要不是她,他们整个村子的人到现在早就死光了,神女分明就是他们的救星,不容污蔑。 他的反应在我料想之中。荒岛上的村民虽然与世隔绝,但不至于脑子坏掉,连基本的分析能力都没有。 仔细想来,早在那老太太,也就是神女上岛之前,夭折跟怪病就已经开始流行。而即便是拥有龙珠的修道者,也不可能拥有令人死而复生的能力。 这老太太在岛上充当的角色,更多的像是一个通灵者,是连接村民与假扮妈祖邪灵的灵媒。但要说她就是邪灵,还是有些牵强。只是两者之间的关系,多少都令人费解。 我们上岛,是为了寻找小臭屁的下落。 我刚想问问神秘人小丫头的事情,耳中就听吱呀一声响,抬头看,那扇石柱之后的铁门被人推开,一个男人就出现在我们面前。 在他的手里,正端着一只五四式手枪,黑洞洞的枪管无情的对着众人。 所有人都不由大吃一惊,这人,竟然是护花使者! 他并没有被神秘人绑架,而是神秘的失踪了一天一夜,此刻怎么会在这里突然出现? 面前的他浑身湿漉漉的,又想到那扇铁门是通往海洋,这家伙应该是从海里游了进来。 还有他手里的手枪,这让我瞬间就联想起了昨天下午鱼嘴处传来的枪声。我们原来以为带枪的是韩国人,却万万没有想到会是他。 护花使者包里携带着强效麻醉剂,甚至还带着一把手枪,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又有什么目的? 一时间,无数的谜团在我的脑袋里打着转。 护花使者冷冷的看着我们,他脸色苍白,面无表情,正在不停的喘息着。 仔细看,我还发现他手中的枪似乎并不是指向我们所有人,而是直直对着众人中的大熊胸口。 突然出现的护花使者,把所有人都弄愣了,包括两位被绑在石柱之上的神秘人。 他喘息了片刻,终于开口。 “你们不要误会,所有人都可以离开,但是他不行!” 护花使者嘴里的“他”,显然就是在说大熊。 大熊的身子有些抖,脸上的肌肉也开始了跳动,表情显得十分古怪。 “为什么?!” 我不解。 胖子也马上开始劝,说你先把枪放下,有什么事情可以慢慢说,大家都是队友,千万别激动! “队友?别激动?!呵呵……” 护花使者冷笑,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们都被骗了!这个家伙,就是杀死薇薇的真凶!” 他这一句话出口,不亚于一记晴天霹雳,震得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 拍照狂不由往后退了一步,她上岛第二天就遭遇绑架,只是从我们口中才听说了女神遇害的事情。 两名韩国小伙似乎也是听懂了,他们悄无声息的跟大熊拉开了距离,脸上神色紧张。 神秘人已经说了,他们跟女神的死无关。如今两人身遭束缚,应该不会说谎。再说他们的目的不过是将活人绑架祭祀,也根本没有杀人的必要。 “你为什么这么说?有证据?”我追问。 “我当然有证据!” 护花使者咬牙切齿的说道。 “就在这岛的鱼嘴背面山林处,有一条隐秘的山路,刚好从妈祖庙斜侧通往海滩,那里,就是我被迷昏的地方……” “当时小丸子跟美人鱼在一起,并发现了山腰处的山洞,只有他是自己一个人,通过那条山路,他完全有充足的作案时间!” 护花使者的说法,似乎有点牵强。先不说迷昏一个人跟杀死一个人的时间需要多长,大熊完全没有杀死女神的动机。他们之前并不认识,为什么要行凶呢? 看着我的反应,护花使者冷笑。 “我当然不会仅仅凭这一点就判定他是凶手,在昨天你们离开营地之后,我偷偷潜回去翻找了所有人放在背包里的手机……” 护花使者说自己是一名警查,因为身份特殊的关系所以一直没有对外说明。也正是由于职业要求,对于他来说,破解一部手机的密码根本不是问题。 他的这个说法让我惊讶。 如果护花使者的职业真是一名警查,那他拥有枪只就显得合理。实话实说,如果是完全没有接触过枪的人,即便是有枪也不会用,甚至有可能走火误伤了自己。 但警查有枪,却不会在度假的时候都随身携带枪只。很显然,他登岛的原因绝不仅仅是来游玩的,跟其之前描绘的上岛求婚计划形成了反差。 护花使者接着说,在大熊的手机里,他发现了一个被多层密码加密的文件夹。那文件夹里保存的,是数十张女神qq空间里的照片跟聊天记录。 虽然从日期来看,这些聊天记录早已经是几年前的产物,但却充分说明了女神跟大熊早就认识! “你跟薇薇网恋过,分手后求复合不成就动了杀心……” 护花使者的眼中弥漫着一层血红,浑身上下都在起伏着,显得悲愤莫名。 “你很清楚薇薇的假期时间,那条荒岛探险的信息,也是你用别人的手机号发给她的,对不对?迷昏我后你杀了薇薇,还把麻醉剂放进我的背包里栽赃嫁祸!” 第412章:爱恨情仇 护花使者一手举着枪,一手从口袋中摸出一枚戒指,他的手指在颤抖。 “这是我要向薇薇求婚的戒指,也是从你的背包里找到的,你这个杀人犯!你好狠毒……” 我愕然。绝对证据的出现,让我对大熊的认知瞬间发生了颠覆,不由自主的转头看向他。 有人为了失恋寻死,就像是自杀男。有的人却选择了更为激进的做法——杀人! 由爱生恨,不能得到就毁掉!这听起来耸人听闻,但却一直在生活里不断上演,恶魔就在我们身边…… 回想起从在码头酒吧见到大熊起,他一直就没有跟女神有任何互动,甚至有点躲着她的意思。 他故意去关心美人鱼,显示出一副憨厚暖男的样子,让人误以为是对邻家女孩类型的异性感兴趣。 还有在女神尸体被发现的现场,他一是不敢看尸体,二是拒绝抬尸,这些细节看上去正常无比,如今回想却有了些刻意为之的嫌疑。 事情似乎早有端倪,只是被我们忽略了。 而女神自始至终也没有对大熊的身份产生怀疑,考虑到他们是网恋,没有见过真人,只是通过网络交流谈情说爱在这个年代很普遍,所以才会无从察觉。 大熊这个人,绝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利用与世隔绝的荒岛来进行谋杀,且精心布置了杀人现场,故意营造出一副尖杀的样子,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的同时,还将凶杀变得扑朔迷离,心思细密程度可见一斑。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大熊却不抖了,他的表情渐渐泛起了一丝幸灾乐祸,冷冷的说道。 “没错!是我杀了那个表子……” “住口!你这杀人犯!我不许你污蔑薇薇……” 护花使者勃然大怒,他被大熊的话气的浑身发抖,手中的枪管都在晃动。 “怎么?你很愤怒吗?” 大熊似乎对于那只手枪并不惧怕,他向前一步,冷笑道。 “你是警查,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杀她?!” 大熊的语调低沉下来,像是喃喃自语。 “我跟她网恋三年,整整三年啊!我是个农村出身的孩子,家境并不好,但是为了给她买喜欢的东西,我这些年的积蓄很快就没了,甚至还不惜借贷……” “可她呢?说分手就分手,一点儿挽回的余地都没有!我不甘心,求复合又被拒绝后,就开始暗中调查,调查的结果却让我心寒!” 大熊嘿嘿嘿的笑起来,不知道是自嘲还是悲伤。 “我并不是第一个被骗的人,她是个玩弄人感情的老手,被骗的人光我知道都有不下十个!利用网恋女友身份,她要钱要礼物,得手后就提出分手,就是个该死的表子!” 大熊的话,似乎让护花使者受到了极大的震动,他喃喃自语:“不!不会的!薇薇……薇薇绝不是这样的女人,她……她是个纯洁的女孩儿……” “呵呵……” 大熊一声冷哼。 “你不是破解了我的手机,看到了里面的图片吗?那里面的聊天记录清清楚楚,就连每次给她转账的明细我都保留着截图,你装什么傻子!” “那你也不能杀人……薇薇死了……薇薇被你杀了!我……我是要向她求婚的……呜呜呜……我也不想活了!” 护花使者的情绪彻底崩溃了,他含糊不清的说着,整个人都开始恍惚。手中的戒指也掉在了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大熊却很坦然,他转身看向我们,说给大家添麻烦了,他杀了人就要伏法,不会逃避责任,就算是被就地正法也没有怨言。 他的这种表态,反而是一时间让我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小丸子说得对,情伤有多么痛不欲生,恐怕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明白那种痛苦……” 大熊的嘴角挂着一丝苦笑,他的目光迷离,就像是在自言自语。 话音未落,我耳中就听身后的潭水一阵哗啦啦作响,一道白影子就裹着劲风扑了过来。 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人的本能反应就闪避,我也不例外。 在大熊承认了自己就是凶手的身份之后,众人离他的距离本来就比较远,加上那潭水中钻出的白影又是目标明确的扑向他,等我们回过神儿来,大熊已然被扑倒在地。 定睛看,我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这将大熊扑倒在地的白影,正是死后尸体神秘失踪的女神! 此刻的女神可没有了之前风姿卓越的模样,她赤着双脚,那件白色长裙早已经变成了一块破布,被水打湿,跟如同海带一般的长发一起,紧紧贴在身上。 而在这块破布的覆盖下,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的细密的白毛,已经从她皮肤的各处毛孔里钻出来,根根都有七八公分长短,就像是一只怪物。 只见她手上的指甲暴涨,指尖如刀,裹着一层煞气,嘴里呲出数只獠牙,长度惊人,导致整个脸部都发生了扭曲,下颌骨无法闭合。 其好似一匹凶暴的野狼,瘦弱的手脚压在大熊四肢上,形态之恐怖,直看得人咋舌。 这是毛僵,是僵尸! “薇……薇薇……” 被扑倒在地的大熊脸色惨白,整个身子都在剧烈颤抖着,不住地抽搐。 他的话还没说完,那变为僵尸的女神喉咙里嗷嗷怪吼一声,张开布满利齿的大嘴,咔嚓一口,就啃在了大熊脖子上,鲜血四溅,好似喷泉! 电光石火间,大熊很快就没了气儿。一对眼珠子里的瞳孔扩大,眼球似乎要爆出眼眶,脖子都快被咬断了,只剩下手脚依然在肌肉的本能反应下不断痉挛着…… 压在大熊身上,被鲜血喷的满身满脸的女神还不罢休,继续咔嚓咔嚓猛啃,就听噬骨断筋之声不绝于耳,场面血腥至极! 我大惊失色,全身真气瞬间开始凝聚,脚踩天玄步,十指翻飞,当场结出一记“不动明王印”,朝着那僵尸的后背拍出! 谁知这双掌刚刚行至一半,只听“轰隆隆”的石裂之声大作,同时脚下地面也跟着震动起来,登时摇晃的我身形不稳,急急收势维持平衡,掌上真气也顷刻散去…… 第413章:崩塌 这莫名的震荡声势巨大,好似地震,摇晃的人站立不稳,东倒西歪。 我心中错愕,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随着头顶不断有天花板上的碎石下坠,地动山摇,轰隆隆的闷响如同山雷,震得人精神恍惚。 看这幅情形,此处竟然大有崩塌之势! 那女神变为的僵尸浑然不觉,依然在忘情的猛啃大熊的尸体,我知道大熊已经回天乏术,当下的危急也顾不上他了,大声呼喊着,带着众人撤退。 碎石纷纷扬扬不断下坠,整个海底祭坛里尘灰荡漾,就像是战栗的汪洋。那七根石柱也在土崩瓦解之中倒塌,很快就把两个神秘人掩埋在了一片废墟里。 我知道两人是不死之身,不管他们。想到我们进来的道路是迷魂梯,在崩塌中更危险,便领着众人开始往那扇铁门里跑。 地面,剧烈晃动。 奔跑中,一个韩国小伙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上,一块巨石随即而至,不偏不倚,刚好砸在他后脑瓜子上。他哼都没哼出一声,脑浆涂地,当场身亡…… 都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但此情此景也让我难免心中悲怆,但又无能为力,只能继续带着众人往前跑。 我们踉踉跄跄,除了脚下不稳外,还要时不时躲避从天而降的碎石,等依次钻入铁门,我这才发现还少了一个人,是护花使者! 不管他上岛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也不管他是什么身份,那毕竟是队友,不能不救。韩国小伙的惨死我无力阻止,护花使者的生死我却可以尽力而为。 想到这里,我一边让众人快跑,一边转身折返回去救人。 剧烈的震颤中,我就见护花使者依然呆愣在原地,愣愣的看着正在不断啃食着大熊尸体的女神,就像是被吓懵了。 “快跑!” 我朝着他大喊,脚下疾驰就去拉他。 没想到,这家伙如同着了魔一般,竟然颤巍巍的向着已经变成僵尸的女神走过去,拿着枪的那只手也耷拉下来,就像是一根面条,嘴里含糊不清的喊着。 “薇薇……你活过来了……太好了……” 我烤!这二货明显就是痴了! 还薇薇?你的薇薇都变成什么样了?那是僵尸!都这时候了你难不成还想来个人鬼情未了?脑袋秀逗了吧! 我心里着急,生怕那僵尸突然暴起给这傻货一个“甜蜜之吻”,但脚下地面震荡的太厉害,我虽然有天玄步,但想踩出平时的速度根本不可能。 大块的碎石坠落而下,就贴着护花使者的身边滑落,他却浑然不觉,一步三摇的朝着女神走过去…… 就在我摇摇晃晃,快要拉住他的瞬间,那僵尸突然抬头,嘴里嗷嗷怪吼一声,挥起一只早就沾满了血肉的利爪,朝着护花使者的肚子就抓过来。 我就感觉护花使者的身子猛然一抖,似乎是被心上人这恐怖的嘴脸吓到了,又像是顷刻清醒了过来,僵直的身子本能的朝后退了一步。 多亏他这一步,我的指尖刚好勾住了他t恤的后领子,当下猛然朝后一拉。护花使者踉跄一步,嘴里哎呦一声惊呼,被我拽倒,手中的枪也落了地。 我没空感慨,一边伸手捡起地上的手枪,一边一把把护花使者拉起来,扯着他转身向铁门的方向狂奔。 那化为僵尸的女神一击不成,随即暴怒,整个身子顷刻间就从大熊的残尸上跃起,嘴里嗷嗷怪叫着冲着我们追过来。 她变成僵尸的时间本来就短,是靠瞬间爆发力见长的毛僵,行动谈不上灵活。 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没追两步,这女魔煞就被一块从天花板上坠落的巨石砸中,整个身子都被压住,手脚乱抓一通,一时动弹不得。 我拉着护花使者往铁门里钻,两人踉踉跄跄的朝着前面奔跑。 这铁门里是一条类似隧道模样的甬道,相对牢固,其中的震荡比起圆形祭坛里要轻微不少。 而护花使者则一直用一只手捂着腹部,大股的鲜血从他手指缝里涌出来,想必是刚才被僵尸抓了一下,伤势看起来不轻。 在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刻,伤不伤也没人在意,先逃出生天才是最重要的。 在隧道尽头,我看到了胖子,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一边挥手一边朝着我们大喊。 “快!这里要撑不住了……” 胖爷明显是担心我的安全,特别守在此处。 我跟亲爱的刘大壮同志几经生死,那感情自然是不用多说,都能为对方豁出命去,一切尽在不言中。 在胖子身后的隧道尽头,出现了神奇的一幕。 只见一个不算宽大的圆形洞口外,出现了深蓝色的海水,波光跃动,流淌起伏。它们却被一种神奇的力量阻挡,只是在洞口流动,没有一滴水蔓延进来。 我来不及探究原因,一手握着枪,一手拉着护花使者跟胖子一起,依次从那洞口钻出,游入海中。 短短几秒钟的功夫,身后的隧道就坍塌了。 伴随着大量碎石的下沉,无数的气泡从洞口和石头缝隙里涌出来,就像是繁星闪烁,快速上浮,看的人眼花缭乱,细想心中又后怕不已。 水中因坍塌产生的震荡连锁反应在继续,海水里形成的短暂涡流冲击在胸口,让人喘不上气来。 双耳的耳鸣之声大作,伴着气浪,耳膜被海水压迫,产生了轰轰的声响,好似狂风呼啸。巨大的压强,让我的脑袋一阵发沉,恍恍惚惚。 这里想必离海平面很远,不然压力不可能有这么大。但水压虽然让人难受异常,也有好处。这股无形的压力推着我们向上,很快就钻出了海面。 从时间上来推算,现在不过是中午时分,天色却不知道为何已经变暗。我们头顶之上的天空乌云密布,狰狞的翻滚着。 四下环顾,我发现前方不远处露出了一块滩地,那是荒岛鱼尾处的岛链。我把手枪别在腰上,拖着护花使者,跟胖子奋力朝着岛链游过去,狼狈的爬上了岸。 早已经上岸且在鱼尾处等待的,那个韩国小伙跟拍照狂见我们出来大喜,急急忙忙的跑上岛链帮忙。 第414章:海中残尸 我们合力,把护花使者从水里拉上来。 此刻的护花使者脸色苍白,浑身都在颤抖。 他的双手捂着自己的肚子,大股的鲜血不断从中涌出,将衣服裤子全部染上了一层血红,顺着大腿一直流进海里,触目惊心。 我拿开他捂住伤口的手,只见其腹部被撕裂了一个大口子,肠子合着血水一起从那伤口里流出来,转眼就冒出了一大滩,情形惨不忍睹,令人不敢直视。 这里是荒岛,我们只有简单的急救包和绷带,还放在营地里。 即便是马上取来,以护花使者这种严重的伤势,又在海水里泡了这么久,谁都能看出已经是回天乏术了。 护花使者颤抖着,沾满血污的手死死抓着我的胳膊,艰难的说:“我……我不是凶手……不是……我是……警查……” 我神色惨然,用力握住他的手,说我们知道,我们都错怪你了。 护花使者虚弱的笑了笑,眼睛开始迷蒙,就像是罩上了一层水汽。 见他时日无多,我连忙问:“那把手枪是你的吗?你来岛上是要执行什么任务?” “不……不是……” 护花使者气若游丝,声音断断续续的。 他告诉我们他虽然职业是一名警查,但这次上岛就是来玩的,并且计划向女神求婚。 那把手枪则是他无意中在那条送我们来的渔船鱼舱里发现的,职业的敏感让他感觉这其中可能有问题,也没有惊动众人,上岛后找机会将手枪埋了起来。 女神死亡后,因为我们都不相信他,又遭嫁祸有理说不清,所以将计就计,自己开始脱离大部队暗中调查,查找真凶。 昨天下午鱼头海滩传来的枪声也是他开的,因为他眼瞅见两个黑影袭击了韩国人,为了提醒前山的我们注意,情急之下只好这么做。 “薇薇……我的薇薇……” 说完这些话,护花使者喃喃的叫着女神的名字,缓缓闭上了眼睛,重伤身死。 看着护花使者死去,众人的心中都有说不出的沉重。登岛时,我们一共十八个人,可如今已经至少有四条鲜活的生命消逝,怎能不让人感伤…… 回想护花使者说的话,不难看出,那送我们上岛的船夫显然是跟旅游公司,以及这荒岛上的居民后裔们是一伙的。 他带枪的目的,恐怕是担心我们半途反悔,不愿意登岛后作为逼迫之用。 眼下事情基本已经水落石出,荒岛上隐藏的秘密跟人口失踪、凶杀案几乎全部被解开。 而女神消失的尸体,应该是被岛上的邪灵或者那个灵媒神女利用,练成了僵尸。大熊当时看见的黑影,应该就是死而复生的女神,所以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只是那地下祭坛和密道都坍塌了,不知道跟我们一起进入的同伴们现在怎么样。 还有一点让我搞不清楚,那就是好端端的地下祭坛为什么会突然坍塌,这多少有些莫名其妙。 海滩上的营地是我们的大本营,如果跟我们一起进入密道的众人能成功脱险,肯定会跑向那里汇合。 想到这里,我们也来不及休息,带着护花使者的尸体,开始往营地赶。 那名会说零星中文的韩国小伙,虽然从祭坛中逃脱,但却失去了自己的同伴,脸上的神情悲伤。 即便如此,他还是脱下身上的t恤,把护花使者的伤口绑住,不让那些肠子流出来,接着主动跟胖子前后抬起了尸体,跟着我们往营地走。 从他看我的眼神中,我读出了一丝敬意。 尊重,从来不是靠嘴说的,而是靠行动! 还没走到营地,我就看到篝火边坐着三个人,地上似乎还躺着一个。 光看这三人的身形,我轻易就能分辨出其中两个是橘猫和小丸子,还有一个人却让我吃惊,他竟然是自杀男。 见我们返回营地,他们纷纷站起围拢过来。看见护花使者已死,失踪的拍照狂跟韩国小伙却一起归来,三人的脸上神情大变,面带疑惑的看向我们。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在篝火边躺着的那个人是一具尸体。 这尸体显然已经在海水里泡了很久,周身的皮肤被泡的肿胀、发白,两条腿跟一只手臂都诡异的断了,创口上挂着残骨碎片和糜烂肉沫,看得人背后发毛。 再仔细端详,我不由愣了。这具尸体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开船带我们上岛的船夫! 不光是我,包括胖子跟拍照狂以及那位韩国小伙都是吃惊不已。 自杀男面带恐惧,他哆嗦着说船夫的尸体是由海浪冲到了沙滩上,被他发现的。 细看这具尸体,显然并不是刚刚死亡,而至少也在海上飘了几天,连身体里的血都流光了! 要知道,今天已经是我们登岛的第五天,按照计划,后天这船夫就应该来接众人离开,此刻他却莫名其妙的死了。 虽然通过之前神秘人的交代以及护花使者的临终遗言,我已经知道这位船夫跟那个组织活动的旅行公司都是荒岛居民后裔们的圈套,他甚至还携带着一把手枪。 可他为什么会死掉?还是死相如此惨烈?杀死他的凶手又是谁?! 尸体从海上漂流而来,显然不可能是我们这群人所为,是那些荒岛居民的后裔们吗?可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同伴?这明显说不通。 正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刚刚揭开众多谜团以为乌云散尽,却又被这船夫的离奇死亡将事情弄得愈发扑朔迷离,就像此刻头顶之上的阴霾苍穹。 更重要的是,船夫死了,那接我们离岛的船还会来吗? 我们心事重重的在篝火边坐下来,将之前的在地下祭坛里的遭遇给三人讲了,又把大熊就是杀人凶手,女神变成了僵尸和护花使者是怎么死的一一说明。 还有我对神女,也就是那个偷窃龙珠老太太,以及对岛上冒充妈祖邪灵的种种分析也一并讲出。 “真没想到,大熊竟然是杀人凶手,护花使者还是个警查……” 小丸子有些忧伤的感叹。 “唉……都是被情字所困啊!” “咱们都是修道者,什么邪灵能影响几代人的时间?这简直不可思议!” 橘猫的感情线条比较粗,却对荒岛上的诅咒充满了怀疑。 “还有起死回生,人的三魂七魄散了顶多能变成僵尸,重新活过来?永远不死?这不成神仙了吗?!” 第415章:龙生九子 对于岛上邪灵的身份,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谁都猜不透究竟是何方神圣。 拍照狂和韩国小伙说,在被囚禁的这些天里,地下祭坛中不仅仅是那两名神秘人,而是有四名。 剩下的两人,恐怕就是神秘人口中其余四大姓氏的代表,只是不知道我们救人时他们为什么不在。 韩国小伙连说带比划,告诉我们剩下的两人都会法术,绝对比我们制伏的两位神秘人厉害的多,他是跆拳道黑带,在他们面前却毫无还手之力。 另外他还说,那两个人是一男一女,都在水里游动自如。 而在得知了这把手枪就是船夫的之后,众人更是对他的死亡感到莫名其妙,不知道这里面隐藏着什么玄机。 我问橘猫和小丸子在迷魂梯的岔路里遇见了什么? 两人说,他们顺着岔道一路走下去,尽头是一间小小的石室。这室内有石床和石桌,摆设、布局就和我们在被遗弃的荒村里看到的相似。 床上被褥被叠的很整齐,石桌上还有一只简陋的花瓶,瓶中插着几朵野花,一看就是个女孩子的房间。 除了花瓶之外,那石桌上还有一个西瓜大小的灰色陶罐,罐身上被刻满了不知名的图案。 他们好奇的打开,谁知刚刚开盖,就感觉一股浊气伴着恶臭飘了出来,转眼消失了。 “浊气?是尸魂吗?” 我不由一愣。 “嗯……” 小丸子肯定的点了点头,说现在来看,这尸魂应该就是女神的。 何为尸魂? 顾名思义,尸魂就是僵尸这种邪物的灵魂,跟人类的三魂七魄类似,可以看做是维持僵尸行动的动力源。 一般来说,尸变的产生,就是指三魂七魄在特殊环境下产生了变异,化为了尸魂所致。 还有一种方法,那就是在活人的三魂七魄散尽之后,以特殊的手段,将邪门秘法炼制、产生的尸魂注入尸体内,从而达到控制僵尸的目的。 自古的养尸人跟邪门歪道炼尸,用的基本都是这种手法。其优点是可以很快就形成尸变并对僵尸加以控制。 但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由于僵尸本身的三魂七魄已经散尽,对新注入的尸魂存在一个适应期。 所以虽然炼化的僵尸在早期就可以被人所控,其行动能力以及时间却都有限制,每过一段时间还要将尸魂重新抽离,不断炼制,循序渐进才行。 这也就是为什么养尸术所养的僵尸道行往往都有上限。 一般大成的,可以达到羊皮卷《纵界录》中“飞天僵”和以上级别的,甚至最终成为“铜皮”、“不化骨”的僵尸都是靠机缘所成,少之又少的缘故。 而且即便是三魂七魄散尽,僵尸的尸身本体依然还会残留一定的记忆,本质上是跟尸魂抵触的。 想必这也是为什么女神在苏醒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扑向杀害自己的大熊的原因。 同时,正是由于尸魂遭到释放,女神才会从水潭中苏醒袭击我们。那地下祭坛处的水潭明显不简单,只是事发突然,让人来不及仔细研究。 小丸子说,当他们打开那陶罐之后,就知道可能无意中办了错事,不到十分钟,地面果然开始震动,头顶碎石下坠。 好在这间石室内还有一扇小门,他们钻进去,通过一条甬道后,竟然从半山腰跑了出来,急急赶回了营地。 小丸子跟橘猫脱险,其他人却还不知道怎么样,虽然现在密道坍塌无法再次进入,但守在婴骨祠堂的美人鱼跟花无缺应该是没事的。 我们商量了一番,正准备去寻找他俩,就见两人慌慌张张的从远方跑过来。周天明和热心大姐也莫名其妙的一前一后出现在我们后方,貌似是从荒村里走出来的。 最狼狈的要数那太极服老头,他从营地前方的海水里爬上岸,一只手臂上血肉模糊,看上去像是断了,走路也一瘸一拐,步履蹒跚。 他只有自己一个人,那个跟着他的韩国小伙却不见踪影。 我和胖子见状赶忙迎上去,把老头扶回营地并取出急救包,帮他把伤口包扎好,并打上了一条简易的绷带。 问他那韩国小伙子呢?老头神色悲伤,说他的同事在坍塌下被巨石砸中,没能跑出来。 又是一条人命!我们十八个人登岛,如今已经死了五个! 虽然是伤感,但毕竟大部分同伴都成功脱险,也让人终于能长吁一口气。 我问老头,在他们那条岔路中发生了什么? 太极服老头说,在那条岔路的尽头,他们遇见了一个同样背后生鳞的神秘人。这神秘人法术了得,还守护着一座人鱼神像。 一番恶斗后,老头跟小伙双双负伤却最终将其擒获。还没来得及审讯和研究雕像中的玄机,这人竟然服毒自尽,随即密道坍塌,同伴遇难。 周天明跟热心大姐说他们沿着岔路往下,两人很快发现了一处诡异的阵法。 那阵法乃是无数缠绕的冤魂猛鬼,其中还有一位神秘女人操控。破阵后那女人逃跑,并拉动了某处机关,妄想将两人活埋在阵中。 周天明仔细回想了一番,说触发密道崩塌的,很可能就是这机关所致。 他们一路追赶,没想到竟然顺着一条甬道来到了荒村里,那神秘的女人也踪迹全无,去向不知。 “我们在祠堂里等着你们,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脑袋就开始发晕……” 美人鱼心有余悸的回忆着。 原来她跟花无缺胆战心惊的祠堂里等候众人,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就传来了一阵异香。两人不明所以,想走又怕我们出事,来不及多做反应就被双双迷倒。 他们在地动山摇中才醒过来,密道入口土崩瓦解,两人是险险逃过一劫,跌跌撞撞的赶回了营地。 “我怕你们出事,想跟花无缺一起去找,但是他却说……” 美人鱼的话还没讲完,就被花无缺打断了。 “喂喂喂,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那也是担心咱们的安全……现在……现在大家都没事不就好了?” 花无缺的脸红了,他一边挥手一边说,不停的为自己辩解。 第416章:第三方 没有人说话,花无缺的人品怎么样大家都看在眼里,彼此间心知肚明。但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也没人去苛责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夫俗子。 将所有的事情联系起来,僵尸女神的突袭,以及地下密道和祭坛的崩塌,很可能就是一串的连锁反应。 大熊、护花使者和两个韩国小伙都命丧海中,我们的损失巨大,却也大体弄懂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太极服老头伤的不轻,我能看出他正在咬紧牙关,那只手臂算是废了。剩下的一名韩国小伙陪在他旁边,不断用韩语跟他说着什么,神色黯淡。 糯米团子在我体内啾啾的叫着,说它可以给老头疗伤。 可小家伙哪里知道世间的险恶,这太极服老头的前后表现不一,明显是还有事情瞒着我们。在这种情况下,对他还是提防些比较好。 糯米团子就是我的底牌,而底牌是绝对不能轻易亮的。 还有周天明的讲述同样让人生疑。 他的道行强弱暂且不论,但其毕竟还带着一位完全不懂法术的热心大姐,两人竟然毫发无损的破了阵法,还将神秘女人击溃,整个过程当真就是如此简单? 不过现在还不是怀疑的时候,船夫死了,那要接我们离岛的渔船恐怕也不会来。如今,想要离开这座荒岛的前提,就必须击败那隐藏在岛上的邪灵,找出背后的真相。 我们此番毁掉了海中的祭坛,持续了多年的所谓生祭便无法再进行下去,那东西想必也不会轻易放我们。 考虑到它超乎寻常的法力,众人是凶多吉少,想要取胜就只能团结一心。 而且我还怀疑,这家伙肯定知道小臭屁的下落,不然小丫头不可能在岛上毫无踪影,就连感应都感应不到。 我将我们所经历之事再次说了一遍,听得大家错愕不已。 美人鱼跟热心大姐都开始哆嗦,尤其是热心大姐,她双手合十,不住的叨念着阿弥陀佛,似乎拜佛成了现在最合理的事情。 想来也对,要真是像周天明所说,他们在那阵法中见识了无数冤魂厉鬼之后,对于一般人来讲,除了拜佛求神之外,似乎也别无他法了。 花无缺的脸上挂满了绝望,这种绝望并不是因为岛上的诅咒或是什么邪灵,而是因为船夫的死。 他焦躁的在篝火边踱着步,嘴里喃喃说着:“船夫怎么会死呢?他死了不要紧,没有船我们怎么离开这里?完了完了……” 自杀男少见的加入了我们的讨论,他的脸上有了人色,之前的抑郁似乎已经被淡化,想了想说道。 “船夫的死已经成了现实,关键是谁杀了他和为什么要杀他?” 拍照狂的职业是名记者,她从逻辑的角度梳理道。 “杀船夫的目的肯定是不想让我们离开这座岛。但是不让我们离开荒岛的方法有很多,不派船来就可以了,完全不用以杀人来解决……” “你的意思是说,杀死船夫的人并不是他的同伴,而是另有其他的凶手?这个凶手跟荒岛上的邪灵、老太太以及那些居民后裔都不是一伙的?” 胖子若有所思。 拍照狂点头,说不然事情就解释不通了。 我认同拍照狂的分析,但这个凶手是谁?又是在哪里杀死的船夫呢?尸体从海上飘来,肯定不可能是岛上的人所为,难道还有人潜伏在海里不成? 周天明从自己携带的背包里取出一双透明的外科手套,开始检查船夫早已残缺不堪的尸体。 他先是仔细端详了一下尸体断裂的双腿和一只手臂,又把其翻过来。 “不对!我们还不能排除凶手就在岛上……” 周天明看着我说道:“从尸体的创口来看,这很有可能是一起爆炸,也就是说,那船上被人装了炸弹!” 周天明的话,让众人都是大吃一惊,不由面面相觑。 渔船上装有炸弹,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事情。船夫跟岛上的人是一伙的,他们此番哄骗我们而来的根本目的是寻求活人生祭,不可能有在渔船上安装炸弹的意图。 对于我们这群人而言,唯一能离开荒岛的途经就是渔船,也就不可能会有作案的动机。 换句话来说,凶手在渔船安装炸弹的真实目标,就是仅仅是针对船夫呢,还是想要我们所有人的命?! 事情,愈发诡异起来。 残酷的现实在告诫着我们,在这荒岛之上,除了恐怖邪灵、居民后裔以及个个心怀鬼胎的探险队成员之外,似乎还隐藏着一伙未知的敌人。 他或者他们又是谁呢? 周天明接着往下说:“这船夫的背上没有鳞片,应该不是你说的四大姓氏代表,就是个打酱油的角色……” 我点头赞同,那四位神秘人都在地下密道跟祭坛中被发现,三死一逃。但这种死去的并非真正死掉,按照他们的说法,第二天就会复活,卷土重来。 “死而复生,这不是没完没了了?” 小丸子有些发愁。 “最重要的是,无论是岛上的邪灵还是那个老太太直到现在都没有露面,就连密道里都没有……” 太极服老头叹息道,他显然还是对龙珠的委托念念不忘。 “这座岛已经被我们翻了个底朝天,他们究竟会藏身在哪里呢?” 橘猫的眼睛忽然一亮。 “还有一件事,最早守夜失踪的那个韩国帅哥哪里去了?” 经他这么一提,众人才想起来。的确,不管是地下祭坛还是密道里,都没有此人的影踪。护花使者是自己逃离了大部队,韩国小伙又是去了哪里呢? 我们正说着,头顶的天色却再次变暗,而时间不过才是下午两点钟。 风,瞬间就从海上卷起来,怒浪翻滚,狂暴的拍击在海滩之上,就像是沸腾的开水。 乌云渐渐变得浓密,在狂风吹拂之下,它们的周身如同是被人撒进了一把沙子,裹着一层黑边儿,在浑浑噩噩中狰狞莫名,不断涌动着,似乎里面藏有某种巨兽。 狂风呼啸,犹如野马过境,将我们的两顶帐篷吹得摇摇欲坠,在风卷残云中呼呼作响,东倒西歪。众人的背包也都被卷了出来,一时间杂物乱飞。 在狂风的怂恿之下,海潮越来越汹涌,海水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朝着岸上蔓延,整个荒岛似乎都在风呼海啸中颤抖着…… 第417章:风狂雨急生妖邪 狂风和海浪实在来的太突然,众人开始手忙脚乱的去捡被吹飞的东西。 我跟胖子和自杀男、橘猫试着将两顶帐篷稳住,可风太大了,根本就是螳臂当车。 飓风吹在脸上,带着海洋独有的潮湿,卷起了大量海滩之上的细沙,不停往我的鼻孔跟嘴巴里钻,吹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 “帐篷……守不住了……咱们……” 橘猫朝着这我们大喊,他近在咫尺,我却听不清,整个人都感觉要被吹走了。 耳中就听“吱嘎吱嘎”的金属折裂之声大作,那两顶帐篷的铝合金骨架很快就被大风吹断,连同像帐篷一起,好似风中落叶,转眼就被刮上了半空。 它打着旋儿,就像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朝着背后的荒村飘过去。 营地里一片狼藉,众人的背包经过一番抢救终于算是捡了回来,但是各人的睡袋都在帐篷里,和那些食物、厨具一起,都不知道被吹到了何处。 就连营地周围那些高大的椰子跟棕榈树,都被狂风吹得摇摇欲坠,树身颤动,几乎贴到了地面上。 抬头看,只见天地间是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似乎正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随着飓风越来越大,众人别说躲,简直是连站都站不稳。这海滩空旷,根本没有避风的地方。无奈之下,大家只能纷纷死死抱住周围的棕榈树。 树木剧震,树身中不断传出咔咔的响声,听的人是心惊胆战。 美人鱼抱住的那棵树比较细,哗啦一声竟然被狂风拦腰折断,美人鱼还来不及惊呼,整个人就朝着后方飞去。 好在她身边的小丸子反应迅速,一把揽住她的腰把其拽了回来,逃过一劫。 还没等众人喘上一口气,斜侧里又是一颗小树被吹断,风向一转,足有两三米长的树身,竟然直直朝着太极服老头跟韩国小伙甩过来。 两人毕竟都有功夫在身,反应迅速,瞬间缩颈藏头。那断木就裹着风声从他们头顶掠过,好似一只笔直的巨箭,深深差入身边的沙滩上,嗡嗡作响,险象环生…… 我是第一次出海旅行,在陆地上,根本就没有见过如此强烈的飓风。这才知道海上的天气竟是这般变幻无常,风雨说来便来,不由心下骇然。 “这是台风,大家千万别慌,现在不能乱跑!” 周天明抱着一棵椰子树,朝着我们大喊。他的声音是用真气喊出,虽然在狂风中飘飘忽忽,但众人却是听清了。 台风?我心里咯噔一下。 按理说,江浙地区的台风登陆时间都集中于六月到十月,现在才是五月份,按理说台风最早也要等到月末才会有。 但这里毕竟远离陆地,之前神秘人说,在台风登陆的前夜,那妈祖就会现身,进入海底祭坛享用贡品。现在祭坛被我们毁了,台风又忽然而至,不知道两者间有没有关联。 众人惶恐不安的在飓风中颤抖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风终于变弱,那些海边和沙滩上的树木也终于微微挺直了腰。 在一次又一次与风浪的较量中,它们再次取得了胜利,那我们呢?会不会也有这样的运气?没有人知道。 风停了,海潮却继续蔓延,汹涌的拍击在沙滩上,把大半树木的根系都淹没在海水里,迟迟不肯退去。 原本营地前广阔的海滩面积也骤然缩小,不到之前的三分之一大。 飓风刚歇,暴雨又至。 没有任何前奏,瓢泼的雨点就倾盆而下,就像是有人在众人头顶洒下了一缸水。 所有人都被狂风吹得哆哆嗦嗦,此番加上冷雨,更是瞬间就被浇成了落汤鸡,冻得瑟瑟发抖,牙齿打颤。 这雨又大又急,伴着浓重的水汽翻涌,荒岛之上顷刻就变得一片朦胧,刹那间仿佛置身于雨林中。 强烈的降水冲刷着众人的头皮,不断交叠的闪电和轰隆隆炸响的雷鸣声,直让人感觉动弹不得,脑袋昏昏沉沉,不知所措。 昏暗天地之中,忽见一只大鸟扑腾着翅膀从远处飞来,是老毕。它圆滚如球的身子上裹着一层厚重的水汽,两只翅膀扇动的异常艰难。 肥鸟冲着我们大喊:“你们小心,海里有东西爬上来了!是东海鲛人!” 老毕的话让我大吃一惊。抬头看,果然,那面前的海滩之上出现了十余只周身泛着青黑之色的怪物。 借助地眼带来的绝佳视力,我看到这些怪物只只大概身长都在一米五左右,头部呈椭圆形,脖子细长,没有头发。 头顶正中却突兀的生出一块泛着血红的鱼鳍,好似鸡冠。这鱼鳍一直朝后蔓延,顺着背部直生长到腰下。 脸上长有一对圆形双目,似乎没有眼皮,眼球夸张的突出眼眶外,呈现出诡异的淡黄色。 鼻子是两个褶皱状的小孔,孔下生有一张巨嘴,嘴角过鳃,双唇突起、厚重似鱼,口中长有参差不齐的利齿。 猛看上去,这张脸还真有些许人类的模样,细看又感觉恐怖莫名。 这些怪物坦胸露辱,背上、身上都长满了硬币大小的黑色鳞片,好似铁甲,在朦胧的雾气中泛着青色的幽光。 身前长有一对细长的手臂,每手生五指,与人同,指上有尖爪,爪尖儿如刀,指间生蹼,乃暗红色的肉膜。 它们没有腿脚,身后托着一条粗尾,如同蟒蛇,其上同样是黑鳞密布,尾巴处又像是分叉的鱼尾。上身短而下身长,双手细而蛇尾粗。 有的半直立着身子,有的在地上匍匐,朝着我们的方向爬过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东海鲛人?不用说跟我想象中的大不相同,看上去更像是《西游记》里的奔波霸与霸波奔,就连跟之前逮到的水猴子比,也是完全不一样的形态。 别看它们的数量不少,在沙滩上前进的速度却并不快,明显不适应陆地上的生活。即便如此,它们目标明确的爬向我们,这阵势还是让人后背发毛。 众人一个个神色紧张,如临大敌。花无缺更是一声尖叫,就朝着周天明身后躲,差点把热心大姐撞倒…… 第418章:鲛人之乱 不要慌!东海鲛人在陆地上速度很慢,只是雨越下越大,等水蔓延到脚下可就遭了……” 周天明比较冷静,他看向大家。 “我们要先找个地方避一避……” 可是这荒岛之上有什么地方可以避雨? 那营地后的荒村都没有屋顶,四处透风。周围又都是山林,此刻电闪雷鸣,在林中避雨的危险性更大。 美人鱼的脸色苍白,她整个人都被暴雨淋湿,衣服贴在身上,更显无助和单薄,哆哆嗦嗦的说着。 “后山……后山的妈祖庙……” 众人心头一亮。的确,那妈祖庙是位于半山腰的一处山洞里,不但空间大,地势也高,去里面躲雨是再好不过。 大家一拍即合,当下就冒着瓢泼大雨,急急地朝着位于荒岛鱼嘴背后的后山赶。 老毕在空中艰难的飞着,跟着众人一起跑,嘴里恨恨的骂着:“这贼老天,下尼麻雨,尼麻逼!” 它喋喋不休,倒是颇有几分当年漂流至冰火岛上,金毛狮王谢逊的霸气。 暴雨倾盆而下,天地间水帘如瀑、烟波朦胧。头顶之上的苍穹雷电交织,好似数条惊龙穿梭于云间,赤白交错、异象百生。 海浪无声袭来,脚下的沙滩早已在双重压迫下被尽数淋湿,踩上去犹如泥潭,举步维艰。 我们跌跌撞撞的往前跑,地面上的积水越来越多。 随着湿华不断增加,那些在我们身后的东海鲛人速度明显加快了,在沙滩上的积水中依靠着粗达的巨尾滑行,它们好似一条条游蛇,渐渐追了上来。 美人鱼的体力最弱,很快就被落到了后面。一只东海鲛人如影而至,嘴里发出刺耳的,如同婴孩哭嚎般的怪叫声,眼看就杀到了她身后。 我心中着急,忙从后腰拔出那把五四式手枪,从斜侧里瞄准扑向美人鱼的东海鲛人,猛然扣动了板机。 就听“咔吧”一声轻响,板机虽然被我扣动,但是绷簧并没有反应,预想中的枪声跟硝烟也没有响起。 我有点懵,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把枪给我!”一旁的周天明见状,冲着我大喊。 说实话,我有点儿信不过他,但是现在救人要紧,哪里还能顾得上这么多,忙把手枪塞给他。 周天明右手接枪后,速度不减,身形急急向前一矮,瞬间就做出一个单膝下蹲的姿势。 与此同时,我就见他的左手向后拉动枪栓给子弹上膛,拇指扣动保险后,一声清脆的枪响就响彻云霄。 撞激产生的硝烟瞬间被蒸腾的水汽淡化,一枚子弹就从黑洞洞的枪管中被射出,准确无比的命中了那只美人鱼身后东海鲛人的眉心…… 东海鲛人身子一震,本是前扑的姿态在巨大的子弹冲击力下竟然朝着后方飞去,惨嚎一声,转眼就倒在了积水的沙滩上,一片乌浊的黑血从身吓潺潺涌出。 周天明这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看的我是目瞪口呆,怎是潇洒二字了得! 美人鱼被枪声吓到了,她身子一木,呆愣愣的转头看向那身后倒地的东海鲛人,一时间被吓得花容失色,一步三摇的朝前猛跑。 自杀男闪出一个空位,自己跟在美人鱼身后,显然是为了保护她。小丸子跟热心大姐则一左一右的扶着美人鱼,三人踉踉跄跄,个个都是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反而是一直体力极差的花无缺冲到了队伍最前面,他虽然是跑的气喘吁吁,但是还不停大喊着:“走啊,你们停下来干嘛?快跑啊……” 众人继续朝前跑,我们特意靠向沿海的沙滩,把拍照狂、热心大姐、小丸子跟美人鱼这四个女生护在相对安全的另一侧,怕再出什么意外。 海水已经蔓延到了不可思议的高度,将大部分的沙滩都尽数淹没。虽然我跟胖子穿得都是沙滩鞋,但是来回在水中奔跑同样是感觉分外沉重。 足足用了近半个小时,众人才艰难地跑至了鱼嘴拐歪处的那几块巨石前。朝前看,原本依稀可以看见的岛链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化为一片汪羊。 只要我们淌水绕过这几块巨石,就能来到后山的海滩,妈祖庙就在海滩上方的半山腰处。 涉水而过,还没走几步我就感觉脚下一滑,似乎被一只手捏住了脚踝。这手的力道极大,发力又猛,随着它奋力向后一扯,我的身子顿时失衡,整个人就倒了下去。 即便是在雷鸣暴雨下,我的鼻孔里,还是瞬间就闻到了一股子刺鼻的腥气。这种味道是海洋生物独有的,甚至还夹杂着一丝丝腐烂的血腥气。 潮水浑浊,水花飞溅,将我的视线尽数遮挡,急速涌来的水流瞬间刺入了眼睛,钻进了嘴巴,杀得我双目生疼。 模模糊糊中,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水中暴起,它身形好似游鱼,扯着我的一条腿就往大海深处拖去…… 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肯定是还有鲛人藏身在海中偷袭,身体的反应却极快。当下不及多想,另一条腿发力,顺着自己被扯住的方向,狠狠一脚踹去。 我这一脚力道十足,石破天惊,那感觉就像是踹在一截坚硬的木棒之上。 朦胧中就听嗷的一声惨叫,抓住我脚踝的大手瞬间泄了力,我则趁机转身奋力朝后游去,挣扎着站了起来。 直到此时我才知道,就刚才短短几秒钟,我竟然已经被那怪物拖着游出了十几米之远。 此刻,海水早已没过了我的腰际,而岸上的众人也遭遇了埋伏,被数只从海中破浪而出的东海鲛人围住,数量足有七八只之多。 鲛人这种凶恶、怪异的模样,顿时把团队里的几个女生吓住,除了小丸子之外,其他三人皆是被惊得尖叫连连,手脚哆嗦。 胖子挡在几个女生身前,大喝一声,后腰处别着的桃木匕首无风而动,划出一道紫白交织的电光,冲着面前几只怪物的面门就扫了过去。 由于沙滩上的积水已然很多,这些鲛人的行动速度极快,见裹着电光的匕首是来势汹汹,纷纷后撤,纵身跃回海中,转眼又从不远处钻出来,再次往上就扑…… 第419章:突围 橘猫则是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张被叠成三角形的灰色符纸,他圆滚滚的肚子一起一伏,嘴里大喝道:“妖邪现原形,老母显神通,引火除万恶,大道自通明!” 一句念罢,那被叠成三角形的符纸是无风自燃,这种燃烧还并不是被火点燃的情形,而是更像瞬间变成了一只小块的,灼灼燃烧的煤球。 这团火从橘猫手中飞出,直射向一只东海鲛人的胸口,那怪物是前扑之势,顿时刹不住车,被火球砸中。 原本以为这火不过是能将鲛人逼退,万没想到,被火球砸中之后,就听那怪物嗷嚎一嗓子,顷刻间周身就都被点燃,转眼烧了起来,如同全身被灌满了汽油。 它鬼哭狼嚎的往海里钻,好似一条燃烧的火蛇! 我突然想起来,东海鲛人这种怪物体质特殊,用其身体熬出的油脂燃点极低,可做万明灯使用,用火是个好办法。 但在暴雨肆虐之下,这荒岛上包括花草树木的万物皆被淋湿,哪里又有能生火之物? 还有橘猫的法咒也让我感觉很奇怪。他刚才使用的分明是引火符,这是种修道者常用的符文。 但他的引火符似乎是经过特殊折叠过的,所念的法咒也非佛非道,听上去更像是顺口溜,充满了江湖的味道,不知道是哪门哪派的咒语。 身后水波荡漾、浪花飞溅,转眼间又多了几条黑影,它们乘风破浪游弋而来,直袭向我的后方。 肥鸟忽闪着翅膀,在空中大喊:“我烤!跑啊!老四你特马傻了?快跑!” 顾不上那么多,我脚下踩起天玄步,玩命儿的朝着岸上跑。天玄步在陆地上是堪称脚下生风,在齐腰的海水中可就没那么快了。 但好在此处离岸边只有十余米,我狼狈不堪的赶过来,当好碰上刚才那只被烧的东海鲛人从前方再次露头。 这货被烧的体无完肤,大块大块的青黑色鳞片从身上脱落,露出流淌着黑血的皮肉。 我也不客气,趁着从它背后杀来的机会,飞起一脚,脚面重重甩在其侧脸,顿时把它踹飞出去,翻滚着倒在沙滩上,抽搐几下之后不动了…… 周天明毫不犹豫,再次连续扣动扳机,伴随着清脆的枪声,他弹无虚发,转眼就又将两名鲛人爆头,倒地而亡。 冲在队伍前面的花无缺被鲛人们的伏击吓懵了,一时间呆愣在原地,嘴里就知道哇哇大叫,身子却像是被施了定身法。 一只鲛人趁机偷袭,怪叫着冲向他。 他身后的韩国小伙有功夫在身,危机之下一把扯住花无缺的后领子,将他朝后拉。 花无缺“哎呦”一声被拽到在地,一旁的小丸子也是反应迅速,双手十指翻飞,瞬间结出了一记不知道是什么的法印,趁着花无缺身子后仰的空隙,双掌向前疾出。 这双掌正中那只偷袭的鲛人胸口,“砰”的一声闷响后,它黑黝黝的身子就被震飞出去…… 花无缺则一屁股摔在地上,面无人色。 短短不到几分钟的功夫,那七八只东海鲛人组成的包围圈就被击破,死的死伤的伤。 “不要纠缠,我们快走!” 周天明大喊,一把提起坐在地上浑浑噩噩的花无缺,带头就往后山沙滩上跑,众人紧紧跟随。 我的双耳之中,身后浪花翻涌的声浪是越来越大,听得人毛骨悚然,显然潜伏在海中的鲛人数量远远不止这些。 当下也不敢回头,铆足了劲跟着众人朝前跑,绕过那几块巨大的岩石,我们终于来到鱼嘴后方的沙滩。 这里的情况依然不容乐观。 后山的海滩面积本身就比较小,一大半还被雨水跟海潮覆盖。放眼看,其上早就蛰伏着数只鲛人,见我们踏上海滩,一只只目露凶光,怪叫着就游弋而来。 天色早已黑透,不断的电闪雷鸣破空而至,照的整座荒岛时明时暗。 我突然想起,来的时候,我和胖子在码头上采购登岛探险物资时,顺手买了几颗照明棒。 这种照明棒跟民间常见的土炮、二踢脚相似,大概十来公分长,两指来粗,能产生火光,燃烧很久,还是防潮防水的,连忙从背包里掏出来。 拔起前段的信子,一团闪着刺眼金光的火苗子就窜了出来,灼灼燃烧。我想也不想,奋力一掷,把那照明棒朝着前方,那冲到我们最近处的几只鲛人扔过去。 这些鲛人似乎相当惧怕火光,见照明棒袭来大惊,纷纷朝着四处躲避,不敢向前。我则利用这个机会,招呼众人顺着沙滩,开始往后山上爬。 暴雨肆虐,山体之上浊流成溪,将本来就崎岖的道路搞的更加湿华。要不是还有杂草跟树木做攀附,根本无法在其上行走。 众人举步维艰,手忙脚乱的朝上爬。 回头看,海滩上的照明棒依然在灼灼燃烧,那些鲛人却在山脚下停止了追赶。似乎是由于生理所限,它们无法爬山,又或是对这山怀有某种敬畏,不敢向前。 一道道惊雷从天而降,将荒岛照射的亮如白昼。 电闪雷鸣之下,我看到不断有一只只鲛人从海水中爬上来,海滩上聚集的东海鲛人数量也越来越多,密密麻麻,足有几百只不止。 它们身上都长着漆黑的鳞片,在电光的映衬下更是闪烁起层层青色幽光,无数双暗黄色的眼珠子在夜色中闪动,狰狞莫名,看得人不寒而栗。 天色昏暗,山路湿华,众人纷纷掏出手电照明,可是那些手电几经使用,电量早就所剩无几,光圈发散,恍恍惚惚。 一声惊雷在我们的头顶之上乍响,它近在咫尺、声如洪荒,直震的人耳膜发炸、腿脚发软。 还没回过劲儿来,一条粗壮的闪电就破空而至,好似巨龙天降,转眼就劈击在众人身旁的一棵大树上。 “轰隆”巨响中,碎石飞溅,浊烟升腾。那大树瞬间就冒出了无数金色、白色交叠的电火花,在夜色里乍现,堪称奇景,震撼莫名。 空气中灼烧的味道刺鼻,滋滋啦啦的电流声不绝于耳。不到片刻的功夫,整棵树身连同树冠就一起燃烧起来,其形如炬,烈火如潮! 第420章:通灵绳 这从天而降的闪电来的实在是太过突然,把所有人都震慑住,树身之上灼灼燃烧的火光,也瞬间就将周围照射的一片通明。 在劈击中,碎裂的山石无端乱飞,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正中我的大腿,疼痛钻心。 耳中就听“啊”的一声尖叫,拍照狂不知道是吓到了还是怎么,她脚下一滑,身子一歪就倒在了地上,整个人朝着山下就滚落而去。 由于雨大,山路又滑,我们众人攀上山体的高度并不高,仅仅离山下的海滩有不到十米的距离。 拍照狂的身子打着转,前后翻滚着就顺着斜坡往山下坠,眼见就坠落了五六米,离海滩近在咫尺。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妙。 那海滩上聚集着数百只东海鲛人,拍照狂这要是摔下去,那就成了羊入狼群,根本没有生还的机会。 但我又无能为力,此刻一条腿疼痛钻心,如此湿华的山体又不是平地,想赶在她坠落之前营救已经是来不及了。 拍照狂尖叫着滚落山下,电光石火间,就见一旁的太极服老头身子猛然一震,一股罡气瞬间激荡开来。 只听他口中爆喝一声,未受伤的那只右手向前挥出,竟然从那五指之中瞬间甩出了五根长丝般的线绳。这线绳好似触手,风驰电掣,转眼就缠住了拍照狂的一只脚。 太极服老头脚下使力,奋力拖住拍照狂的身子,不断往上拉。 五条线绳的拉扯让拍照狂的身子一滞,危急之中也是求生欲爆棚,伸手就抓住了旁边的一棵小树树根,咬着牙朝上爬。 韩国小伙跟橘猫则是小心翼翼的下探,不多时,终于将拍照狂扶起,三人踉跄着赶回了大队部中。 见人已经获救,太极服老头把手一扬,那五条线绳就从拍照狂脚踝上脱落,无声的收回了手中。 老头的这一手功夫,让我是大开眼界。 在羊皮卷《纵界录》中,我就曾经看到过关于“结绳”的法门。 据说这种法门也是通灵术的一种,具体方法跟饲养一般灵体相似,是将线绳从小携带,日夜祭祀,等线绳之上催生灵体,便可以跟主人沟通,为其所用。 结绳这种修道之法的历史相当古老,追根溯源,甚至有传说,说其是起源于人类在文字都未发明之前的“结绳记事”。 也正是由于历史古老,所以此法几经失传,尤其是在近代,此秘术的传人更是根本就见不到了。 我又想起之前老头曾经说过,他在地下岔路中恶斗过一名背后生鳞的神秘人,那人十分厉害,虽然被擒获,却将老头打伤。 太极服老头的手段和周身散发的气场已经算得上是高手,看起来那与他恶斗的神秘人实力也是不容小觑。 不过这样一种“结绳通灵”的古老法术,竟然能在一名韩国老头身上见到,真不知究竟是该让人感到欣慰还是讽刺。 拍照狂虽然被救起,但身上早已被尖利的山石伤的体无完肤。她头上的毛球帽掉了,湿漉漉的头发盖住了苍白的脸颊,挂着水珠跟杂草。 t恤跟牛仔裤都被割的千疮百孔,屁骨上还被不知道怎么被磨出了一个大洞,走光恐怕是在所难免。 不过身为记者的拍照狂,并不是那种在乎细节的人,她虚弱的朝着太极服老头道谢,很真诚的说道。 “谢谢老爷子救命之恩!” 太极服老头的眉头也不舒展,估计是刚才的施法牵动了伤势,脸色有些苍白,僵硬的一笑,说小事一桩不足挂齿。 倒是那些在夜色中海滩上矗立的东海鲛人,见到嘴边的肥肉竟然跑了,一只只气的哇哇乱叫。 它们的声音就像是婴孩啼哭,又像是蛙鸣,一时间此起彼伏,在暴雨跟海浪的声浪映衬下听的人毛骨悚然。 雷电劈毁了大树,却也带来了光芒。 众人的手电已经不堪重用,见海滩上的东海鲛人不敢追来,便四下寻来一些树枝,又用急救包里的酒精跟绷带缠绕成几只简易的火把,拿在手中照明。 暴雨依然凶猛,好在这山林中树冠茂密,耳中只听见雨落在枝头的沙沙声响,火把的光芒跳动,却不至于熄灭。 此处不是喘息之所,众人举着火把,远远绕开那灼灼燃烧的火树,继续向上攀登。 足足爬了许久,我们终于来到了位于半山腰处的妈祖庙。 洞口处,聚集着好几只浑身湿漉漉的山鼠和大刺猬,见有人影前来,纷纷吱吱乱叫着,飞也似的朝着洞外逃窜,转眼就消失在林中,踪影全无。 我们依次进洞,火把的光芒瞬间把整座妈祖庙都照的通明。 虽然手里有照明之物,但这座妈祖庙的面积实在是太大了,总有些火光探照不到的幽暗处,让人心生恐惧,颇有些草木皆兵、杯弓蛇影的错觉。 这庙里的空间整体呈不规则的圆形,众人的脚步声跟影子被无限放大、拉长,感觉频生怪异,暗影绰绰。 火光中,妈祖像静坐不动,似乎游离于万物之外,她面生慈悲,却充耳不闻世间险恶疾苦。 洞外的雷雨之声渐远,所有人都是浑身湿透,气喘吁吁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心脏砰砰乱跳。 周天明用手中的火把将妈祖像前石桌上的蜡烛点燃,胖子和自杀男去洞外找了些野草和树枝,在众人脚下篝拢了一个小火堆。 这些树枝和杂草都被暴雨打湿,极难点燃不说,烟气还很大,呛得人难受,剧烈咳嗦。过了好一会儿烟气才渐渐散去,开始涌起丝丝暖意。 即便如此,比起洞外的凶险,亮堂堂的篝火和烟气缭绕的洞内,倒是给了众人一种难得的安全感。 围坐在火堆周围,所有人都沉默着,只是后怕,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橘猫大大咧咧的把身上的t恤脱下来,晾在那张石桌上,露出圆滚滚的肚子跟一身肥肉。 小丸子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背上,柳眉倒竖:“你给我注意点儿,这里还有女生呢!” 第421章:夜宿妈祖庙 橘猫疼的龇牙咧嘴,皱着眉头说他饿死了,你们谁有吃的快拿出来给我垫垫。 众人这才想起来今天只是吃了早饭,一个个肚子早就饿扁了,忙去翻自己的背包。 我们的食物都被之前的狂风吹走了,此刻背包里除了少许牛肉干、饼干之类的零食外,再无其他,数量也少的可怜。 众人大体把那些食物分了分,个个狼吞虎咽的往肚子里塞。我虽然饿,但还是率先打破了沉默。 “那些东海鲛人怎么会数量这么多,它们是从哪里来的?难道是因为台风吗?” 周天明想了想,说恐怕台风只是其中的诱因,这些东西一般不会来到陆地上,核心原因应该是跟那座被毁掉的海底密道有关。 关于数量的问题,周天明说自己也没想到。自古以来,民间虽然一直有关于鲛人的记录,但都是凤毛麟角。 偶尔会出现在像是《搜神记》、《述异记》这样的类似志怪里,记载内容也大多是正面的,比如说鲛人都是女子形象,会织布,眼泪就是珍珠芸芸。 而如此庞大的数量,别说是见,根本就是闻所未闻。 “但是那密道里并没有这些怪物,荒岛上的诅咒跟妈祖祭祀看上去也跟鲛人没什么关系,他们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小丸子显得很困惑。 “嗨,这谁能知道!” 橘猫忙着往嘴里塞面包,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荒岛居民们住在上面,说不定那些鲛人就住在这荒岛下面呢,井水不犯河水,我们把那海底密道毁了,它们自然就要报复呗,台风跟暴雨也许就是它们弄出来的呢……” 虽然登岛之后的怪事不断,但是橘猫这个人我却越来越觉得他有意思。 这小胖子的性格开朗、洒脱,即便是修道者,遇到我们目前的困境多少也会焦躁,但他的道行虽然不高,生性却狂放不羁,颇有些江湖侠客的味道。 拍照狂叹息:“可惜,我的相机丢了,要是还在身边,一定要好好拍几张照片,这种鲛人是未知生物,曝光出去肯定能引起轰动效应……” 我不由暗笑,心说什么未知生物,那是你不知道而已。像特勤局这样的官方恐怕对于东海鲛人是一清二楚,只是不愿意让大众知晓,属于机密的情报罢了。 如今我们都落到这般田地了,拍照狂竟然还是不忘老本行,其专业精神真是让人感慨。 怪不得现在的不管是名人还是大碗,即便是跑到天涯海角都能被人拍到,传媒的涉猎范围就是如此之广,力量如此之大。当然,这种强大依然有个度,有其局限性。 花无缺显得很烦躁,他很不礼貌的打断了拍照狂的话,大声说道。 “你说这些有的没的有什么用?那是关键问题吗?现在最关键的是我们被困住了!该怎么离开?不但没有船,就连海滩都下不去!” 他不知道在生谁的气,想了想又质问我们。 “你们一个个到底什么来头?怎么又会用枪又能耍火的?你们要是跟那些怪物有什么过节可别扯上我垫背!这种锅我不背!” 这个家伙的讨厌果然还是一如既往,根本没有人愿意搭理他。 “我真是受够你了!” 小丸子被花无缺说的火大,直接从地上蹦了起来,她指着花无缺的鼻子骂。 “你是垫背的?要不是我们,你早被那些鲛人给撕了!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就快滚!谁稀罕你!” 小丸子骂的痛快,要不是碍于团结,此刻我都想给她鼓掌了。 就连那个只能讲几句零星汉语的韩国小伙貌似都听懂了,他冷眼瞅着花无缺,撇了撇嘴。 “你……你……” 花无缺被小丸子骂哑口无言,他尴尬的看向众人,见没人理他,只能忿忿的坐下,嘴里嘀咕着。 “你……你什么态度啊,简直……简直就是个泼妇!” 关于东海鲛人的上岛,我突然想起太极服老头似乎说过,在他们去的那个密道岔路,有一只人鱼的雕像,便问他那雕像就是东海鲛人吗? 太极服老头皱着眉,仔细回忆了一会儿后,说看上去不像,倒是跟这庙里的妈祖比较相似。 这个回答让我有些失望。 不过细想一下也对,那海底祭坛本身就是给邪灵冒充的妈祖搞活人生祭的,里面出现妈祖像是再正常不过了,完全符合逻辑。 想到此处,我不由抬眼看了看端坐在石座上的妈祖。她慈眉善目,一动不动。这张脸,被石桌上点燃的粗达石蜡映得忽明忽暗,让人感觉说不出的古怪。 这石桌上的石蜡虽然几经燃烧,但跟我们之前第一次见到的长度差不多,它不高,却足有人小胳膊粗细。其上的火苗跳动,黄中透着一股子绿光。 难道是这石蜡是用鲛人的油脂做成的吗?我不知道,但似乎又跟之前在幻境神殿中看到的不一样。 自杀男看着洞外的暴雨,倒是显得比较冷静,问大家。 “那怪物白天也能出来吗?天亮之后应该就会钻回海里吧?” 也许是登岛后遇见的怪事的实在太多,自杀男经过这几天的独处,似乎有种大彻大悟的意思,说话跟做事都正常了很多。 这从他在刚才的逃跑中,愿意给美人鱼打掩护就能看出来。只有在危急时刻,人才能显露出最真实的一面,这是本性,又是本能。 对于这样一个本质并不坏的人,看到他渐渐涌起对生存的渴望,绝对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 面对自杀男的询问,周天明点头。 说只要出了太阳,东海鲛人肯定是不能长期在陆地上存活的。但就怕这场台风会持续,要是暴雨下上个几天几夜,那我们即便是不被袭击也会被饿死。 现在,唯有等到天亮雨歇,才能做下一步的计划。 胖子拉了拉我,凑到我耳边小声说道:“小白,老毕没有跟来,刚才我出去捡柴火的时候,也没看见它!” 经胖子这么一说,我才发现,一直跟着我们的老毕的确不见了,肥鸟躲到哪里去避雨了呢?这让我有些担心。 第422章:入梦显灵 夜已深,众人吃完各自分到的食物,准备休息。 由于睡袋早就被台风吹走了,所以我们只能席地围着篝火而眠。大家都奔波了一整天,人人皆是精疲力竭,困倦的不行。 周天明本来要守夜,自杀男却说你们太辛苦了,今晚他来站岗,有情况会喊的。 他有些自嘲的说:“我之前浑浑噩噩的,没帮上什么忙,现在就给个表现的机会吧……” 躺在地上,看着篝火泛起的烟气,听着洞外的雨声,我的眼皮越来越沉。 风,似乎又刮了起来,在洞口起伏着,呜呜作响,就像是野兽的嚎叫。 自从上岛以来,我第一次梦到了小臭屁。 这次的小丫头不是出现在海水中,而是身陷在无边的黑暗里。我想朝她走去,却被一个无形的类似于玻璃罩一样的东西挡住。 小丫头依然身穿着那套上衣下裳的汉服,她的身影变得清晰了很多,神态焦急的冲着我大喊。 我第一次在梦境中听到了她的声音,她喊的是:“快跑!” 梦里的场景突然就变换了,我仿佛变成了一只虫子,悬浮在半空中,眼前的场景正是我们休息的妈祖庙。 篝火的光芒已经渐渐微弱,火堆边横七竖八的躺着众人,大部分都发出了微微的鼾声。橘猫的肚子起伏,嘴角还挂着涎水。 周天明并没有躺下,他斜斜靠在石壁上,手中紧紧攥着那把手枪,显得警觉性很高。脸上的双眼却闭着,眼皮之下的眼球正在匀速运动,应该是在做梦。 自杀男盘腿坐在靠近洞口的位置,他手上夹着一只烟,烟灰已经积的老长,背对着众人,不住打着哈欠,昏昏欲睡。 妈祖庙里的氛围很宁静,却让我凭空生出一股诡异感,不知道是为什么。 突然,我的耳中,穿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这声音极轻,甚至还没有洞外的风雨声大。四下环顾,一切照旧,根本没有任何变化。 扫视一圈之后,我的眼睛不由看向了那尊高大的妈祖雕像。 石桌上的石蜡火苗跳跃,黄里透着一丝幽绿的光,映衬的妈祖那张脸忽明忽暗,恍恍惚惚。 而那张脸上的神态,却似乎是变了! 只见那张原本慈眉善目的脸上,貌似陡然间被罩上了一层淡薄如烟的黑雾…… 在这团模糊的黑雾笼罩下,妈祖的眼角低斜,一侧嘴角略微上翘,竟然呈现出了一种说不上来的阴森感,邪气逼人。 透过它上扬的嘴角,我赫然瞥见,那嘴中竟然长有一颗颗参差不齐的利齿,就跟之前在海滩上攻击我们的那种东海鲛人一模一样! 我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一个声音却同时在脑海中乍响:“等到台风来袭的前夜,妈祖就会妈祖庙里现身出来,潜入大海,游进地下祭坛享用贡品……” 这是那个神秘人说的话。从妈祖庙中现身?难道他的意思是说这雕像是活的吗?! 心里咯噔一下,我突然间就有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再看那妈祖像,随着它脸上的黑雾越来越浓,身子竟然也动了! 此刻的妈祖依然头戴冕旒,冠下垂玉朱成行,秀发高盘,身着刻有飞龙环游、金凤飞腾的长袍,双手之上捧着的那一条好似如意般的长条形圭板却消失了。 只见它轻轻抬起了一只端放在石座上的大手,悄无声息的朝着石桌前方伸去,一把就捏住了正在熟睡中的花无缺! 在那只妈祖的巨手中,花无缺好似一只老鼠,被轻松捏起。他睡的极沉,浑然不觉,被五根手指锁住腰腹后提起了起来,双脚离地…… 接着,妈祖另一只手也开始前探,绕过篝火,直直的抓向背对着雕像,正在洞口打瞌睡的自杀男! 这雕像果然是活的!我登时被吓了个三魂缈缈七魄茫茫!想喊,嗓子眼儿却像是被塞进了一团棉花,根本发不出声儿。 一道娇小的黑影速度飞快而至,电光石火间就挡在了那只伸向自杀男的巨手之前。 然后,只见此人双掌齐发,身上瞬间迸发出一股灼热的罡气,双掌拍击在那只巨手上,“轰”的一声响。 巨手震颤,竟然被此人的双掌震退,转眼就缩了回去。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才看清面前站着的娇小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弱不禁风的美人鱼! 此刻的美人鱼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娇弱,她周身都喷涌着浩荡的罡气,瞬间形成了一团光球,将全身都尽数包裹,就连长长的发丝都在这股气流中纷飞,声势惊人! 随着那只巨手收回,周围石壁跟地面都开始了震动,咔咔的石裂之声大作,尘土飞扬,似乎整个画面都产生了摇晃,天旋地转。 在剧烈的震动中,那妈祖的雕像竟然开始碎裂,大股的裂痕渐渐一条条的出现在脸上、身躯上,越来越多,越来越深。 它头上的冕旒玉朱跟胸前饰品、双肩宝珠化作碎石纷纷坠落,掷地有声,那脸上煞气腾腾,眉心处也裂开了一个大洞,里面似有龙鱼之物正在不断翻腾着,欲破体而出! 端坐于石座上的双腿更是笼罩着层层黑气,一片模糊,宛如一条长尾般扭曲着…… 震动中,正在打盹的自杀男似乎是清醒过来,他转过身,看到身后的恐怖场景,不由“哎呦”一声发出了惊叫。 我一下子醒过来,就感觉地动山摇,脚下摇摇欲坠,几次起身都站立不稳,身子严重失衡,摔倒在地。 而眼前的场景竟然跟梦境中一模一样,让我瞬间有些懵,分不清到底是虚幻还是现实。 众人也都纷纷在剧震中惊醒,就看尘土飞扬,碎石乱坠,顿时方寸大乱,一个个呆若木鸡。 那花无缺依然被妈祖攥在手里,此刻也醒了过来,他脸色苍白,奋力挣扎着,手脚乱舞,嘴里像是杀猪一般的嚎叫着。 我几经摔倒,艰难的重新爬起来,准备上去救人,耳中就听一声清脆的枪声乍响。 周天明跌跌撞撞的跑过来,他一把拉住我,大喊:“来不及了,这里要塌陷,大家快跑!” 第423章:她就是神女 美人鱼也跟着大喊:“跑!先出去!” 她的声音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娇柔,多了一丝坚定。 脚下剧震,地动山摇。四周的岩壁开始断裂,碎石如雨点儿般下落,整座妈祖庙果然是大有土崩瓦解之势。 又一发子弹,从周天明手里的五四式手枪枪管中射出,在妈祖雕像上击出一串火星子,却无堪大用。 众人仓皇朝着洞口逃窜,我则在最后殿后。 往前看,外面的天色已经蒙蒙亮,狂风跟暴雨之声渐弱。朝后望,那妈祖雕像早已经破碎的千疮百孔,像头脱落,黑雾蒸腾,模糊中竟然钻出了一张阴森恐怖至极的脸。 就见这张怪脸仅比那妈祖头像小上一圈,却是青黑之色,生着一张巨嘴,口中尖牙密布,两只暗黄色的眼珠子就像是两盏探照灯,邪光四射。 它一把抓起手中嗓子都喊劈了的花无缺,张开血盆大口,咔嚓一声,竟然直接把花无缺这倒霉蛋的脖子咬断,头颅一口吞下了肚子。 鲜血飞溅,好似喷泉,花无缺的手脚一阵抽搐,很快耷拉下来,横身惨死。 那怪脸仰起脖子,喉咙里满意的发出一声尖锐的怪吼,转眼又将花无缺的无头残肢一口撕扯成两截,入嘴大嚼,折筋断骨之声不绝,咔吧咔吧作响。 雕像身上的碎石块合着鲜血一起坠落,在剧震和飞扬的尘土中,血腥、恶臭之气汹涌扑鼻而来…… 眼前这血腥至极,惨绝人寰的场景,看得我是不寒而栗,当下也不敢久留,脚踩天玄步,躲避着下落的碎石,踉踉跄跄跑出洞来。 微亮的天色中,洞外的山林迷蒙一片,暴雨和狂风却不知道在何时已经停歇了。 “轰隆隆……” 刚跑出洞外片刻,伴随着一声巨响,那妈祖庙的洞口轰然坍塌,碎石横飞,烟尘荡漾,就连整座山体似乎都颤了三颤。 摇晃的众人是站立不稳,纷纷扶住身边的树木,那树木枝头的积水雨珠也在晃动中被甩下来,再次将所有人都淋成了落汤鸡。 剧震刚歇,还来不及喘上一口气,就见那掩埋住洞口的几块大石一阵松动,哗啦啦滚落下来,一个巨大的黑影好似出海蛟龙,顷刻就从洞里钻了出来…… 定睛看,只见这黑影身长约有五六米,浑身遍布黑色鳞甲,每片足有成人巴掌大小,其上散发着一层诡异的青色幽光。 一颗巨大的头颅上生着两只暗黄色眼珠,那眼球突出眼眶数寸,圆形,犹如车头的两枚车灯,邪光大盛。眼珠下生有两个拳头大小的小孔,不断有黑色的浊气从孔中喷出。 它头顶处突兀的长着类似于鸡冠般的鱼鳍,这鳍呈现金色,其上灼灼生辉。两条巨臂粗壮,利爪如刀,每手有五指,指间生出带有暗红色褶皱的肉膜,好似鸭蹼。 此怪物上半身直立约两米有余,看上去是人形,身后的巨尾长达三米不止,似蛇如蟒,尾部分叉,又像是鲤鱼。 这种形象,分明就是一只超大号的东海鲛人! 只是其头上的鱼鳍颜色不同,而且脑袋两侧,还生出无数条好像细蛇般的头发,无风自动,狰狞摇摆。 它的脸上跟嘴角处都还沾着大量的血污和碎肉,来自于刚刚吞噬的花无缺。此刻,这些细蛇般的头发就不断在那些血污上摩擦,就像是在舔食,恐怖、恶心至极。 想到这家伙竟然一直藏身在妈祖庙的妈祖雕像中,我的后背就寒毛倒竖。 原来神秘人所说的妈祖现身就是指这个玩意儿,想必此物就是那设下了诅咒跟让人起死回生的荒岛邪灵! 随着这怪物的出现,空气中瞬间充斥着一股极其难闻的腥气,就像是腐烂的大鱼,又像是海底翻涌而来的暗潮,熏得人头重脚轻,几欲作呕。 只见那怪物脸上筋肉抽动,似乎是蕴藏着极大的愤怒,身上的青黑鳞片乍起,犹如刺猬,看上去更加狰狞恐怖。 它喉咙里嗷嗷一阵怪叫,甩动身后的巨尾,甩击在身旁一棵大树之上…… 木裂之声吱嘎嘎作响,足有一抱之粗,在狂风暴雨中都安然无恙的树身,竟然顷刻就被其扫断,此力道大得吓人! 怪物恶狠狠的盯着美人鱼,声音就像是指甲抓挠着玻璃,质问道。 “神婆,你竟然敢帮着凡人,公然违背祭祀之约,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我大吃一惊。一是震惊于这怪物竟然可以说话,二是它所说的内容也是让人震撼不已。 虽然之前美人鱼的身手已经充分说明了她并不是什么弱女子,而是位修为极强的修道者,但那毕竟是在梦中发生的事情。 事发突然,此刻的我还有些迷糊,不知道救下自杀男的到底是不是她。 而怪物叫她神婆,神婆是谁?难道她就是那个偷窃了龙珠的老太太?被荒岛居民称为“神女”的灵媒吗?! 这太不可思议了! 要知道,按太极服老头所说,这位偷窃了龙珠的女人活到现在至少也要七八十岁了,而美人鱼恐怕连二十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是她?! 按年纪来算,难道美人鱼是神婆的后人?这倒是有可能! 一时之间,我的思绪如潮翻涌,完全没有料到事情最终竟然会变成了这样。 美人鱼单薄的身子站在潮湿的雨后山林中,神色有些冷,她看了看一脸紧张的自杀男,幽幽的开口。 “即便是祭献掉他,你就会放过我们吗?” 她的声音听起来不再柔弱,反而是多了一股沧桑之感,语调也不像是这个年龄段少女的音色,低沉莫名。转变之大,令人匪夷所思。 随即又长叹一声:“不!你不会的,我太了解你了!祭坛被毁了,你是要杀死我们所有人赎罪,是不是?” “哈哈哈哈哈……” 怪物桀桀怪笑,那笑声阴森可怖,刺得人耳膜发炸。 它的眼中凶光毕露,一字一顿的说。 “你说的没错,既然约定被打破,你们所有人都别想活着离开!不光是你们,所有这岛上人的子子孙孙,都要陪葬!哈哈哈哈哈哈……” 第424章:斗邪灵 在怪物的桀桀怪笑声中,美人鱼的声音变得冰冷如刀:“不!还有另外的选择,那就是杀了你!今天,一切都该结束了!” 她转过头,对着太极服老头语速极快的说道:“你不是想要龙珠吗?那龙珠就在它体内,杀了它,龙珠就是你的了!” 然后又面向我:“你的御灵就在龙珠里,只要杀了它!你的妹妹就回来了!” 接着,美人鱼看向众人,大声说:“我们齐心协力杀死这怪物,岛上的诅咒就会被破除,所有人也都能平安离开……” 美人鱼的话,听得我一愣。 什么?小丫头竟然就在那颗龙珠里?!怪不得昨夜我又梦见了她,难道是离妈祖像极近的缘故?! 昨晚清晰的梦境外加美人鱼脸上真诚的神态,我断定她没有说谎。全身的血液,瞬间就沸腾起来! 真应了那句话: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只要能把小丫头救回来,我特马才不管什么变异鲛人还是邪灵,统统都要给老子跪下! 那太极服老头眼中也是划过了一丝茫然,随即就变得坚定起来,罡气开始在他周身凝聚,尤其是那只右手之上,竟然激荡起了一大团光晕,蓄势待发。 美人鱼的动员,明显起到了效果。她短短几句话,就把几乎所有人的情绪调动,这种城府,绝对不是一个小姑娘能具有的。 不管她的身份究竟是什么,也不管她是否曾经有过加害我们的目的,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目前的困境下唯有团结一心,先将这只怪物打翻再说。 我无声的咬着牙,暗暗较劲,心说小丫头别急,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救你出来! 面对美人鱼动员,那怪物非但不怕,反而是仰天长啸:“就凭你们这群肉体凡胎?还想对抗我?哈哈哈哈哈哈……” 它笑声未落,一声清脆的枪响就响彻山林。那怪物的眉心处瞬间就冒出了一串火星子,硝烟涌起。 是周天明率先发动了攻势! 奇怪的是,那子弹分明精准的射中了怪物的眉心,却只是击出了火星,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伤害。 这玩意儿竟然刀枪不入?我不由吃了一惊。 见有人偷袭,怪物勃然大怒,怪吼一声,挥动两只足有蒲扇大小的巨爪,那双手十指上的指甲尖锐如同钢刀,庞大的身躯裹起一道飓风,朝着周天明就扑过去…… 周天明身形电转,弓步猫腰,电光石火间闪向一旁。身后一棵大树却被怪物扑中,吱嘎嘎树身乱摇,顷刻就遭了殃,就像是纸糊一般被折断。 趁着怪物扑空的这个空档,周天明的手中不知道在何时已然多出了一张黄符,只听他口中暴喝。 “水官驰禁,不锁雷城,轮脱其车,鬼盗其瓶,飞天欻火,大布阳晶,赫日杲炽,山谷藏云……急急如律令!” “令”字念罢,就见三团刺眼的火苗瞬间就从其头顶以及左右双肩处乍起,转眼就跟手中的黄符融为一体,风驰电掣中化为一道炽光,飞射向那怪物后背。 随着这炽光命中,一大团冒着黑烟的火苗就顷刻在怪物身上灼烧起来。那怪物惨叫一声,震得整座山林震颤,痛苦的就地翻滚,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周天明这一手,让我是大开眼界。 那黄符倒是寻常,但其口中的咒语如果没有猜错,竟然隐约是道家绝不外传的“欻火开睛咒”! 何谓欻火? 欻火实乃道家专用的名词,是指鬼部雷电之火。不同于修道者常说的“三昧真火”,据说此咒引出的火焰是雷电劈击树木生成,乃一切鬼魅妖邪的克星。 道家讲究阴阳平衡,这“欻火开睛咒”并非仅仅是引火攻敌这么简单,据说还能在短暂时间内请灵附体,打开通神鬼大道之眼,提升修为。 我原来就料想周天明应该是来自官方,像是警查之类的,万万没有想到其竟然是正统的道家弟子! 而看他的出招跟身法,显然是受过大家指点,一招一式行云流水,颇具观赏性。 虽然都是引火,他所引出的欻火,却跟之前橘猫的灰符火球完全不是一个路子,高下立分。 山林中暴雨刚歇,到处本就是湿漉漉的,经过怪物这么一滚,那身上的火苗子竟然被熄灭,仅留下了一阵焦臭的黑烟。 怪物起身,也不回击,而是锁定了不远处正藏身在一棵大树背后的自杀男,伸出一只巨手就抓。 它的速度飞快,自杀男当场被吓懵,一时间呆愣在原地,竟然忘记了逃跑。 千钧一发之际,就见五条线绳破空而至,转眼就锁住了怪物那只挥击而去的巨手,将其扯住,无法向前。 回头看,是太极服老头。 只见此刻的他腿扎马步,口中念念有词。随着他的念诵,那五根细绳之上罡气缭绕,就像是电流,一波波的从老头手中涌出。 这些线绳越缠越紧,很快勒破了怪物手臂上坚硬黑色鳞甲,燃起灼灼青烟。 与此同时,那韩国小伙疾步如飞,好似离弦之箭,转眼杀至怪物身前。他双足脚尖发力,原地拔起足有一米多高,飞起一脚,直直踹向怪物的胸口…… 他的速度快,那怪物反应更快。另一手暴起,一巴掌甩在韩国小伙身侧,顷刻将其击飞,如同断线风筝,落在一堆杂草丛里,身子向着山下翻滚而去。 怪物得势不饶人,怪吼一声,被线绳束缚住的巨手使劲儿,太极服老头惊呼一声,被这庞大的力量带起,整个身子腾空,竟直接被那怪物甩了出去。 好在老头实战经验丰富,手中的线绳瞬间从怪物手臂上脱落,四散射出,顷刻间就如同飞针般刺入周围几棵林木的树身,结成了一张简易的大网。 线绳一紧,将老头下落的身子接住,失重之力顿时泄去。太极服老头落地,忍不住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咳嗦,身形不稳,踉踉跄跄。 见多人出手,我们自然不能光看戏,给胖子使个眼色,我的真气瞬间灌入双腿,脚踩天玄步,步若莲花朵朵,飞身杀入战场。 胖子爆喝一声,后腰处别着的雷击桃木匕首破空而出,其上电光重重,在空中留下一道紫白交织的花火,直刺向那怪物的胸口…… 第425章:五斗米之术 桃木匕首裹着电光而至,怪物身子如蟒,前身下探贴地,仗着浑身的鳞甲硬生生在地面上一蹿,避开了桃木匕首的锋芒。 桃木匕首一击不中,空中飞转,划出一道弧线,再次来袭。怪物似乎对桃木匕首有些忌惮,蛇身左倾欲躲,却被刚好赶来的我碰了个正着。 此刻,由于它的注意力几乎都被空中匕首所吸引,一侧的门户大开。我当下也不犹豫,五指翻飞,右手结出一记标准的罗汉印,狠狠拍击在怪物后腰之上。 这一击足用了我的七八成功力,原以为能得手,谁知那怪物身子只是一震,竟然并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 反而是其身上厚重的,泛着青光的黑色鳞甲就好像生出了尖刺,瞬间将我的右手手掌刺破,疼痛钻心。 小丸子也不知道何时从另一侧杀出来,见我一击无效,反手也是双掌拍击在怪物小负处。怪物不为所动,挥起一只前爪照着小丸子脑袋上就拍…… 小丸子一声惊呼,似乎是跟我一样,手掌上都受了伤。忙乱中,她不敢再硬碰,急急地缩颈藏头,艰险的避开此招,就地翻滚,闪向一旁。 周天明从后方赶来,手中又是一张黄符无风自燃,他用双指夹持着那黄符,划出一道火光,朝着怪物后背上点去。 怪物好似背后生眼,它摆动身形,巨尾就朝着周天明扫过来。周天明不敢怠慢,脚下急转,斜刺里跳开。 谁知这巨尾并不仅仅是奔着周天明去的,转眼又裹着风声朝着我的腰际袭来。 我大骇,当下也顾不上好不好看了,身子斜刺里前扑,好似狗啃史般扑倒在地。那巨尾就贴着我的后脑勺掠过,鲤鱼般的尾巴扫在一棵小树上,风起树断,坠叶乱飞。 趁这个机会,胖子的桃木匕首再次飞驰而至,噗的一声刺入了怪物后腰处的鳞甲中,一大股漆黑如墨的血液就喷溅而出,腥臭扑鼻…… 怪物吃痛,怪叫一声,身子朝前猛蹿。 它的目标貌似并不是围攻自己的我们,就见其动作飞快的在林中穿梭,带起无数碎石、杂草、积水四散,鳞甲摩擦在地面上,好似钢刀刮骨,铮铮作响。 转眼间,那怪物就杀了个回马枪,再次无声地朝着自杀男身后游弋而去…… 由于这山林间的草木茂盛,树木众多,怪物的动作又太快,就连我们的眼睛都追踪起来费劲儿,更别说自杀男了。 他躲在一棵大树背后战战兢兢,那怪物却很快消失在了视野中,还没回过神儿来,就感觉背后阴风阵阵,回头再看时已经晚了。 这怪物张着一张血盆大口,朝着他的后背就杀过来。 自杀男的魂儿都吓飞了。他只是个寻常人,不是修道者,反应自然也就跟平常人没有什么两样。别说是战斗,遇见这种事情恐怕能不尿裤子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原本只能闭上眼睛等死,一道娇小的黑影却好似疾风,转眼就挡在了自杀男的身前,是美人鱼。 就见这娇娇弱弱的女孩双手齐发,那手中竟然瞬间扬出了两大把,似乎是白色米粒状的东西。 这些白米腾空后就像是有着灵魂,转眼就密密麻麻的朝着怪物的面门跟前胸飞去,顷刻将其泼了个兜头盖脸。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黑烟升腾,两捧碎米如同火苗,洒在怪物身上后瞬间燃烧起来。怪物嗷嗷怪叫,就像是正遭蜂群袭击,它身形急转,再次钻入林中,留下空气中扑鼻的恶臭…… 而那白米就像是一阵风,又像是一团白雾,如影随形,在怪物身后追赶不断,直到怪物的身影都看不见了,才重新飞回美人鱼手中。 其上的颜色已经尽数由雪白变成了墨色,被美人鱼收回口袋里。 看着美人鱼的法术,我有些吃惊。 虽然不敢确定,但她手中那两捧颇具灵性白米,竟然像极了民间一种古老的法门——五斗米之术。 师父曾经给我讲过,不同于道教前身的“五斗米教”,五斗米之术据传说乃是中华最早一脉的巫术传承,会此术之人也称“米巫”。 简单来说,五斗米之术也是御灵术的一种,跟太极服老头的“结绳通灵”类似。 不同的是,五斗米之术可以涉及的范围更广,仅仅凭借一捧米粒,便可以完成布阵、观星、占卜、祭祀和治愈等巫术活动,也可以用于攻击和防御之道。 在人类文明刚刚诞生的远古时期,五斗米之术曾经大肆盛行,遍布荒村乡野。虽然其中不乏江湖骗子的身影,但涌现出的大咖也不少,如商朝倪持子、后晋天谷禅师等等。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尤其是几大宗教的诞生和广泛传播,修道者的门派百花齐放,原本最不该没落,也是历史最悠久的米巫却无端消亡,在近代更是连传闻都少之又少了。 太极服老头说过,岛上的老太太来自于巫医世家。如此说来,其很可能就是五斗米之术的传承者,只是不知道美人鱼和那老太太到底有着什么关系。 怪物的举动,同样令人不解。它似乎是对自杀男有着某种执念。在妈祖庙里,他就把魔爪伸向了自杀男,刚才又是不管不顾的朝着自杀男进攻,完全不理我们的夹击。 这跟之前简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要知道,自杀男上岛后自己在海滩上躺了足足好几天,是最容易被偷袭的对象,却迟迟没有被选中成为生祭者。 按神秘人的说法,他们选中的祭品必须有强烈的求生欲望。 自杀男此刻遭到怪物的锁定,难道是跟他重新涌起求生欲有关?但这怪物为什么会对人的求生欲望如此情有独钟呢? 我又想到了这荒岛上可以死而复生的四大姓氏继承者们,也就是那些荒岛居民们的后裔。 死去的尸体不管是用什么邪法复活,肉体中必须注入灵魂。难道对求生欲的痴迷,就是为了源源不断的制造全新的活死人? 这背后的玄机让人捉摸不透…… 第426章:黑云压境、水漫金山 怪物的身影隐没在幽静的山林中,不见首尾,它好似指甲抓挠玻璃的声音却如同寒风般飘过来,传入众人耳中。 “一包药粉就能解决,被你们搞成这幅样子,你们这群废物!都去死吧……” 药粉?我忽然想起,从登岛开始,美人鱼也就是怪物口中的神婆就一直坚持要给大家做饭。 但似乎总有人在她身边帮忙,早期是大熊,在大熊消失后就换成了热心大姐。难道她企图在食物里下药,迷晕我们?! 怪物的话,让所有人细思极恐。美人鱼却语速飞快的说道:“它在分裂我们,千万别上当!” 滚落山下的韩国小伙,已经被热心大姐扶了起来,他的嘴角淌着血沫子,显然是受了伤。 即便如此,韩国小伙还是喘息着,护在热心大姐、拍照狂跟自杀男身前,全身肌肉绷紧,如临大敌,只是不知道能否还有一战之力。 “死吧!都去死吧!” 那怪物在山林中嗷嗷怪叫,声浪一波接着一波。这种怪异的声浪难以描述,震荡频率极高,直刺的人感觉耳膜都要碎裂了。 伴随着刺耳的嚎叫,就见林间丛生的树木剧烈震颤,连同众人脚下的地面一起开始了摇晃。 刚刚放亮的天色再次变得浑浊,一团看不到边际的黑云不知道从哪里飘过来,转眼就把整个苍穹覆盖。它好似一只巨手,顷刻悬挂于我们头顶上。 狂风渐起,黑云遮天! 随着乌云的压境,我只觉耳中的高频尖叫之声不绝,在这令人耳膜炸裂的嚎叫声中,似乎还掺杂着海浪和狂风的呼啸。 尖叫终于停歇,一大股汹涌的潮气从前方扑面而来,贯穿整座山林。 抬头看,眼前的情景不由令我错愕至极! 只见一道滔天的巨浪凭空升起,足有百米之高,左右不见边际,如同一座莽山,卷起如雨点般下坠的水花,铺天盖地的朝着我们席卷而来…… 仔细瞧,在这巨浪之中,竟然生着密密麻麻的黑点,似乎有数之不尽的龙蛇之物在浪中搅动。它们多如繁星、乱如牛毛,随着浪花飞溅,鬼哭狼嚎之音响彻荒岛! 这巨浪来的太过突然,完全令人摸不着头脑,加上天色昏暗,狂风几乎吹得人睁不开双眼,所有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慑,竟然毫无反应。 水漫金山,怒涛索命! 浪潮崩塌而至,将众人顿时冲的站立不稳、人仰马翻,浪花中怪叫连连,无数周身遍布黑鳞,闪烁着幽幽青光的东海鲛人破浪而出,好似齐发的万箭,狰狞的扑向我们…… 来不及反应,我就被巨浪扑倒,嘴里和鼻孔中尽是腥咸,随着潮水涌动。 本能下手脚齐用,刚刚调整好失衡的身子,顷刻间就又被三四只鲛人扑击围住,它们的身子又滑又湿,一时间竟然无法甩脱。 鲛人们纷纷张开布满参差利齿的血盆大口,抱住我的胳膊大腿就啃…… 怒涛冲刷之下,山林中大量树木被折断,山地几乎变成了一片汪洋,污水横流,断木飘散。 剧烈的疼痛感从四肢涌起,又被海水一浸,刺骨钻心的同时,却也激发了我的本能。 当下顾不上撕咬的疼痛,全身真气涌动,我先是单手结出罗汉印,猛击一只咬住我左臂的鲛人头颅,顷刻将其击晕。 翻身坐起后双掌齐出,大金刚轮印也在十指翻飞中瞬间结成,掌风分左右,分别拍击在另外两只正撕咬我大腿的鲛人侧腹。 大金刚轮印的威力巨大,两只畜牲皆在我的全力双击下被拍飞。但其狠辣程度还是超乎想象,利齿不肯放松,在被震飞之中活活扯下了我大腿上的两块血肉,鲜血喷涌! 血肉横飞的痛感,几乎使我昏厥过去,咬着后槽牙站起来,身形踉跄。 刚起身,一条黑影转瞬即至。就见杀来的这只鲛人尾巴好似弹簧,在满地污水中一横,整个身子就腾空,怪叫着朝着我扑下来。 我身子一顿,不顾周身的疼痛,提起一脚猛然前踏,正中这家伙的胸口,这货就惨嚎一声,身子朝后飞出…… 其身上的黑色鳞甲坚硬,我的脚底就感觉像是蹬踏在一块山石上,身子又是一个趔斜,后腿半步,勉强稳住。 “小白,接着!” 就听身旁的胖子一声大喊,一个周身暗红,长约十几公分,两只来宽的东西就被他抛过来,被我反手接住。 照明棒!我心中一振。 之前在妈祖庙里发生的变故突然,众人的背包多数都被掩埋在了庙中。但胖爷却有个特点,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人不露富,财不外泄”。 但凡是外出旅行,无论何时,只要是睡觉,我们的背包就都由胖爷保管,不是抱在怀里,就是背在胸前。 也正是由于这一点,背包中的照明棒才得以保全,在关键时刻派上了用场。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东海鲛人怪叫着往上冲,狰狞疯狂之状好似饿狼…… 我不敢怠慢,手拉照明棒前端的引线,“滋啦”一声轻响后,一股喷涌着金边的火苗子就灼灼升腾起来。 黑云翻滚下,昏暗天色中,这照明棒的火苗犹如一盏明灯!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鲛人转眼又从我的斜侧里杀出,挥动两只尖锐、细长的前爪,直插向我的胸口。 我左手挥动,自下而上将其的双爪一带,右手的照明棒疾出,喷涌着火苗的前端,正捅在它那张丑陋、恶心的脸上。 火苗子喷吐激烈,瞬间就把这家伙的脑袋点燃,好似死灵骑士真人版,灼灼的烈焰焚烧下,这货头上黑烟冲天,周身俱颤,惨叫不绝。 哪里还敢与我纠缠,转身就要逃。 都说人算不如天算,由于这帮畜牲的数量实在是太多,这家伙往后一蹿,反而是跟后边来的几只同伴撞了个满怀。 它们的身上貌似都被浇满了汽油,极易燃烧,顷刻间就烧成了一片,如同几只刺目的火球,在四下奔逃中将鲛人的包围圈冲击的大乱。 那些鲛人对于火焰有种天生的惧怕,纷纷躲避,一时间鬼哭狼嚎,场面混乱至极…… 第427章:隐藏者 胖子也是手持一只照明棒,其上灼灼的火苗子逼得众鲛人不敢靠近,趁着它们混乱的这个空档,我们两人杀出包围圈。 抬头看,周天明的手中已经不知道在何时多出了一把宝剑。 只见他虽然浑身湿透却临危不惧,剑锋行如龙蛇游走,寒光闪烁下,七八只鲛人的脑袋就被那宝剑削掉,残尸倒地、黑血喷涌,直把山路上的浊流都浸染成了墨色。 那宝剑的剑尖儿之上,还插着一张黄符,符上火光熊熊,挑过之处留下残影灼灼,不断将涌上来的鲛人点燃,占尽了上风。 美人鱼也不示弱,手中的白米再次凝聚成雾,在其周身荡漾,她娇小的身影疾驰,杀入鲛人群中好似虎入羊群,踏足之处皆是惨叫连连,所向披靡! 黑烟升腾,被米粒扫中的鲛人无不哀嚎倒地,痛苦的在浊流中翻滚,好似全身都被腐蚀,很快化为一堆森森白骨…… 太极服老头的脸色苍白、身形不稳,杀法却是凶狠异常,其右手之上缠绕着一大团光晕,顺着指间蔓延而出的线绳上泌着一层涌动的罡气,犹如钢针,四下击射。 无比精准的刺入一只又一只鲛人的胸口、眉心,身吓死尸堆叠。随着尸体的堆积,老头全身都被涌出的黑色血污溅满,如似狰狞邪魔。 反倒是小丸子的处境堪忧,她被四五只鲛人围住,左躲右闪,显得捉襟见肘。 就连时不时找空隙挥出的掌风,都因为体力消耗过大的关系,能量有限,仅仅能将敌人打伤,治标不治本。 时间流逝,越来越来的鲛人层出不穷,怪叫着从四面八方涌上来,小丸子的情形岌岌可危,眼看就要顶不住了…… 跟所有人不同,同为修道者的橘猫一直没有出手。 早在巨浪袭来之前,我就见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张折好的灰色符纸塞进嘴巴,然后席地盘腿而坐,嘴中似乎是在嚼,又像是在念念有词,声音细不可闻。 当时我心里还想,这小胖子是不是搭错了哪根筋儿,要说饿大家都饿,可是那也不至于吃符纸吧? 随着水漫金山,滔天的巨浪竟然没有把橘猫冲倒,他依然保持着那种打坐的姿态,双手十指交叉,虎口相对,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似乎进入一种忘我的入定之势。 隐约之中,我发现橘猫的头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升腾起了一股子白光,淡薄如雾,不断起伏、翻涌着,如同灵魂出窍一般,不知道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一只鲛人破浪而出,双爪前扑,张开血盆大口扑向橘猫。却见橘猫动也不动,他双目紧闭,一只粗壮的大手突然间暴起,“噗”的一声就捏住了扑将上来的鲛人喉咙。 橘猫看似轻描淡写,咔吧一声脆响过后,那鲛人的脑袋就耷拉下来,身子软绵绵的倒在地上,一条猩红色的长舌从利齿中探出,没了动静。 随着一只又一只鲛人的猛扑,橘猫如法炮制,依然稳如泰山,时而单手,时而双手疾出,每次都是不动声色的掐住鲛人的喉咙,一击必杀。 转眼间,他身边就横七竖八的倒下了五六只鲛人,那些黑色鳞甲在身下浊流中闪烁着幽幽青光,宛如众星捧月一般的将橘猫簇拥着,形成了一幅有些诡异的画面…… 也许是他强大的战斗力震慑性太强,那些密密麻麻的鲛人只是将其围住,却一时间不敢向前,呈现对峙之势。 就在我们不远处的韩国小伙那边,情形也是不容乐观。 韩国小伙滚落山崖后,本来就有伤在身,此刻还要照顾着三个毫无缚鸡之力的同伴。 在巨浪的冲击下,四个人紧紧握着彼此的手,才勉强稳住了身形。而此刻,十几只东海鲛人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 韩国小伙高接抵挡,拳出脚落也仅仅是能护住众人不受伤害,来回交锋中顾此失彼。 自杀男跟拍照狂关键时刻也不拖后腿,他们俩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两根小胳膊粗细的木棒,拿在手中不断挥舞,朝着扑上来的鲛人就砸。 尤其是自杀男,都说“知耻而后勇”,这句话改成“知危而后勇”同样没问题。 只见他手持木棒,没头没脸的照着那些来犯之敌猛挥,双眼通红,嘴里不停大喊着:“来啊!来啊!我跟你们拼了!” 由于恐惧和愤怒交织,他的声音尖锐,好似哨声,竟然盖过了鲛人们的怪叫,至少在气势上不落下风。 受他的感染,拍照狂也是巾帼不让须眉,手中木棒飞舞,力劈横扫,动作虽然业余,但眼中也是翻涌着一股子血勇,紧咬银牙,毫不退缩。 气势跟血勇固然重要,但是双方数量上的巨大差异,还是很快被体现了出来。那些东海鲛人也并不是无脑的朝上冲,而是分批次一波波的偷袭。 几经冲击下,四人原本密不可分的战团就被分散,大有瓦解之态。 情况危急,我跟胖子马上分头行动。我手持照明棒不断挥动,杀出一条血路,钻入了韩国小伙四人身陷的包围圈支援。 胖子则一手持着照明棒,另一手紧握雷击桃木匕首,纵身一跃,前去支援小丸子。 因为惧怕我手中的火光,鲛人们纷纷躲避,与此同时,却又有两只腾空而起,怪叫着从背后扑向韩国小伙。 见我赶来支援,韩国小伙的注意力被分散,完全没有意识到大祸临头,我心中焦急,想喊他注意已经是来不及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见一只手从韩国小伙身侧伸来,电光石火间就拉住了他的胳膊,猛然发力,朝旁边一带…… 韩国小伙的身形不稳,被斜斜拉向一旁,几欲摔倒,那两只偷袭鲛人的四对利爪就险险从他的背后划过,避开了一劫。 随着这只手的伸出,一道罡气从四人中无声乍起,转眼就升腾起来。此罡气出现的突兀莫名,似乎连周围的空气都猛然一凛! 我大惊,这才发现那只手竟然是来自于热心大姐…… 第428章:暗潮再涌 只见热心大姐的脸上,依然保持着那种慈眉善目的神态,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但周身所散发出来的气场却极为惊人。 浩荡的罡气开始在其身上凝聚,灼灼的气流,如似凭空乍起了一团小旋风,呼呼作响。 她突然爆发的罡气场,即便比起美人鱼来也是不逞多让,声势惊人! 只见热心大姐另一手一托韩国小伙的后背,助其稳住身形,然后单掌顺势下落,猛击于脚下浊流之中。 水花飞溅,就听其口中急急念诵道:“山河不惊,气悬幽冥,烟波来助,扫魔荡灵……” “轰”的一声,我就感觉脚下的地面一震,震荡之中,方圆足有三四米的面积,那些众人脚下浑浊的污水竟然开始退去,显露出凹凸不平的地面来。 从显露出的地面边缘处,则瞬间喷射出一股股白气,那感觉就像是此处顷刻被高温熏的沸腾了! 白气急速喷涌,转眼就将那些围住我们的东海鲛人们罩住。惨叫连连中,这些鲛人们纷纷倒地痛苦的翻滚,身上的黑色鳞甲似乎正在被快速腐蚀。 短短几秒钟功夫,就足有大半倒下,直接化为了一团团浓烟。随着恶臭扑鼻而来,剩下的见势不妙纷纷抱头逃窜,头也不回。 我被热心大姐的突然爆发弄愣了,不知道她是何方神圣。还来不及细问,一道如同莽山般的滔天巨浪再次在众人面前掀起,高度甚至比第一波浪潮还要惊悚。 脚下的浊流开始回涌,贴着我的小腿往山下流。 昏暗天地里,这怒涛的声势已经算是惊人,却还不止一波。转眼间,就在那滔天巨浪之后又涌起了两层,一层更比一层高,遮天蔽日的往下砸。 三层巨浪之中,除了无数怪叫好似婴孩啼哭般的黑点之外,一个巨大的黑影也藏身其内,好似一条游走于天空的黑龙,狰狞而至,顷刻就扑击在山地上,浪花激荡翻滚。 我在第一次的浪潮中吃尽了苦头,生怕再次中招,此刻来不及多想,心中默念五字箴言,双手十指翻飞,金刚附身印瞬间结成。 一股精纯的罡气好似闪电,它击穿了黑云,瞬间灌入了我的身体,热血沸腾,激情喷涌。 金光一道从天降,不坏罗汉附身来! 罗汉之躯刚刚生成,那第一层巨浪就落了下来。依靠金刚之体,我的身子犹如脚生盘根,牢牢锁在地面上,在狂风暴雨中稳如泰山。 一道黑影破浪而出,正是那冒充妈祖的巨型怪物,它目标明确的朝着美人鱼扑下来。 美人鱼身形闪动,那周身萦绕的米粒如雾,瞬间形成了一个不规则保护罩,荡尽浪花,闪向一旁。 怪物巨尾一甩,横扫美人鱼胸口,美人鱼则双掌一合,那米雾就瞬间又涌向身前,好似变成了一堵墙壁,硬硬接下。 就见米雾翻涌,吱嘎嘎的碎裂之响大作,那怪物的黑色长尾上也冒出了灼灼黑烟,恶臭扑鼻…… 两人的僵持,很快被第二层落下的巨浪打断,数之不尽的鲛人怪叫着从浪中袭来,转眼就将美人鱼围住。 浪涌未歇,就见一道寒光裹着一团子火苗逆浪而出,电光石火间就将几只鲛人削成了碎片,残肢碎尸落地。 寒光不停,跃空而起,是周天明!他手中的宝剑犹如出海蛟龙,直刺向那怪物的胸口。 怪物忌惮寒光,身形电转,前身后仰躲避。五道翻涌着电流的线绳却诡异的从它身后射出,不偏不倚,好似钢针,尽数插入了怪物的背部…… 那怪物嗷嚎一声,惨叫震颤山林,两只巨手朝后一伸,竟然不顾疼痛,奋力将那五根线绳一把拔了粗来。 接着,就见它双手搅动线绳,用怪力那么一扯,顷刻将暗中糙控的太极服老头从一棵大树后拖了出来。 太极服老头一声惊呼,想松手,线绳却被怪物扯住,没撑过两秒钟,整个身子就随着手中线绳一道被拽了过去。 怪物伸出一只巨手,“噗”的一声将老头擒住,捏在手心,桀桀怪笑。 怪笑声中,那怪物好似发狂一般,五指用力生生这么一捏,太极服老头顷刻就被捏成了一团模糊的血肉,血污四溅,就连体内的肠子跟脏器都被挤了出来…… 惨绝人寰! 眼见老头横死当场,所有人都是心中一紧,背后发寒。 美人鱼糙控白雾,犹如暴雨下落,直逼怪物的面门,周天明也大喝一声,手中宝剑疾出,寒光涌动,朝着怪物抓着太极服老头的巨手就砍下来…… 两人同时夹击,即便这怪物是钢筋铁骨,也必然重伤。 谁知怎么这么巧,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第三波的巨浪再次砸下来,拍击在山林中,瞬间将所有人都冲得人仰马翻。 利用巨浪的帮衬,那怪物身子借着水势游弋,手中如同烂肉般的老头残尸随手一甩,被几只浊流中的鲛人接住,彼此哄抢,埋头大啃大嚼…… 怪物则奔腾如蟒,以一敌二,跟美人鱼和周天明再次缠斗在一处,杀的难解难分。 小丸子跟胖子欲赶上去支援,却被雨点般下落的东海鲛人团团围住。 胖爷暴怒,一手的照明棒挥舞的水泼不进,另一手中的桃木匕首破空,电光灼灼中,以横扫千军万马之势迅疾而出,顷刻将几只鲛人的胸腹刺穿,斩于马下,尸横当场。 小丸子也是催动手印,跟胖子一起高接抵挡,逼迫的那群敌不敢冒进。 两人虽然不落下风,但这些鲛人的数量比刚才足足多出不止一倍,转眼就从四面八方围拢上来,让他们脱身不得的同时,也把我们这边围了个水泄不通。 正准备迎敌,热心大姐却冲着我大喊:“擒贼先擒王,你走,这里交给我!” 说话间,只见其两手之上罡气横流,双掌齐出,两道劲风好似气旋般炸裂开来,顿时就将面前围堵的七八只鲛人震飞。 我应声身退,脚踩天玄步,转身朝着周天明跟美人鱼缠斗的怪物杀去。 一路之上,数之不尽的东海鲛人向着我狂扑,皆被金刚之力附身的我轻松击溃。 重拳飞腿之下,直感觉体内蕴藏的力道无穷。 那些鲛人身长足有一米五,体重过百斤不止,却在我轻轻一击之下飞出老远,倒在浊流中半晌爬不起来。 我顾不上跟它们缠斗,脚下生莲,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朝着那怪物冲过去…… 第429章:不坏之躯 有金刚之力附体,又加上糯米团子的紧急治疗,我胳膊跟大腿上的伤势已经开始好转,血早已止住。 美人鱼跟周天明出手如电,分左右两侧将怪物缠住。那怪物以一敌二却不落下风,杀招迭出,身上黑鳞乍起,脸颊两侧的狂蛇乱舞,狰狞恐怖。 其虽然惧怕周天明中的燃符长剑,但依靠身躯庞大的优势,并不直接硬碰锋芒,而是口中不断喷出一股股浊气黑雾,一看便知定是有毒。 这毒雾覆盖的面积朔大,逼迫的周天明只能闪躲,不敢揪缠。 美人鱼的武器是白米,这东西细密且形态万千,它们不受毒雾现制,能攻能守。 但不知道是她的体力透支严重还是什么,手中米粒虽然屡屡击中目标,却也仅能灼伤怪物,缺乏一锤定音之力。 怪物身上挂彩,杀法更加狠辣,瞅准一个空挡,指尖钢刀般的长指甲突然间暴起,竟然把那些米粒形成的保护罩击碎,朝着美人鱼的胸口就抓。 美人鱼一声惊呼,身子朝后一荡,险象环生的避开致命一击,但一条如凝脂般的大腿却被利爪扫过,其上顿时就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皮肉外翻,鲜血四溅。 周天明大喝一声,剑尖上的黄符化作一道火光,直甩向怪物面门,虚晃一枪后,剑锋行若奔雷,破风而至,朝着怪物的腹部就刺。 那怪物老奸巨猾,知道那灼烧的黄符不过是幌子,身子一盘,闪避躲过的同时,巨嘴猛张,黑雾喷涌而出,硬生生将周天明逼迫的收了招式,跳向一边…… 趁着怪物注意力被分散的机会,我趁虚而入,转眼奔到其后方,十指翻飞,飞速结出一记修罗伏魔印,爆喝一声,双掌齐发,隔着那金色的鱼鳍,重重拍击在怪物后腰处。 何谓修罗伏魔印? 按照羊皮卷《纵界录》的解释,修罗非仙非人,不是界别而是纲领,其乃混沌,亦曰幽冥或修罗炼狱。 但这里所说的修罗不是指纲,而是源自于梵语,意思为“非天”、“胜天”。 据说,修罗之力独利自成一道,因诸佛八部天龙之一的阿修罗而得名。其争强好胜、骁勇善战,崇尚极致之力,而修罗伏魔之印法正是由阿修罗所创。 六十四般指法变化中内外兼修,佛、神、萨、欲、天,七情六欲皆包含其中,乃无上大法,威力惊人。 此手印我仅仅是初成,从未使用过。但如此危急关头,又加上金刚之躯附身的力量,竟然一结而成。 说时迟那时快,我就感觉周身剧震,两道如同山呼海啸般的罡气就从我的双掌之中蓬勃而出,源源不断,喷涌不息。 这些罡气带着灼眼的光芒,一瞬间直刺得我双目难睁。 耳中就听“轰”的一声巨响,那怪物竟然在我的一击之下被震退了数米不止,朝前扑倒翻滚。 只见其身上黑鳞一凛,身子在滚动中剧颤,一口污血裹着黑雾一起喷出,显然是受了伤。 我大惊失色。原以为这一记印法怎么也得把它搞个半死,没想到这家伙仅仅是受了伤,看起来还不是重伤。 我滴个天,这可是六十四般变化的手印啊,如此之力竟然都不足以除掉它,这家伙难道是不朽之躯吗?! 怪物的身子在我的修罗伏魔印震击下前滚,身后的巨尾却极其零活,顺势破空甩动,我不及躲闪,被那如同鲤鱼般的尾巴扫中了胸口,整个人向着后方飞出。 好似断线风筝,我坠落在一截飘浮乱滚的树身断木上,脑袋发昏,全身骨头欲裂。 在向前翻滚中,怪物很快稳住了身形,瞬间带起无数积水、碎石乱飞。 嘴中愤怒的嗷嗷怪叫,全身的黑鳞再次乍起,好似刺猬,一低头,躲过半空中周天明那劈下来的利剑,蟒身如梭,飞驰电掣的朝着一旁喘息的美人鱼射去。 模糊中,我看到负伤后的美人鱼尽显疲态,她背靠在一棵大树上喘息,身吓的一条大腿上血肉模糊,已经被浸染的血红,看上去触目惊心。 更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她原本一头柔顺的青丝,在此刻竟然变得黯淡无光,甚至其中还掺杂了些许白发! 面对怪物的来袭,美人鱼紧咬银牙,周身那团米雾荡起,朝着怪物的面门就附。 而此刻的怪物早已经杀红了眼,它根本不管那些米雾,任凭其附面灼烧,怪叫着朝着美人鱼直冲而来。 美人鱼大惊,身子急闪,踉跄的避开扑击,身后的大树却在怪物的蛮力之下轰然倒塌,顷刻断裂为两截。 怪物一击不成,转身再袭,美人鱼则脚下一滑,惨叫一声摔倒在地,眼看就要命悬一线。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就见这怪物的身子腾空而起,扑向倒地的美人鱼,却莫名其妙的在半空中突然停滞,神情一顿,轰的一声下坠,落在了地面上。 往它身后瞧,我错愕不已。 只见这家伙身后此刻正站着一个人,竟然是橘猫! 此刻的橘猫跟往常的他大相径庭。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他原本只有一米七左右的身高突然之间猛蹿,生生超过了两米的高度,满身的肥肉也无影无踪,被精壮的肌肉疙瘩所取代。 这些肌肉盘根错节,如同千年老树的树根,其上泛着油光,就像是健美比赛里那些选手们涂上的橄榄油。 那件肥大的t恤,竟然被健硕的肌肉撑爆,就像是碎片一样挂在身上。 他全身包裹着一团灼灼生辉的白光,脸上筋肉抽冻,就连一对眼睛中都喷涌出如同探照灯般的光柱,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附了身,神鬼莫辨。 橘猫身上突然的变化,吓了我一跳。此刻他正用一对大手死死揪住了那怪物的长尾,奋力向后拖动着。 原来这怪物在空中的停滞,竟然是被他拖住所致! 要知道这怪物浑身钢筋铁甲,足有五六米长短,其身上的怪力更是碎石断树如同儿戏。就连我的修罗伏魔印都奈何不了它,此刻竟然能被橘猫拖住,无法动弹。 我心中不由骇然,不知道此刻的橘猫手上究竟是有多么大的力量…… 第430章:白莲生神力 那怪物不解的转过头,似乎是对眼下的处境产生了一丝迷茫,随即一声怪吼。 就见橘猫脚下浊流里水花翻腾,一道黑影破浪而出,冲着其背后袭来,是一只不知在何时潜伏在水中的鲛人! 不但是橘猫身后,倒地的美人鱼虽然迅速挣扎起身,但五六只鲛人也呼啦啦一圈就围了上来,将其困在中间。 一旁的周天明也没有幸免,转眼被几只围住,战在一处。 从这怪物能指挥大量鲛人这点来看,其分明就是它们的首领。 说时迟那时快,橘猫背后的鲛人飞扑而至,橘猫却看也不看,身形不动如泰山,一条腿朝后猛踏,正中那鲛人的小负。 “呯”的一声闷响,那鲛人就像是一块石头,瞬间惨嚎着飞出了几十米之远,脊背刺入一棵断树尖锐的木茬子上,长长的木刺从后背戳穿胸口,手脚舞动几下没了气儿。 橘猫头顶白气蒸腾,双目圆睁,喷射出两道刺眼的白色光柱,只听他口中爆喝:“白-莲-生-神-力,日-月-照-星-河!” 他这一声吼,字字皆像是虎豹雷音,仿佛一把千斤巨锤敲击在山体之上,山林剧震,响彻苍穹! “啊啊啊啊啊啊……!!!” 橘猫怪叫着,周身白色光芒大作,双手一较劲儿,“呼”的一声,竟然将那怪物生生腾空轮起,好似一只大风车,开始了呼呼的旋转。 他越转越快,速度几乎到达了目不能视的程度,众人眼中就见一条黑色粗线裹着风声被疯狂甩动,不断被撞击在方圆近十米处的大小树木树身以及积水的地面上。 一抱之粗的大树树身,如同纸糊浆做般断为两截,吱嘎吱嘎的树身爆裂之声不绝于耳,数之不尽的繁茂树冠和枝叶如同下雨般从天而降,一股脑的砸下来…… 断木横飞,碎石乱射! 无数的断木倾轧下落,顿时将数只包围住美人鱼和周天明的东海鲛人砸中,哼都没有哼出一声,就化作一滩滩肉酱,积水中污血横流…… 在这混乱中,山体开始震颤,地动山摇,周天明跟美人鱼也终于得以喘息,从危险区域抽身急退。 橘猫的神力在持续,转眼就轮动了有十几秒的时间,他的嘶吼跟那怪物的怪叫之声交织在一起,鬼哭狼嚎,令人不寒而栗。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身上的白光渐渐溃散,转动的脚步也是变得越来越慢,身形摇晃。最终力竭,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手中的怪物长尾也脱手而去,甩向了一旁。 橘猫的脸色苍白,跪地之后,“哇”的一口鲜血就从嘴里喷出。那怪物也好似变成了一条死蛇,在积水覆盖的断壁残垣中翻滚几下,身子痉挛,上下起伏。 此刻的它,全身的黑色鳞甲几乎被磨没了大半,上下皆是伤痕累累,露出大面积淌着黑血的筋肉,说不出的恶心。 那些在刚才混乱中侥幸逃脱的东海鲛人也似乎心生惧意,向后逃窜的远远的,士气大衰。 橘猫跪在地上,身子摇摇欲坠,眼看就要朝后倒。周天明一个健步冲上去,扶住他,几次试图把他拉起,橘猫却像是一根软绵绵的面条,根本站不起来。 我则从横木上翻身而下,赶去帮助美人鱼。 见我赶来,美人鱼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她之前骄嫩的脸上肌肤,此刻竟然隐约生出了细密的皱纹,身子颤抖。 “你怎么样了?伤势要紧吗?”我赶忙扶住她。 美人鱼从口袋中掏出一把白米洒在大腿的伤口处,那些米粒本是雪白,但是在粘到伤口血迹后,竟然瞬间就变成了黑色。 这怪物的爪子上,有毒! 再细看,我才发现美人鱼那条受伤的腿明显不自然,就像是僵硬、石化了一般,怪不得刚才会脚下一软摔倒。 “他们……他们要来了,我要……布阵!” 美人鱼抬头看着天色,又看向我,艰难的说道。 他们要来了?我一时间有些懵,不知道美人鱼口中的“他们”以及“布阵”这些没头没脑的话是什么意思。 那边厢的周天明拖着橘猫,艰难的朝后跑。 还没走几步,直感觉脚下地面不稳,猛回头,就见身后已经化为一条死蛇般的怪物,竟然挣扎着再次站了起来。 它的身上到处都是伤口,污血直流,还有很多长短不一的,应该是来自于断木的木刺插在身上,看上去更加怪异,如同某种进化失败的变异生物。 “可恶……可恶!” 怪物愤怒的嗷嗷怪叫,惊悚之音响彻山林。 在这怪吼声中,潮水再次沸腾。 巨浪扬起,不断朝着荒岛上涌来,海滩转眼间就被淹没,消失无踪。 虽然这些浪比之前那三道怒涛要矮上不少,但却是从四面八方涌上来,扑击在山林中,水花飞溅,顷刻没过了腰际。 海水打着旋儿,又快又急,席卷数之不尽的断木、枝杈冲击而来,力道巨大。我来不及多想,一边紧紧拉住美人鱼的一只手,一边用力划水,不断调整着平衡。 而那些东海鲛人,也在潮水涌上来后重新变得疯狂,借助水流的优势蛰伏其中,在暗处对着我们发动偷袭。 趁着金刚之力还在,我艰难的跟它们周旋。只是这些畜牲的身子在水中又滑又飘,让我无法发力,还要照顾受伤的美人鱼别沉下去,一时间捉襟见肘。 热心大姐那边的情况,就更加不容乐观。 本来一番鏖战后,包围他们的鲛人已经死的死伤的伤,数量所剩无几。但被潮水这么突然一冲,更多的鲛人又从海中钻出,里三层外三层将他们再次围住。 最要命的是,潮水来的突然,又是从四面八方而来,瞬间把四人的队形打乱,慌忙中热心大姐顾不上别人,只是伸手拉住了身边离自己最近的自杀男。 自杀男也是机灵,脚尖勾住韩国小伙的腰,三人在潮水中总算勉强稳住了身形。旁边的拍照狂却是一声惊呼,被退去的海潮带走! 危急之下,韩国小伙想也不想,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朝着拍照狂的方向就游过去。 他的反应速度足够快,游泳本领也高,很快抓住了拍照狂的手,却突然发觉拍照狂的脸上不但没有惊喜,反而全是惊恐之色,身子也正在快速随着潮水下坠…… 第431章:怒潮尽退、不死来援 转眼间,就见潮水中水花翻涌,几道黑影就破浪而出,是数条鲛人! 它们有的按住拍照狂的身子,拖着她急速往水里钻,有的则伸出两只细长的手臂就去抓韩国小伙。 韩国小伙大惊,此时才明白原来拍照狂是遭遇了埋伏。 即便如此,他也不肯松手,一手抓紧急速随潮而坠的拍照狂,一手握指成拳,照着袭来的一只鲛人脑袋上就是一拳轰出。 鲛人吃痛,怪叫一声潜入水里,越来越多的鲛人却又钻出来,韩国小伙单拳难敌众魔,很快被黑压压一片的无数双手臂扯住,利爪入肌,钢齿噬骨! 自己连同拍照狂一起,随着潮水坠落山下…… 模糊中,我眼看着他俩往下坠却毫无办法,热心大姐跟自杀男皆被围住,也只能干着急。 那边厢的周天明和橘猫也被潮水冲散,橘猫的脑袋撞击在一棵漂流的断木上,“咚”的一声闷响后,人事不省。 周天明则被一群鲛人围住,他手中寒光翻飞,宝剑溅起水花朵朵,奋力周旋。 胖爷跟小丸子由于离得远,反应也最快,在潮水袭来之际,两人手忙脚乱的爬上了一棵粗壮的大树。 此刻那树下积水中已经潜伏了多只东海鲛人,他们如黑影般晃动着,不断跃出水面,如同饿狼一般朝上跳,妄想把两人重新拉入水里。 胖爷脸色苍白,看上去精疲力竭,小丸子更是身子颤抖,气喘吁吁,明显已经到达了体能的极限。 这潮水来势汹涌,退势也快。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水流肆虐了仅有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海潮就迅速退去,夹杂着大量断木跟残枝,连同原本地面上的积水一起朝着山下流去。 多不胜数的东海鲛人,似乎也被人吹响了撤退的号角,不再纠缠众人,密密麻麻的黑影跟着潮水一起退去。 随着凹凸不平的山路再次显露而出,头顶之上的乌云都变得稀薄,隐约有重见天日之势。光线开始明亮,视野比起之前的昏天暗地好了很多。 周天明说过,东海鲛人无法在阳光下跟无水环境中存活太长的时间,这让原本已经生出绝望的我,不由在心底又涌起了一线生机。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如此大好的形势下,鲛人们会选择撤退。 身子终于落地,我架着美人鱼的胳膊,助其在地面上站稳。经过海水这一泡,美人鱼大腿上的伤势更加严重,外翻的创口被海水浸的煞白,似乎开始了溃烂。 美人鱼却浑然不觉,她拉着我的手,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他们来了!” 我还没搞明白,她嘴里说的“他们”究竟是谁,就见两团裹着火光的飞箭极速而至,准确的朝着林中怪物的身上射去。 潮水和鲛人消散,那怪物却依然盘踞在山林里,只见它巨躯颤抖,周身体无完肤,一双眼睛中凶光大盛。 其挥动着两只巨爪,转眼就将两支火箭从空中拍落,嘴里更是怪叫不绝。 耳中“嗖嗖”两声,又是两只火箭射出,目标明确,却被怪物再次化解,枯枝一般落在脚下,毫无威胁。 于此同时,在早已稀疏不堪的山林中,四道人影急速赶来。其中两个人手持弓箭,不断朝着怪物射击,这两个人我认识,正是祭坛中的两位神秘人。 另外两位则直奔向我们而来,我如临大敌,浑身肌肉绷紧,护在美人鱼身前。 美人鱼却一把拉住我:“他们是自己人,你助我们布阵!” 两道人影转眼就来到了近前,我看到,这两个人是一男一女,年纪都在二十五六岁左右,明显比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两个神秘人年轻很多。 “师父……” 看着美人鱼大腿上已经开始溃烂的伤口,那年轻女子眼中噙着泪花,语调悲切。一旁的年轻男子也是脸上神色动容,几乎不敢直视。 在这个瞬间,我虽然已经大体知道了他俩应该就是四大姓氏的另外两位后裔,跟我们遇到的两位神秘人相同,受到荒岛的诅咒,只要不离开此地,就都可以死而复生。 但他们竟然称美人鱼为师父,这却是我没有想到的。 美人鱼的年纪不到二十,明显比两人小了不止一两岁,怎么可能会成为两人的师父呢?其中玄机让人琢磨不透。 美人鱼的脸上却挂着一股坚毅之色,以一种近乎于命令的口吻说道:“布阵!” 一男一女不再说话,他们纷纷从口袋中掏出一捧白米,扬天而洒,然后站于美人鱼身后,分别各伸出左右手,两只掌心分别抵在美人鱼的后背肩胛骨处。 那些漫天落下的白米貌似有着某种灵性,它们均匀散落,坠落地面后顷刻间就化为了一道白圈,将三人围在其中。 随着米圈儿的形成,三人皆是双目紧闭,口中念念有词,一团罡气也从圈中灼灼升起。 美人鱼低喊着我的名字,让我给其助阵。虽然不明白她所谓的阵法究竟是什么来头,但此时此刻我也不敢怠慢,横身护在圈外,严阵以待。 四位神秘人的前来支援,将怪物惹得勃然大怒,就听它怪吼不绝,周身陡然间就弥漫起了一层浓郁的黑雾。 黑雾狰狞翻腾,那怪物在雾中来回扭动,诡异莫名。片刻之后,就见其身形一震,黑雾尽散的同时,竟然从脑袋上喷射出了无数道黑线! 只见这些黑线如同暴雨般下落,仿佛无穷无尽,喷射在周围的树木以及我们身边的山路上,落地有声,蠢蠢欲动。 那怪物头颅之上,原本两颊舞动好似水草般的长发已经消失,空留一个挨着一个的黑色小孔,密密麻麻就像是蜂巢一般,直看得人胃里翻涌。 我耳中就听周围窸窸窣窣的响声大作,再定睛看,地面上竟然出现了一团团彼此缠绕、扭曲,数量足以万计的长蛇! 这些蛇每条都足有一米多长,粗有两指不止,全身泌着一团黑雾,放眼看去到处都是黑麻麻的一片,不但将脚下大部分的地面覆盖,更是盘踞在棵棵林间的树身之上。 蛇群狰狞扭动着身躯,嘴里吞吐着猩红色的长信子,浩浩荡荡的冲着众人压过来…… 第432章:索命狂蛇 从天而降的蛇群,令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 鲛人之乱刚刚停歇,此刻又是毒蛇来袭,庞大的数量以及狰狞之态不由让众人心头一阵阵发毛。 周围的山路上一片狼藉、群蛇乱舞。 这些长蛇不但是仅仅出现在地面上,还如同暴雨一般散落在林间树木的枝头,好几条因为身子太重,转眼就坠落到了爬在树的小丸子跟胖子身上。 两人慌忙躲避,狼狈不堪的从树上跳下来,朝着我这边跑。 仓皇中,小丸子一声惊呼,脚踝被一条蛇缠住,身子不稳,摔倒在地。 胖子大喝一声,手中桃木匕首疾出,准确地砍在那条黑蛇的蛇身上,将其砍作两截,然后一把把小丸子从地上拉起来,继续往前跑。 桃木匕首裹着电光,在空中掠过,将脚下的蛇群搅动的狼狈不堪,转眼间就有数条身首异处。 诡异的是,这些被匕首削为两断的蛇身并不僵死,而是来回扭动,竟然很快又从两侧长出了头或是尾,夹杂在蛇潮中涌动,在身后紧追两人。 我想上去帮忙,又担心布阵的美人鱼等人有危险,只能作罢。 金刚罗汉之力已经消退,我不由感觉手脚皆是一阵酸麻,脱力迹象明显。 但面对四面八方涌来的,将我们层层包围的蛇群,还是紧咬着牙,催起体内真气,脚踩天玄步,全力在护在美人鱼师徒三人的阵法外圈。 我艰难的跟群蛇周旋,糯米团子开始发挥威力,小家伙在我体内游走着,发出吱吱的鸣叫。 它天生就对一切毒虫蛇蚁免疫,具有极强的震慑作用,此刻的尖叫声就像是在示威。 在糯米团子的威慑下,那群蛇虽然将我们围住,却心存忌惮,不敢贸然发动进攻,呈现对峙之势。 有几只胆子略大的试探着朝我攻击,皆被我不断结出的罗汉印一一震飞,痛苦的倒地翻滚。 蛇群数以万计,不光是朝着我们猛扑,另外两名神秘人也被它们围住。 这两个神秘人身上并没有武功,却也是血勇,纷纷扔掉弓箭,顷刻从身后抽出两把劈山刀,他们一手长刀挥动,另一手则举着点燃弓箭用的火折子。 刀光闪动,火光纷飞,转眼就将数只长蛇劈为两段,火苗也逼迫的蛇群不敢冒进。 但这些蛇的数量实在是太多,死后又不僵硬,没能维持到五分钟,两人就被偷袭倒地。 蛇群狂舞,转眼就如一团团乱麻般附在了两人身上,哀嚎连连中,两位神秘人被逐渐吞噬,很快就没了动静…… 周天明修为了得,即便是已经跟怪物缠斗了这么久,依然不显疲态。他手中的那柄宝剑寒光如虹,剑法玄妙,似乎其上还裹着一层罡气,辗转腾挪间就把大量黑蛇斩落。 一条白练从我身后而至,好似一道细浪,罡气荡漾中,杀出一条小路,顷刻间就把密密麻麻的蛇群炸开。 是热心大姐! 只见她一手挥动着白练,一手紧紧拉着自杀男,朝着我们这里赶过来。 来至近前,热心大姐一把将自杀男推给我,口中急速说道:“你照顾他,我去帮小周!” 不等我回答,她已经身影闪动,手中白练又起,犹如水银泻地,脚踏其上,飞身而去。 自杀男的脸色苍白,手中的木棒毫无章法的舞动,冲着我们身边的蛇群就砸。他的嗓子已经喊劈了,身子也紧绷的就像是一截木头。 蛇群不比之前的东海鲛人,它们的数量太多,身形又灵活。 加上自杀男并不像我一样有着糯米团子护体,他这么一舞扎,那些包围住我们的蛇群顿时就像是打了鸡血,跃跃欲试的往其身上扑。 吓得我赶忙一拉自杀男的胳膊,将他护在身旁。 自杀男的精神却依然处于不知道是极度的亢奋还是惊恐中,他嘴里呵呼有声,就像是拉拉队员。 就是这么短短几秒钟的时间,离我大概仅剩十余米的胖子和小丸子已经身陷重围,被蛇群团团围住,进退两难。 小丸子的腿上、身上已经挂满了数条黑蛇,就像是一根根腊肠,无论如何扑打都不松口,利齿深深刺入肌肤。 这姑娘的一张脸肿胀的厉害,就连眼睛都几乎睁不开了,胸口不断抽搐着,明显是中了毒。 胖子架着她也是显得无能无力,桃木匕首之上的电光翻涌,脚下的群蛇却越来越多,眼看就要命悬一线。 “胖子,照明棒!” 我脱身不得,急得就好似热锅上的蚂蚁,冲着他大喊。 一句话似乎将胖爷从绝望中惊醒,他催动桃木匕首破空疾出,腾出一只手从背包中掏出照明棒,滋啦一声拉动了引线。 火苗喷薄,围拢的蛇群顿时大乱,从火焰掠过之处纷纷躲避,四下溃散。 就在胖爷拉引线这么片刻的功夫,身后的小丸子已经彻底葬身蛇海。她被涌动的蛇潮带走,好似被一块被麻绳缠绕的巨石般朝着山下滚去,悲壮莫名。 胖子长叹一声,知道已经无力回天,挥动手中的照明棒,杀出一道窄路,终于跑了过来,跟我们汇合。 他的手臂跟脚踝上也挂了彩,印着几枚细小的黑孔,不断有黑血从中冒出。我知道他是中了毒,慌忙让糯米团子去给他疗伤。 糯米团子似乎有些犹豫,但听我语气严厉,只好飞出来,钻进胖子体内。 失去了糯米团子的保护,我面前的蛇群开始沸腾,不断朝着我猛扑上来。 我的双手十指翻飞,结出一记大金刚轮印,双掌朝前疾出,一道罡气乍起,将数十条来犯之敌震飞。 随着糯米团子重新飞回我的体内,我知道胖子身上的毒已经得到了控制,这才稍稍心安。 自杀男手舞木棒,胖子左手握着桃木匕首,右手擎着照明棒,我则是手结法印,三人护在美人鱼他们的米圈之外,奋力跟群蛇缠斗,陷入鏖战之势。 而米圈中的三人却依然双目紧闭,嘴中念念有词,他们的身形越来越淡,如同飘忽白雾,圈内凝聚的罡气流却越来越强。 就连那些地上白米似乎也被覆盖上了一层金边儿,栩栩如生,仿佛随时可以起身而舞。 看着遍野密密麻麻涌动的黑色蛇潮,我心中不由升腾起了一股子悲凉。我们上岛时全队足足十八个人,此刻还活着的,却仅剩下了七名…… 第433章:寒剑刺目、生死一搏 那边厢的热心大姐,转眼就赶到了周天明身边,两人的配合令人意外的默契,纷纷杀出了蛇群的包围圈,如同两道闪电般直扑圈外的怪物而去。 怪物怒吼一声,地面上的蛇群疯狂舞动,凝聚着拔地而起,瞬间形成了一面墙壁,妄想阻挡两人的进攻。 却见剑光跟白练同时射出,罡气迭起,声浪悠悠,顷刻把蛇墙震裂,将道路重新打通,两道电影随即破阵而出…… 这些蛇群忙着向我们施压跟进攻,却对落在远处地面上的橘猫无动于衷,他的周围一条蛇都没有,就像是被无视了。 不知道是不是看其早已经昏厥,无力战斗的缘故。 破阵后,热心大姐身形闪动,双脚猛踏一棵折断的大树树身,借力后腾空而起,那手中的白练好似一条白龙,疾驰而出,射向怪物胸口。 怪物挥手一阻,本想震开,这白练却犹如泥鳅,非刚猛蛮力而乃绵软之道,顷刻就缠绕在它那只巨手手腕上,结结实实。 怪物一惊,奋力挣脱,却见那手持白练另一头的热心大姐周身罡气大盛,一道旋风随着白练激荡,宛如一股股的电流汹涌而至,空气中电光大作,噼啪爆响。 其中孕育的无形之力连绵不绝,把怪物拖住,一时之间难以挣脱束缚。 “小周!趁现在!” 热心大姐的疾呼余音未了,就听一声爆喝响起,一道剑气也急速袭来,手持宝剑的周天明腾空而起,双脚离地数丈不止,剑尖直刺那怪物眉心。 他的全身升腾着一团金光,好似被大罗金仙附体,那宝剑更是卷起一道罡气流,势如破竹。 怪物大怒,故技重施,一口黑雾从口中喷涌而出,直喷向周天明面门。 周天明临危不惧,凌空之势下,身形猛然间一沉,双脚踩在那绷紧的白练之上,借力再次跃起…… 这一跃的高度惊人,竟然远远超过了上身足有三米开外的怪物头顶。 在苍穹残云投射下的缕缕晨光之中,时间仿佛停滞了,将腾空而起的周天明和身形庞大的怪物映衬成了一幅油画。 就见高高跃起的周天明怒目圆睁,嘴中爆喝:“天地顿开,清浊自明;日月昭然,大道无形;奔雷神剑,灭魔诛心……” 最后一字念罢,周天明咬破舌间,一口心头血便从嘴里喷出,瞬间将手中的宝剑染成了红色。 刹那间,那剑身上就荡起了一团暗红色的光芒,好似火苗子灼灼燃烧,顿时刺得人双目难睁,其上赤烟升腾! 在这灼眼光芒中,周天明的身法又突然变快了数倍不止,好似一道天雷下坠,“嗖”的一声,手中宝剑的剑身竟然深深刺入了那怪物的一只眼球里…… 这一剑力道十足,刺入怪物眼中极深,直没剑柄! 他的速度太快了,看得我是目瞪口呆。 怪物周身剧震,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刺得人耳膜发炸,地面上的群蛇就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阵型开始大乱。 而周天明则因为这一击的力量过猛,那剑身又刺入怪物眼中太深,无法拔出,整个人被挂在了怪物身上! 怪物摇摇欲坠,另一只未被束缚的巨手一伸,瞬间将周天明身子抓住。它疼痛难忍,不管不顾的奋力一扯,竟然直接把周天明连同那把刺入眼睛的宝剑一起拽了出来…… 黑黄两色的污血从受伤的眼眶中喷涌而出,如同暴雨般把周天明浇了个满头满脸,那怪物则是狂性大发,由于一只手难以挣脱,索性张开血盆大口,冲着周天明就咬下去! 看周天明受困,热心大姐手中的白练又起,转眼就化为两条,另一条白练朝着那擒住周天明的巨手射去,紧紧缠绕。 周天明的反应速度极快,见怪物巨嘴张开,电光石火间另一手单掌疾出,一道罡气喷薄,正中怪物那对黑洞般的鼻孔,然后借助此力拼命后撤,想要摆脱巨手的束缚。 怪物两只手被困,又被掌风击中,一身蛮力尽数爆发,声势惊人。尤其是那只擒住周天明的巨手使劲儿,瞬间就把热心大姐拉的身子趔斜,脚下不稳。 随着怪物的一张巨嘴下落,狠狠一口就咬在周天明出掌的胳膊上,利齿锁住,奋力撕扯…… 断骨声起,血雾喷涌! 周天明一声惨叫,那条胳膊竟然顷刻就被怪物扯断,入嘴大嚼。 “小周……” 热心大姐方寸大乱,一道罡气顷刻间就在白练上凝聚,拼命向后拉动。 周天明身子剧颤,一双眼睛通红,全身的罡气却好似喷涌的火山爆发。 只见他利用这缠绕在怪物巨手上的白练拉扯之力,猛然转身,手腕一抖,那手中宝剑向后挽出一个伶俐的剑花,寒光流转。 随着“噗”的一声响,反手再次深深刺入了怪物的另一只眼睛! 怪物惊天狂吼,手中力道顿减,周天明就像是一只沙袋,从那巨手中滑落,身上罡气一凛,尽数消散无踪。 热心大姐救人心切,两道白练收手,呈现相互交叉状,在落地前将周天明的身子托住…… 短短不到一分钟的功夫,战况几经反转,这般刀光血影、生死力搏的场景看得我是头皮阵阵发麻。 身边的蛇群竟然开始溃散,它们如同潮水一般,渐渐朝着后方退去,似乎有抱头鼠窜之势。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猛然间,就感觉身后“呼”的一声,就像是瞬间升腾起了一股巨浪,一道金光腾空而起,速度快的几乎目不能视,直飞向那怪物胸口。 模糊中,我隐约看到这金光貌似是一大团飘洒如长雾般的米粒,只是它们的颜色早就由白色变成了金色,甚至腾着丝丝火光,就像是一片灼烧的火焰。 金光之中包裹着几道人影,飘飘忽忽,犹如雾气一般,像是一个人,又好像是三个。 再看身后,美人鱼师徒三人以及那圆形的米圈都不见了踪影。只剩下胖子跟自杀男的双脸迷茫,想必此刻的我脸上也是这种神情。 说时迟那时快,这道金光喷涌而去,转眼就射入了怪物的胸口消失了…… 第434章:烈火焚妖、一颗龙珠 双目被刺瞎后的怪物双手捂脸嗷嗷怪叫,声浪震慑苍穹,连山林间的树木都在瑟瑟发抖。 随着那道金光刺入胸口,不消片刻功夫,一股子业火就从怪物体内开始焚烧而起。 那怪物痛苦的倒地翻滚,巨尾甩击在周围的大树跟断木上,碎石乱飞,一片狼藉。大股的黑血从其双眼中射出,在嘶嘶怪吼中如同黑雨倾洒,恐怖如斯。 但这股灼烧的火焰跟周天明的“欻火开睛咒”不同,又是由怪物体内发出,所以翻滚根本无法扑熄,反而越烧越旺。 蛇群大乱,就像是感受到了疼痛般在地面上翻腾着,好似一大片沸腾的黑水,看得人毛骨悚然,最终竟然纷纷变成一根根烧焦般的枯木,灰飞烟灭。 再看那怪物,已然被烧的奄奄一息。它巨大的身躯倒在山林间的断木堆里,此刻依然有大量的烈焰在僵硬的黑色鳞甲上焚烧,火光冲天。 而那些被焚烧过后的皮肤,则变成一团团灰白色相间的焦灰,被风一吹,尘埃荡漾,浓郁的恶臭扑鼻而来…… 黑烟灼灼而起,直冲云霄。 山下翻涌的浪花渐熄,激流潜入碧海之中,风平浪静。 头顶的黑云尽数散去,如洗的苍穹下,一道刺眼的阳光就破空而至……整座岛重归寂静,就像是从癫狂之中突然间安定了下来,恍如隔世。 灼热的阳光驱散了心中的阴霾,让我感觉自己活了过来。这种感觉是如此强烈,如此真实,一切,终于都结束了。 热心大姐的白练将周天明裹住,托至身边。那两道白练皆被周天明断臂上喷涌而出的大量血迹打湿,喷射状的血点鲜红,红白交叠中看得人触目惊心。 周天明的气若游丝,脸色苍白如纸,嘴唇颤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热心大姐伸出两指,连续点击他身上的几处大穴,先将伤口止血,然后以白练为绷带,牢牢将周天明的创口包裹住,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看热心大姐的神情,我就知道周天明虽然失去了一条左臂,但他的性命算是保住了。想起刚才其那种搏命般的打法,不由心中还是隐隐感觉后怕。 蛇群已经灰飞烟灭,看着眼前遍地的狼藉跟焦土,胖子连忙赶去营救人事不省的橘猫,自杀男扔了手中的木棒,踉踉跄跄的跟在他后面。 我也是感觉全身发酸,手脚皆是发胀发紧,两条腿就像是两根面条,站立不稳。 在这个瞬间,我的脑海中再次回想起了美人鱼曾经说过的话:“你的御灵,就在那龙珠里……” 我咬着牙,一步的三摇的赶向那依然在灼灼焚烧的怪物残尸,脚步虽然踉跄,心中的渴望却从来没有这么急迫。 小丫头,我来救你了! 此刻,那怪物的残躯已经烧没了大半,浊烟之中,一团团黑灰飘散,我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几乎烧成了焦炭的人。 只见这人的身材娇小,全身的皮肤已经碳化,脸上的头发眉毛尽数被焚烧一光,惨状渗人,一双眼睛却闪闪发亮。 其身上隐约笼罩着一层罡气,淡薄如烟,来回起伏。这气息我熟悉,分明就是美人鱼! 见我前来,她似乎露出了一个吃力的笑容,随着她的嘴角上翘,脸上碳化的皮肤就纷纷下落,随风飘散,让人不忍直视。 “诅咒……终于……破除了……” 她艰难的说着,声音异常苍老,就像是个苟延残喘的老人。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想必最后时刻师徒三人的法阵,这种惨烈的以身化火的悲壮举动,正是为了毁灭邪灵,破除荒岛之上的诅咒。 美人鱼的声音就像是从一只破风箱里挤出来的,脸上的神情却没有丝毫痛苦,她看着我,依然在微笑。 “韩国人要找的女人,荒岛上的灵媒,就是……就是我……那龙珠,就在……就在……” 她的话,让我大吃一惊,怎么也想不到她就是那位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一时间呆住。 奄奄一息的美人鱼冲我伸出一只手,我这才发现,她的那只手中紧紧捏着一个圆形的东西,其上闪烁着粼粼波光。 突然间,我只觉得脚下一震,整座荒岛似乎是摇晃了一下,山林中树木的叶片一阵沙沙作响。我的身子不稳,脚下一软,摔倒在地。 美人鱼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的一对眼珠子瞪得几乎爆出了眼眶,声音变得愈发嘶哑。 “不对……诅咒……诅咒……” 话还不及说完,整个人身形一散,化作飞灰飘散。那颗握在她手中的圆形状小球则咕噜噜滚下来,撞在我的脚边。 美人鱼死了,不由让我心中升起了一股悲凉。但她最后的话又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拾起那东西仔细观瞧,是一颗晶莹透亮的圆珠。 这颗圆珠大概直径有五六公分,沉在掌心里就像是一颗超大号的珍珠,极其圆润。它入手冰凉,并不是透明的,其中似乎闪动着一团波光,带着潮湿的水汽。 这就是美人鱼所说的龙珠吗?竟然只有这么小? 就在这龙珠入手的瞬间,一股久违的感觉就在我心底涌起,令我欣喜若狂! 这是一团清冽的灵气,它在龙珠中微微荡漾,好似静电所产生的电流,一个声音传入了我的脑海,喃喃呼唤着我的名字。 “苏白……苏白……” 是小臭屁! 虽然比起之前,这种心电感应极其微弱,小臭屁也并没有现身而出,却让我的眼泪瞬间就冒了出来。 小丫头,我终于找到你了! 在这个刹那,我心中的狂喜,简直无法用言语来表达,高兴的恨不能蹦起来。 可是小丫头究竟是怎么被吸进了这颗龙珠里,我又该怎么把她弄出来呢? 正想着,耳中只听一阵扑腾翅膀的声音由远而近,抬头看,是老毕。 这肥鸟晃晃悠悠的从山脊处飞过来,还未到近前就大喊:“老四小心!还有一个……” 它的话音未落,一阵清脆的枪声就乍响而起! 这枪声响起的突然,声音震彻山林,震得我一愣。 再看老毕,竟然嘴中惨叫一声,直挺挺的从空中一个跟头就栽了下来…… 第435章:披着羊皮的狼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大吃一惊。 慌忙起身赶过去,想看看肥鸟到底是怎么了。没跑两步,就听耳中又是一声枪响。 几乎是在瞬间,我就感觉肩膀一麻,接着就是一阵剧痛涌起,一个硬物就呼啸着射入了皮肉。 这东西的惯性强大,顷刻就将我的身子带的失衡,摔倒在地。 潜意识里,我知道自己是中枪了,但心中却有些莫名其妙。 我们的确有枪,但那把五四式手枪一直都放在周天明身上,而他已经重伤昏迷了,怎么会对着我们射击呢? 糯米团子的反应速度极快,就在那枚子弹射入我右肩的刹那,我隐约感觉小家伙瞬间就游移到了创口,啾啾鸣叫着,竟然把那枚射入的子弹顶住,不让其深入。 然后,它开始震荡,奋力抵住弹头,往外挤。 子弹入体的疼痛毕竟只是一刹那,我倒是没有感觉怎么着,小家伙这么往外一挤可是酸麻、疼痛难耐,顷刻搞得我是龇牙咧嘴,直吸凉气儿。 我用左手艰难的撑住身子,刚刚抬起头,一只黑洞洞的枪管就抵在了我的脑门上。 我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正是那个最早消失在荒村里的韩国小伙! 此刻的他满脸凶光,一根指头扣在扳机上,手中端着的这支枪,正是那把五四式。 电光石火间,我就大体反应过来,想必这把手枪应该是在激斗中被周天明遗落,不知道怎么被韩国小伙捡到。 但这韩国人也是奇怪,失踪后凭空出现不说,为什么要对我和老毕下手?他不会以为自己同伴的遇害是我干的吧?! 我心中疑团重重,瞬间感觉自己是简直比窦娥还冤屈,六月天都要飞雪了! 冷冰冰的枪口抵在我脑门上,这种真刀实枪的压迫性和恐惧感要说是没有,那绝对是在扯淡。对我来说,这种压力甚至远比什么怪物跟妖鬼要大上许多。 我艰难的咽下一口口水,由于紧张,喉头“咕”的一声响,正想说话解释,却听那韩国人先开了口。而他所说的话,就好似一记晴天霹雳,震得我恍恍惚惚。 他说的是:“苏白,把万魂丹交出来!” 我万没有想到,这韩国人说的竟然是标准的普通话,更是万万没有想到,他的嘴里竟然出现了一个我几乎都要遗忘的词儿——万魂丹! 看过前文的朋友们,应该都对“万魂丹”有印象。没错,这“万魂丹”正是近一年前,我跟胖子被困七峰山清风观时,那颗千年妖树的内丹。 当时这妖丹慌不择路,阴差阳错的钻进了我的体内不假,但此刻它早已经被糯米团子反噬为炉鼎,成为了小家伙身体的一部分! 而知道“万魂丹”在我体内的,除了我的身边人之外,就只有清风观那群妖道。这韩国人,难道是来自于清风观吗?! 在对抗成魇的尸童子一战中,整个清风观分明已经被图杀一空,那些妖道尽数变成了僵尸,这是我跟胖子亲眼所见。 此刻,在这东海荒岛之上,又怎么会突然出现了一个似乎跟清风观有关的人呢?! 一时间,我的脑袋里全乱了套,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看着我错愕的神情,那韩国人皮笑肉不笑:“呵呵……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是谁?那扫地小道士都忘记了么?” 我一怔,再看他的脸,这才想起,当日我们入清风观求药时,的确有一个扫地的小道士,仔细回忆,他跟此人的面相差不多,却明显不是一个人。 印象中,那小道士清秀,年纪比我和胖子都小,这人的脸上却罩着一团凶光,年纪也要大上不少。 “我那苦命的弟弟,还有那些师兄弟的惨死,都是拜你所赐!” 韩国人的脸上筋肉抽动,音调变得咬牙切齿。 “师父神通广大,岂是区区一只魇魔就能对付的?我远逃韩国,本不过是想混上一口饭吃,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偏偏让我遇到了你!快把万魂丹交出来,免得受苦!” 他边说边扬起手,枪柄就重重砸在我的腮帮子上,嘴里一咸,鲜血就顺着嘴角流出,脑袋也是顿时嗡嗡作响。 冰冷的枪管再次顶在我的脑门,并狠狠往下戳。 我瞪着他,不说话,其实是无话可说。事到如今,我也懒得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而且解释根本没用。 从他的话里就能分析出,此人并不是什么韩国人,而是清风观的人,当日那扫地的小道士正是他的弟弟,惨死于成魇的尸童子手中。 这事情本来跟我毫无关系,但他却把一切都怪在了我的头上。原以为清风观早已全军覆没,没想到竟然还有残党,那相空老道也没死。 清风观的妖道们向来心狠手辣,这一点我跟胖子是亲身经历,此时此刻,多说无益,只会徒增胆怯。虽然心里害怕是真的,一颗心脏咚咚咚狂跳不止。 在我旁边不远处的热心大姐似乎动了动,手中的白练轻飘飘荡起,那边厢的胖子也全身绷紧,后腰处电光弥漫。 假韩国人很警觉,大喝道:“别动,谁敢动一下我马上打死他!” 一句话,说的众人皆是不敢轻举妄动,空气都好似凝固住了。 突然间,我就感觉左手上的缠绕的缎带一松,整只手臂似乎被一团电流包裹,“唰”的一声,竟然不受控制的抬了起来…… 这种反应不但出乎了假韩国人的预料,甚至就连我都没有想到,那感觉好似一枚黑洞在手心中乍起,无数的气流就被狂吸而入。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在电光石火间,我就看那假韩国人的脸上一模糊,似乎有一团气被瞬间扯了出来,整个人身子一木。 与此同时,我手中的龙珠光芒大盛,一道青色的光影激荡而出,朝着假韩国人的面门就扑! 假韩国人恍然不觉,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他大惊,手中的枪口本能上抬,枪声乍响! 极近的距离下,那枪声就在我头顶处爆响,震得我脑袋发昏,全身的血都凉了。硝烟的味道顷刻钻入了鼻孔,令人恍恍惚惚,隐约中意识到那青影是小臭屁…… 第436章:巨魔迷影 再抬头,一道染血白练和紫白电光交叠的匕首分别从左右破空而来,白练射向假韩国人持枪的手腕,匕首则朝着其胸口猛刺…… 假韩国人的手腕登时就被白练射中,惨叫中枪脱了手,但他反应极快,身子猛然间一侧,躲过匕首的袭击,另一手捂着手腕,仓皇朝着山上密林中逃跑。 看假韩国人想逃,胖子起身就追,桃木匕首也在空中紧紧跟随。自杀男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没有跟上去,费劲儿的扶起倒地昏厥的橘猫。 随着危险过去,龙珠中射出的那团青光一散,重新被珠子吸入其内。小臭屁关键时刻的现身,让我心生感动。 我知道她乃是灵体,子弹这种实体的东西根本无法伤及,所以并不担心。 糯米团子吱吱叫着,我就感觉一枚硬物从右肩膀处被挤出,叮咚一声落在地上,是那枚射入身体的子弹。 老毕倒在不远处,身吓已经流出了一滩血。我忍着疼痛踉跄走过去,单手把它托起来。 只见这家伙一只翅膀上被穿了一个洞,身体上倒是没有伤口,看起来子弹仅仅是穿翅而过,没有射入体内。 肥鸟的眼睛迷离,嘴里含糊不清的骂:“偷袭……老子……我……糙他玛……” 看这祖安小王子没事,我不由长舒了一口气,绷紧的神经一放松,就愈发感觉肩膀处伤口酸麻,在阵阵的痉挛刺激下直吸凉气儿。 胖子追着假韩国人而去,没跑出去多远,就感觉脚下地面一震,仰身摔倒,在空中飞行的匕首也是身形一顿,停滞不前。 不光是他,在这震荡中我也是身子一歪摔倒在地,伤口几压,痛的龇牙咧嘴。 震动并不停息,一阵接着一阵,从开始的几秒钟一次,逐渐变为每秒皆有且越来越剧烈,甚至比刚才的怒涛拍岸还要强烈。 众人身吓的山体发出一阵又一阵“轰隆隆”的剧颤,震的人精神恍惚,惧意丛生,竟然大有土崩瓦解之势。 这震动足足维持了五六分钟才减退,抬头看,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 就见我们身边的地面中,竟然涌起了一股又一股的黑烟! 起初,我还以为这黑烟不过是那些蛇群跟被焚烧的怪物身上残留的飞灰,但细看却不是。这些黑烟密密麻麻,漫山遍野的涌出,就像是火山要喷发的前兆。 随着源源不断的黑烟从地底下冒出来,转眼间就在上空凝聚而起,遮天蔽日,将阳光重新阻挡,好似一团压境的黑云。 只是这黑云的高度极低,就像是弥漫在众人的头顶。一股强大的灵压开始翻涌,就像一座巨山般,铺天盖地而来,压载众人身上,四肢发软、动弹不得。 我心中大惊。 这股子灵压前所未见,力度之强悍简直无法用言语来描述,直感觉整个空间顿时凝固,旋转的气流似乎都变成了固态。 其绝非罡气,也不是妖气、鬼气、煞气,却将所有都包裹其中,说不出的怪异和恐怖。 相比之下,遇见胡小野的老妈,也就是那只八尾妖狐时,我所感受到的压迫感如同变成了小儿科。 不但是我,胖子、自杀男、橘猫,以及抱着周天明的热心大姐皆被这股浩瀚之力压翻在地,除了脑袋跟眼珠子之外,身上任何部位都无法动弹。 就连胖子那只裹着电光御空而飞的雷击桃木匕首都光芒顿消,啪嗒一声坠落在地。 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力量,竟然可以强大到如此的程度!在其面前,我直感觉自己渺小的如同一只蝼蚁,甚至连蝼蚁都算不上,不过是风中残沙。 这力量的主人,又会是谁? 美人鱼临死前的话,突然就乍响在我的耳边。难道我们都错了,荒岛之上的诅咒和不死并非来自于那鲛人首领,而是另有其人? 在这股排山倒海般的灵压压迫之下,我体内的糯米团子似乎都受到了惊吓,它在我的肩膀处蛰伏着,停止了对伤口的治疗,惊恐的吱吱乱叫。 一股绝望感莫名其妙的开始在我心头蔓延,恐惧就像是一条蛇,顺着我的脚底板往上爬…… 力量渐渐从四肢消散,我紧紧握着手中的龙珠,死都不肯松手,手指却越来越不受控制。 头顶的黑云狰狞翻滚,一团黑雾从云中射下,贴着众人旋转。一个苍老又夹杂着愤怒的声音在耳边乍响。 “是谁杀了我的侍者?坏了我的长眠……” 这声音好似洪钟,响彻苍穹,整座荒岛都在瑟瑟发抖。 没有人说话,那黑雾围着众人飞了一圈,最终停留在我的头顶。 然后,它突兀的“咦”了一声,似乎是很惊讶,随即朗声大笑,如狂风过境。 “哈哈哈哈……你怎么跺落到了这种地步?变成了……人类?哈哈哈哈……” 黑雾的笑声震耳欲聋,弄得我恐惧的同时又是莫名其妙,一时间不知道它是跟我在说话,还是另有所指。 想问,却发现嗓子根本发不出声音,四肢酸软,就连眼珠子都快不听招呼了。 那黑雾笑罢,又自顾自接着说道:“既然如此,就饶了你们的性命,也算是给老友一个面子……” 话音未落,我就感觉身上一松,全身一阵酸麻如同过电,身体竟然有了反应,翻身坐起。 再看头顶,黑云已然消失无踪,阳光重现,皂热升腾。 耳边就听海潮翻涌,脚下的地面摇摇欲坠,整座荒岛,竟然开始了缓缓的下沉…… 胖子飞奔而来,扶起我,自杀男和热心大姐也分别搀扶着周天明和拖着橘猫朝我们走过来。 拖拽中,橘猫终于悠悠转醒,他脸色苍白,瞪着一双大眼睛迷茫的看着我们,似乎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热心大姐捡起地上的手枪,熟练的卸下弹夹,摇了摇头:“子弹已经没了……” 荒岛正在缓慢下沉,海水转眼间就淹没到了脚下。 我把龙珠塞进口袋,找出一条绷带给老毕包扎好翅膀,把它放进胖子身后的背包。 橘猫跟周天明的身体虚弱,坐在积水中直喘气,山林间大量的断木飘浮起来,热心大姐手中白练飞舞,缠住两根粗壮的,并拢在一起,困绑成了一只简易的木排。 众人拖着伤员,往那木排上爬,等我们最终爬到木排上,整座岛屿已经尽数被淹没在海水中,消失不见了…… 第437章:消失的岛屿 我和胖子、热心大姐、周天明以及橘猫跟自杀男趴在木排上,虽然这两棵断木每一根都有一抱之粗,但在承载了足足六个成年人的重量后,还是显得吃力。 此刻,这木排沉沉浮浮在海面上飘流着。 说是飘浮,其实众人的腿都浸在海水里。随着荒岛的下沉,那些断木、枝杈都已经飘远,找不到可以驱动木排前进的东西,我心中没着没落,这感觉太糟了。 只见一道足有上百米宽的暗流在海中涌起,贴着水面朝着东南方向缓缓驶去,如同一只巨型的大鱼。所有人皆是目瞪口呆,想不到那座岛竟然真是活的,它游走了…… 暗流虽然并不激烈,但荡漾的水波还是让我们身吓的木排一阵剧烈起伏,众人的全身都被浪花浇了个通透,险些没有掉进海里。 与此同时,就见一艘白色的摩托艇也出现在我们不远方,那摩托艇上坐着一个人,正是逃逸的假韩国人。 这家伙恶毒的看了我们一眼后,转身驱动摩托艇,留下一道水花,朝着远方驶去。 我大吃一惊,想不出这货是从哪里弄到的摩托艇,是早就藏在荒岛上的吗?看来此人是有备而来,且精心安排了逃跑计划。 但我们现在连木排的方向都难以控制,更别提去追赶了,只能隔空兴叹。 浪花拍打着海面,身吓木排几经沉浮,终于算是平稳了下来。再看那道暗流和摩托艇,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们六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然彼此无言。 在登岛的时候,我们一共是十八人,而今的幸存者,不算逃跑的假韩国人,只剩下了我们六个,重伤员还有好几位。 自杀男开始抽搐,他张开嘴,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滩污会之物,身子颤抖个不停。我这才发现,他的胳膊跟腿上都印着几枚对称状的小孔,不断有黑血从中细细流出。 我知道他这是刚才跟群蛇纠缠时中了毒,忙把糯米团子唤出来,钻进自杀男体内治疗。 那边的热心大姐显然也不是全身而退,她的一只手腕红肿的厉害,应该是在和怪物的激斗中负伤了。此刻其另一手中正升腾起一团光晕,敷在伤痛处治疗。 热心大姐的修为,恐怕远在我和胖子之上,甚至比起周天明都不逞多让,果然是真人不露相。 糯米团子乃是一切毒物的克星,治愈能力也是极强,经过它的治疗,自杀男浑身一阵哆嗦,脸色逐渐恢复了正常。 而随着小家伙的离体,我右肩膀处的疼痛感陡然剧增,整只手臂就像是瘫痪了,完全使不上劲儿,又疼又酸又麻。 直痛的我上身都难以直立,肌肉阵阵抽搐,胖子赶忙扶住我,不断轻抚着我的后背。看来即便是已经移除了弹头,枪伤依然没有那么好治。 自杀男看着糯米团子从自己体内飞回我手中,冲着我道谢,对于糯米团子的身份却没有什么好奇。 也许是在经历了这么多惊险后,玄妙之事对他来说已经麻木,见怪不怪了。 除了一片狼藉,已经飘远的断木之外,我们并没有看见其他人的尸体,他们似乎是跟那座荒岛一起消失了。 随着热心大姐自己的伤势好转,她搀扶的周天明脸色也好了一些,艰难的撑起身子,对我说。 “苏白,那颗龙珠要交给我们……” 我简直莫名其妙,当场拒绝。其一是不明白他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二是不解他所说的“我们”是指他跟谁。 即便是他有千万种理由,龙珠我也不可能给别人。那里面装着我的小臭屁,不用说是一个周天明,即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要给我滚一边子去! 胖爷也是当场冷了脸,质问他凭什么? 气氛,瞬间有些剑拔弩张。 看此情景,热心大姐连忙打圆场,和气的对我说。 “小苏,你们可能不知道,我跟小周不是民间修士,而是来自官方,这次我们上岛是带着任务来的,如果方便的话,还请你把龙珠交给我们……” 热心大姐果然跟周天明是一伙的,怪不得两人的配合如此默契。但他们所说的官方又是什么组织?是普通工安局?还是有关部门? “大姐,你们说的官方,难道是特勤局吗?” 我问。 听见特勤局三个字,热心大姐似乎相当惊讶,她跟周天明对望一眼,最终点了点头。 我长舒了一口气,心想要是特勤局就好办了,毕竟我们里面有熟人。 面对两人的疑惑,我对热心大姐跟周天明解释说,我们不但知道特勤局,还认识聂阳跟小彭。 我又告诉两人自己对龙珠并没有什么兴趣,只是其中困着我的御灵,在没有解救她出来之前,我肯定不能把龙珠交给他们。 听我提及了聂处长的名字,热心大姐更加惊讶,周天明却脸色大变。 我就把我们是怎么认识聂阳的一番经历大体讲了。 听我说完,热心大姐的脸上很快就露出了笑容,说原来那只水猴子就是我们抓的,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她介绍说自己姓夏,跟周天明都是特勤局的人员,这次上岛他们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查明多年来,游客失踪的真相。 周天明的脸色有些冷,他不说话,热心大姐反而劝说道。 “小周,苏白他们也不是外人,既然我们这次任务的目标已经完成,龙珠也不是必须之物,不如就先让苏白留下,他跟聂处长相识,有什么事情聂处长会处理的……” 热心大姐这番话可谓一语双关,不但调和了矛盾,更是间接指出我们是聂阳的熟人,有事情也应该由聂阳来处理,瞬间就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看着两人截然不同的反应,我暗笑。看起来特勤局里也是勾心斗角,职场中的是是非非应该远比我们想象中要复杂,绝非一方净土。 不过既然热心大姐已经表态,我也顺坡下驴,人家毕竟是官方,要是较真儿起来,不是我们这种小民能抗衡的。 所以当即表示,只要小臭屁能脱离那颗龙珠,就一定把珠子上缴。 第438章:静海物语 话已经说开,紧张的气氛顿时缓解。 我提及逃逸的假韩国人,说他既然偷藏了一艘摩托艇,肯定是有备而来。作为唯一有载具离开荒岛的人,恐怕那用炸弹炸死船夫的人就是他。 热心大姐赞同我的观点,说泉城的七峰山清风观中的那伙妖道早就引起了特勤局的注意,在上一次事件中应该还有不少漏网之鱼,暗中偷袭是这号人惯用的手法。 另外,她还分析说,那已经死去的太极服老头之所以会在进入地下密道时坚持要分开行动,也许是早就发现了假韩国人的端倪,想要先下手为强。 而至于诅咒,最后出现的黑云以及荒岛的消失,这背后的真凶身份,热心大姐却是三缄其口,明显是知情却又不愿意明说。 我知道特勤局这种部门的纪律森严,即便是询问也是徒劳。再说此刻小臭屁已经得救,我和胖子也逃出生天,索性就不再追问。 橘猫叹了一口气,声音有些虚弱。说现在虽然尘埃落定,但我们却被困在海上,此处离陆地有几百公里,要是没有路过的渔船,大家岂不是要饿死? 在短暂的爆发后,橘猫的身形早就恢复了正常大小,圆滚滚的肚子一起一伏,就像是个街头的醉汉。 热心大姐说这倒不至于,说罢,从腰包中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方盒,其上有一根折叠天线,中间是一个红色的圆形按钮,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热心大姐将天线拉出,按动了那个红色的按钮。几分钟后,她告诉我们这是一个经过加密的信号发射器,按距离推算,顶多三个小时,就会有直升机来接我们。 她的说法,不由让我心头一振,似乎就连伤口都没有那么痛了。的确,特勤局办事向来不计成本,只要他们愿意,想去天涯海角都是小事一桩。 看着脸色苍白的橘猫,我问他当时是请的哪路神仙,怎么会突然就有了如此神力? 橘猫狡黠一笑,直跟我打马虎眼,说就自己这三脚猫功夫还请什么神仙,不过是些江湖土法,外强中干而已,上不得台面,不说也罢。 我想起橘猫的咒法说辞中,貌似出现了“老母”跟“白莲”,这老母莫非就是“无生老母”,而白莲乃是白莲花之意。 细细回想,橘猫虽然年轻,但身上江湖气息颇重,加上其有吞符这种特殊的施法手段,这一切似乎都像极了民间盛传几百年的神秘组织——“白莲教”。 白莲教,是从唐、宋开始,流传民间的一种秘密宗教结社。 渊源于佛教的净土宗,相传净土宗始祖东晋释慧远在庐山东林寺与刘遗民等结白莲社共同念佛,被后世信徒以为楷模。 北宋时期净土念佛结社盛行,多称白莲社或莲社。南宋绍兴年间,吴郡昆山僧人慈照,在流行的净土结社基础上创建新教门,称白莲宗,又名白莲教。 在几百年的历史长河中,一直就有不少白莲教的记载,还涉及多次起义运动,其本身却显得极为神秘。 据说白莲教徒里能人辈出,最擅长“戏法”与“神力”两种法门,他们常年混迹于江湖术士和匪盗之间,亦正亦邪。直到清末民国初期,才逐渐衰败。 这橘猫,难道就是白莲教的传人?我好奇,却只能揣测。 有趣的是,即便经历了如此险象环生的激斗,众人一个个都精疲力竭、体无完肤,橘猫手上那块暗绿色的手表居然完好无损,秒针勤快地滴滴答答走个不停。 没有人再说话,只有潮水有节律的拍打在脚下。木排起起伏伏,炽热的烈日照在身上。天空湛蓝如洗,一片安宁,沧海如烟,浩荡无边。 微风吹拂在水面上,波光刺眼,海与天相连,穷目难及,广阔的令人有些恍惚。 肩膀处的疼痛又涌起来,想起上岛后一番番的惊险,看着瘫在木排上的橘猫,虚弱的热心大姐以及重伤的周天明、背包里的老毕,我心中不由感慨万千。 从客观角度上来说,我能理解荒岛居民以及美人鱼的选择。他们被诅咒困扰了百年,无后的痛苦以及怪病的频发,早就将这些可怜人逼到了崩溃的边缘。 为了活下去,诱拐、欺骗、活人生祭似乎变成了理所应当的事情,这一切仅仅是源自于本能,好比自然界中的老虎、豺狼,想要存活就必然杀戮。 但邪恶就像是深海中的黑暗旋涡,它们来回涌动,永远不会得到满足。恐惧所带来的退让跟逃避也许能解决眼前的燃眉之急,却也把自己推向了无底深渊里。 面对强大的敌人和无边的恐惧,我们究竟是该抗争还是委曲求全?将自己的苟延残喘建立在无数无辜之人的性命和痛苦之上,当真就是对的吗? 我不知道随着荒岛的消失,那诅咒是否化为乌有,美人鱼和荒岛居民却都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最后的化身业火又能否烧尽犯下的罪恶? 他们得到救赎了吗?我同样不知道。 在这个瞬间,我貌似突然间领悟了所谓的“道”是什么。正义、不屈、敢于直视邪恶并坚定的与之抗争,即便是如同飞蛾扑火般陨落也绝不放弃。 这,便是道! 这是天道,又为人道。此乃万古不灭之道,亦是人间百态、红尘众生之物语,实是每个人都应该坚守的底线! 自杀男沉默着,似乎再次游离于另外一个世界。 他的神情落寞中透着一丝淡然,虽然脸色苍白,但眉宇间却凝聚着一股倔强,跟上岛之前那种浑浑噩噩迥然不同。 大熊、花无缺、拍照狂、女神、护花使者,在旅行团六位毫无法力的寻常人中,仅剩自杀男一人生还。 这个本意是想要登岛赴死之人活了过来,他,彻底活了! 自杀男沉默了许久,最终掏出一支烟。那烟虽然被装在烟盒里,却也在海潮的几番冲击下被打的半湿,皱巴巴的弯曲成一团。 他毫不在意,捋平,点燃。烟气升腾,烟灰随风入海。 点点青灰化作鱼,不知亡人何处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闪烁着红灯的小黑点,从西边的天空中由远而近,那是一架直升机。 我感觉脑袋好沉,就像是已经一整年没有睡觉了。 螺旋桨的轰鸣声,就像是催眠曲。我紧紧握着口袋里的龙珠,隔着沙滩裤的布料,看着它在碧海的荡漾中,忽明忽暗…… 第439章:病号的日常 再醒来时,我的肩膀处已经被打上了绷带,全身缠的纱布也不少,活像一只古埃及的木乃伊。右手上插着针管,正在打点滴,貌似是葡萄糖。 这里的环境很清净,显然是医院的病房。 不过这病房一看就不一般,十分宽敞,且只有我身吓的这一张床位,林林总总的医疗器材倒是不少。 一旁的茶几上放着水果跟花瓶,瓶中的鲜花娇艳欲滴,其上还挂着水珠。 我的精神好了许多,伤口却依然有些疼。胖爷坐在我床边,身上同样缠着纱布,见我醒了,两人不由相视而笑。 胖子说我整整睡了两天,我们目前所在的位置是舟市,是特勤局安排的军区特护病房。 周天明跟热心大姐、自杀男、橘猫都在这里,周天明的伤势最重,但是没有生命危险。其他人的伤势比较轻,经过两天的治疗,已经好了大半。 我问起肥鸟的情况,胖子让我不要担心。老毕除了翅膀被枪穿了个洞之外,没有其他问题,现在正在静养。只是那子弹伤及骨头,它是一只鸟,恢复起来恐怕要慢一些。 我长舒一口气,大家都没事就好。 看看身上,已经换上了一身白色的病号服,突然想起兜里的龙珠,不由心中咯噔一下。 胖子狡黠一笑,伸出一只手,打开,龙珠就出现在我眼前。我的心情顿时舒展,胖爷心细如小媳妇,简直就是我的贤内助。 接过龙珠放在手中,我就感受到了小臭屁的气息。但是这种气息十分微弱,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刻意阻隔,我并没有办法直接与其沟通,仅剩一丝渺茫的心电感应。 这种感觉,我早在荒岛上初次触碰龙珠时就有,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小丫头虽然没事,但似乎是被困在了龙珠里无法脱身,当时我被假韩国人的枪口顶在脑门上,小臭屁的现身恐怕也是情形危急下的爆发,并非常态。 至于小丫头究竟是怎么从烟城来到了东海荒岛上,又是如何被龙珠吸入的,对我来说至今依然是个谜,也许只有等她重见天日之时,谜底才能揭晓。 不管怎么说,小丫头总算是回来了。我的心情格外的好,反而是把荒岛上的种种惊险都瞬间忘了个一干二净。 这特护病房不但环境优雅,服务也很到位。 负责照顾我的是两位小护士,她们都穿着洁白的护士服,头戴护士帽,年纪看上去大概二十出头的样子,只是两人都带着浅蓝色的医用外科口罩,看不出相貌。 两位小护士每天要来好几次,除了和主治医生一起给我清理伤口、敷药、换点滴,饭点带来食物之外,还经常坐下陪我聊天。 这里的饭菜很精致,且种类、营养搭配丰富,味道也好,让我的胃口大开。两个小护士跟我和胖子的年龄相仿,很快聊到了一起。 只是医院似乎有纪律,不能高声跟病患谈笑,所以平时讲个笑话什么的,两个姑娘想笑却得硬憋着,口罩上的眉毛滑稽的挤在一起,身子前起后落,相当欢乐。 看着两人忍俊不禁的样子,我不由又想起了胡小野。一晃就快一年了,小狐妹子还好吗? 有些事情真的很难说清,我似乎天生就喜欢爱哭爱笑,甚至是略带一些刁蛮不讲理的姑娘,恐怕自己是有些受虐的倾向,咳咳咳…… 相对而言,其身份是人是妖反倒有些无足轻重了。 心中思恋刚起,又想起小臭屁貌似并不喜欢胡小野,她叫人家臭狐狸,小丫头如今还被困在龙珠里,此刻又哪里是想儿女之情的时候。 何况人家并不一定就喜欢我,所谓的爱慕,可能只不过是我的单相思罢了。 想到了此处,心中惭愧顿生,忙念诵五字箴言平复心情,在体内运行大小周天,努力恢复身体。 又过了两天时间,随着伤势渐好,我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热心大姐跟自杀男、橘猫的伤势已经痊愈,纷纷来跟我和胖子告别,我们互相间留下了联系方式。 热心大姐先走一步回特勤局复命,自杀男则说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现在决定重整旗鼓,再好好活上一回。 橘猫冲着我们抱拳,身上的江湖气息依然很足,潇洒的留下一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日再见后会有期”。 我和胖子去看望了周天明,他躺在病床上看书,断臂创口处缠着厚厚的绷带,精神已经好了很多。 看着他失去的手臂,又想起在荒岛之上他那种搏命的打法,我不由一阵唏嘘。周天明却淡然,说我们修道之人惩奸除恶是本分,又何必多此一叹? 听他这么说,我反而是接不上下句,感觉此人不但修为了得,境界也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周天明看我们的神色依然有些冷,似乎不愿意多说话。最初在码头酒吧认识他时,我就知道他是这种冷淡的性子,有一身傲气跟傲骨。 这种冷淡,似乎是在知道了我们跟聂阳相熟后变得更甚,不知道其中缘由是什么,又或是我的错觉。 周天明虽然冷漠,但却是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心胸广阔,关键时刻敢拼敢打,绝对不是坏人。 见他不愿意跟我们多说,我和胖子也不久留,说些早日康复的屁话就退了出来。 我们又去看望了老毕,肥鸟自己独享一间特护病房,大刺刺的躺在病床上,不像是一只鸟,反而像是个人,甚至带着一股子占山为王的霸气。 几日不见,这货的身形竟然又肥了一圈,圆滚滚的肚皮起伏,正捧着一大杯茶水用吸管嘬哒。它的一只翅膀上被打上了石膏,半吊着,看上去就像是某个搞笑的吉祥物。 见我们进来,肥鸟脑袋一歪,大放厥词:“你们这俩小王八羔子,竟然这么久才来拜见大人我,真是白眼儿狼!” 胖爷连忙跟我撇清关系,说大人你可别冤枉我,要骂就骂小白,我可是来看望您老好几次了。 一番笑闹后,我说起小臭屁被困龙珠的情况,肥鸟皱眉,说龙珠本是蛟龙修炼出的内丹,能吸收灵体这种事情它也是头回碰到,等病好了帮我打听一下。 第440章:天地有道、红尘炼心 不出所料,养病期间,聂阳给我打来了电话。 热心大姐已经回特勤局报道,作为华东地区的掌舵人,聂阳对于此次行动自然是一清二楚。 但这家伙却闭口不提龙珠的事情,反而是一再详细询问我的伤情,表现的根本不像是什么官方灵导,更像是邻家大哥哥。 在他的身上,有一种深深的人格魅力,总是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直到通话尾声,聂阳才不经意的询问我的御灵情况。我把小臭屁受困龙珠一事说明,聂阳表示自己会想办法,如果有破解之法会及时联系我。 并且问我需不需要帮助,如果有需要,特勤局可以帮我们安排专机,再次转入英雄疗养院疗养。 我连忙拒绝,心里想那英雄疗养院完全封闭,跟坐牢也差不了太多,他的好意我就只能心领了。 不过这次由于有特勤局的两位专员登岛,我们倒是没有要求做笔录、签保密协议这等麻烦事,难得轻松。 这所军区医院特护病房区的环境很幽静,在病房外是一个种满了绿树跟花草的小公园,被打扫的一尘不染,空气清新。我却没有什么心思闲逛。 小臭屁是一位严师,以前总是不断督促我打坐练功。 如今小丫头虽然被困在龙珠里,我却不敢怠慢,一边修习、揣摩平日里她教给我的法门,一边开始回忆这次荒岛之行的点点滴滴。 荒岛消失了,但似乎还有太多的未解谜题缠绕在我的心头。 先是那张出现我们家中的神秘字条。字条没有骗人,这次东海之行的确让我们寻到了小臭屁,但它究竟是谁送来的? 真的是师父吗?为什么老爷子不愿意跟我见面?难道真是因为什么所谓“出师后老死不相往来”的规矩?但这种规矩又似乎只是针对于我。 通过之前跟二师姐的交流,我知道师父跟几位师兄、师姐都是会定期见面的,为何只是对我例外呢? 我打电话给二师姐报平安,把从字条开始到登岛的一系列遭遇跟她说了。得知我们重新找回了小臭屁,二师姐也是由衷的替我高兴,并答应打听破解龙珠困局之法。 至于字条的事情,她也同样不解,一时间说不出个所以然。而关于荒岛消失以及背后的真凶,二师姐一笑带过,显然是涉及到某些机密内容,不方便对我讲。 还有我左手之上的黑火罗刹印,这印记据说有封印上古之力,但其真正含义和使用方法依然是疑点重重。 起初,我发现它可以吸收邪气,并能产生能量和空间为食鬼牌中的小臭屁以及糯米团子所用。 但在那荒岛之上,它竟然在关键时刻造成了假韩国人的精神恍惚,就像是魂魄突然间离体了一般。 更要命的是,这黑火罗刹印并不受我的指挥,几乎全部都是在自主行动,难以控制。 它的真实用途究竟是什么呢?至今我也是迷迷糊糊。 除此之外,潜藏在暗处的敌人再次出现,清风观之事到现在已经有了一年之久,那群妖道却依然阴魂不散,对我穷追不舍。 而时至今日,我的体内早就没有了万魂丹,面对偷袭只能坦然面对,根本没有退路。 细想一下,既然他们能找到我,想必也就知道了万魂丹被反噬的事情,对我的斩尽杀绝八成是在打糯米团子的主意。 荒岛上那团最后出现的黑云,它所说的话也让人感到匪夷所思。其分明是在我头顶时说的,但内容却不像是在跟我聊天。 那个声音问我为何变成了人类?我当然是人,不是人难道还能是鬼不成?我又想起当时糯米团子的反应激烈,那黑云的话会不会是对糯米团子讲的呢? 这看上去可能性更大。 糯米团子究竟从何而来,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身体里,不用说是我,就连白大人都讲不清。但小家伙几次救我于生死危难之际,就像个小弟弟,肯定不是邪物就对了。 经历了东海荒岛上的一番历险,我感觉自己突然变得老成起来,思考问题不再像是过去那么简单,甚至世界观和价值观都发生了变化。 原本我还以为,自己有小臭屁和糯米团子护身,缅甸之行归来后,左手上又多了黑火罗刹印的加持,在修道这个行当里怎么说也算是个人物。 可常言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无论是周天明还是热心大姐,甚至是说自己仅仅会些江湖土法的橘猫,他们的真正实力都要高于我。 “以为自己帅开花,其实不过渣中渣!” 这,简直成了此刻我真实的心理写照。 别的不说,在那木排上,周天明跟热心大姐提出要拿走龙珠,虽然在我提及了聂阳的名字后没有强求,但要是两人较真儿,硬抢,我跟胖子会是他俩的对手吗? 答案不言而喻。 时间再往前推,要不是周天明的搏命以及美人鱼师徒三人的化身为火,单单凭借我和胖子之力,能击杀那东海鲛人首领? 我手中六十四般变化的修罗伏魔印,仅仅是将那怪物震退数米,胖子的桃木匕首也不过是能将其击伤,妄谈击败二字不过是徒增笑耳。 换句话说,这龙珠之所以此刻还在我手中,并非是因为我们有了占有它的绝对实力,而是阴差阳错下沾了聂阳的光,人家给足了面子罢了。 白大人曾经对我说过:“没有一身擎天力,何来笑看风云起。”这意思很明确,就是你没有擎举天地的力量,自然也就要受风云起落的影响,不可避免。 以我目前的实力,如果再来一次,即便是拼死一搏,就一定能保住身边的战友跟伙伴吗?我简直不敢往下想。 另外,周天明的话也给了我很大触动。 修道之人的使命是什么?这个问题在以前我从来没有想过。可能是因为经历的太少,所以不会有这种感慨,又或是一种在潜意识里的自我逃避。 食鬼门的祖师爷万机天玄子开山立派,他传授给我们后人一身本领,真的就只是为了在江湖之中混上一口饭吃?如果真是为了吃饭,那便是妄称为“道”! 之前的我浑浑噩噩,脑袋里整天装的不过是多赚些钱,以后成家立业过过小日子。 作为一个修道者,这种想法如今看来,简直就像是没有了灵魂行尸走肉,跟那些受人摆布和支配的僵尸、活死人也没有太大区别。 守道者不屈,当以惩奸除恶为己任,才不枉修道之名! 在这个瞬间,我突然感觉自己升华了,长大了,就连眼中的世界都变得跟昨日不再相同,仿佛顿悟了一般。 前方的道路,依然坎坷。 潜伏在暗中的敌人蠢蠢欲动,势必会再次卷土重来。小臭屁身困龙珠,我必须要找到破解之法,让她重获自由。 我还要努力变强,变得就像是白大人说的那样,拥有擎天之力,去守护伙伴跟朋友。 以前心中的退隐之意,此刻早已荡然无存。 我充分意识到,只有不断历练,不断接触这些奇人异士、魑魅魍魉,并以惩奸除恶为己任,才能使自己得到成长,才能体现一名修道者的价值! 我与胖子彻夜长谈,决定伤好之后便重返天地合。胖子兴奋不已,说他早有此意,还说只要我们兄弟齐心,迟早可以名震江湖,成为传奇。 而只要成为修道这个行当的传奇人物,那他成为世界首富的夙愿也就指日可待了。 我笑胖子贪财,简直是想钱想疯了。两人一拍即合。 滚滚红尘,求道炼心。 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我们,便是江湖! 第441章:重返天地合 又过两日,通过系统的治疗以及不断运行真气的自我调养,肩膀上的伤已经痊愈,胖子也早就恢复,我们终于可以出院了。 老毕的枪伤还没好,但是已经不需要用药。老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肥鸟想要再次展翅高飞,恐怕得静养上几个月了。 只是不知道以老毕这样旺盛的食欲,等到病好,一双翅膀还能不能带动那一坨肥肉。 临行之前,我和胖子还是再次去探望了周天明。 他的房间里多了一个年轻人,看上去二十来岁,脸上稚气未脱,身穿一套名牌休闲装,看我跟胖子眼神儿里似乎透着敌意。 见我们进来,那年轻人冲周天明问道:“师兄,这就是你说的那两个人?” 周天明点头,也不介绍相互认识,只是冲着我和胖子微微点了点头,权当告别。 荒岛上的衣服没办法再穿了,细心的胖子早就买好了两套。我们正收拾行装,病房的门却被推开了,在我的眼前出现了两个熟悉的面孔,秦广明和肖军。 我震惊,心说秦老板果然是神通广大,来舟市的事情我们并没有通知他,没想到还是被其打听到了。 肖军上来就给我和胖子一人一个熊抱,笑吟吟的调侃我们,说才半个月没见,你们俩竟然跑医院里降妖除魔来了。 秦广明也笑,操着那口广东普通话,不急不慢的说道。 “苏大吸,刘大吸,系不系很惊喜啊?我们早就来了,怕影响礼门休息就住在梨园附近,今天是专门来接礼门出院啦……唉,我担心礼门啊,担心死我啦……” 秦广明是位身家过亿的大老板,竟然能为了我和胖子这两个员工不远千里赶来,实在是让我感动不已,鼻子都有些发酸。 趁着这股子感动,我当即把我们要重新回到天地合的想法说了,秦老板大喜,满脸的肉都笑开了花。 “介就对啦,回来好啊,你们五个生都系合体后,我就又变成女神雅典娜啦,叼死鸿盛啦!” 我和胖子大笑,知道秦老板口中的“生都系”是圣斗士的意思,这家伙还真是车田正美的忠粉儿。 而五个圣斗士则是指天地合中他的五员大将:我和胖子、胡子涛、罗斌以及何筱琪。 肖军开着车,我们一行四人一鸟顺利返回了泉城。 一路之上,我和胖子将东海荒岛之行的历险跟秦老板和肖军说了,听得两人连连称奇,对那颗龙珠更是感到不可思议。 我拜托秦老板,说现在我的御灵虽然已经得救,却被困在龙珠里,如何让她重获自由,还要请您帮着想想办法。 秦广明拍着胸脯:“苏大吸,理不要担心啦,介件事情就交给我,我的朋友很多啦,一定会找出解救小镁铝(小美女)的方法……” 另外我还提出自己需要不断的结交这些修道圈的朋友,希望他能有机会引荐,只有不断见识和历练,才能让我的成长更快速。 在秦老板眼中,我是天地合的招牌人物,我的修为提高,那对天地合来说绝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所以当即表示没问题,肯定会帮忙。 回到天地合后,秦老板给我们准备了一场接风宴,公司全体员工一起参加。 大家显然是对我和胖子的归来很欢迎,何筱琪一直关心着小臭屁,听说目前小丫头是在龙珠里,这才放了心,说自己也会研究一下破解之道。 罗斌跟胡子涛也表示愿意帮我打听。 上班后,坐在我的办公室里,我很快接到了财务室程姐打来的电话。 程姐在电话里说,我们有一份委托已经结清了款项,但是具体内容还没有填写,进度也是零。这样的款项她入不了账,希望我能尽快处理一下。 我对这事多少有些印象,当下拉开抽屉,很快找到了那份,为了寻找失踪儿子的委托书。 前文说了,这份委托的委托人,是一位焦姓中年男子。在被我拒绝后,他依然很固执,一次性付清了全部的款项。 我仔细端详那份资料,研究了半天,发现委托人所提供的线索,也就是他儿子失踪的地点,正是那座我们登上的东海荒岛。 如今荒岛已经消失,他的儿子我虽然没有见到,但是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成了海底祭坛的牺牲品。不过仔细想想又有些怪。 按照我在荒岛上了解到的情况,祭祀每年都是定期举行,时间大约是在台风登陆之前。那焦姓男子的儿子是一个月之前失踪,这在时间上似乎对不上。 但不管怎么说,这单委托虽然没有完成,但事情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现在荒岛已经消失,他儿子的下落自然也就无从追查了。 行有行规,没完成的委托不能收钱。我打电话给前台,让小路和小张通知这位客户,让他回来取钱。并说自己愿意提供一些情况说明,当然,这些情报不收费。 过了半个小时,小路给我打来电话,她很奇怪的说这位客户的电话是空号,她联系不上。 这真是有意思了! 要知道,天地合咨询公司接手的客户可不是一般的客户。 我们对于委托的审查相当严格,客户除了要提供真实、详细的委托说明之外,留下的地址跟电话都是需要再三核实的,怎么会出现一个空号的手机? 如果没有记错,这位焦姓男子应该工作于省三中医院内科,是一名主治医生。我仔细又翻看了一遍他的资料,决定亲自出马,和胖子去省三中医院走一趟。 我们来到医院,花了整整一下午的时间,结果却让人莫名其妙。 整座省三中医院一共有在册登记的二百六十名医生和三百多名护理,其中焦姓的仅有一人,还是位处于实习期的小护士,年纪未满二十,根本没有什么焦医生。 事情,似乎有些变了味儿。 天底下没有傻子,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可为什么偏偏有人会故意编造一个假的身份,给天地合白白送来不菲的钞票呢?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第442章:天价门票 坐在医院的大厅里,我和胖子是百思不得其解。 仔细回想当天见到这位委托人的情形,怪不得在他脸上根本没有任何焦虑的神态,反而像是为了完成一项任务。其唯一急切的神情,反而是因为我的拒绝。 当时我还以为,这是因为他失踪的儿子是跟前妻所生,关系不好,亲情淡漠的缘故,但现在想来,似乎其中是另有玄机。 他姓焦,而我们在那座东海荒岛之上遇见了大量的东海鲛人,甚至是恶斗了藏身在妈祖像里的鲛人首领。“鲛”和“焦”发音相近,两者间会有什么联系吗? 我又想起之前聂阳说的,特勤局实验室中水猴子逃脱一事,难道这人委托我上岛寻人,不过是鲛人们设下的一个复仇陷阱? 除了那巨型首领之外,东海鲛人并没有与人沟通的能力,更不可能化身为人,它们又是如何驱动委托人前来的呢? 这一切的谜题,似乎都随着那座东海荒岛的消失变得无从查考。 我天性豁达,说句不好听的就是神经大条,对于想不通的事情不愿意多做纠结。 加上这段日子里,我对于修道的领悟越来越深,世界观、价值观都产生了质变,所谓邪不压正,对于那些暗中的敌人和黑手,只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了。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就来到了五月下旬。再过不了几天,就是我正式出师,进入修道这个行当满一年的日子了。 这天下午,秦广明急急火火的来到我办公室,手中拿着两张花花绿绿的东西,像是门票。 “苏大吸,刘大吸,礼门看看我搞到了什么……” 他满脸笑容,很得意的样子。 我接过他手中的东西仔细端详,只见上面写着七个字:汰山峰会入场卷。背景是汰山名景一线天,被ps的云雾缭绕,好似仙境。 另一面还印着两行清晰的大字,字体加粗,各个大如拇指:“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这些字下面是一句诗,相比之下,这诗的字体小的都快看不清了:“碧山峰下一线天,群雄齐聚仙人巅。” 汰山峰会?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另一面所印的拾八大口号,倒是在街头巷尾瞧见过不少。 从名字上来看,这汰山峰会给我的感觉,应该是个类似于集市或者交易市场之类的活动。胖子也有点懵,问秦老板汰山峰会是什么意思。 “哎呀,礼门两位高银,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秦广明喜滋滋的,告诉我们这汰山峰会可不得了,简单来说就是修道界的大盛会。 他说汰山峰会每四年才会举行一次,为期三天,就好比电影界奥斯卡,足球界世界杯,体育运动的奥林匹克。 汰山峰会上不但整个中国修道界的各路高手云集,各个名门大派,几乎所有在修道圈有头有脸的人物也都会粉墨登场。还要举行评选武林盟主的仪式等一系列活动。 “苏大吸,理不是讲要结交奇人异士吗?介个机会是千载难逢,介门票贵啊,贵死啦,我可是费了好一番周折才搞到啊……” 修道界竟然还有聚会,这可真是新鲜事,我心中顿时充满了好奇。 问秦老板这票多少钱一张,秦广明伸出两根手指。 “两百?”胖子似乎有点儿心疼。 “哎呀刘大吸,理太能说笑啦,不系两百,系两万块,两万块一张!” 秦老板差点没被胖子气晕。 两万块一张门票?!我勒个去! 这是2013年,最贵的歌星演唱会,顶级vip包厢的价格也顶多就是一万出头,这汰山峰会竟然一张门票卖两万,简直就是明抢! 听说一张门票两万块,胖子就好像是被人用刀子在割肉,痛苦的直嘬牙花子。 秦老板反而是豪气的挥挥手,说钱都系毛毛雨啦,礼门去交些朋友,要是能有收获那就是更好,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本来啊,我系想多买两张,让大嘎都去见见系面,可系介票抢手啊,根本买不到,被鸿盛抢了先……我叼啊,介死鸿盛处处跟我对着干!” 他想了想又说:“不过某紧要啦,我打听过,不系礼门修道之人是进不去的,买了票也没用啦……” 我好奇,问什么叫进不去。 秦老板说说是汰山峰会,但那地方却似乎不在汰山上,传说是一处福地洞天里,不是修行者是进不去的。 福地洞天我知道,又名洞天福地,出自唐代杜光庭的《洞天福地记》。 它原意是指风景优美的地方,还有一层更深的含义则是指神仙居住的名山胜地。用现代的语言来解释,就类似于一种设有结界的折叠空间。 对于折叠空间的概念,一般人可能觉得很玄妙,甚至不信,但是对我和胖子来说却是深信不疑。 想年初时我命悬一线,进入诡界便是通过一口酆都的忘忧井,那井下的世界显然就是一处折叠空间。 还有胡小野的老妈八尾妖狐,她曾送我的,最终阴差阳错被肥鸟吞下肚子的流火凝神珠,据说就是在六岳兮灵山中修炼偶然所得。 我当时不解,现在想来,那所谓六岳兮灵山估计也是折叠空间中的产物。 我甚至怀疑,羊皮卷《纵界录》中描述的六界三纲,其另外两纲的所处位置,根本不是神话传说里描写的天与地,而正是与这个世界平行,或者重叠的折叠空间。 看看入场券上的日期,这汰山峰会举行的时间就在两天后。 想到能见到众多修道界的同行,这帮奇人异士中说不定就会有人知道破解龙珠困局之法,小臭屁重见天日的希望就有了。 我心中难免激动,胖爷也是跃跃欲试,直说咱们兄弟扬名立万的机会来了。他的眼睛冒光,估计是又做起了世界首富的美梦,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 秦广明说这汰山峰会前后三天时间,管吃住,集合地点就在汰山一线天脚下,你们抓紧养精蓄锐,到时候可要好好振一振我们天地合的威名,尤其是要杀杀鸿盛的锐气。 人家老板大出血买了票,我们自然要表个态,当下表示让他放心,绝对不能给天地合丢人! 第443章:南妈祖北元君 老毕这些日子不能飞,无聊的在家养伤。白大人依然跟平时一样,神龙不见首尾。 回到家,我和胖子兴奋的把要去参加汰山峰会的消息告诉肥鸟,肥鸟却嗤之以鼻。 “一群农叉子聚会,有个屁用!” 它撇着大嘴大言不惭,开始吹牛哔。 “想当年,我与色空兄可是汰山会的座上宾,那时候人人见到大人我都得卑躬屈膝,叫上一声前辈。现在可好,特马的连帖子都不给老子发了,干!” 我知道其嘴里的“色空兄”就是我的师祖,没想到肥鸟这货竟然也去过汰山峰会,忙问它具体情况。 老毕告诉我们,说这汰山峰会虽是在汰山之上,但此山非彼山,举办场地其实是乃玉皇顶西侧一线天处的一座福地洞天里。 老毕说福地洞天其实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汰山不过其中一处,比较著名,被大多数修道者知晓罢了。 想想也是,汰山作为五岳之首的天下第一山,不用说是人尽皆知,就连古时的历代帝王登基之后都要来此处祭天,平时一年四季更是游客如织。 要不是寻常人无法进入的福地洞天,又如何举办这种聚会呢。 老毕还说,汰山峰会的举办方,也就是那一处福地洞天的主人,正是有“地仙”之名的碧霞真君。 碧霞真君?!我这倒是奇怪了。 据说这碧霞真君又称“碧霞元君”,是以中国大陆华北地区为中心的山神信仰,是中国古代神话里的女神。 相传此女神乃是玉皇大帝的女儿,因普度、舍己、救世之心得道。全名为“东岳泰山天仙玉女碧霞元君”,又俗称“汰山娘娘”或“汰山奶奶”。 中国民间也一直有“北元君,南妈祖”的说法,指得是汰山奶奶和妈祖娘娘之间,虽然有地域之差和山神、海神之别,但同样都普度众生、舍己为人的女神。 但这碧霞真君不是传说中才有的虚拟神明吗?竟然确有其人存在?!还是什么“地仙”?! 胖子也匪夷所思,跟我一样满脸疑惑。 老毕笑我们没见过世面,他说这位碧霞真君可不是什么神仙,而是跟我和胖子一样的修道之人,不过是早已大成,修得正果。 至于民间传说,这种街头巷尾,以讹传讹的东西,要是修道之人都信,那就是太没脑子了。 肥鸟给我们解释,说所谓的“地仙”是一种修炼境界,简单来说,就是躯体永久不腐不坏,也没有了寿命的概念,基本等同于永生。 想要练成地仙之体,就要长期钻研、修习养生驻颜之道,且不能有其他的法门加持,与世无争,独修一法方可大成。 一般来讲,只有胸怀坦荡、心绪平静,跳脱红尘纷扰之外,不在五行之中的人才可达成这种境界,世间的凡夫俗子即便是想修炼此道也是徒劳。 就像是历代帝王都寻遍长生不老药,他们动用无数炼丹方士,耗费举国之力,最终也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就是这么个道理。 肥鸟的话,让我颇为不解。问这碧霞真君既然已经修成了正果,为何不飞仙,却愿意留在人间呢? 老毕叹息,说我所认知的大罗金仙并不是他们真正的样子,跨纲而行不可逆转,仙界的风光在很多人眼中都不如红尘多彩。再说心中存道义,何处不为仙? 从肥鸟嘴里,竟然可以说出这么高深的话,实在是令我惊讶。心想这家伙果然不是仅仅会喷粪的“祖安小王子”这么简单,眼界跟境界都不是现在的我们能比的。 老毕顿了顿,正色说你们能有机会去汰山峰会也是好事,那里的确是修道圈中群雄聚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些奇人异士里说不定就有人知晓破解龙珠困局之法。 但它又同时提醒我们,我们能去汰山峰会,入行以来得罪的这些仇家未必就不会,那里鱼龙混杂,遇事还要三思,谨慎小心而行。 我把这段日子以来的领悟跟老毕讲了,说自己现在渐渐明白了,作为修道之人应当以除妖伏魔为己任,替天行道,遇到事情不能退缩。 这才是悟道,才能更好的成长,守护身边的朋友、伙伴,才能不辱师门,体现一名修道者的价值。 听我这么说,老毕两眼冒光,满脸喜色。它说老四,你终于开窍了,甚好甚好,大人当初一点儿也没有看错你! 接着又似乎想起了往事,嘴里长叹一声。 “色空兄,家门大喜,你在异界也能含笑了……” 肥鸟的语调突然悲伤起来,眼中竟然隐约泛起了泪光。我知道它与我那位师祖有超越手足之情,当下也是感慨,不知道说什么好。 红尘之中,我们每个人都是孤独的,都无限渴望着被温柔以待。寻觅情感的花火,寻觅着另一个同样孤独灵魂的共鸣。 剩下的这两天时间,我跟胖子按时上班按时下班,心却早已飞向了汰山。 在这两天里,天地合风平浪静,并没有委托不识相的找上门,我们也是乐得轻松。 胡子涛跟何筱琪的客户一直不断,天天忙的脚不沾地。罗斌却生了一场病,一直在住院休息。听说只是小感冒,不知道为什么会闹到了住院的地步。 我跟胖子急着出发,要去看望他,恐怕只能等到从汰山峰会回来之后了。 后勤部的肖军也在出公差,他本是天地合的员工,但据说秦老板最近接了一个大单,工程在海外招标成功后急缺人手,紧急把他调了过去。 肖军一走,后勤部就有了点儿群龙无首的样子,那些小伙子们做起事情来慢慢吞吞,还差点弄黄了一个胡子涛的大客户。 看来不管是一个公司也好,整个社会也罢,我们每个人都是一颗螺丝钉,一旦有一环出现闪失,就必然会引起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凶吉难料。 人生,何尝不是如此? 由于家里出现过神秘字条,我们都感觉将重要物品留在家里不安全。 胖子这铁公鸡一直银行卡不离手,钱财我其实不担心,主要是害怕龙珠遭人偷窃,即便是有老毕看家也是心里没底。索性把珠子收进背包,贴身带着才最放心。 泉城跟汰山所在地的山市很近,车程仅仅需要一个小时出头。我和胖子怕耽误行程,算着时间,在报道日期的前夜就出发,包下一辆出租车,直奔目的地。 第444章:夜登观日月 在三年游历时,我曾经跟着师父一起爬过汰山,加上我这个人比较宅,对于风景名胜并没有太大兴趣。 胖子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一路之上难掩兴奋,跟出租车司机聊个不停。 受他的感染,又想到小臭屁有重见天日的机会,我的心情也变得相当好,两人欢声笑语不断,感觉就像真是来游山玩水的游客,浑身轻松。 现在的时间是五月下旬,单按旅游的时间点来说,正是最适合登汰山的日子。 全年最汹涌五一假期潮已经结束,游人数量应该会少很多,不至于摩肩接踵。 直到出租车在汰山脚下的岱庙停下,我才发现自己想的那是太天真了。 现在的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半。 繁星夜色下,岱庙门前是人头攒动,各大旅行团的领队们带着浩浩荡荡或散乱不堪的队伍,胸前挂着大喇叭,手中不停挥动着五颜六色的指挥旗。 摆摊的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来来往往的游客就像是下饺子一样,来回穿梭。他们穿着各异,神态各异,熙熙攘攘,看得人眼晕。 我这才想起,汰山自古就有“夜入红门,朝看日出”的说法。众多游客这个时间段聚集在山下,八成都是为了在黎明时分登上玉皇顶看日出。 峰会入场是明天上午九半点,我们的时间相当充裕,索性溜溜达达的跟着人群一起走。说实话,就这种人山人海的架势,想快也快不了。 我有爬汰山的经验,就拉着胖子去路边买了些水和吃食,两件薄羽绒服我们早就放在背包里,足以抵挡山上的严寒。 胖子不解,问我买这么多水干嘛?这背着不得累死?我笑,说你知道下面两元一瓶的矿泉水到了山顶要卖多少钱吗? 胖子摇头。我说十元,还不是饮料就是瓶装水。胖子吓得直吐舌头,说多亏你提醒,不然喝水都能赔个倾家荡产。 刚在售票处买好门票,几个导游就呼啦一下把我们围住,问我们需不需要陪游。 胖子问问价格,最少都要五百起,他心疼钱,犹豫不决。我说要请就请一个吧,你第一次来,咱又不差钱,再说这钱你不花,拼命赚又有啥意义? 胖子想了想,还是拉着我走了。我埋怨他财迷,他却嘿嘿直乐,说自己看到了一个大的旅行团,领队的就是导游,我们只要跟在那队伍后面,什么景点不就白瓢讲解了吗。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心说胖爷真是省钱有道,勤俭持家,这搁古代他绝对是个大财主,活脱一只能让周扒皮都流泪的铁公鸡! 就这样,我们跟在这旅行团后面,从红门出发,一路向上途经万仙楼、斗母宫、壹天阁后到达中天门。 游客多的就像是过江之鲫,摩肩接踵,那旅行团的导游机械的讲解着各处景点,嗓音嘶哑、有气无力,听的人脑袋嗡嗡作响,分外扫兴。 我们过云步桥,观五大夫松,后至天堑十八盘脚下。 往上瞧,逐级向上的石阶好似通天,又仿佛一只狰狞向上延伸的黑龙,在周围大大小小的路边店铺光芒映衬下显得神秘莫测。 朝下看,身后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攒动。几个勤劳的挑山工肩膀上扛着扁担,沉默的行走在山路上,似乎是被生活的重担压的抬不起头。 密密麻麻的游客们几乎是人人手中都举着手电筒,电筒散发的无数微光,好似一片涌动的星海,起伏不定。恍惚中让我有种不是来登山,而是来看人的错觉。 一般人从山下到达玉皇顶的时间,大概需要五六个小时,海拔一千五百多米的五岳至尊对于他们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 我和胖子都是修道者,体力远超常人,爬山根本连大气儿都不会喘。 我们跟随的旅行团人数众多,大家相互都不认识,加上爬山爬的气喘吁吁,倒是没有人发现我们占便宜,蹭讲解的白瓢行为。 反而是我跟胖子都觉得众人走的太慢,又动不动要停下来休息,索性超过他们,两人并肩朝着十八盘上猛冲。 十八盘陡峭,我们两人的速度又极快,一时间引来众人惊叹的目光。 在这高耸、陡峭的山路上,一般游客即便是手中持有登山杖也是爬的战战兢兢,对于保持身体平衡来说,修道者跟寻常人简直堪称天壤之别。 攀爬之中,我们都隐约能感受到有气场涌动,而且还不少,想必此处应有不少来参加峰会的同行。 一鼓作气爬上升仙坊,又至南天门,寒风渐起,温度骤降。我们两人把薄羽绒服穿上,看看时间,刚过凌晨三点。 按照汰山峰会的入口,此刻我们应该从南天门向西而行,穿过桃花源,最终到达一线天等候。 可胖子却来了兴致,说都来了天下第一山,不观日月之奇壮岂不是白来?非要先去月观峰赏月看景,再去日观峰看云海日出。 我看时间绰绰有余,便由着他,两人继续朝上来到月观峰。 天气极好,破晓将至。 登峰入月观亭,但见皓月当空,天地苍茫,与夜色融为一体,身吓的山市,宛如一名在襁褓中酣睡的婴孩,嘴角处挂着晶莹的口涎。 穷目延展,极眺北望,依稀可见渺茫灯火中的泉城。她如似身披薄纱的婀娜女子,遥不可及。恐怕这便是为何故人称此处为“望府”的缘由。 下月观峰向东南,游碧霞祠,登玉皇顶,凌晨四点多,我们终于站在了人潮人海中的日观峰上。挤在几乎毫无立锥之地的观日长廊,静待旭日东升之时。 云海,飘然而至,似千年风雪、万年长河。红日,一跃而出,突如其来,金光万丈! 脚踏在这五岳之巅,站在这天与地的临界点上,我心潮起伏,感受着无穷尽的日精月华之力源源不断,万物皆辉,万物皆渺…… 杜甫有诗云:“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荡胸生曾云,决眦入归鸟……”此情此景,竟与我的心境分毫不差。 就连体内的糯米团子都似乎感受到了这股非凡的气势,啾啾的鸣叫个不停,宛如歌唱…… 第445章:碧山峰下一线天 我和胖子沉醉在日观峰顶的云海日出奇景中流连忘返,等回过神儿来,身边拥挤的人群已经散去了大半,一股冷清感顿生,好似世间光阴荏苒,悲欢离合往复。 看看时间,竟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我们从背包里拿出些吃食当早餐,一路向西,溜溜达达的往一线天方向走去。 天色早已经大亮,绝大部分的游客在日观峰上看完云海日出之后,就开始往山下返。从南天门往西的道路上游人稀少。等再穿过桃花源,就更是人迹罕至。 三三两两的游客脸上都挂着倦意,一夜的攀爬对于普通人来说,的确是困难重重。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走着走着,我和胖子才发现,在我们的前方几百米,竟然出现了两处“一线天”。 在这条道路的前方,是两座不矮的高峰,两峰的峰身上遍布绿色植物,好似两支碧剑竖起,剑尖朝着天空延伸。 两峰间露出约三四米的空隙,光影中一览无遗,直达彼岸。其中有游人穿梭,驻足拍照。 而在我们的右手边,却出现了另一座景致完全不同的“一线天”。只见这一线天同样是两座山峰相邻,两峰的高度却比那边的双峰高出了数倍不止,直入云端。 两峰之间的距离也极其宽阔,少说也要有十来米,堪称通天大道,却不是笔直的,而是弯弯曲曲,一眼看不到尽头。 峰身两侧以及这条宽阔大道上是云雾缭绕、朝华荡漾,好似人间仙境。 在这好似仙境的入口,竖着一面落地的招牌,上写四个大字:峰会入场。 我跟胖子面面相觑,心说竟然有两座一线天。从招牌上来看,明显这座峰更高路更宽的一线天才是峰会入口。 但我们是第一次来汰山峰会,一时间还是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往哪边儿走。 两人正思量着,就听后方脚步匆匆,赶来了一位大汉。 此人身高一米八开外,打扮倒是很平常,白色t恤黑色牛仔裤,头上戴一顶遮阳帽,看上去跟平常游客没有区别。 身形却极其壮硕,露出t恤的两条手臂上肌肉横生,孔武有力。在他的肩上背的,并不是一般游人的双肩背包,而是一个如今已经很少见的土白色褡裢。 褡裢这种东西相信家在农村的朋友们都应该见过,说白了就是两个布包口袋,中间连接,通过肩膀横搭在胸前和背后,算是种老物件。 不过通过此人周身凝聚的气场,我一看就能看出,这大汉是个修道者。 大汉走到我们身边停住,抱拳开口问道:“两位道友可是来参加汰山峰会的?” 他的声音雄浑,相当好听。 听他这么说,我跟胖子也双双抱拳,说正是。 大汉一笑,说他刚才在日观峰上看云海,就早发现了我们,只是之前游客比较多,才没有跟我们攀谈,大家都是要去参加汰山峰会,不如同行。 我们正愁着不知道该往哪边儿走,听此人邀请同行自然是大喜,与他携手并进。 这大汉的年纪约在三十开外,谈吐得体,彬彬有礼,倒是跟他这种魁梧的外形有些不相符。 他介绍自己姓王,名子啸,来自鲁北顺德堂,这次是奉了家师之命前来参加峰会,并询问我们是来自于哪一门哪一派。 顺德堂这个门派我倒是没有听说过,但江湖规矩我是知道的,连说原来是顺德堂的王兄,失敬失敬。同时跟胖子报上了各自姓名,说我们二人是来自于泉城天地合。 天地合刚刚成立不久,名头自然谈不上响,王子啸显然不知道,但还是客气一番,说久仰大名。 得知我们是第一次来,王子啸一乐,说初来乍到拜不上山门也是常事,他指着前方那块写着“峰会入口”的牌子让我们看。 在他的指点下,我看到了一对穿着情侣装的男女,两人手中拿着雪糕,正卿卿我我的往前走。 登汰山的情侣比比皆是,本来没有什么好说的。但奇怪的是,随着两人的脚步,身子竟然直直的穿过了那竖立在地上的招牌,就像是没有发现一样。 而随着两人身体的穿过,那招牌上就像是荡漾起了一缕烟儿,周身一模糊,很快又再次清晰起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这才意识到,原来这招牌看似平平无奇,但除了修道者之外,寻常人竟然是看不见的。 如此说来,那好似仙境的通天大道,一般游客应该也看不见。我看的新奇,却又不知道是何种原理。 由此可以看出福地洞天的确不同寻常,在来之前,我还担心会不会有游客误入捣乱,看来自己是杞人忧天了。 我们穿过招牌入一线天,没走两步,我就发现此处的气场明显跟别处不同,罡气丛生,日精月华之力大盛,两侧的峰身上仙气缭绕,置身其中令人心旷神怡。 脚下的道路平整,比远望更加宽阔。看似天然形成的石板,一块块相连的不见分毫缝隙,这哪里还是什么一线天,反而有种行走在一处仙谷幽境中的感觉。 顺着道路向前,我们跟着王子啸转过两个弯道,前方就出现长长的队伍,见身后有人来,队尾处的几个人不由转头回望。 走在前面的王子啸抱拳拱手,热情的跟他们打着招呼。 “陆居士,赵六侠,齐天兄,各位道友别来无恙……” 几人也是纷纷抱拳回礼:“王四侠辛苦,别来无恙……” 他们称王子啸为王四侠,不知道是他的绰号还是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王子啸则摆手,说都是兄弟们的承让,子啸可不敢称什么四侠。众人便笑,说四侠莫要谦虚,这几年你们顺德堂的风头正劲,四侠之称那是实至名归。 王子啸介绍我和胖子,说我路遇的这两位道友是第一次来参加汰山峰会,他们来自泉城,诸位多照顾。 我们便和众人抱拳寒暄,一通客气。 我打量着面前的队伍,好似一条长龙,竟然有不下百人。前方似乎设有一处关卡,几个身穿灰色长衫的人正在把守,又像是检票口的查票员。 众人正聊着,就听队伍前方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似乎是发生了冲突。 第446章:群雄齐入聚仙谷 就听一声音气咻咻的喊道:“我们的票是花了高价才买来的,你凭什么说是假的?” 随着他的叫喊,另一个音调也随声附和:“就是就是,我们都买了票,千里迢迢赶来参加峰会,你却不让进,这就是元君她老人家的待客之道?” 定睛看,吵闹的是一个中等身材,肤色黝黑,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身边还站着一位消瘦的,带着金丝眼镜的小伙子。 两人情绪激动,大声质问着关口那四五名身穿灰色长衫的人。 身穿灰色长衫的那几个人倒是很镇定,为首一人头梳发髻,年纪不大,看上去有些风骨,不紧不慢的说道。 “两位道友不要激动,我家的票看似寻常,但其中却有千秋,你们的票明显是仿制的,我们在此把关也是奉了师父她老人家的命,不好放两位过去,还请不要刁难。” 络腮胡冷哼一声,质问道:“你说我们的票是假的,有什么证据?你说票上有千秋,千秋乃何处,讲出来让我们兄弟跟诸位英雄开开眼!” “这……” 络腮胡这么一说,几个穿长衫的人反而是一愣,彼此面面相觑,不住小声交头接耳。 而排队的人也越来越多,不断有好事者围拢过来,一个个踮脚眺望,长队的阵型顷刻就散乱了,瞬间把关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真是应了那句话——看热闹的就怕事儿小。这话对于凡人行得通,对于修道圈看起来也不例外。 长衫中为首的那一人脸色微变,顿了顿说,我家的票的确有标记,但是至于这标记是什么,我们肯定不能说,要是说了,被制假之人听了去岂不麻烦? 他的话似乎让围观的人群有些失望,顿时引发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那带着金丝眼镜的小伙子则趁此机会,冲着身后的众人喊道。 “你们看你们看,他们说票是假的,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我看根本不是票假,他们就是欺负我们小门小派,店大欺客!” 气氛有点僵持,围观的人群又是一通叽叽喳喳,议论纷纷。 跟一般翘首看热闹的人不同,王子啸显得十分淡定。他看我跟胖子一副不知所谓的样子,呵呵一笑,说这种事情并不稀奇,其实每次峰会总能碰到一两起。 还说其实汰山峰会没有票在这里现买也行,只怕是这两位道友当初花高价买到了假票,主要心疼钱才会这么闹腾。 果然,几个人正在掰扯,就见一个身穿白色长衫的年轻人从山谷后方而来,嘴中轻斥道:“不得无礼!” 话音未落,人便飘然而至近前,好快的身法! 仔细瞧,只见此人身穿的长衫跟那些灰衫人款式相同,他身高约一米七五左右,面如冠玉,相貌堂堂,年纪很轻,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风雅清秀,看似一位古时读书人。 此人头扎一记齐整的发髻,用一考究的发箍束起,鬓角留下两缕长丝垂于胸前飘飘然,行走间速度虽快,却姿态优雅,衣袖束带御风。 其一手背于身后,另一手中是一面白纸扇。扇面上洁白,无画无字,不时轻轻扇动,好不潇洒。 随着此人的前来,围观的众人中就有人喊:“白爷来了!”那些身穿灰衫的把关者也是向着两侧后撤,嘴里称白衫人为师兄。 玉面书生来到近前,便收了扇子,冲着围拢的人群拱手,道一声:“诸位居士有理了!” 人群中众人纷纷还礼,抱拳拱手。 紧接着,那玉面书生自我介绍道:“小可姓白名靖宇,乃是恩师元君的第八位拙徒,照顾不周,让诸位居士见笑了……” 他的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如三月春风,又冲着络腮胡和眼镜小伙拱手。 “两位道友莫急,此中情形我已然知晓,后方一处小亭便是补票处,两位随我前来补办手续即可……” 听玉面书生这么说,眼镜小伙的气势锐减,只有那络腮胡还不依不饶,抱拳道。 “白爷,不是我不给面子,只是这票我们兄弟二人可是花了高价购买,如今又要补票,我们的损失岂不是太大了?!” 玉面书生微微一笑,说不妨,有话好说,两位随我来便是了。 说完,他跟一旁的灰衫弟子耳语几句后,便带着络腮胡跟眼镜小伙,三人绕过关口,朝着山谷中走去,一场干戈好似瞬间化为了玉帛。 按这位玉面书生白曲池的话,他口中的“恩师元君”便应该是汰山福地洞天的主人碧霞真君。 但让我惊讶的,还不是这位白曲池的身份,更不是其不俗的相貌跟身法,而是此人身上透着一股不寻常的气场。 这气场既像是罡气,又像是妖气,彼此混杂在一起,在之前我是从未见过的。此人究竟是人还是妖?一时间我竟然有些说不清楚。 不过想那碧霞真君是得大道之地仙,应该不会收妖为徒才对。 被假票事件这么一闹,我跟胖子都有些担心。 不为别的,就怕秦老板弄到的两张票也是假的。倒时候要是也要补票,这四万块的真金白银我们虽是有,但是真砸下去难免心疼。 尤其是胖子,他的两条眉毛扭在一起,估计手中要是假票,这货会果断的拔腿就走,头也不回。 秩序恢复了正常,众人的检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速度很快。 万幸的是,我们手里的票没有问题,那几个灰衫弟子看了几眼票面后,又让我和胖子在登记簿上签名,然后才冲着我们拱手,嘴里道一声:“居士里面请!” 我和胖子跟着王子啸一路朝里走,又转过几个弯道,眼前豁然开朗。 大道两旁高耸入云的双峰渐渐收矮,在我们面前就出现了一个占地面积硕大的山谷。 此山谷中古树参天,绿毯如茵,奇花异草争相绽放,巨石林立,小溪潺潺,暴瀑如练。 近看鱼虫戏水,远望仙山琼亭,面积之大令人目不能及。谷中幽静,仙气缥缈,微风和熙,空气清新,景色之美是直看得人眼花缭乱。 脚下的大道不见收窄,却不再蜿蜒,尽头淹没在缭绕的仙雾水汽之中,不知通向何处。 顺着道路两旁看去,左手边一块飞崖之上写有三个金色大字:聚仙谷。右手边则是一处矮地,里面人头攒动,黑压压一片,竟然有上千人不止。 他们神态各异,或谈笑或争论,一个个笑语欢声,气氛融洽。 头顶之上旭日高挂,闲云揽露,幽谷之中罡气起伏,好一派福地洞天,人间仙境…… 第447章:庄瞎子 前方道上站着约只有五六岁大小的一对童男童女,两小儿皆是白白胖胖,惹人喜爱。 他们赤着双脚,头上扎着黑溜溜的发鬏,就像是年画上的福娃,又像是动画片里的人参娃娃。 身上穿红肚兜,脖挂银项圈,手足之上皆有手环,手环上拴着银铃铛,举手投足间清脆铃声叮咚作响。 那童男童女冲着我们众人抱拳,嘴里脆生生喊道:“迎道友,请下谷……” 我们朝着道路右侧的谷地走去,攒动的人群纷纷冲着我们抱拳拱手,嘴中道着辛苦。 王子啸跟其中很多人相熟,我和胖子却看到的全是生面孔,无一见过,只是嘴上客套一番。 王子啸冲着我跟胖子一抱拳,说他这次来参加汰山峰会是领了师父的命令,要去紫珍阁中购买些东西,还要会上几位朋友,就此别过。 我好奇他所说的紫珍阁是什么地方,但是见人家去意匆匆也不好多问,便和胖子一起拱手相别。 在我们落脚的谷边周围涌动着清溪,溪水清澈,白雾腾腾,不时有鹤群在降落在溪边戏水,引颈长鸣,尖尖的鹤嘴衔起一尾红鱼。 此处福地洞天真乃圣地,上千人皆挤在这聚仙谷中竟然丝毫不显拥挤,只是这里没有座位,大家都要站着。 我和胖子四下张望,看哪里都是新奇,就见前方大概有七八个人挤在一起,似乎是正围着一个人聊天,言语中却充满了调侃之意。 就听其中一人半笑着说道:“庄瞎子,你怎么又来了?是不是元君她老人家亲自给你送的帖子?” 另一个也跟着说:“八成错不了,不然他一个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臭算命先生,哪里来的钱买门票?” 还有人接着调侃:“两位道友此言差矣,瞎子最近娶了个小老婆,说白了就是被富婆包养了,有财神爷给他出钱……” “可算了吧,还有富婆包他?” 有人嗤之以鼻,说就庄瞎子这骨瘦如柴的晦气模样,恶鬼见了都要躲,再说他都什么年纪了,就算每天吃上一百颗大力丸也经不起富婆折腾。 众人就哄笑,说庄瞎子的门票肯定是偷来的。 这群人聊得热闹,听在我耳朵里却感觉分外刺耳。大家都是修道者,参加聚会本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干嘛这么埋汰人?还是一位老人! 同时心中又好奇,不知道众人所调侃的这人究竟是谁。 他们口中被称作“庄瞎子”的人,到底是姓庄还是故意“装”成瞎子? 往里看,果然在人群中央站着个骨瘦如柴的小老头。 他背对着我,头戴一顶瓜皮帽,看不见长相,身高在一米六上下,瘦的皮包骨头,在一件肥大的粗布麻衣里咣当,就像是一截朽木。 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听这被称作“庄瞎子”的小老头突然就开口了。 他的声音却吓了我一跳,就像是声带出了什么问题,又尖又劈,听起来好似野鬼哭坟,枭鸟夜啼,异常刺耳。 小老头所说的内容也是让人莫名其妙,似乎并不是对嘲笑他的众人做出回击,而像是在讲故事。 “谢冬梅这个女人可不简单,长得美,美的冒了泡儿!身材好,好的让人流哈喇子!尤其是那个屁骨,圆滚滚的就像是一只水蜜逃,拍上去直弹手……” 他怪异的嗓音,加上突兀的讲出这么一番话,一时间把所有人都听愣了。 我却注意到,跟一般人的表情不同,那个最先开口调侃庄瞎子的人,在听到了“谢冬梅”三个字之后脸色大变,变得一阵红一阵白。 有人起哄,说庄瞎子,你突然发的什么癫?是不是想女人想疯了?谢冬梅是谁?难道是你初恋情人?! 大家就都开始笑,庄瞎子却自顾自往下说。 “可惜啦可惜啦,这美人儿却是瑶姐儿出身,空有一身功夫却人尽可夫,比那白龙马还不挑拣,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啊……” 他摇头晃脑,说着说着就说到了细节,讲的那叫一个“生动具体”、“缠棉悱恻”,简直画面感十足,听得我脸都红了。 那脸色大变的人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如坐针毡,最后一跺脚,走了。 跟他看似是一起来的人不明所以,急急的追上去,嘴里喊着:“师兄……怎么走了?等等我……” 随着两人的离去,哄笑调侃之声渐弱,围住庄瞎子的那些人不由窃窃私语。其中一个说。 “庄瞎子,你又装神弄鬼,刚才讲的难不成是真事?看不出来啊,这程兄平日不苟言笑,竟然还有这等爱好吗?” 这人看似是替人惋惜,言语中却大有幸灾乐祸的意思。 瞎子嘿嘿一乐,转过身来。 我看到他面皮黝黑,脸上长有细密的皱纹,鼻梁上带着一副老旧的圆形黑墨镜,下巴处留有参差不齐的几根短胡须,嘴唇却极薄。 脚蹬千层底老布鞋,身穿土黄色麻衣一套,这身衣服不知道穿了多久,袖口跟后襟儿上都打着补丁。 这形象,分明就是个瞎眼的算命先生。 只是这瞎子肩膀上趴着一个东西,有些模糊,猛看上去像是活物,又像是一团气,散发着淡淡的青光。 “马勺儿,程葫芦不过是烟柳之好,可比不得某些人专爱老牛啃嫩草,老堡子衔春枝啊……” 瞎子这么一句,被称作“马勺儿”的人脸色就变了,神态一凛,咬牙切齿的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瞎子笑的更欢,露出一嘴的黄牙。 “没什么意思,未成年人保护法你们懂不懂?” “以练神功为名,连哄带骗弄大了人家卫校女学生的肚子,这不用说是被举报,就算是没有什么正义之士掺和,光是他家那只母老虎发威就够喝上一壶,咔嚓!” 瞎子边说边伸出两根手指,做出一个剪刀的手势,似笑非笑的盯着“马勺儿”,叹息一声。 “唉……还有心思来汰山峰会,就这牙缝儿里省出来的私房钱,还是想想办法给那可怜的女娃娃善后吧……” 第448章:又见多情 马勺儿的一张脸变得煞白,浑身如遭电击,大喝一声。 “住口!你……你……你这是污蔑!” 瞎子摇头晃脑,继续乐。 “我污蔑谁了?你们认识那个搞大人家女学生肚子的禽兽?” “你……你……” 马勺儿张口结舌,瞬间方寸大乱,忙抱拳冲着众人解释。 “各位道友,你们千万别听这死瞎子胡说,没有的事,没有的事!小弟事务繁忙,先走一步了……” 说罢匆匆离去。 笑闹声哑然而止,众人面面相觑,眼中竟然隐隐都透着一股子慌乱。 瞎子笑的更欢,像是自言自语。 “自己住豪宅,老妈睡土炕,那真叫一个牛必!连个窗户都没有,夏天蒸螃蟹,寒冬透心凉……” “儿子撞了人,老子来帮忙,红包塞个遍,碰瓷儿没商量……” 庄瞎子喋喋不休,口若悬河,那舌头之毒辣,简直堪比一挺加特林机关枪,瞬间把周围的包围圈轰了个千疮百孔,人人面红耳赤。 “晦气!晦气!” 不多时,人群便一哄而散,嘴里不约而同狠狠地叫骂着,不知道是在骂瞎子,还是在骂自己。 我被瞎子逗得不行,心说这真是位奇人。他看似云淡风轻的几句话,就能顷刻把局面扭转,这等口吐莲花之才,就算是比三国时舌战群儒的诸葛孔明都不逞多让。 古有文人墨客执笔做剑,可警世喻人;今有瞎子以口为枪,怼遍天下伪君子恶行,当真是痛快! 只是瞎子说的这些到底是捕风捉影还是真有其事?要都是真的,那他可不是奇人这么简单了,简直就成了活神仙!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的好奇心大作,胖子也是听得目瞪口呆,跟我一起凑到瞎子旁边。 瞎子没有眼睛,听觉却厉害的紧,察觉我们走进,他头也不回的问。 “两位道友,你们难道不嫌瞎子我晦气吗?” 我笑,说前辈啊,我们两个可是遵纪守法的人,没有弄大人家的肚子,也不敢怠慢老娘。今天目睹高人风采,真是三生有幸,您不嫌弃我们愚钝就好了。 瞎子嘿嘿一乐,转过身来。我这才发现,这家伙的左肩膀上趴着的东西竟然是一只灵物!就是小臭屁跟糯米团子那样的灵体形态! 这东西约有十公分宽,生有一对翅膀,身子极小,却有两只圆滚滚的大眼睛,转来转去,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从形态上判断,像是一只造型怪异的蝙蝠。 见我们盯着那只灵蝠看,瞎子露出一嘴黄牙,说你们别看我是瞎子,眼睛可比一般人看得清楚的多,这灵蝠就是我的眼睛,看尽红尘百态。 然后自我介绍,说自己姓庄名睛明,是个算命先生,江湖上都叫他庄瞎子,又问我们。 “看两位道友面生,是第一次来汰山峰会吧?不知道是哪一门哪一派的高足?” 我和胖子赶忙报上姓名,并说我们入行没几天,是来自泉城的天地合。 瞎子想了想,说天地合?就是秦老板今年新开的那个咨询公司?在鸿盛对面? 我惊讶,没想到天地合这种新成立的公司他都知道,并且听意思此人似乎还跟秦广明相识。 庄瞎子笑,说自己整天吃了上顿没下顿,怎么能认识秦广明这种地产大亨呢?不过是听说而已。 他话锋一转,简短的点评道。 “秦老板这个人精明能干,本可有敌国之财,但可惜太过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 我心中愈发错愕,心想这庄瞎子说自己跟秦老板不熟,却称其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这评价说小是小,说大可真就大了去了,不知道是真是假。 心里不解,嘴上却一直恭维,说听前辈一席话,真是胜读十年书,惭愧惭愧。胖子也是跟着我一番吹捧,半真半假。 庄瞎子皱眉,说你们俩先等一会吧,看年纪,我不过是比二位虚长几岁,你们怎么张口前辈闭口前辈的? 我这张帅气的脸就这么显老吗?我可是个如假包换的八零后好不好! 八……八零后?! 我的下巴差点砸在脚面上。 看庄瞎子的面相,此人要说七老八十是不至于,但至少也要五十开外了,比起我师父年轻不了几岁,竟然是八零后? 苍天啊,如此老成的八零后真是让我开了眼!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惨绝人寰的事件?是核电站泄露了还是西游记里的妖怪转世了? 三人正聊着,就听身后的人群中有人大喊一声:“表弟!” 这一声好似老堡子叫椿、厉鬼拍门,还没转过身,我就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转头,就见一个身高约一米七,骨瘦如柴的光头小和尚,正艰难的扒拉开人群朝我们跑过来。 这家伙身形猥琐,皮肤挺白,一对机灵的小眼睛闪闪发光,表情却是一副贱兮兮的模样,让人想抽他。 就这形象我印象太深刻了,正是那位白瓢不给钱,说话还结巴的多情大师! 他乡遇故人,本是一件喜事。但我却不由皱了皱眉。 说实话,在汰山峰会上,我是真没想到能遇见多情。同时也是纳闷,心说这位大师连五百块的瓢资都要借,汰山峰会两万一张的门票他是哪里来的钱? 难道是发财了?赶着过来还钱? 多情一步三癫,连跑带跳,就像是看见了美酒佳人,惹得周围人群纷纷投来厌恶的眼神儿,他自己却浑然不觉。 这光头小和尚转眼就跑至我们近前,他踮起脚尖,艰难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嘴里结结巴巴的说道。 “表……表弟!咱们多……多日不见,分……分外想……想念,真是……有……有缘!” 入行这一年以来,我的个子还再往上窜,如今已经长到了一米八七。而多情的身高估计一米七都悬,拍我的肩膀,还真是为难他了。 听这结巴和尚又叫我“表弟”,我是气的直想打人,心说你身份证要是真的,我们就是同年出生,我怎么就成了你表弟?你编瞎话编上瘾了是吧? 多情根本不看我的愠色,对着我们身后的庄瞎子双手合十,装模作样的正色道:“阿……阿弥陀……陀佛,这位帅……帅哥居士,小僧多情有……有理了……” “嗯……” 多情这一句“帅哥居士”让庄瞎子颇为受用,他得意地摇头晃脑。 “这位道友好眼力,我看你骨骼惊奇,相貌不凡,法号中隐隐透着一股气吞山河之霸气,不日必然有一番大作为……” 第449章:粉墨登场 我差点儿没笑喷。 心想就这位多情大师还骨骼惊奇?相貌不凡?还什么气吞山河的霸气?!霸气在哪儿?白瓢不给钱吗?!你们写魔幻现实呢! 多情倒是对庄瞎子的说法深信不疑,淡定的吃了捧。 “老哥你所……所言不差,要是论……论相貌,老哥你敢称第……第二,天下无人能……能居……居第一!” 庄瞎子嘿嘿直乐,说兄弟所言极是,我看着汰山峰会上有慧眼的,也就是你我二人,这帮乌合之众跟咱们在一起,反倒是沾了仙气儿,讨个大便宜。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相互吹捧外加自我吹捧,直听得我菊发阵阵发紧,根本接不上。 胖子却没心思听他们胡扯,一把揪住多情的耳朵,疼的多情身子一个趔斜,义正言辞的说道:“还钱!” 多情受制,一边手忙脚乱的去掰胖子的手,一边嘴里喊着:“我……我没……没钱!” 胖子冷笑,说你没钱?鬼才信!这汰山峰会的门票一张要两万块,你能来会没钱?少说废话,快还来! 多情挣扎着,说小僧那门票不是买的,是有人送给他的。胖子不为所动,手上用劲儿,痛的结巴和尚是鬼哭狼嚎。 他见无法挣脱胖子的魔掌,可怜兮兮的望向我,嘴里喊着:“表……表弟,救……救我……” 虽然多情欠钱是事实,但在这种群雄汇聚的场合,胖子的行为也是不妥,让人笑话。不过钱就是胖爷的命,收债这种事情,我也是能理解。 随着多情的哭喊,我们身旁的人群纷纷投来不屑的目光,更有好事儿者开始朝着这边挤,明显是想来看热闹。 我可不想以这种方式出名,忙拉住胖子,让他先松手。庄瞎子也是劝说,上来拉架。 拉扯中,他的手指无意间碰到了我的胳膊。我只觉得他手上冰冷,而瞎子的反应却极大,就像是过电一样,身子一颤,竟然连退了几步。 在我的帮助下,胖子终于收了手,多情狼狈的得以脱身,看热闹的人群也失望的轰散而去。 结巴小和尚愤愤的揉着耳朵,嘴里委屈的不行。 “这……这位铁……铁施主,好生无礼!小僧看……看他日后,怎么也是……是位富甲一方的人……人物,怎么死缠着这……这点小钱不……不放,可……可笑……” 我偷乐,心说多情嘴里的“铁施主”恐怕是将胖子看成铁公鸡了,这外号倒是起得精辟! 庄瞎子却突然正色,他歪着脑袋看着我们三人半晌,就像自己的眼睛根本没有失明。那只肩膀上的灵蝠更是展翅而飞,围着我们转圈。 接着,瞎子嘴里竟悠悠吟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诗:“红尘有情是无情,天地无道却有道……” 我茫然,刚想问问瞎子这句诗有什么玄机,就听那站在大道上的一对童男童女异口同声的高诵道。 “贵客,迎!矛山上清宗掌教马真人,携座下众长老及弟子到……” 他们脆生生的童音格外好听,响彻整座聚仙谷。 就见一条金黄色的毯子从天而降,转眼铺在大道之上。与此同时,飞崖之下的瀑布水花飞溅,荡漾起团团水汽,均匀洒至黄毯上,顿时仙气缭绕。 云雾翻涌下,就见从聚仙谷入口处,一支二十余人的队伍正浩浩荡荡的走过来。 这群人高矮胖瘦各异,前排皆穿黄色道袍和后排为青色道袍,有的背负长剑,有的手捏拂尘,一个个在云雾之中显得气宇轩昂,身姿不凡,好似神仙降世。 为首一人年纪约五十开外,个子不高,顶多有个一米六左右。他相貌丑陋,却衣着华贵,身穿一套紫色缎面道袍,长袖裹身,下摆及踝,缎袍顺滑,毫无一丝褶皱。 袍上绣八卦阴阳鱼,乾侃艮震巽里坤兑诸字在列,头带五岳道冠,金光闪闪,似纯金打造。双手背于身后,无拂无剑,脚踩祥云胖袜,厚底儿云履。 此人脸上神情傲然,撇着一张大嘴,眉头紧锁,一副极为不爽的样子,把本来就好似贫困地区全貌的那张脸映衬的更加遗憾,人鬼难分。 听那对童男童女的话,此人乃是矛山上清宗的掌教真人,我心中不由诧异。 矛山是“道家三山”之一,在历朝历代都极有声望,上清宗更是集道家之大成的门派,名震江湖。都说人不可貌相,但这位马真人的长相的确是太夸张了些。 庄瞎子咧嘴一乐,小声对我们介绍说,这矛山马真人名叫马宝涛,天生一张苦瓜脸,为人作声也不咋地,比起矛山历代宗师那是有天地之别。 此人整日沉醉于功名和道法修炼,天分却算不得上乘,所以在修炼上瓶颈早生,迟迟得不到突破,郁愤之下导致急火攻心,已经是半走火入魔的状态了。 加上这马真人是天生一张臭嘴,口臭还爱叨逼叨,天天宣扬什么道教福报,造福全人类芸芸,并一心想往仕途上走,追名逐利。 别看矛山如今的社会影响力最大,风头最盛,其实暗地里有不少见不得光的组织渗入其中,马宝涛这家伙也不过是个借机敛财的绣花枕头和傀儡罢了,徒增笑耳。 他多次竞选汰山盟主未果,脸色自然不会好看,这次估计是憋着一股劲儿,非要弄到盟主之位不可。 我好奇,问瞎子这个“汰山盟主”究竟是个什么官儿。 瞎子说,在江湖上其实除了汰山峰会之外还有一个降南会,两处峰会本来都是修道圈的盛世,每隔四年举行一次。 但降南会因为参与者多是一些不被认可的门派,举办时间也是在晚上而且还不固定,所以渐渐没落。 汰山峰会也就成为了整个修道圈里公认的第一盛会,所有大门大派大多都会派代表参加。 而汰山盟主则是整个修道圈中公认的龙头和领导者,每四年选举一次,类似于武侠里的武林至尊,直接接受上面的灵导。 可想而知,这个位子上的油水极多,还能得到不菲的运行资金,所以各大门派都是趋之若鹜,争之而后快。 瞎子边说,边用手指了指天,我瞬间就明白了这所谓的“上面灵导”是什么意思。 第450章:矛山上清、隆虎天师 随着矛山上清宗一行人走近,排山倒海般的罡气浪席卷而来,好似狂风过境,硬生生在聚仙谷中刮起了一阵狂风,吹得围绕在谷边的清溪都荡漾起了层层微波。 我惊讶不已,心说瞎子莫不是在骗我,这种铺天盖地的罡气场要都是绣花枕头,那我们成什么了?风中飞沙吗? 疑惑中,就见从聚仙谷大道的另一头走出三个人影,身形飘逸的迎上来,是三位身穿跟白曲池相同的白色长衫的人。 只见这三人的年纪都在四十开外,为首一人光头不戴帽,颌下留有短须,跟着的两人则是下巴光华,头扎发髻,紧随其后。 三人转眼来到近前,纷纷一躬到底,口中齐声道:“恩师元君拙徒宗慧、程思远、林彬见过矛山马真人,贵客临门蓬荜生辉,未远迎还望真人恕罪……” 马宝涛的派头十足,一手仍背于身后,另一手屈食指为三清礼,口称慈悲。他的脸色依旧不好看,撇着一张大嘴,话倒是说的客气。 “三位师侄不必多礼,今日汰山会,怎不见仙师她老人家?” 元君首徒宗慧陪笑,说老恩师已经闭关三载,今日未到出关之时,还望真人莫要责怪。 马宝涛皮笑肉不笑,也不作答,只是冷哼一声。 此时,就听大道上那童男童女又齐声诵道。 “贵客,迎!汰山盟主、隆虎山天师门掌教高足玄烨道长,携众长老及弟子到……” 宗慧脸色一变,慌忙向着一旁侧身,陪着笑脸对马宝涛说道:“真人鞍马劳顿,前方天机厅中设有清茶果品,请真人入厅歇息……” 马宝涛则是面色一黑,就像是没听见一样,身子纹丝不动。 一阵清风拂面而来,只见聚仙谷入口处又浩浩荡荡走来了一群白衣人。 这队伍的人数比起矛山上清宗的数量更多,足有三四十名。 只见这群人全部皆是身穿白色法衣,道袍的款式、图案都与矛山上清宗不同,背无负剑手不捏拂,一眼望去步伐齐整,身高、身形好似刀砍斧剁一般齐。 为首一男子身材挺拔、面如秋水。此人皮肤白皙,年纪约在三十岁上下,身穿一套白色缎面得罗袍,交领宽袖,尤其是那袍袖极其宽大,一尺八有余,飘飘洒洒。 得罗袍上以暗线绣有彩云揽日、繁星逐月的图案,若隐若现,交领、衣摆处则是金线锁边儿,形如清波,好不讲究。 他腰系英雄带,带上挂一圆形美玉宫绦,雕工精美下坠流苏。头戴纯白逍遥巾,留有两角虚于后背,随风而动,逍遥自在。 这队伍后方还有两人抬着一只木架,被众人簇拥着,架上盖着一块红布,不知其中是何物。 那男子行至上清宗队伍前,上齐眉、下及膝,拱手作揖,冲着马宝涛深施一礼道。 “无量寿福!小侄儿天师门玄烨见过矛山马师叔,一别四年,师叔可安好?” 他身后着白色法衣的众人更是齐刷刷拱手施礼,口中齐声道:“见过马掌教!” 马宝涛昂着头,看都不看玄烨一眼,脸上罩着一团黑云,阴恻恻的问道:“玄烨,我那师兄在何处啊?” 玄烨礼毕起身,不卑不亢的回道:“家师前日偶感风寒,现正在观中修养,特派小侄前来代为参加,家师还托小侄向马师叔问……” “岂有此理!” 他话还没说完,就硬生生被马宝涛打断。 此刻的马真人是怒形于色,周身紫袍一蓬,竟然掀起了一阵炸裂般的气旋,瞬间狂风涤荡,吹得前后左右众人都站立不稳,东倒西歪。 这一阵狂风来的莫名,好似无数把利刃迎面而来,别说马宝涛周围的人,就连远在谷中的群雄都被吹得双目难睁。 这种骇人的气势,将我惊得头皮发麻。心想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别看这马真人其貌不扬,修为之深却简直是到达了恐怖的程度。 眯着眼睛瞧,却见那玄烨却好似撼海紫金柱一般,身形在狂风中巍然不动,不但是身子不动,那件身穿的白色得罗袍衣袖连摆都不摆动一下,如同游离于此景之外。 仔细看,我就发现,玄烨身上不知道在何时就升腾起了一阵光华,就像是个保护罩,将那些狂风尽数挡在其外。他脸上依然挂着谦卑的笑容,整个人却不动声色。 迎客的宗慧、程思远、林彬三人,也没有受到那罡气狂风的影响,脸上的神情却不好看,嘴中叫着:“马真人息怒,有话好说……” “嗯……” 随着狂风渐熄,马宝涛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五官扭曲在一起,三分像人七分像鬼。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质问道。 “玄烨,我问你,今日汰山会,我那师兄身为上任汰山盟主,不来参加成何体统?这就是你们隆虎山的道?!他早已近地仙之体,偶感风寒?风——寒——?!” 玄烨依然是不卑不亢,再次施礼。 “马师叔说笑了,江湖传言不可当真,虽然家师抱恙不能前来,但早已交代小侄,此次推荐的汰山盟主人选也已有定论,小侄不过代为投票而已……” 马宝涛眉毛一挑,脸上的怒气消散,问是何人? 玄烨微微一笑,说师叔莫急,待三日峰会过去,答案自会揭晓。 马宝涛冷笑一声,拂袖而去,身后的矛山众长老和弟子便跟着他,一众人等朝着大道前方那仙气缭绕之地走去,许是刚才元君三徒弟所说的天机厅。 见矛山上清宗一行人走远,玄烨对着元君三徒拱手作揖:“宗爷、程爷、林爷,别来无恙,小弟这厢有礼了……” 三人忙抱拳回礼,为首的宗慧更是上前亲昵拍了拍玄烨的肩膀,说贤弟,这一别数年,你的修为又是上了一层境界,真乃奇才也,为兄三人是自愧不如。 玄烨脸上带笑,说宗爷,你这不是折煞我了吗,三位兄长乃是仙君高足,岂是我们这种道家俗子比得了的? 三人又问玄烨,说马盟主的病严重吗?要不要招世家大夫去瞧一瞧?玄烨摇头说不碍事,要真是严重的话,我也不放心舍了家师前来啊。 第451章:十大名门、八大世家 四人一番客气,比起刚才的剑拔努张,此刻的气氛分外融洽,看得出彼此间有些交情。 玄烨挥了挥手,让身后的弟子将那木架抬过来。随着其上覆盖的红布掀开,金光顿时四射,原来是一只长宽足有一米见方的金质蟠桃。 只见这金桃被雕的栩栩如生,似乎身上还沾着新鲜的露珠,在旭日的映衬和水汽的荡漾中金光闪闪,令人垂涎遇滴。 金桃的出现,不由让聚仙谷中的群雄发出了一阵惊叹,纷纷评头论足。 玄烨冲着元君三徒拱手,说三位兄长,家师不能前来,特别命我给仙君送上一份薄礼。 这百斤纯金打造的金桃虽是俗物,入不得仙君她老人家的法眼,但聊胜于无,摆在这福地洞天中当个乐子也就是了。 我看着那金桃,其分量少说也要在百斤以上,这么多的金子,隆虎山的财大气粗可见一斑。 元君三徒也是叹为观止,抱拳还礼,嘴里说着让马盟主和贤弟破费了,代恩师谢过,快快里面请,先去天机厅歇息。 玄烨转身,冲着谷中群雄作揖,道一声“众居士请了”,然后带着隆虎山众人远去,消失在那仙气水雾缥缈的大道上。聚仙谷中的群雄搔动,一阵窃窃私语。 庄瞎子凑过来,小声在我们耳边说这隆虎山天师门的掌门名叫马寻腾,不但修为高深,心思之细密更是高人一筹,已经连任了两届的汰山盟主。 汰山盟主之位一直有“不过三”的说法,就是说一个人最多只能当选两届。今日马寻腾这老狐狸称病不来参加,恐怕是另有图谋,这次可有热闹看了。 我问瞎子这叫玄烨的道长是什么来头?瞎子说此人乃是马寻腾的高足,马老狐狸一辈子就收了这么一个徒弟,据说乃是万里挑一的修道奇才,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还说这玄烨深得他师父的真传,说话办事也跟那只老狐狸就像是一个磨子里倒出来的,很得其欢心。 提起马盟主之位,胖子问,说这汰山盟主到底是怎么选?是大家投漂选出还是什么? 瞎子笑,说你想得太多了,投漂是投漂,却不是我们投漂,而是我们的代表投漂。 胖子不解,说难道我们这里面还要选出几个代表来吗? 庄瞎子摇头,说代表早就选出来了,却并不是我们选的。 不是我们选的,还代表着我们?! 多情听得迷糊,忙问瞎子这些代表究竟是谁? 瞎子摸着颌下那参差不齐的短胡子,说你们兄弟几个都是第一次来参加汰山峰会,不清楚也正常。 这所谓的代表,便是指十大名门和八大世家。 他介绍说,这十大名门是指“青龙四佛四道门”,而八大世家则是:万家、蒋家、欧阳、诸葛、司马、阚家、佘家和庄家。 青乃是指青帮,帮主雷米,江湖诨号“玲珑犬”,是当今民间人数最多的团体组织。 青帮的历史源远,可追溯到秦,在诞生初期也并不是修道者团体,而是以乞丐、地痞、流氓,社会闲散人员居多。 但由于其历史跨度太长,千年的演变中包罗万象,吞并其他大小帮派无数,自然也就逐渐出现了修道者的身影。 即便是时至今日,比起正宗的修道门派人人皆悟道来说,青帮里的修道者虽然也不乏高手,但整体数量占比却是最少的,介于修道组织跟民间团体之间徘徊。 我纳闷,说汰山峰会不是修道圈的盛会吗?怎么这种分明不属于修道圈的帮派还能受邀前来? 瞎子一乐,说什么是道?天地为道,红尘为道,强者为道。为什么咱们只能站在这里当迎宾,而矛山、隆虎山就能去天机厅呢?就是这个道理。 当你有了足够的社会影响力,你修的便是道,非道也可成道,你想想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我被瞎子的话说的一愣,一时间不知道是对是错。瞎子却继续往下说。 龙是指龙门,龙门舵主许求祖,江湖诨号“铁关羽”。龙门的前身乃是墨家和洪门,其中的奇人异士多以精工巧匠为主,比起国内,龙门的海外势力更加庞大。 数之不尽的海外华人、华侨投身其中,财力雄厚,富可敌国。 剩下的四道门,除了已经出场的矛山上清宗跟隆虎山天师门之外,分别还有:峨眉金顶的正玄派,掌教真人任化菊(女);午当山的御剑堂,掌教真人王大万。 道家在华吓大地分布极广,只是当今以这四大道派为主,四道门又以矛山、隆虎山为尊,历史上其他有名的道家门派如全镇、青成等逐渐衰落,放下不提。 四佛门是指浙江国卿法华宗,方丈清绝师太(女);河南少临禅宗,主持永世禅师;陕西达兴善密宗,方丈慈言大师;山西玄终净土宗,主持长觉法师。 相比于十大名门,八大世家在修道界存在的历史更长。所谓的世家,往往是历经了数代人的修行,且皆有独门秘法,算是修道圈中尊崇的鼻祖。 修道讲究的除了领悟和传承之外,最注重礼数,即便是有门派相隔,辈分、伦理仍是重中之重,对于修道世家的尊重自古有之,至今依然不例外。 瞎子说,世家发展到如今这个时代,早已经跟古时大不相同。 他们根门派不同,没有固定的秘境、山头或是道场,而是身处红尘纷扰之中,加上只传自己子弟,不广收门徒。 几千年来,受日新月异的社会发展跟文化冲击,世家对家术的传承几乎都停滞不前,路子越走越窄。世家道术的修习往往另辟蹊径,有自己的独到之处。 如众所周知的符咒,以上清宗为尊,当今最负盛名的符文却是出自万家,又称“万家符”。 再如炼丹之术公认出是自隆虎山天师门一脉,正所谓“隆虎山中炼大丹”,但江湖上又以“欧阳神丹”销路为最好。 虽然欧阳家的外丹比起南北两位丹王还是欠些火候,却抢足了真金白银,占据了数量上的优势。 炼器、符咒、外丹、阴脉、占卜、开坛这些本来是八大世家的家传之术,可现在除以上两家之外,剩余的六大世家皆是没落,或者转型,成为富甲一方的土豪大吏。 吃喝不愁,却难以再复昔日之辉煌。汰山峰会请他们来,也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 第452章:六王五散仙 听庄瞎子谈起八大世家,我突然就想起了那位冷傲的万家黑衣少女,还有佘家以及阴脉之说。 这所谓的佘家,难道就是说的那位“老中医橙人用品店”的佘先生吗?忙向瞎子询问。 庄瞎子点头,说按我们的描述,所遇见的那位万家少女,八成就是万岳居士的长孙女——万子晴。 这位万姑娘是近些年来修道圈中少有的青年才俊,年纪刚刚二十挂零,符咒却已大成,其天赋极佳,已有赶超前辈之势,所画符咒如今更是万金难求。 只是其生性孤傲,拒人于千里之外,不过毕竟是个姑娘家家,又是世家传人,高冷点儿反而更添风韵。 瞎子说的摇头晃脑,多情一听说有姑娘就像是打了鸡血,凑过来贱兮兮的问:“表……表弟,你们见……见过?长得漂……漂不漂亮啊?” 我懒得理这色鬼和尚,一把把他推到一边去。 我和胖子都曾见识过那万子晴的本事,她手中的符咒前所未闻,尤其是一张叫做“万家通天索”的符文,竟然可以让人凭空巡天而去,实在是匪夷所思。 而通过庄瞎子证实,佘先生也正是八大世家中的阴脉医术传承者。想当日我们身中诡咒,要不是佘先生驱动阴蛇怯毒,恐怕今天是没命来这里了。 看来八大世家绝非浪得虚名,各家各有所长,秘术之精妙远超想象。 “那万子晴可不光会用符,她还有一把雷劈枣木剑,能以剑气伤人……” 胖子回忆着问。 “难道他们万家还有御剑术吗?” 瞎子笑,说没有,万子晴的那把雷劈枣木七星剑和剑术都是来自于佛家法华宗,那国卿寺的清绝师太便是她的授业师父。 我不解,说这位万姑娘不是符咒世家出身吗?怎么还能拜和尚为师呢? “别看八大世家不比从前,但他们之间跟十大名门都有多年的交情,世家子弟入大门大派的传统也一直有,并不奇怪。” 瞎子想了想,又补充。 “就说刚才那隆虎山天师门的玄烨,他俗家姓冯,而冯姓正是八大世家中司马一姓的分支,是如假包换的世家子弟。世家跟名门之间的关系千丝万缕,密切的很……” 多情见我们不聊姑娘了,似乎有些失望,又似乎对于汰山盟主选举我们没有投票权而不忿,问庄瞎子。 “老……老哥,这十……十大名门和……和八大世家投票是……是怎么投?比武吗?谁修为最……最高谁就是汰……汰山盟主?” 他结结巴巴,一句话要说上半天,听得我都替他着急。 瞎子直乐,反问多情说什么叫修为高?得势者则道高! 十大名门跟八大世家的社会影响力、财力大,而且在奇法布阵上的确是要高人一筹,可谓团战能力强悍。 但要是论单打独斗,六王五散仙的修为远在各大帮主、掌门、方丈之上,更不用说是还有诸多隐藏在民间不世出的高手,谈修为他们可差的远了去了。 六王五散仙又是什么?还有刚才瞎子提到的南北丹王我也是从来没听说过,忙让他给我们讲讲。 瞎子抹抹鼻子,喉咙里一阵轻咳,极不卫生的朝地上吐出一大口浓痰。说这六王分别是一兵二丹三毒王,逍遥五散仙则说的是两僧两道一狂人。 兵王乃霄晖居士,此人行踪飘忽,极少露面,锻造奇兵异刃成痴,江湖上传说居多,见过真人的寥寥无几。但是打着霄晖锻的假货却是横行,比比皆是。 丹王有两人,分别是岭南化泽和尚、北境相空老道。此二人炼制的外丹堪称一绝,也是频繁在江湖上走动,亦正亦邪,是典型的有钱好办事,没啥底线…… 我和胖子面面相觑,彼此脸上都是错愕。真没想到竟然能在庄瞎子嘴中听到相空老道的名字,还被称为北境丹王! 仔细回想,怪不得当时那位佘先生的网友让我们去清风观求药,那所谓对尸毒有奇效的“万清丸”更是卖到了十万块一颗! 这并不是人家故意骗我们进什么陷阱,而是相空老道在江湖上早有一号,人尽皆知罢了。只是当时我们都还是刚入行不久的菜鸟,孤陋寡闻。 我们印象中这相空老道歹毒,修为极高,而丹王所炼制的外丹,价格卖到十万也就不足为奇了。 看我们的反应,瞎子也不好奇,嘿嘿一乐,继续往下说。 三毒王是指苗疆蛊王徐白常、湘西尸王林俊方、云南灵王乔琪(女)。这三位就更神秘了,一方面鲜有现身,另一方面却广收门徒,在各地的弟子众多,势力极大。 据江湖传言,那苗疆蛊王徐白常的蛊术已达登峰造极之境,将苗蛊、瑶蛊、川蛊三大蛊系融会贯通,其体内藏有一只虚冥魔蝶,号称万蛊之王。 尸王林俊方就更夸张,其在湘西黑月谷中盘踞,炼尸无数不说,还创建了令人闻风丧胆的“渡尸堂”,“百尸五毒大阵”便是他的拿手绝活。 更有消息说,这家伙甚至把自己都练成了僵尸,已经达到了“铜皮”的境界…… 瞎子的话,让我的头皮不由一阵发麻。 先不说能将自己练成僵尸这种狠辣手段,按照《羊皮卷》纵界录上的记载,僵共分为五类,铜皮僵之上便是凡力所不能成的“不化骨”,又称“魃”。 能够练就“铜皮僵身”,的确已经算是境界通天。要知道,这铜皮僵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听说过可以杀死此等邪物的办法。 只是僵尸非人,对于恶劣环境的适应性远超人类,但另一方面也极其敏感。 虽说它们是等级越高智力越高,但日夜遭受暴戾煞气吞噬,这尸王又是如何能保持正常人类思维的呢?实在是不得而知。 云南的灵王乔琪是个女人,身份最为神秘和传奇。传说其并不是传统的中国人,而是一位多国混血儿。 有人说她是个年过百岁的老太太,还有人说是个风韵犹存的妇人,也有传是大姑娘的。就连庄瞎子也说自己都仅仅是听说,并没有见过。 第453章:道非常道 既然被称为灵王,那自然是集御灵之术的大成者。传闻中其佩戴有一块玉牌,那玉牌里是一只灵体凝结而成的双头四尾麒麟吼,麒麟吼一出,众灵拜服,万邪退散。 我心中一动,想既然灵王精通于御灵之术,想必一定有破解龙珠困局的办法,忙把小臭屁被困一事告诉了瞎子。 听说我的御灵被困在了一颗龙珠里,庄瞎子也是感到惊奇。 他摸着自己半长不短的胡子,皱了皱眉,说此事要问那云南灵王肯定是最好,但是她不一定来啊,能不能见到全凭运气。 “老哥我都参加了三届汰山峰会了,至今也没有幸一睹这位灵王的风采……” “都被称为灵王了,竟然还不一定能来?这是为什么?难道是嫌门票太贵了?” 我不解,问庄瞎子。 我边问边四下张望,谷中的人头攒动,上千人里女性不少。有年迈的老太太,还有看上去水灵灵的小姑娘,那些年轻少负就更多,神态各异,风情万千。 在这个刹那,我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一个黑脸老头正盯着我看。 这人面皮黝黑,身材高大,穿一套粗布灰的对襟麻衣,脚踩靸鞋。最为醒目的是,他那脸上都长满了密密麻麻的麻子,有点吓人。 这老头我以前并没有见过,但这聚仙谷里都是修道圈的道友,人家年长,我便冲着那老头颔首点头。老头见我看他,竟然别过脸去,并不还礼。 我有点尴尬,顺势收回了目光,等待瞎子的下文。 庄瞎子哈哈直乐,说苏老弟,你还真是个俗人,怎么整天就是钱钱钱的,对于像灵王这种得道大成者,钱算个什么东西?! 六王五散仙和十大名门、八大世家不但不要门票,每次峰会还专门有人去送帖子去请。 但即便是你请了,很多人也不会来,那是因为这种峰会说白了还是世俗之事,世俗则易沾染因果是非,高人们不来,那就是怕落了俗,影响清修。 凡是受邀肯前来的,别看在修道圈里也算是一号人物,但说白了都是些追名逐利之徒罢了,比你我还上不得台面。 “这也太不公平了!” 胖子呸了一口,气愤不已。 “我们门票这么贵,他们却不交钱!不交钱也就算了,他们都能去天机厅吃茶,我们却要杵在这里,高消费服务还这么差!我要投诉!” 我暗笑,心说胖爷动气的事情全跟钱有关,果然是真性情,俗出了境界。 庄瞎子也乐,连说就是这么回事! 他告诉我们,说别看碧霞真君早已经是得道地仙,但她有这一处福地洞天要打理,门下还有众多门徒,举办汰山峰会也是有敛财的目的。 汰山峰会赚钱的手段有两种,最直接的就是割韭菜。 谁是韭菜?我们就是韭菜! 峰会的门票价格高,本来出钱买票就能来,但人家还偏偏不是无限量供应,而是采用不定期放出一小批的手法,售完即止,如同耍猴。 在这种骚操作下,整个修道圈中除了知名人物之外,对一般的修道者而言那是一票难求,价格被翻倍炒高,最终得利的还是举办方。 汰山峰会的第二种敛财方式就是“紫珍阁”。 瞎子手指不远处,说这紫珍阁就在聚仙谷旁边,名取“紫气东来,异宝现阁”之意。 在紫珍阁中贩卖的是各种的稀有符咒、法器兵刃,像是天山雪莲、百年老参、密境奇种、仙鹿血茸之类的名贵药材也有不少。 要说这紫珍阁仅是敛财,也不完全是。 首先,紫珍阁里出售的东西虽然谈不上是绝无仅有,但却是货真价实。 它类似于像是淘宝这样的第三方监管平台,卖方向汰山峰会提供产品,以紫珍阁为平台对外销售并从中抽成。 既然有抽成,紫珍阁对于这些东西的质量把控是极为严格,不但要求品质上乘,所卖物品也会查明出处,不能是偷窃、销赃这些见不得光的渠道得来的。 正是因为如此,故广受好评,在修道界中声誉极好,所谓的售后更是没话说。 加上紫珍阁就在这处福地洞天内,平时并不对外开放,营业时间不过就是每隔四年汰山峰会举办的这三天。 所以很多人来参与汰山峰会的目的并不是凑热闹,而是专门来紫珍阁中挑选奇货异宝。 懂行会操作的老手,从紫珍阁中购买奇货后再倒卖出去,价格轻松就能翻个几倍,赚个盆满钵满,所以不少人都是以此为生。 庄瞎子滔滔不绝、吐沫横飞。听他这么说,我跟胖子就像是初进大观园的刘姥姥,兴奋不已。 这种可以贩卖奇珍异宝的商店,我们之前别说是见,就连听说都没有听说过,如今来了汰山峰会,紫珍阁必然是要去走上一遭,开开眼。 我又想起来时路上遇见的王子啸,他说奉了师父的命令来买东西,恐怕就是一位以倒买倒卖为生的倒爷! 跟我和胖子不同,多情显然对什么法器异宝不感兴趣,结结巴巴的问瞎子。 “老……老哥,你说……说了六王,还……还有五……五散仙没讲……讲呢!” 瞎子又是吐出一口浓痰,吧唧着嘴巴,说逍遥五散仙就更厉害了,是高手中的高手。 你们听听他们的名字,不是五散人,而是五散仙,能称仙者,地位都跟着汰山主人碧霞元君平起平坐,修为已入化境。 瞎子告诉我们,这逍遥五散仙中的两僧是指无名和尚和无为和尚。这两位老和尚没人见过,更是没人知道他们在哪里清修。 两道是指“破尘道尊”柳国迈,“黄毛道人”贾禄袍。 比起五散仙中的两僧,两道倒是偶尔也会露面,那黄毛道人瞎子说没见过,但是跟破尘道尊柳国迈倒是有过一面之缘。 而最后的一狂人则是个大凶大恶之徒,此人姓屠名天辰,有“狂魔”之称。 传说屠天辰非佛非道,也没有什么门派,却是个千古奇才,法术通达天地,活到现在恐怕要上千岁了。 屠天辰修为虽高,却干尽伤天害理之事,小到吸魂招邪,大到杀人满门,简直是无恶不作! 第454章:成仙有忌 我跟胖子大吃一惊! 让我们吃惊的并不是这逍遥五散仙多么厉害,而是其中提及的黄毛道人以及“狂魔”屠天辰我们都有接触,尤其是跟胖爷之间早已经有了密不可分的联系。 那黄毛道人按瞎子的说法应该还活着,我们却知道他早就死了。 看过前文的朋友们都知道,此刻在胖子后腰处别着的,那只雷击桃木匕首的前身,乃是一根九魄桃木桩。 这木桩是我们在郑州帮人镇宅时偶然所得,它本是黄毛道人所炼化的一截稀少的九魄桃木,正是为了炼化此物,那黄毛道人被桃木妖反噬而死,距今已近百年。 而屠天辰则正是我们在诡界地牢之中遇见的那个老疯子,如今已成魔灵之体,就藏身在胖子体内! 这么一位修成可穿梭六界大道的千年魔灵,竟然是个穷凶极恶之辈,到底是真是假?! 虽然早知道这两位的身份都不简单,却没想到他们是有这么大的来头! 我和胖子面面相觑,想问瞎子又有些犹豫。这主要是两件事情都有些匪夷所思,瞎子的话又半真半假,不可全信。 我们刚刚认识他不久,对此人究竟心性如何,是正是邪都没有把握,故不敢深谈。 我冲着胖子使眼色,示意他先别急,以后再找机会打听也不迟。 我们二人的心潮起伏,多情却并不知情,他一脸羡慕的听着瞎子口沫横飞,似乎是对这五散仙相当崇拜的样子,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瞎子看着他乐,说多情老弟,你羡慕那些散仙作甚?老哥看你绝非凡夫俗子,日后的成就不见得就比那几位差。 是个人就能听出来瞎子这是逢场作戏,乱戴高帽,臭不要脸的多情难得的老脸一红,挠着头道:“嘿嘿,谢……谢老哥吉……吉言!” 庄瞎子却话锋一转,说道。 “多情老弟,你当散仙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吗?非也!你是个浪荡红尘的洒脱性子,逍遥自在,恐怕日后就是有机会成散仙,老弟你还不干呢!” 多情一呆,十分不解的说老哥何出此言,成散仙不好吗?修为盖世,那十大名门八大世家都得给我跪舔,参加峰会都不用门票,多好的事儿,干嘛不干呢? 庄瞎子摇着头,说老弟你还年轻,太天真了。这天地有道,此长彼消,有得就有失。普通人修道都要承受五弊三缺,更别说是修到散仙境界的人了。 那都是受了常人难以承受之苦,到了那个境界,往好里说叫与世无争,往白里说就是一丁点儿乐趣都没了,七情六欲淡薄如烟,真活成那样还活个鸡脖?不如死了清净! 我们正聊着,就听大道上的童男童女又异口同声的诵道。 “贵客,迎……” 这“迎”字还没落下,就见聚仙谷入口处陡然冒出了一道白光。 这白光就好似晴天的一道闪电,那速度却比闪电还要快上不少,根本看不见,似光非光,似雾非雾,瞬间带起一阵劲风,让人感觉眼前一花。 说时迟那时快,这道劲风转眼就从两名童男童女中间蹿过,带起的风势顷刻就把两人冲的是人仰马翻,像是两个陀螺般原地打转,而风中究竟是什么却没人能看清。 钻过童男童女后,这劲风不停,电光石光间又从站在大道上迎宾的元君三徒身旁掠过,朝着天机厅的方向就刮了过去…… 我是没看清到底怎么回事儿,元君三徒却看清了,首徒宗慧口中疾呼:“小师叔请留步,留步,您跑过了……” 那劲风本来已经看不见影儿了,似乎是听到宗慧的喊声,风头一转,直直杀了回来,在三人身边停住。 谷中聚集的群雄开始议论纷纷,不时有轻笑声传来。 直到这劲风停下来,我才看清,站在元君三徒面前的,竟然是一位中等身材的大叔。 我心中错愕不已,心说这道劲风竟然是一个人?这速度也太快了! 原本还以为曾多次救我于危难之中的天玄步已经算是快了,但要是跟这大叔的速度比起来,简直可谓云泥之别。天玄步的快还能描述,这大叔的快却是眼睛都难以捕捉。 定睛看,只见这大叔约三四十岁,个子不高,一米七左右,皮肤保养的很好,白里透红。 发型却十分搞笑,大部分的头发皆被剃光,露出青青的头皮,仅头顶留出一撮,扎成了一个朝天揪。 他身穿灰色牛仔短裤和一件白色t恤,脚踩一双滑板鞋,夸张的是,他身上那件t恤背后竟然印着一个硕大的卡通人物——喜洋洋。 这发型跟打扮要是个小朋友还算正常,出现在一个三四十岁的大叔身上,那就绝对算是怪异了。而且这里是汰山峰会,他这身打扮显得跟此处氛围是格格不入。 只见这大叔神色焦急,冲着元君三徒抱拳,声音听着倒是很年轻:“三位爷,我那两个倒霉弟弟整天乱跑,现在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哎呀,急死我了!” 这大叔并不是好好说话,而是一边说一边跳脚,左脚换右脚,右脚又换成左脚,永远保持着金鸡独立的姿态,就像是个得了多动症的儿童。 他这幅样子和神态,看得我目瞪口呆的同时又忍俊不禁,心想你跑的跟一阵风一样,还说人家乱跑,简直是倒打一耙。 听这大叔这么说,吓元君三徒慌忙摆手,连声说:“小师叔可不敢乱讲,我们是您的师侄,怎么能叫‘爷’呢?辈分可是万万不能乱的……” 大叔一边跳脚,一边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那三位师侄,我那两个倒霉弟弟……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四人身后的黄毯一鼓,“嗖”一声,竟然从地下生生钻出来一个人! 这从地下钻出来的人身形跟劲风大叔相当,长相、打扮也几乎是一模一样,不过是发型变成了锅盖头,t恤上的图案也换成了沸洋洋。 他从地下钻出,拍手而笑,边笑边说:“大哥,怎么样?还是我快吧,我先到的!我才是第一名!” 劲风大叔神情舒展,拉起那钻地大叔的手,两个人高兴的手舞足蹈,又唱又跳,言谈举止都跟顽童无异。突然间,劲风大叔脸色一变,急急问道。 “三弟,咱的本子呢?你忘了带?!” 第455章:格皂三宝 钻地大叔一呆,看着自己两手空空,那对生动的眉毛一跳一跳的,想了会儿才说道。 “我想起来了,本子是二哥拿着!” 话音刚落,就见聚仙谷入口处又匆匆跑来一人。 此人跟劲风、钻地两位大叔的身材、相貌、穿着打扮都差不多,留着一个小平头,体恤上印着一只懒洋洋,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黄皮本。 他跑的气喘吁吁,边跑边喊:“大哥,三弟,你们等等我……” “二哥来啦,本子来啦!” 钻地大叔手舞足蹈,连蹦带跳的迎过去,嘴里埋怨。 “二哥你怎么这样慢?” 三位大叔说说笑笑,好不热闹,聊到高兴之处,竟然围着元君三徒开始转圈,脚步零活,步伐飞快,直看的人眼晕。谷中群雄笑声大作。 突然出现的这三个怪大叔,把我跟胖子、多情也逗得不行,忙问瞎子这三位活宝是何方神圣。 瞎子笑,说这三位便是鼎鼎大名的格皂三宝。 格皂山乃是道家名山之一,历朝历代都有高手存在。 只是山上的“辞天宗”算是道家法术的偏门,偏向于隐世及双休之术,又有不世出的传统,所以在江湖上影响力不大,门徒也不多。 百年前,辞天宗出现了一位掌门,这掌门姓曾却没有名字,江湖人称“格皂佬”。 格皂佬乃是修道奇才,年纪轻轻修为已经超越了辞天宗的历代前辈,却是个浪荡红尘的性子,对于悟道兴趣缺缺,一心钻研双休之法。 他整整活了一百二十多岁,一辈子取了八个老婆,比《鹿鼎记》里的韦小宝还要多一个。 这八个老婆都是如花似玉,据说一共给他生下了二十多个孩子。 但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沉迷于男女之道而遭天谴,格皂佬的孩子不论男女,不是生下就是死胎,就是幼年夭折,竟然没有一人能平安长大。 这格皂三宝乃是格皂佬的八夫人所生,一胎三子,这三子出生时,格皂佬早已经年过百岁。 真正的“老年得子”加上有了之前的经历,格皂佬不敢再让三子随他姓曾,而是以格皂山上三块天然奇石为名,三子皆不同姓,分别起名为梁蓝、章俊和巴益。 说来也怪,这三子改姓之后竟然平安长大,相貌身形都与常人无异,心性却不见长,一个个犹如七八岁的顽童,纯真无暇。 格皂佬年事已高,深谙自己寿命不长,为了治好三子的心性,在临死前将自己百余年的修为化为三股,分别用秘法注入三子体内。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三子的心智并无增长,反而是各得一妙法,堪称奇谈。 那老大梁蓝日行万里而不疲,身法快的肉眼难以捕捉;老贰章俊是千里眼和顺风耳并存,看破世间万千;老三巴益则是神龙不见首尾,精于土遁之术。 瞎子的介绍让我错愕不已。传功入体,这本来不是武侠里才有的情节吗?竟然是真实存在的?!这实在是太过神奇了。 多情更是听得兴奋不已,连声说这格皂佬真是人生赢家,能娶八个老婆,这辈子算是值了。这货一脸猥琐的熊样,看的人直想抽他。 “你们别看这格皂三宝都是孩童习性,年纪可不算小了,都是四十开外……” 瞎子摇头晃脑,似乎是感觉自己还是个翩翩的年轻少年。 “四十多也不对啊!” 胖子疑惑,说那元君三徒明显比这三宝年纪大,又不是一个门派,怎么反而还要叫他们小师叔呢? 瞎子告诉他,说修道圈里论的辈分比较特殊,并不是以年纪来论。 除了各门各派内部按拜师学艺的顺序排辈不提,只要是隔门派对外,各大掌门、掌教,世家话事人统统都是平辈而论。 毕竟这个圈子里的散仙、地仙之类的老前辈大把,要是按年龄来算,那像是碧霞真君这样活了几千年的修道者就没法子论了,所有的人都要叫她老人家太师尊、太师祖。 所以为了方便称呼,各大门派的掌门人都是平辈,那格皂山辞天宗的现任掌教跟三宝平辈,三宝自然也就跟元君平辈,元君的徒弟称他们为小师叔合情合理。 虽然今日的阁皂山早已不复当年的辉煌,但好歹算是道家名山,三宝的辈分又大,所以每次汰山峰会都有人送去帖子,算是座上宾。 我们聊着,那格皂三宝却围着元君三徒转圈,没完没了。宗慧满头大汗,好不容易才把老大梁蓝拉住,连说三位小师叔辛苦了,快去天机厅用茶吧。 三宝的头摇得就像是拨浪鼓,说那可不成,我们来是有要事,我们是来要签名的。 “签名?小师叔这是何意?” 宗慧不解。 “哈哈,大哥,你看他多老土,他不知道!” 老三巴益拍手而笑。 “我们兄弟三人是追星族,追星你懂吗?” “追……追星?!” 宗慧的脸都绿了。 老贰章俊摇晃着手里的本子:“对咯,你不懂的!我们就在这里等,逮住一个算一个!” 呵呵,追星族我倒是知道,但是修道圈追星还真是头回听说,不觉莞尔。聚仙谷中的群雄更是笑声大作,气氛欢乐。 元君三徒哭笑不得,只好叫弟子在他们身后的大道旁上摆了三把太师椅,又搬来一张长桌,上面摆些果品、茶水给这三位小祖宗吃。 三宝坐在太师椅上也不老实,犹如三只猴子。尤其是那老贰章俊,他不好好吃茶,反而是偷偷摸摸的从兜里掏出一把弹弓,冲着那前方迎客的童女瞄准。 梁蓝很有大哥的样子,一把拉住章俊,训斥道。 “二弟你又淘气,妈妈怎么说来着?你下手没个轻重,要是把那妮子打死了,人家不让我们回家可怎么办?” 老贰愤愤的收了弹弓,满脸委屈,说大哥你不知道,刚才那妮子说我们坏话来着。 老三巴益正在有一口没一口的啃着一只苹果,一听二哥这么说就来了兴趣,问是什么坏话。 章俊挠着脑袋,说那妮子说我们“装嫩”呢。此君是千里眼顺风耳,有什么悄悄话自然瞒不过他。 “装嫩?装嫩是什么意思?” 老大梁蓝有些懵。 老三歪着脑袋想了想,抖着机灵说他知道,“装嫩”就是说我们年纪小。 老大乐了,说我们的确是年纪小啊,人家那不是坏话,是好话啊! 三人转怒为喜,嘀嘀咕咕,又是一番嬉闹。 耳中就听那大道上的童男童女声起,诵道。 “贵客,迎!万家万岳居士,同家同秋芳修士携长孙到……” 第456章:故人与和尚 就见山谷入口走来四人,为首的两人是一男一女。 男的是个身材消瘦却精神矍铄的老者,鹤发童颜,留着一捧长长的白胡须,身穿一套对襟青色居士服,皮肤保养的不错,脸上的皱纹也少,看上去仙风道骨。 女的则是个年纪约六十岁左右的老太太,她身穿水蓝色居士服,短发中白丝隐隐,脸不着粉,手不戴饰,慈眉善目,虽然身材略微发福,腰板却挺得笔直。 在他们身后,分别跟着两位少女,其中一位我的认识,正是那曾经与我和胖子交过手的万家少女万子晴。 只见她的个子高挑,约一米七左右,身段苗条。今日身穿一套青色汉服,色彩淡雅,款式简约,头扎黑色长马尾垂于背后,脸上不怒不喜,冷若冰霜,跟在老者身后。 这万子晴的长相谈不上漂亮,却清秀,跟她周身散发的那股冷傲气质格外相配,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与她并肩同行的是位胖姑娘,她的年纪看上去比万子晴还要小一些,个子也略矮。穿着打扮比较现代,看上去跟另外三人是格格不入。 胖姑娘顶着一头紫色短发,身穿一件印满了各种logo的t恤,t恤外套着一件肥大的,带着柳丁的黑色朋克风马甲,吓身则是破洞牛仔裤和一双短靴。 她嘴里嚼着口香糖,耳朵上穿着一串耳洞,金属耳钉在阳光下一闪一闪,身上造型夸张的项链、手环众多。 此刻,她手中正捧着一只新款的psv掌机,两只眼睛投入的盯着屏幕,手指上下翻飞,忙个不停,一副典型的游戏少女模样。 瞎子之前给我们介绍过八大世家的情况,万家我不奇怪,只是这同家,如果没有记错,八大姓氏中并没有“同”姓。 向瞎子询问,瞎子说这“同”姓就是原来八大世家中“司马”一姓的分支。 不知道是因为何种原因,“司马”一姓在百年之前一分为二,分别变成了“冯”、“同”两姓。 虽然分裂,但冯家和同家的家传之术却几乎一摸一样,都是聚焦在奇门、地脉、布阵等领域,并且深得精髓。 另外,据说这司马家祖上是出自海路,如今的冯家和同家又都是居住在沿海城市,所以在海运这方面的业务很广,都是当地的富豪。 一男一女两位老者跟元君三徒一番客气,又冲着谷中群雄抱拳,正准备往天机厅走,却被格皂三宝蹦蹦跳跳的拦了下来。 万岳居士显然认识三人,笑着道。 “三位贤弟多日不见,今天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三宝扬着手里的本子,说万老爷子、同居士,我们现在是追星族了,你们两位前辈快给我们签名。 万岳跟同秋芳相视苦笑,也不多问,纷纷拿起笔在三宝的本子上签名。 三宝又喊:“万家小姐姐和同家小姐姐也要签……” 万子晴脸上一冷,不知道是对三宝“小姐姐”的称呼不满还是对签名这种事情不感冒,迟迟未动。见她爷爷望着她示意,只好不情愿的草草几笔签上了名。 反而是游戏少女很大方,龙飞凤舞的写上了自己的名字,边写还边调侃道:“我也成明星了!” 多情盯着万子晴跟游戏少女看,色眯眯的吧唧着嘴,说真是环肥燕瘦,美不胜收,那同老太太也是别有风韵呐…… 一见女人,这货的结巴似乎都好了,还能憋出两句文绉绉的话来。关键是这家伙不挑食,老少通吃,连老太太都要意淫一番,简直就是色鬼投胎。 庄瞎子啧啧有声,说多情老弟所言不错,瘦的好看但是硌手,女人就是胖些、成熟些才有味道,其中妙处只有过来人才知。 两个人猥琐的一番交流,生动形象之词频出,黄腔不断,不堪入耳。就是肥鸟不在,不然这两人一鸟简直可以组成一个黄段子天团,简称“色郎帮”。 签完名,万家老爷子拉着三宝,说名字我们也签了,三位贤弟跟我们一道走吧,留在这里影响人家主人迎客。 三宝头摇得就像拨浪鼓,耍赖一般往一旁闪,嘴里连说不去不去,我们还要追星呢! 万老爷子没办法,长叹一声,带着众人走了。 四人前脚刚走,耳中又听童男童女诵声响起。 “贵客,迎!达兴善寺密宗方丈慈言大师,携首座及众弟子到……” 话音刚落,只见一身穿袈裟的大合尚带着七八名弟子就从入口走进来。 定睛瞧,为首的这名大合尚一米八开外的高大身材,身形健硕,光头不戴帽,年纪约六十开外。此君面如秋水,不怒自威,脚下踏步生莲,上盘不动如山。 他身穿皂色法衣,肩上披一茜色袈裟,连腋下栓有金灿灿一枚铜环。胸挂法珠,数量为九,色泽墨绿,不知是何种材质,每颗珠子皆有拳头大小。 其身后众弟子皆是短衣打扮,仅着皂衣肩不披裟,脚下胖袜靸鞋,个个显得干净利索。 大合尚走上前来,冲着元君三徒双手合十竖于胸口为礼,形如劲松,声似洪钟。 “阿弥陀佛,三位居士别来无恙,老衲叨扰了……” 元君三徒慌忙还礼,毕恭毕敬道。 “慈言大师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师侄未曾远迎还望高僧恕罪……” 几人一番寒暄,那慈言大师又冲着谷中群雄施礼,道一声。 “诸位居士,一别四年,老衲有礼了……” 谷中群雄纷纷回礼,一个个喊着:“见过神僧!” 其实我们所处的聚仙谷中和尚打扮或是佛门俗家弟子打扮的人并不少,我见他们个个双手合十闭目,表情谦卑,想必这密宗的慈言大师在江湖上的威望颇高。 慈言一行人还未走,就又听那童男童女齐声诵道。 “贵客,迎!玄终寺净土宗主持长觉禅师,携首座及众弟子到……” 慈言面露喜色,说善哉善哉这是我那师弟来了,转头回望。 我抬头,见入口处又出现了一支十余名僧侣组成的队伍,同样是短衣打扮,身穿茶褐色法衣,头系同色禅巾,脚蹬黑色罗汉鞋。 第457章:鸿盛众人 为首一和尚身材不高,约一米六上下,年纪五十左右。他身材清瘦,面色蜡黄,双眼却精光四射。 只见这和尚头顶僧伽帽,身穿茶色法衣,肩披黑绦浅红色袈裟,袈裟连腋下栓有一只翠绿色玉环,脚踩祥云胖袜,厚底儿僧鞋。 手中提有一串紫檀佛珠,数量不多不少为一百零八颗,颗颗晶莹透亮,那佛珠上似乎覆盖着一团紫气,隐隐闪烁出丝丝光华…… 师父曾经跟我提起过,说和道家相对五花八门的道袍、道服相比,佛家的僧衣大有讲究。 《竹窗二笔》中说:“衣则禅者褐色,讲者蓝色,律者黑色。”《山堂肆考》云:“今制禅僧衣褐,讲僧衣红,瑜伽僧衣葱白。” 一般来说,僧衣不可为上色和正色,佛家大抵赞同三色之说,即青、泥(皂、黑)、茜(木兰色)三种色调,亦称之为如法色。且“坏色”、“贴净”皆不可少。 这所谓的坏色,就是它色、污迹的意思。尤其在新制的衣服上,必须点上一块别的颜色,多用树皮煮汁,或用泥巴、污渍涂抹于后背或袖口。 更换新僧衣后,还要另外加上旧衣的“贴净”,也就是用穿旧僧衣上的布料,在新衣上加贴一块补丁,以示坏“式”。 大家经常在街上看到的,黄、黑两色宽袍大袖、竖三宝领的海青服,其实是佛家在礼诵、听经、做法事时专门穿的礼服,并非僧人的日常服饰。 那些混迹街头的假和尚们,也许能骗骗普通人,对于我们修道者来说却是一眼便知,真假自明。 别看多情这结巴小光头一脸猥琐的样子,但自从我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就能判断出,此人肯定是个正规的佛门弟子。 因为他身上那件僧衣虽然不讲究,其上的坏色和贴净却一个不少,比那些看着道貌岸然的“街头高僧”们要靠谱的多。 这是一般佛门弟子的僧衣,外披的袈裟则是圣人、贤者的标帜,自古为佛门所尊重,非得道高僧不得披之。 相反,倒是许多修为高深的僧人不拘于小节,仅着衣而不披裟者比比皆是,“刻意”给自己降级。 长觉禅师走到近前,先是向元君三徒行礼,又对着谷中群雄颔首,最后冲着慈言双手合十,道一声“阿弥陀佛”。 “师兄无恙,西山一别近有两年,小僧好是挂念……” 慈言大合尚脸上动容,他拉着长觉的手,说师弟,你想念我,难道为兄就不想你么? 两位高僧哈哈大笑,携手并肩,带着众僧人往天机厅而去。 路上自然又被格皂三宝拦下,闹着要签名不再细说。 忽然,我就听背后有个声音传来。 “常叔,你也别生气了,不过是他们天地合使诈而已,那秦广明是个什么东西?他就是贼,天地合更是贼窝鼠坑,你跟这帮老鼠置什么气?” 我有些错愕,没想到天地合跟秦广明的名字会从别人嘴里说出来。胖子也显然是听到了,跟我一起转头。 只见我们身后不远处围着一群人,大概有六七个。 除了一个被围在中间,胡子花白,身穿太极服手持念珠的老者,和一个留着青色络腮胡渣的中年汉子之外,剩下的都是年轻人,其中还有一位姑娘。 就听那胡子花白的老者叹气。 “唉……那胡子涛真是只老狐狸,汪部长是我做了多少年的老客户了,就这么被他挖了去,一个也就忍了,没想到他一挖就是两个,简直是要赶尽杀绝!” 青胡渣中年汉子则沉吟。 “不过汪家祖宅一事的确有些邪乎,都是风水布局而已,即便不能挡煞招财,何以至于闹出鬼神来?我看这其中可能另有隐情,能从中脱身也不见得就是坏事……” 那位年轻姑娘想了想,似乎有些犹豫的说道。 “胡子涛在圈内跟常叔齐名,想必也是有些手段,他未必就不看出其中的玄机。这次他硬抢我们的客户,不是有备而来,就是身后背靠了大树,有恃无恐。” “他有个屁的手段!” 那最先说话的年轻人神情相当不屑,忿忿地说。 “不过是个江湖老骗子罢了,什么鬼神?我看就是他为了抢生意找人装出来的!” 他喋喋不休。 “马丹!惹急了我,我就把我师父请出山,整死这帮老鼠!” 我看说话的这年轻人身材挺拔,目测在一米八以上,他皮肤白皙,五官生的不错,身穿一件名牌polo衫,像是个翩翩的公子哥。 只是在说话间,那一对眼睛习惯性的眯成了一条缝,眼中隐隐有压制不住的戾气。 老者又叹气,说小马你这也是气话,弄死人家倒是不至于,我们张老板这次抢了天地合的门票,也算是扳回了一成,所谓有得必有失,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他们几人嘀嘀咕咕,尤其是那被叫做小马的年轻人声音还不小,惹得周围众人频频侧目。 听他们的聊天内容,我基本可以判定这六七个人应该就是来自于鸿盛咨询。 都说同行是冤家,此话一点儿不假。在我们这个圈子里,修道同行并不少,真正能谈得上“竞争”二字的却不多。 秦广明跟鸿盛的老板张成都是知名的地产商,鸿盛咨询成立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梳理打通关系,扩展自己的商业版图,敛财还是次要的,在作用上更类似于变相公关。 作为以鸿盛为目标的后起之秀,我们所在的天地合咨询也是如此。 都设立在泉城中心广场,相同的目的跟相差不多的财力,甚至连目标人群都是一致的,从创立之初开始,两个公司之间的就注定了会明争暗斗,相互较劲儿。 其实在同行之间,抢夺客户本是一种相当正常的商业行为。市场经济没有什么感情可言,客户也不是傻子,自然会按照自身最大利益做出选择。 只是抢客户这种事情乃事理通而非情理通,说不清道不明,你是为了吃饭没错,但却不可避免要砸别人的饭碗。 而鸿盛这群人所说的,胡子涛抢客户一事我也有所耳闻,只是不清楚具体细节。 不过从他们的话来判断,应该跟之前范书记家的千金范培莫名怀孕一事相似,都是他们鸿盛搞不定在先,我们天地合接手在后。 第458章:柳公公 不管怎么说,秦广明和张成以及两家公司之间的梁子早已经结下,双方互有来回。 我自然不会像是秦老板那么热血,整天喊着“叼死鸿盛”这样的中二口号,心里不愿意趟这浑水。 况且我们此行来汰山峰会的主要任务,是要找到破解龙珠困局之法,还小臭屁自由身,所以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办正事要紧。 想到此处,我忙给一脸不爽的胖子使眼色,拉着他和庄瞎子往一边走。 多情不明所以,却跟着狗皮膏药一样赖着我们,我们走哪里他就跟哪里。 瞎子似乎看出了门道,狡黠的问我是不是碰到死对头了?我苦笑着点头,胖子则是呸了一口,忿忿不平的小声道:“自己拉不出屎,还怪地球引力!” 我们这一走,反而是引起了鸿盛那个被称作小马的公子哥的注意,他转头朝我们瞧过来,目光狐疑。 我才懒得理他,开始跟瞎子和胖爷摆龙门阵,说些无关痛痒的笑话。 庄瞎子捏着自己参差不齐的短胡子,说苏老弟你年纪轻轻,竟然已经可以喜怒不形于色,能对讥讽坦然处之,实在是个不得了的青年才俊。 我笑,说老哥你果然是三句话不离本行,我就是一只缩头乌龟,愣是被你吹成定海神鳖了,这高帽戴的我头疼。 瞎子露出一嘴黄牙,笑呵呵的说他这可不是戴高帽,光是听你这一句话,境界已经超脱了红尘世俗,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虽然我知道他是在捧我,但不得不说,经历了东海荒岛一事之后,我也感觉自己的心态成熟了很多,考虑问题变得全面,总之一句话,世界观发生了改变。 虚名跟钱财固然好,却对一个修道者的成长难谈有什么帮助,过度追逐甚至会化作一股执念或戾气,影响心神。 我想成为一个真实的,自己心中期待的自己,而不是被纷乱的世界捏成一具没有灵魂的泥塑。 说话间,就见一个灰衫汰山弟子从入口处跑来,脚步匆忙,俯身在那对童男童女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又匆匆离去。 片刻之后,童男童女脆生生的童音就再次诵起道。 “贵客,迎!破尘道尊,柳国迈仙长大驾光临,众道友请施礼……” 庄瞎子脸上的表情难得的错愕了一下,凑过来小声对我们说,这次可真是热闹,没想到连柳公公都到了,那汰山盟主的选举怕是要出幺蛾子。 我想起他之前说过,这柳国迈乃是个大人物,列位逍遥五散仙之中,地位可与汰山老母,地仙之体的碧霞真君平起平坐。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位柳道长被瞎子称为柳公公,难道是他的俗名就是“公公”吗?心中不由好奇。 就见谷中群雄一阵骚动,纷纷窃窃私语,那聚仙谷入口处也猛然升起一团白气,如同仙雾,蒸蒸腾腾,飘飘洒洒,许久才渐渐散去。 随着仙雾的消散,入口处缓步走来一道人。 只见这道人身材匀称,鹤发童颜,颌下无须,面如美玉,五官秀美,看年纪不过四十来岁的模样。 其双眼有神好似朗星,通关鼻梁,嘴唇纤薄,唇色鲜红,仿佛涂上了唇彩。 尤其是这道人那脸上的皮肤简直是白里透红,红中带粉,如似出生婴儿般的吹弹可破。 放下相貌不论,这道人的服饰也极为罕见和讲究。 只见他身穿一套纯白色逍遥袍,交领入怀,衣袖舒展,下摆生风,着色洁白无瑕,在旭日照耀之下闪闪发亮。那袍外还覆着一层青纱,若有似无,如同雾气。 逍遥袍上无鱼无卦,后背上仅用金线勾勒出一只长颈仙鸟,如鹰似鹤,又像是凤凰,栩栩如生,似乎随时都会展翅而飞。 头上戴一只翠绿色,雕工精美的九瓣莲花碧玉冠,光华流转,其上似有碧波荡漾。头顶白丝均匀穿道冠而过,盘成一髻,尾发垂于身后。 脚踩腾云净白袜,厚底儿金边儿寻仙履,上有伏地麒麟图案。 怀中单手捏一只佛尘,金柄白毫,柄上刻有道家法咒,密密麻麻,金柄下栓有一美玉环,环下挂有有金色丝绦绒穗。白毫柔顺,垂于肘外,轻柔好似柳枝,随风轻摆。 这道人的相貌非凡,甚至透出一股子妖娆,如同绝代佳人。随着仙雾渐渐散去,道人款款走来,姿态优雅,一阵香风随之拂面,似花香又似檀香,令人心生摇曳。 如此仙风道骨之躯,便是神仙下凡吗?我看了个目瞪口呆的同时,又隐隐觉得不对劲儿。 在那阵阵香风中,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在心里涌起了一首熟悉的旋律:“青城山下白素贞,洞中千年修此身,啊~~啊~~” 不光是我和胖子、多情,那聚仙谷里的群雄也是惊叹声一浪高过一浪,好似是看到了某个当红巨星,就差没纷纷抄起手机来拍照了。 不过手机早在入场时就已经被收走,拍照是不可能了。只是不知道此处的福地洞天要真是拍下来,究竟是跟眼中看到的一样美,还是缥缈的幻觉呢? 见谷中群雄如此反应,那道人逍遥袍一摆,优雅的揽了长袖掩嘴,就像是过去的大家闺秀一般笑不露齿,身子轻摆。这姿态,这身段儿,简直就像是唱戏一样! 元君三徒不敢原地等着,紧跑两步迎上前来,三人冲着那道人一躬到底,低头垂目,口中尊称道。 “师侄宗慧、程思远、林彬拜见道尊柳仙人,仙人屈尊前来,师侄三人惶恐,惶恐……” 这说着说着,三人竟然有缓缓往下跪的意思。 “三位贤侄不需多礼……” 道尊柳国迈手中佛尘一摆,一道罡气凭空而起,稳稳将三人身形稳住,和颜悦色道。 “这汰山会本就是我辈修炼之人的盛会,贫道恰巧仙游至此便来凑个热闹,三位贤侄,怎不见我那元君老姐姐?” 别看柳国迈长得妖娆,声音却还能听出是个男人,只是有些尖细,就像是在男声中混杂了一丝女音,透出一股娇媚的味道。 第459章:阴阳雌雄、生面熟脸 宗慧诚惶诚恐,连声说师父正在闭关不敢打扰,实在是不知道柳仙人会大驾光临,要不小侄这就去请一请? 柳国迈摆手轻笑,说闭关乃是我辈修道常见之事,有缘天上地下,三山五岳皆可相见,何必急于这一时呢?万万不可打扰了老姐姐的清修。 他们在上面说的热闹,我小声的问庄瞎子,为何叫着柳国迈为柳公公? 瞎子凑到我的耳边,声若蚊蝇,显然是怕人听到。 “这柳仙人也算是个奇才,他无师无门,是独自在山里出家修行,自悟天地之大道。虽然历来自修者甚多,好处坏处皆有,但最大的问题就是无名师指引,容易走偏。” “早在百年之前,柳国迈的功力就已入瓶颈,走火入魔,为了驱除心魔突破更高的境界,这家伙竟然把自己的命跟子剪了,从此变成了男不男女不女的老阴阳人……” 天啊!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怪不得瞎子要叫他柳公公,原来真是个太监! 瞎子见我这种反应,忙拉了拉我的袖子,一只手指竖在唇边,做出一个禁声的手势。 “自从去了命跟子后,这柳公公就破了瓶颈,功力猛增,美其名曰‘破尘’,境界入化,成了散仙。” “这事情圈里稍微有点资历的道友都知道,只是没人敢说破,你可不要声张,这老阴阳人修为极高,报复心也很重,小心为妙……” 我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何为道?天地为道,红尘为道,除魔镇邪为道,舍己度人为道。此道虽非常道,但简单来说,功力、修为的高低的确亦可示道。 但我们修道的目的可不仅仅是为了提升修为,而是弘扬正气,还天地之正形。修为的高低只能代表境界和能力的强弱,本质上跟我们的所修之道并无直接关联。 天地分阴阳,万物分雌雄,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在古代封建王朝时期,为了竖立皇族威严,皇室寝宫之中只允许有帝王一名男性存在,所以太监众多。 但那都是旧时代的烟云,除了极少数的异类,大部分入宫的太监都有迫不得已的苦衷。他们生前遭人鄙视,甚至死后都入不得家族祖坟,只能做个孤魂野鬼。 不管是普通人还是修道者,一旦突破了雌雄的界限,思维和心境就必然发生变化,简单来说就是变态了,难谈还有什么人性,也不再是人,空留躯壳耳。 师父曾说,修道是炼心、炼境,实乃聚仁之光,散善之能,渡世醒人,造福苍生。 为了追求更高的境界和修为,连人都可以不做,连人性都丧失了,还妄谈什么修道?这样的修为即便是高到可以称霸六界三纲又有什么用呢?意义何在? 我看着台上谈笑自若的破尘道尊柳国迈,心中滔滔的崇敬之情荡然无存,反而是觉得他可怜、可悲。 原本就像是三只猴子般顽皮的格皂三宝,并没有和之前一样冲上来索要签名,而是低眉垂首,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上,就像是睡着了,瞬间安静了不少。 随着元君三徒恭敬的将柳公公送入天机厅,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十大门派、八大世家一一粉墨登场,其中人物繁多,形象、穿着也是五花八门。 比如那龙门是一身唐装,其上绣龙飞凤,就像是一群来自外国唐人街的华侨;青帮的派头则更大,百余人皆身穿黑色西装,头戴墨镜,犹如黑涩会出场。 再如峨眉金顶正玄派,掌教女真人任化菊慈眉善目,为人热情,慢条斯理,要是胳膊再带上个红袖箍,简直就是一居委会老太太。 她身边带着的九位女长老也看上去人畜无害,好似社区干部入户来送温暖,完全没有印象中峨眉女侠的风采。 国卿寺法华宗的清绝师太年纪不大,脸上却没个笑容,好似中的“灭绝师太”。身后的四位护法垂垂老矣,一个个不苟言笑。 我还看见了另一张熟悉的面孔,此人就是周天明的那位师弟。 他跟在掌教真人王大万带领的,湖北午当山御剑堂众道人阵列中,身穿一身道袍,眼里全是冷傲之色。 在东海荒岛时,我就怀疑周天明是道家弟子,如今可知,他的一身修为应该皆是出自于午当。 当日周天明那种搏命的打法,以及手中宝剑,口中剑诀都让我至今仍记忆犹新,看来作为十大名门之一的午当御剑堂是高手如云,不愧名门大派风范。 足足几个小时的时间里,这出场林林总总的人数太多,不再一一道来。 只是可惜,那位我心心念念的云南灵王却一直没有露面,这次恐怕是要缺席了。 最后入场的一群人比较特殊,据说是特邀代表。在其中,我看到了特勤局小彭的身影。 这位名为彭锦川的姑娘给我留下的印象极好,其性格干练、果敢,还曾救过我跟胖子的命,算是我们的贵人。 此刻,小彭跟队伍里的人一样,都是身穿一套藏蓝色西装,显得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 在她前方,队伍领头的则是一个笑眯眯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儿眼镜,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不用问也知道,这群人肯定是特勤局的代表。 不过像是汰山峰会这样的场合,不知道为什么作为华东地区一把手的聂阳没有来,只是派来了小彭这位助理。 中午时分,隆重的入场式终于结束,聚仙谷大道上迎客的元君三徒和那对童男童女纷纷下场,道上黄毯也一并撤去。 我们在签到处见到的,自称元君第八徒,就是那位相貌堂堂的白曲池则登场亮相,身后跟着上百名身穿灰色长衫的汰山弟子。 白曲池站定身形,手中白扇一合,冲着谷中群雄拱手作揖。 “诸位道友辛苦了,和往常一样,还是由小可来介绍本次峰会的安排……” 他介绍道,说从今日起算,本次峰会举办时间是三天,大会共有六个环节,分别是:票选新一任汰山盟主、拍卖和鉴宝、论道、演武、讲坛以及群雄议。 第460章:峰会开场 其中汰山盟主的投票在天机厅举行,拍卖和鉴宝在紫珍阁举办,论道和讲坛的地点在聚仙谷西侧的千人道场和弘法斋,演武在东林武场举行,群雄议的地点则是此处。 在峰会的这三天里,包吃包住,接下来会给大家分配休息的禅房,分配好房间后,会有专人带领各位去餐厅用餐。并说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们还可以直接找他。 简短介绍一番后,白曲池宣布,本届汰山峰会正式开幕。 白曲池说完,他身后的那些灰色长衫弟子便陆续下谷,分批次指引着群雄往禅房走。 我知道这所谓的禅房,就是指修道者居住的宿舍,也有叫“静室”的。 对于白曲池说的几项大会内容,票选、论道、演武这些还好说,所谓的“群雄议”是什么我却好奇,忙询问瞎子。 庄瞎子告诉我,说这所谓的“群雄议”,其实就是各帮各派解决彼此间矛盾、恩怨的一个商讨会。 平时大家行走江湖,难免会有些冲突,群雄议就是提供了这样一个平台,把问题摆到桌面上,让众英雄评理,看看谁是谁非。 我不解,说人家的门派恩怨外人怎么可能清楚呢?原委都不明了,你说你有理,他说他有道,这可如何判定是非? 庄瞎子狡黠一乐,说苏老弟你说的没错,什么公平是非都是假的。 谁有心思去解决别人家的矛盾?大家最喜欢的不过就是吃瓜看戏而已。 瞎子告诉我们,这群雄会的真正含义,说白了就是有矛盾的双方打上一架,赢的就占理,输的愿赌服输,此事从此掀篇儿,不准再提。 毕竟汰山峰会是修道圈子里四年才举办一次的盛会,带有号召天下的意味,所以很多门派都会带着多人前来,想要在群雄议上立自己威信,挫对手锐气。 当然这里的帮派都是指的小门小派,人家十大名门八大世家不存在这种恩怨,真有纠纷要处理也不会让我们这些小杂鱼知道。 我们几个人边聊,边在几名汰山弟子的带领下往禅房走,队伍浩浩荡荡,大约有近百人。 正走着,我的肩膀莫名其妙的,就被人从背后猛然推了一把。我正跟庄瞎子聊天,没有防备,加上这一下力道很大,登时被推向了一边,身子踉跄,险些摔倒。 转头看,就见鸿盛的那几个人大刺刺的从我们身旁走过,很快钻到了队伍前面,而推我的则正是那位被叫做小马的,满眼戾气的公子哥。 他幸灾乐祸的瞥了我一眼,嘴里冷嘲:“好狗不挡道!” “我烤!你特马有病吧?” 胖子见这家伙推我,瞬间怒了。 “煞笔!赶着去……去投……投胎啊!仁、义、礼、智、信,你……你麻麻没教……教你啊!” 多情也是怒不可遏,他身子往前窜,似乎是想拉住那公子哥讲理。 我苦笑,当下明白自己和胖子来自天地合的身份,估计是被人家认出来了。胡子涛抢了他们的客户,这帮鸿盛的家伙心里憋着火,自然是看我们不爽。 我拉住胖子跟多情,说算了,逞口舌之快没有意思,我们来汰山峰会又不是来打架的,这种小亏吃就吃了,没必要跟他们一般见识。 多情问我这帮煞笔到底什么意思,我就简单把事情给他讲了。结巴和尚狠狠的骂。 “糙!自己没……没本事,就下黑……黑手行!煞笔……” 胖子则是拍着我的肩膀,说小白,你这家伙最近的确是不一样了。我笑,摸着胖爷圆滚滚的肚子,说哪里不一样了?难道是我又变帅了?! 胖爷哈哈大笑,说你帅那是公认的,但就是跟我比起来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差距,已经很不错了。 此处福地洞天里的禅房很幽静,摆设简单,刚好四人一间。屋内有一扇轩窗,四张床位外加两只古香古色的衣柜,被褥干净,屋内燃着檀香,环境优雅。 我的整个初中三年,都是在家乡的小县城住校寄宿,那段日子,如今还是历历在目。眼前这四人一间的禅房,让我不由又回忆起了学生时代的时光,青涩而美好。 相信住过校的朋友们都知道,有几位聊得来的室友,绝对算得上是一件乐事。庄瞎子健谈,狗皮膏药一样的多情跟我们也早就相识,四人住在一处,悠哉乐哉。 我们将自己的随行物品整顿好,又有一名汰山弟子前来引路,带我们去餐房用餐。 胖子心细,除了把背包里的衣服、零食和水拿出来之外,重要物品都带在身上。 餐房占地面积很大,看上去就像个学生食堂。它分上下两层,下层乃是日常食物,上层则是专门为不吃荤腥的居士们准备的素斋。 住宿舍,去食堂吃饭,这跟我在住校时做的事情差不多。只是让人感叹光阴荏苒,不管愿不愿意,我们都会长大,慢慢变老。 此刻,我们就餐的一楼已经挤满了人,来来往往,人声鼎沸。菜品也很丰富,因为是日常饮食,就跟一般的饭店里差不多。 鸡腿、猪蹄、回锅肉、蒸蛋、蔬菜、米饭馒头面条是应有尽有,甚至连冰镇饮料、果汁和啤酒白酒也有不少,全部采用自助形式。 吃饭本来没什么好写的,但多情这家伙的饭量,着实是吓了我们一大跳。 他是和尚却不忌口,跟着我们在一楼吃喝。别看其骨瘦如柴,好似三根筋挑着个头,胃口却大的惊人。 我看多情七八个馒头的往自己餐盘上放,转眼就堆的冒了尖儿,菜也是成盘的往桌子上搬,还和胖子一起调侃着他没出息。 谁知我们还没吃上两口,这结巴和尚竟然就已经干光了四碗米饭、三盘菜和十几个馒头! 仔细看,这位多情大师是满嘴流油,眼睛冒光,那哪里是吃饭,简直就是吞,牙齿如同摆设,根本不嚼,各种饭菜全部一股脑的往自己嘴巴里倒,活像一只垃圾桶。 他这吃相是看的我和胖子目瞪口呆,尤其是胖爷,他一向自称大胃王,如今看到这好似饿死鬼投胎的多情,完全被震慑住了,张着嘴巴,就像是在欣赏魔术表演。 第461章:群雄议 瞎子倒是不以为然,他不大吃东西,端来一盘油炸花生米就着白酒喝,也不使筷子,直接用脏兮兮的两根手指捏起来朝嘴里塞,不停吧唧着嘴巴。 待到众人吃完,多情的面前已经堆起了二十多张空盘子,垒的就像是一座山。不光是我们,就连身边吃饭的人和在餐厅服务的汰山弟子们都看得惊奇,纷纷聚上来瞻仰。 有人看得直吐舌头,问大师你不是佛门弟子吗?怎么碰荤腥?多情脸不红心不跳,边吃边说你哪里懂,这叫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见结巴小和尚拍拍肚子,终于停了下来,嘴里似乎意犹未尽的嘀咕着:“唉……吃个半……半饱,算……算了吧……” 旁边顿时有好几个人起哄,说别介啊,吃,使劲儿吃,吃饱了才算! 多情眨巴着猥琐的小眼睛。 “那……那可不行,我怕……怕把自己撑……撑死了……” 饭后,我们回禅房休息了一会儿,有汰山弟子前来通知,说是聚仙谷中的群雄议已经开始,请众居士前往。 来到聚仙谷,就见谷中已经扎起了一座硕大的擂台。正方形,长宽约十余米,上铺红毯,离地七尺有余。 此刻,擂台周围已经被群雄围得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人头攒动,气氛热烈。 一身白衫的白曲池站于擂台之上,见人都来的差不多了,便合了手中纸扇抱拳道。 “众道友,这群雄议的规矩想必大家多少有所耳闻,这里小可还是要介绍一下……” 白曲池说,群雄议的目的是断恩怨是非、召天下英雄,文辩武斗皆可。但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真要动起手来,希望能点到为止,不可下死手。 他还特别言明,说群雄议的武斗都是赤手空拳,不能使用武器、暗器,但不限制人数。 拳脚无眼有言在先,若真是发生什么伤亡,与他们汰山峰会无关,话说明白,还请各位道友作证。 另外擂台上发生的事情不可外传,所有恩怨是非就此了断,日后不得再提。寥寥几句说罢后,白曲池跳下擂台,在旁监督。 在参加汰山峰会的群雄中,带着武器的不在少数。入会场之前有详细的盘查,所有的武器跟手机一起被收走,估计就是为了避免死伤。 白曲池刚刚下场,就听“嗖”的一声,一个人影就蹿到了擂台之上。 此人是个五十开外的老头,身形健壮,穿一套土黄色对襟太极服,脚踩千层底布鞋,光头不戴帽,颌下一捧黑胡。他面皮黝黑,法令纹极深,相貌有些凶恶。 站在擂台上,老头四方抱拳为礼,嘴里道。 “各位英雄有礼了,本人姓候名剑,承蒙江湖兄弟待见,送我一诨号曰‘黑面罗’,乃是豫南向佛堂堂主。今日有幸登擂,只为向渡孽帮讨上一个公道……” 这人的普通话不大标准,带着浓重的合南腔调,一对眼睛也滴溜溜乱转。 自称候剑的老头说完,台下议论纷纷,有人认识他,便起哄:“黑面罗,有什么委屈说一说,大家给你做主!” 见有人搭茬儿,侯剑便接着往下说。 “渡孽帮这帮家伙整日鱼肉乡里,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简直有辱修道之名,他们无缘无故打伤我多名徒弟,至今还有两位躺在医院里,今天我就是要为弟子们伸冤……” 他话音未落,一条壮硕的身影就蹿上了擂台。 只见这人是个正值壮年的大汉,身高近一米八,同样留着光头,露出青黑色的头皮,身穿一套短衣,脚蹬布鞋。 这大汉面相敦厚,嘴巴倒是厉害,张口便骂。 “黑猴恁个老信球,恁还不嫌丢人?!我为啥打伤恁弟子?那是因为他们是贼,偷到老子头上,老子给恁脸了?” 大汉冲着台下众人抱拳,说他名叫赵自成,乃是渡孽帮帮主。 “他们向佛堂乃是一群乌合之众,整天冒充佛门弟子,招摇撞骗的同时手脚还不干净,我是替天行道,谁是谁非,诸位英雄可要分清……” 侯剑脸色一沉,顿了顿,不急反笑,质问道:“捉贼捉赃,捉奸捉双,你说我的徒弟是贼,你可有证据?” 赵自成冷笑:“恁个鳖孙少来这一套,老子不跟恁口舌,是群打还是单斗说清楚,我渡孽帮还怕了恁这假和尚不成?” 他边说边朝着台下看去,五六名留着光头的青壮男子便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要往擂台上来。 侯剑滴溜溜转着一对眼珠子,说大人打架,叫孩子帮忙没意思,我今天跟你单打独斗,要是你输了,不但要赔给我两位弟子医药费,还要从此退出豫南,你敢不敢? 赵自成是个急脾气,当下应战,说老子能输给恁?但要是恁输了,也要退出豫南地盘,从此在老子眼里消失。 他话音还未落下,侯剑就猛然间出手,他速度极快,双指前探如勾,直抠向赵自成的眼睛。 赵自成明显没有反应过来,惊呼一声,身形闪动,连连朝着后方退去,闪避攻击。 谁知侯剑不过虚晃一招,双手一扬,嘴里叫一声“看招”,上盘不动,身吓一条腿却好似长鞭,隐秘的横扫而来,重重踹在赵自成屁骨上。 赵自成吃痛,下盘不稳,他却也是个狠辣的角色,一记黑虎掏心,拳带风声,旋转着破空而出,捣向侯剑的胸口…… 两个人你来我往,转眼就斗成了一团,招招狠辣,毫不留情,大有当场杀死对方的狠厉。 我问庄瞎子,说这两个帮派到底什么来头,怎么以前没听说过? 瞎子不屑的冷笑,说这些杂鱼都不是什么好货,不论是向佛堂还是渡孽帮,说白了就是长期盘踞在合南地界的江湖骗子。 他们谋生的手段相似,平日都是打扮成假和尚,打着少临禅宗的名义招摇撞骗。 靠着几招民间诸如像是“化水为酒”、“空碗擒鬼”的把戏,做法事、降妖除鬼都是幌子,骗人钱财才是真的,敛财手段层出不穷。 同行是冤家,骗子也看不起骗子,因为抢地盘和生意发生的冲突不断,实在是狗咬狗一嘴毛! 第462章:通灵之术 习武之人或是有过实战经验的朋友们都应该知道,武侠里那种动不动可以打上几天几夜,天上地下乱飞的描写都是扯淡。 不同于像是拳击、搏击这种体育比赛,一般情况下两人拳脚,五六分钟左右就能分出胜负。要是时间拖长了,不说招式强弱,体能也根本跟不上。 说时迟那时快,转眼间,擂台上的侯剑跟赵自成就缠斗了五分钟,两人互有来回。 赵自成的脸上挨了一掌,半张脸都肿了起来,侯剑也不是全身而退,肚子上被擂了一拳,脚步踉跄。两人虽然胜负未分,却都是累得气喘吁吁。 就见侯剑弓步向前,看似还要猛攻,身形却在前冲中猛然一抖,一团巴掌大小的黑雾就隐秘的从后腰处落下来。 那团黑雾还未落到地面上便一阵颤动,朝着赵自成风驰电掣而去。 我在台下看的清楚,只见这团黑雾中虽然裹着煞气,但却不是常见的灵体,反而给我的感觉,更像是在此前不眠小镇中遇到的伥鬼。 只是这团黑雾的体积太小,又完全不是人形,一时间让我有些诧异,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赵自成冷笑,嘴里喊一声来得好,瞬间缩颈藏头,避开那团黑雾的扑击。 这黑雾的速度虽快,但反应能力却是不行,一冲之下似乎是刹不住车,刚想转身,反而被赵自成单手擒住。 我看见赵自成擒住黑雾的那只手掌中,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蒸腾起了一股子黄烟,就像是蒸汽蒸腾,灼灼而起。 被他擒于手中的黑雾就像是遇到了克星,剧烈抖动起来,黑色凝结而成的形体越来越淡,转眼就烟消云散。赵自成手掌上的黄烟也是一凛,随即一起消失…… 我茫然,问瞎子这黑雾跟黄烟都是什么玩意儿? 庄瞎子捏着颌下不短不长的胡须,说都乃是雕虫小技,此黑雾不过是被施了迷魂法的伥灵,而那黄烟则是被研磨成细粉末的雄黄。 瞎子告诉我,说御灵驱灵之术乃是修道正统,一般分为三种情况。 其一是天生有灵,这种灵体也被称之为“本命灵”,往往常见于天生体质特殊的人,与生俱来,比如他的这只灵蝠。 其二就是法器生灵,灵体孕育于法器之中,通过不断的感应跟主人沟通,从意识逐渐化为灵形,强大后便可以独立行动,最后甚至有可能化为实体,行走于光天化日之下。 最后一种叫择体夺舍,就是灵体自己选择主人后在其体内寄宿。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对于灵体来说也是一样。 但是如果这灵体过于强大且是邪灵,那宿主便有被反噬的危险。 以上这三种都乃是御灵驱灵正统之术,除了因果、命数使然之外,往往都需要名师指引,系统学习、领悟法门精华才可达成,不是一般江湖小杂鱼可以掌握的。 旁门左道能不能通灵?答案也是可以的。 但这种所谓的通灵并不入流,因为缺乏系统的方法、法门辅佐,民间的御灵之术往往御的都是浑噩之灵。 常见的比如:伥物之灵、野煞精元、孤鬼魂魄、地脉残影等等。 之所以称其为浑噩,那是因为这些灵体本身的法力并不强,且没有脑子,与其说是御灵还不如说是哄骗、迷惑,侯剑的这团黑雾伥灵便是如此。 看着唬人,也能对人体造成影响,但其实用一般的沉香水、雄黄粉,甚至是上了年头的铜镜都可以克制,威力有限。 当然,这些浑噩灵体虽然可以直接用来攻击和吓人,但也有用于自身的。像民间流传的什么狐仙上身、过堂走阴、鬼府寻人等等皆是用的此术。 还有将浑噩之灵用于动物身上,用来达成施法者的目的的,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擂台上的赵自成灭了那伥灵黑雾,还没来得及得意就遭侯剑偷袭。趁着他跟黑雾纠缠的空隙,侯剑猛然前冲,一脚就踹在赵自成小负上。 赵自成没有防备,这一脚被踹了个结结实实,身子蹬蹬蹬朝后猛退。侯剑得势不饶人,拳掌疾出,照着赵自成的面门就一通猛攻。 赵自成节节败退,转眼间就被一拳轰中了鼻梁,惨叫一声身子后仰倒地。侯剑不肯罢休,狠狠一脚揣在他肚子上,疼的赵自成就地翻滚,两只胳臂被对手反剪。 被压在擂台上的赵自成奋力反抗,无奈双臂被缚,徒劳无功。他的鼻孔和嘴角都流出了鲜血,台下那几个弟子心中焦急,眼看着就要往上冲。 侯剑为人老辣,腾出一只手“啪”一声捏住赵自成的咽喉,嘴里大喊:“别动,谁敢上来我就弄死他!” 他这一喊,台下的几个人马上懵了,不敢动作。 侯剑似笑非笑的盯着被自己压在擂台上的赵自成。 “赵老弟,你服是不服?” “我服恁酿!恁个鳖孙!信球!” 赵自成破口大骂。 侯剑掐住他咽喉的手指用劲儿,登时掐的赵自成呼吸都有些困难,一张脸被憋成了猪肝色。 随着时间的一秒一秒的过去,赵自成终于坚持不住,声若蚊蝇的服了软。 “老哥,我……服……服了……” 侯剑奸笑。 “那恁说的话,还算不算了?” “算!我……我退出豫南,赔……赔恁药费……” 赵自成咬着牙。 侯剑满意的收手,身形后撤,冲着台下抱拳拱手,说让各位居士见笑了,还请给我做个证,从此豫南只有向佛堂,再无渡孽帮。 台下赵自成的几名弟子爬上来,艰难地把他扶下擂台。几名身着灰色长衫的汰山弟子也上台,整理红毯,擦拭血迹。 一旁观战的白曲池手持白扇轻摇,脸上表情模糊,看不出喜怒,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 这边刚刚战罢,又有几个人影蹿上了擂台。这些人的人数共有五名,个个膀大腰圆,面生横肉,看上去凶神恶煞,穿着打扮倒是常规的衣服。 为首一人,年纪五十开外,抱拳说自己姓顾来自于西川蜀德堂,今日拉下一张老脸登上擂台,是为了给自己的二女儿讨公道,并点名打擂的对象是同为西川地界的长生堂。 第463章:狗血纠纷 “长生堂胡家长子三年前便下了聘礼,双方谈好去年年底之前就要娶小女过门,本来一桩大喜事,谁知他们竟突然悔婚!” “不是我顾某护犊子,悔婚一事本就不对,但我家女儿的嫁妆都已经送至胡家,他们悔婚却迟迟不肯交还嫁礼,众位道友明鉴,有没有这样欺负人的?” “更可气的是,他们胡家不但悔婚,还四处造谣,说我家女儿不守妇道,捕风捉影,就是为此,小女整日以泪洗面,贞洁尽损,这口气我顾某实在咽不下去!” 说话间,他身后跟着的那几个人脸上皆是神情激愤,咬牙切齿。 我有点懵,心说今天真是开了眼。这是汰山峰会的群雄议,本是解决门派间矛盾的平台,怎么还出来感情纠纷了?悔婚这种事情都是儿女情长,也能放到擂台上来讨论? 台下有人认识这位,很多人便劝,说你们顾家和胡家不是好几代人的世交吗?怎么因为子女婚事闹成这样?顾堂主消消气,还是不要伤了和气为好。 正说着,就见擂台下又蹿上了五六个人,为首一人同样是寻常打扮,头戴一顶鸭舌帽,胡子却已经花白。 他们来势汹汹,气势上一点儿也不比顾家人弱,话倒是说的客气。 只见鸭舌帽冲着顾堂主抱拳为礼。 “顾兄别来无恙,这本是你我二人的家事,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今日汰山会,擂台之上提及是何用意?你我乃多年世交,你顾家要公道,我胡家的公道又去哪里找呢?” 顾堂主冷笑,说胡老弟,你不要避重就轻,悔婚的是你们胡家,造谣的是你们胡家,如今事情闹到这般地步,你倒是提起交情来了。 你们红口白牙的造谣诬陷,不肯退还小女嫁妆,这就是胡家的交情?你们胡家就是这般为人处世的吗? 胡家鸭舌帽还未说话,身后一年轻人却开口道。 “顾伯伯,您这就是胡搅蛮缠了,我大哥与顾家二妹妹自小青梅竹马,我家更是早在三年前就下了聘,要不是诚意迎娶,何必费这么大周章?” 顾堂主脸色一黑,怒斥。 “周章?你们胡家骗婚还成了周章?!诚意迎娶?我家女儿现在整日不肯吃饭,被这婚事搞得人不人鬼不鬼,这是你们的诚意?可笑!” 年轻人并不急,却据理力争。 “顾伯伯,您是长辈,家父教育的好,按理说我们小辈人不该这么说话,但我大哥为什么悔婚?这其中的发生了什么事您应该最清楚,您教女无方,恕我胡家不能买单!” “你……你……” 顾堂主被呛声,神色大怒。 “你有什么证据这么说?污蔑,你这是污蔑!” 年轻人不卑不亢,说捉奸捉双,大婚临近,你家女儿却偷情被我们堵了个正着,这种事情要是发生在顾伯伯你身上,你还能结这婚吗? 要是我们胡家吃下这个暗亏,这绿帽子岂不是要戴上一辈子?日后行走江湖被人耻笑,这等丑事是我亲眼所见,还要什么证据? 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我胡家,还嫌我大哥遭受的罪过不够,难不成还要让他喜当爹,才能顺了您老的意吗? 年轻人的一席话,听得台下围观的众人炸了锅,一个个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对于捉奸这种事情,似乎是所有人都天生有着无穷的兴趣,生怕错过了这种绝佳的谈资异闻。 多情这小色鬼听得是两眼冒光,激动的摇头晃脑,连说哎呀,真是刺激,本是一件销魂事,这被抓可就不妙了。言辞之中竟然还大有羡慕的意思。 顾堂主气的身子乱颤,强压火气道。 “你个黄毛小儿出言不逊,老夫不跟你口舌之争,你们胡家悔婚已成事实,将我女儿的嫁妆还来!” 带着鸭舌帽的老者答话,说顾兄,我知道你是在说那枚隐炁玉戒,我们不是不是愿意还,只是这玉戒去年年底遭贼人偷去,至今下落不明。 为了寻回此物,我们胡家也是在江湖上广发英雄令,你问问在场的道友,此事是路人皆知,凡是能寻回者,我胡家愿意出三十万天价,可是现在仍然没有消息。 我们也知道这事情不妥,但现实就是如此,要不老兄你当着众道友的面开个价,我们胡家赔你就是了。 顾堂主身后一大汉勃然大怒,咬牙切齿的插话道。 “赔?你们拿什么赔?!那玉戒是我顾家家传之物,世上仅此一枚,乃是无价之宝,不交出玉戒,我们跟你们胡家没完!” 台下又是一阵议论纷纷,但这次讨论的内容却变了,从狗血的捉奸变成了那枚顾家传家之宝的玉戒。 我听众人说的热闹,问瞎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什么“隐炁玉戒”又是个什么宝物? 庄瞎子狡黠一笑,说蜀德顾家和长生胡家这两个堂口都位于西川地界,两家都是靠在黑市倒买倒卖法器、符箓起家,在圈子里也算小有名气,本是世交。 世交家族联姻是常态,谁知顾家二小姐却临婚前被人捉了奸,对于婚事,胡家自然是不愿意了。 要是寻常捉奸也就罢了,但关键问题是这顾家二小姐性子极野,据说当日房间里是一女三男,各种道具层出不穷,香艳非常,可称得上是三英大战吕奉先…… 庄瞎子绘声绘色,描述的那叫一个生动具体,就像是事发当时他就在现场一样,听得多情是如痴如醉直摸脑袋,听得我和胖子是面带尴尬,脸都红了。 他吐沫横飞的讲了半天,最后才说起这“隐炁玉戒”。 瞎子说这隐炁玉戒倒是一件奇物,不过根本不是什么顾家的传家宝,而是历史可以追溯到西周的一位名叫姬侗的隐士。 据说姬侗本是皇族,却对正治没有什么兴趣,一心都花在道术之上,是个难得的修道奇才。 西周当时的诸侯国有几百个之多,得知姬侗的道术高明后,经常有人去求见他,想招揽为己用。 姬侗不胜其烦,便打造了一枚玉戒,隐居在深山中清修。这戒指,便是他们所说的“隐炁玉戒”。 第464章:隐炁玉戒、姬侗四宝 何谓“炁”? 在一般人概念里,往往把“炁”与“气”相通,认为是同一个意思。而在我们修道者的认知里,两者却是完全不同的。 羊皮卷《纵界录》里记载的原文是:“炁者,先也。非五谷杂染而生之。” 简单来说,人体中存在着两种气场,一种是与生俱来的“炁”,第二种才是修炼、吞吐日月精华所产生的真气、罡气,故修道又名“修真”。 按照道家的理论,将先天之气称为“无火之炁”,将后天之气称为“谷米之气”,说的都是一个道理。 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都拥有三魂七魄,魂魄交织构成生命之火,这种生命火焰从我们一出生就会产生,存在于大脑中,这便是“炁”。 不要以为这种东西玄之又玄,“炁”并不是东方独有的观念。 早在很久以前,古希腊的学者们就发现了一种名叫“乙太”的微型粒子,被认为是构建整个宇宙的五元素之一。 十七世纪中叶,数学物理学家笛卡尔最先将“乙太”引入科学,并赋予它力学性质,这一观点也被经典力学创始人牛顿接受,并将它作为万有引力的传递媒质。 到了近代,“乙太”又被称为“上帝粒子”,且受到广泛认可,这种所谓的“乙太”、“上帝粒子”便是我们所说的“炁”。 感兴趣的朋友们可以自行搜索,就知道我所言非虚。 普通人和一般的动物,体内只有“炁”而无真气,而修道者体内往往两者并存,所以通过对身边人是否带有真气的感应,就可以判断出此人是否修道。 前文说过,隐藏真气需要特殊的法门,但是真气可以隐藏,与生俱来的人体“炁场”却没有办法掩盖,除非死掉。可藏气而不可藏炁。 瞎子告诉我们,说真正的高手,都可以通过自身周围自然界炁场的变化来感应是否有人存在。 但隐炁玉戒的厉害之处,就是在一定范围内将人体散发的炁场以及真气全部尽数吸收,让对手无从察觉。 瞎子还说,姬侗这位先人修为颇高,尤其是在制器领域,属于世外高人,极少参与江湖俗事,用现在流行的话来说,那就是被严重低估的老前辈。 据传说,姬侗一生共制有四宝,分别是:隐炁玉戒、分波珠、麒麟甲以及混天铃铛。这四件秘宝,被隐藏于其四处衣冠琢中。 他乃是不世出的高人,又无后代,所以这些墓冢全部反其道而行之,根本不是按照龙穴凤巢、风水地脉的走势,而是葬在毫无逻辑可言的不知名处。 古往今来,盗墓都是有讲究的。所谓分金定穴、缠山寻龙,根据龙脉的地形、川流走势,只要功力够深,定能寻遍历代王侯将相的墓穴。 但世间的死人远比活人多,墓地远比房子多,根本不按风水走势的墓穴又哪里去找呢? 所以姬侗之墓根本无处可寻,虽然江湖中一直传言不断,说挖到了姬侗某件宝物芸芸,多半都是谣传,不可信之。但这隐炁玉戒的确是落在了顾家之手。 瞎子说就在十二年前的一届汰山峰会上,此戒指还被公开展示过,他亲眼所见,的确是件神器无疑。 至于这东西的来路,那蜀德堂顾家几代人都是做着黑市买卖,经手倒买倒卖的法器不计其数,想必是不知道哪个小盗墓贼无意中偶得,又不懂行,从而被顾家买去。 戒指又作为顾家二小姐的嫁妆送到了胡家,如今婚事黄了,追回隐炁玉戒就成了当务之急。谁知这东西又遭人偷窃,失窃现场还留下了“狂魔”二字。 “狂魔”乃是五散仙之一的狂人屠天辰诨号,江湖之上路人皆知,所以这笔账就被记在了他的头上。 不过顾家称此玉戒是什么传家宝,实在是贻笑大方,姬侗老前辈的棺材板估计都压不住,要诈尸了。 古人云: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我被瞎子的讲述吸引,心说这家伙简直就是个宝藏。虽然他的话听上去半真半假,难免有演绎的成分,不可全信,但其中巨大的信息量却是实打实的。 至于说隐炁玉戒是屠天辰偷的,我却是不信。 别人不知道,我跟胖子在诡界地牢中见到这“老疯子”时,人家可说的清清楚楚,自己已经在地牢里待了上百年。 再说老疯子早已成了魔灵之体,根本就不是活人,自然也就没有“炁”的存在,他偷这隐炁玉戒有何用? 想到这里,我跟胖爷互望一眼,不动声色的问瞎子,说老哥你觉得呢?这戒指真是屠天辰偷的? 庄瞎子嘿嘿一乐,说怎么可能?谁偷了东西还留名字?你当是燕子李三,还是《倚天屠龙记》里的“杀人者谢逊”?用小拇指想想也知道是背了锅。 再说一个上千年修为的散仙会去偷东西?偷鸡摸狗之人要是都能修成散仙,那咱们哥们就是如来佛祖了! 擂台上的顾家跟胡家继续唇枪舌剑、剑拔弩张,一个个争的是脸红脖子粗,说到激动之处不由相互推搡,眼看就要动手。 跟台下吃瓜看热闹的群雄不同,我实在是对这种狗血的情感纠纷没有什么兴趣。庄瞎子也是看的兴趣缺缺,连说无趣无趣,走,咱们兄弟去紫珍阁耍耍。 他此言正合我意,早就想去见识一下这紫珍阁里的宝贝,当即拉着胖爷就要跟着瞎子一起走。 多情看的投入,他有些犹豫:“这都要开……开打了,咱们不……不看么?” 我懒得理他,说要看你看吧,我们可没兴趣,拜拜了您呐!多情挠着自己那溜圆的秃瓢脑袋,做了半天的思想斗争,还是跟着我们一起往紫珍阁走。 他就像一块狗皮膏药,艰难的虚搭着我的肩膀,摇头晃脑:“表……表弟,哥哥我是个讲……讲义气的人,咱们同……同去,同去……” 我嫌弃的拍掉他的鸡爪子,翻着白眼,留给他一个如同便秘般的表情让其自行体会。 第465章:紫珍阁鉴宝 紫珍阁就在聚仙谷旁,穿过一座潺潺流水的石桥,我才看到这紫珍阁中已经挤满了人,人数丝毫不比刚才的擂台周围少。 整座紫珍阁占地面积硕大,建筑乃是古代楼亭的风格,木质结构,古香古色,共分为上下三层。每层的面积都足有千平以上,里面人头攒动,人声鼎沸。 入阁后,只见这一层大厅中售卖的都是兵刃、法器以及符箓,琳琅满目,令人眼接不暇。 光是我能说上名字来的兵刃,就有制式桃木剑、枣木剑、七星剑、五帝金钱剑、四棱莽刀、八卦刀、双刃斧、铜轮、匕首、飞刺、驱尸鞭、金刚杵、玛尼轮、拷鬼棒。 法器则有念珠手串、槐木腰牌、木鱼、清心玉镯、照妖镜、圭板、聚灵瓶、舍利葫芦、阴阳龟壳、玉挂坠、招灵幡、三清铃、天师印、天蓬尺、如意、甘露碗、镇坛木等。 黄青灰粉白五色符纸,隐身、遁地、藏气、避水、引火、附身、解咒、通雷、镇鬼、除魔符箓若干。 这些符箓大多数都是纸符,也有木符、骨符,甚至还有篆刻于玉石以及山石之上的,形态各异,五花八门,不一而足。 大厅中看守摊位的是一群身着灰色长衫的汰山弟子,他们一边叫卖,一边不断向着顾客们介绍各种物件的功能和用法。 彼此间讨价还价之声,嬉笑怒斥之声不绝,热闹非常,如同乡村集市。 我来了兴趣,拿起一把枣木剑端详,只见此剑的雕工还算不错,上刻有道家驱妖法咒,提剑在手,剑柄入手温润,其上微微闪烁着一层幽光。 只是这造剑的木质并非雷击,不过是一般成年枣木罢了,色泽偏淡,握在手中轻飘飘的。 问问价格,要价三千块,要是诚心买还可以商量。这个价格相比于一般的地下交易市场来说,绝对算是公道,而且这种品质的木剑在市面上并不多见。 我又拿起一只三清铃摆弄,这三清铃又名帝钟、法钟或法铃,一般单手持之,最初用于古时祭祀舞蹈时的奏乐,号称“掷火万里,流铃八冲”。 此铃以黄铜材质制造,上有“山”字型长柄,象征三清之意,柄下乃是一铜铃铛,刻有三清法纹,铃内有舌,轻轻摆动中叮当作响。 问一下,要价两千五,也不贵。 不过这里是怎么交易的?是现金还是可以电子支付?还是需要兑换特殊货币呢? 庄瞎子告诉我,说没有那么麻烦,所有的交易都是刷卡,只要带上一张银行卡就能支付了。 这倒是有趣,想此处乃是福地洞天,紫珍阁又是仙气缭绕、古香古色的,竟然可以刷卡,果然是奇幻与现实交融,古典和现代相结合,虚虚实实、假假真真。 看来即便是修道也不能免俗,身处万千红尘之中,单从购物来讲,这里跟外面的区别并不大。 细细想来,修道之人日常的吃喝拉撒睡也缺一不可,肚子照样会饿,没钱寸步难行,说到底跟正常人也没有什么分别。 再往前走,我又看到了一物。这东西我没有见过,看上去好像是一块黑乎乎的贝壳,又像是大鱼鳞片,足有掌心大小。 我问那看摊位的汰山弟子此乃何物,那扎着发髻的汰山弟子便恭维说道友好眼光,此物名为“鬼鲛鳞”,乃是绝佳的照明之器。 我和胖子刚刚在东海荒岛上见过数以百计的东海鲛人,当下就觉得不可能。 因为不用说是一般的,身高仅有一米左右的鲛人,它们身上的鳞片虽然是黑色的,但是绝对没有这么大。 即便是那只跟我们战斗过的鲛人首领,它身上的鳞片大小跟这个东西差不多,但是形状又明显不对。 那只鲛人首领的鳞片是像铁甲般相互咬合的,而这个东西一看就是鱼鳞,边缘有扇形弧度且表面光华。 见我们懂行,那汰山弟子忙说道友误会了,此物虽然名为“鬼鲛鳞”,但其实并不是鲛人身上的鳞片,而是一种被称为“鬼灯”的深海怪鱼。 这种鱼相貌丑陋,体型巨大,因为常年在深海生活,其鳞片天生就散发着荧光。取下此鱼的鳞片,再混合东海鲛人的鱼油,用秘法注入鱼鳞中,故称为“鬼鲛鳞”。 他边说边从柜台里取出那鳞片,嘴里说一声“道友可看好了”,同时手向上一抛。在我的注视之下,就见一团金黄色的光芒凭空涌起,悬浮于我们头顶之上。 更神奇的是,那汰山弟子似乎是想演示一下,他身子往一边走,那光芒就悬浮在头顶上跟着他动,来来回回,灵活异常。 我仔细端详,发现这光芒不是火光,也不跳动,而是四平八稳的起伏着,十分明亮,光圈涉及的范围直径近有一米见方,如同在大厅之中升起了一颗小太阳! 用手去摸,这光芒并不烫,反而是散发着一股子寒意,相当奇妙。 我瞬间就来了兴趣,想我跟胖子在以前的历险中,总要带着手电筒。 这玩意儿沉我忍了,但即便是军工品质的防水电筒,那使用时间也是不够,顶多四五个小时一准儿没电。 要是有了这个“鬼鲛鳞”,那我们还要什么手电,解放了双手,开阔了视野,这不简直等于开了挂,从此奔跑在社会主义的康庄大道上! 我心动,却不敢表现出来。买卖其实就是心理战,要是被卖家察觉黑我一把可就坏了。 所以故意不提价格,装作淡定样子的问那汰山弟子,说这玩意的寿命有多长?别用着用着不亮了。 汰山弟子摆手,说道友你不用担心,这东海鲛人熬制的鱼油,号称百年长明不灭,加上鬼灯之鱼的荧鳞,多了不敢说,您用个十年八年是绝对没有问题。 他拍着胸脯,说我们紫珍阁卖的东西都有品质保证,童叟无欺,要是哪天突然不亮了,您就回来找我们,保证给您退钱。 汰山弟子边说,边将那鬼鲛鳞收回手中,翻过来给我看。我看见,在那鳞片背面的下角处,刻着一个圆圈,圆圈中是一个“蒋”字。 第466章:砍价哲学、狂飙演技 “道友,这可是正宗的蒋家制,不但是陆地上,就连水里也可以照明,而且此物的材料本身就是海里产出,水中的光芒更胜一筹,您放心买!” 庄瞎子凑上来瞄了一眼,隐秘地冲我点了点头,那意思很明显,东西没问题。 我记得这“蒋家”是八大世家之一,虽然不是很了解具体是做什么的,但想必应该是在制作法器领域有特长,心里就更加喜欢的紧。 胖子跟我是心有灵犀,见我对这鬼鲛鳞有意思,便询问多少钱。那汰山弟子说您二位都是行家,我也不多要,咱们凑个整儿,一万块成交。 “一万?!” 胖爷嗷嚎就是一嗓子,脸上肌肉阵阵抽搐,整个人差点没原地蹦起来,吓得我一哆嗦。 “你这也太黑了吧?哥们!一万块?你当我们是开印钞厂的?不行不行,我们诚心买,你给便宜点儿!” 汰山弟子哦了一声,说要不道友您给出个价,只要您是诚心买,价格咱们是可以商量的。 胖子抿着嘴唇,心疼的就像是在割肉,沉吟了半天才说道:“一千,一千怎么样?” 晕……我差点儿没被他气的背过气儿去。 心说胖子这铁公鸡也太抠了,人家要一万,贵贱先不说,您老砍价也砍的太狠了,对砍都行啊,你一千块要买一万块的东西,这哪里还是还价,简直就成捣乱了! 听了胖子的出价,那卖货的汰山弟子也傻了眼。 他足足愣了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连忙摆手,说道友您说笑了,别看这鬼鲛鳞不是什么稀世之宝,但是产量极少,还是世家制作的,您这个价格连手工费都不够。 多情一直跟在我们后面偷听,这家伙也是机灵,见价格谈不拢,便装作不认识我们的样子,然后迈着四方步,大摇大摆的走过来。 他看了一眼汰山弟子手里的鬼鲛鳞,故作惊奇的“咦”了一声,说这玩意儿不是鬼鲛鳞吗?你们紫珍阁里还有这种东西? 那汰山弟子见又有买主上门,便热络的向多情介绍,说这是如假包换的蒋家制,紫珍阁荣誉出品,质量您放心。 结巴和尚眨巴着眼睛,装出一副很专业的样子,问价格。那汰山弟子瞧瞧我们,又看看多情,说一万。 “一……一万?!哎……哎呦……” 多情一副很震惊的样子,结结巴巴的说:“就这?就这卖……卖一万块?哎呦,你……你这是不……不懂行……行市啊,就这玩……玩意儿我那里多……多了去了……” “啊?多了去了?”汰山弟子有点懵,不知道这位结巴大师是个什么意思。 胖子脑子转得快,马上明白了多情的用意。他装模作样的冲着多情抱拳拱手,说敢问这位大师高姓大名? 多情端着架子,双手合十。 “阿弥……弥陀佛,贫僧姓王名……名富贵,两位道友可……可以去泉城西门夜……夜市打听打听,我王大……大师的名号路……路人皆知……” 胖爷演技爆棚,激动的拉着多情的手,说原来是王大师,您的大名是如雷贯耳啊,我们兄弟二人今天来紫珍阁就是想买这鬼鲛鳞,但是价格也太贵了,您给指点指点。 光头和尚故作神秘的微微一笑,摇头晃脑,说咱们相识就是缘分,指点不敢当,但是我对于这鬼鲛鳞还是有些研究的。 “实不相瞒,贫僧手……手上就有……有不少,此物的价格的确……确是不值一万,但是道友你……你说的一千也……也是扯淡,没有这……这么便宜的事儿……” 多情吐沫横飞,说自己手里的鬼鲛鳞多了去了,各种价位都有,便宜的两千,蒋家制的五千,要是愿意出八千,那就能买到兵王 霄晖居士亲手制作的。 我差点没笑喷,心说这个多情大师真够可以的,兵王霄晖的名字你才知道了几分钟啊?果然是贼胆包天,现学现卖,什么都敢说。 胖子大喜,拉着多情说走,什么紫珍阁,简直就是黑店,王大师我们去你那里买。 两人这么一通表演,看得我是心里好笑,暗想你们这演技是没问题,但就怕人家不接茬儿,那就成了白费功夫。 那卖东西的汰山弟子年纪很轻,看上去比我们几个都小。 他听多情又是西门夜市又是兵王霄晖居士的,显然也听过两者的名号,一下子就被唬住了,见两人要走,急的忙上前去拉。 “道友留步,道友留步……” 接着长叹一声,说您两位都是行家,我是关二爷面前耍大刀了,这么着,这鬼鲛鳞我就按五千块卖给您,这个价格已经是最低了,利润少得可怜。 他苦着脸。 “我们紫珍阁也是要恰饭的,您不能一分钱不让我们赚,你看我几位师兄都卖的呼呼的,就我这里还没开张呢,心里急的不行,您就当照顾照顾我吧,我谢谢您了。”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庄瞎子冲着我点头,我见好就收,忙插话,说大家都是修道之人,差不多行了,交个朋友嘛,五千就五千,成交! 多情猥琐一乐,长叹一声说晦气,这生意怎么都被紫珍阁抢了,看来自己要改行了,脚下抹油就溜。 汰山弟子扬眉吐气,把鬼鲛鳞交给我后,又热情的带着胖子去刷卡。胖子还在演,眉头紧锁,嘴里喃喃自语道:“唉……冲动消费啊,冲动消费……” 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过过有钱人的日子,但说实话,心里却并没有特别向往和羡慕。这恐怕要归结于,我养父养母那种朴质却三观端正的家庭教育以及成长环境。 我喜欢钱,但钱对我来说,从来就不是最重要的。尤其是进入天地合之后,我跟胖子的待遇水涨船高,两人每个月的工资加起来接近四万块。 赚钱并没有乐趣可言,但花钱的确有种快感,尤其是买到自己心爱之物。换句话说,有钱不花,这钱也就没有意义,等同于废纸了。 我端详着手里的鬼鲛鳞,轻轻往上一抛,一颗光球就乍现而出,悬浮于半空中,随着我的前进后退游走,心情不由大好。 第467章:王子啸、生财有道 胖子交完了钱来跟我们汇合,多情也跑过来,我们在一楼又转悠了一圈,感觉没什么心动的东西,就开始往二楼走。 紫珍阁的二楼里售卖的是各类药材奇胎、外丹、矿石等物品。放眼看,林林总总五花八门,顾客比一楼还要多,堪称摩肩接踵。 有白、红、紫、黄各色雪莲,何首乌、人参、血鹿茸、赤狐耳、水母须、虎爪、猩唇、熊牙、雏形豹卵、金鲤老鳞、鬼蛛颚、两指粗的虫草、灵蚕丝、藏红花。 矿石则大部分我都叫不出名字,光是认识的,就有金、银、铜、铁、锡矿、云母、长月精、琉璃钻、各色玉石、石坯、陨石碎块,种类繁多。 外丹药丸就更多,有朱古力豆大小的,也有掌心一般大的,有的没有包装,摆在柜台里,也有用纸盒包装好的,甚至还有盛放在木盒、锦盒里的,颜色也是各异。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又看见了王子啸,他冲着我们抱拳。 “两位道友又见面了!” 王子啸显然认识庄瞎子,跟他打招呼,嘴里道“庄先生好”,又向着多情施礼。 瞎子摇头晃脑,说岂敢岂敢,王四侠别来无恙。 我们一一还礼,见他身上背的褡裢里鼓鼓囊囊,便问他这都是买了些什么宝贝。 王子啸也不扭捏,翻开褡裢给我们看。 我看他褡裢中除了少数像是老参、虎爪之类的药材之外,大部分都是丹丸。 “王兄,你买这么多外丹做什么?难道是倒手转卖?” 胖爷好奇。 王子啸点头,说他们顺德堂就是做丹药生意的,他来汰山峰会的主要目的就是采购。 庄瞎子摸着胡子,说你们德城顺德堂的名声不错,虽然这个圈子里做丹药生意的堂口不少,水也深,但顺德堂却从不卖假货,货真价实,这倒是很难得。 王子啸笑,说庄先生所言极是,做生意是为了赚钱不假,但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师父教导的好,昧着良心的事情咱可不干。 德城就在泉城边上,没想到这位王兄离我们并不远,算是个山东老乡。 “这玩意儿赚钱?” 一提到钱,胖爷马上来了兴趣,一双眼睛闪闪发亮。 王子啸告诉胖子,说紫珍阁之所以让大家趋之若鹜,很大一个原因就是价格公道且所售丹丸、药材的品质优秀,质量上乘。 他从褡裢里取出一颗拇指肚大小的丹丸,给胖子讲解,说此物名为“通体丸”,是一种比较寻常的丹药,主治跌打损伤、骨裂骨折这种外伤,在市面上销路很好。 其实此类丹药外面也不少,一般的炼丹居士都可以炼制,但是功效就鱼龙混杂,有好有坏。v3书院 紫珍阁售卖的“通体丸”乃是八大世家之一的欧阳家秘法炼制,俗称“欧阳通”,功效奇佳,像是一般的跌打外伤,服下后隔夜就好。 不但是在修道圈子里盛行,一般的平头老百姓也认,所以特别抢手。采购回来往外零售,少说也可以把价格翻上一倍。 听说利润这么高,胖子问王子啸那为什么不多买一点?难道是因为带的资金不够吗? 王子啸摇头,说这丹丸紫珍阁卖的并不贵,五百块一颗,却不是有多少钱就能买多少,都是限量供应的。 比如说像我们这样登记过的,专门做丹丸生意的堂口,一次可以购买二十颗。要是一般的顾客购买,一人最多只能买五颗。 而且这里面要讲究诚信,不能私下找水客来凑人头数,一旦发现就会进入紫珍阁的黑名单,从此不能再购买。 我看着这“通体丸”表面圆润,通体呈现出暗褐色,裹着一层淡淡的微光,气味却不好闻,好似黄连。 心里盘算着,五百块一颗,卖出价格翻一倍就是一千,那这五颗也就是赚个两千五左右,还要寻找买主,感觉还不够麻烦的。 胖子却不这么想,一直秉承“蚊子也是肉”理念的他,在王子啸的介绍下买上了五颗,揣在背包里,见我不感兴趣的样子不由埋怨,说我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两千五呢,咱那鬼鲛鳞回来一半了!” 他又详细询问了王子啸该去哪里售卖,王子啸说你们来自于泉城,泉城有个西门夜市,那里的买卖丹丸的人很多,是个卖货的好去处。 胖子好问,王子啸耐心,两人一通交流,大谈生意经。 我见多情没精打采的逗着瞎子肩膀上的灵蝠,打趣问他怎么不买点赚一笔?多情眨巴着眼睛,表情猥琐,说一是没钱,二是太麻烦了,懒的搞。 呵呵,我心想你倒是清高,没钱还怕麻烦,怪不得连瓢资都付不起。 我们这次来汰山峰会除了增长见识、结交朋友外,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寻找破解龙珠困局之法,还小臭屁自由之身。 之前一直心心念念的云南灵王乃是此领域的大拿,但是人家并没有来,又没人知道她在何处清修,所以想知道龙珠的破解之法,就只能勤加打听,挨个找人问。 我想这位王兄是倒腾丹药的,应该有些见识,便问他知不知道龙珠的事情。 这里人多眼杂,我自然不方便把那颗龙珠拿出来给他看,只能尽量描述经过和样子。 听我这么说,王子啸有些诧异。他说自己倒是见过龙珠,也经手买卖过,但是龙珠乃是龙的内丹,龙的种类又很多,所以虽然统称为龙珠,却是样子、大小各异。 他分析说,按我描述的样子、大小和色泽,这颗龙珠恐怕是一条云龙修炼出的。 不同于蛟龙和蟒龙,王子啸说云龙这种东西极其罕见,传说是大蛇王在经受天雷劈击后而生腾云之力。云龙的龙珠价值连城,但是能吸收灵体却是从来没有听说过。 他想了想又说,按照自己的理解,要是有人依靠龙珠为载体施法,将其作为封印的法器,那困住灵体倒也不是不可能。 破解封印法术需要物件为引子,如果能找到相应的物品或者法器,应该就能把封印的灵体释放出来,只是这引子为何物他也不清楚,以上只是自己的猜测。 第468章:化龙 封印和解封都需要引子,这我是知道的。 想我在合南正州时,曾经用羊皮卷《纵界录》上学到的“半魂封”之术,帮刘美玲重新封印过陶罐中的小鬼古曼童,当时就是用的黑狗血以及九魄桃木桩为引。 当下就感觉王子啸说的很有道理。 此事我亲身经历过,却一直没有往这方面想。看来还是入行时间太短,缺乏举一反三的能力,见识不够多,思路的拓展也太窄的缘故。 可是能将封印解除的引子究竟是什么呢?小丫头究竟是如何来到了千里之外的东海,又是被谁封印在一颗云龙珠中的?没有人知道。 从东海荒岛回来后,虽然我能感应到小丫头就在龙珠里,却再也没有梦到她。这种感觉就像是平时她吸收了大量魂魄后的反应一模一样,似乎进入了休眠期的沉睡。 告别了王子啸,我们在二楼又转悠了一圈。除了胖子之外,我、庄瞎子、多情都对什么药材、矿石、丹丸之类的东西兴趣缺缺。 瞎子告诉我们,说这紫珍阁的一楼二楼其实都没啥看头,皆是些俗物,真正的好东西在三楼,我们上楼去吧。 我好奇,问他三楼都有些啥,瞎子卖个关子,也不回答,带着我们往上走。 来到三楼,我猛然发现这里的格局变了。和下面摆成一排排的柜台,琳琅满目的商品不同,这里的人依然很多,几乎无立锥之地,但布局却是个会议厅的模样。 在我们的正前方是一个离地足有一米高的讲台,讲台上摆放着一张木桌,桌上放着一把木锤,桌子后站着一人。 只见此人四十来岁,中等身材,面带笑容,头扎发髻,身穿白衫,颌下有须,手上还带着一副洁白的手套。 讲台之下是一排排木凳,此刻已经被坐的满满当当,除了凳子上上坐着的人之外,更多的人只能站着,挤在过道跟后排,朝着台上张望。 我挤在人群里,不明所以,不知道这里是在干什么。 庄瞎子终于开口,说这三楼就是拍卖厅,那台上站着的人是碧霞元君的四徒肖威,乃是拍卖会的主持人。比起楼下那些俗物,这里的东西倒是值得一瞧。 台下的人群乱哄哄挤在一起交头接耳,有人认识庄瞎子,就起哄,说瞎子,你来这里干嘛?难道是发财了来拍宝物? 有人讥笑,说这世道真怪,一个瞎子也来拍卖会,这不成了盲人摸象,他连眼睛都没有,即便是得了宝贝也是浪费。 庄瞎子并不理他们,摸着自己的胡子只当没听见。我向来烦这些拿着别人生理缺陷说事儿的家伙,但见瞎子都不发作,自己索性也就将他们无视了,懒得口舌。 见人都来的差不多了,台上的肖威挥了挥手,窃窃私语的人群就很快安静下来。 他冲着众人抱拳。 “各位居士有礼了,感谢诸位光临鉴宝拍卖,本届汰山峰会紫珍阁拍卖厅中共计展出十件宝器,分三天供大家竞拍,其中三件最为珍贵,下面即将登场的便是其中之一。” 他顿了顿,正色道。118 “首先请上来的这件宝物大有来头,乃是六王中的兵王霄晖居士,亲手制作的一件神兵长鞭,名为‘化龙’……” 他说着,身边便有一名穿着灰衫的汰山弟子手捧一只木盘,毕恭毕敬的递上来。 我见这木盘呈紫红色,雕工精美,应该是稀有的檀木所制成,其上盖有一块红布。 肖威将檀木木盘端正的摆放在讲台上,嘴里道一声“众居士请鉴宝”,将红布掀开。 眼前一阵青色光华微微荡漾,那木盘子上便出现了一支长鞭。 只见这长鞭长两米有余,犹如盘龙一般一圈圈盘在一处,鞭梢细长,约一指粗细,随着向后延伸越来越粗,鞭尾约三指宽,尾部栓有一枚碧绿色的圆珠。 鞭乃是江湖中常见的兵器,起源较早,至春秋战国时期已盛行,经过不断的进化和改良,有软硬、长短之分。 一般来说,硬鞭多为金属,软鞭多为皮革编制而成。无论长短,常用的鞭法有劈、扫、扎、抽、划、架、拉、截、摔、刺、撩等。 古书中对鞭子的形容颇多,有“长似杨柳化风疾,短若虎尾生劲力”的说法。 但这条出现在拍卖厅中的鞭子却极其特殊。 它虽然是长鞭,却明显不是由皮革编制而成的,而是呈现出一块块的寸节,鞭尾节度粗壮且长,在延伸中逐渐变短,两节中间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连接着。 细看这鞭子上的节度,貌似是玉石,又像是某种动物的骨头,其上散发着幽幽的青色荧光,来回涌动,光芒和频率跟那鞭子尾部的碧绿色圆珠相同,宛如电流。 那贯穿着节度的“长线”,则散发着金色的光芒,若隐若现,如同一道金丝。金色和青色的两股光华交织闪烁,融为一体,单看一眼就知道不是凡物。 随着这名为“化龙”的长鞭面纱被揭开,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了一片惊叹声。 肖威介绍说,此鞭之所以名为“化龙”,主要是因为材质极其特殊,全鞭所用的,乃是一条幼龙龙筋,配合其身上的龙骨为节,加之龙珠内丹共同炼制而成 这幼龙生性残暴,其母在天机巧合之下,将巢穴建造于一处海中阴脉地煞之上,龙蛋沾染了煞气,出生后大肆吞噬活人,后被高人斩杀,并将龙尸赠予兵王。 此化龙鞭堪称霄晖居士集大成之作,其中煞、厉两气并存,内外兼修,可称是镇鬼驱邪、荡魔退妖的不二神兵,非修为高深或天生阴体之人不可使用,起价四十万。 四十万元,这可是2013年,毫不夸张的说,即便是在泉城这种全国准一线城市,也可以全款买下一座百平米以上的商品房,可谓是天价了。 而且人家也说了,这鞭子并不是一般修道者可以使用的。 其中煞、厉两气皆属于阴,而人乃阳,天生相克,除非有极深的修为,能够把其中的阴气阻隔。 不然恐怕弊大于利,贴身携带使用时间长了,日夜受阴气侵袭,轻则生病乏力,重则走火入魔,甚至会缩短阳寿。 第469章:五行缺克、天生倒霉 而阴体之人所说的并不是人,而是灵。灵体诞生之初只是一股意识,并没有形体,所以天生属阴,故可以不受煞、厉两气的影响。 从这个角度来说,这化龙鞭其实最适合灵体使用。 在这个瞬间,我不由又想起了小臭屁。在成为御灵,可以化为半实体后,小丫头手里也有一根青色的鞭子。她给我讲过,说这长鞭是自己的灵力凝结而成。 这条化龙鞭乃是六王中的兵王所制,堪称稀世神兵,要是能送给小丫头,估计她一定会喜欢。 但我也就是想一想,以我跟胖子目前的财力,要是拍下这鞭子就堪称倾家荡产了,如此高的消费我们根本负担不起。 再说小丫头现在被困龙珠,怎么把她先救出来才是正事。 我原以为四十万的价格已经够高了,没想到的是,台下竞拍的人相当踊跃,随着围观者的阵阵惊呼,价格一路飙升,转眼就到了八十万。 好吧,贫穷限自了我的想象力,有钱人的世界咱的确是不懂。 在众多的竞拍者中,坐在讲台前排的一位老者格外出众。 他年纪约在六十开外,白发白须,身着一套平平无奇的居士服,云淡风轻中频频举起手里的号码牌,就像是自己的出价并不是真金白银,而不过是一串后面带着零的数字。 在价格来到八十五时,老者直接站了起来,悠悠对着台上的肖威说道。 “肖爷,一轮轮出价太麻烦了,我出一百万,在座的诸位还有比这个价格更高的吗?请说话,我还可以加……” “轰”的一声,在场的人群就炸了锅,议论纷纷。 肖威微微一笑,手起锤落,说成交,让三爷破费了。 刚才跟着竞拍的众人也都冲着老者抱拳,说三爷场面,恭喜了。老者拱手回礼,嘴里道一声“承让”。 一百万!这价格听得我是直嘬牙花子,心说这位果真是有钱啊。 但看那身穿居士服的老者身上并不带一丝罡气,就像是个平常老头。来参加汰山峰会的高手众多,藏气一法又不新鲜,不由让我感慨,真人不露相。 拍卖会继续进行,各种奇珍异宝被相继展示出来,如一盏用于布奇门阵法的七宝莲花烛台,还有据说可以百毒不侵的甲子怯毒珠等等。 不过相比于那兵王所炼制的化龙鞭,这些东西都有些乏善可陈,加上我体内的糯米团子本来就能克制毒物,所以看得索然无味。 不知不觉中,一下午的时间就过去了。肖威宣布今天的拍卖会到此结束,请各位明天再来。 去餐厅吃完晚饭,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七点。 这汰山峰会的第一天可谓丰富多彩,我们四人脑子不累,身子却都有些乏,索性也不出去溜达,而是坐在各自的床铺上聊天。 庄瞎子晚餐又喝了不少酒,一张老脸是黑里透着红,看上去已经微醺。书仓网 他边抽着一根儿皱巴巴的烟边感慨,说以往自己都是住单间,没想到这次竟然有了三位舍友,实在是有趣。 我好奇,说老哥你这住单间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专享v唉p套房待遇? 瞎子苦笑,说狗屁v唉p,那是因为没有人愿意跟他住在一起,嫌弃他晦气罢了。 想起白天那群拿他开涮的人,我不由有些怒气,当即说这特马也太欺负人,大家都是修道,至于嘛! 瞎子乐,说苏老弟你是个心地良善的人,但是这事儿还真不怪他们。 他像是自嘲,说老哥我天生命不好,克人克己克天克地,你别看我算卦向来奇准,可这里面的代价更大,谁跟我在一起谁就倒霉,你们就不怕晦气吗? 瞎子边说,边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听他这么说,我反而是对他的印象更好了。因为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鬼怪,而是人,整天跟你玩心眼儿,不肯讲真话的人。 所以马上表态,说老哥你不用来这一套,咱们都是修道的,五弊三缺那是在所难免,我天生就是个孤儿,连自己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被师父从野外捡回来才活到现在。 我害怕倒霉吗?我天生就倒霉啊!五行缺克,老哥你有什么神通尽管使出来就是了,我是不怕的。 胖子也说他不信邪,什么克这克那的,哥们在一起就是开心,做事情不能瞻前顾后畏畏缩缩,不然还修个鸡脖的道了。 多情是个结巴,但是一点儿不耽误他的说话遇望。 听瞎子跟我说的热闹,这家伙脸上的神色动容,眼睛闪闪发亮,似乎是有泪光闪动。 他说老哥、表弟,咱们真是有缘,你们那算什么晦气?算什么倒霉?真正晦气跟倒霉的是我。 我这才想起来,我们虽然一早就认识了多情,但这家伙的来头我们却不知,他说自己是来自崂山的无极庙,到底是真是假。 多情叹了一口气,给我们讲起了自己的身世。 他出生在岛城郊区的村落里,本来家里虽然不富裕,但是父母双全,上面还有一个姐姐。可自打他出生,事情就变了。 母亲生多情的时候难产,虽然勉强保住了命,但是一直恶疾缠身,根本下不了床,更别提干活了。 就这么痛苦的拖了两年,在治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积蓄后,他母亲还是撒手人寰。 而且自打多情出生,村里就开始闹畜病,鸡鸭鹅、牛羊不断的死,多情的姐姐本来是个多乖巧听话的姑娘,偏偏莫名其妙的就掉进河里淹死了。 他父亲也是多事不顺,不是出外打工被车撞,就是干活时弄断了手。村子里的闲言蜚语多了起来,一致认为多情就是一颗灾星转世。 好好的一家转眼被毁,灾星的说法,让父亲从不信变得深信不疑。思前想后,终于还是在一个下着大雨的深夜,把多情遗弃在了一座荒山上。 多情从小就体弱多病,他一个不到三岁的孩子,被大雨这么一淋,又加上害怕,很快开始发烧,奄奄一息…… 第470章:禅房结义 万幸的是,多情被一个路过的和尚所救,带到崂山无极庙中抚养长大,这人便是他的师父。而无极庙也不是什么大门大派,不过是一间小小的土庙,庙里只有师徒二人。 多情说自己被遗弃时年纪太小,对于这些事情都仅有琐碎的片段记忆,就连父亲叫什么名字,家是哪个村子都说不上来。 不知道是经历了常人没有经历过的凄惨,还是因为求生欲望太过强烈,多情活了下来,食量却变的奇大无比。 每顿饭光是吃米就要吃上七八斤,依然不饱,犹如饿死鬼投胎。身上却不长肉,三根筋挑着个头,好似非洲难民。 他整日跟着师父在无极庙中诵经、打坐,转眼就过去了十几年。 有一天,师父突然对多情说,你我师徒的缘分已经尽了,你走吧,不管干什么都行,只要能活下去。 还让多情记住,说你游戏人间、浪迹红尘就当是炼心修身,但只有一条禁忌,那就是千万不可动气,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师父是多情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如同父子,多情自然是不肯走。可等他第二天起床,却发现师父已经不见了。 多情知道,这是师父不愿意再见到他,只能含着眼泪下了崂山,从此混迹江湖,靠给人算卦、驱鬼、超度实在不行就化缘乞讨为生。 当然,要是有了闲钱,免不了要寻上一位女施主,谈谈理想人生,诗和远方,驱除“凶兆”,解救苍生…… 所以多情说自己根本不怕什么克,别人不嫌弃他就很高兴了。 多情的讲述听得众人沉默,我没有想到这结巴和尚的身世竟然这么惨,当下又联想到了自己,心里很是同情他。 但红尘滚滚,这世间的不平和凄苦之事何止万千,除了一声叹息之外,我们又能做什么呢? “故事讲完,大师你是不是该考虑一下还钱了?” 胖子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气氛瞬间就变了。 多情本是低眉垂目,双眼中泛着泪光,被胖子这一问,当场急了,结结巴巴的说。 “这位铁……铁施主,小僧看你面……面相,怎么也……也是个大富大……大贵之人,怎么就……就抓着这点小钱不……不放,实在可……可笑,岂有此……此理!” 我暗笑,心知胖子根本不是存心要钱,他心细的很,不过是想活跃下气氛,让多情别那么难过。 见多情上钩,胖爷继续演,装出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说得了吧,赖账就赖账,还我大富大贵,你装什么能掐会算的大尾巴狼。 庄瞎子乐,说刘老弟,人家小和尚可说的没错,你这面相的确是富贵之人,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富贵,恐怕是祖上几代人积德换来的。 听瞎子这么说,胖爷喜笑颜开,说真的吗?那看来我世界首富的梦想迟早是能实现啊!黑客 我去过胖爷家,知道他是个富二代,但是瞎子的话却让我吃惊,心说难道胖爷还真是个发财的命?这真是让人羡慕了。 胖子想了想,说老哥你说的的确准,并说他听他爷爷讲起过,说他们刘家祖上七八代人都是乞丐出身,那简直就是穷的叮当响,好几位先人都三十多才讨上媳妇。 自己家原来的条件也不行,在村子里勉强度日,据说就是在母亲怀了他之后,这日子才越过越红火,到了今天这一步。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祖先阴德吗? 庄瞎子吞云吐雾,说那是自然啊,世间之事是此长彼消,俗话说富不过三。同理,一家人穷也不可能永无止境的穷。托祖先的福,你这辈子的钱是花不完的。 一支香烟都抽到烧手了,瞎子才恋恋不舍的把那烟屁股丢了。 他似乎是很高兴,连说早知道三位兄弟是值得一交的人,听你们说话我心里痛快。又说我之所以跟几位一起,就是明白自己克不了你们,不用害怕。 “今日有缘相见,咱们的交情就算结下了,日后若是有事,瞎子我是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庄瞎子摇头晃脑,豪情万丈。 我心里也是高兴,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何况这庄瞎子显然是个有见识的人。问他为什么说克不了我们,瞎子却神秘兮兮的不愿意说,用一句“天机不可泄露”来搪塞。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这庄瞎子见多识广,按理说日子应该过得很不错才对,怎么会如此落魄,蓬头垢面不说,就连穿得衣服都带着补丁。 想到这里,便说老哥,我和胖子是来自泉城天地合,你要是愿意,我们可以给秦老板引荐,你挂靠在天地合,待遇绝对是差不了的。 瞎子却摇头,说苏老弟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是我这个命数不行,注定了这辈子只能浪迹江湖混个糊口,只有这样算卦才准。 我要是抱了大腿,这卦可就不准了,那不成江湖骗子了么?不去不去! 我心中暗暗挑了个大拇指,感觉这瞎子果然是个奇人,别看他落魄,却有节操和底线。 四人又聊起白天峰会的事情,我遗憾的感叹那云南灵王没有来。瞎子说没来正常,这汰山峰会主要团结的是有社会影响力的十大名门和八大世家。 对于我们这些人,人家除了割韭菜赚门票钱和卖东西之外,那就是哄着我们这帮小杂鱼玩罢了。哪个修道大成者愿意来这种世俗之所,哪里有清修自在呢? 而且即便是十大名门跟八大世家,有的人也不来,比如这次佘家那位奇女子就没来嘛。 我知道瞎子嘴里的奇女子就是佘先生,我和胖子都受过人家的恩惠,对于这个神秘的佘家也是好奇,就让瞎子讲讲是怎么回事。 庄瞎子说,这佘家是断阴脉的世家,阴脉这种东西本来就属于中医,但是却比较特殊,你看看历史上著名的医生毫无例外的都是男人,极少有女人出现。 这是因为断阴脉都需要饲养阴物,比如佘家就是一条阴蛇。 佘家医术高明,但是人丁却不兴旺,到了这一代更是连个儿子都没生出来,只有一女。本来这断阴脉的秘术是传男不传女,但是没儿子就是没儿子,只能传给女儿。 第471章:夜来狂风 为什么一般不愿意传给女儿? 那是因为按照中医的理论,男女分别为阳和阴,那条祖传阴蛇经过了佘家几代人的供养,平日又以吞噬鬼物为生,所以极阴,绝非一般养的小鬼可比。 女为阴,蛇为阴,灵还是阴,极阴返阳,所以这位奇女子说是女人,实际看上去却是个大汉的模样,实属是为了传承家法的万般无奈之举。 但这还是次要的,因为佘先生是女的,她即便有了后代,这后代也算是外人的,佘家医术要是想传承下去,恐怕是难上加难,从此便要改换门庭了。 瞎子的一席话,听得我和胖子是目瞪口呆,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 怪不得当日佘先生放出阴蛇给我们治疗后,她的容貌和声音皆有很大转变。 在其去了江南之后,我们也通过电话,她的声音几乎完全变为了女人,想必是有了男友后阳气入体,淡化了极阴返阳的效果。 至于我的御灵被困龙珠一事,瞎子的分析和王子啸相同,也认为是以龙珠为器用秘法封印。 他说自己白天听到我提起时就算了一卦,觉得此事虽奇却急不得,只能慢慢打听。 因为即便是找到了能破解封印的引子,该以什么法咒破阵也不得而知,估计是时候未到,等到机缘来临自然就可迎刃而解。 瞎子说的在理,我现在干着急也没用。汰山峰会才刚刚开始,明天再多向别人打听打听,有意外收获也说不定。 我们四人聊着聊着,瞎子的呼噜声就起来了,看看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多,众人便纷纷脱衣睡觉。 现在是五月末,虽然谈不上炎热,但是温度也不低了。床上分明有毛巾被可以盖,但奇怪的是,多情这家伙躺在床上却不脱衣服,合衣而卧。 为他为什么,结巴和尚老脸一红,说自己习惯了,脱了衣服不舒服。 我莫名其妙,心说大家都是老爷们有什么可害臊的,你给女施主除“凶兆”都没问题,男人面前倒是扭捏上了。 懒得管他,关灯睡觉。 闭上眼睛,呼吸着禅房中清淡的檀香味儿,我很快进入了梦乡。 梦中我自己一个人在聚仙谷里转悠,到处是鸟语花香,空无一人。正转悠到一座奇石假山处,就见前方的山洞里竟然飞出了一只灰色大鸟。 这大鸟速度极快,贴着我的头顶掠过,毛茸茸的身子甚至都擦到了我的头皮,吓得我一哆嗦。它嘴里发出啾啾的叫声,音调古怪,不像是鸟鸣。 还没反应过来,我就感觉那前方的山洞里瞬间就掀起了一阵狂风。这风不是拂面而来,而是似乎有着某种巨大的吸力,转眼就把我裹住,往洞里拉去。 我大惊,手忙脚乱的拼命想稳住身子,周围却空无一物,根本没有能用手抓的地方,不由自主的朝着那山洞而去。 慌乱中,耳朵里就听一声爆喝:“什么人!” 这一声叫嚷让我瞬间清醒过来,睁开眼,亮晃晃的白炽灯刺得我双目一阵发痛,脑袋发晕,这才发现自己的半个身子已经离了床铺,双腿耷拉在地上。 胖爷光着膀子,赤脚站在地上,多情也起来了,一脸懵逼的望向我们。瞎子的呼噜声依然震天响,那只灵蝠却在空中飞舞,不断扇动着青色的翅膀,嘴里啾啾作响。918 我一时间没搞懂这是什么情况,感觉不过是做了一场噩梦。 胖爷神色紧张,他用手指了指禅房的窗户,说刚才来人了,有贼! 我看见轩窗开着,角度被撑到了最大,窗外夜色浓郁,当下就明白胖爷此言不虚。 在熄灯上床之前,这扇窗户是我关的,为了保证空气流通,仅仅是留下了一条缝隙。而此刻窗户大开,从开合角度来看,足以容纳一个人进入。 这里可是汰山峰会,竟然还能闹了贼?!我简直有点哭笑不得。 当下心中第一个念头就是困住小臭屁的龙珠,万幸我依然感受得到小丫头的气息,龙珠应该没事。 看看两只衣柜,柜门被关的紧紧的。瞎子跟多情没有行李,我跟胖子的随身物品也没少。再看窗外,走廊上不见一个鬼影。 胖子的喊声在夜里响亮,惊动了周围房间的道友,陆续就有人披着衣服或是直接光着膀子过来问我们怎么回事。 胖子和多情就说遭了贼,所有人都是议论纷纷,让我们赶快查查丢了什么东西。一通乱哄哄的七嘴八舌中,瞎子也被吵醒了,下巴上还挂着哈喇子。 那灵蝠飞回瞎子的肩膀,似乎是在跟他说着什么。片刻之后,瞎子告诉我们,说他这只灵蝠日夜不休,那来人应该不是贼,而是冲着我来的。 因为那人翻窗进来之后,目标明确的直接扑向了我。 说实话,我有点吃惊。一是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二来是自己并没有受到攻击,看看身上也是完好无损,不过是做了个噩梦罢了。 不一会儿,白曲池也带着几个汰山弟子找过来,他看见我们四个人住在一起,似乎是有些诧异,神情明显一愣,问我们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们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又讲述了一遍,白曲池去查看那房间里的轩窗,眉头就皱了起来,说这窗户的确有进过人的痕迹。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白曲池的记性很好,他知道我和胖子都是来自泉城的天地合,便委婉的询问是不是平日里有什么仇家也来了汰山峰会。 我心说我的仇家可不少,但是在汰山峰会上倒是没见过,唯一要说有点儿过节的,恐怕就是鸿盛的那帮人了。 “这还用问?肯定是……是那帮王……王八蛋!” 多情义愤填膺。 “走!找这帮孙……孙子去!” 胖子也怒了,穿上衣服就想去说理。 我倒是觉得不大可能。 因为鸿盛那帮人虽然看我们不爽,但毕竟都在一个圈子里混,江湖规道义是会讲的。我们之间的过节,说白了属于两个公司的商业竞争,犯不上大半夜前来搞偷袭。 听我这么说,白曲池也很赞同,他说既然没丢东西,人也没事,那就是万幸。 接着又冲我们抱拳道歉,说让四位道友受惊了,都是他照顾不周,从现在开始,他会派汰山弟子轮流巡逻,请各位安心休息。 第472章:千人道场 经夜袭事件这么一闹,大家都有些担心,我却感觉没什么。 常言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从出道至今,我得罪的人虽然不算少,但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邪不压正,所以我是不怕的。 而且如今我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变化,明白了遇事逃避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能勇敢的面对,这才是修道的意义。不经历风雨和磨难,我又如何能进步呢? 所以安心躺下来睡大觉。 天很快就亮了,风平浪静,再没有什么突发事件出现。 吃罢早饭,我们商量着今天去哪里。 瞎子说,今天群雄议还要举行一天,紫珍阁我们也去逛过了,不如去千人道场跟弘法斋听听他们吵架、讲坛。 我也好奇这论道和讲坛到底是怎么个意思,所以马上表示赞同,四人一道,朝着聚仙谷西侧出发。 穿过几座小亭,来到千人道场,我看到这里是一块露天场地,前方有一处平整的石台,两侧设有阶梯,台下是足有千张石凳。 这些凳子似乎都是天然形成的,造型各异,大小却差不多,刚好能坐下一人。石面上带有厚厚的包浆,四周边缘光华,显然是已经被使用了多年。 放眼看去,此地是仙气飘飘,鸟语花香,平静中带着一股恢弘的气势。 我们来的比较早,论道还没开始,过半的石凳上都空着,已经来的人彼此打着招呼,嘴里文绉绉的。 找地方坐下,多情问下瞎子,说这论道究竟是怎么论?讨论什么? 瞎子告诉我们,说论道嘛,说白了就跟比武也差不多,只不过是文斗。 一般来说,都是主持人设定一个题目,大家就此题目来辩论,或是两人对垒,相互反驳对方的观点。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论道并没有输赢产生,就是阐述自己的见解,众人间彼此交流的一种手段,简称吵架。 “这有什么意思?不就是摆龙门阵吗?” 胖子似乎觉得这论道有些无趣。 瞎子说其实不然,大家都是修道,但什么是道?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解。 几乎是百分百的人,在修道过程中都会遇见瓶颈,这些瓶颈如何突破?光靠自己肯定想不出所以然,所以就需要集思广益,听取别人的意见。 即便是出身名门大派的修道者,有了名师指导,个人的理解、悟性也有高有低,一味的固执己见,很容易走歪路,多听听不同的见解是百利而无一害。 我们聊着,来道场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很快就将台下的石凳快坐满了,人声起伏。 就见石台一身着白色长衫之人登台,瞎子说这人乃是碧霞元君的五徒弟,名叫孙登云。 孙登云示意大家安静,然后拱手为礼,道一声“欢迎众居士莅临道场”。美丽书吧 他说今天的论道不设标准题目,大家可以当场立题,相互辩论,现在就可以开始了,说罢转身离台。 孙登云刚刚下场,一位身穿青色居士服的中年人就踏着阶梯登上了石台,他年纪大概三四十岁,步伐轻快,神情悠闲。 此人登台后在中央站定,冲着台下抱拳。 “众居士有礼了,本人姓代名中雅,来自胡南,对道法有些拙见,还望各位点拨,不知可否有道友愿意上来赐教的?” 话音刚落,又有一人登台。 这人年纪要更年轻一些,脸色红润,同样身穿一套浅色居士服,他冲着代中雅施礼,说代兄你好,小弟姓钱,单名一个浩字,愿意跟代兄交流一下。 代中雅还礼,说钱居士客气了,我是久仰大名,今日既然没有题目,那我仗着自己虚长几岁,想问一问钱居士对于六界三纲之看法。 钱浩想了想,说只要是修道之人便知,这六界三纲乃是世界的组成,六界为人、鬼、妖、仙、魔以及幽冥混沌,三纲则乃惘生、极道和修罗。 在他看来,六界三纲看似不同,核心却乃是人道。 为什么六界三纲乃人道? 钱浩解释说,人死后化鬼,鬼可附身于妖邪、精怪身上,即为成妖,妖、鬼死则入混沌。人亦可修炼得道而成仙、魔,由此可见,六界三纲其实是以人为中心,可称人道。 在最初我从羊皮卷《纵界录》上得知六界三纲的概念时,我本来是不信的,认为不过是演绎、传说的比重居多。 但随着这一年来的经历和历练,尤其是在去了诡界和缅甸侍女教地下祭坛中遇见魔人之后,我对于六界三纲的认知却渐渐变得清晰。 在我看来,不管是纲还是界,它们都是像汰山峰会这样的福地洞天。简单来说,就类似于折叠空间的概念,或与人间界平行、或交错,可以通过特殊的方式进入。 《纵界录》上提到过六界三纲,并将每一界、每一纲都做了解释,却没有提及他们之间的关系,更没有说明这六界三纲究竟是如何诞生的。 就像是近代科学所谓的,宇宙是在大爆炸中诞生的一样,为何会产生爆炸?宇宙之外又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代中雅微微一笑,梵文说人死后化鬼是没错,但是所有的鬼都是死人变成的吗?谁能保证?诡界与人界、妖界相同,人、妖可生育繁衍,鬼就不可以吗? 如果仅仅把诡界,理解成鬼魂栖身之所那就太浅薄了。 因为不管是人、鬼、妖、邪最后都是殊途同归,魂飞魄散之后进入混沌幽冥,所以人虽然死后可化鬼,但是却不是鬼魂诞生的唯一途径。 鬼和人、妖并无本质区别,都会死亡和繁衍,不然岂不是有辱了“界”之名号? 代中雅的话,让台下顿时爆发出了一阵诧异的议论之声,我也是感觉心中一动。 的确,他说的很有道理。 既然称之为“界”,那肯定是有一套完整的运行机制。人类在人间界的繁衍生息、文明的发展进步日新月异,妖界虽然我不了解,但应该也是如此。 这样看来,跟人界、妖界同处于惘生纲的诡界,如果没有繁衍能力,似乎是说不过去的。 第473章:天机无人知 但仔细想想,自打入行到现在,我从来就没有听说过鬼能生鬼,像是饿罗鬼和古曼童这样的异类,吞噬同类的情况倒是偶有发生。 如果鬼之间可以繁衍后代,那为什么没有人提及呢? 我和胖子去过诡界,仔细回想,虽然进是进去了,但我们却只能在边缘行走。看过前文的朋友都知道,这诡界中总是有一层稀薄光球状的东西,好似一种结界。 每当我们好奇的靠近,那些稀薄的光线就陡然亮度大增,像是发出警告一般,无法突破。 这光球里究竟是什么,是属于诡界内层,还是通往另外的空间?又隐藏着什么秘密呢?我们满心好奇却至今都无从知晓。 台上的代中雅继续往下讲,说至于什么人修道可以成仙、魔之体就更是夸张了,你们谁见过修炼成大罗金仙和魔王的人?都是些谣传罢了。 钱浩不同意,说代兄你此言差矣,古往今来成仙者可不在少数。那老子倒骑青牛在函谷关巡天而去,佛祖如来菩提树下悟道修成金身,道家三清祖师这些难道都是假的吗? 代中雅哈哈大笑,说钱居士,你再说下去恐怕连斗战胜佛孙悟空,嫦娥奔月,王母娘娘下瑶池都能扯出来了,那都是神话传说,修道者也能信吗? 台下人群中发出了轻笑声,代中雅却正色道。 “各位道友,这红尘世间乃是唯物论,我们修道之人也不能免俗,虽然说眼见为实不可全信,但多少有参考价值……” 他说当下修道圈子里,如果要论修为高低,是以六王五散仙为尊。六王我们先不提,单说五散仙,这里面的五位高人修为通天,但哪一位飞仙而去了? 他们虽然不常露面,但是江湖上一直没有断了他们的消息,况且这次汰山峰会那破尘道尊柳仙人是亲临到场,难道他老人家已经成了神仙吗? 在他看来,六界相互独立,彼此制约,根本就没有什么人道为核心的说法。并认为那都是些井底之蛙的见解,说白了就是自尊心作祟,自视清高。 如果说人可以化鬼,那鬼、妖必然也可以变成人,大家是平起平坐的关系,而三纲则不可逾越。 修道者可以跨界,比如到达诡界或者妖界,但是从来没有人跨纲,所以各纲之间应该无法互通,修成仙、魔之说更是一厢情愿。 他还说各界都拥有一套独立的生存、繁衍体系,人生人、鬼生鬼,妖邪、仙魔也是同理,不分高低贵贱,本质上跟我们人类并没有区别。 并非是传统认知里,仙、魔都是高手,是修道大成者,而人、鬼、妖只能碌碌无为这种概念。 代中雅一口气讲完,台下有人叫好,有人嗤之以鼻。 他说的话,我大部分都赞同,但有些地方又觉得不对。 最突出的例子,就是关于不能跨纲之说。 因为我们在诡界中遇到的白大人便是一只六界灵猫,可以在三纲中自由穿梭。虽然我并没有亲眼见过它的神通,但有肥鸟证实,它们完全没有必要骗人。 况且我们能从诡界回来,也是托了白大人的福。 另外,我们在缅甸见过魔人,那清风观地下的尸童子也通过一种叫做“乌庞恰”的邪法化身为魇,据说可以到达极道纲。 所以跨纲必然是可行的,只是需要极其特殊的方法罢了。 钱浩说你这是偷换概念,我们修道之人怎么能讲什么所谓的唯物主义呢?还把唯物论用于六界三纲的世界组成,这简直就成了笑话。 那按眼见为实的说法,近代科学说人是猴儿变得,你看见猴儿变成人了?靠几块骨头就说远古恐龙长得是什么样子,你看见恐龙了?无忧 这种所谓的“科学”本身就带有极大的局限性,再过个几百年甚至都会变成迷信。 说什么猴儿变人是上亿年的进化演变,这不是公然耍流氓?谁能活上上亿年去观察考证?! 他们两人在台上唇枪舌剑,辩论的激烈,谁也不服谁。随着气氛的升温,众多居士纷纷上台,分成两派,彼此间喋喋不休。好好的讨论,很快演变成了乱哄哄的吵架。 我问瞎子怎么看,庄瞎子直乐,说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就是一算命的,六界三纲这种事情谁能说得清?要是真有个答案就不需要论道了。 这家伙似乎是犯了烟瘾,他自己带的烟抽没了,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的抓耳饶腮。 胖子不抽烟,我平时也没有烟瘾,想起背包里有一包开封了很久的黄鹤楼,就翻出来给他。 瞎子两眼冒光,点上深吸一口,惬意的喷吐着烟雾,悠悠说道。 “要说鬼物生子,我倒是没有听说,但多年前,我却是见过一位奇人,据说就是妖与人所生……” “我也知道,这人很有名气,出生在江南水乡……” 胖子突然插话。 我吃了一惊,心说胖爷你可以啊,这事情怎么以前不听你提起?这么见多识广吗? 见我这副反应,胖爷洋洋自得,口若悬河。 “此人姓许名仕林,江南文人,中过状元,据说还是文曲星下凡,他爹是人,老妈是一条白蛇,白素贞……” 我去! 我差点没给他气晕,什么玩意儿啊,白蛇传我会不知道,这都是扯淡的神话传说,死胖子瞎抖什么机灵! 一脚揣在他屁股上,让他赶快滚一边子去,别捣乱,又让瞎子快给我讲。 瞎子也乐,说这有什么稀奇,我说的这个奇人你苏老弟也认识,大家都知道。 我错愕,不知道他讲的是谁,胖子和多情也来了兴趣,竖起耳朵听。 瞎子卖了半天关子,扔掉手中的烟屁股,猥琐的露出一嘴黄牙,说道:“汰国人妖……” “哈哈哈哈……” 胖子和多情笑的前仰后合,险些没背过气儿去。 晕……我这个汗啊! 可以的你们,都不好好说话了是吧?我一个勤奋好学的大好青年遇见你们真是倒了霉! 笑了一会儿,瞎子正色,说其实是真有这么一个人,还是个外国人,他母亲是人类,父亲却是一匹成精的狼妖。只是现在联系不上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黑着脸,说老哥你嘴里没个实话,这不就是白蛇传换了性别、国籍再演一遍吗?我信你个大头鬼! 第474章:弘法 热闹的插科打诨了一上午,吃完午饭,我们先回禅房休息。 利用午休的这个时间段,我在各处禅房里穿梭,表面上看是结交朋友,实则是在拐弯抹角的打探龙珠破解之法。 但让我失望的是,这帮来参加峰会的群雄里鱼龙混杂,别说是破解龙珠困局,大部分人都没有亲眼见过龙珠,甚至还有连龙珠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下午时分,带着略微失落的心情,我们一行四人,赶往千人道场旁边的弘法斋。 这弘法斋比起千人道场来说要小了不少,隐没在聚仙谷西侧的一角,是一所竹制小屋,里面放着几十张蒲团和草席,环境优雅。 来听弘法的人也是比较少,以僧人居多,竹屋里燃着檀香,算是这福地洞天里少见的清幽之所。 台上一位老和尚看上去已经八十开外,须发皆白,尤其是那一对长长的白眉毛,长度竟然已经顺着两鬓垂到了鼻尖的位置,给人得道高僧的既视感。 瞎子说,这老和尚乃是少临禅宗的首座筑昕禅师,精通于佛法,年纪已经接近百岁了。 只见筑昕禅师脸上不悲不喜,手持一卷经文,正轻诵道。 “时波斯匿王,为其父王讳日营斋。请佛宫掖。自迎如来。广设珍羞无上妙味。兼复亲延诸大菩萨。城中复有长者居士同时饭僧。伫佛来应。佛敕大殊,分领菩萨及阿罗汉,应诸斋主。唯有阿难,先受别请。远游未还,不遑僧次。既无上座,及阿阇黎。途中独归……” 我对佛法并没有多深的研究,但是知道筑昕禅师所讲的这段是来自于《楞严经》,讲的是波斯王宴请如来和诸佛的故事。 此经文全名——《大佛顶如来密因修证了义诸菩萨万行首楞严经》,简称《楞严经》。它篇幅虽长,但佛陀在经中细致开示,佛理讲得相当透彻和清晰易懂。 堪称古经文的精品之作,一直备受佛家推崇,与《妙法莲华经》、《华严经》一起被宣化上人等佛门高僧并称为“三经”、“经中之王”。 佛法讲究的是静心意诵、循序渐进,最忌讳心浮气躁,且法、术同修,相辅相成。就是说光修佛家秘术是没有用的,必须有法,也就是经文来做支撑才可发挥。 同样一本经文,同样的文字,每个人读都会有不同的见解。如果没有名师点拨,可以自行领悟佛家经文的都是天才,也就是所谓的有佛缘之人,在这方面我显然没有天分。 但是在诵经的起伏中,心思也渐渐平静下来,听上一会儿直感觉神清气爽,耳清目明,竟然也慢慢听进去了。 胖子貌似比我的悟性要更强些,他闭着双目,跟那些听经的僧人们一样,不住摇头晃脑。 瞎子也是频频点头,似乎是对筑昕禅师所讲解的内容深表赞同。 只有多情左顾右盼,百无聊赖,就像是一只被关进了笼子里的猴儿。 看他这幅样子,我不由想笑,小声说你可是正统佛门弟子,怎么我们这些俗人都听得进去,你个科班出身的反而坐不住了? 多情猥琐一笑,说表弟,不是我不愿意听,是这老和尚讲的不对啊,他连《楞严经》的精髓都不知道,白活了这么大年纪了,这就是误人子弟。 哎呦呵?我差点没晕倒!心说可以啊你这假和尚,人家是少临禅宗的首座高僧,都近百岁高龄了,还不如你这二把刀明白?呵呵,我是真的信了! 多情摇头,说讲佛法怎么能看资历跟年纪呢?那佛音能传吗?佛音是自行领悟的,根本传不了,硬传出去也变了味道。非凡 你听这老和尚讲的,“女色为空,邪银之事,无廉无耻,极秽极恶,乃以人身行畜生事”。 这要是一般佛门弟子说出来也就罢了,得道高僧还是如此解释,显然是只知其表不明其意,只闻其形不解其理。 如来为佛,文殊地藏为诸佛,那红尘就非佛?女色就不是佛了?这就说明他的悟性太差,佛心不足。什么是佛?洪荒宇宙、天地万物皆为佛,佛心为佛! 我嗤之以鼻,说快滚蛋吧你,女施主是佛?那意思就是说瓢昌等于去拜佛呗?!真有你的! 多情叹气,说表弟,你这个人佛缘太浅了,这道理跟你说你也不懂,对牛弹琴。 庄瞎子却对多情的说辞很感兴趣,连称有趣,奇哉! 我懒得跟结巴和尚扯这些,跟众人招呼一声,说要去躺厕所。 午饭的时候,我陪着瞎子喝了两瓶啤酒,此刻肚子里水多。其实不是我想喝,而是糯米团子这小酒鬼很久没喝到酒了,在我体内闹腾。 我问弘法斋站岗的汰山弟子厕所在哪里,经过指点,七拐八绕才终于找到了一处简易茅房。此处人迹罕至,厕所倒是打扫的很干净。 方便完,我正准备往回走,突然就感觉背后一阵阴风袭来。我入行的日子不短了,经历的恶战也多不胜数,当下就反应过来是背后有人偷袭。 千钧一发之际,我也来不及多想,全身真气凝聚于双腿,脚下登时踩起天玄步,向旁边闪去。 我自我感觉反应足够快,可这背后袭来的一掌却更快,虽然没有击中我的后心,却还是拍在了我的右肩膀处。 我就感觉一道罡气瞬间入体,身子失衡,差点歪倒在地,肩膀处又酸又麻,疼痛莫名。 回头望,就见我身后出现了一个人。 这人面皮黝黑,身材高大,穿一套粗布灰的对襟麻衣,脚踩靸鞋,是个黑脸老头。 他那张脸上都长满了密密麻麻的麻子,有点吓人,脸上表情凶恶。 我感觉这老头有些面熟,半天才想起来,是在昨天峰会入场时见过他。 但是我并不认识这个人,他突然出手打我,实在是让人莫名其妙,难道是认错了人? 谁被凭空挨上这么一下也得发火,但是看着对方年事已高,我还是强压着火气,客气的问这位道友,我们素不相识,你这是为何? 麻子老头冷笑,口中大喝一声:“贼子,还我宝贝来!” 话音未落身形电转,单手前探,五指入钩,猛然朝着我的面门就抓过来。 我简直无语了。心想这都是什么跟什么?!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怎么就说我是偷东西的贼?什么宝贝?!岂有此理好不好!显然是他认错人了。 麻子老头身法极快,我当下不敢怠慢,脚踩天玄步躲避,口中疾呼:“道友且慢,你认错人了!” 第475章:麻子老头、强敌来袭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方式,只要对方喊你认错人了,本能的反应就是收手求证。但这麻子老头却丝毫不为所动,那如钩子一般的五指朝着我的眼睛就插。 我边踩着天玄步闪向一旁,避其锋芒,刚想再解释,谁料这老头的反应奇快,右手一击落空的同时,左手一翻,瞬间化为掌。 那掌心上荡漾着一团罡气,裹着风声,直拍向我的胸口而来。 我心里的火儿一下就蹿了起来。 这老头不分青红皂白就出手伤人不说,还不听别人解释,难道是看小哥哥我的好欺负吗?要是这样,我可就不客气了! 尊老爱幼是中华传统美德,但你真要遇上像这样不讲理的人,还说什么美德就成了迂腐! 想到此处,我也不再躲闪,体内真气集中于双手之上,十指翻飞做出九般变化,瞬间结出一记大金刚轮印,竖指为掌,迎着麻子老头的掌风,双手向前推出。 大金刚轮印乃内外兼修之法印。其手指变化中有宇宙共鸣,勇猛果敢,遇困境反涌斗志的含义,力道磅礴。单一使用此手印为外功用法。 如配合降三世明王心咒加持,则变成了内功手印,主打击、驱散灵体,降妖除魔。 随着大金刚轮印结成,两道罡气从我掌心中喷涌而出,眼看就要跟麻子老头的单掌撞击在一起,来个硬碰硬。 说心里话,我并没有使出全力,不过是想震慑一下这老头,让他收手,先把话说清楚。 但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我这双掌上刚劲的力道,就在碰触到老头单掌的瞬间竟然被全数泄去,就像是泥牛入海。 而麻子老头的手掌却好似游龙,轻轻翻动,电光石火间就从我的双掌之中钻出,掌风的速度也陡然变快,狠狠砸在我的胸口上,发出“呯”的一声闷响…… 我的眼前瞬间一黑。 那感觉,就像是被一块带着火焰的巨石砸中,震得全身骨头一阵咔吧作响如同是要碎裂一般,血液从沸腾到凝固,再从凝固之中重新沸腾,真气瞬间被打乱,散于无形。 好在我胸口挂有食鬼牌,这一掌刚好拍在木牌之上。那牌子本来在小臭屁失踪后变得平平无奇,这一击之下竟然产生了一股莫名的吸力,将一部分掌力抵消。 即便是如此,麻子老头掌风带起的巨大力量还是让我难以承受, 随着眼前发黑,我的身体也在瞬间失衡,不受控制的蹬蹬蹬朝后退去。 腔子里的血液激荡的厉害,喉头一甜,一口老血就顺着我的食道往上顶,眼见就要喷出来…… 体内的糯米团子啾啾鸣叫着,从我被击中的那个瞬间起,它就开始奋力压制住我身体里翻涌的血气,另一方面不断帮我凝神,将我已经涣散的意识重新凝聚。 小家伙在我体内已久,它的治愈能力堪称逆天,从眼前发黑到意识从新唤醒,估计也就是不到两秒钟的时间。 在它的努力下,喉头的那口血好歹算是没有喷出来,我却感觉浑身乏力,就像是手脚都被打断了一样,脑袋晕的厉害。首个中文网 再睁眼,我的身子还在不受控制的后退,踉踉跄跄的根本刹不住车,而那麻子老子又至,左右两掌齐出,使出一招双鬼拍门,直拍向我的小负…… 我的脑袋“轰”的一声响,就像是要炸开。在这个瞬间,我已然明白,这麻子老头看上去平平无奇,功力却深不可测,远超我数个等级! 这种巨大的实力差距,让我的心底涌起了无边的恐惧。这种恐惧就像是潮水一般开始蔓延,让人惶惶,根本凝聚不出一丝斗志,绝望丛生。 狭路相逢勇者胜。在生死恶斗中,实力的差距并不是决定性的因素,斗志才是。但我的手脚此刻酸麻的厉害,体内的真气也被全部震散,即便是想战也毫无办法。 但是我又不甘心,我没有偷过东西,难道就要不明不白的被人冤枉,死在此处吗? 呜呼哀哉…… 千钧一发之际,我就感觉倒退的身子一滞,竟然莫名停了下来,后心处似乎是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托住。 一道磅礴的罡气,顺着我的后心涌入体内,温和、澎湃,我直感觉全身好似过电,腔子里翻涌的血气瞬间就消停下来,狂风暴雨骤停,恢复了风平浪静。 不但如此,这团罡气转眼间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开始在我体内流转,从五脏六腑到骨骼,再到每个毛孔,四肢的酸麻顷刻无踪,胸口欲裂的痛疼也消失了,说不出的舒服。 体内的真气迅速凝结,速度飞快的运行起小周天,心意皆凝,神清气爽。 耳中就听一声低沉的佛号宣起:“阿弥陀佛……” 这声音从我的背后传来,音量并不大,给我的感觉却不像是人发出的,而更像是从四周的景物中产生。如同一种玄妙的共鸣,万物都在这声共鸣之中起伏着。 随着这声佛号,就见无数道金光竟然从我身后以及四面八方如同春风般涌来,转眼就在我的周围形成了一个光圈。这光圈看似温和,却带着一股震撼的力量。 耳中传来一阵清脆的噼啪声响,低头看,竟然是周围近一米范围内铺地的青石砖都被尽数震碎了,碎石弹起,灰尘微荡! 那麻子老头脸上神色一凛,势如破风般的双掌猛然一收,整个人朝后跳去。 看着周围涌动的金光和脚下被震碎的青石,我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不明白这金光是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转过头,只见自己身后正站着一位光头大合尚。 这和尚身材高大,又白又胖,脸上有皱纹,却没有丝毫表情,看不出年纪。 他身穿一件长袍大袖,破破烂烂的褐色僧衣,看上去像是海青服,却又没有领子。上留光头,颌下无须,光脚踩着僧鞋。 那鞋子上还露出了一个破洞,鞋底儿也快摩透了,相当狼狈,此刻正平静的看着我。 这大胖和尚看上去就像个云游僧人的模样,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我竟然似乎没有察觉。 更让我感到吃惊的是,此人头顶竟然烙印着四四方方排列的十二枚戒疤! 第476章:大胖和尚、印法箴解 戒疤这个东西,如今老电影里还能见到,在生活里却是极其罕见。 戒疤又名香疤,据传说起源于元宋时。简单来说,就是用燃香在头顶钻出一个个小洞,是佛门出家人一种苦修的证明。 一般人都不清楚,佛门弟子自古就分法僧和修僧,也有称为讲僧和苦僧的。 法僧精通佛法却不修佛门秘术,故心性淡薄,看破红尘俗事,所以并不需要烫戒疤。 像是刚才说到的筑昕禅师,他是禅宗的首座法僧,头顶就没有戒疤。在古代,戒疤也是区别两种僧侣的显著标识。 而修僧因为要修习佛术,跟所有修道者一样,需承受五弊三缺之苦,头顶往往都刻有戒疤,寓意为残损肌肤、坚毅心身。 建国之后,由于被扣上了“危害身体健康”的帽子,所以戒疤已经被废除,即便是在当今有名的高僧中,也很难见到。 在数量上,戒疤也有讲究。基本都以三或三的倍数为准,最少三个,最多九个。如果出现十二枚,便有“菩萨戒”之称。 “菩萨戒”又名“悟戒”,乃是佛门修僧戒律中至高无上的象征。据说得菩萨戒者已经顿悟了天地,自成菩萨之体,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为了避免混淆,这里必须要说明一下。根据修道的门派不同,佛家所讲的三界乃是:欲界、色界和无色界,而道家所讲的三界是指象界、形界、运界,两者并不相同。 但佛门、道家所谓的三界皆是指心境、意境,跟我们认知的六界三纲的世界组成不是一个意思,要注意区分。 在传说中才有的菩萨戒,竟然出现在这位大胖和尚的头顶,怎能不让我惊讶,不知道他是何方神圣。 那麻子老头跳向一旁站定,恶狠狠的盯着我们,胡须颤动,嘴里恨恨的骂道。 “哪里来的野秃驴,敢管本座的闲事!” 就见我周围的金光一散,那大胖和尚的手却依然放在我的后心处,涌入我的体内的罡气渐弱,却变成了一道道涓流,持续输入。 和尚脸上不悲不喜,淡然道:“施主,你修为高深,又一大把年纪了,为何要对这位少年痛下杀手?” 麻子老头嘴角抽动,阴恻恻的冷笑一声,脸上表情凶恶。 “我杀他碍你何事?你这秃驴再敢多言,本座就连你的老命也一起收了!” 话音未落,麻子老头再次袭来,一对眼睛精光四射,双掌中罡气乍起,裹着一团劲风,朝着我的胸口再次猛拍,犹如饿虎扑食。 我心说坏了,这麻子老头的修为远超于我,跟他硬碰就像是螳臂当车。 回想起来,上一次遇到如此恐怖,在其面前过不了三招的高手,还要数那位可以变身为巨猿的叱疆喇麻。 这麻子老头的攻击虽然不如叱疆喇麻刚猛、咄咄逼人,但修为也是深不可测,绵里藏针,算是一等一的高手,自己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惶恐之际,我就感觉一股意识突然间涌进了脑海。 “拂去表象,用心思之,拳掌为印,随意而出……”书香 我大惊,这股涌入我脑海中的意识分明就是身后那个大胖和尚的声音,他是怎么做到的?竟然可以用意识来传音? 更奇妙的是,和尚那放在我的后心处的手掌中,罡气依然在不断涌入,这种好似涓流般的气场陡然变得磅礴,如同洪流一般澎湃而至。 本来在我体内不断运行小周天的真气就像是受到了指引,排山倒海一般,开始在我身体各处激荡着。 “拂去表象,用心思之,拳掌为印,随意而出……” 这仅仅十六个字,如同拥有某种魔力,宛如电流般不断冲击着我的脑神经,让我瞬间有了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拂去表象,用心思之”,这道理是说,手印看似是印却又不是印,看似用十指结出却不过是固有印象,真正结印的不是手,而是心。 “拳掌为印,随意而出”的意思,应该是遵循自己内心的本能,将手印由手结改为心结,随自己的意念使用且不局限于形式…… 世间之事就是如此玄妙。 一件平凡的事,平凡到根本不用去思考过程和对错,其中却蕴含着无尽的哲理。一旦你想通了,就会突然间发现全新的世界,开启一扇玄妙之门。 体内真气激荡,我感觉自己就像是突然间打通了任督二脉,如果说原来那些可以凝聚的真气是溪流,那现在就变成了潮水,奔涌不息。 它们不是向着我的双手流动,而是从四面八方朝着我的心里流去。我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身体里产生了一个巨大的气旋,全身都仿佛变成了透明的。 这气旋悄无声息的旋转,在我的头顶、脚下、四周好似也产生无数的气旋,它们静静涌动,跟我体内的气旋流动节奏完全一致,有韵律的起伏着。 在这种气旋的涌动之下,我的心变得出奇的平静,就连时间仿佛都静止了。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这气旋在我身体中产生的同时,体内的糯米团子也瞬间发生了变化。 我能清晰的感应到,小家伙的身形陡然间扩大了一倍,它就像是一只八爪鱼,突然就从圆滚滚的身体里伸出了无数条的触手! 这些触手好似电流,速度极快的射向我身体各处,随着它们的蔓延,一股强大且蓬勃的力量开始迸发,让我宛如有了踏地擎天般的震撼。 山河永寂,天地虚无,万物皆空,唯我独真! 我的心中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外狮子印。外狮子印乃是外功印法,不过六般变化,寓意刚猛果决,以直报怨。 心念电转,双手尾指前探,拇指从食指下方伸出,意念刚及,印法已然结成。这速度简直超乎了想象,不过就是百分之一秒的功夫,跟常规的结印天差地别。 不但如此,随着手印在我心中结出,那配合外狮子印发挥自身最大功效的金刚萨锤心咒也随即响起,默念大日如来之金刚萨朵! 与此同时,在我心中响起的竟然还有五字箴言! 阿!嗡!吽!唵!嘎! 翻涌的真气以及两种完全不同的心声起此彼伏,彼此激荡共鸣,玄妙的难以言喻…… 第477章:狂风又至、来去无踪 说时迟那时快,麻子老头的双掌裹着狂风而至,已经近在咫尺。 随着一股股排山倒海般的真气涌入手臂,我口中爆喝一声“嘎”,右手握拳挥出,迎着老头的双掌击去…… 这一拳中包含着外狮子印以及金刚萨锤心咒和五字箴言的加持,但说是这么说,我心里却没有底。 手印的确是在我心中结成,但以心结印,随意而出的这种法门我是第一次使用,不知道能否奏效。 “呼”的一声,我就感觉一道光波从心底乍现,直通手臂,转眼就随着拳头打出。这根本不是气,而是光! 这光没有颜色,准确来说,它更像是真气场凝聚到了一定程度后的质变。 拳掌相交,预料中巨大的冲击力和势均力敌的碰撞并没有出现,我感觉自己的拳头就像是打在一只软趴趴的沙袋之上,这沙袋一滞,随即剧震。 而我的力量却源源不绝,以排山倒海之势从身体各处凝聚、汇集,一波接着一波,越来越强,不断发力。 喷薄的罡气从拳风和掌风交接处炸裂,瞬间扬起一道道气旋,吹得四周的草丛树木乱摇…… 在我这一拳之下,麻子老头还没撑过两秒钟,身子就急速后撤,踉踉跄跄,连退七八步后才勉强站稳。 只见他胸部起伏,那样子跟我刚才可谓一模一样,似乎嘴里要喷出血来。 我的错愕无以复加。 这不过是六般变化的外狮子印,我以前也用过,没想到会威力如此巨大,大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收回拳,足足半晌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惊讶的不但是我,那麻子老头稳住身形后,一张丑陋的老脸上也是惊魂未定,似乎完全没有预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一时间表情都有些呆滞。 而此时的我却感觉全身上下无比舒畅,什么四肢的酸麻,什么血气翻涌全都一扫而空,整个人就像是获得了重生一般。 麻子老头喘着粗气,恼羞成怒,胡子颤抖不停,却不敢再次逼近。他转动着一双狡诈的眼珠子,嘴里怪叫一声:“好你个贼子,看法宝!” “噌”的一声,只见其从后腰处就掏出了一个暗白色的东西,接着向头顶上一抛。 我还沉浸在不可思议中,老头的速度又太快,导致我只看清了他的动作,对于那抛出的东西究竟是什么都没注意。 抬头望,就见那暗白色的东西只有巴掌大小,貌似是一只布袋,腾空后却荡漾起了一团雾气,悬浮在半空之中。 惊悚的事情发生了。在我的注视之下,那布袋竟然渐渐变大,体积瞬间增大了数百倍,转眼就变成了一只巨大的布口袋,无风自动,在空中诡异的摇摆。 在摇摆中,只见这布袋扎口的黄线一松,袋口猛然间张开,四面八方的空气就开始倒流,就像是一只巨大的吸尘器,带起阵阵旋风,吹得人皮肤生疼。 那口袋边吸,还一边快速旋转着,越来越快,如同在半空之中粗现了一个黑洞! 在这巨大的吸力下,倒流的空气顷刻就卷起了无数的地面碎石,连同周围纷乱的草屑、枯枝、泥土一起,狼狈的打着旋儿,翻卷着被吸入口袋里。 受它的影响,我的身形登时不稳,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正包裹着自己的身体,不由自由的往前移动,双脚瞬间不听招呼,似乎马上就要离开地面。 我心中大骇,一下子就想起了昨夜做的那个怪梦。第一中文网 此刻这种感觉,竟然跟我在梦中的遭遇的一模一样,一时间让人有些恍惚,不知道两者间有什么关联,不清楚这暗白色的布口袋到底是什么邪物。 就在我的双脚即将离开地面之际,后心处那只手掌突然一热,竟然同时产生了一股反向吸力,好似吸盘牢牢将我的身形稳住,在狂风之中屹立不倒。 双耳中就听身后的大胖和尚高宣佛号:“南无阿弥陀佛……” 与此同时,他另一手大袖一挥,一道金光凭空乍现,空中虎豹雷音之声乍起,好似一道闪电,直直射入了那在半空中快速旋转的口袋里。 周围巨大的吸力瞬间消失,那口袋也停止了旋转,形态急速缩小,飘飘荡荡的坠落下来,被麻子老头接住。 他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满脸的麻子抖动,就像是要掉下来一样,眉头也拧巴在了一起,丑陋至极,口中质问道。 “你……你这秃驴,到底是……是什么人?!” 声音虽然还是戾气十足,却渐渐透出了一丝胆怯。 大胖和尚一愣,脸上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似乎是在思考如何回答,半晌才反问道。 “我是谁?” 我有点懵,不知道这位高人是个什么意思。 麻子老子见迟迟没有下文也不纠结,他咬牙切齿,恶狠狠的盯着我,恨恨道:“贼子你等着,我还会回来的!” 说罢身形一闪,朝着远方逃窜而去,转眼就不见了。 我简直要吐血。 我到底干什么了你张口闭口贼子?我偷吃你家米了还是抢你弹弓上的猴皮筋儿了,真是有理说不清! 后心处的热气一顿,大胖和尚的手掌终于脱离了我的身体,我这才反应过来,慌忙转身冲着他行礼,恭敬的口称前辈,说多谢您老的救命之恩,请问您高姓大名? 大合尚脸上的表情依然很怪,听我问他,又喃喃自语道。 “高姓大名?我?我是谁?你是谁?这是哪里?” 呃呃呃……好吧,我告诉您我是谁没问题,这里是哪里我也知道,但是关于您老是谁嘛,这……这不是我的问题吗? 在这个瞬间,我突然感觉这大胖和尚虽然修为深厚,绝对是个高人,但脑子似乎不大灵光,给人傻乎乎的感觉。 但人家是我的救命恩人,救命的同时还间接的点拨了我四句心法,我自然是知无不答。 我向着大胖和尚一躬到底,说晚辈名叫苏白,来自泉城天地合,这里是汰山峰会,但是前辈您可别听那麻子老头胡扯,我用人格保证这辈子都没偷过东西,巴拉巴拉…… 再抬头,面前一个人影都没有,那大胖和尚竟然跟来的时候一模一样,此刻又凭空消失了! 我的天,今天可真算开了眼。虽然我也知道自己的修为实在是菜,但眼睛还是没有问题的,能在我面前凭空消失,这恐怕是连鬼都不敢这么演啊! 第478章:适当装哔、奇门奇人 正四下寻找,就见几个人影从远处跑过来,是胖爷、瞎子和多情,几个人赶到近前,问我怎么了?没事儿吧? 想起刚才经历的一切,我这才感到后怕,后背直冒鸡皮疙瘩。说刚刚惊险,但万幸是虚惊一场,没事。 这里的位置偏僻,离我们去的弘法斋很远,我好奇他们怎么会跑过来的。 庄瞎子猥琐一笑,说见我迟迟不回来,就起了一卦,感觉我此行有难。虽凶险但却是天辅星入宫,是个凶中带吉的卦象,定有贵人相助。 他跟胖子、多情说了之后,几个人都不放心,所以才跑来找我。 我就把事情的经过跟他们讲述一番,众人跟我一样,都感觉是一头雾水。 先不说那帮助我的贵人大胖和尚是什么来头,单说那麻子老头。 此人虽然修为极高,但我根本不认识,不过是在昨天的峰会入场时见了一面。 他却一口咬定我偷了东西,甚至招招狠辣,仿佛跟我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一样,大有杀之而后快的意思。 再仔细回想昨夜梦中的感受,很有可能昨天晚上夜袭我们禅房的人,就是这个麻子老头。 这家伙到底是谁?还有他那个能变大,产生吸力的布口袋,那玩意相当邪乎,都快赶上《西游记》了,不知道是什么法器。 胖子想了想,说那老头说你偷了东西,这么说起来,我们还真是偷过一回。 我差点没晕倒,说你个死胖子发癫了?小哥哥我行得正坐得端,何时偷过别人东西了?!还我们偷过一回?团伙作案?! 胖爷嘿嘿一乐,说先别激动啊,你仔细想想,我们当时去清风观,不是偷了那颗妖树内丹吗?叫什么万魂丹的,麻子老头会不会就是清风观的那个相空老道? 我被他气的不轻,说大哥,那怎么能叫偷?万魂丹是自己飞我嘴里的,我倒是不想要呢,好家伙,差点没被这货整死好不好! 瞎子也有点惊讶,说清风观的老道?北丹王相空吗? 我点头,简单把事情的经过跟他说了。瞎子沉吟了一会儿,说那相空老道为人并不怎么样,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 还说有江湖传言称他已经加入了一个神秘斜角组织,你们得罪了他,加上清风观现在已经被毁,报复恐怕是少不了的。 我说他何止是报复,不但派弟子天上地下的追杀我,甚至还雇佣了杀手要我们的命,简直就是阴魂不散。 不过相空老道我们都见过,跟那麻子老头的年纪可能差不多,但是长相完全不一样,不可能是他。 瞎子摇头,说苏老弟,相貌这个东西乃是表象,都说相由心生,换一张人皮面具改变容貌有什么难的?雕虫小技而已。勾股书库 想一想,还的确是这么回事儿。别说改变相貌,通过画匠一族所炼制的人皮符,人连声音、体型都可以改变,这是我跟胖子亲眼所见,堪称升级版画皮。 不过即便那是相空老道,我也不怕他。因为毕竟我已经历练了一年时间,不是当初那种菜的不能再菜,可以任人欺负的小菜鸟了。 加上如今我的心态已经彻底转变,对于修道的领悟更深,明白逃避问题是根本没用的。困难就像是弹簧,你弱它就强!不如将其看做一种历练,这样才能进步。 虽然这麻子老头的修为远在我之上,但通过那位来去无踪的大胖和尚点拨,只要我将这十六字的心法融会贯通,完全有跟他一搏之力! 想到此处,心中顿时释然。趁此机会,忙正色装哔,说我辈修道之人铲恶锄奸,那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害小爷他尽管来,我要是怕了就是乌龟王八。 好一个豪情胸中荡,壮志冲云霄!嘿嘿…… 对于我这种明目张胆的装哔行为,胖爷、多情自然少不了一番调侃,只有瞎子肯捧我的场,他文绉绉的摇头晃脑。 “苏老弟说得好,人死卵朝上,怕他算个球!” 我问瞎子,说老哥,你什么卦算得这么准?跟我们讲讲也好涨涨见识。 瞎子摸着半长不短的胡子,难得的谦虚了一把,说老哥我这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八门小术罢了。 八门小术?我一愣,问他说的难道就是奇门遁甲吗?瞎子乐,说不错,他沿袭的这一脉正是奇门遁甲之术。 我暗自吃惊,心说怪不得瞎子算的分毫不差,他还真是谦虚了,这奇门遁甲可不是什么“小术”,而是公认的秘术法门,位列六壬、太乙之前,乃“数术古传三式”之首。 数术两字中的“数”,指气数。简单来说,就是将自然法则进行数理化,形成一套完备的自然数据库。术,指方法,或者可以理解为公式应用。 在所有术中,又以奇门遁甲之术最具理法,同时也最晦涩难懂,自古就有“帝王之学”的名号。 之所以说“八门术”,那是因为传说在奇门遁甲秘术中,八门代表着与人事相关的机运,用于占卜算卦最为灵验,所以又被称之为“八门遁甲”。 按照现代语言来解释,奇门遁甲是一门高等的天文物理学,揭示了太阳系八大行星和地球磁场的相互作用情况,以及万事万物的延伸。 师父曾经给我说过,凡是精通奇门遁甲之人,往往是天赋异禀、名师指引这两个条件缺一不可,深得其精髓后天文地理无所不知,人鬼神妖无卦不灵,可称神算。 之前庄瞎子就说胖爷是个大富大贵之人,我也来了兴趣,让瞎子帮我看看命运如何。多情估计也知道这奇门遁甲的厉害,闹着也要算。 瞎子的头摇得就像是拨浪鼓,连说不行。问他为什么,他说谁都可以算,但就是我和多情不算。 “我之前不是说了,红尘有情却无情,天地无道却有道,泄露天机,那可是要遭天谴的,不算不算……” 哎呦,看他这一副江湖算命先生的口吻,我就故意逗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硬中华,放在鼻子下面嗅着,说老哥,这烟可好啊,四十多一包,那味道……啧啧…… 第479章:无计可施 其实这包中华,本来就是我专门从餐厅买来准备送给瞎子的,他早把我给他的黄鹤楼抽完了,看着他抓耳挠腮的样子我不忍心,此刻不过是在开玩笑。 庄瞎子是个大烟鬼,看见这还没开封的中华烟是两眼冒光,直吧唧嘴巴,伸手就要来抢。 我一挡他,说要烟没问题,老哥你给我俩算一卦,实在不行只算我自己也成。 让我没想到的是,瞎子神情一凛,眼巴巴的看着我手里的中华烟,把那鸡脖一样的脖子一梗,说士可杀不可辱,老哥我真不能给你算。 哈哈,他这幅英勇就义的熊样把我们逗得不行,赶忙把烟递给他,说可别,抽个烟还闹出人命来了,不算就不算吧。 庄瞎子得了烟,喜滋滋的撕开点上一支,深吸一口,笑着说还是苏老弟对我好。 那麻子老头不知道逃到了何处,敌人在暗我们在明,为了防止他再次杀我个措手不及,我们考虑再三,还是决定把这事情告诉白曲池,问问他该怎么办。 白曲池作为碧霞元君最小的徒弟,在汰山峰会上的任务,主要就是负责接待工作,所以不难找。 他听了我们的讲述,脸色有些不好看。毕竟人家是主办方,接二连三的出现袭击事件,要是传出去自然不好听。 当然,我们并没有把怀疑那老头是相空老道的事情跟他说,只是说莫名其妙被袭击。 了解情况后,白曲池先是安抚我们,接着便亲自带着一帮汰山弟子去查。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他回来告诉我们,说此人登记的名字是“荀苏居士”,现在休息的禅房跟各处都找不到,行李也没了,怕是已经逃跑。 “荀苏居士”?这名字听起来就很怪。我姓苏,他叫荀苏,难道就是寻找我的意思?我和几人对望一眼,当下就觉得这家伙八成就是那相空老道没错了。 白曲池真诚地跟我们道歉,说发生这种事情实在是意料之外,还请几位道友不要怪罪。 他态度这么好,反而弄得我有点儿不好意思。那相空老道明显是来找我麻烦的,这事情防不胜防,硬怪到人家主人家头上那可不妥。 再说他既然已经跑了,我们也就不用处处提防,也算是了去了一桩心事。便抱拳说无妨,辛苦白爷了。 经过这么一折腾,一下午的时间就过去了,又来到了饭点儿。 我可没什么心思吃饭,趁着饭厅人多,将一楼二楼跑了个遍,几乎见人就问有关龙珠困局的事情。 我的本意是想碰见那些十大名门跟八大世家的高人,他们见多识广,说不定就能提供些有利线索。 令人遗憾的是,这群人貌似根本不来餐厅吃饭,问了瞎子后才知道,人家每天都有专人送餐,住的地方也跟我们不在一处。 而来吃饭的人都跟我们差不多,属于不受待见的“小杂鱼”,知道的东西也不多,跑上跑下一圈后,别说是线索,就连屁都没闻到一个。187 唉……看来想要接触到十大名门和八大世家的人,只能等明天跑一趟那神秘的天机厅了。 吃完饭回到禅房,我把明天想去天机厅的计划跟瞎子说了,问他的意见。 瞎子给我泼了一盆冷水,说何止是你,这里的人哪个不想去天机厅?关键是进不去啊,那天机厅有众多汰山弟子把手,咱们这种级别根本不会让你通过。 他还说老弟你不要把十大名门跟八大世家想象的太好,他们这些名门大派看上去道貌岸然,其实是各自心怀鬼胎,对于外人向来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冷漠的很。 你跟他们又没有交情,人家即便知道估计也不会告诉你,除非是利益交换。我不是跟你说了,此事急不得,你急也没有用,时机未到。 我被瞎子这一盆冷水泼的全身冰凉,心说我能不急吗?我家小丫头现在就像是坐牢,你妹妹要是坐牢,你能有心情干等着时机吗? 话是这么说,但目前的确是无计可施,所谓“死马当活马医”,不管怎么样,明天我也要试试进入天机厅。 胖子躺在床上,说这相空老道可真不简单,身上好东西不少,又是万魂丹又是什么吸人口袋,他从哪里搞来的? 庄瞎子吞云吐雾,不屑的冷哼,说这家伙早年间在隆虎山修道,炼丹之术了得,却无所不用其极,为了收集稀有的药引子,手段残忍,身上背有人命。 在被赶下隆虎山后,这妖道更加肆无忌惮,召集一帮党羽盘踞在在地煞清风观中,炼丹之术不退反进,还被称为北丹王,与南方的化泽和尚齐名。 虽然他炼丹的手法残忍,但药效却是顶级水准,所以不但是一般人想求他的丹药,就连名门正派也在暗中跟其有往来,只是明面上不说而已。 相空唯利是图,一般的丹药出钱就给,但是稀少的奇效药丸却不卖钱,只能用宝物来换。那些名门正派都有上千年的历史,囤积的奇珍异宝众多,自然被其得了不少。 正聊着,就听见有人敲门,来人竟然是白曲池。他身后还跟着两位身穿灰衫的汰山弟子,每人手中都端有一只托盘,托盘上分别是四盘热气腾腾的小菜和三壶酒。 白曲池对着我们拱手,说四位居士,我不请自来是为了白天的事情登门请罪,希望各位赏脸小酌一杯,权当是压惊。 嘿嘿,晚饭我没吃好,没想到还能有顿夜宵。多情更是马上来了精神,他整天跟饿死鬼投胎一样,这两天把我和胖子带的零食都吃光了。 瞎子看见有酒,也是口水直流,我们五个人席地围坐在一起开始吃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我便提起小臭屁被困龙珠一事,问白曲池知不知道其中的奥妙。 白曲池有些惊讶,说没想到龙珠还真能藏灵。 他说自己曾经在师父的一本藏书里看到过,据说有一个传承悠久的,被称之为“五斗米术”的法门。五斗米术善于用米作法,其中就有“白米喂器”之说。 简单来说就是用自己炼制的米粒,日夜不断供奉法器,这些法器千奇百怪,或天然或锻造,有珠、佩、铃、牌等等,不一而足。 经过米粒的供奉,日子久了,这些法器就会拥有法力,变成可以吸收灵体的容器。虽然为容器,却不是什么灵体都可以吸收,需要一定的前置条件。 第480章:柳暗花明、美酒相待 白曲池说,最初的灵体被称为灵识,乃是一股无形的意识体。 这些灵识本质上是出自于金、木、水、火、土五行之中,在成型后,如果受到致命打击,便会形消意散,重回五行轮回。 金归金,木归木,水归水,火归火,土归土。 而用五斗米术喂养的法器,就可以借这个机会将涣散灵识的意识体吸收,重新凝神,再次重生。 “苏居士,按你的讲述,你的御灵恐怕是跟水有关,灵识消散后回到水中,被那颗龙珠吸收了……” 但白曲池说那书上只是写了几句,算是介绍偏门,究竟如何重生和破解却都没有说明。况且本身这五斗米术也不是属于他们门派的法门,仅仅提及而已。 听完白曲池的话,我这才大体明白了为什么小臭屁在消失后会出现在东海。 那美人鱼,也就是荒岛之上的灵媒,本身就是修习五斗米术法门之人。她又持有龙珠,喂养为法器一点儿不奇怪。只是不清楚为什么她的龙珠最后会出现在鲛人首领体内。 小丫头看起来是被龙珠困住,其实却是凝神,算是一件好事。但何时才能重生,重生是顺其自然还是需要什么特别的引子,谁都说不清楚。 我心中稍稍安定,可事情没有完全弄清楚之前,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看来对于此事的研究还要继续,不能松懈。 那“白米喂器”的龙珠是出自古老的五斗米之术,按理说找到会此法门的人就会有线索。 但五斗米之术早失传已久,多少年都没有消息了,美人鱼师徒也全部以身试法,我该去找谁?又去哪里寻找呢? 我问白曲池,能不能行个方便,明天把我放进天机厅去问问。白曲池摆手,说苏居士这万万不可。 明日是天机厅投票选举的关键时刻,绝对不能受外界干扰,你可不要为难我。 看我脸带失望之色,他想了想,话锋一转,说其实你想接触十大名门和八大世家的人也不是没有机会。 明天在东林武场会举行演武,名门大派的代表将去现场观战、指导,找机会跟他们聊聊也算是一种途径。 有道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没想到事情竟然进展的这么顺利,只需要明天去一趟东林武场便是了。 白曲池把手中的酒杯放下,微微一笑,说苏居士,你想的太简单了。 那名门大派的代表又不是搞新闻发布会,跟每个人都能聊,他们观战、指点都是对演武来说的,你要想跟他们聊,唯一的办法就是上擂台比武。 不但要上擂台,你还要能击败众多对手,站在擂台上,这样才有跟那些代表接触的机会。 白曲池这个人长得漂亮,而且年纪跟我们差不多,更难得的是,此人身上有一种少年人独有书卷气和真诚劲儿,完全没有架子,就像是个大学生。 那老歌里唱的好:“你不用介绍你,我不用介绍我,年轻的朋友们在一起,比什么都快乐!” 瞎子已经喝的醉醺醺,摇头晃脑,一口小酒一口烟,天上地下活神仙。多情闷头光顾着吃,四盘菜眼见就要全没了。就我和胖爷、白曲池还算是正常人。 酒喝到这个份儿上,大家的关系都近了不少。 我搭着胖爷的肩膀问白曲池,说白兄,我们哥俩都是第一次来汰山峰会,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这东林武场的擂台比武到底是怎么个套路?盗墓 白曲池说,这演武共分为十个擂台同时举行,主要目的是为了以武会友,并颁发本届十大侠客的称号。 这十侠虽然不设奖金,但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整个中华修道圈子都会承认。 至于演武的规则很简单,都是单挑,不准使用兵刃和法器,赤手肉搏,掉下擂台者为败,台上者为胜。 在规定的时间内,按照击败对手的数量,从高到低排名。击败数量最多者为头名一侠,数量第二的为二侠,以此类推…… 我想起我们遇见的王子啸,基本上所有人都称他为“王四侠”,想必应该就是上一届演武取得的称号。 这位王兄虽然是做丹药生意的,没想到身手还如此了得,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听说还有十大侠客的名号,胖子有些兴奋,一个劲儿的鼓动我参加。 “小白你去比,给咱们天地合立立威,回去跟秦老板也有的吹了……” “两位居士是第一次来汰山峰会,要是能位列十侠客之一,那也算是不虚此行,名震江湖了。关键还能接触名门大派的代表,一举双得,可以考虑一下的。” 白曲池也端起了酒杯。 “我这里祝苏居士好运,旗开得胜!” 多情吃的满嘴流油,声音含糊不清。 “对!搞……搞一把,我看好……好你哦,表弟!” 庄瞎子掐着指头。 “虎遁现行,威不可挡,又逢吉星,苏老弟,明日必有收获!” 呵呵,他们说的热闹,其实我本来对于什么侠客名号这种虚头巴脑的事情并不感冒。 但是既然能获得接触名门大派代表的机会,龙珠困局之事就有希望问清楚,即便是没有收获,让高人点拨一下也是好处多多,倒是可以试上一试。 另外,刚刚经过那大胖和尚点拨的十六字心法,究竟如何熟练运用于实战中,也是我好奇的,有些技痒。 只是来此的群雄众多,自己这水平也有限,不知道明日在擂台之上到底能撑多久。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敬畏之心不可没有。 我们正聊着,就听轩窗外的长廊上乱哄哄的,似乎有人正在吵架。 瞎子耳朵极灵,他站起来,朝窗外望去。这老哥贪杯,三壶酒光他自己就干下去了将近两瓶,如今已经是一摇三摆,踉踉跄跄。 他倚在窗框上,呵呵直乐,让我们快来看好戏。 众人走过去瞧,只见那长廊上月色如水,清风阵阵,虫鸣鸟叫之声起伏,本是一派和谐惬意的夏夜之景。 煞风景的是,此刻长廊上站着三个人,分别是两男一女,正在激烈的争吵着什么,有些剑拔弩张的意思…… 第481章:争风吃醋、西疆二老 长廊上有夜灯,所以我看得清楚,这三人的年纪都在五十开外,保养的不错,一个个肤色红润,皮肤细腻。 但他们的长相明显跟我们不同,五官突出而立体,像是少数民族。 两名男子分别站在两端,正在激烈的争吵,而那名女子横身挡在他们中间,似乎是在劝说。 就听其中一名男子指着另一人愤愤道:“你个老不正经的,为老不尊,凭什么你要住在师妹禅房旁边,而我就非要隔着一间?” 另一男子不甘示弱,得意洋洋道。 “就凭师妹喜欢我,怎么样?吃醋了?难过了?你个老色棍早就该明白,就凭你那点儿三脚猫的功夫,就你那张苦瓜脸,也能配得上师妹吗?” “我呸!师妹喜欢你?少做你的春秋大梦了!” 先开口的男人勃然大怒,一张脸憋得通红,狠狠朝着地下啐一口浓痰。 “从小到大,你这老不正经的就喜欢跟我抢,吃饭要抢,练功要抢,就连师妹也要跟我抢,你难道看不出师妹喜欢的是我?不过看你是师兄,她怕伤了你的心而已!” 听他这么说,另一男子也激动起来,一对剑眉竖起。 “一派胡言,师妹怎么可能会喜欢你?我长相比你好,功夫比你好,还是大师兄,师妹自然是喜欢我的!要不是你,我们早就成婚了!” 两人你来我往,互相挖苦,争执不休。 我有点想笑,又有点懵。听他们的说辞,两个男人应该是师兄弟,他们争吵的原因是因为自己的师妹,也就是说三人都是同门手足。 虽然三人都保养的不错,但毕竟都是五十来岁了,二十岁的小伙子为情所困正常,他们这把子年纪还在争风吃醋,就有些少见了。 他们一个叫对方“老不正经”,另一个称对方“老色棍”,当真是门风淳朴,不拘小节。 那女人横身挡在两人中间,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似乎有些左右为难,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急的直跺脚。 细细观瞧,这劝架的女人年纪虽然不小了,身段却相当苗条,凹凸有致,脸上一对美目流转,鼻梁高挺,秀美的五官如同雕塑,充满了神秘的异域风情,令人神往。 即使皱纹已经掩藏不住,头发上也生出了白丝,但年轻时肯定是位不可方物的绝代佳人。 她咬着下唇,两颊飞红,四下看了看,急急的劝说道。 “大师兄,二师兄,你们别吵了,这可不是家里,人家……人家都看笑话呢,你们……你们羞不羞啊……” 出乎意料之外,这女人的声音相当动听,好似银铃,让人过耳难忘。 尤其是她脸上的神情和肢体动作,怎么看都不像是五十多岁的老太太,反而像是个被宠坏的年轻小姑娘,隐约透出一股子可爱劲儿。 他们争执的声音很大,此刻长廊上的轩窗几乎都被撑开,不住有住在周围禅房中的人向外探头探脑。 “不怕,师妹,我们名正言顺怕什么?” 那被叫做师兄的男子毫不避讳:“我就是要让全世界都知道我喜欢你,你要是愿意,我现在就娶你为妻!” 哈哈,我倒……感觉自己简直是白活了!西西 “我就是要让全世界都知道我喜欢你”,如此炙热的情话,恕我这年方二十的小伙子都说不出口,没想到竟然能从一个五十开外的老头子嘴里冒出来。 “哎呀……你……你……” 那师妹被一句话羞的满脸通红,娇弱的身子都颤了两颤,伸手就要去打她师兄。 这手看似用劲儿,落下去却软绵绵的,被师兄一把捉住,捂心口轻捏着,深情款款道。 “师妹,你要打便打死我吧,掏出我的心来看,里面全都是你啊……” “把你的脏手给我拿开!” 此情此景,不由让师弟暴跳如雷,他身形一闪,挥拳便往上冲,照着师兄兜头盖脸就打。 师兄毫不示弱,一手轻推师妹腰际,把她稳在一旁,高接抵挡,见招拆招,边打还边说。 “老色棍,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你怎么这把子年纪还不顿悟,师妹喜欢的是我,你真是阴魂不散、冥顽不灵!” “放你玛的狗臭屁!” 师弟怒不可遏,接连挥出几记重拳,将师兄逼退。一伸手,“噌”的一声从腰间掏出一枚香囊,小心翼翼的捧在手中,大声喊道。 “师妹喜欢的是我,不信你看,这香囊就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师兄冷哼一声,也伸手从兜里掏出一枚相同的香囊。 “你以为只有你有吗?师妹不过是可怜你罢了……” 话不投机,两人再次扭打在一起,招招狠辣,直逼要害,大有至对方于死地的意思。师妹见劝说没用,索性也加入了战局,三人战作一团,那叫一个热闹。 白曲池皱着眉,向我们拱手告别,叹息说这种事情本来不愿意管,但此处毕竟是汰山派的福地洞天,他作为主人只能出面调停,几位道友就此别过了。 我们忙说无妨,白兄请便,抱拳与其道别。经过白曲池的中间调停,并答应给他们调整禅房后,三人总算是消停了,略去不说。 随着长廊上恢复平静,四周禅房里,那些隔窗看热闹的众人也纷纷散去。我问瞎子,这争风吃醋的三位是谁? 瞎子意犹未尽的打着酒嗝,说这两个老头是真清教的西疆二老,师兄名叫库尔班江,师弟名叫吐尔逊,那老太太是两人的师妹,名为热古丽。 他们都是维族,真清教在西域边陲一带也有些势力,尤其是教主黑月老佛更是个厉害角色,只是从不踏足中原,极少露面。 这热古丽年轻时美貌绝伦,一十五岁便有了“西域仙女”之称,她这两位师兄也无法免俗,从小就为其争风吃醋直到现在,沦为江湖笑谈。 说到此处,瞎子的神情略有些不屑,说修道之人有情无妨,但却不能为情所困,一把子年纪了连这个道理都弄不明白,也是活该只有如此程度的修为。 多情咽着口水,说那“西域仙女”的确是美啊,我要是她师兄肯定也要抢一抢。 瞎子哈哈大笑,说多情老弟,你是百花丛中过,留情却无情,境界可比她的两位师兄高多了。他喝高了,说着说着就打起了呼噜。 我有些感慨,不被情字所困说起来简单,但身处这万千红尘之中,做起来却是难上加难。也许正因为如此,成大道者才寥寥无几吧。 在这个不消停的夏夜,我有些想念胡小野了…… 第482章:东林武场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餐,我们一行四人开始朝着东林武场进发。 群雄议、弘法、论道已经都在昨天下午结束,紫珍阁虽然今天依然开放,但是经过了两天的交易,该买卖的也都进行的差不多了,所以今天赶往东林武场的人特别多。 我们跟着浩浩荡荡的大部队向前走,人头攒动,声浪鼎沸。 走了没几步,我就感觉全身发冷,连打两个喷嚏。转过身,果然发现有几个人正冷冷的盯着我,目光如刀…… 定睛看,原来是鸿盛那帮人。 他们看天地合的人不爽那是自然,我却不愿意去搭理他们。拉着胖爷、多情跟瞎子往一边走,不是我怕,只是感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跟着浩浩荡荡的大部队一路来到东林武场,这里的面积一点不比迎客的聚仙谷小,此刻已经扎起了不多不少正好十座圆形擂台,离地一米多高。 在十座擂台之前,是一座离地距离更高,长方形的主席台。台上摆着十几张太师椅,椅子前设有长桌,桌上讲究的摆着茶水、干果和拭手巾。 瞎子拉着我们在人群中游走,最终来到了一角处的一座擂台前,说我们就在这里。 见人都来的差不多了,两位身穿白衫的人缓缓登台,冲着主席台下的众人拱手,说我们乃是恩师元君的六徒何中震、七徒顾杰,欢迎各位道友莅临演武场。 两人先是将打擂规则介绍了一遍,前面说过,不再赘述。接着又把上届汰山峰会选举出的十位侠客一一点名,我们认识的王子啸王兄,果然是位列上届第四。 一番简短的开场之后,两位主持人宣布有请名家登场,名门大派的代表们就依次上台,坐在太师椅上。 主持人挨个介绍,这其中有青帮堂主、龙门三舵、天师门长老、国卿寺护法……基本上在前天入场时大家都见过,不再细说。 在这十位代表之中,要说名头最大的,恐怕就是最后压轴登场的破尘道尊柳国迈了。 这柳仙人四平八稳,一张俏脸面带笑容,所到之处香风阵阵。随着他的出场,台下群雄中欢呼、叫好之声不绝,掌声雷动。 不但是台下激动,就连台上的九位代表也是对柳国迈相当尊重,他没落座之前,所有人都规规矩矩的站着,如同小学生,坐都不敢坐。 虽然说实话,我对这位柳公公并没有啥好感,但是人家能位列五散仙,那修为恐怕已经到达了化境,见识也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要是能有机会跟他说上话,龙珠困局之事说不定就清楚了,所以心里也有些小激动。 十位名家代表落座后,两位主持人介绍,说演武以今日午时为限,击败对手最多的十位优胜者,可以获得名家代表们点评和交流的机会,现在比武正式开始,诸位请登擂! 放眼看,东林武场中的十座擂台已经被群雄围堵的水泄不通,到处黑压压的一片,人山人海。 两位主持人说完,就见十名身穿灰色长衫的汰山弟子,依次从主席台下走来。 我看他们目标清晰,手中都拿着纸笔,每人分别赶往不同的擂台,登台后抱拳,说自己是负责记录和监督的裁判,各位道友可以准备上擂了。非凡 我算着时间,现在辰时刚过大半,离午时结束还有四个多小时,现在上场的话,体能肯定是撑不了那么长时间的,所以决定先按兵不动,看看情况再说。 昨天晚上,送走白靖宇之后,庄瞎子喝的醉醺醺,倒头就睡,我跟胖子、多情商量过今日打擂的计划,感觉是越晚登场越有利。 瞎子看看天色,一拍我的肩膀,说苏老弟,可以上场了。 我奇怪,说现在登场时间太早了吧?我这体能最多也就能撑一个多小时,离午时还远着呢。胖子跟多情也是不解。 瞎子摇头,说你们理解错误,这计算名次并不是看谁最后站在擂台上,而是按照击败对手的数量来排名,不然开始就没有人愿意登台了。 什么时候登台本质上都一样,因为大家的体力都差不多。最重要的是速战速决,在有限的时间里尽量击败更多的对手。 瞎子掐着手指,说他已经算过,今日巳时便临虎遁,稳中有进,威不可当,现在登场时机最好,一个时辰之内你是神鬼通杀,战无不胜! 我知道庄瞎子精通奇门遁甲之术,听他的话准没错。正说着,就见一人“嗖”的一声,直接窜到了我们面前的擂台之上。 只见此人年纪与我相近,他身穿一件名牌polo衫,身材高大,长相帅气,但是一对眼睛里却显露出高傲之色,带着浓重的戾气,竟然是之前推我的,那个来自鸿盛的小马。 他冲着台下抱拳道:“诸位有礼了,本人姓马名博文,来自泉城大名鼎鼎的鸿盛咨询,哪位愿意上来赐教?” 我没想到鸿盛会派人登台打擂,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两家公司本来就不对付,没必要因为打擂台搞得更僵。再说擂台又不是只有这一座,哪里打不是打呢? 想到此处,我就招呼众人,说我们换个台子再打。 瞎子却一把拉住我,说不可!何为遁?遁乃是“时”、“位”之术,时辰、方位缺一不可,现在吉时已到,虎伏山林伺机而动,天机占尽险滩无阻,登台跟他打! 我有些犹豫,瞎子不会骗我这是肯定的,但真要是现在上场,不管胜负,恐怕两家公司的梁子都会更深。 见我想走,台上的马博文冷哼一声,大喊:“苏白,你又要当缩头乌龟?不敢跟我比试吗?呵呵,你们天地合就是贼窝鼠巢,一帮子乌合之众,滚吧!” 他这么一喊,台下的人群是议论纷纷,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我们。 这种聚焦可不是什么好事,多情一下就怒了,结结巴巴的骂:“糙!你特马没……没刷牙是吧?满嘴喷……喷粪,老子忍……忍你很久了!” 胖子也是义愤填膺,拍着我的肩膀,说小白,上!揍他!这货欺人太甚! 呵呵,我的牙齿咬得咯嘣响,心说本来不想去招惹你,并不等于我就怕了你们什么狗屁鸿盛! 你接二两三找我麻烦我也忍了,现在还敢在擂台之上,群雄面前侮辱我们天地合的名号,这口气我不可能再咽下去! 在其位谋其事。临行之前秦老板交代过,让我们杀杀鸿盛的锐气,人家的巴掌已经扇到了脸上,我要再不教育教育这嚣张的家伙,恐怕他就要上天了! 想到此处,我垫步拧腰,“嗖”的一声跳上了擂台…… 第483章:打擂台 见我登台,围观的人群热闹起来,议论纷纷。 强压着心头的火气,我故意不去看台上的马博文,背对着他,冲着台下群雄抱拳拱手。 说小可名叫苏白,来自泉城天地和咨询,我入行时间短,乃是无名之辈,本无心打擂。但这位马道友出言不逊,几次三番找我天地合的麻烦,既然如此,愿意领教高招。 至于到底谁是贼,谁才是鼠,各位英雄稍后便知。 我这番话说的十分讨巧。中国讲究中庸之道,论事先讲理。我的意思相当明确,就是自己本来不想打擂,是被逼的没办法了才登台,在道义上就占了先机。 这些话,其实是在登台前瞎子特别交代我的。他告诉我,现在的时辰已入虎遁,台下这些人本身就带有气场,只要占理,便可借群雄的气场加强虎遁之势。 果然,我这一番话讲出来,台下群雄中有多人点头,貌似是相当赞同我的观点。 而且,在登上擂台之后,我能感觉到一团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流,似乎正在从四面八方飞驰而至,缓缓将我包裹。 这些气流有些奇怪,它们不是罡气,而更像是某种天然的磁场,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 马博文被我说的恼怒,加上我上台之后根本不正眼瞧他,更是气急败坏,嘴里爆喝一声,举拳就直轰我的后心。 我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暗中早有防备他会偷袭,当下也不转身,心中默念五字箴言,全身真气灌入双腿,脚踩天玄步闪向一旁。 不知道是因为精力集中还是什么,出乎意料之外,我这脚下的天玄步竟然比印象中还灵活,轻松将身后马博文重拳避开的同时,竟然还拉出了一个空挡。 那马博文的拳声带风,可以看出这一击力道十足,他来势汹汹,身子一侧却门户大开。 这货公然侮辱天地合,我心里本来就憋着火气,这等机会是不用白不用,当下也不犹豫,扬起右手,抡圆了一个巴掌就朝着他的脸扇去。 马博文的反应速度比我想象的要快,他见一拳落空,自知已经露出了空挡,脚下急闪,整个身子横着朝一旁连退数步。 即便如此,那张白净的脸还是被我巴掌的指尖滑过,留下了四道红印子。 “好……” 我们在台上交手,不过短短电光石火的功夫,台下却有人看得清楚,发出一声喝彩。 我最近忘记了剪指甲,有些长,这一巴掌又抡圆了,所以马博文这家伙的半张脸迅速浮肿了起来,看上去有些搞笑,就像是耍流氓被抓了现行,还不如被我扇实成了好看。 他吃了亏,自然不肯罢休,也不去管脸上的伤势,身形前蹿,一条腿凌空横扫而来,直扫我的下肋。 仔细看,这家伙全身都散发着淡淡的罡气,此气息并不强烈,却遍布全身,如同身体上罩着一层薄雾。老友书屋 这种气场,像极了我们之前在东海荒岛上的队友橘猫,一看就是修体之人的明显特征。 世间的学问有文有武,修道也不例外,但是比较特殊。对于修道者来说,除了都必须要掌握的基础道法知识,如气、念、灵、阵之外,主要分为两种:修体和修法。 简单来说,修体便是将修炼凝结的真气主要用于搏击、战斗,而修法则是偏向于手印、符箓。如果是按游戏来解释,修体之人等于战士职业,修法之人就是法师、巫师。 其实两者本质上是互通的,都是以真气作为根基,只是发展方向不同。也有人体、法同修,但正所谓博而不精,同修的效果显然没有单一发展好。 一般来说,修体者往往都是在修道前有一定的功夫基础,比如胖子。客观来说,他并没有正式的师承,但由于从小习武,现在走的基本就是修体的路子。 所以别看胖,他的速度和耐力都不在我之下,可能这里面有千年魔灵入体的功劳,但根本原因还是因为有武功底子,前文中已经说过。 而我虽然有师父,但老爷子从头到尾教我的,除了作法念咒,就是一印一符,一言一步。 小臭屁幻化成型后,所教我的多为手印,那羊皮卷《纵界录》上记载的也多是理论知识和手印结法,所以我们食鬼门应该算是个典型的修法派系。 有了糯米团子之后,我在体术上进步很大,但毕竟是修法的,单论肉搏,跟专修体术的修道者还是没法比。 修体者和修法者各有利弊,在修道界,自古就有“修法乱心,修身损体”的说法。 在实战中则要看对手和临场运用,但是在不允许使用法器、符箓的擂台上,修体者显然占据了明显的优势。 马博文来势汹汹,那鞭腿横扫我肋下而来。我知道缠斗并非自己的强项,又拿不准对方的实力强弱,所以也不纠结,催起天玄步,闪身朝后撤去。 谁知这马博文的身法飘忽,一腿落空的同时瞬间落地,反作为支撑脚,身子急转三百六十度,另一条腿快如长鞭,竟然又朝着我的面门扫来。 自出道以来,我经历的大大小小恶战不在少数,却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这样使用腿法,不但飘逸,且还是连环腿,显然是一套精心演练过的招式。 而且我往后闪不过是闪开了一个身位,目的只是躲避对手横扫肋下,等马博文第二条腿横空扫来,再想躲可就已经来不及了。 我不敢怠慢,仗着自己反应能力快,缩颈藏头,准备先躲过这一腿再说。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腿裹着风声就贴着头皮从我的头顶甩过,势大力沉,带起一股子劲风,吹得人脸颊生疼。 我正思量着接下来该进攻还是继续防守,就感觉头顶处突然一暗,那条鞭腿竟然不可思议的在我斜上方停住,并以泰山压顶之势,脚后跟朝着我的脑袋就又劈下来…… 此刻的我位置受限,又是半蹲的姿态,所以只能狼狈的朝着一边躲。 谁知那马博文的凌空劈腿还未落下,另一条腿竟然也破空而至,直接从另一侧横扫过来。 几乎是在瞬间的功夫,他整个身体就横在了空中,两条腿如同一把开合的剪刀,直接将我的去路封死,进不能进,退无可退…… 第484章:十二路弹腿 我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妙。 由于此刻的我乃是缩颈藏头的姿势,重心靠前,在这种姿态下,即便是拼尽全力向后躲,估计也躲不开两条飞腿的夹击,怎么都要挨上一下。 都说贼起飞智,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也顾不上面子不面子,好看不好看了。 借助周围涌起的那种不知名气场,心一横,索性也不退了,整个身体贴着地面前扑,趁着马博文身子腾空的间隙,往他的胯吓钻去。 如果说个形容词,打斗中的前扑可以称作“饿虎扑食”的话,那我这招便是如假包换的“二哈瘫地”,脸都几乎贴到了地面上。 不过难看是难看,但总算是把这几乎无解的剪刀腿给躲过去了。 刚翻身站起来,身后劲风又至。 只见这马博文反应极快,一只脚落地做支撑,另一条腿再次飞起,腾空的开合角度足有一百八,膝盖弯曲,裹着破空的风声,斜刺里就直撞我的胸口。 我脚踩天玄步,继续朝后闪躲,避其锋芒。 却见马博文这一记飞膝袭来并不回收,落空后竟然以膝盖为轴心,脚面绷紧,小腿疾出,攻击距离马上就扩大了一倍之多,朝着我的面门就踢。 “嗖嗖嗖……” 他的速度奇快无比,那小腿好似弹簧,转瞬之间就连续踢出了七八脚,或扫或劈,招招直逼我的面门,简直让人眼花缭乱! 我的反应再快,也没想到还有这种玩法,看躲不过,只能提起手臂上挡,尽量护住脑袋不受伤害。 转眼间,架起的左右臂上就分别挨了一下,势大力沉,震得我胳膊阵阵酸麻,感觉就像是被钢鞭抽中。 不过虽然挨了两下,趁着这空挡,我的身子也急速后撤,逃离了对手的攻击范围。 还来不及喘上一口气,马博文身形一闪,再次前逼而来。之前进攻腿收脚的同时变为支撑并向前跨步,另一腿腾空,如法炮制,飞膝先撞,紧接着又是一套小腿连环踢…… 他的动作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根本不给我任何喘息之机。这到底是什么腿法?不但连绵不绝,还如此诡异,简直把腿用到了极致! “十二路弹腿,小白你小心!” 胖子在台下大喊,他焦急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 我的汗冒了出来,心中暗暗吃惊。 江湖上都说“南拳北腿,东枪西棍”。 这里面的南拳为祖拳,北腿为弹腿,枪是霸王枪,棍乃破风棍。这些东西原本并不属于我们的修道圈,而是中华传统武术的范畴。 前面说了,修体术者往往都有良好的武术功底,胖子也不例外,对于传统武学的认知明显高于我。马博文这套诡异的腿法,竟然就是传说中的十二路弹腿!三k 据说弹腿出在北国龙弹寺,招式共分一十二路,千变万化,以刚劲威猛、势如破竹而著称,并与南方祖拳齐名。 曾有歌云:头路出马一条鞭,二路十字鬼扯钻,三路劈砸车轮势,四路斜踢撑抹拦,五路狮子双戏水,六路勾劈扭单鞭,七路凤凰双展翅,八路转金凳朝天,九路擒龙夺玉带,十路喜鹊登梅尖,十一路风摆荷叶腿,十二路鸳鸯巧连环。 我真没想到,这叫马博文的家伙看起来年纪不大,不过是个一身戾气的公子哥,其竟然有如此深的武术功底,鸿盛还有这种人才! 那十二路弹腿本就厉害,加上修道之人的真气催化后就威力更大,难怪让人疲于招架,毫无破绽。 我一边向后躲闪,一边脑子转的飞快。 平时闲聊,胖子曾经跟我说过,拳怕少壮棍怕老郎,腿惧近身枪忌缠鞭。 那意思是说腿法强者虽然攻击范围大,但是人体天生的构造决定了腿击肯定不如拳击的速度快,而且对距离有一定限制。 面对腿法强的人,只要贴身跟他缠斗,不要拉开距离,腿的优势就会降低很多。 想到此处,我便调整了战略,也不进攻,而是尽可能贴着马博文,并找机会朝他的身后钻。 马博文踢中了我两脚,正得意,两条腿舞得水泼不进,势如破竹。但他的腿法虽然厉害,自身的速度却不如有天玄步的我快,体力也不及拥有糯米团子护体的我。 见我根本不还击,反而是不断朝着他身后钻,马博文不由有些恼怒,甩腿如鞭的同时,身子不停移动,想跟我保持距离,发挥出腿法的最大威力。 我却像是个狗皮膏药般贴着他,将其疯狂的进攻一一躲开,根本不接招。 马博文久攻不下,很快沉不住气了,他频繁的使出降龙摆尾,妄想偷袭身后的我。但问题是速度又没有我快,在极近的距离下,腿刚刚抬起来,我就躲到了一边。 世间的事情是此长彼消,攻击力越强的招式,对于体力的耗费就越大。 我们在擂台上的缠斗,转眼就过了七八分钟,马博文的体力渐渐不支,腿风变得有些迟缓,大不如前。 而他的拳法又泛善可陈,比起那一对风火轮般的双腿来说,可谓天上地下,根本威胁不到我。 我脚下的天玄步早已经烂熟于心,别说是在这平整的擂台上,当时在幻境雪域中,面对齐膝的积雪都可以使用,溜得很。 况且这天玄步实乃是罡步,头顶云霄天星,落脚处皆是九宫八卦,对体能的消耗微乎其微。 加上那种不明来源的磁力气场包裹,我的脚步更加轻快,就像是拥有了某种力量的庇护,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瞎子所说的虎遁。 体内的糯米团子,也不断针对我刚才受力的双臂进行治疗和恢复,现在已经血脉流通正常。 马博文开始喘息,他越来越焦躁,嘴里大骂:“缩头乌龟!有种就别躲,来跟我打!你这缩头乌龟!” 我才不上他的当,他骂的越凶,越说明自己的心态失衡。打斗就是这样,真正的实力是一方面,起决定因素的永远是心态。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随着马博文的叫骂渐强,一张脸气得发抖,他脚下的步点却开始凌乱,腿风越来越迟钝,心态显然已经崩了…… 第485章:铁背贴山靠 看其这种状态,我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随着我们两人缠斗至擂台一侧,我照例钻向马博文身后,他气急败坏,嘴里叫骂,又是一招神龙摆尾直踹向我的小负,被我轻松躲开。 趁着他出腿露出一侧空挡的刹那,我心中细细回忆智拳印法手势,双手作金刚拳,下拳的拇指握于上拳之中,同时默念五字箴言与大日如来心咒。 智拳印六般变化,为外功法印,寓意为粉碎一切阻碍自己的障碍,经过心咒加持后,反击时效果最佳。 我就感觉全身真气翻涌起伏,从身体各处涌入心中,源源不绝,连绵不断,意念所致,手印已成。 然后以脚摧垮猛向前迈出半步,踏地如石,以肩肘为顶点,腰马发力,嘴中爆喝一声“嗡”,向着马博文猛撞而去…… 此招名为“铁背贴山靠”,俗称“铁山”或“铁罗汉”,是胖子教我的招式,打架非常实用。要点是出其不意,以腰马之力,肩肘为点,突然发动袭击。 随着这一声五字箴言的“嗡”字出口,被聚集的无数真气化形为智拳法印,如同电流般涌向我所发力的肩肘处后,猛然爆发炸裂,破体而出。 那马博文的左胸口顿时被我顶了个结结实实,嘴里惨哼一声,身子不稳,蹬蹬蹬连退数步,朝着擂台一侧就跌下去。 在这个瞬间,他脸上的表情从愤怒变得惊恐,双手在空中乱抓,拼命想寻找借力点缓冲。 可惜我这铁背贴山靠的力道十足,我们又接近擂台边缘,他短时间内根本刹不住车,一番手忙脚乱之后,还是失足跌到了擂台之下…… “好!漂亮!” 胖子和多情率先鼓起了掌,台下群雄也是欢呼声大作,声浪起伏。 “呼……” 看着跌下台去的马博文,我是长舒一口气。 说实话,以心结印的法门我刚刚才掌握,对能否使用成功并没有信心。 刚才那一击虽然发力,但说实话,我的力量要是比起修体的马博文来说绝对谈不上强,能将其打下擂台,除了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之外,恐怕全靠这智拳印的威力。 如此看来,手印在以心结出并配合法咒、箴言后的威力果然非同凡响,而且可以不限招式,随意使用。 对于之前的我来说,即便是有了糯米团子护体,在体术跟意识都全面提升后,也最多只能结出六十四般变化的手印,便已经到达了极限。 这种极限,可视作修炼之路上的瓶颈,以自身力量根本无法突破。而最高阶的手印变化可以达到一百九十二种之多,六十四般变化甚至连它的零头都够不上。 大胖和尚指点的,“以心结印”的法门不但解决了瓶颈问题,还把手印加持的法咒、箴言三者完美结合,威力也呈翻倍增长,简直就是给我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难怪修道圈子如此重视师承,直到此刻我才意识到,很多问题并不是我们做不到,而是想不到、悟不出,需要有名师点拨。 那马博文虽然跌下了擂台,但看上去并没有大碍,在众人的叫好声中,他咬牙切齿的爬起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分开人群就要再往擂台上冲。来看书吧 负责记录的汰山弟子说话了。 “马居士,演武落台为败,请你遵守规则!”接着又清了清嗓子,喊道:“天地合苏白胜!” 群雄又是一阵喝彩,马博文则垂头丧气,就像是只斗败的公鸡。 阵阵喝彩声中,只见又有个人跳上了擂台。 定睛看,此人是个姑娘。她年纪约莫二十来岁,头扎一条干练的马尾辫,长着一张圆脸,表情冷漠,身高在一米七左右,身上穿浅蓝色t恤和肥大的黑色训练短裤。 这姑娘脸不涂粉颈不挂饰,颜值平庸,身材也一般,略有些壮硕,一看就是典型的练武之人体型。 最醒目的是,在她的两只手臂和小腿上,都缠绕着白色的绷带,且长度明显长于我左手缠绕的白缎,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我看她有些许眼熟,回忆了一会,才想起此人应该也是鸿盛那帮人其中之一。 只见这姑娘上台后也不说话,竟然开始脱脚上的帆布鞋,脱下鞋子后摆放在擂台一角,然后赤着仅绑着绷带的双脚站在我对面,微微抱拳,声音有些冷漠。 “鸿盛张玲,领教高招!” 我心说鸿盛怎么女生也要上台比武,而且她这也太讲究了,打个擂台还脱鞋,这又不是去吃日料。 我没有什么大男子主义倾向,所以面对一个异性对手有点犯难,虽然这是擂台,但打女人这事儿传出去可是好说不好听。 张玲明显不愿意废话,自报家门后身形一闪,全身瞬间弥漫起了一层罡气,脚下生风,两手十指张开,左右手臂摆出一前一后、一上一下进攻架势,朝着我逼上来。 光看她的姿势,我就知道此人跟刚才的马博文套路明显不同,而且人家是女的,我肯定不能先出手。 跟马博文的步步紧逼、穷追猛打的打法相比,张玲并不急,小心的一点点儿朝着我逼近。 她的脚步同样是诡异的一前一后,前后步幅极大,时进时退,身形左右摇摆、晃动,那样子就像是在跳舞。 又像是一条蓄势待发的眼镜蛇,灵活的同时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古怪感。 我看不懂她的套路,却也不敢怠慢,脚下踩起天玄步与其周旋。 几次连续的假动作试探后,张玲终于出手,只见她左手一晃我的面门,右手五指并拢,瞬间化为手刀,朝着我颈部就劈。 我有心去试探试探她的虚实,所以并不闪躲,而是架起右臂向上一挡。 出乎预料之外,张玲的手刀没有被我弹开,她那手上似乎并没有什么力量,而是软趴趴的落在我的手腕之上。 我有些错愕,却见张玲的手指猛然发力,如同钩子一般就攥住了我的手腕。 她的身形也瞬间变快,不是后退而是突然前探,整个身体向着地面躺下去,脑袋向后,双脚暴起,由下而上,直直齐踹向我的肚子…… 第486章:柔术 我烤!这是什么鬼?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举高高?! 我被她这怪异的招式吓得菊发一紧,本能的开始奋力挣脱被抓住的手腕,身子向后闪。 谁料想,这张玲的力量虽然不大,但是那缠着绷带的手却异常灵活,就像是一条蛇,转眼就将我的胳膊缠住,一时间挣脱不了…… 我大惊,却已经晚了。 腹部顿时被她那暴起的双脚自下而上击中,她这全力一击下,力道惊人,我就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没把早饭给直接喷出来。 重击之下,我的整个身子腾空而起,在阵阵疼痛中被直接甩了出去!身体失衡,电光石火间就在空中飞出了几米远,眼见就要坠落擂台下…… 我的脑袋发晕,腹中剧痛难忍,但入行一年以来,大大小小无数恶战积累的经验还是在这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忍着头晕和恶心,我心中急速默念起五字箴言。 阿、嗡、吽、唵、嘎…… 这五个字如同甘露天降,令我心神一荡,从迷糊中迅速清醒过来。此刻,腾空的身子已经呈头下脚上的状态飞到了擂台边缘处。 来不及多想,我将全身真气尽数凝聚于双腿,凌空向前猛蹬出数脚。 真气的全力爆发下,我的每一脚都像是一发炮弹,接连踢出数声破空之响! 在这种阻力的缓冲下,我失衡的身子终于开始下落,仰面朝天摔在了擂台上,后脑瓜子重重磕了一下,迷迷糊糊,背部一半悬空,一半险险挂住了擂台边缘。 糯米团子开始发力,随着全身血气的运转逐渐恢复正常,腹中的疼痛已经渐渐散去。 即便如此我也不敢掉以轻心,双手攀住擂台地面,奋力爬起来,忍着晕眩脚踩天玄步,闪向一旁,总算是没有掉下擂台来。 “好!” 台下又是一阵喝彩,不知道是给我还是给张玲的。 见我并没有跌落台下,张玲似乎有些意外,但是她反应极快,趁着我身形还未稳之际,再次步伐诡异的逼上来。 刚才的情形险象环生,我吃了亏,还差点翻车,知道张玲这家伙是个近身缠斗的高手。从她的动作来看,不像是中华武术的套路,而更像是平日里少见的巴西柔术。 巴西柔术是现代搏击术的一种,专攻降伏,多以擒技、近身缠斗闻名。其将摔、拿作为基础技能,循环、渐进式降伏为基本战术,将“以柔克刚”的理念作为实战核心。 巴西柔术中有多种必杀技,都是近身发力,是典型的绵里藏针,突发制人的套路,招式上结合了摔跤和散打的优点,算是一种综合格斗竞技与系统自卫于一身的武术。 我的脑袋刚才摔了一下,现在依然还有轻微的晕眩感,见张玲前逼,自然不敢硬碰硬,怕再次被她缠住,脚踩天玄步远远的跟其保持着距离。 张玲似乎看破了我的意图,进攻变得主动起来,步伐跟身子开始左右横摆,控制着压迫范围,把我往擂台角落里逼。牛吧文学网 我一步步后退,心里有些沉不住气,不知道到底该怎么破解这缠人的柔术。 刚才跟我对战的马博文,十二路弹腿大开大合,看似凶猛,其实留出的空间较大,尤其是在近身之后,就相对容易应付。 可这张玲却完全相反,只要你出手,她就搭手,就像狗屁膏药一样的缠住你。你若不出手,她就把你往角落里逼,迫使你做出反应,然后后发制人,真心让人头大。 随着我被她逼到擂台一角,这个位置已经接近了极限,退无可退。我明白这样下去不行,眼看张玲越来越近,只能飞起一脚,扫向她的右肋。 我的本意是逼退她,好给自己赢得空间从角落里脱身,可谁知这张玲根本没有要躲的意思,反而是双手前探,明显是就想搭手,缠住我的腿。 吓得我慌忙调整,脚面绷紧,向下发力,改扫她的下盘。 这一招果然奏效,张玲可以搭手,反应速度却没有我快,眼见我的这记鞭腿横扫她的脚踝,只能撤身向后闪避。 我本来就是虚招,见她闪避不由大喜,脚下生风,踩起天玄步就要往擂台中央跳。 万万没有想到,这张玲躲是躲,却退中有进,见我速度飞快的往擂台中间跑,她竟然身形一矮,单腿向前伸出,脚尖如勾,勾向我的脚下…… 我哪里能料到还有这种使绊子的招式,错愕中一不留神被其勾住,脚下的步点瞬间就乱了,身子失去平衡,朝前扑倒。 刚刚翻过身来,那张玲的两条大腿就如同蛇一般滑了过来,直接将我的一条腿顺势牢牢缠住,动弹不得,同时双手一拢,瞬间就将我的脚踝锁住,似乎是要发力。 虽然不知道她这招的名字是什么,但是我可在mma格斗比赛中见过,明白此招非常凶险,只要她发上力,我这条腿很可能就要废掉。 我并不会什么近身缠斗术,所以在地面上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打,但这千钧一发之际,我却清楚自己不能有丝毫犹豫,稍一迟疑就会失败。 心里也是急了,强烈的求生欲驱动之下,心中瞬间出现了外缚印的手势,双手十指紧扣,右手在前,左手在后,做八般变化。 同时默念五字箴言及莲花生大士六道金刚咒,大日如来佛生慈悲,渡世渡人脱离苦海!心念所致,手印已成。 外缚之印乃外功印法,本意以印覆印,寓意挣脱束缚,还道己身。 随着手印心结而成,只觉两道罡气顷刻从我手心中乍起,化手成掌,嘴里爆喝一声“唵”!双掌向下,分左右拍向张玲的双腿。 随着“砰砰”两声闷响,张玲的缠住我的两条大腿就被我拍了个结实,她全身一震,喉咙里同时发出了一声尖叫,手脚上的力量一松。 趁此机会,我那被缠住的单腿已经可以活动,顺势疾出,猛踏向张玲的面门而去…… 我这一脚力道十足,张玲刚才便中了我两掌,此刻不敢硬接,双手掌心向下交叉,护住脸部。 即便如此,在我全力一踹之下,她还是后背贴着地面被我蹬了出去,向后滑出了足有两三米之远,我则趁机从地上爬起来,脑门上全是冷汗…… 第487章:绞杀 说起来简单,刚才真堪称岌岌可危,要不是我突然发力,现在说不定已经倒在了擂台上。 后怕的同时,心里也是恍然大悟。 张玲虽然精通于近身缠斗,但她毕竟是个女孩,在先天力量上没办法跟我相比。要是我转守为攻,在拳脚上发力,她未必就敢从容搭手反击。 说白了,这叫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真挨上我一下她也够受的,刚才中招后的表现就是很好的例子。 张玲挨了我的外缚印,又遭脚踹,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她胸部起伏,那两条大腿上印着紫红色的掌印,此刻依然在微微颤抖,显然是受了不小的打击。 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断调整着步伐,身子左右晃动,咬着牙朝我逼过来。 既然打定了主意要进攻,那我也不犹豫,当下在心中结成至刚至猛的外狮子印,拳腿齐出,迎着张玲就招呼。 以心结印的法门,不但在速度上远快于普通的双手结印,还有印法配合的心咒以及五字箴言加持,威力极强。 随着体内的真气磅礴翻涌,我这拳脚裹着风声,大有摧古拉朽的意思。加上周围莫名的气场助力,好似自己无形中变成了一只下山猛虎,一招一式皆咄咄逼人。 果然,张玲刚才吃了亏,面对我狂风暴雨般的进攻有些紧张,她不敢再贸然搭手,来回闪躲着,时不时做出反击的姿态,却大部分都是假动作,似乎在寻找机会。 她越是忌惮,我就越是信心爆棚,双拳舞的虎虎生风,连连出击,局面瞬间扭转,主动权又回到了我的手里。 张玲节节败退,脚下的步伐却没有乱,进退有度。 我得势不饶人,兵法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对着她穷追猛打。 说时迟那时快,张玲转眼就被我逼到了擂台一角,我心说你也有今天,边想着边飞起一腿,好似长鞭破空,直踹向她的胸口。 其实我并不想伤害这姑娘,虽然她是鸿盛的人,但比武过招是点到为止,这点道义我还是懂的,这一脚,无非是想把她逼下擂台而已。 张玲已经退无可退,少见的开始反击。 只见其缩颈藏头,身子猛然下探,一腿疾出,快如泼棍,横扫我的下盘。我当然不会中招,腰腹发力,那当做支撑腿的脚点地腾空,整个人借势跃起。 谁知张玲这扫腿却是虚晃一招,她的目标似乎并不是想扫倒我,而是借助这记扫腿身形猛然前探,双膝贴着擂台地面滑行,竟然从腾空的我胯吓钻了过去。 这招式略有些不雅,却挺实用,在跟马博文交手时我也用过,为的是逃离当时那对剪刀腿的夹击。 张玲从我身吓钻过后,身子弹起,转身后一记劈腿,脚后跟向下,直砸向我的肩头。 呵呵,我暗叫来得好,你要是不近身搭手而是跟我正面硬刚,我是不怕的。微微侧身避开,又见张玲单手疾出,双指直刺我的眼睛。398 我怎么可能不防?伸手就去挡。没想到的是,张玲那只手轨迹飘忽,一晃我的面门,整个身子迅速就贴了上来,另一手一搭我的肩膀,脚下生莲,竟然朝着我的背后钻去。 我心说这又是什么幺蛾子,不是搭手吗?怎么又来了个搭肩?再搞下去难不成你还要搭讪吗? 不过见其意欲偷袭后方,我想也不想,左臂手肘一竖,转身的同时腰马发力,朝着她后脑就捣过去。 我的肘击没有命中目标,却突然间感到身子一沉,低头看,就见腰间已然被缠上了两条绑着白色绷带的小腿。 在这个瞬间,我有点懵,不知道这算是个什么意思。大庭广众之下,你我又男女有别,这么缠棉悱恻,连搂带抱的动作简直让纯情的我脸红。 还没等反应过来,一条游蛇一样的胳膊就从我的后颈处缠上来,转眼把我的脖子勒住,跟另一只手臂连接,以手肘为点,成十字直角,在后方牢牢把我的脖子锁住。 此刻的张玲,如同一只顽猴一般爬到了我的背上,手脚并用,极其诡异。 短短瞬间的功夫,她的身子却又好似突然变为了千斤坠,发力向后沉。突然爆发的力量让我站立不稳,身子失衡,往后方倒下去。 直到这时我才反应过来,此招貌似被称为“裸绞”!冷汗,瞬间就从额头涌出。 裸绞又名十字固、断头台,是一种近身缠斗的上肢绞杀技巧。据说其原本出自柔道,后经巴西柔术改良后推广,成为必杀技之一。 它的恐怖之处,是在于通过卡住对手颈动脉,直接阻止血液往脑部流动,快速造成休克、昏厥。 随着我们两人双双倒在擂台上,背后的张玲双臂用力,一只手臂勒住我脖子的同时,另一手手掌死死按住我的头顶,两臂相连处渐渐呈现v字,不断使劲儿…… 我就感觉眼前阵阵发黑,双耳嗡嗡作响,脖子就像是要被压断,血液被凝固在胸腔和头顶根本无法流动,就连呼吸都哽住了,脑袋似乎要炸开! 台下貌似传来了一阵接着一阵的惊呼声,这些声音就像是一缕烟儿,轻飘飘的扬起来,四处飞荡…… 裸绞既然可以被称为巴西柔术中的必杀技,从招式上来说根本无解。 我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逐渐变得模糊,深知过不了几秒钟,自己就会昏厥。 可是在这种危急时刻,人的潜在能力也会爆发。 糯米团子啾啾的鸣叫着,拼命催起我体内各处的真气运转,不断将快凝固的血液上下疏通,硬生生开辟出了一条微弱的通道。 那些周围莫名的气场也开始骚动,空中似乎响起了一声声虎啸山林之音。这声音如同一道天雷,钻入了我的耳朵,让我涣散的神志重新凝聚…… 借着这短暂的清醒,我心中的血勇瞬间被激发而出,体内真气猛然炸裂,尽数涌向双手手掌。 结手印已经来不及了,我本想把双手绕到头顶击打张玲,但由于血脉不畅,手臂抬到一半就无法再动,只能调整方向,反手向下,朝着背后抓去…… 第488章:奇招反杀 说时迟那时快,我的左手瞬间就扭住了张玲的大腿,奋力撕扯,想把她从背后扯下来。 可此刻的张玲全身都在发力,那条大腿绷紧,硬的就好似一块石头,一时间难以撼动。 见我去撕扯她,张玲更是频频发力,绞住我脖子的v字形手臂使劲儿,压迫感加剧,令我眼前阵阵发黑。 要不是糯米团子强行开辟出一条通道来传送血气,恐怕我早就失去了意识。 此招行不通,危急之下,我不敢怠慢,另一只右手向后探出,将手掌上的全部真气集中在指尖,狠狠朝着张玲的身上抓去。 我这是个本能反应,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做,模糊中感觉撕扯没有效果不如就把面变成点,这样的打击力度就会增大。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我指尖处传来的触感并不是绷紧的肌肉,虽然隔着衣物,不知道是她哪个部位,手感却是一块糅软的肌肤,一时间有些诧异,还以为是出现了幻觉。 更不可思议的是,就在我手指发力往下钻的同时,趴在我背上,全身绷紧如石头般的张玲竟然身子一震,她的呼吸在瞬间变得急促起来,热气喷在我耳背上。 手脚的力量也顷刻减弱,似乎还带着微微的颤抖,让人摸不着头脑。 但此刻的我哪里顾得上这么多,见此方法有效果,便乘胜追击,右手手指如同电钻,拼命的往她皮肤里钻、抠…… 张玲喘息的越来越厉害,身子颤抖个不停,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感觉后背处那两团峰满都在微微悸动,但如此生死关头还哪有心思想这些。 在我不断的指尖发力下,张玲的反应变得相当奇怪,她就像是被人抽掉了骨头,四肢变得绵软、发烫,一边喘息一边低声疾呼:“你……你……住手……快住手!” 擂台下围观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叫好和鼓掌,其中竟然还夹杂着笑声,让我感觉莫名其妙。 张玲的声音变得急切,她的音调古怪,大量的热气喷在我的侧脸上,断断续续的,隐隐带着一丝哭腔。 “你……你住手啊,快松手!” 烤!我住手?!我的气简直不打一处来!你这小妞想弄死我,还让我住手?怎么着?束手就擒被你勒晕吗?天理何在?! 虽然还不明白张玲为何会有这种反应,但让我松手是不可能的,妇人之仁的下场就是倒在台上! 随着她绞住我的四肢渐渐泄力,呼吸变得顺畅,血气流通加速,借此机会,我是得势不饶人,左手狠狠掐住她的大腿肌肉,猛然向着一侧翻身。 终于将仰面朝天的姿势变成了侧躺,把张玲的一腿压载身吓,同时另一右手的指尖持续发力,真气跌宕,透过手指,拼命朝着她皮肤里钻…… 我不知道自己是刺向了她哪里,似乎是隔着衣物把皮肤都抠破了,指尖竟然出现了施滑感,就像有血流出来。 “轰”的一声,台下的人群就像是炸了锅,笑声大作,还有人吹起了口哨。 我心说这真是奇怪了,我打擂打的命悬一线,你们这群吃瓜群众笑个锤子啊! 张玲咬着牙,我能感觉到她全身烫的厉害,就像是一块烙铁。终于,她再也知持不住,v字形双臂松开,伸出一手就去拍我的右手,我则顺利挣脱了裸绞的揪缠。1800文学 正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连站起来的时间都不愿意浪费,两手锁住她缠在我腰际的脚踝,嘴里爆喝一声后双臂发力,直接将她横着甩下了擂台…… 在这个瞬间,我看见张玲一张不算漂亮的圆脸憋得通红,双眼中似乎还有泪光。 被我甩下擂台后,在群雄暴雨般的掌声中,张玲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她的胸口激烈起伏,盯着台上的我,两行泪水就从眼里流出来,看上去委屈极了。 她这种反应不由让我一愣,有点不知所措。看来女孩子就是女孩子,即便打擂输了,你也不至于要哭吧,又不是小朋友了,这算什么事儿! 想到这里,我忙从地上爬起来,冲着她抱拳,嘴里说一声:“道友承让了”! 张玲根本不理我,分开人群转身就走,连擂台上的鞋子都不要了。 我喘息着,只觉得喉咙火辣辣的,脖子僵硬,开始深呼吸,运气调整。擂台下的群雄笑声大作,口哨声不断,弄得我呆若木鸡,不明所以。 在众人之中,笑的最欢的就属庄瞎子跟多情。只见瞎子扶着胖爷的肩膀是前仰后合,几乎要笑的背过气儿去。多情两眼冒光,手舞足蹈,怪声怪气的冲着我喊。 “漂亮!表……表弟,这回咱们可赚……赚大了!” 他一句话出口,群雄笑的更欢,简直变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说这都是什么跟什么?赚大了?我命都快没了好不好! 仔细回想刚才的情景,足足两三秒中才突然反应过来,我的天!刚才我指尖抠住张玲的地方,不会……不会是……是那个啥吧?!我的天…… 我的一张老脸瞬间就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怪不得把人家姑娘弄哭了,怪不得她是这种反应,我的天!罪过罪过! 天地良心,我可不是故意耍流氓,那种情况下有的选吗?我不这么干倒下的就是自己,实属不得已而为之。 唉……话是这么说,小哥哥我这纯情美少年的一世英名算是彻底毁了,呜呼哀哉…… “天地合苏白胜!” 那负责记录的汰山弟子憋着笑,声音相当古怪,听得我是面红耳赤。 话音未落,又一人影蹿上擂台,冲我抱拳道。 “在下鸿盛黄胜辉,请赐教!” 我见此人四十开外,身穿一套太极服,面相忠厚,身材健硕,两颊留着青青的胡茬,肤色黝黑。他的确是鸿盛那群人里的一员,之前我看到过。 我登场后,连续击败了鸿盛的两员大将,现在又上来一个鸿盛的人,不由感叹真是阴魂不散。但心里又有一丝庆幸。 台下的群雄笑个没玩没了,要是一直没有人登台,这尴尬还不知道要持续到何时才能算个头儿…… 第489章:横刀立马、鏖战数人 这位鸿盛的中年汉子黄胜辉,明显跟之前的马博文和张玲不同。 他年纪大我不少,按理说应该算是前辈,其风度也无愧于“前辈”二字,在登台后并不急于进攻,而是等我先把气喘匀。 毕竟之前我已经连打两人,还是险象环生,说没有体力消耗那是开玩笑。趁人之危有悖道义,不是君子所为。 我也不客气,看他没有强袭的意思,便趁着这个空档活动筋骨,并让糯米团子开工,不断调动体内真气运行小周天。 随着血脉精气流动变得顺畅,我感觉整个人精神焕发,神清目明。 人家对我有礼貌,我自然是不能失礼,调整了一番后,我冲着黄胜辉抱拳,道一声:“道友请赐教!” 黄胜辉微微一笑,身形电转,开始发动进攻。我也不示弱,脚踩天玄步向前,跟他缠斗在一处。 真打起来,我发现黄胜辉的进攻以拳法上三路为主。 这拳法我说不上名字,却十分精妙,其并非常见的刚猛套路,而是刚中有柔,一拳击出看似不显山不露水,却可以在攻击中变化招式,随机化为掌或是爪。 招招变化莫测,让人颇为头疼。 他的攻势没有马博文凶猛,也不像是张玲那样全靠贴身降伏,却是两者的结合体,速度不快,下盘却沉稳的惊人,进退有序、张弛有度。 十几个照面下来,与我斗了个旗鼓相当,难分伯仲。 更难得的是,这黄胜辉虽然功夫不错,但似乎并不愿意下死手,招式上变化无常,发力却比较克制,点到为止,颇有大家风范。 越是往下打,我对其的敬佩之情就约浓。打擂比试就是相互切磋技艺,分胜负不是主要目的,要在展示自己实力的同时,充分学习对手身上的优点。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以武会友”。 擂台下观战的群雄自然是看的清楚,喝彩、叫好、助威之声不断。 要是论起拳脚,我从来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所有的打斗招式都是跟着胖爷学来的,但好在有师门绝技天玄步在,辗转腾挪不在话下,所以在速度上优势明显。 黄胜辉点到为止,我自然也要守道义,所以也不急于进攻,不断调整着自己的气息与其周旋。 我们两人你来我往,转眼就打了十分钟依然不见胜负。黄胜辉体能出色,几乎察觉不到他的气息起伏,我体内的糯米团子也是活动开了,不断将我的真气凝聚,源源不断。 突然间,只见黄胜辉双目精光一凛,喊一声“小心了”,身形陡然变快,出拳如电,转眼间就朝着我挥出了七八拳,每拳皆带起一道破空之响,直轰我的面门。 我知道他这是发力了,当下不敢怠慢,天玄步急踩,脚下九宫八卦流转如出水宝莲,在闪身向后的瞬间,默念五字箴言及摩利支天心咒。 心意起伏,双手仰放,右在左上并两拇指相接连扣,同时闪现出九般变化,结宝瓶之印。 寓意超人境界,进入涅磐,身会附体,我心即禅,衍生万化冥合,天人一统之力量。心念所致,印法已成。 随着我心中凝结的真气爆发,双手掌心上下相对,催动两掌由内而外震荡,形同八卦,如一对游弋的阴阳鱼破浪,旋转又好似巨轮,将这七八拳一一挡下。軒軒書吧 紧接着口中大喝一声“吽”!双掌朝前猛推,借旋转之力拍向黄胜辉胸口而去。 我突然使出的宝瓶印,显然出乎的黄胜辉的预料之外,他神色一凛,情急之下来不及反应,只好双拳回收,手腕交叉呈斜十字状防御。 他却不知道,我这宝瓶印根本不想伤他,电光石火间双掌猛然上下交错,掌心处凝结的罡气发出“呯呯”两声乍响,泄至一旁,轻轻点在他防御的手腕上,身子朝后跳开。 正所谓人敬我一尺,我敬其一丈,人在江湖,义字当头。 见我跳开,黄胜辉脸上一红,随即收了招式,向我抱拳,说久闻苏道友的大名,今日一见的确名不虚传,献丑了。 他这么客气,我顿时心生感动,忙冲着他还礼,说哪里哪里,多谢黄居士手下留情。 黄胜辉一笑,也不多言,转身跳下了擂台。 “天地合苏白胜!” 随着汰山弟子宣布我胜出,台下又是一番叫好。连续斗败了三人,我也是心中豪情顿生,感觉信心倍增。 瞎子、胖爷和多情喜笑颜开,带头热烈鼓掌。尤其是多情,他搭着旁边一位居士的肩膀,嘴里那叫一个嘚瑟。 “怎么样?怎……怎么样?这是我表……表弟,厉害吧?跟你说我们天……天地合,那在泉……泉城,那是叫……叫一个厉……厉……” 光头和尚结结巴巴,听得人家那位干着急,说那叫一个厉害! “对!厉……厉害……” 我哭笑不得,心说这秃驴真是什么都能吹,什么叫我们天地合?你跟天地合有一毛钱关系吗?真是拿自己不当外人! 长话短说,在黄胜辉下台后,鸿盛那边再也没有人上来,但是上擂台挑战我的人却一直不断。 借助体内的糯米团子以及以心结印的法门,加上擂台上那股不知名的气场配合,一个时辰之内,我接连击败了八个人,扬威擂台。 但即便是再顺利,体能也不是无限的,总有用完的时候。 随着第八位挑战者铩羽而归,我就感觉周围的气场渐渐开始溃散,与此同时,体内的糯米团子也变得有气无力,全身所能凝聚的真气越来越稀薄,四肢酸软。 台下的瞎子冲着我点头,这是我们在上台之前早就商量好的暗号,那意思是:可以收手了。 台下一道人影蹿上了擂台,冲着我拱手道:“苏白兄弟,好身手!我来讨教两招!” 定睛一看,我乐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我们之前两次遇见的,来自德城顺德堂的王子啸。 他笑呵呵的看着我,那意思似乎是想跟我比划两下。我的体力已经耗尽,本来就准备下台,再说这是我们的朋友,打斗太伤和气,还不如卖个人情。 想到此处便抱拳还礼,说王兄你说笑了,我这三脚猫的功夫取胜全靠运气,老兄你是高手,关二爷面前我可不敢耍大刀,溜了溜了。 说罢,纵身跳下擂台。 第490章:遁术 从擂台上下来,不断有围观的群雄前来祝贺我,说好身手。我一一还礼,嘴里谦虚,心里却是高兴。此情此景,还真有种扬名立万的飘飘然。 四下张望,鸿盛的人已经走了,可能是因为打擂失败,留在此地也没了意义。 胖爷跟多情心情大好,说鸿盛的人之前狂吹牛哔,又接连吃了败仗,那人算是丢到姥姥家了,不走还能干吗,天道多轮回,让他们嘚瑟!活该! 连续跟三位鸿盛同行交手,我发现这鸿盛并不是想象中那样弱,相反,论单打独斗的实力可算相当强,怪不得可以多年坐上泉城玄学咨询的头把交椅,还是有些东西的。 但是跟我交手的三位全是修体,他们似乎在人员配置上出了问题。修体之术固然好,但是由于把精力全部放在体术上,不惧硬碰硬的同时,对付鬼物妖邪方面就处于劣势。 跟瞎子谈及此事,瞎子说今天的鸿盛已经不复往日的风光,其实在以前,鸿盛是有好几位修法高人的,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纷纷离去,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没有这些修法高人的震场,生意自然局限性就大了,要不是这样,你们天地合也抢不了他们的客户,时也运也命也。 其实在我们这个行业,跳槽不算新鲜,除了薪资待遇各个方面的原因不讲,修道之人的终极目标都是修成正果,跟大道相比,钱财、名声都乃是身外之物。 我问瞎子,说鸿盛那几位高人为什么离开? 瞎子笑,说他又不是神仙,怎么会事事都知道?人与人之间靠的是缘分,缘分尽了自然就会分开。这就是所谓的“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在所难免。 你们现在在天地合春风得意,可这种和谐能保持多久也是个未知数,天地循环、命数使然,乐极生悲、否极泰来,道本是如此,非人力所能为也。 对于我们每个人来说,只有活在当下,心存善念,方可顺正道之路,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我又问起擂台上那股奇妙的气场,也就是瞎子嘴里所说的“虎遁”究竟是什么? 庄瞎子摇头晃脑,说何谓奇门遁甲?奇门遁甲中的“甲”便是我、自身的意思,所以似甲又无甲,可以细分成“奇”、“门”、“遁”三类,故也称为“奇门遁术”。 奇有三而门生八面,遁术为九,分别是天遁、地遁、人遁、风遁、云遁、龙遁、虎遁、神遁和鬼遁。这虎遁便是其中之一。 我虽然知道奇门遁甲乃是高深的术数法门,但之前却只是听说,并没有接触过,所以被瞎子什么奇什么门又是什么遁的说的头大,不解其意。 瞎子笑,说苏老弟,我要是详细给你解释,恐怕要说上一年都不见的能说完。 首先玄门秘法是分为“经”与“术”,这经说的就是《易经》,术就多了,像是梅花、六爻、奇门遁、六壬、太乙、紫微、干支数之不尽。 奇门遁甲属于术,你可以简单理解为是一种能量观测学。虎遁便是其中一种的使用方式,它是预测和利用宇宙空间,在地表所形成的无形能量场,为自己所用。62 这种能量场是有方位的,你看入场的时候我为什么拉着你们来到这个擂台,而不是其他的?那就是因为虎遁仅在特定的时间和方位形成,去了别处你就借用不上了。 我好奇,说老哥你说的这个逻辑不通啊,既然是有方位,那就说明只要是这个擂台上都有虎遁,为何只有我能用上呢? 瞎子摇头,说不是你想的那面简单,能量场只是简单来说,至于如何运用,谁能运用这里面的学问可就大了。这要结合多种条件,不但是梳理的结果,还是种辩证的关系。 同样是临虎遁,两个不同的人来运用效果也截然不同,这里面除了八字、命格、流年、交运之外,还有太多的因素影响。 施术者需遵其理,这就是古人常说的“未学易先学筮”;习经者需从其法,也可以说“习卜先读易”。 好比你新买了一个没有用过的东西,一般情况下要先去看说明书,但是你说我不看说明书直接能不能用?可以用,但是用途必然受到局限,因为你不够全面了解它。 两者间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阴阳相融,彼此依赖,相互克制。 所以要解释为什么可以让虎遁作用在你身上而别人用不上,这还不仅仅牵扯奇门遁甲的理论,《易经》中的知识也要涉及,不是我不说,是说了老弟你也不懂。 多情来了兴趣,问这东西有这么玄,是谁研究出来的? 瞎子笑,说此等玄门奥妙怎么可能是人研究出来的? 那《易经》起源于河图、洛书,奇门遁甲则在古籍《秘藏通玄变化六阴洞微遁甲真经》、《轩辕本纪》、《神机制敌太白阴经》、《烟波钓叟歌》中都有记载。 相传《奇门遁甲》起源于四千六百多年前,轩辕黄帝大战蚩尤之时。 当时黄帝与蚩尤正在涿鹿,展开一场人类史上前所未有的大决战。蚩尤身高七尺,铁头铜身刀枪不入,而且会呼风唤雨,他在战场上制造迷雾,使得黄帝的军队迷失了方向而屡战屡败。 有一天晚上,作战失利的黄帝等人正在睡觉的时候,忽然被从附近的轩辕丘上,传来的惊天动地之响以及非常刺眼的光芒惊醒,纷纷前去查探。 大家跑至轩辕丘上,才看到原来是有一支彩虹自天空中缓缓下降,随后从彩虹中走出一位身披彩霞的仙女,自报名号为玄母天尊,也就是民间所说的“九天玄女”。 只见九天玄女将手中的一个玉匣送给了黄帝,黄帝接过来打开一看,玉匣里面有一本名为《龙甲神章》的古书。 《龙甲神章》之中除了记载兵器的打造方法之外,还记载了很多行军打仗、调兵遣将的兵法,以及修道法门。 轩辕黄帝便根据书里面的记载,制造了指南车,又重新排兵布阵,终于打败了不可一世的蚩尤。 第491章:苏九侠 后来轩辕黄帝就把《龙甲神章》演绎成兵法十三章、孤虚法十二章、奇门遁甲一千零八十局。 又经过后世周朝姜太公、鬼谷子、黄石老人,再传汉初三杰之一的张良。 张良在把它精简之后,就演变成了现在的《奇门遁甲》。《奇门遁甲》秘术上可知日月星辰的运行规律,下可晓山川河流的分布走向,中可定人间的吉凶祸福。 中国历史上精通《奇门遁甲》的高人很多,其典型的代表人物除了上述提及的还有后世诸葛亮、刘伯温等人。 甚至还远渡海外,日苯就有一流派名叫“九菊”,据说也是源于《奇门遁甲》。 以上所说的还仅仅是理术奇门,据说奇门遁甲还有更加玄妙的法术奇门,里面记载着修仙心法,其中有如幻形、隐遁、续命、化水等玄之又玄的法门,跳脱五行之外。 可惜法术奇门历经几千年岁月早已遗失,无人知其下落。 我们四人在台下聊着,台上的王子啸更是了得,连续挫败了多位挑战者。我没有仔细数,但估计足有十人之多。 时间进入了最后半小时,王子啸索性不打了,跳下擂台。看他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想必也是到达了体能的极限。 而其他擂台的争夺则进入了白热化,台上拳脚生风,场下喝彩不断。 见王子啸下擂,我们纷纷上前祝贺,调侃说姜还是老的辣,王兄这届十侠看起来是稳了。王子啸跟我们客气一番,又跟胖爷谈起了生意经,略去不说。 时间流逝,比赛终于结束,各擂台边驻守的汰山弟子向着煮席台汇拢,开始统计名次。 不多时,煮席台上的元君六徒何中震便开始宣布成绩,并让获胜者站上指定的擂台。从一侠开始,他每宣布一位,群雄便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热烈的掌声。 本届十侠的第一名,是一位名叫毛佳伟的道友,此人相貌平平,五短身材,却在擂台上足足击败了十六位挑战者,是我的倍数,实力可见一斑。 随着煮席台上的点名,转眼就有五六位获胜者站上了擂台,其中就有王子啸的大名。我有些没底,心说别打的人数不够,排不上号可就白忙活一场了。 十侠的名头我不在意,但要是跟名门代表们失之交臂那可太遗憾了。看向庄瞎子,这家伙倒是相当沉得住气,拍拍我的肩膀,说老弟你别着急,下面就是你了。 我将信将疑,一颗心里就像是被塞进了十五只水桶,七上八下。 “第九名,天地合苏白,战绩八人,请登台!” 哎呀,这一声是让我顿时满血复活,心里那个高兴劲儿就别提了,手脚都有些激动的发抖。 上学的时候,我成绩不行,每次开大会只有看着别人上台领奖状的份儿,老子也有今天!哈哈…… 我怀着激动的心情跳上擂台,围观的群雄就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纷纷冲着我抱拳,道一声“恭喜苏九侠”。3a阅读网 我诚惶诚恐,四下回礼,嘴里连说承让。台下的庄瞎子摇头晃脑,胖爷跟多情也是手舞足蹈,手掌都拍红了。 随着本届十侠依次登上擂台,何中震宣布有请名门代表上台指导。 煮席台上一阵搔动,这十位名门的代表也是彼此间一通客气,最终谁也没动,而是看向正中间,稳坐在太师椅上的破尘道尊柳国迈。 柳公公微微一笑,说既然各位道友如此客气,那贫道就先去了。 话音未落,只见其身形一散,竟然从太师椅上凭空消失,还没等众人看清楚,就直接出现在了我的对面。 他那件白色逍遥道袍衣摆不动,外罩的青纱微摆,带起一股子香风,直钻我的鼻孔。 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位列五散仙之一的高人会出现在我站的这张擂台之上。想我不过是比赛第九名,无论怎么排,第一个也轮不上我,当时心中是既惊喜又错愕。 而柳公公这身法更是看的我目瞪口呆,速度之快,快到肉眼不能捕捉,丝毫不逊色于格皂三宝里的老大梁蓝! 见柳公公站在面前,正笑吟吟的看向我,一张脸俏脸上白里透红,两只美目流转生盼,那叫一个“婀娜多姿”、“绝色倾城”。 我这才回过神儿,忙向前急奔几步,手掐子午诀一躬到底,嘴里道:“小可苏白,拜见道尊仙人……” 什么是子午诀呢? 无名指的指根为“子”,中指的指尖称“午”,一般左前右后,用左手的食指和拇指掐住右手的子位,然后右手拇指掐中指指尖处,这便是“子午诀”了。 子午诀是道家最常用的手决,虎口处呈现出两条交错阴阳鱼,却并非起源于道家,而是出自阴阳八卦,为太吴伏羲得河图后所演化,乃古代拱手礼、揖礼的雏形。 柳公公微微一笑,单掌稽首,唱一句:“福生无量!刚才看小友在擂台比试,你脚下使得可是‘天玄步’吗?” 之前我忘记了说,所以这里必须说明一下。 在现在很多、电影、电视剧里,凡是道士出场,都会用“无量天尊”来作开场白。也许一般人感觉没什么,但是道家可从来就没有“无量天尊”的说法。 像佛门弟子的“阿弥陀佛”叫宣佛号一样,道家弟子这开场叫做念词,或者唱礼、开口唱。 念词最初只有两种,一种是“慈悲”,意为问好、道别,多用于道友间交谈或对晚辈;另一种是“无量寿福”,寓意福寿无限,是对对方美好的祝愿。 但是由于中国面积广阔,各地方言皆不同的原因,“无量寿福”中的“福”很容易跟“佛”混淆,外行人又听不懂,所以传着传着就传成了“无量寿佛”。 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去听听七八十年代的评书和戏曲,那里面只要是道士出场,不论男女老少,无一例外都是说的“无量寿佛”。 道家遵从的是道教三清,称天尊,人家根本就没有佛这个说法,所有的说书人都是“无量寿佛”,弄得道教协会相当头疼。 第492章:万法心生 所以建国之后,他们就联合向有关文化部门反应,说我们道教的神圣被称为“天尊”,不是佛,你赶快让这些文艺工作者们改一下。 为此,文化部门还专门开了个会,让全国文艺工作者统一改口,不要再说佛了,统一改成天尊。所以“无量寿佛”就摇身一变,成了现在流传最广的“无量天尊”。 把“佛”改成“天尊”没有问题,但问题是这四个字组合在一起的意思,又不对了。 “无量”简单来说就是无限、无穷的意思,“天尊”是道教神圣的统称,无量天尊翻译过来就变成了“无限多神仙”、“无数神仙”。 《小店奇谈》第492章:万法心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93章:阴阳调和之物 不但如此,在我的快速移动中,就感觉眼前一亮,竟然看清了那雾气中的柳公公。 他脚下的步伐明显跟我的天玄步不同,不知道是什么路数的罡步,但身形却不再模糊,可以被我的双眼捕捉到了。 台下的群雄发出了一片惊叹声,柳公公身形收敛,停下脚步,微微点头,似乎对我颇为欣赏,悠悠说道:“孺子可教也……” 不过片刻的功夫,就顿悟了全新的法门,我的心情那叫一个激动。 见柳公公停下来,我慌忙上前凑近,再次手掐子午诀一躬到底,说多谢道尊仙人点拨,感激不尽,只是还有件事情晚辈想请教。 柳公公一笑,口唇不动,意念传音却又传入了我的脑袋:“但说无妨……” 我就把自己的御灵被困龙珠一事说了。柳公公似乎并不惊讶,一张俏脸上波澜不惊,他沉吟道。 “蛟生于水,为阴,得道成龙,蜕蛇皮化五爪为阳,修而成珠,故龙珠乃是世间少有的阴阳调和之物……” “阴阳交错,对于灵体来说是难得的修炼环境,非机缘巧合不能为也。若想破除阻隔,恐怕这引子也要是阴阳并存才行……” 我大喜,问柳公公难道是要再寻觅一颗龙珠,才能破解小臭屁受困之局吗? 柳公公摇头,说肯定不行,一生二,因生果,乃是变化之道。即便龙珠为阴阳混杂,也是要通过一定的布法才能作为凝聚灵体的容器,非常道也。 再找一颗龙珠也不行,那这阴阳调和之物究竟是什么?又要去哪里找? 柳公公轻叹,说小友你糊涂啊,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这世间万物非阴即阳,除非后天修道偶成,不然哪有这种东西呢? 我一下子泄了气,心想这柳公公说话大喘气啊,讲的这么热闹,到头来告诉我根本没有。 见我这幅表情,柳公公掩嘴而笑,一对美目流转,媚态频生,说刚才还夸你聪明,怎么此刻又变成了呆子?这世间是没有,但是并不代表此物就不存在。 我被他媚眼儿一瞟,背后瞬间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里是一万个想逃跑。但是毕竟是有求于人,所以只好陪着笑脸,硬着头皮说还请前辈点拨。 柳公公打量着我,说贫道倒是听说过一物,名为“云母泪”。此物据说是从天外而来的一块陨石所化,不可名状,万年不生不灭,可与日月同辉,天地并存。 我非亲眼所见,但按天干地支以及神煞推算,此“云母泪”应该就是仅存唯一的阴阳调和之物。至于这东西究竟在哪里?谁也不清楚。 陨石碎片不算新鲜,但是“云母泪”我却听都没听说过,当下有些茫然,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找寻。 柳公公还告诉我,说阴阳调和之物不过是破局的条件之一,即便是你得了“云母泪”,想要破龙珠之困还需要相应的破解法咒,此事最好去问问灵王乔琪。 我愁眉苦脸,说仙人,这灵王我是早闻大名,但是她神龙见首不见尾,究竟身在何方呢? 柳公公挑了挑眉毛,说这有何难,你一个毛头小子想见灵王自然不容易,但是我跟她有交情,可以给你引荐,但有个条件。 我激动起来,说只要仙人愿意给我引荐,别说是一个条件,就是十个八个都没问题。六号 柳公公娇媚一笑,再次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我,看得我背后发毛。 “我看小友你天赋异禀、筋骨奇特,不如拜我为师,你成了我的徒儿,那灵王必然会看在我的面子上帮忙……” 顿了顿了,他的声音变得无比暧昧。 “不除孽根,难生慧心,你可知道其中之妙?呵呵呵……” 我滴个妈!要不是小哥哥我意志力足够坚定,恐怕当场就要被吓尿了裤子! 我本来就有师父,让我背叛食鬼门绝不可能,那不成了欺师灭祖吗?这种事情我干不出来。而且听这柳公公的意思,似乎还想把我咔嚓了,跟他一样做死太监! 我烤!老子都想骂脏话了! 所以我想都不想,强忍着心中的不快,当即回绝,后退一步远远躲开他,道一声“多谢前辈点拨”,然后头也不回的跳下了擂台。 柳公公也不恼,呵呵一乐,拂袖而去。 下了台,庄瞎子、胖爷和多情就把我围住,问你们在台上干什么呢?除了跑圈就是站着发呆,为什么只有你开口说话,那柳公公嘴巴都不张? 我叹息一声,把经过小声跟他们讲了,心中是既高兴又抑郁,五味杂陈。 高兴的是领悟了全新的法门,也得知了可以救小臭屁的东西叫“云母泪”,抑郁的是那柳公公竟然想把我咔嚓了,看来以后要躲着他走才行。 不然以这种家伙的修为,哪天要是把我抓了来个强制执行,我可就完蛋了…… 我的讲述把三人逗的不行,不但不安慰我,反而一个个笑的是前仰后合,纷纷调侃,说此等美事,干嘛拒绝?割了多好,割了干净! 我哭笑不得,说要去你们去做他的徒弟吧,我可没这福分。 演武折腾到了下午两点钟才结束,作为最后一天的收场,万众期待的汰山盟主头票已经全部结束,新一任的盟主之位即将揭晓。 吃过午饭,我们准时来到了聚仙谷。 跟入场时不同,虽然谷中同样是人山人海,但此刻的迎宾道上已经摆上了一张煮席台,台后有数百张座椅,都是十大名八大世家的人,台上台下座无虚席。 在煮席台上,我看见了熟悉的小彭,以及之前遇见过的万子晴跟周天明师弟,格皂三宝却没瞧见,而台下众人里也没有鸿盛那帮人的影子。 碧霞元君的八位徒弟,宗慧、程思远、林彬、肖威、孙登云、何中震、顾杰以及白曲池都站到了煮席台前。只见八人皆是身穿白色长衫,气宇轩昂。 尤其是那白曲池,不但年纪最轻,身材跟相貌也是无可挑剔,是个一等一的帅哥。他手摇白纸扇,怎一个“峰流潇洒”四字可形容。 在我见过的人里,唯一在形象上能与其匹敌的,便是特勤局的聂阳了,可惜这届汰山峰会他没有来。 第494章:新任盟主 见人都来齐了,为首的元君首徒宗慧示意大家安静,然后向前一步,冲着台下谷中的群雄拱手。 “承蒙各位道友关照,本届汰山峰会进展顺利,经过天机厅近三天的头票选举,现在即将宣布新一任汰山盟主归属……”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 “在盟主之位揭晓之前,我们有请来自有关上级部门的沈主任讲话,大家欢迎!” 我这才发现,虽然煮席台上坐着的人都是来自名门大派,但是坐位安排顺序却有所不同,最前面一排坐着七八名身穿藏蓝色西装的人,其中就有小彭。 显然,这几位特邀代表们相当受汰山峰会的重视,而所谓的有关上级部门,便是特勤局。 坐在前面的这群特勤局代表中,又以一位带着金边儿眼镜,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为首。 他的身材发福,皮肤光泽,梳着中老年人常见的背头,脸上挂着高深莫测的笑容,一看就是典型的灵导形象。 别看他笑眯眯的,这笑容却给人假的感觉,就像是一种伪装,皮笑肉不笑,并非发自内心。在他身上,我察觉不到气场的存在,似乎不是修道之人。 但那双隐藏在镜片后的眼睛里却精光内敛,又像是修为极深的高手,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看不穿猜不透。 听宗慧这么说,这中年男子就站起身,不疾不徐的往煮席台中央走去,看来此人就是所谓的“沈主任”。 台下的掌声并不热烈,就像是走形式,稀稀拉拉。 沈主任毫不介意,开口讲话。 “各位居士下午好,本人姓沈名建双,很荣幸有缘来到本届汰山峰会跟大家见面。” 说话时,他的两手掌心相合,垂在胯吓,刚好捧住了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声音并不大,吐字却非常清晰。 “汰山峰会乃是修道界的盛会,对此上级灵导高度重视,并指出要弘扬人间正气,传播正能量,打击封建迷信……” 沈主任的发言一讲就是半个小时,口若悬河,完全是脱稿状态,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记住这么多词儿的。看来做灵导也不容易,嘴皮子要足够利索才行。 不过这发言似乎横竖都听不出什么营养,不止是我、胖爷、多情和庄瞎子,台下的群雄也少有蓬场,一个个都听的是昏昏欲睡、哈欠连连。 直到沈主任下台,宗慧重新登场,大家的精神才振作起来。 宗慧手举一个信封,就像是颁奖典礼那样打开,众人纷纷竖起了耳朵,煮席台上的十大名门和八大世家代表也是各个翘首以待,整个聚仙谷中鸦雀无声。 宗慧就像是在故意渲染气氛,先是转身冲着煮席台上的破尘道尊柳国迈行礼,似乎是想把他请上来一起宣布。柳公公微微摇头,并作出请的动作,显然不愿意出面。 接着宗慧又看向沈主任,沈主任也笑吟吟的摆手,请他来宣布。请了一圈之后,宗慧清了清嗓子,许久才朗声说道。九饼中文 “我宣布,新一任汰山盟主是——午当山御剑堂,掌教真人王大万道长!” “轰”的一声,聚仙谷中掌声雷动,台上十大名门八大世家的代表们却面色各异。 御剑堂的众道士一个个乐的眉开眼笑,相互间击掌而庆。尤其是周天明的那位师弟,他站在几位长老身后那叫一个美,脸上春风得意,傲气逼人。 除了当选的午当山御剑堂之外,其他的几个门派大部分都板着脸,面色难看,其中又以矛山上清宗的反应最为强烈。 只见那马宝涛一张脸上是红里透着黑,整个身子微微颤抖,五官都扭巴在了一起,就像是被火点着了。 相对于十大名门的候选人,八大世家本来就只有头票权,所以自然愿意当老好人,陆续朝着御剑堂的王大万道长拱手祝贺。 王大万这人身形魁梧,脸膛黝黑,长有一只醒目的鹰钩鼻,看上去有些凶。 此刻的他缓缓站起身来,冲着众人一一稽首还礼,表面上不动声色,一对眼睛里却有掩藏不住的喜色。 庄瞎子嘬着牙花子,皱了皱眉,连说蹊跷。 问他怎么回事,瞎子告诉我们,说这午当山御剑堂虽然身为四道门之一,但是不管是影响力还是弟子数量都不突出。 仅仅略强于峨眉金顶的正玄派,却远不及矛山上清宗,更别提隆虎山了。此次竟然可以当选汰山盟主,实在是相当意外,估计这里面有说法。 我和胖子在东海荒岛之上,遇见的周天明虽然来自官方特勤局,但他的一身修为却是出自午当山,我见识过他剑法的精妙之处,感觉这御剑堂的实力绝对不可小觑。 瞎子以前没有详细说过午当山,借此机会,我也是赶紧问他这御剑堂究竟有些什么奥妙。 瞎子说,要是论道教正宗,御剑堂肯定不及隆虎和矛山,因为这午当山上并非只有御剑堂一家,而是多家道教门派并存。 这还是说福地洞天中,要是算上满山杂七杂八的江湖门派,就更是多如牛毛。 无论是上清宗还是天师门,都是内外兼修,修法、修身者并存,兵刃、咒法、符箓、炼丹无一不精,大成者比比皆是。 而御剑堂则是另辟蹊径,专注于修体之术,并有九路御剑秘法,在道家天人合一的基础之上演化出人剑一体、淬灵灭邪等等一系列法门,堪称道家修体第一。 但据说御剑堂的法门乃是自创一脉,在打法上又以舍生取义、凶狠果决为理念,所以大成者相对就少,且往往难以善终。 就是因为如此,造成了门派内断层严重,一般弟子修为普遍偏低,长老级别的数量又少的可怜,故在影响力跟人数上都无法跟隆虎与矛山抗衡。 周天明的果敢凶狠打法我是亲眼所见,当下回忆起来也是心惊肉跳,堪称搏命之术。本还以为是他的性格孤傲、血勇所致,没想到原来整个御剑堂都是这种风格。 所谓种因而得果,荒岛一战后,周天明已经成了杨过那般的独臂大侠,瞎子说的难以善终想必就是这个道理了。 第495章:异域怪客 荣升汰山盟主的王大万被邀请上煮席台讲话,他面带笑容,霸气十足的先是扫视了台上各大名门世家以及台下群雄一圈,缓缓开口。 “多谢各位道友蓬场,本座何德何能,竟然被选举成为这届汰山盟主,属实意料之外,但既然得诸位信任,我定当不辱使命,弘扬天地正气……” 他一顿,接着往下讲。 “三清祖师有箴言‘万物有道,修者共生’。既是共生,你我便不分彼此。诸位皆是远道而来,所以我这上任第一把火,就先立个小目标,凡是来到汰山峰会的道友,每位都可以在散会后领取一千元路费……” “好!” 台下顿时掌声雷动,欢呼如潮。我也是吃了一惊。 每人一千元的路费虽然不多,毕竟入场门票一张都要两万块,但来参加汰山峰会的群雄足有上千名不止,这每人发一千块,合起来就有上百万,当真是大手笔。 听说有钱拿,胖爷马上兴奋起来,“蚊子也是肉”是他的至理名言,只进不出的铁公鸡那可不是吹的。 多情更是激动的手舞足蹈,看那意思恨不得直接飞出去寻找女施主解除“凶兆”,渡世渡人了。 庄瞎子波澜不惊,说苏老弟不必惊讶,几乎是每年汰山峰会选出盟主都会有这么一出。 你别看王大万说的热闹,这钱又不是他出,或者说这点钱在每年盟主可以领到的经费里,那就是九牛一毛,完全就是拉拢人心、做样子,为下一届的连任考虑。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盟主之位各大门派都趋之若鹜,看来里面的油水是相当丰厚。修道之人不该追名逐利,但当大名大利真的摆在眼前时,谁人又能免俗呢? 王大万正在讲话,就听聚仙谷入口处竟然隐隐传来吵闹之声,且越来越大。 一名身穿灰色长衫的汰山弟子急匆匆的跑进来,绕过煮席台来到元君八徒旁边,低声说着什么。他神态焦急,脑门上都是豆大的汗珠。 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见又有两名汰山弟子跑了过来。准确来说,两人并不是走或者跑,而是直接飞了进来,重重落在迎宾道的黄毯之上,一时爬不起来。 元君八徒脸色一变,匆匆走上前去将两人一一扶起,神色有些紧张的盯着那聚仙谷的入口处。 王大万的讲演中断了,他微微转身,目光跟台上台下的群雄一样,纷纷向着聚仙谷的入口聚焦。 众目睽睽之下,就见入口处缓缓走来一个怪人。 我看到此人是个男的,光头不戴帽,全身皮肤呈现棕色,形同枯槁,瘦的简直就是一具干尸,让我瞬间就联想起了非洲难民。 一张脸上皱纹如千年老树皮,沟沟壑壑,颌下无须,目上无眉,面无表情,根本看不出年纪。 他的穿着打扮也很奇怪,没有鞋子,赤着双脚,身上却穿着一件款式怪异的衣服。 这衣服就像是一件浴袍,又像是一只口袋,从腋下绕过,仅仅露出一只干瘦的手臂,其余全身皆被包裹住。右手拇指与食指交错,另三指竖起,立于胸前,掐手诀。 猛看上去,这衣服的款式有些像我们在缅甸时看到的笼基,却又明显不一样。颜色说黄不黄,说红不红,其上污迹斑驳,怪异莫名。 这怪人缓步向前,驻足在元君八徒前方约三四米处,微微颔首,像是行礼。17 宗慧拱手还礼,开口道。 “在下元君拙徒宗慧,不知道友是何方神圣,汰山盛会之日,你无故打伤我家弟子,意欲何为?” 宗慧的声音虽然平静,但是眉毛却微微皱起,显然是在憋着火气。 那怪人面无表情,声音冰冷。 “吾乃西天旅僧布兮,远赴东土苦行而来,早闻东土福地众多,修道之人猖狂,特前来讨教……” 听这怪人说话,让人感觉异常难受。首先他的中文水平太差,吞音白字太多,难以理解,再一个就是声线非常沙哑,含糊不清,就像是一团沙子相互摩擦。 东土、西天的说法来自中国古代的盛唐时期。因为按照地理方位,中国在东,所以称之为东土,又名东土大唐。而印度在西边,所以称为西天,又名西方天竺。 怪人说自己来自西天,又叫我们这里是东土,远赴苦行,那便说明是一位来自印度的苦行僧侣,难怪穿着打扮是如此怪异。 停顿一下,布兮又接着说。 “吾为何伤人?你们东土不是有句俗话叫‘学艺不精,招人羞辱’,修为不够,自然就要挨打……” “轰”的一声,整座聚仙谷里就炸开了锅,台上台下的群雄皆是义愤填膺,怒骂、呵斥之声不绝于耳。 我也是愤愤不平,这叫布兮的印度怪僧实在太过猖狂,公然硬闯汰山峰会不说,打了人还要占嘴上便宜,简直是岂有此理! 作为碧霞元君的首徒,宗慧一直在主持大局,但即便是修养再高,人家的巴掌都扇到脸上了,自然无需再忍。 当下向前一步,冷笑一声,口中喊:“那就领教高招!”全身真气一阵荡漾,凭空在周围掀起一团小旋风。 怪僧布兮半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宗慧一会儿,摇头。 “既然你们已经选出了汰山盟主,那就让盟主跟我交手,你,不够资格!” “笑话!” 宗慧大怒,眼见就要动手,一团狂风却疾驰而至,速度奇快无比,转眼就杀到了怪僧布兮面前,竟然是格皂三宝中的老大梁蓝。 与此同时,就见怪僧的背后地面上的黄毯一鼓,老三巴益也拉着二哥章俊从地下钻了出来。三人一前两后,将布兮围住。 只听老大梁蓝大喊一声:“呔!” 老贰章俊则叫道:“光天那个日!”老三同时接口:“朗朗那个坤!” 老大又喊:“大庭广众之下,竟然敢强抢民女,你这坏人看招!” 话音未落,身形一纵,好似一道电光,一头撞向怪僧布兮而去。老贰老三也不甘示弱,嘴里呀呀嚓嚓的叫着,朝着布兮就打,一个个拳脚如电…… 第496章:御剑绝云 “噗……” 我差点笑出了声,四下张望,台上台下的群雄也是个个忍俊不禁。 这格皂山的三位活宝气势倒是不错,但是用词儿却不当。不说什么“那个日、那个坤”,就说“强抢民女”,用在这里明显不合适,应该是“公然挑衅”才对。 面对三宝的进攻,怪僧布兮眉头都不皱一下,身形闪动,从容避开他们的进攻,高接抵挡,并不还手。不但如此,嘴里还在不断冷笑。 “东土修道者就这点本事吗?真是可笑至极!哈哈哈……” 我也发现,别看这三宝人人都身怀绝技,但是真打斗起来却用不上,拳脚看似虎虎生风,但缺乏套路,显然都是外行。 “三位小师叔息怒,三位小师叔息怒……” 宗慧有些紧张,像是深知他们的实力,就怕这三位祖宗有什么闪失,慌忙跟两位师弟程思远、林彬去拉。 三宝被拉住,还不肯罢休,行动举止都仿佛顽童,冲着布兮连骂带比划,嘴里纷纷喊着:“我打死你这坏蛋,我打死你……” 怪僧撤身而立,嘴角挂着冷笑,如同正在欣赏一出闹剧,片刻后脸色一沉,大喝一声:“汰山盟主,滚出来与我一战!” 他这声爆喝响动极大,好似一道石破天惊的狂雷炸裂,声浪如潮,在聚仙谷中掀起阵阵回音荡漾,刺得人耳膜欲裂。 我心里吃惊,暗想这家伙的功力果然不同凡响,绝不是现在的我可比的。 随着这声吼,只见无数道罡气,就源源不断从布兮体内涌出。让人感到匪夷所思的是,这一道道罡气竟然都裹着层层黑边,似乎其中酝酿着阴煞之力,在其周身涌动。 聚仙谷中群雄的窃窃私语声大作,主席台上的王大万冷哼,口中叫一声:“绝云……” 就见午当山御剑堂方阵中一道白影闪动,如风似雾,转眼就飘至了怪僧布兮面前。 定睛看,只见来者是一名道人,约莫五十来岁,头扎发髻,身穿道袍,脚下胖袜云履。他面容清瘦,沉若秋水,背上背着一把七星宝剑。 站至布兮面前,道人面无表情,声音低沉。 “御剑堂绝云,有言在先,刀剑无眼必见血光,明年忌日,阴兵莫怨……” 话音未落,身形电转,背上七星剑依然出鞘握于手中,剑走惊龙,势若奔雷,直刺怪僧而去…… 这道人真可谓人狠话不多,寥寥数语尽显霸气。那意思分明就是说,跟我打先说好了,你死可是自找的,别怪我。 瞎子拍拍我的肩膀,在我的耳边小声说道。 “御剑堂的三长老之一绝云,厉害角色,据说九路御剑秘术已经练到了第五重,快到达人剑合一的境界了……” 长老级别,可以算是门派中一等一的高手。一般来说,除了掌门真人以及辈分更高,年纪更大,几乎已经不露面的极少数教派资深前辈之外,就以长老的修为为最高。 我深知御剑堂的剑法玄妙非常,如今看到有长老出手,自然是好奇心大作,瞪大了眼睛,生怕错了任何一处细节。热搜 好个绝云长老,一剑刺出的速度已经极快,只见这剑尖行至半路又突然加速,嗖嗖嗖连续化作三路不同变化,分别刺向怪僧的面门以及双肩,快不能辨。 都说出奇制胜,那怪僧布兮本来还想说两句,没想到这绝云竟然话音未落就开始了进攻。 面对刺向自己要害的三剑,怪僧显然有些意外,面色一凛,急速向后闪身,虽然避开却稍显狼狈,落于下风。 三剑刺出,绝云的脚步并不停,好似饿虎扑食,势不可挡,不等怪僧身形稳住,一记窝心脚凌空而出,直踹对手的胸口。 这一脚势大力沉,裹着破空风声而至。布兮不敢怠慢,右手手掌猛然下翻,朝着那脚面上就拍。掌脚相交,竟然发出了一声巨响,如同擂鼓,交汇之处罡气跌宕。 绝云手中七星剑不停,“唰唰唰”又是三剑接连刺出,转而刺向怪僧的下三路,变化莫测。 怪僧大怒,大喝一声,露在古怪僧袍之外的右手化掌为拳,旋转而出,轰向绝云面门。 他这一招其实是以进为退,本意乃是想把绝云逼走,从而化解其攻势。 可哪里知道,绝云根本不管不顾,连个眉头都不皱一下,刺向下三路的七星剑加速,直扫向怪僧的脚踝。 我暗暗吃惊,心里为绝云长老捏了一把汗。 御剑堂的舍生取义、凶猛果敢我早就见识过,这种不管不顾,一心只想将对方置于死地,甚至将的自己生死都置之度外的打法,简直是让人感到后背发凉。 如果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还能说得过去的话,绝云长老这打法根本就是“大家一起死,怂的是孙子”。 这种气势别说是在台上,就连台下观战的我都是心生怯意。 果然,怪僧完全没有想到绝云根本不怕自己轰向面门的重拳,一心奔着自己的下盘而去,当下就有些慌乱,情急之中只能收手,猛然朝后退去。 然而高手过招,只要有片刻的犹豫,就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怪僧的速度不慢,但是小腿处还是被绝云的七星剑剑尖扫中,就听“滋啦”一声响,那件古怪的僧袍就被刺破,小腿也瞬间被划出了一道血痕,鲜血涌出,流到了脚面上。 “好剑法!” 见印度怪僧挂彩,聚仙谷中的群雄士气大振,叫好、喝彩不绝,掌声雷动。 绝云得势身形后撤,身上罡气蒸腾,好似体内被塞入了无数只灯泡,光芒大盛。 只见他双目如炬,单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片刻后爆喝:“入云浴火!” 耳中“嗖”的一声,那七星宝剑竟然从绝云手中脱手而出,直直向着天空飞窜而上,转眼就速度奇快的钻入了云层之中,消失不见了。 群雄看的目瞪口呆,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大惑不解,疑惑中,却见一道火舌从天而降,犹如霹雷裂空而至,原来就是绝云那把刚刚消失的七星宝剑…… 第497章:入云浴火 此刻,只见这七星剑身之上已然包裹了一层烈火,翻滚如潮,璀璨似霞,跳跃蒸腾,带着灼热的气流,悬浮于半空之中。 就连剑体周遭的空气都产生了轻微的扭曲和模糊,被那火舌灼烧的滋啦啦作响。 绝云长老双手掐诀,大喊一声:“去!”那火剑便飞驰而动,自上而下朝着怪僧当头劈砍而去…… 没有人注意到,就在刚才绝云催动御剑法诀之时,那怪僧布兮的肚子竟猛然间隆起,就像是变成了一位身怀六甲的孕妇。 他的一张脸上筋肉抽动,一伸手,“噌”的一声,竟然从僧袍之下掏出了一只直径近半米的金属轮子来。高高隆起的肚子也瞬间恢复了正常。 就见这只金属轮上异光闪烁,不知道是什么兵器,看上去貌似是由精钢打造,圆形,就像是汽车的轮毂。内圈生有把手,外圈密布獠牙般的齿轮,徐徐转动。 更夸张的是,这古怪的金属轮似乎是怪僧从自己的肚子里取出来的,其上覆盖着大量的不知名黏液,随着外圈齿轮的转动,那些液体就开始拉丝飞溅,说不出的恶心。 怪僧脸色渗人,随着绝云的火剑凌空劈下,猛然间抬手,那金属轮发出一阵嗡嗡的闷响,向上一迎,将火剑格挡住。 火剑受阻一滞,随即剑身一摆,剑尖猛刺怪僧的面门。 怪僧横轮而挡,内圈不断旋转,好似一只盾牌,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这火剑跟手持金属轮的怪僧转眼就斗了十七八个回合,火剑占尽了优势,却也仅仅是优势而已,无法转化为胜果。 久攻不下,绝云长老双手轻轻摆动,上下交替中做出各种变化,大喝一声:“合久必分,双生阴阳,化!” 就见那七星宝剑剑身上的火光猛然大作,竟一分为二,从左右开始夹攻怪僧。它们的速度奇快无比,刹那间就如同一对儿飞火流星,上下翻腾,烈焰熊熊。 一只火剑已经让怪僧处于下风,这转眼变成了两只,怪僧不消几个回合已然是顶不住了,节节败退。 我不是没有见过御器飞腾之术,胖子从千年魔灵屠天辰那里习得了“明端灵祝”,他手中的雷击桃木匕首就乃典型御器法宝,可以破空而飞,远处杀敌。 胖爷的手段虽高,但只要一对比就能看出,那桃木匕首不管是在速度还是在力量上,都无法跟绝云长老的火剑相比,看似相同,实则天差地别。 说时迟那时快,转眼间,怪僧就被两只火剑压制,一左一右分别下劈,抵在他手中的金属轮上,并不断发力。 怪僧被巨力困住,一时间动弹不得,只能苦苦支撑,脸上变颜变色,眉头紧紧皱起,如困兽之斗。 而那金属轮更是在两把火剑的灼烧之下,渐渐由钢色变为了浅红,不断有燃烧的烟气涌起,在扭曲的空气中升腾。 借此机会,绝云周身罡气一荡,飞身向前,挥出一掌,狠狠拍向怪僧胸口。 怪僧大惊,他一直是单手持轮,此刻被压制住,根本无法移动,情急之下,包裹住左臂的僧袍无风自动,竟然从中伸出一只诡异的骷髅手来,竖掌而迎…… 这只手上根本没有皮肤,从手掌到小臂皆是森森白骨,看得人背后发毛。 电光石火之间,两掌就对碰在了一处,就见那绝云的掌心中荡漾着一团火焰,而那怪僧的骷髅手中则是弥漫了一股黑气。 两掌相交,那火焰和黑气瞬间就变化了位置,分别顺着胳膊,朝着对方的身体里钻去,转眼消失……53中文网 随着“呯”的一声巨响,绝云身形不稳,朝后连退两步,两只火剑剑身一颤,化为一只的同时,其上的火焰顿时消散,摔落在了地上。 那怪僧布兮周身剧震,向后连退七八步,胸口起伏下,竟然“哇”的从嘴中喷出了一大口鲜血,透染迎宾道上的黄毯…… 他捂着胸口,恨恨道一声“领教了”,转身就跑。 绝云稳住身形,手掌一翻,那柄七星宝剑就飞回了手中,提剑就要追。 主席台上的王大万沉声道:“长老留步,穷寇莫追……” 绝云这才收住身形,回一声:“谨遵盟主令!”转身返回了台上的御剑堂方阵中。 “好!” 绝云长老大败印度怪僧,整个聚仙谷中掌声雷动,不管台上台下,群雄皆是激动不已。 有人高喊:“绝云长老牛哔!御剑堂牛哔!” 还有人喊:“什么狗屁西天,印度阿三,滚回去吃你的咖喱吧……” 我也是高兴,歌里唱的好“朋友来了有好酒,敌人来了有猎枪”,对于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揍他一顿远比讲道理更有效! 对于各种赞颂之声,新任汰山盟主王大万表面上云淡风轻,眼中却有隐藏不住的得意。 台上的格皂三宝喜不自禁,他们手舞足蹈,又蹦又跳。元君八徒、十大名门八大门派以及特勤局的代表们也是频频点头,感觉面上有光。 只有矛山上清宗的马宝涛掌门依然板着脸,一副全世界都欠他钱的样子,从鼻孔中发出一声冷哼。 绝云长老给御剑堂挣足了面子,此一战胜过千言万语,王大万也懒得再多说,寥寥几句就在掌声中结束了演讲。 碧霞元君的八位徒弟再次登上主席台,宣布本届汰山峰会正式闭幕,祝各位道友修得大道,四年后再见! 群雄彼此抱拳告别,在说些什么“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之类的废话后,有的回禅房收拾行李,有的则直接涌向聚仙谷出口。 庄瞎子跟我们告别,说自己先走一步了,三位兄弟后会有期。三天的接触下来,我跟瞎子很是投缘,此刻要分别了,还真有些舍不得。 于是,便又提出邀请他去天地合就职的事情。瞎子猥琐一乐,说苏老弟,我不是跟你说了,不是我不愿意去,是我去不得。 我要是真去了,你跟胖子倒是没事,那天地合可恐怕就要关张了,倒时候谁给你们发工资呢? 他拍拍我的肩膀,说人生何处不相逢,你放心,老哥跟你们缘分不浅,日后迟早还会相见的。 说罢,庄瞎子转身离去,口中吟着那句莫名其妙的诗。 “世间有情却无情,天地无道却有道……” 干瘦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涌动的人群里。 第498章:狗皮膏药甩不脱 我和胖子回禅房收拾东西,其实贵重物品我们一直都带在身上,衣柜里无非就是几件换洗的衣服之类。 路上遇上些这两天认识的朋友,人家冲我抱拳,说九侠再会。我们也跟人家客气,互道珍重。 多情没有行李,两只胳膊架着一个脑袋来的汰山峰会,此刻却屁颠屁颠的跟在我们后面。我心里暗笑,也不说破,由他跟着。 收拾完东西,眼看熙熙攘攘往出口走的人还挺多,我们也不愿意凑热闹,索性先在禅房里坐着。 看着多情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胖子就故意正色,板着脸说多情大师,这峰会都结束了,您老怎么还不走? 我也接口,说对啊,你怎么还一直跟着我们?难道是想给我们也解除“凶兆”?我们可不搞激! 听我们问起,多情便装模作样的双手合十。 “阿弥陀……陀佛,表弟,铁施主,小僧无处……处可去,不如……如就……就跟着你们天……天地合混……混吧……” 他胁肩谄笑,活像个汉奸。 “那可不行!” 胖爷断然拒绝,说你这秃头属狗皮膏药的?钱都没还呢,怎么?还赖上我们了不成?赶紧滚蛋! 我憋着笑,不说话。 多情可怜兮兮的看着我,咬着牙,结结巴巴说道。 “呃……那不是每……每个人都有一……一千块路费吗,我……我还帐……帐还不行吗?” “哎呦……” 胖爷的演技那是杠杠的,装出一副震惊的表情,说大师啊,这可真是太阳打地底下钻出来了,您老真要还帐?我当拿了这钱您还不得好好消费两把! 多情哭丧着脸,说消费也得先吃饱了肚子,食色性也,那食在前面啊,不然饿都饿死了还怎么消费? 其实在得知了多情凄惨的身世之后,我跟胖爷早商量好了,本来就准备汰山峰会结束后带他一起回天地合。 我们两人是秦老板力捧的人物,他财大气粗,多开一份工资没问题,也自然会卖我们面子。 但问题是天地合咨询毕竟是风水玄学圈里的,你要是啥都不懂,白白混日子拿工资,估计哪个老板都不愿意。 所以,借此机会,我便问多情都会些什么。 听我这么问,多情来了精神,开始吹,说他会的可多了去了,小到算卦批八字梳命理,再到风水阴阳宅邸布局、降妖除魔是无一不精通。 我一听就知道这秃驴八成是在扯淡,真这么有本事还会吃不上饭?要跟我们混? 不过俗话说得好,“是骡子是马要先拉出来溜溜”,正所谓实践出真理,他到底几斤几两总要试试才知道。加上最近秦老板不在国内,怎么也要等他回来再说。科源 所以没把话说死,就说被你缠住了我们也没办法,咱先试试你到底行不行,要是真有本事我们就给老板引荐,你要是只有吹牛的功夫,那可就要滚蛋,别怪我们。 多情头点的就像是鸡奔碎米,说表弟你就瞧好吧,表哥我这身修为早就愁着没有用武之地了,咱们兄弟三人那以后肯定是名震江湖,大展宏图! 得!结巴和尚这套词儿,跟胖爷来投奔我时说的是一模一样,还真是跟我们有缘…… 我又跟胖子讨论下一步的计划。 根据这些天获得的信息,要想破龙珠的困局解放小臭屁,需要两个条件。其一就是要找到所谓的阴阳调和之物“云母泪”,其二是要掌握破局的法咒。 但“云母泪”我们不知道在哪里,谁会破局法咒也不清楚。 胖爷想了一会,分析说。 “六王五散仙是修道圈里的大咖,那灵王乔琪这次没来,既然被称之为灵王,应该必然知道破局法咒,至少也能告诉我们谁知道,所以找到灵王才是关键……” 我赞同胖子的观点,但问题是灵王神龙不见首尾,天下之大,我们要到哪里去找她? 胖爷像看弱智一样的看着我,说小白你傻了?云南灵王啊,我们想找到她肯定要去云南找。 我摇头,说那可不一定,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全球一体化,人家出生在云南,成名在云南,可不见得永远待在云南啊。再说云南大了,还不是大海捞针? 胖子说咱不是长了嘴吗?问啊!泉城有天地合和鸿盛,云南肯定也少不了这种风水咨询公司,只要有耐心,总会打听出来的。说不定还能搜寻到“云母泪”的线索。 胖爷说的有道理,虽然说同行是冤家,但天高皇帝远,井水不犯河水,我们泉城天地合自然不会跟云南的咨询公司有什么竞争,不存在利害关系,相对好说话。 我们讨论了一番,当下就打定主意,决定下一步去云南打探灵王乔琪的消息。 其实我还有个担心,因为毕竟我们是天地合的员工,前段时间带薪休假已经耽误了不少功夫,现在又要去办自己的私事,可想而知,秦广明必然有微词。 人家老板也不是用爱发电,如此器重我们是要回报的,做人不能太过分,要学会换位思考,多为别人着想。 所以,我准备出去后给秦老板打个电话,汇报一下汰山峰会的情况,至于能不能去云南,还是要先问问他的意思再说。胖爷也觉得这样比较好。 我和胖子带着多情,在聚仙谷出口领回了各自的手机,又每人拿到了一千元的路费盘缠,并跟送客的白曲池告别。大家一番客气,略去不谈。 入场时,我和胖爷都把手机关机了,所以现在电量还有不少。 开机后,我刚想给远在国外的秦老板打电话,就发现竟然有四十多个未接来电,全部都是来自天地合。 我有点错愕,我们来参加汰山峰会全公司都知道,又不是不辞而别,怎么会有这么多电话打来? 疑惑的拨过去,电话很快接通,前台小路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她的语速急切,显然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的事情。 “苏老师,你们快回来吧!公司出大事了!” 第499章:昏迷与失联 我开了免提,听小路这么说,心里不由咯噔一下,涌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看胖子也是一脸迷茫,忙让小路别着急,有什么事情慢慢说。 小路告诉我们,说你们不在这三天,整个公司都乱套了。 先是住院的罗斌病情突然加重,整个人都陷入了昏迷状态,现在已经转入了icu重症监护室,医院还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还有胡子涛,他提前你们一天出差,谁知道整整四天都没有任何消息,手机联系不上,处于失联状态。 远在国外的秦老板也一直联系不上,肖军也是如此。天地合目前除了行政部门,就剩下了何筱琪一个人,群龙无首,简直乱成了 一锅粥…… 小路的话让我大吃一惊,感觉脑袋瞬间就大了。 在来参加汰山峰会之前,我们就知道罗斌因病住院的事情,但据说只是小感冒,本来还准备峰会结束后去看望他。 怎么一个小小的感冒还能发展到昏迷,夸张到进重症监护室的程度,这是我绝对没想到的。 对于胡子涛,我只知道他最近抢了一单鸿盛的大生意,至于他这次出差是去哪里,去干什么我们完全不清楚。他怎么会失联呢?难道遇到了什么意外? 相对来说,在国外的秦老板、肖军联系不上还算正常。秦广明是资本大鳄,他拥有好几家地产公司,海外招标、中标是常态,估计只是信号不好,联系暂时中断而已。 并且秦老板还有好几位私人保镖,出危险的可能性相当低,有钱人远比我们普通人惜命,这是常识。 只不过这三件事情接连发生在同一时间段,徒增了恐慌气氛,情况应该并没有那么严重。 即便如此,我还是感觉罗斌的病和胡子涛的失联有些蹊跷,一时又想不出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种事情,在电话里很难讲清楚,我跟小路说我们现在马上返程,等回到公司再细说。挂了电话,我反手就拨打了秦老板和肖军的手机,果然无法接通。 我跟胖子、多情匆匆下山,随便在路上买了些吃食,订上一辆出租车就往泉城返。 一路无话,等到了天地合,已经接近晚上九点钟了。 得知我们要回来,虽然已经早过了下班时间,但是何筱琪和会计程姐连同前台的小路、小张都没有走,一直在等我们。 见我们带着一个光头和尚走进来,所有人都有些意外。我简单介绍了一下多情,说是汰山峰会认识的朋友,在我们家小住几天。 多情看到这么多美女,一对色眯眯的眼睛就开始放光,被我一个严厉的白眼震慑住,不敢造次。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给我们详细讲述三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先是罗斌的怪病。 程姐说,罗斌生病并不是突然的,而是去了一趟湖南回来之后才变成了这样。零零书屋 她告诉我们,说在我们带薪休假的这段日子里,胡子涛接连接到了两个大单,都是风水宅邸布局,据说是从鸿盛那边抢过来的客户。 一位客户姓方,另一位客户姓汪,需要布局的宅邸一个在四川,另一个在湖南,是不同的地方。两位客户又都很急,所以胡子涛一时分身乏术,只能找罗斌帮忙。 他自己去了四川,让罗斌代劳去了湖南。 我听程姐说有位客户姓汪,心中马上联想起了在汰山峰会上遇到的鸿盛那帮人。他们曾经提到,说汪家祖宅闹出了鬼神,想必罗斌去的就应该是这位汪部长家。 其实我们这个行业里,帮忙是经常有的事情。毕竟接单就有钱赚,又不能确定什么时候会来什么样的单子,所以同事甚至是同行之间,有事情都会相互帮助。 前文就说过,我和胖子曾经帮着胡子涛去外省当“押棺执事”,给客户迁移祖坟的事情。所以罗斌也是愿意帮忙。 宅邸布局说起来很玄,其实不过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事情。说白了就是把原来的布局打乱,比如说常见的开一道朝向门,或是添置、减少些家具摆设而已。 当然我在堪舆这方面只是一知半解,只能大体说个意思。 罗斌的长相是在大六壬、推测方面,对于风水堪舆之术不能说完全不懂,却也不具备独当一面的能力。 好在那位姓汪的客户一早就提供了宅邸的布局图和大量照片,加上现在网络发达,可以远程跟胡子涛视频通话,好似现场指导,所以罗斌这一趟公干相当顺利。 回来之后,也许是因为旅途劳顿,罗斌患上了感冒。在家休养了几天不见好,又入院治疗。突然病情恶化是在昨天。 现在他的家人已经从老家赶了过来,正在医院里陪护着。 程姐曾经代替秦老板去医院看望过罗斌,当时罗斌的状态还不错,说自己可能是长期亚健康,抵抗力比较差,所以全身乏力,提不劲儿来,应该没什么事。 小路和小张七嘴八舌的插话。 “罗老师平时身体很好的,朋友圈里也都是跑步跟健身的动态,不像是感冒就能倒下的人,他不会……不会是撞邪了吧?!” 程姐皱着眉头,不置可否,接着往下说。 胡子涛也去医院看望过罗斌,他的出差完全是自己提出来的,同样是去了湖南。理由是不放心罗斌布下的风水局,想亲自再去看一看,谁知一去就联系不上了。 既然联系不上胡子涛,他们就联系了那位下单的汪部长,得到的结果却让人迷惑。汪部长说胡子涛去湖南并没有联系过他,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另外上次的宅邸布局效果不错,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还要改动,有些莫名其妙。 又听说我们一同事在去过他家祖宅后陷入了昏迷,汪部长也有点紧张,说要是需要他配合的话,他可以安排更好的医生,或是配司机带我们去祖宅,只等天地合的回复。 对于秦老板联系不上,程姐倒是不奇怪。她跟着秦广明的时间比我们都长,相当了解内情。 程姐说这次公司中标的项目远在印度山区,那里通信信号差是常态,不然哪至于路都不通,不必多虑。眼下,我们处理好罗斌跟胡子涛的事情才是关键。 第500章:神伤失魂 何筱琪比较紧张,她告诉我们今天中午,医院给罗斌的家人下达了病危通知书,我们要赶快想办法,罗斌就快要撑不住了。 我感觉一个头两个大,问她们医院到底是怎么说的?查出罗斌的病因没有? 众人纷纷摇头,说医院都换好几位专家了,没有一个能说清楚罗斌究竟是得的什么病,身体各项指标完全正常。 既然不是病,那肯定就是灾。 我心中又想起汪家祖宅闹出鬼神的传闻,仔细分析,感觉很可能是罗斌出差时碰上了什么脏东西,才导致了现在的昏迷。 在湖南,他究竟遭遇了什么呢? 而且罗斌的昏迷跟胡子涛的失联其实是一回事,事情的起因和经过都与那汪家祖宅有关。看来想要了解真相,我们必须跑一趟湖南了。 现在罗斌命悬一线,胡子涛生死未卜,有道是“人命大过天”,所以我也顾不上休息,马上跟众人商量,决定兵分两路。 由何筱琪带我们去医院探望罗斌,因为只有见到他本人,我们对这件事的认知才会更清晰。 程姐、小路、小张则负责给我们订机票和联系汪部长,因为据说汪家祖宅的位置比较偏僻,处于深山之中,除了罗斌跟胡子涛我们都没去过。 话说简短,在何筱琪的带领下,在省人民医院六楼icu病房外,我们见到了罗斌的父母。 两位老人的表现完全不同,罗斌的母亲一直在默默的流眼泪,看着我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神情悲切。 罗斌的父亲年纪看上去不小了,却十分激动。不断对我们说,他儿子变成这样,我们公司是要负责的,必须给他们老两口一个说法芸芸。 我非常理解两位老人的心情,儿子出了这样的事,将心比心,哪个父母能受得了? 我安抚着两位老人,说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治罗斌的病,叔叔阿姨你们别着急,只要我们能帮上忙,那就算是赴汤蹈火也要让罗斌好起来。 隔着厚重的玻璃窗,我看向icu病房里的罗斌,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在我印象中,罗斌是个内敛的人。他从小研究六壬之术二十余年,为人低调,平时话不多,在看相和预测方面却颇有建树。 虽然高大威猛的体型,跟他略有些猥琐的五官看起来总让人感觉不协调,但正所谓“奇人生异相”,不能以貌取人。 罗斌的生活相当有规律,一般都是第一个来到公司,从不迟到早退。别看话少,人却很热心,听小路小张说,他一直在给希望工程捐款,每年还会定期献血。 这样一个鲜活的人,此刻却静静的躺在病床上沉睡着,身边堆放着各种仪器,身上插满了各色管子,双目紧闭,昏迷不醒。 他好像蹬上了一座离开这个世界的桥,还在迷茫中渐行渐远……阅读书吧 在我们这种风水咨询行业里,先生一般分为走文或者走武。走武就是我跟胖子这样的,能力要在前线发挥,降妖捉鬼。 还有就是何筱琪、胡子涛和罗斌这样的走文,基本都是坐在办公室里等客人上门。 走文的先生比较安全,毕竟看个相、解个梦、布个风水局会有什么危险呢?顶多是不准罢了。 怪不得鸿盛的人会疑惑汪家祖宅的鬼神之说,罗斌本来是好心帮忙,却莫名惹上了一场无妄之灾。 收回心神,我仔细盯着病床上的罗斌看。我见他虽然脸上罩着呼吸面罩,看似呼吸困难,但全身上下的皮肤、气息都没有异常,只是身体虚弱罢了。 而且这里的重症监护区很干净,没有魑魅魍魉的影子,由此可以判定罗斌不是撞邪或是遭阴物附身。 人的思维、逻辑、状态统称为“神”,而身体和表象的东西就称之为“形”。 形主外而神在内,缺一不可。比如骨断筋折就是“形”伤,而昏迷是典型的“神”伤,往往跟魂魄受损或者遗失有关。罗斌这幅样子,难道是掉了魂?! 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对。 首先掉魂儿这种事情多发生在小孩子身上,主要原因是幼小的身体还震慑不住三魂七魄所致,极少在成年人身上发生,在之前我有详细讲过。 成年人有没有掉魂的?当然也有,比如说我们有个成语就叫“失魂落魄”,就是形容掉魂儿后狼狈的样子。 但是想要让三魂七魄稳定的成年人掉魂并不容易,除非是极其特殊的情况下,突然对他造成大量、强烈的惊吓,那魂魄才有可能跟身体分离。 说起来简单,这个度并不好把握,对于一般人来说吓过了劲儿,肾上腺素疯狂飙升可以造成心脏骤停死亡,吓不到劲儿根本没用,又起不到掉魂的目的。 罗斌这次造访汪家祖宅,据他回来所说是一切顺利,根本没有遇到过什么怪事。如果有发生惊悚、怪异的事情,他不会隐瞒不讲,因为没有这个必要。 再一个,掉魂虽然会让人昏迷,但是这种昏迷是阶段性的,时断时续,不是一直昏迷不醒。而且往往伴有说胡话的产生,给人的感觉更像是睡着了发噩梦。 罗斌的父母说,罗斌是在前天突然昏迷之后就再也没有醒过来,这样才进了重症监护室,明显跟掉魂儿的反应大相径庭。 不是中邪,也不是掉魂,罗斌的神伤是怎么回事呢?我跟胖子小声的咬耳朵,都有些拿不准。 一直跟在我们身后的多情突然说话,结巴和尚的表情少有的严肃,他说你们病房里躺着的这位同事不是掉魂,而应该是被“拘魂”了…… 拘魂?!我心中一动,有些不敢相信这话竟然是从多情嘴里说出来的。 何谓拘魂?拘魂的含义其实跟聚魂差不多,都是吸收魂魄的意思,不同之处在于“聚魂”往往带有主动性,而“拘魂”是被动的。 在方式上也有不同,“聚魂”需要两个条件,一是盛放魂魄的容器,其次还需要法咒、符箓等等的加持,之前我们遇到的画匠一门,那口青铜凶棺就是典型的聚魂法器。 第501章:凌晨航班 而“拘魂”往往通过法阵、阴阳布局等形式出现,且目标并不是魂魄本身,简单来说就是借助阵法、布局来改变气流、气场的走向,达到某些目的。 魂魄本身就是气场组合中重要的一环,所以这种法阵会在无意中将人的魂魄吸引过去,在阵法中停留一段时间造势,加强阵势的影响力。 这个过程就被称之为“拘魂”,也就是民间常说的“魂不附体”。 我问多情到底是在胡诌瞎蒙,还是真有其事,人命关天,可开不得玩笑。 多情眨巴着一对猥琐的眼睛,老大不乐意。 “谁……谁开玩笑了,表……表弟,你怎么还……还不相信我呢?拘魂又……又不是什么稀罕事,表哥我遇……遇见好几回了!” 我让他说说从哪里遇见的,多情告诉我,说他从小跟着师父在崂山修道,那平时吃什么穿什么?少不了要下山化缘,给人家驱鬼捉妖的。 据他说,“拘魂”这种情况多半是无意撞上的,比如去了不熟悉的外地,尤其是荒山野岭,那里面或多或少都有高人布下的法阵,用途也各异。 人在不自知的情况下误入,就会出现“拘魂”,刚开始并没事,慢慢就感觉乏力、虚弱,像生病一样,只要尽快把被“拘”的魂魄寻回来就好了。 虽然“拘魂”并不是魂飞魄散,但在时间上过长对身体肯定不好,没有魂魄支撑,人就变成了浑浑噩噩的躯壳,还会引起很多莫名的并发症。 你同事这个情况,八成是那处汪家祖宅里被人布了阵,他又不知道,无意间受到了影响,才会昏迷不醒。 其实破解“拘魂”方式很简单,无非就是两种,要么派人去法阵处引魂,要么就更粗暴一点,直接破了法阵也可以。 我听程姐跟何筱琪说,这汪部长是个大权在握的主儿,汪家祖宅也有好几百年的历史。 凡是这种百年老宅,其中布有风水阵很正常,但风水阵的作用是“调气通旺”,跟“拘魂”根本就是两回事。 怪不得鸿盛的人会质疑闹出鬼神,其中肯定有什么隐情是我们不知道的。 对于处理“拘魂”的方法,我也曾经听师父说过,多情讲的没错,看来我低估了这秃驴,他还是有点道道的。 既然如此,现在的当务之急就要去一趟汪家祖宅,查明隐藏的真相,抓紧把罗斌被拘的魂魄找回来。 引魂需要容器,我的食鬼牌适合灵体藏身,是现成的工具。虽然师父给我讲过“拘魂”的事情,却没有教给我引魂法咒,所以让我有些犯难。 多情嘿嘿一乐,说他会引魂咒,到时候交给他就是了。 手机铃声响起,是前台小张打过来的,她告诉我们机票已经订好了,就在明天凌晨三点半,由泉城飞往湖南沙市。 另外,汪部长那里也已经联系好,他在沙市机场安排了司机接我们直接去祖宅,就等我们落地。 事不宜迟,我们离开医院回家准备。 我们不在的这三天,肥鸟养伤的日子很滋润,家里被弄的乱七八糟,到处都是食品、零食的空包装袋。白大人依然不见踪影。 我们也没时间收拾卫生,跟肥鸟大体说了说情况,就匆匆洗澡,躺下补觉。百汇 倒是多情跟肥鸟极为投缘,他不肯睡觉,一人一鸟嘀嘀咕咕,各种颜色段子频频蹦出,臭味相投,大有相见恨晚之意。真可谓“流氓见流氓,好人泪两行”。 临行前,我看结巴和尚除了一套破破烂烂的僧服之外,并没有多余的衣服,他的僧服又实在脏得太不像话,就找了自己的t恤短裤给他换上。 别看这家伙个子矮,身材倒是跟我差不多,都属于比较瘦的,所以衣服虽然略长,但换上后人倒是看着精神了很多。 背上准备好的背包,我们三人在凌晨时分准时赶往泉城机场。 凌晨的机场大厅比较冷清,来往的旅人们提着行李箱,脸上倦意十足,一个个打着哈欠。 取票过安检,坐在候机区没多久,飞机就到了。 由于走的匆忙,小张给我们定的班机并不是直达的,而是从东北飞过来,在泉城转机。所以当我们登机后,发现机舱里已经坐满了人。 现在是凌晨时分,所以这些乘客多数都在闭目养神,经济舱里鸦雀无声,灯光昏暗,只开着头顶一条直线般的引导灯。 在这些人里,有两组比较特殊。他们有的身上穿着统一颜色的t恤,有的头上戴相同款式的棒球帽,分左右坐在一起,每组的人数大概七八个,应该是两个旅行团。 现在是五月末,旅游旺季,在飞机上遇见旅行团很正常。 我说他们特殊,是因为这两拨人身上都弥漫着淡淡的气场,虽然不能判定具体是哪个人散发出来的,但其中肯定有隐藏的修道者。 世上人多,修道者自然也多。我们是出去办事的,所以也没有在意,找到位子坐下,系好安全带。 泉城到沙市的飞行时间,大约需要两个半小时,行程不算长。起飞后,空姐开始配餐,每人一瓶酸奶外加一个难吃的小面包。 随着飞机上升到指定高度,走廊上的引道灯关闭了,整个机舱里一片幽暗。 这一天过得奔忙,胖子、多情都没睡好,很快拉下机窗上的挡板补觉。 我倒是不困,点亮头顶的阅读灯,把汪家祖宅的资料跟照片翻出来研究。 前文我交代过,天地合是一家很正规的咨询公司,凡是来公司下单的客户,都需要提交全面的资料。 资料上说,这处宅邸位于湖南省西部的古县山区,属于湘西地界。 说叫汪家祖宅,其实并不是汪家的祖先传下来的,而是其中几经易手,约在建国后才被汪家买下。老宅建造的具体年代无从追溯,据说有好几百年的历史。 像这样的历史古宅本应该被保护,发展成景点,但因为湘西地处偏远,汪家又有些势力,俗话说“朝堂有人好办事”,所以一直称为祖宅,直到今天。 湘西这个地方比较特殊,它地处偏僻又多水多山,少数民族居多,如凤凰古城、山江苗寨等风景名胜数不胜数,更是有众多的荒野怪谈、离奇传说。 最出名的,就要数湘西三邪,分别是赶尸、养蛊以及落花洞女,每个都被传的玄之又玄。 去年我们在岛城龙氏庄园遇到的保镖老蒋,他就是湘西人,当时还跟我们详细谈起过赶尸之术。 第502章:高空惊魂 关于委托的事项,资料上是这样记录的。 汪部长一直是鸿盛的大客户,合作已经有将近十年了。平时住宅的风水布局一直都是鸿盛负责,除了他所在泉城的家,湘西祖宅也不例外。 就在两年前,汪家祖宅的风水格局还被重新调整过,一直相安无事。直到今年三月份,却闹出了人命。 其实汪家人早就搬离了祖宅,只留下一个看宅人。这看宅人是个六十五岁的老头,跟汪家人也没有什么亲戚关系,就是单纯聘用的,姓钟。 几个月之前,钟老头被发现死在祖宅里,死因是心脏病发作。六十多岁的老者因心脏病死亡很常见,但他的死相却比较惊悚,表情狰狞,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加上这半年里汪部长在士途上颇为不顺,所以不由疑心是风水上出了什么问题。 身居高位的人往往对这方面很敏敢,故而迁怒于鸿盛咨询办事不利,十年的合作就此终止。胡子涛的消息灵通,很快接手,大体事情就是这样。 仅仅是因为死去了一个心脏病发作的看宅人,就将此事归结于鬼神作祟,我感觉汪部长似乎有些小题大做。但罗斌重病昏迷的事实就摆在眼前,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我前前后后把资料上提供的照片翻了几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汪家祖宅无非就是一座寻常的老房子,格局、家居摆设跟所处的位置都看不出蹊跷来。 既然看不出,我索性收起资料,关了阅读灯,闭上眼睛。 困意袭来,我能感觉到飞机的机身在高空气流中微微的起伏着,就像是一种无声的催眠曲,又像是海面上的小船,浮浮沉沉。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觉得周身一冷,仿佛凭空刮起了一阵寒风。 这是飞机机舱,哪里来的冷风呢?我睡的迷迷糊糊,疑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寒冷却愈演愈烈,空气中就像是弥漫着一层水汽,粘在人的皮肤上,说不出的难受。 耳中似乎听到了滴答滴答的声响,还有小孩子的跑动声。谁家的孩子在闹腾?我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四周一片幽暗,身边的多情跟胖子和机舱里的大部分旅客一样,都在呼呼大睡,在我旁边的走道上却出现了一个孩子。 这看上去似乎是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他背对着我,坐在地上,身子一颤一颤,似乎是正在吃着什么东西。 只一眼,我就感觉这个孩子很怪。 说怪,并不是因为他蹲在走道上,而是这孩子的周身都弥漫着一层阴气,就像是黑色的火苗一跳一跳的。 黑气映衬着他露出在衣服外,分外苍白的脖子以及两条细长的手臂,形成了鲜明的视觉反差…… 我心中咯噔一下,当下就明白这孩子不是人,而是小鬼! 现在是凌晨时分,刚好是鬼物活动频繁的时间段,但这里是万米的高空,在航班上遇到鬼物现身,这种几率还真是少之又少,令人惊讶。 不过换个思路一想,高空飞行的确更适合鬼物。因为远离陆地,地面、山体、河流之中都蕴含着能量体,简单来说就是罡气,罡气侵身,邪物行动受阻,如重物压背。 而一旦离开了地面的罡气场,这些阴邪便行动更加自如,耐不住寂寞现身。 我盯着那小鬼看,他似乎根本没有发现我,相当投入,正在大快朵颐。它,在吃什么呢? 头顶一侧的天花板上,再次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动声,抬起头,我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 只见一个小男孩,正手脚并用的倒挂在机舱过道的天花板上,从后前向,飞快的爬过来,朝着那个过道上吃东西的小鬼爬去…… 它的身上同样裹着一层黑气,也是一只鬼!作 随着它的爬动,空气中寒冷的阴气更盛,我看它张着一张大嘴,不断有年稠的口涎从嘴角溢出流向后脑勺,汇聚之后滴滴答答的流下来,落在过道的地板上…… 越靠近过道上坐着的小鬼,天花板上的小鬼速度就越慢,它好似一只蛰伏的猛兽,耐心的朝着猎物靠近。 过道上的小鬼相当警觉,猛然转身,朝上看。 在这个瞬间,我清楚的看到了它的脸。 这张脸上肤色苍白、浮肿,罩着一团黑气,就像是刚刚从水里捞出来的,虽然是孩童的模样,却看上去无比狰狞、恐怖。 而在它那张大到夸张的嘴巴里,竟然正嚼着半截白蜡烛! 小鬼砸吧着嘴巴,就像是在享受某种美味,那半截白蜡烛就在它密布的利齿和大嘴中起伏,看得人汗毛倒竖。 它的两只小手里,紧紧抓着另外半截白蜡烛,就像是怕被人抢走一样。 天花板上的小鬼见被发觉,有些不好意思的跳下来,围过去,脆生脆气的说着。 “我也吃,给我吃吃……” 他的声音完全就是童声,却听得我头皮发炸。吃蜡烛?这东西竟然以蜡烛为食?简直太诡异了! 上次在我们进入不眠小镇幻境后,那提刀纸人做的菜就是蜡烛,当时的情景直到现在,我想起来还是觉得恶心。 那吃蜡烛的小鬼往后退了一步,一边嚼着嘴里的白蜡烛,一边含糊不清的喊着:“不给不给,这是我的……” 另一只小鬼目露凶光,一步步朝前逼近,声音变得凶狠:“我饿……给我吃!” 这两只小鬼显然彼此认识,它们此刻会出现在机舱里,很有可能是某位乘客饲养的。这飞机上竟然有养鬼人,我的心悬了起来。 两只小鬼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彼此脸上都透出浓重的戾气,在幽暗的过道上显得分外狰狞,眼看就要打起来。 “你们在抢什么啊?” 一个女童音突然响起,把我吓了一跳。 我们的位置是在机舱中央,身后的大部分乘客都在熟睡,没有人注意过道上发生的事。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我身后侧对第三排的座椅上坐着一个小姑娘。 这小姑娘也是五六岁的年纪,她头上扎着两只羊角辫,穿着一套可爱的粉色童装,上面印有hello-k提的小猫图案,正瞪着一对大眼睛,好奇的盯着那两只小鬼。 普通人皆是肉眼凡胎,若没有天眼的加持,就看不见阴邪之物,但孩子却不同。 不管是不是特殊命格,在十岁以前,小朋友能看到的世界远比成年人丰富,他们的心灵通透,神清而目明。慢慢长大后,人心中的烦恼和遇望多了,这种通明也随即消失。 小姑娘很活泼,她冲着两只小鬼招手,天真的喊着。 “我这里有糖,你们不要抢了……” 两只小鬼剑拔努张的状态迅速缓解,它们对望一眼,缓缓朝着小姑娘爬来,眼中尽是贪婪之色,口涎从利齿中不断溢出…… 这世上修炼歪门邪道的奇人异士众多,不过是旅途相遇,我本不想趟这趟浑水。但邪物害人是本能,此刻小姑娘浑然不觉,危险正在渐渐逼近。 所谓替天行道,既然被我看到,就肯定不能由着鬼怪作祟,想也不想就决定出手阻止。 体内的糯米团子跟我心有灵犀,见我要管闲事,“嗖”的一声钻出来,啾啾叫着,好似一道白光,激射向那两只逼近的小鬼而去…… 第503章:沙市黎明 糯米团子是半灵半实体,小家伙的能力极强,远超那两只小鬼。它的突然出现,把小鬼们吓了一跳,一愣之后,惊恐的转身就逃。转眼就钻入了前方的座椅下面,不见了。 空气中的阴冷之气一凛,温度瞬间恢复了正常。 我看着那两只小鬼消失的方向,在它们消失的座椅上,坐着十几名身穿统一黄色t恤的旅游团游客。他们似乎都睡着了,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人回头。 糯米团子飞回我身边,邀功一样的在空中上蹿下跳。我看这小东西腮帮子上的那颗粉色肉芽不但没好,反而越发醒目,粉中透着亮。 问它这玩意到底是什么,小家伙也不说,只是飞来飞去让我陪它玩。 糯米团子修为不低,性格上却完全就是个孩子,平时也没有什么主见,整天跟在小臭屁后面,就像是个跟屁虫。不!小臭屁的屁骨后面,那就是如假包换的跟屁虫了! 我跟它闹了一会儿,趁小家伙不注意,一把捏住,就要去摸它腮帮子上的青春痘。小家伙吓得一个哆嗦,“嗖”一声钻入我的手掌中消失不见,留下一阵笑声。 我身后那小姑娘把她妈妈摇醒了,说这个飞机上还有两个小弟弟,她要去找他们玩。 妈妈疑惑的扫视了一圈,说宝贝你是做梦了吧?哪有什么小弟弟? 小姑娘很认真的解释,说真的有,刚才她还看见他们在抢蜡烛吃呢,蜡烛好吃吗? 听小姑娘这么说,她妈妈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忙说宝宝乖,可不敢乱说话,呸呸呸! “那个大哥哥也看见了,不信你问他,他还有圆圆的东西呢……” 小姑娘很委屈的指着我,跳下座椅,往我这边走过来。 她先是歪着脑袋看了我一会儿,又去拉我的手,不住的端详,问我那个圆圆的球球呢?大哥哥你藏哪里去了? 呵呵,我当然知道她是在说糯米团子,就装傻,说小妹妹你看错了,哥哥可没有什么圆圆的球球。 唉……童言无忌啊,这怎么有点儿要开车的意思??? “你就是有,我看见了……” 小姑娘眨着一对大眼睛,从兜里掏出一块大白兔奶糖。 “大哥哥,我跟你换,你把球球给我玩……” 她妈妈赶快跑过来,对我道歉,说她女儿调皮,影响你休息了,真不好意思。 我笑,说没有,小姑娘很可爱。从包里找出一条牛肉干给她,说哥哥真没有球球,这个肉干给你吃。 小姑娘被妈妈拉走了,她一步三回头的看向我,嘴里不停说着:“球球呢?球球跑哪里去了……” 飞机开始下降,空姐甜美的声音传来,十分钟之后,我们就将到达沙市的黄花国际机场。 乘客们纷纷醒来,机舱内的灯光变得明亮,窗外的天色也从幽暗中变得生动起来。 下了飞机,在机场出口处,那小姑娘被妈妈抱在怀里,很有礼貌的跟我挥手道别。看书窝 “大哥哥再见,下次别忘了给我球球玩哦……” 多情边打着哈欠边皱眉,狐疑的盯着我,说表弟你是不是变态啊?怎么连小姑娘都不放过,什么球球?你喜欢又女?! 我那个汗啊,感觉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忙把刚才遇见两只小鬼的事情跟胖爷和多情说了,两人将信将疑,说睡得太死,根本没有察觉。 临来之前,汪部长那边给我们留下了一个联系电话,说是接我们的司机。 现在的时间是早上六点半,我打电话联系,那边很快接通。 接电话的人自称姓王,他很客气,连连对着我道歉,他说自己一个小时前就出来了,但是这两天沙市在搞五佳城市,路上查车查得比较严。 所以现在还堵在路上,让我们等他一下,大约还需要半个小时。 挂了电话,我看机场大厅里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快餐店,我们也都饿了,就找了家面馆吃早餐。 湖南特色的小吃很多,沙市最出名的便是米粉、粉面。点上一份,味道说不上太好,但也不差。多情这饭桶一如既往的能吃,光是炒粉就转眼吞下了三盘,还意犹未尽。 看得胖爷是自嘬牙花子,心疼的要命。多情却一本正经,说出来干活哪能不吃饱饭啊?我现在不是入职天地合了吗,发了工资还你就是了。 我心想你有个屁的工资,你现在就是一蹭饭的,能不能进天地合还两说呢。 我们刚吃完,电话就响了起来,车已经到了。 司机王浩二十来岁,他长相憨厚,中等身材,嘴里嚼着槟榔,一看就是沙市本地人。 王浩说自己是汪部长的亲戚,按辈分应该叫他表叔,还很客气的问我们吃饭没有,又拿出烟来发。 一番寒暄后上路,我们坐的这辆车是牧马人,底盘很高,适合越野。王浩说从这里到古县有将近五百公里,山路又比较多,一般的小轿车根本不行。 即便是越野吉普,最后的那段路也开不上去,要靠两条腿走。 我问王浩,之前我们的同事罗斌是不是他接的?他说是啊,挺好的一个大哥,事情也办的顺利,总共就花了半天工夫,不过听说他生病了? 我看王浩的神色很正常,应该没有刻意隐瞒,所以就搪塞过去,说就是病毒性流感,没有大事的。 又问起要去的祖宅情况,王浩说他是外姓人,虽然去过几次汪家祖宅,但是对情况了解的不多。其实那就是一处空置的老房子,汪家的人好多年前就搬出来不住了。 按理说汪家人几乎都去了北方,这祖宅已经没什么保留的必要了,但他表叔却一直不肯卖,说是什么风水宝地,动不得。 他说这话时忍不住笑,似乎对于风水这一套并不信。 对于看宅人死亡一事,王浩的回答充满了现代主义。 他说钟老头好酒,一天不喝手就抖,这种酒晕子心脏病发作那是太正常了,他表叔实在是小题大做。而自己根本不信邪,只是觉得晦气罢了。 一路聊着,随着上班高峰时间的到来,道路开始变得拥堵,车子一辆接着一辆,半天都动不了几米,如同罐头里拥挤的沙丁鱼。 王浩嚼着槟榔,百无聊赖的按喇叭,说么得办法,一到了这个点儿,那沙市里里外外就堵得水泄不通,还搞么子五佳城市咯,车都开不得咯…… 第504章:剐蹭 堵在路上,我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天色很好,拥堵中透着一派人间烟火色。 两侧非机动车和人行道上,时不时有骑着电动车,打扮靓丽的姑娘穿梭行走。湘妹子的漂亮在全国都是出了名的,性格又泼辣,就是歌里唱的辣妹子。 十来分钟后,前方的车辆终于动了起来,王浩一脚油门就往前开,没料想旁边的道路上,一辆大众车突然变相,斜斜的往我们车头前面硬挤。 它没有打转向灯,速度又快,顷刻之间就跟我们的车头蹭了一下。 那大众车刹住,车窗摇下,一个留着小寸头,满脸横肉的男人就探出了脑袋,脸上凶神恶煞的,冲着我们骂道。 “糙!你特马没长眼睛?怎么开车的?给我靠边儿!” 开车剐蹭在所难免,但这人的态度也太嚣张了,分明就是他乱变道,反而倒打一耙,说是我们的原因。 王浩叹气,说真是倒霉,一边跟着那大众车开向路边,一边嘴里嘀咕。 “是你突然变道,为么子怪我咯……” 在路边停下后,王浩下车交涉,我们自然不便坐在车上当大爷,也下去查看车辆的受损情况。 牧马人是越野吉普,相当结实,一侧的保险杠被蹭花,车灯什么的都没事儿,那大众就相对严重一点,后车尾被划出了一道十来公分的擦痕,稍稍凹了进去。 其实像这种小型交通事故,剐蹭的又不严重,一般情况下相互把话说开,谁的责任赔点钱私了就是了,连保险都没必要出。 而且我看见王浩车上有行车记录仪,责任判定不存在问题,明显是对方的全责。 谁知那从大众车下来的小寸头来势汹汹,二话不说就狠狠推了王浩一把。他个子有接近一米八,身材又壮,两条手臂上都是乱七八糟的纹身。 这一推,马上把王浩推了个趔斜,险险没摔倒。 寸头纹身男不依不饶,嘴里骂着。 “瞎了你的狗眼,老子的车你也敢撞,活得不耐烦了?快特马赔钱,不然老子弄死你!” 他这一下,瞬间把我心里的火给烧了起来。心说这人是不是有毛病?上来就骂人还动手? 王浩似乎是被对方的气势震慑住了,脸上露着怯色,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我怕王浩吃亏,闪身挡在他身前,盯着那纹身男,说你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纹身男见我拦着他,不由一愣,脸上表情很快变得凶狠,冷笑:“糙!我特马给你脸了!”话音未落,一个巴掌抡圆了就朝我扇过来。 呵呵,就这种地痞流氓我会怕?见他出手,我想都不想,一只手抬起,轻松抓住了他的手腕,另一只手裹着风声,狠狠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普通人跟修道者比起来,那反应速度和力量差了足足几个档次,所以纹身男的动作在我眼里就像是慢动作,而我的速度他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随着“啪”的一声脆响,纹身男的脸上就留下了五个鲜红的手掌印,嘴角也冒了血。百花文学 我心里憋着火,这一巴掌扇的并不轻,按理说,一般小混混直接能被我扇懵,瞬间令大脑产生缺氧,就像是游戏里打怪出现的硬直。 可是这纹身男身体素质不错,在受击打的瞬间,我看到他的双腿有一个本能的马步动作,应该是练过几年功夫。 即便如此,我这一巴掌还是把他揍的不轻,这家伙愣了两秒,恼羞成怒,抬脚就直踹向我的裆部。 插眼踹裆,在很多人理解中应该算是性质恶劣的犯规动作,其实不然。 中华传统功夫中,尤其是偏向实战的派系,其中很多招式就是为了专门攻击这些部位设计的,力图在第一时间让对手失去反抗能力。 纹身男练过功夫,但是反应速度比起我来可是差了太远。见他一脚踹过来,我向着一侧闪身,躲开他飞腿的同时欺身向前,右腿膝盖猛然暴起,重重顶在他肚子上。 纹身男闷哼一声,整个人就摔了出去,四仰八叉,后脑勺撞在大众车的尾灯上,天旋地转,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见短短的几秒钟的功夫,纹身男就被我击倒,大众车的副驾驶座门被推开,一个身材火爆,穿着短裤吊带且浓妆艳抹的女人就冲了出来。 我看她个子不高,年纪应该也不大,脸上的妆倒是画的很浓,脚踩着高跟鞋,就像是一个小太妹。 小太妹轮起手中的坤包,朝着我兜头盖脸就打,边打还边骂:“我糙尼玛,我弄死你!” 我不由皱了皱眉。 作为一个一米八七的老爷们,我肯定是不会跟女人动手的,尤其是普通女人,哪怕她是个不讲理的泼妇。所以面对她的穷追猛打,我只是绕着我们的车辆闪躲、转圈。 胖爷见状想来帮忙,吓得我赶紧拉住他。 刘大壮同志除了爱财如命之外,另一个显著特点就是绝对不会怜香惜玉。就他那砂锅大小的拳头,要是给这小太妹来上一下,估计人家要进医院。 这小太妹不会拳脚,一时间追不上我,反而被累得气喘吁吁,嘴里的叫骂却不停。 多情只要看见女人,两只猥琐的眼睛就开始冒光,他流着哈喇子,结结巴巴的冲着那小太妹喊。 “女施主息……息怒,小僧看你身……身带凶兆,不如……如……如让小僧破解……” 小太妹也是彪悍,看结巴和尚色眯眯的盯着她,大喊一声:“破解尼玛哔!”脱下脚上的两只高跟鞋就朝着多情砸过去。吓得多情一个哆嗦,险险避开。 就这样她追我闪,足足折腾了好几分钟。 小太妹见追不上我,终于停下来,去扶起倒在地上的纹身男。这里是个十字路口,我们这么一闹,吃瓜群众就多了起来,纷纷围上来看热闹。 纹身男嘴角挂着血,狠狠的盯着我们,说你们特马有种就别走,今天老子跟你们没完!说罢抄起手机开始打电话,似乎是在叫人。 王浩有些怕,悄悄凑到我耳边说他想起来了,这纹身男貌似外号叫“疯狗”,是沙市地面上惹不起的痞子,咱们要不赔他点钱算了…… 第505章:恶斗地头蛇 我们来湖南是办事,本来不愿意招惹是非,但我们不惹事,也不怕事。 再说这地痞欺负到我们头上了,今天不治服了他,让他尝尝挨揍的滋味,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老实老百姓要受欺负。 想到此处,我跟王浩说不用怕,你就待在我身后,出了事情我担着。然后冷冷盯着外号叫“疯狗”的纹身男,一字一顿的说。 “我等着,但接下来我下手可就没数了,你非要给自己找残疾,我成全你!” 有道是“恶人还需恶人磨”,面对这种痞子流氓,要是不吓住他,他就会没完没了,蹬着鼻子上脸,以暴制暴才是最有效的。 果然,疯狗被我强大的气势震住,脸上出现了一丝慌乱,嘴里却还不罢休,说你等着吧,我兄弟们马上就来了,到时候有你好看! 不到十分钟,一辆夏利跟四五辆摩托车就开了过来,从车上下来十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伙。 他们有的手里拿着木棍,有的抄着半米长的西瓜刀,大都光着膀子,露出身上大面积的纹身,又是青龙又是白虎的,花花绿绿,把我们团团围住。 看热闹的人群受到了惊吓,纷纷朝着四周避让。 疯狗见后援来了,顿时开始嚣张,大喊道:“兄弟们,给我砍死他!上!”自己却跟小太妹一起躲进了大众车里。 说实话,我没想到他们能来这么多人,还人人手里都带着家伙,要说心里一点儿不紧张那是瞎话。 但事情就是这样,狭路相逢勇者胜,别看他们人多,只要快速撂倒两个,那剩下的人就会胆怯,不战而屈人之兵。 王浩显然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阵势,身子开始哆嗦,我让他躲进车里关好门,不用担心我们。 本来,我还想让多情一起躲进车里,但结巴和尚脖子一梗,说表弟,表哥我难道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吗?笑话!走,一起揍他们! 嘿,这秃驴还挺讲义气!我也不再多说,给胖爷使个眼色,准备动手。 那十几个手持家伙的痞子开始往上冲,其中一个个子矮小,握着西瓜的光头眼中戾气四射,挥刀朝着我的脑袋就砍。 寒光闪闪的刀锋未到,我的身形已然电转,脚下催起天玄步,转眼杀至他的后方,化掌为手刀,猛击他的后颈。 这个地方是颈动脉,是人体比较薄弱的位置,猛击之下可造成短暂的脑供血不足,从而产生休克。 一掌拍下,光头身子一软倒地,昏死过去。旁边一身材壮硕的大汉也杀到了近前。只见这大汉一米八开外,满身肌肉疙瘩,手里握着一根甩棍,冲着我胸口就捅。 我暗叫一声来得好,左手架起,一推那袭来的辊子,带得他前扑而来的身体失衡,并在瞬间转身后下蹲,手肘猛然发力,重重捣在他小负上。 大汉惨叫一声,身子后仰,四脚朝天的摔倒在地,疼的来回翻滚,握着的甩棍也脱了手…… 胖子那边不甘示弱,作为修体之人,单论拳脚功夫,他远远在我之上。 只见胖爷拳脚生风,转眼就撂倒了三四个,吓得剩下的痞子们连连后退,不敢再冒进。 多情看起来不会功夫,但是身子却极其零活,被两名小混混前后缠住也不显劣势,从容跟他们过招,大多以闪避为主,嘴里结结巴巴的念念有词。百悦 一会儿说这位施主你印堂发黑,家里是不是闹鬼?一会儿又对另一个说施主,你面带煞气,太阳穴凹陷,估计祖坟是被人刨了,快回老家看看吧…… 他絮絮叨叨,如同唐僧念经,又好似魔法攻击。 两个混子被他说得将信将疑,手上的动作不知不觉中就慢了下来,就像是被催眠了一样。 一个两个人打架还有人看热闹,这十几个人光天化日持械斗殴,热心的围观群众里就有人报了警。 我们打斗正激烈,刺耳的警笛声就由远而近,抬头看,两辆交井的摩托开道,后面跟着四五辆警车就分两侧将我们包围起来。 听见警铃,这帮凶狠的痞子们马上就像是老鼠碰见了猫,一个个无心恋战,转身就想溜。 十几名身穿蓝色短袖制服的警查从警车里钻出,持枪在手,大喊不要动,丢掉武器,双手抱头,蹲下! 枪的震慑力无需多言,没有人敢反抗,都老老实实的蹲地抱头,动作一看就熟练的很。就连我们和躲在车里王浩也不能幸免,跟他们一起蹲在地上。 我心说坏了,我们不是犯罪分子,怕到是不怕警查,但我跟他们打过好几次交道,明白这一立案侦查,不知道要耽误多少工夫,光是录口供没个几小时也完不了。 疯狗跟小太妹见势不妙,一踩油门,企图逃跑,却被一辆半路里杀出的警车截住,差点没撞上去。 只见那警车上下来一位警关,他约莫四十来岁,中等身材,国字脸,肤色黝黑,身穿一套合体的白色警服,脸上表情严肃,眉宇间正气凛然。 他大踏步走到大众车跟前,用力敲了敲车窗,声音低沉。 “疯狗,还需要我请你吗?下车!” 看见这警关后,疯狗的脸一下子就沮丧起来,如同斗败的公鸡。他打开车门下来,点头哈腰的硬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 “哎呦申队,好久不见啊,您……您抽烟……” 边说边摸出香烟往上递,被叫做申队的警关冷冷的用手把烟推开。 “好久不见?你放出来才几天?少来这一套!” 接着转身对着身边的蓝短袖警员说道:“全都铐起来,连同肇事车辆一起,先带回警局再说!” 他又转向现场的围观群众,清了清嗓子。 “市民朋友们,我是省工安厅刑警大队队长申跃军,聚众斗殴违反我国刑法第六章妨害社会管理秩序罪中第二百九十二条之规定,现依法逮捕犯罪分子归案!” 手腕被戴上了冰冷的手铐,随着清脆的齿轮被锁死、勒紧,这让人感觉有些恐慌,对于我来说,是生平第一遭。 我试图解释一下是这帮人违章并动手报复,却被押解我的那名女警厉声呵止。她的声音很冰冷,看我的眼神儿中透着一丝不屑。 “会给你机会解释的,但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走吧……” 第506章:进宫出宫 我们被押解上警车,在警笛的呼啸声中驶向警局。 所有人的身份证都被收走,关在警局足以容纳二十多人的临时监控室里,疯狗跟他那帮混混离我们远远的,估计是刚才在恶斗中吃亏后有些怯,害怕再挨揍。 只是眼神儿还不善,尤其是领头的疯狗,一双眼睛恶毒的盯着我,就像是能喷出火来。我根本懒得理他。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监控室的牢门被打开,王浩、我、多情和胖子依次被叫出来提审。 坐在审讯室里,我感觉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复杂,这光从四人一起审讯就能看出来。要是事态严重,肯定都是单独审讯。 审讯室我也是第一次来,正对面一左一右有两个挂在墙上的摄像头,凳子有点像是学校的课桌,座位前放着一只挡板。 在审讯桌后,我再次看到了那位身穿白色衬衫警服的申跃军,他的态度略温和了一点,表情却依然严肃,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在他旁边坐着两位穿蓝色短袖警服的警员。看样子一位是记录员,一位是协审。 那位记录员就是押解我上警车的女警,她扎着一只干练的马尾辫,在面前的文件上快速写着些什么。 依次报上姓名、年龄以及职业之后,申跃军开始说话。 “经过核实,你们四个以前并没有犯罪前科,为什么要聚众斗殴,妨碍交通秩序?知不知道这是违法行为?” 我说警关,我们也不想聚众斗殴,但是那个叫疯狗的家伙撞了我们的车不说,还下车就动手打人,我们完全是出于自卫的目的,被逼无奈,总不能任他们揍吧? 我还说我们的车上有行车记录仪,您看一看事情的经过就全明白了。 申跃军点了点头。 “你们车上的录像以及事发路口的监控已经核实过,加上围观目击者提供的信息,的确是对方违章、动手在先,责任明确……” 但随即话锋一转,变得严厉起来。 “不过你不要一副受害者的样子,自己的行为没有问题吗?出了交通事故不报警,反而想自己解决,以暴制暴行得通吗?我们国家是有法律法规的!” 在学生时代,我沉迷于网络游戏,逃课、做检讨都不在少数,此刻自然把对付教导主任那一套搬出来。 一边连连点头,一边说自己刚才也反思了很久,的确是我们处理问题的方式不妥,我们接受批评,以后肯定改正。胖子跟多情、王浩也有眼色,纷纷表示知道错了。 我们的态度让申跃军比较满意,又说了几句如遵纪守法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芸芸之后,就闭了嘴。 他看着审讯桌上我们的身份证,问我说你们不是本省人,来湖南有什么目的? 我就照实回答,说我们三个人都供职于泉城天地合咨询有限公司,这次来湖南是要去古县帮一位同事,今天早上刚下的飞机。这位王浩同志是负责接我们的司机。88 申跃军似乎有些意外。 “古县?你们去古县干什么?” 我说我们公司是搞风水咨询的,这次是有位姓汪的客户提出要改一改祖宅的风水,所以公司派我们来。 “祖宅?你说的是汪家祖宅吗?” 申跃军眉毛挑了挑。 见我点头,申跃军并没有往下再问,而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很快转移了话题。 “你们的行为牵扯两个问题,第一是交通违章,第二是聚众斗殴。斗殴行为肯定是不对的,但念你们是初犯,客观上属于正当防卫,所以批评教育为主,不追究责任……” “至于车辆剐蹭问题,由于事故责任比较明确,你们是想走交通部门判罚,还是私下调解?另外在斗殴过程中对方还有人受伤,医药费也是个问题……” 我忙说警关,我们当时不报警就是急着赶路,车子剐蹭也不严重,肯定是能私了最好,就不用走交警部门的程序了。边说边看向王浩。 王浩当即表示,说算了,我们也不追究对方的责任,修车的费用我们自己出,只是这医药费…… 申跃军合上手中的审讯录,说这样最好,法理不外乎人情,你们的行为是正当防卫,既然不追究对方责任,那车损和医药费就由双方各自承担。 “你们派个代表签署一份事故责任认定书,然后就可以走了,下次再遇见这样的事情,记得一定要报警,有困难找警查!” 我们大喜,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顺利。想必这位申队也知道疯狗那帮人是什么德行,才会不为难我们。不然别说追责,就是在监控室关你个四十八小时也受不了。 申跃军向着身边的那名协审的警员示意,给我们打开手铐,并把身份证一一归还。还似乎有些调侃的说了句。 “你们三个人打十几个持械歹徒,还把他们打伤了五个,身手倒是不错……” 离开审讯室,申跃军递给我一张名片。 说公安系统已经发出了通报,最近全国各省有不少犯罪分子流窜作案,加上沙市最近正在评选五佳城市,如果发现有什么异常可以跟他联系,这上面有他的手机号码。 我看着这张蓝白相间的名片,上面印着醒目的警徽,申跃军,湖蓝省公安厅刑警队队长、二级警监。忙点头,说一定。 申跃军和我们握手,然后又让一位同事带领我们去公安部专属的停车场取车。在经历了排队等候、签字等一系列繁琐的手续之后,我们终于驾车离开了警局。 热辣辣的阳光,透过车子的前挡风玻璃照在我脸上,恍惚中有一种难得真实感。王浩很兴奋,说他这还是第一次进警局,刚开始是害怕,后来又觉得刺激。 他对我们竖起大拇指,说你们几位是真人不露相,怪不得能吃风水这碗饭,个个都是高手,要是没有你们帮忙,肯定要被那帮痞子敲上一笔竹杠了。 这进宫又出宫,时间已经到了中午十二点左右,我们停车找了家饭店吃了点饭,重新出发,向着古县前进。 第507章:暴雨封山 艳阳高照,一路无话。 随着向西而行,景物渐渐开始变得不同。连绵的山色开始起伏,空气里的湿度很大,放眼看,到处皆是一派翠绿,生机勃勃。 有诗人曾经这样形容湘西的景色——“旭日难尽万里山,一重险罢一重关”,可见其道路之崎岖,山势之广阔。 等进入古县县城,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六点,天色渐暗。 我问王浩还有多远,王浩说从县城算,到汪家祖宅的距离已经不远了,但是祖宅是在山里,路相当难走,所以即便是乐观估计也至少要两个多小时。 我看着时间,感觉现在不能停下休息,因为一旦耽误,今天很可能就到不了目的地。所以跟大家商量,不停车,直接奔着汪家祖宅走。 天色越来越黑,在离开县城不久后,我们开始进入山区,向上爬坡。进山的道路似乎并没有被好好开发,又窄又陡,路上的碎石比比皆是。 擅长崎岖道路的牧马人有减震悬挂系统,但山路实在是太陡峭了,车子很颠簸,在前进中摇摇晃晃,如同海面上随波起伏的小船。 刚开始,我还依稀能分辨出方向,一个小时后,等夜色弥漫开来就彻底迷糊,看四周都是黑黝黝的山体跟繁杂茂密的树林、草丛,根本分不清是到了哪里。 车头的前灯射出两道光柱,把黑暗生生撕裂一个口子,艰难的向前推移,让人平生一种与世隔绝般的孤独感。 王浩的路很熟,他开车时话不多,注意力集中,我们也不敢打扰他,明白夜晚行驶在山路上的危险。 雨,突然间就下了起来,越来越大,咚咚咚的击打在车子身上,如同擂鼓。不到十分钟就变得好似瀑布一般,前方一片朦胧,可见度变得极低。 我心中的紧张感顿生,走山路最怕暴雨,本来就开的战战兢兢,再被雨水阻挡了视线,等于被困住,进退两难。 我问王浩,说要不咱们先停一停,等雨小了再开。 王浩却摇头,说这里四周都是高山,这么大的雨势很可能造成泥石流或者山体滑坡,我们停下反而更危险。 他减慢了车速,几乎是像蜗牛一样一点点朝前挪。 没有人再说话,多情和胖爷都开始紧张,八只眼珠子死死盯着前挡风玻璃外瓢泼的大雨,气氛变得凝重,耳中只有雨点猛敲在车顶和车窗上的劈啪声。 万幸的是,半个小时后,大雨终于变弱,前方依稀出现了一片朦胧的村落,隐约透出如星火又好似菊豆般的灯光。 这片村落的位置极高,看起来是依山而建,车辆无法再往上行驶。 王浩长出一口气,说谢天谢地,咱们终于到了。 他告诉我们,前方的这片村子叫“塞班”,里面是苗、瑶、土家族混居,大概有两百多人。 “塞班”是苗话,翻译成中文大概是守护、托举的意思,也有人说是传说中的神鸟名字。少女同学网 我有些奇怪,资料上说汪部长是汉族人,为什么会买一座如此偏僻,在少数民族村落里的宅子? 王浩说并不是我想的那样,据说这祖宅是早在塞班村建成之前就有,它也不在村子里,而是在村子的上方山顶。 他指着山头的位置给我们看,说祖宅就在那里,从这里爬上去要近一个小时。 王浩看着车窗外的雨势,再看看时间,说已经九点多了,时间太晚,雨又急,咱们今天晚上肯定是到不了祖宅,不如找一户人家先住下,明天一早再说。 我担心罗斌的病情恶化,但此刻赶上大雨,也只好如此了。 我们在车里又等了十来分钟,看雨势依然没有停歇的意思,就冒着大雨下车。 王浩车里有一把雨伞,几个人一番推让,最后索性谁也不打,淋着雨跟着王浩往最近的一处山民家里跑去。 天地间一片漆黑,豆大的雨点落下来,打在身上生疼。山区的雨很怪,没有风,也没有闪电,只是如同倾盆一般的往下倒,没跑几步就把我们淋了个浑身湿透。 我们跟着王浩,来到最近一户点着灯的山民家。我发现这里的村落有些奇怪,似乎分布的相当松散,每户之间都隔着很长一段距离。 跑进院子,暴雨如注中,我依稀看到了一座依山而建,造型古怪的木质房子,似乎是一座吊脚楼。 吊脚楼是苗、瑶、土家族等少数民族特有的民居,一般由木头建造,下面连接地面的第一层悬空不住人,就像是普通的木屋多出了好几条长腿。 虽然以前在电视上也看过,但这还是我第一次亲眼看到吊脚楼。说实话,有些失望。 这间吊脚楼是双层八腿四间的格局,建造风格粗犷,完全没有想象中的古香古色。尤其是在暴雨肆虐之下,更显得分外凄凉。 院子里的地面很脏,泥土被雨水一泡,很快变成了烂泥塘。吊脚楼悬空的底层用木栅栏围了起来,里面养着不知道是羊还是猪。 借助地眼所带来的夜视能力,我看这吊脚楼所用的木材颜色都发褐发暗,颤颤巍巍的,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倒塌。 它木质的顶棚上盖着厚厚的茅草,二楼的几个房间里黑乎乎的,只有正中一间点着一盏小油灯,在夜色里闪动着昏黄的光。 灯火晃动下,一个头上冒着头巾,明显是穿着少数民族服装的男人正靠在曲栏上抽旱烟,吧嗒吧嗒。他看起来四五十岁,身边还坐着一个女人,略年轻些。 曲栏是吊脚楼独有的一种s形带靠椅的护栏,苗话里叫“嘎西”,平时苗家人就坐在上面休息、刺绣或是晒太阳,跟我们汉族人的阳台功用差不多,这是师父告诉过我的。 两人望着屋外院落里的大雨出神,脸上眉头紧锁,似乎是有什么烦恼。 见我们跑进院子,这一男一女有些吃惊,那男人站起了身,嘴里喊了一句什么,应该是苗话,我听不懂。 “德纳、阿娅,我是王浩,我们来避雨……” 王浩显然是跟这户山民很熟悉,一边嘴里喊着,一边轻车熟路的带着我们爬上吊脚楼。 第508章:吊脚楼之夜 上了楼,王浩给他们介绍,说我们是从外省来的汪家亲戚,来修整祖宅的。今晚的雨太大了,希望能借住一晚,明天就走。 这对苗家中年夫妻跟王浩相熟,但是见了我们,明显还是有些局促。两人都会说汉语,只是说得不好,乡音严重。 听说我们是汪家亲戚,苗家夫妇很是热情。 那男主人说没问题,尽管住,住几天都行。女主人看我们都湿透了,就拿来几条毯子,让我们把衣服脱下来,又把我们的湿衣服拿到厨房去烤干。 裹上毯子,我们连连道谢,我的背包是防水的,从里面翻出一包烟,撕开递给男主人。 男主人脸上见了喜色,把那烟卷放在鼻子下使劲儿嗅了嗅,陶醉的眯起了眼睛,老半天才点燃来抽。 深吸一口烟,他问王浩,说前段日子不是刚刚找人来修过吗?就是那个又白又高的小伙子,怎么现在又要整修? 王浩打着哈哈,说房子年头久了,哪里会那么好修。上次那罗大哥是搞装潢的,先来看看需要多少人手,这次才多叫了几个亲戚来准备开工。 至于拉着工具、木料的车子在县城被查住了,估计要过两天才能开进山里,我们不过先到一步。 他并没有说我们是来调整风水的,只说是修整房屋,似乎是在避讳着什么。既然王浩这么说,我们自然也不好发言,怕会节外生枝。 男主人点头说是了,你们家那祖宅都有上百年历史了,能到今天屹立不倒全是靠这块宝地撑着,早就该好好修整修整。 我听他说“又白又高”的小伙子,心里就明白肯定是在说罗斌,但奇怪的是,前几天胡子涛分明来过,却没有通知任何人,这位男主人显然不知道。 来出差是胡子涛自己提出来的,他去了哪里?又为什么会这么做?就连汪部长也不清楚。 按照事态的发展来分析,我估计是罗斌回去之后,胡子涛从他那里了解了一些汪家祖宅的情况和细节,明白布局没有弄好,怕出事情,所以才自己偷偷跑回来善后。 我们这个行当里,最看重声誉,也就是所谓的口碑。胡子涛避人耳目擅自行动,恐怕就是为了自己的名声,换句话说,其相当看重汪部长这位大客户。 现在的他,在山顶祖宅里吗?一切的答案,看来都要等到明天上山后才能揭晓了。 屋外的大雨还在下着,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得知我们是从沙市一路赶过来的,到现在都没有吃饭,男主人朝着一侧厨房的方向喊了一句什么,透着火光的厨房里女主人随即应一声。 然后里面就响起了叮叮当当的切菜和锅碗碰撞声。 男主人抽着烟,从屋里把油灯拿出来放在曲栏上照亮,又提来一只铁壶,给我们倒茶。这茶水的颜色有些浑浊,味道却不浓,喝上一口有淡淡的果香味。 王浩告诉我们,说这茶平时在外面可喝不到,名叫“万花茶”,是苗家独有的一种招待客人的饮料,多用瓜果制成。 大约过了半个钟头,女主人从厨房给我们端来饭菜,种类不多却很实在。四大碗冒着尖儿的白米饭,外加两盘油炸过的绵菜粑粑,飘着红辣椒的腊肉酸汤,拌野菜。 我们把酸汤浇在热气腾腾的白米饭上,就着野菜吃,又酸又辣,格外开胃。备用站 男主人倒上四碗白酒,自己也倒了一碗,说家里没什么好东西,你们将就将就,但是进门酒肯定是要喝的。喝了我们苗家人的酒,大家就都是朋友了。 汉人贵茶,边民重酒。主人家如此热情,我们也不好意思推辞,纷纷举起碗来一饮而尽。阴雨绵绵,一碗农家自酿的白酒下肚,身子暖洋洋的,别有一番滋味。 我们边吃饭,王浩问男主人,说德纳,怎么没看见你家妹妹,是早早睡下了吗? 男主人眉头一紧,抿着嘴唇,说他女儿这些日子受了风寒,正在养病,休息得早。 吃完饭,男女主人把我们安排在偏房睡觉,时间已经不早了,躺在铺着被褥的地板上,王浩、多情和胖爷很快进入了梦乡。 从小在北方长大的我,感觉这里的空气实在太潮湿,身吓铺着的被子上泌着一层水汽,有些难受,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湘西山区的夜色很宁静,只有吊脚楼外的雨还在不停的下着,打在屋顶的茅草上发出沙沙的响声。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我却听到外面貌似是起了一阵风,就像是什么东西被人推动,发出吱嘎一声极轻微的响动。 地板下面,不知道是猪还是羊在轻轻叫唤着,它们的蹄子踏在泥水里,啪嗒啪嗒的响。 “唰唰唰……唰唰唰……” 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一下又一下抠着木板,从我们另一侧的房间里传来。再仔细听,又像是一个女人哭声,断断续续,飘飘忽忽。 我以为自己是在发梦,但这抠动木板的声响和哭声却连绵不绝,分不清是幻听还是真的。 院子里又是一阵风吹过来,带着湿润的水汽,隐隐约约中,我甚至能感觉到门外走廊上涌起了一团雾,速度飞快的掠过。 抠动木板的声音和哭声都停止了,很快被粗重的喘息声所取代。这喘息声很压抑,一听就是女人的声音。就像是在嗓子眼里塞进了一团棉花,呜呜咽咽,让人恍惚。 这声音是谁的?是这户人家那生病的女儿吗? 吱嘎吱嘎……门外光影晃动,有人慢腾腾的在长廊上走着。透过窗户,我眯着眼,看见男主人提着油灯,小心翼翼的从房间里走出来。 他望着走廊另一侧,似乎是有些犹豫,脚下的步子也停了。 喘息声还在继续,男主人竖着耳朵听,脸上的表情变得格外沉重,身子也有些不自觉的颤抖,手中的油灯光影摇曳。 最终,他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屋。 他女儿得了什么病?风寒?听起来好像还很严重的样子。我心中有些好奇。 雨声、风声和喘息交织在一起,就像是一首怪异的催眠曲。 一片漆黑中,眼皮越来越沉,困意就像是海潮一样一波波涌上来,拍打着我的身体…… 第509章:落花洞女 第二天一早,众人陆续起床。 坐在走廊的曲栏上,昨夜的雨已经停了。一轮骄阳挂在天上,一阵阵略带凉意的微风吹过来,湘西山区清晨的景色,美丽的就像是一幅画。 放眼看,村落里所有的吊脚楼都是依山而建,从山脚一直蔓延到半山腰。周围四面环山,密而不塞,拥而不堵。村后不远处有几条清冽的山溪汇聚成河,潺潺围村流淌。 河流一旁,是绿油油的梯田,虽然并没有电视上看到的那样规整,但梯田上却荡漾着团团雾气,在太阳的光芒下弥漫、蒸腾,如梦似幻,仿佛人间仙境。 我们昨天来时之路弯弯曲曲,好似一条藏身于山谷间的蜿蜒青龙,自下而上,险中有进,曲径通幽…… 这里倚山环水,占尽天时地利,以山为郭,以水化池,易守难攻,地气经脉通畅,果然是块难得的风水宝地。 地气为土,凝聚于丘而成山,粗略看一下,气场最密集的地方乃是山顶,也就是汪家祖宅所在的位置。 看来古人选择在此地建造宅邸不无道理,是深谙阴阳五行之奥妙。 美中不足的是,吊脚楼下的院子里依然十分泥泞。积水虽然排光了,但烂乎乎的淤泥还是比比皆是,散发着一股子臭味儿,有些煞风景。 见我们起来了,热情的女主人给我们端来炒米粉,还有水煮的鸡蛋、腌酸菜当早餐。 吃饭的时候,我看王浩的脸红扑扑的,气色也不对,还时不时打个喷嚏,便问他是不是不舒服。 王浩摸摸自己的额头,说没事,可能是昨天淋了雨有点感冒了,他车里带着药,一会儿吃上一粒就好。 吃完饭,我们向苗家夫妇道别,准备往山顶汪家祖宅进发。 男主人告诉我们祖宅旁边有井,喝水倒是没问题,就是没有吃的,给我们带上了满满一锅油炸的糯米粑粑,让我们干活累了就吃,晚上可以再下来住在他们家。 我拿出一些钱,让王浩给人家,当做我们的餐宿费。王浩笑,说他们不会收的。 果然,男主人看我拿钱出来,脸色就涨红了,说这是干什么?喝了我家的酒就是我家的朋友,快收起来,执意不肯拿。 没办法,我们再三向着男女主人道谢,先跟着王浩去车里取了药,然后一行四人开始往山顶上走。 天色很好,一路向上爬山,我们看到了不少梯田里农忙的村民,山路上也时不时窜出一两只村里人养的土狗,冲我们警惕的叫上两声,远远躲向一旁。 那些村民远远的看见我们,都热情的跟王浩打招呼,他们声音嘹亮,手里的活计却不停。让人感觉此地虽是少数民族的村落,但民风淳朴,待客有礼。 有一家似乎是正在办丧事,门口挂着白幡。偷眼往里瞧,那院落里静悄悄的,地上铺着一张凉席,凉席上是一具用白布包裹的尸体。 湘西此地的风俗特殊,不知道出殡发丧是什么套路,作为外人,虽然心里好奇,但见王浩不说,我们自然不方便多问。 我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就问王浩听没听见那怪声。王浩有些吃惊,说自己没听见,随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再三问我是不是真的听清楚了,有些欲言又止。 我又不是个捕风捉影的人,之所以当时在家里没问,那是因为这是人家的家事,作为外人不方便打听。搜搜 “王哥,有话就说啊,咱们别藏着掖着……” 胖爷怂恿他。 王浩想了想,问我们知不知道洞女的传说。 我自然是知道的。洞女,又名落花洞女,跟蛊术、赶尸并称为湘西三奇,也有叫三邪的。 洞女主要集中发生在十六到二十岁左右的,年轻貌美的苗家姑娘身上。 苗家早婚,这个年龄段的姑娘正是嫁人的年纪,但其中一部分却对同龄的小伙子没有兴趣,整日梳妆打扮后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肯见人。 她们不吃不喝,还时常哭泣,能把树叶子哭下来,把鲜花哭败,故名落花。 传说是因为这些苗族姑娘生的太美,不能嫁给凡人,而是被山神选中作为妻子。她们一心盼望着山神来赢取,有的甚至离家出走,待在山洞里不肯回来,直到死去。 在现代心理学中,普遍认为落花洞女的这种行为是一种心理疾病,主要是忧郁症和社交恐惧症等等,其实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无论是在山野乡村还是城市里,颜值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凡是有姿色的女性,谁人不喜哪个不爱?众星捧月怎么可能会有忧郁症呢? 按我们修道之人的理解,这种情况明显就是被阴物附身所致。在偏远的山区,由于地貌、水土走势的关系,受地脉阴煞的影响可谓极大。 所谓地脉阴煞,简单来说,就是利用特殊环境中地脉气场修炼的邪物,主要以精怪居多。 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山中浑浑噩噩的一团浊气,谈不上什么能力,但机缘巧合之下附身在凝聚的地脉上而成煞,修为大增,可以为祸一方。 有些地方称其为山神爷爷,也有些地方叫做山精。它们的种类非常多,不一而足。有的可能是山中修炼的动物,有的则是老物件成精,还有伥鬼之流。 有人说你又扯淡,刚才还说这里是块风水宝地,怎么现在又说有什么地脉阴煞。 风水宝地说白了是一种特殊环境中的气场,本无好坏之分,要看被什么人利用。心胸坦荡,有德有福者运用和心怀歹毒者运用自然产生的效果不同。 关于风水宝地是否有魑魅魍魉,在之前龙氏庄园那一卷我已经详细介绍过,没注意的朋友可以翻看。 王浩说,我们昨夜住的这户人家的女儿,今年十七岁,长得如花似玉,活泼可爱,如今闭门不见人,会不会是被山神选上了? 多情义愤填膺,说狗屁山神,不就是个荒野山怪,小僧是刚才不知道,要是知道了,怎么也得大发神威收了这祸害,救漂亮的女施主脱离火海。 王浩紧张的四下张望,连连摆手让多情小声点,他告诉我们,塞班村家家户户都供奉山神爷爷,这话千万可别再说了。 少数民族崇敬神灵之心皆重,王浩之所以对苗家夫妇说我们是来修整房子而不是调风水就是这个原因,是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不管苗家夫妇的女儿究竟是不是受了山神的蛊惑变成落花洞女,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我们不方便插手。况且此行还有要事要处理,所以只能当没看到。 第510章:汪家祖宅 我有些好奇,说塞班村不是三族混居吗?不同的民族竟然全都信奉山神? 王浩点头,边指着路边一户人家院外的树桩,边小声对我们说其实山神的传说他也不信,但是塞班村民却对此深信不疑。 “你们看这些树桩,那就是山神爷爷的供桌,过年过节上面都会摆着食物和香烛,而且绝对不能坐人,会被看成对山神爷爷不敬,是大忌讳……” 我顺着他的指向看去,果然,这村落里的房屋虽然分散,但家家户户的小院前都立着一只树桩,不仔细看还以为不过是锯掉了一棵树,没想到此物竟然供桌。 随着往上走,道路渐渐变得崎岖,村落被我们穿过,眼前出现了一大片密林。 这些树木不高,枝杈却相当茂密,有松树、枞树、板栗树、茶树和樟木等等,五花八门,杂乱无章。林中涌动着浊气,飘飘忽忽。 王浩停下来,把t恤提起来捂住口鼻,说昨天下过暴雨,这是瘴气,大家把鼻子捂住,吸进去了人会打摆子,治不好的。 说着又从衣兜里掏出一大包槟榔,发给我们每人一颗,让我们嚼,说他们这里有个说法,槟榔化瘴气,只要不停嚼着就没事。 我知道瘴气的厉害,忙一边堵住口鼻,一边嚼那颗槟榔。 这槟榔看上去黑乎乎的,味道初入口就像是木头,透着一股子酒味儿,嚼久了反而感觉出一缕缕甘甜来,带着热气,有些上头,又有点儿上瘾。 王浩带着我们,在密林里继续往上爬了近半个小时,一座占地面积硕大,带着拱形院落的老宅子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让我感到惊讶的是,比起塞班村里各处用木头建造的吊脚楼,这座老宅子竟然完全是用石头堆砌而成的。 除了木质的大门外,无论是屋顶还是高耸的院墙,皆是厚重、坚固的石块。尤其是屋顶,它不是常见古宅所用的瓦片,而像是整块的石板搭建,上面铺着厚厚的茅草。 虽然建筑工艺粗糙,却透出浓郁的历史厚重感,恐怕都不止百年的历史了。 这里是山顶,地势高耸,老宅子又坐落在一片密不透风的树林中,怪不得从山下遥望时发现不了。 此处的地气浓郁,好似一条巨龙,从山下盘尾而上,又有密林隐蔽龙首,精气聚而不散,远望而不可见,实在是难得一见的风水精华所在。 昨夜在吊脚楼里,手机的信号还时有时无,到了此处,由于密林的遮蔽,信号尽数被隔绝,屏幕上只留下三个冰冷的大字:无服务。 王浩掏出一把钥匙打开院门,带我们走进院子。 一扇石雕屏风立在门口不远处,屏风厚重,上刻一只石狮,双眼微闭,脚踩祥云,头顶旭日,表情似笑非笑。 大门处的狮头门环或者是在屏风上雕刻狮子,是古代建筑的常规做法。 古人们皆认为虎、狮等猛兽有镇宅、挡煞的力量,虎为凶兽,震慑的力量太过强大,挡煞虽好,但也会阻挡福气涌入。 相对而言,狮子比较平和,所以古建筑上的图案也以狮子的形象居多,驱煞纳福。电子书坊 绕过石雕屏风,我看到这院落面积少说也要有三十多平,被打扫的很干净。除了墙角处修建的茅房和一处石井之外别无他物。 村民家里常见的鸡棚、猪圈、狗窝全都没有,头顶的天空被密林茂盛的枝杈遮盖了大半,仅有斑驳的光影落在院子里,有些阴冷,毫无一丝人间烟火气。 汪家祖宅粗看上去共分为三间,除了正屋之外,还有东西两间耳房,只是在方位上显得有些怪。 中国古代极为重视风水,所以大到皇宫名邸,小到百姓人家,所有的房子几乎都坐北朝南。 那是因为南方为阳而北为阴,坐北朝南的格局有利于吸收阳气,宜采光、增强空气流通和避强风。 而这座汪家祖宅却是坐南朝北,让人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也有可能是我掉了向,把南北已经彻底搞反了。 胖爷跟多情在院子里四处转悠,很快就被那口石井吸引,好奇的跑过去看。 多情跑到井边,才往里看了一眼就“咦”了一声,我不解其意,也跟过去看。这才发现此井极深,似乎不像是打出来的,而是天然形成。 井口之上蒸腾的一股子寒气,温度明显比其他地方要冷上不少,井壁也十分光华,并没有常见的苔藓等物。 最奇的还是那井中的井水,在并不透亮的天色中竟然呈现出一派幽绿之色,让人感觉有些错愕,似乎其中还别有洞天的样子。 一般大户人家的饮水井,都修建在院落外或者房子一侧,而这口井却不偏不倚的出现在院子正中,相当醒目。 整个院落是拱形椭圆,这正中的古井就像是一只突兀的眼珠子,又像是玉盘之上的一条虫,怪异莫名。 我问王浩,说这井不是打的吧?你表叔有没有说过? 王浩挠着脑袋,说没有啊,这井不是打的吗?里面的水可甜了,人家都说是山泉呢。 他边说边提起一旁的一只铁桶,熟练的从井中打出一桶水,让我们尝尝。 我看那铁桶虽然已经变形,但上面却没有一丝水垢,其中盛的水也并不是我们在上面看到的碧绿色,而是清澈无比,没有任何杂质。 王浩见我们不喝,就笑,说没事的,这水我常喝,绝对不闹肚子,说罢当场“咕咚咕咚”喝了两口,一脸惬意的抹着嘴巴。 见他这么热情,我们也接过桶来尝。果然,这水清冽中带着甘甜,喝上一口神清气爽,美中不足就是太凉,如同在冰箱里冰镇过。 喝完水,王浩打开正屋的门,带我们走进宅子。跟院落中一样,这屋里也是收拾的十分整洁。 木质的大梁,桌子、椅子、博古架等等家具也全是木头的,款式古朴,一看就不是近代的产物,四平八稳的放在脚下的石板地面上。 只是房间里昏暗,就像是从白天直接进入了夜晚。 第511章:仕女屏风 我已经开了地眼,区区黑暗并不算什么。 我看到,客厅的墙壁应该经过粉刷,虽然已经发黄,墙皮也有些碎裂,却是明显是现代的刷白工艺。更让人有些意想不到的是,这墙壁上竟然还有灯。 这灯不是我们常见的白炽灯管,而是壁灯,一个个都椭圆形,顶部罩着灯罩,像是老电影里民国时期的产物。 我有些奇怪。昨夜在吊脚楼借宿时,苗家夫妻用的都是油灯,我们还以为塞班村根本没有电。 王浩告诉我们,说电早就通了,村民们用油灯是为了省钱。他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大山里,勤俭节约惯了。其实家家户户都有电灯,就是用得少。 说罢,他扭动墙壁上的一个类似于门铃状的开关,整个房间就亮了起来。 这些壁灯的光芒是黄色的,温暖中透着朦胧,那些屋子里的家具上顿时就镀上了一层金边儿,变得鲜活生动起来。 细细打量那些家具,并不是想象中的红木、黄花梨等珍贵木材打造,而是普普通通的木头。 它们多半都已经受潮变形,桌腿、凳角处不知道是被耗子啃过还是怎么得,显得颤颤巍巍,跟这座讲究的宅院并不相配。 由于没有住人,所以桌上并没有摆放任何东西,博古架也空荡荡的,上面盖着一层薄灰,尤其是开灯之后,更是给人一种家徒四壁的寒酸感。 整个客厅里,最醒目的当属一面屏风。只见这屏风乃是单扇木框,长度约一米左右,并不宽大。 木框的颜色发暗发黑,显然已经经历了不少岁月的沉积,屏风上用的材质不知道是纱还是丝绸,呈现半透明状,若隐若现,其上刺绣着仕女图。 数了数,屏面上的侍女共有一十七位,有的手持合欢扇,有的掩嘴轻笑,有的托腮沉思,有的整理云鬓。个个神态各异,穿着打扮皆不相同,惟妙惟肖。 只是这屏风的年头太久了,缎面上破了两个洞,破损处的丝线乱糟糟垂下来,一角处的木框也缺了一块,虽然没有影响到屏面内容,却也是遗憾,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古人对屏风相当讲究,从这屏风的大小和图案来看,似乎更像是梳妆屏而非客屏,似乎是大家闺秀的闺房所用,不清楚为什么会摆在客厅里。 猛看一眼还没觉得有什么,细看此屏风又感觉有些古怪。 古代的仕女,多是端庄秀丽、举止得体的大家闺秀,而这幅屏面上的女子个个眉眼含情,嘴角挂笑,一个个脸上皆是轻浮不羁的神态。 身上穿着的服装也不像是传统汉服的襦衣罗裙,反而更像是现代的浴袍,上下一体,低胸宽袖,摆裙的开叉也是极大,露出娇生生的手臂和白花花的玉腿以及赤着的脚丫。 别说什么举止得体,分明就是一副浓郁的古代春宫图既视感,搔首弄姿,放浪非常。 多情两眼冒光的盯着那屏风上的侍女们流口水,兴奋的说。 “我烤!这可真……真是个好东西,艺……艺术品啊,小僧我最爱搞……搞艺术了……啧啧……”起点中文 看他这幅色鬼投胎的样子,我简直无语,胖子也是一脸嫌弃。 王浩尴尬的笑了笑,说这仕女屏风原来是放在厢房卧室里的,就是那位罗斌大师来了以后,说门口最好有个屏风挡煞,所以才搬了出来,放到了门口。 在客厅看了一圈,我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这里的摆设很简单,格局也相对通透,房间四四方方,没有缺角和藏污纳垢之处,更是没有任何凶相可寻。 接着,王浩又带着我们去了东西厢房。这厢房一处被隔成了两间长方形的卧室,另一处是书房、客房以及厨房。 屋子里没有人居住过的痕迹,被褥都是崭新的,厨房也收拾的干净,看来那死去的钟老头连同他的东西都被扔掉了。 的确,宅子里死了人,不管是怎么死的,这多少都有点晦气。我们众人走了一圈,看不出有任何异样。 家具本来就不多,再加上被罗斌一番调整之后布局十分讲究,房间虽然多,但风、气通透,完全就是旺身生财的布置,横竖都挑不出一点儿毛病来。 本来我还担心在汪家祖宅里遇见胡子涛不好跟王浩解释,但他一直没有出现,反而是让我的心里有些担忧,难道他就没有来此地吗? 里里外外转了两圈,我问王浩这里有没有地下室或者地窖。 王浩摇头,说没有,早些年他家亲戚住在这里的时候都是下山采购东西,而且就住了不到一年时间,就因为不方便搬走了。 他边说边咳嗽起来,一张脸上更加红润,就像是被煮熟了的螃蟹。我摸摸他的额头,烫得吓人,知道他这是发烧了,忙让他赶快下山去休息,生病可不是闹着玩的。 王浩咳嗽着,说就留你们在这里不行吧,你们毕竟是人生地不熟,这祖宅里又死过人,你们不怕么。 我笑,说我们要是怕就干不了这一行了,不用管我们,你快下山休息去吧。 见王浩不肯走,我便吓唬他,说这里的格局没有问题,但恐怕是死者钟老头的阴魂不散,赖在此处不肯超生。 要想超度他,恐怕我们还需要做一场法式,才能太平,不知道要弄多久呢。 我故意这样说是有目的的。除了王浩生病之外,我们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是寻找罗斌被拘的魂魄,寻魂之事不能让王浩知道,那超出了正常人的认知,只会徒生事端。 王浩听我说到了阴魂不散,身子明显抖了一下。看我的表情很认真,之前的经历也断定我们三个都高人,当下不再执着,说那好吧,就麻烦几位大师了。 临走前,他询问我们这超度法式的时间需要多久,用不用他来给送饭什么的。 我告诉他不用,背包里有苗家夫妇送的糯米粑粑,够我们吃上一阵子了。你在山下安心养病,这里有吃的有水,要是我们今天弄不完就在这里睡下,放心就好。 送走了王浩,我、胖爷和多情又将汪家祖宅里里外外查探了一遍,依然没有发现胡子涛的影子以及任何异常。 早上起来就开始爬山,爬了近一个小时,到这里又马不停蹄的忙了半天,把我们每个人都累得不行,身子困乏。 第512章:阳宅阴宅 看看时间已经到了中午,我们打开背包,将糯米粑粑拿出来当午餐,三个人坐在客厅颤颤巍巍的木椅上,商量下一步的打算。 “胡子涛到底去了哪里?他根本不在祖宅里啊!” 胖爷有些疑惑。 “会不会是借着出差的名义来办私事?把我们都给骗了……” 我摇摇头,说要是在平时有可能,但是怎么就这么巧发生在罗斌重病的节骨眼儿上? 再说胡子涛的手机都关机了,要真是来办私事何苦多此一举,惹人注意呢,这不符合逻辑。 不过胡子涛最初恐怕只是想捡便宜,能白捞一个大客户,并没有料到是汪家祖宅真有古怪。偷鸡不成蚀把米,白白搭上了罗斌,实在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这处汪家祖宅看上去不过就是一间上了年头的老屋子,里面从布局到摆设都寻常的很。至于到底会有什么蹊跷,我到现在都是一头雾水。 多情狼吞虎咽的啃着糯米粑粑,说话含糊不清。 “这里是块风……风水宝地,又是住人的宅……宅邸,按理来说不需要法……法阵加持……”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 “不过此……此处是山顶,地脉之气繁……繁盛,龙隐首遁尾,穴藏于……于丘而不显,似乎更适合做阴……阴宅啊……” 我对风水堪舆之事的了解有限,当下隐隐觉得多情说的有几分道理,但是表面上还得端着架子,嗤之以鼻。 “你少装了,什么阴宅?人家汪家人分明在这里住过,你干脆说这房子就是个棺材呗,山下的那群村民就是守墓人,棺材呢?死鬼呢?你给我找出来……” 多情见我不买账,嘿嘿一乐,说表弟,我看你绝顶聪明,怎么这个道理都不懂?棺材是什么?那是阴木,哪有棺材放在地面上的?要有也在地底下。 我继续埋汰他,说狗屁!这地底下是山,你家棺材埋山里? 多情很认真的点头,正色说没错啊,这山丘乃是地脉之气凝聚的中心点,特别适合阴尸阴煞匿藏,要真是藏着棺尸,那就必然要布下一处法阵镇守。 其一是为了掩人耳目不被发现,其二是为了借助地脉之气修炼,我看汪家祖宅八成就是这样,房子是假,借气修炼才是真。 我听他扯的玄乎,就问人家王浩说了,这里没有地下室和地窖,真在地下的话咱们怎么找?难不成要开始掘地寻墓? 多情眨巴着猥琐的小眼睛,说那倒是不用,这山这么高,一镐头一锄头的挖要挖到什么时候,肯定有什么密道、机关之类的东西,咱们好好找找就是了。 他还说这里气脉如此昌盛,很可能招来的邪物众多,现在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涌动,只要入夜,必有不同。 对于多情的话,我是将信将疑。 汪家祖宅闹出鬼神一事,我只是在汰山峰会上鸿盛那帮人嘴里听说,不知真假。罗斌的魂魄被拘是通过法阵没错,但也很难说是有心而为之,应该是误打误撞。 如果此处真的闹了鬼神,那消息不可能封锁的这么好。这在昨夜我们借宿苗家吊脚楼时,说到汪家祖宅,苗家夫妇两人的神态就能看出来。 他们的表现很正常,一幅波澜不惊的样子。绝世唐门fo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塞班村就在山脚下,鬼神之说村民们不可能不知道,王浩也不会如此自然的带我们来到汪家祖宅。 多情打着哈欠,说白天就不用转了,转也是白搭,不如好好休息休息养精蓄锐,准备晚上开干。 胖爷受他的感染,哈欠连连,说自己也是乏了,咱们午休,眯上一会儿。 这木桌被我们简单擦了一下,上面还有些浮灰未净,两人也不讲究,边说边趴在桌子上,不一会儿呼噜声起。 我心说这俩货果然是属猪的,吃饱了就睡,没心没肺。 糯米粑粑经过油炸,又放凉了,入口有些腻,进肚子里还不消化。看着两个呼呼大睡的猪头,我索性站起来四处溜达,全当是消食。 走到院子里,中午的天色不但没有变得晴朗,反而是飘来了一片又一片的乌云,阴沉得厉害,像是憋着一场大雨。山区的天色如同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站在那口古井边上,我转身望向汪家祖宅,这才发现不管是正屋还是偏房似乎都只有一扇小小的轩窗,且不能完全打开。 怪不得屋子里阴冷黑暗,原来是窗户开的太少的缘故。 但我们在房间里却一点儿也没有觉得憋闷,阴暗却通风良好,也没有看到蛇蚁茅虫,不知道是不是跟风道的布置有关。 不过不管怎么看,这老宅子似乎都透着一种古怪。是形状吗?不是!是布局吗?好像也不是!总之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儿。 我在院里练了一套天玄操,算是补上今天早晨偷的懒。刚刚把罡步踩完,霹雳吧啦的雨点就落下来,细密好似绵针。 返回正屋,听着两个猪头的鼾声如雷,心里又想起了罗斌的重病和不知所踪的胡子涛,我不由有些烦躁,便起身朝着书房走去。 书桌上已经腾空,只剩下一只厚重的黑色砚台以及挂在笔架上的大小毛笔,连宣纸都没有一张。 木质书架上摆着几本书,拿起翻看,都是些近代官场。 这些文章写的看上去很唬人,其实却是画皮难画骨,知道如何抓住读者心理和共鸣而已,只注重可读性不讲真伪。 我坐在书桌前,看了没几页就没了兴趣,反而是困意被勾起来,整个人昏昏欲睡。 突然,我听到“滋啦”一声响。这声音非常轻微,就像是丝绸被扯破,却被我的耳朵敏锐的捕捉到了。貌似是从客厅传来的。 紧接着,似乎有女子的轻笑声又飘过来,就像是银铃轻摇,好听中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味道。 心里咯噔一下,我有些错愕,怀疑是自己听错了。慌忙站起身,屏息凝气,蹑手蹑脚的从书房里出来,远远的往客厅瞧去。 只一眼,我的下巴就差点砸到了脚面上。 客厅中一切如常,胖爷和多情依然俯身趴在木桌上睡觉,他们的呼噜声此起彼伏,和门外的雨声混合在一起,那摆放在门口的屏风上却风云突变! 不知道在何时,只见屏面上凭空出现了一团黑气。 这黑气好似人形,头颅却长的十分怪异,没有头发,却生出繁茂的枝杈来,猛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人的脑袋上生长着一棵树…… 第513章:三戏山神、活色生香 屋内昏暗,墙壁上黄色的壁灯似乎是接触不良,发出滋滋啦啦的响声,忽明忽暗,映衬的那屏面上影影绰绰,就像是皮影戏。 我却看得清楚,那人形黑气凶猛,张牙舞爪的朝着其中一位仕女扑过去。这黑气带着浓烈的阴煞之戾,竟让我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屏面一晃,如同平静的水面荡漾起了涟漪,十七名仕女也瞬间纷纷动了起来。 只见那名被人形黑气锁定的仕女身形闪动,灵巧的躲过了扑击,轻飘飘闪向一旁。 人形黑气一击不中,转换目标,飞身朝着另一位仕女扑将而去。那仕女手持和欢扇,掩嘴轻笑中嗖的一声,竟然从那黑气的胯吓钻了过去,扇面一横,拍在黑气后背上…… 黑气来势汹汹,她们却似乎并不害怕,身形灵动,举止间都带着一股嬉闹的味道,明显是在逗那团人形黑气玩。 黑气恼羞成怒,身子一颤,陡然间从身体里涌出了无数道黑线,好似飞箭,分别朝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出。 仕女们并不惊慌,从容躲避,速度快出那些飞箭数倍,一时间娇笑声不绝,婀娜的身姿犹如走马灯般在屏面之上穿梭,令人眼花缭乱。 一番追逐折腾后,人形黑气的声势大减,周身变得一片模糊,身形一缩,如同一只皮球,朝着屏面边缘滚去,似乎是想要跑。 其中一名仕女机灵,足尖点地,整个身子飘逸腾空,转眼就拦住了它的去路,修长的玉腿疾出,飞起一脚,正中目标。 那黑球闷亨一声,狼狈的滚回屏面中,佳人们来的精神,你一脚我一脚,对着那黑球连踢带踩,一个个笑的花枝乱颤,美不胜收。 那黑球却越来越淡,最终竟然化为一道浊气渐渐消失不见了…… 佳人们意犹未尽,凑在一起咬耳朵,声音甜美似银铃作响。 一个被众人围在中间的说道:“这山神整天来,莫不是看上了哪位妹妹,可怜他一片痴心,郎有情妾有意,我们不如选出一位嫁给他,也好……” 她咯咯的笑,前仰后合。 “也好攀上一门亲事,肥水不流外人田……” 我心中的错愕无以复加。 按这名仕女的说法,刚才那团人形黑气竟然是山神?整个塞班村都趋之若鹜、奉若神明的山神爷爷? 而她们又是何方神圣?能把神通广大的山神当做皮球踢来踢去,简直有点匪夷所思。 我的脑袋转的飞快。 此处乃是群山中地气凝聚之所,汪家祖宅上空有密林遮蔽,盘龙隐其首,所以偏阴且气盛。这屏风的年代已久,难道是受日积月累的地气熏染而得道? 这屏面上的十七位佳人,她们非妖非鬼,而是精怪,是老物件成精的魄妖! 在之前降服九魄桃木桩时就介绍过,老物件成精对环境的要求还是次要,最关键的是需要七魄。汪家祖宅位于山顶,远离地面,这些必须的魄气又是从何而来的?三号中文网 而且我从她们身上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阴邪之气,不知道是被屏风阻挡还是因为什么,疑惑陡增。 中间那名仕女的话惹得众佳人娇笑连连,七嘴八舌的说。 “要嫁姐姐你嫁便是了,我们姐妹里就数姐姐你最撕春,把那屏面都思出了洞来……” 众佳人边说边围着她,有的去捏她的屁骨,有的去戳她的腰,还有的直接去扯她的衣服,嘴里喊:“好的热天,姐姐还穿这劳什子作甚,脱了清凉……” 中间的仕女被众人围攻,一时间手忙脚乱,但无奈双拳难敌四手,那本来就宽松的宽袍罗裙很快被扯得衣不遮体,胸口大开,露出轻薄如纱的帖身肚兜来。 两团丰于若隐若现,随着她的喘息起伏不定,相艳非常…… 那仕女两颊飞红,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护着罗裙,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那山神属阴,哪里够我折腾,要嫁我也要嫁活人,身子骨冰的厉害,得入阳气才好受。 如此活色生香的场景,不但没有给我带来什么激动,反而是觉得遍体生寒。 魄妖乃是幻化而成的产物,所以最善用幻术,就是施展障眼法蛊惑人,让人产生幻觉。我甚至怀疑此刻所看到的一切并不是真的,而是被制造出来的幻象。 再联想起死在祖宅里的钟老头,他难道是被这群仕女魄妖吸光了阳气致死,心脏病不过是极度惊恐中产生的并发症? 天地间是阴阳平衡,阴气自然会追逐阳气。在众多魑魅魍魉中,妖物擅长双休却并非阴体,以我的认知,只有鬼物才是最需要阳气的邪祟。 但精怪毕竟不是鬼,它们也需要吸人的阳气吗?我不敢确定,总觉得哪里不对。 一名看上去年纪最小,个子最矮的仕女“哦”了一声。 “姐姐这是话里有话,难不成是看上了新来的那三个呆子?” 她一句话,让屏面里嬉闹的场面顿时安静下来,所有的十七名佳人表情开始变得诡异,眼中渐渐露出贪婪之色,下意识的开始恬着嘴唇。 小个子仕女又追问道:“姐姐,我们人多,他们三个怎么分?” 中间的仕女整理好衣裙,脸上的笑容古怪:“老规矩,先制住再谈……”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新来的三个呆子?这明显是在说我、胖爷和多情!看来她们是准备对我们下手了。 胖爷跟多情依然鼾声如雷,让我不由替他们捏把汗。正准备大喊一声提醒两人注意,就见屏风里那中间的仕女眼神儿如刀,冷冷的飘向藏在角落里的我。 “你偷听够了吗?拿命来!” 接着阔袖一摆,“呼”的一声,那袖口竟然化作一条犀利的白绫破屏面而出,直直向着我的面门甩过来。 这阔袖化作的白绫裹着风声来势汹汹,我不敢怠慢,一边大喊胖子跟多情的名字,一边脚下催起天玄步,侧身躲避。 与此同时,另外十一名仕女也纷纷从屏面中脱身而出,速度奇快无比,好似数道白雾,转眼就飘浮在半空之中,齐刷刷朝着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胖爷和多情奔去…… 第514章:夺命佳人 这些仕女在屏面中每个人不过手掌大小,破屏而出之后却迅速变幻为成人的身高体重,尤其是那飞向我的白绫,猛看之下好似一道巨浪般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在我闪身避开后,浪头一摆,白绫瞬间绷紧,再次横扫我的胸口。 在汰山峰会上,通过柳公公的指点,我已经掌握了天玄步的全新法门,脚下的速度比之前快出了一倍有余。 即便如此,这白绫的速度依然不落下风,灵动异常,如影随形,等我反应过来时,它离胸口已经近在咫尺。 说时迟那时快,我眼见避无可避,索性凝聚体内真气,默念五字箴言,心意电转,顷刻结出四般变化的破阵印,双手虎口相对前推,真气涌动,一道罡气波激荡而出…… 破阵印没有相对应的法咒加持,威力也谈不上强,但我结破阵印却是有目的的。 因为如果我猜想的没错,这些仕女都是精怪魄妖的话,她们所用的就都是幻术。幻乃阵法,破阵印有没有伤害还是其次,主要是能借此机会打破幻觉,掌握主动。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破阵印的罡气波的确在我虎口中形成,但并没有产生什么效果。 那白绫速度飞快,来势汹汹又柔软无比,反而像是触手一般把我的双手紧紧缠住,破阵印形成的罡气波被压制,闪动几下之后随即消失。 我大吃一惊,怎么也想不通这是为什么。白绫却得势不饶人,一层层又一层的缠住我的双手,如同包粽子,一时间挣脱不得。 攻击我的仕女得意的窃笑,身形“嗖”的从屏面中钻出,罗裙轻摆腾至半空,大喝一声“哪里跑”,手上发力,扯住那白绫往后就拉。 双手被缚,我本能的腿扎马步,想要跟她拉扯,谁知这家伙的力道惊人,别说僵持,一扯之下竟然直接将我带得身子腾空而起,头重脚轻的朝前飞去…… 在这个瞬间,我不由有些恍惚。不明白我一个一米八七的大男人,怎么会在力量上输给一个弱不禁风的仕女,还是被完虐,整个人都飞了起来。 这家伙,究竟是何方神圣?! 空中的仕女见我身体失衡,她身形变幻极快,阔袖后移,一条玉腿疾出,赤足猛踩那白绫,一股子蛮力再次跌宕而起,我的身子便往下落,“咕咚”一声摔在地面上。 这地面可不是木地板,而是大块的石板铺成,瞬间磕得我手肘都要裂了,疼痛钻心。 向前拉扯的力量不停,我就像是被一辆吉普车拖行,在挣扎中很快变成了仰面朝天的姿势,后背在跟地面的摩擦下产生的灼热,几乎要把皮肤烤焦了。 那仕女扯着白绫飘然落地,一只脚踏在白绫上,眼看跟我的距离越来越近,猛然间转身,另一腿高高抬起,脚后跟朝着我的脑袋就狠狠劈下来。 冷汗从我的额头冒出,明白以这家伙的力道,一脚要是跺下来,我的脑袋肯定像个大西瓜一样来个万紫千红。中国库 千钧一发之际,我也顾不了那么多,心念电转,双手各指紧扣,食指伸出相接,拇指似环,覆在食指第二关节之上迅速做出九般变化,结不动明王印。 随着脑海中两个声音不断交叠乍响,乃是五字箴言以及降三世明王心咒。无数道真气在我身体各处如同溪水般流淌翻涌,汇流成河,心意所致,手印已成! 不动明王印及降三世明王心咒,其寓意遇事不动不惑,合天地灵气,借大日如来愤怒真身之力量打击邪祟。 此印本是对僵尸有奇效的法门,按理说对于精怪魄妖没有太大的作用。但此刻我是本能的使出,因为按这仕女展现的惊人力道来看,比起僵尸都有过之无不及。 汰山峰会上,经过不知道来路的大合尚点拨,我的手印已经从落后的手结改为了心结,且施展上不受拳、掌束缚,全身皆可发出。此刻双手被束缚也是同样。 说时迟那时快,我借助源源不断涌向手掌的真气,双臂发力,对准仕女即将劈下的那只脚,奋力上举。 “轰”的一声巨响,两者就撞倒了一起! 我就感觉如同浪潮般的罡气从被束缚的双手中激荡而出,声势之浩大无法描述,就连牢牢缠在我手上,像是捆粽子一般的白绫都是顷刻一软,变得松散无比。 那仕女被我的不动明王印一震之下,身子踉跄,脸上神色大变,急急朝后跳。 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在双手汹涌的罡气喷薄中,手臂一阵阵酸麻,后背下的地面石板也是“吱嘎嘎”作响,就像是要被震裂一般。 硌得我那两块肩胛骨生疼,皮肤似乎都被磨破了,可见这一脚的力道之猛。 不过借白绫松散的机会,我终于摆脱了它的层层缠绕,一个野驴打滚,狼狈的从地面上爬起来。 抬头看,只见趴在木桌上大睡的胖爷和多情早就变了一副模样。原来他们早就醒来,只不过是在装睡,麻痹敌人而已。 随着那些仕女的杀到,两人不约而同的一跃而起,胖子抄起放在一旁的背包猛抡,重重砸在一名冲在前面的仕女侧脸上。 那仕女没有想到胖爷是在装睡,一时间难以躲避,顷刻被背包砸中,尖叫一声倒向一边。 胖爷并不停手,舞动手里的背包,朝着围攻自己的另外几名仕女砸去,后腰处的桃木匕首也闻风而动,在空中划出一道紫白相间的电光残影,跟她们战成一团。 多情那边也不示弱,只见结巴和尚手中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串念珠,在手中灵活的挥动。 原本一见女人就两眼冒光的多情,此刻的脸上神情肃穆,口中念念有词,细不可闻。伴着他的念诵,那手中的念珠之上竟然升腾起了一股子微弱的火苗。 这火苗灼灼燃烧,颜色非红非黄,而是幽幽的蓝色,在多情的舞动下,所到之处皆是冒起一道道黑烟,诡异中带着震撼,吓得那些仕女纷纷躲避…… 第515章:五马分尸 可以看出来,除了为首进攻我的仕女,其他几名女子的修为明显要低了不少。除了仗着身形飘忽、灵动之外,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很难占据上风,被胖爷和多情压制。 而且她们似乎是相当忌惮多情的念珠和胖爷的雷击桃木匕首,被逼的不敢近前,只能飞快变幻着身形,借助人数优势伺机偷袭。 见两人没事,我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就感觉脚脖子一紧,低头看,又一条细细的白绫竟然无声的从我背后探出,顷刻间就紧紧锁住了我的脚踝,奋力一扯。 刚才情急之下的不动明王印耗费了我大量的真气,此刻体内热血翻涌,气息有些不稳。 虽然从脚踝上传来的力度比起刚才是要小了很多,但全力拉扯下还是让我顿时站立不稳,一时间身子失衡,以一个狗啃史的标准姿势向前摔倒。 地面上是坚硬的石板,要不是我反应足够快,电光石火之间用双手撑地,门牙恐怕是要磕没了。 回头看,那名个子娇小的仕女不知道何时出现在我的后方,只见她横身坐在客厅和偏房交接处的房梁之上,一张俏脸上尽是歹毒之色,拉动手中的白绫,把我朝后拖。 我心里那叫一个郁闷,暗想女人打架怎么都是这个套路,这是唱戏吗?每人手中一条白绫子舞来舞去烦不烦? 当下也不犹豫,仗着向后滑动的速度并不快,另一条腿猛然屈起,狠狠一脚蹬在那条白绫之上。 我这一脚暗藏心结的罗汉印法,别说普通布料丝绸,哪怕是粗壮的麻绳一脚之下也会被踢断。 谁知这一脚下去却像是踢在了棉花之上,金刚罗汉所生的刚猛之力瞬间被尽数泄去,不知道涌向了哪里。 我有些吃惊,看来刚才那记破阵印不是没有效果,而是被更加强大的力量所吸收,堪称四两拨千斤,以柔克刚。 还有那记不动明王印也是如此,仅能让我脱困,却没有形成太大的伤害。 虽然早就发现这些仕女的装束古怪,但我却看不出她们的衣服是何种材质,更不明白这些手印的力量究竟是如何被吸收的。 眼见发力没有效果,我只好把身子弓起,两只手抓住缠绕着脚踝的白绫,奋力撕扯,想要解开。 背后一道阴风袭来,另一条白绫破空而至,好似一条零活的长蛇,瞬间把我的脖子缠住。 这条白绫上传递而来的力量极大,速度又快,猛然发力之下差点把我勒晕过去,眼前阵阵发黑。 在短暂的恍惚中,我感觉自己的身子轻飘飘的,就像是飞了起来。 勒住脖子和脚踝的两股力量相互角逐,两道白绫更是崩成了一条笔直的线,将我扯至悬空,斜斜的头下脚上。 体内的血液开始回流,淤积在胸口翻腾,我的脖子发出一阵“咔咔”的骨结响动,就像要被扯断。脑袋嗡嗡作响,一片空白,双手在空中无力的挣扎。 耳中就听“嗖嗖”又是几声轻响,更多的白绫似乎是从四面八方飞驰而至,转眼就把我的两条手臂以及另一条大腿缠住,奋力拉扯着…… 而我的视角被限制,脑袋也无法转动,连这几条白绫的主人是谁都搞不清。 强烈的惊悚感开始蔓延,视线变得模糊不清,眼睛里就像是被滴入了血,天旋地转。 在我生平多次的历险中,从未遇到过如此无助、危急的时刻。此刻这种状态,不由让我想起了一种古代的酷刑——五马分尸。 我想要念诵五字箴言守住心神,脑袋里却乱糟糟的,根本无法集中精神。127 体内的真气就像是被一股子莫名力量打散,恐惧潮水一般袭来,令人全身战栗,手脚完全不受控制。 模糊的视线中,胖爷和多情竟然也跟我一样中招,四肢和脑袋皆是被无数白绫缠住,整个身子都被悬挂在半空中,咔吧咔吧的骨骼响动之声不绝,嘴里发出痛苦的哀嚎…… 清脆好似银铃,又诡异重重的笑声和飘忽的身影在我们周围上下起伏、穿梭,白绫涌动,如同翻涌的雾气,一派迷蒙。 在手脚各处的巨大力量撕扯下,我全身的筋骨欲裂,痛不欲生…… “滋啦”一声闷响过后,我感觉自己就像是突破了某种极限,浑身一阵轻松,眼中的视角瞬间改变,一坨坨年稠的东西合着温热的液体就不知道从哪里倾泻而下。 我看到,那些东西杂乱无章的坠落在地面上,竟然是我的肠子和五脏六腑以及大股浓稠的鲜血…… “啊!” 惊叫一声,我一个激灵从凳子上跳起来,对面是胖爷和多情两张惊魂不定的脸。此刻的我全身大汗淋漓,t恤早已经被湿透。 刚才所经历的一切,原来只是一场噩梦。 “我……我刚才……做了一个怪梦……” 我喘息着,声音有些嘶哑。胖子和多情面露疑惑,互望一眼,说他们也做了噩梦。 在听我讲述完梦境的内容后,两人脸上的神情更是越来越古怪,连声说见鬼了,我的梦怎么跟他们梦到的内容是一模一样?! 我大吃一惊,没想到三个人竟然做了同一个梦,还皆是被一群女人五马分尸!身上的汗水还未凉透,一层一层的鸡皮疙瘩又开始从我背后冒出来。 这实在是太古怪了,难道是某种预示吗?我的心中,瞬间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转过头,我的视线飘向了那只放在门口不远处的老旧侍女屏风,嘴巴一下子就张大了。 在散发着昏黄光芒的壁灯映衬下,只见那画有一十七名佳人的屏风上,此刻只剩下一张残破不堪的暗白色缎面,其上空无一人…… 那些仕女,竟然全都消失了! 胖爷跑过去看,屏风上的缎面除了两个边角处的破洞之外,其他各处完好无损,白缎虽然年头已久,上面覆着一层薄灰,却连一个污点儿都没有。 “我烤!不是吧?这太邪门了!” 他喃喃自语。 “我们当时看错了?这上面……” 话还没说完,胖子便硬生生闭了嘴。 一个人看错还能理解,三个人都看错,外加一个已经下山的王浩,这种几率简直小到不可能。 多情突然手指前方,说了一句。 “门,大门呢?!” 第516章:入夜生变 我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结巴和尚怎么突然说起了什么大门。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也不由大惊失色。 只见原本开在那仕女屏风后的大门不见了,变成了一面结实厚重的墙壁,墙壁上镶嵌着一盏壁灯,在滋滋啦啦的电流涌动下忽明忽暗,就像是一只诡异的眼睛…… 我记得清清楚楚,吃完午饭,虽然天空下起了雨,但我并没有关门,是为了让空气流通顺畅。而此刻,它却变成了一堵墙,把我们困在了屋子里。 掏出手机,屏幕上依然没有信号,时间却已经来到了晚上快十一点。我们这一觉睡得时间竟然有这么长?! 胖子走上前去,挥拳去敲那屏风后的墙体,发出“咚咚咚”的闷响,明显结实得很。他无奈,在墙壁上摸索了半天,又去摆弄那只接触不良的壁灯,依然毫无线索。 我还发现,不但是门消失了,就连那扇小小的轩窗也不见了。 屋内的其他摆设照旧,根本没有任何搏斗过的痕迹,但格局却发生了变化。原来客厅右侧是一座被隔成两间的卧室,彼此连通,此刻却不见了,被一面墙壁堵死。 通向左侧书房的方向也不对,出现了一条令人感到陌生的走廊,由宽向前延伸慢慢变窄,长廊上没有灯,黑乎乎的,不知道通向哪里。 仔细听,里面似乎还有风声,不知道从哪里吹过来。 好端端的房子突然变换了格局,这种变故让我和胖子都有些紧张,搞不清是什么套路。 多情皱着眉头,说他早就料到这汪家祖宅入夜后必生变故,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他分析道,说屏风上的仕女消失,恐怕跟我们的梦境有关联,现在有两种情况。 一是我们根本就不是做梦,而是被那帮仕女带入了某种幻境里。这幻境是以汪家祖宅为原型,所以我们看到的一切熟悉却又跟之前的环境不同。 二是这房子本身就是类似于法阵之类的东西,白天跟夜晚的布局不同,到达一定的时间就会自行转换。也就是说,在夜晚,它可能出现白天根本看不到的空间。 我想都不想,说肯定是第二种,因为在梦境里我肠子、内脏流了一地,早就挂了,可现在不还好好的吗。 而且这屏风上的仕女们明显都是精怪魄妖,老物件成精罢了,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弄得我们都没有还手之力。 多情若有所思,想了想道。 “如此说来,那……那帮女人估计是……是想吓唬我们,让我们赶快……快离开……” 胖爷眼睛一亮。 “你的意思是说她们有秘密不想让人知道?” 多情点头,说按他的推测是这样,这秘密恐怕就隐藏于现在这座宅子里,罗斌的魂魄也极有可能就在此处。33听书 我们就是来寻魂的,既然如此,那只有打探一番了。 我从包里翻出鬼鲛鳞,轻轻往上一抛,一团金黄色的光芒陡然乍现,悬浮于半空之中,灼灼刺眼,就像是凭空升起了一颗小太阳。 鬼鲛鳞散发出的光芒,比那些墙壁上的壁灯光芒亮上十倍不止,整个房间里一片光明。 我们背上背包,在鬼鲛鳞的照亮下,朝着左侧那条长廊进发。长廊曲折,由宽变窄,脚下的道路也不再是平整的石板,开始变得坑坑洼洼,就像是我们上山时所走的山道。 四周的墙壁同样不平整,手摸上去带着一股潮湿的冰冷感,似乎是山体。这条长廊不是直线,曲曲折折,似乎整体呈环形,感觉就像是在绕圈。 在连续绕过几个弯之后,长廊消失了,我们的面前出现了三条岔道。 细看这三条岔道,里面的空间似乎变大了,但同样曲折、蜿蜒,不知道延伸向着何方。 站在三条岔路面前,我们有些犹豫,拿不定主意该先往那一条岔路去。 在陌生的地方行走,最忌讳走散。我宁肯多花一些时间探索,也不愿意分头行动。三人商讨一番,决定不取巧,先去最右侧的那条岔路瞧瞧,挨个查找线索。 鬼鲛鳞散发的光芒虽然远胜手电筒,照射面积也大,却有一个显著的缺点,那就是光照的长度不足。眼前是一片雪亮,但也把黑漆漆的远方映衬的更暗,迷蒙一片。 我们向着三条岔路中最右侧的那条走去,这条岔路弯弯绕绕,脚下的道路向下延伸,如同一个旋转中的斜坡。 不知不觉,风似乎涌了起来,它们不是从我们面前刮来,而是从背后一阵阵的吹起。这感觉让人有些莫名其妙,就像是遥远的前方出现了一台抽风机。 我还能感觉到,这条岔路中的充斥着浓郁的地脉之气,比我们昨夜在苗家吊脚楼和白天汪家祖宅里感受到的强烈了不少。 除了地脉之气外,空气里似乎还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这味道就像是蜡烛被放久了以后,产生的那种淡淡的蜡香。 随着我们在岔路中越走越深,潮湿的水汽也变得更浓,温度越来越低。现在是五六月份交接,我们都穿着t恤,又在向前行走,却还是感觉周身发冷。 加上背后的风源源不断的涌起,耳中隐约都出现了若有似无的“嗖嗖”声,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直起鸡皮疙瘩,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心理恐惧所致。 鬼鲛鳞把四周的山壁和脚下崎岖的路面照得雪亮,按理说,在湘西山区这种潮湿阴冷的地下环境里,应该少不了毒虫蛇蚁之流。 但一路之上,我们都没有看到哪怕是一个活物,就连一只蜘蛛、蚂蚁都没有。 在曲折、蜿蜒的道路上,我们不知道走了多久,多情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 “表……表弟,咱们是……是不是走错了?返回……回去吧,这路不知道通向……向哪里呢……” 我也有些气馁,感觉我们就像是在一座大山里乱闯,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胖爷沉得住气,说都走了这么久了,这条路通往哪里你们不好奇吗?再往前走走看。 第517章:一群奇怪的人 又向前走了七八分钟,就在我们所有人的耐心都快耗尽的时候,脚下的道路突然变得平坦起来。 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前方不远处,竟然传来了隐约的说话声。在不断吹拂而去的凉风里,声音从一处弯道里轻轻飘过来。 这说话声听上去有些模糊,呜呜咽咽,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这里竟然有人?!我相当错愕。 连忙收了鬼鲛鳞,跟胖子、多情三人背贴在坑坑洼洼的山壁上,顺着声音的方向,小心翼翼的往前移动。 光芒消失后,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在前方的弯道转角,我探出脑袋 《小店奇谈》第517章:一群奇怪的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18章:行尸走肉 为首那人一愣,犹豫了片刻,说我们是古县潘庄跃进公社的红小将,这个人是反格命狗崽子,我们武斗他有什么问题?你们为他说话,难道也是阶急敌人? 跃进公社,红小将?!我突然明白了,背后的汗毛一下子就竖了起来。 这人所说的红小将,应该就是红未兵,是上世纪六十年代中后期到七十年代中期,一场在全国范围内掀起的,名为“无产阶级文化大格命”的全民运动中诞生的称呼。 我在历史课本上读到过,对于这场格命运动,也被称之为“十年内乱”,对全国上下都造成了惊人的损失。怪不得这帮人说的话如此 《小店奇谈》第518章:行尸走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19章:死鬼难缠 呵呵,我简直无语。 不过就是“兄弟们”三个字,竟然在他们眼里就成了罪状,就该死?何其荒谬!看起来这帮人跟精神病也没啥区别了。 我本来不愿意跟这帮可怜鬼、活死人纠缠,但既然他们率先出手伤人,那我也只能勉为其难的给他们上一课了。 说时迟那时快,我右手扬起,“啪”的一声就抓住了那条甩来的武工带,猛然抬腿,朝着这位红小将的肚子就踹过去。 刘爱国是女生,个子娇小,一脚之下被我踹了个结结实实,惨叫一声,整个人仰面朝天的倒地。 一般情况下,我绝对不会动手打女生。但五讲四美的好少年,并不等于是任人宰割的绵羊。这一脚我没有发力,但一个女人挨上也是够受的。 出乎我的预料之外,被我踹翻在地的刘爱国哼唧两声,很快爬了起来,大喊着。 “反格命分子打人了!最高指示:达倒一切牛鬼蛇神!上!” 红小将们情绪激愤,嘴里高喊着口号,朝着我们三人扑上来。 他们的动作十分业余,明显没有武术功底,但是精神却格外亢奋,一个个红着眼睛,就像是打了兴奋剂,把我们团团围住。 只有那个叫赵拥军的人依然跪在地上,双手抱着脑袋,整个身子都在瑟瑟发抖。 面对四面八方飞来的皮带、老拳和飞腿,我不由有些烦躁,心想这帮家伙还真是冥顽不灵。但他们的身手还不如疯狗那群地痞,怎么可能对我们构成威胁? 当下脚踩天玄步,稳稳避开围攻的同时拳脚齐出,朝着他们身上招呼,胖子和多情也是一样。 鬼鲛鳞闪动的光芒跟随着我的身形移动,将乱斗中众人的影子映在弯道的地面和山壁上,时长时短、光怪陆离。 围攻我的有三个人,一个刘爱国,一个刚才动手打赵拥军的崔格命,以及一个矮个子。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几个人全部都被我的老拳揍翻在地,无一幸免。但他们的身手虽然不行,抗击打能力却出奇的好,倒地后迅速爬起来,不管不顾的往上冲。 嘴里喊着各种莫名其妙的口号,就像是三块狗皮膏药般将我缠住。 胖爷跟多情那边的情况也差不多,这帮红小将一个个被揍翻倒地后,又倔强的爬起来往上冲,没完没了,不知疲倦。手法层出不穷,有的抱大腿,有的用牙咬。 我被他们缠的郁闷,口中爆喝一声,体内真气涌动,瞬间在心中结出四般变化的罗汉印,心念所致,手印已成。然后飞起一脚,脚面绷紧,直扫向崔格命的胸口。 此印乃是大金刚轮印的单手形式,寓意刚劲威猛,气吞山河。罡气跌宕下,崔格命被我这暗藏罗汉法印的一脚正中胸口,闷哼一声,整个人瞬间飞了出去,好似断线风筝。 我的耳中传来了骨骼折断的“咔吧”声,这家伙的胸骨应该是被我踢断了。 谁知足足向后飞出去两三米远的崔格命,痛苦的在地面上翻滚几下后,竟然再次爬了起来,高喊着“反格命分子罪该万死”,继续朝着我猛扑。 他的动作零活,丝毫没有受骨折的影响,胸口“咔吧咔吧”的骨骼摩擦之声不绝于耳,一对眼珠子里都冒出了血光,状若癫狂。 我大吃一惊! 一个胸骨被踢裂的人,怎么可能还有战斗能力呢?这些活死人的抗击打能力这么强,难道是早已经摆脱了肉体的束缚和局限,无视伤害了吗?! 胖爷和多情也发现了事情不简单。 胖爷大喝一声,后腰处的雷击桃木匕首破空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紫白交叠的电光,“扑”的一声,顷刻贯穿了那名为首男子的肚子。 那为首男子的肚皮上瞬间被穿了一个大洞,却浑然不觉,依然怪叫着朝着胖子猛扑。创口处没有血液涌出,也没有裸漏的肠子、内脏,整个身体就像是空心儿的! 多情念珠在手,嘴里念念有词,那珠子上就不断蒸腾起幽蓝色的火苗,抽打在一个红小将背上,军装被击破,蓝色的火苗顺着他的皮肤开始灼烧,黑烟升腾。 那红小将同样没有任何反应,转眼从身后把多情的腰搂住,张嘴就要咬,被多情一个回旋肘击中了太阳穴,颈部发出骨断筋折的脆响,狼狈倒地。 顷刻又翻身爬起,歪着脖子,在全身冒起的浓浓黑烟中往上冲,他全身的皮肉都被烤焦,如同一副零活的骷髅架子…… 电光石火之间,那个叫刘爱国的女生又纠缠而来,伸出一对好似枯槁的手,朝着我就抓。她的个子娇小,够不到我的脸,只能去抓我的胸口。 那手上的指甲却足有五六公分长短,坚硬、黝黑、锋利,就像是野生动物的爪子,真被抓上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催起天玄步,一边向后闪身躲避,一边去掏背包侧袋,那里有临行前准备好的糯米。 糯米、红绳和黑驴蹄子,是对付僵尸的三件法宝,这在前文中已经交代过。虽然围住我们的这帮活死人并不是常规意义上的行尸,但估计糯米也会奏效。 一把糯米在手,我奋力一扬,好似雨点般将刘爱国撒了个满头满脸,但这些糯米却连个白烟儿都没冒出来,根本没有产生任何作用。 我是第一次跟这种活死人交手,原以为比较好对付,谁知竟然如此阴魂不散! 物理攻击无效、印法无效、法器无效、就连糯米也没有效果。看来他们的身体已经变成了躯壳,除非遭到全面的破坏,不然不会丧失行动能力。 要是我们手里有喷火器就好,可惜并没有。我包里的引火符和多情的念珠产生的都是业火,无法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我的脑袋转的飞快,心想世间万物都是此长彼消,支撑这帮活死人的动力,应该是一种残存在体内的精神力量。 虽然我并不清楚这股精神力量是如何形成的,但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也只能试一试。 老话说“杀人诛心”,既然活死人的躯体无法被摧毁,那就攻心,在精神上摧垮他们! 第520章:尘归尘、土归土 想到此处,我闪身跳出圈外,催动体内真气,冲着那群红小将们大喊。 “现在是2013年,你们早已经死了!还不觉悟吗?!” 弯道里的脚步声、口号声、打斗声本来相当杂乱无章,就像是一群乱哄哄的蜜蜂。 我这一声却是由真气凝结,如同虎豹雷音,在不算宽敞的弯道里乍响,激起连绵不断的回音起伏,刹那间就将所有的声浪都压了下去。 果然,在我这一声大喊之下,围攻我们的红小将们纷纷停手,一个个面带疑惑,表情异常错愕。 那个为首的男人肚子上依然有一个大洞,里面黑黝黝、 《小店奇谈》第520章:尘归尘、土归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21章:吸魂之洞、第二岔路 现在还不是感慨时候,我们走向弯道尽头,去观察那个在山壁上不断吸入凉风和活死人飞灰的小洞。 在鬼鲛鳞的照耀下,只见这小洞有拳头大小,内部并不平整,似乎是天然形成的,凑上去瞧,里面黑乎乎,看不出所以然。 虽然是吸风口,洞内却又有隐隐魂魄的起伏。 “这小洞通向哪里的?是祖宅外面吗?” 胖子挠着脑袋。 多情想了想,说这个洞很可能是通往某个法阵的捷径。 他分析说,刚才那群红小将早就饿死在地下了,人死后三魂七魄没有散尽,而是变成了一帮活死人,恐怕就跟这个洞口弥漫的魂魄之气有关。 这些活死人并不是到处乱跑,而有意的围绕在这条岔道尽头的小洞处,应该是借助法阵的魂魄之力维持行动和思维能力,要是不出意外,罗斌的魂魄也会在这个阵中。 我不会穿墙之术,只好招出糯米团子,让它这半灵体的小家伙钻进洞里一探究竟。 糯米团子很听话,从我身体里钻出来,往洞里跑,不一会儿回来,用心电感应告诉我,说里面曲曲折折,一路向下,极深,穿过后的确有个法阵,法阵中是大量的魂魄。 这些凉风就是从洞口,源源不断的被吸入了法阵之中。 法阵周围还围着一圈柱子,它试着接近,没想到此法阵设有结界,根本进不去,而且地脉煞气极重,似乎藏着什么怪物,它有点害怕,就回来了。 多情第一次见到糯米团子,觉得新奇,连说怪不得人家小姑娘说球球,表弟你这还真是个球球啊,又白又圆,就像是饭团。 说着说着,结巴和尚的肚子竟然发出“咕”一声响,看样子又饿了。吓得糯米团子赶忙钻进我的身体,怕这饿死鬼饥不择食,把自己给吞了。 我们就是来汪家祖宅寻找罗斌魂魄的,现在囚禁魂魄的法阵近在咫尺,我们却无法过去,干瞪眼。看来只能从另外的岔道上寻找入口了。 我们原路返回,因为走过了一遍,所以速度快了不少。在长廊处的岔路口,选择了中间的一条岔路后往里走。 中间这条岔路比起我们之前走过的那条来说相对平整,同样是环形向下,但是坡度却更陡,脚下有些滑。好在对于我们这些修行者来说,身体平衡性极佳,不成问题。 多情从背包里掏出糯米粑粑充饥,我想起了他手里会散发幽蓝色火焰的念珠,便问他是什么宝贝,从哪里弄来的? 多情说这念珠是他师父给他的,从小带到大,据说材质是稀有的极阳乌木芯,配合法咒的加持可以产生业火,是个好宝贝。说着大方的把念珠拿出来给我们看。 我看到,这颗念珠的颜色漆黑,远胜一般的黑色,就像是刚刚经过了的墨水的滋润,色泽浓的发亮欲滴,一闪一闪的。 仔细看,我发现这些黑色的珠子上竟然还刻着经书,从字形来看像是梵文,每个字都只有针眼儿那么小,密密麻麻。 用手摸上一摸,一股微弱的电流就莫名出现,噼啪作响,吓了我一跳。 多情得意的笑,说这念珠只有他能拿,别人碰不得。 我有些惊讶,心说这怎么跟我胸口的食鬼牌一样。 在小臭屁失踪后,虽然我的食鬼牌里已经空了,别人却依然碰不得,就像是有电,相当奇怪。 我问多情有没有师兄弟?多情摇头,说师父只有他一个徒弟,如今他老人家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已经好多年都没有见过了。 听他这么说,我不由想起了自己的师父,颇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意思,跟多情惺惺相惜之感大发。 一路朝前走,我们又聊起了刚才的法阵。在来的时候,我还以为这囚禁罗斌魂魄的不过是个风水阵,罗斌乃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误入,导致魂魄被拘。 可刚才那个岔路尽头的小洞,分明有吸魂的效果,还培养出了一批活死人,不像是风水阵的架势,恐怕其中另有玄机。 糯米团子说这小洞一直向下延伸,汪家祖宅所处的位置是山顶,那就是说此阵法竟然在山里?实在是有些出乎了我的预料。 不过自古以来,在深山大川中隐居的修道者比比皆是,这里远离人间烟火,地脉之气又充盈,很适合平心静气的修行。会不会是有位高人在此清修,就是他布下的法阵呢? 胖子赞同我的观点,多情却嗤之以鼻。 “还高……高人,我看是邪……邪人还差不多!” 他说这里凝聚地脉精华,那小洞又能直接吸取活人的魂魄,肯定不会是什么正道阵法,而是专门布下吸魂摄魄的邪术。 我们是修道者,有真气护体,心神的坚定程度也远超常人,所以并不会中招,只是感觉寒风阵阵,阴冷难受。 多情又搬出之前讲过的话,说从这座山的走势来看,外有山顶密林遮蔽可凝聚地气,但地脉最旺之处反而是山体内部,山顶的地气繁盛应该是自行溢出的假象。 在此风水宝地上建造宅邸固然不错,却更适合布阴宅,就是建造墓穴。还有其他各种邪门的法术修炼,比如养蛊、养尸等等。 加上此地地处湘西偏远深山,湘西三邪那是出了名的,所以布下法阵者很可能是位精通邪术之人,我们想要寻回罗斌的魂魄,少不了会有一场恶斗。 我想起王浩说起的,整个塞班村共同信奉的山神。他在我们梦境中也出现过,是个脑袋上长着一棵树的人形怪物。就问布下法阵的人会不会就是山神? 多情说有可能,但即便是地脉阴煞,也不过是山野精怪得道而已,像是法阵这种东西,没有多年系统的修习是不可能无师自通的,所以他偏向于布阵者是人。 “这山神明显跟汪家祖宅里的人不是一伙的,不然他怎么会跟屏风上的那些女人们打架?” 胖爷觉得奇怪。 “这家伙头上长着树冠,难道是一棵老树成精了?” 我没有答案。精怪善幻,又能附身人体作祟,所以眼见不见得为实,何况那仅仅是一场噩梦而已。 不过之前多情说过,地脉之气浓郁的地方,修行效果极佳,能吸引修道者前来,魑魅魍魉也不会少。 汪家祖宅和这座大山里究竟暗中隐藏着多少秘密和邪物,谁也说不清楚…… 第522章:洞口遇毒潮 我们行走的岔道处于地下,头顶脚下和四周都是凹凸不平的山体,人在这种封闭、狭窄的环境下,很容易心态失衡、情绪崩溃,患上幽闭空间恐惧症。 我们三人是修道者,心理素质超过常人,但也感觉浑身都不自在。万幸的是,这里虽然密闭,但是氧气却很充足,有清风源源不断的吹拂而来,令人不觉得憋闷。 我还注意到,这岔路的风道设计十分巧妙,在遇到红小将的第一条岔道上,风是从我们背后刮起,被尽头山壁上的小洞吸收,而这里的风却是迎面吹来。 风向明显不同,但都很通畅。风能从前面吹来,就说明前方有出口,只是不知道通向哪里。 我们正聊着,突然间,从岔道前方,裹在吹拂而来的风中,我竟然听到隐隐约约的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犬吠声。 三人面面相觑,心中都是惊讶不已。这地道里怎么会有狗呢?难道也是像那群红小将一样,被困在此处了?还是从洞外传来的? 看看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一点钟了,我们不由加快了步伐,小跑着往前冲。 脚下的地面越来越崎岖,弯弯绕绕,向下的坡度也渐渐变的更陡,某些路段甚至超过了七十度,让我的鞋底发滑。 我们向前跑了十来分钟,在连续转过两三个弯道后,眼前的道路陡然变直,几百米外,一个硕大的洞口出现在众人面前,隐隐透出夜空里的点点星光。 而这短短几百米路面上的情形,却让人不寒而栗。 在悬浮于半空,鬼鲛鳞光芒的照射下,我看到前方地面和山壁上都爬满了蛇、癞蛤蟆以及蝎子、蜈蚣,还有足有拇指粗细的黑色大蚂蚁。 这些玩意密密麻麻,来回跳跃、爬动,就像是一大滩浓稠的黑色墨汁,看得我头皮发麻。 只见那些癞蛤蟆最小的也有巴掌大,大的接近小盆,它们身上五彩斑斓,背部隆起一层又一层的脓包,晶莹透亮,身吓的肚皮更是鼓的就像一个圆球,似乎一碰就会爆炸。 我从未见过这么巨大的蟾蜍。癞蛤蟆这种东西,尤其是颜色鲜艳的,往往都带着毒性,有致命的可能。 那些蛇的颜色倒是十分统一,周身都布满了褐色与暗黄色的菱形花纹,蛇身粗壮,鳞片一粒粒乍起,蛇头怪异,就像是一片干枯的落叶,又尖又细鼻尖高高耸起。 这种蛇我在电视上见过,名字应该是叫尖吻蝮,民间也一直俗称为“五步蛇”。据说这种蛇的毒性极强,被咬的人往往只能走出五步就会死亡。 五步毒蛇已经堪称恐怖,而它们的长度更是吓人,多数都在两米开外,吐着长信,彼此间游动、盘绕,如同一团团捆绑在一处的麻绳…… 无数条手臂粗细的大蜈蚣、身披黑色铁甲一般的巨型蝎子以及体型夸张的大蚂蚁在蛇群和蟾蜍堆里游弋,个个狰狞,五毒俱全。 它们之间本来是对立的天敌,在这地道洞口处却诡异莫名的达成了某种共识,不再相互攻击,而是一同翩翩起舞,如同黑色毒潮涌动、起伏…… 而且它们只是待在洞口,并没有向着地道里蔓延的迹象,就像是一处关卡,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这群家伙的个头太过夸张,远超平日里能见到的尺寸,不知道是不是日夜受到地脉之气滋养的缘故。这山中既然能滋养出这么多蛇蚁,想必还会有更凶猛的大家伙存在。 我们都被眼前涌动的黑色毒潮震慑,一时间不敢向前迈步。 洞口外传来的犬吠之声却是一阵接着一阵,越来越激烈,越来越响亮,其中似乎还夹杂着猛兽低沉的咆哮,光是听上去就感觉气氛紧张,让人提心吊胆。 糯米团子“嗖”的一声从我体内钻出,啾啾叫着,通过心电感应告诉我它来带路。 我一下子来了精神,刚才太过紧张,竟然忘记了小家伙天生就是各类毒物的克星,有它保驾护航,相信我们不会有事。 想到此处,我便对着胖爷和多情示意,让他们跟着我向前走。胖爷早就知道糯米团子的厉害,所以见怪不怪,大摇大摆的跟着我。 多情不明所以,使劲儿拉住我,连说表弟,这些毒虫蛇蚁可不是闹着玩的,被咬上一口就没命,别去。 我跟他解释糯米团子的厉害,结巴和尚将信将疑,但见我说的肯定,只好犹犹豫豫的跟在我们后面,小心翼翼的往前挪,脸上神色分外紧张。 好个糯米团子,它就像是一道白光朝着洞口飘去,那些盘踞在地面上的黑色毒潮就纷纷避让,很快闪出一条窄窄的干净路面来。 小家伙还不罢休,许是刚才听到了多情的质疑,想要抖抖威风。只见它悬浮于黑色毒潮上空,身子猛然间大了足足一圈,“嘶”的一声,竟然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啸音。 这啸音就像是游轮的汽笛声,陡然间在洞口乍响,顷刻就形成了一个气旋,轰然炸裂,在空中带起一阵急速的旋风,席卷整片涌动的黑色毒潮。 这声音我也是第一次听到,原来还一直以为小家伙是个嘤嘤怪,完全没有想到它还能发出这种气势恢宏的声响。 气旋炸裂下,毒虫蛇蚁们阵型大乱,就像是感受到了莫名的恐惧,纷纷狼狈的朝着洞外逃窜而去,转眼路面就变得干干净净,连那些大黑蚂蚁都没有剩下一只。 糯米团子的这次装哔极其成功,小家伙得意洋洋的飞回来,绕着我们三人转了一圈后,重新钻进我的体内,深藏功与名。 “我糙!牛……牛哔!” 多情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下巴都要砸脚面上了。 我们三人从洞口出来,发现刚才那些毒虫蛇蚁早就不见了踪影。 抬头望,夜色浓郁,繁星点点,山风徐来。从汪家祖宅进入地道折腾了好几个小时后,我们终于出来了。 此刻在我们的面前,出现在一大片茂密的山林和面积广阔的山地。这些树木跟我们在昨天上山时看到的差不多,种类繁多,杂乱无章却枝杈茂密,遮天蔽日。 四下环顾,这里应该是半山腰的位置,山顶处的汪家祖宅被密林遮挡难见踪影,脚下的塞班村吊脚楼也被山体阻隔,在夜色中恍恍惚惚…… 第523章:守坟犬 此处密林起伏,山体坚固,脚下崎岖,似乎并没有通往法阵的道路,应该是我们昨天上山的另一侧。 那响亮的犬吠声和不知道什么猛兽的咆哮,正是从这片密林深处传来的…… 眼见无路可走,我们又都好奇这狗叫声是怎么回事,便顺着声音寻找,往山林里走去。 借助鬼鲛鳞明亮的光芒,没走多远,我们就发现了一处树木相对稀疏的空地。 只见这空地上正趴着一只浑身雪白的小土狗,它的身长不足半米,四只脚爪和尾巴却是乌黑乌黑的,黑白分明,对比强烈。 尤其是那条尾巴,不过是七八公分长短,却笔直的竖起,就像是一根天线,直直立向苍穹,十分搞笑。 此刻这小家伙前腿弓、后腿绷,整个身子锁紧,就像是蓄势待发的弯弓,嘴中不断发出一阵又一阵响亮的犬吠声,紧张的盯着前方。 往它的前面瞧,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见在夜色笼罩的密林之中,出现了一只体型庞大的巨猫! 这家伙的身长足有不下一米五,肌肉扎实,躯体均匀,四肢短健。浑身皮毛呈金黄色,其上布满了黑色的圆形斑点,中间空心儿,如同古代铜钱的样子,又像是梅花。 其脸部的斑点小而密,背部的斑点较大且稀疏,长长的爪子呈现出灰白色。头略小,两颊长有杂乱的白色胡须,尾部极长,好似一条长鞭拖在身后,不住摆动。 在夜色里,这家伙的一对眸子散发着幽幽的绿光,喉咙里发出一声声低吼,呲着牙,凶相毕露。 我开始以为是老虎,细看才发现并不是,而是花豹,也叫金钱豹。这种猛兽跟老虎一样,是凶残的大型野生食肉动物,昼伏夜出,身手零活,极具攻击性。 什么武松打虎那都是,真在野外御见这种猛兽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即便是我们这样体质远超常人的修道者,在单兵作战的情况下,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毕竟野兽的零活性胜出人类太多,在它们面前,人类唯一的优势就是脑子。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慌忙收了鬼鲛鳞,跟胖爷、多情藏身在三棵大树背后,小心的观望着情况。 小土狗跟花豹正在紧张的对峙,离我们的距离又比较远,所以都没有察觉。 看来这只花豹是把白色小土狗当成了猎物,正准备饱餐一顿。但这里是半山腰,怎么会出现土狗?是塞班村村民家里饲养的吗? 更奇怪的是,看到有天敌猎杀,这小土狗为什么不跑?反而是一副要跟花豹硬刚的样子?它们实力相差悬殊,犬类光是体型就无法跟大型猫科相比,无疑是在找死。 还没等我想明白,那花豹便怪吼一声,在响彻山林的咆哮声中,身子就像是子弹一般弹射而出,腾空扑向小土狗。 白色土狗早有准备,见花豹扑来,灵巧的一闪身,“嗖”的一声就钻到了花豹身后,张嘴冲着敌人的后肢就咬。 谁知那花豹老谋深算,身子下落的同时长尾如鞭,破空甩出,狠狠抽在白色土狗脸上,正中面门。 小土狗惨嚎一声,身子一歪,倒在地上,转眼又挣扎着爬起来,继续朝着花豹扑过去。 花豹一击得手,长尾一摆翻转身形,一只前爪带着锋利的灰白色长指甲,速度如电,往小土狗脖子上就抓。 小土狗吃过亏,当下不敢大意,闪身朝着一旁躲避,四爪飞奔,又向着花豹身后绕去。 花豹身子拱起,后腿发力,两只如同成年人手掌般的前爪上下飞舞,同时张开长有四根利齿的血盆大口,向着小土狗不断发动进攻,猛咬猛扑。 小土狗毫不示弱,杀法血勇,领用自己身材小巧的优势奋力将花豹缠住,不断跑圈绕背,找到机会就偷袭。 但它毕竟在体型上跟对手差了太多,虽然也几次咬中了花豹的后腿,身上被利爪伤到的地方却更多,鲜血飞溅,一道道伤口皮开肉战,把白色的皮毛都染红了…… 那花豹明显是不想多跟这个家伙究缠,找到空隙一爪子拍在了小土狗身子一侧。小土狗惨嚎一声,整个身子竟然在重击之下飞了出去,破口袋一样摔在地上,血肉模糊。 我心想完了,这小土狗恐怕是凶多吉少。谁知见对手倒地后,那花豹并没有扑上去撕咬猎物,反而是探身向前,用两只前爪不断刨挖着不远处的一座小土丘。 我有些莫名其妙,这才发现那土丘就位于刚才白色小土狗蹲伏的地方,高高隆起,上面的颜色暗淡,显然不是新土,就像是一个坟堆。 昨夜刚刚下过雨,泥土变软,所以花豹刨的速度极快,转眼间就把那小土丘挖掉了一个角。它的喉咙里呼呼作响,似乎有抑制不住的兴奋。 而那只白色小土狗则挣扎着站起来,一步三摇的向着小土丘走去。它身受重伤,嘴里呜呜咽咽,霎是悲凉,没走两步再次倒下,浑身抽搐。 我好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白色土狗之所以不逃跑,选择跟实力远强于自己的花豹死磕硬刚,应该就是为了守护这个坟堆。这坟里埋的,很可能就是他的主人。 忠犬户主,自古有之,被传为佳话。作为人类最好的朋友,很多狗都会在主人去世后不吃不喝,整日悲鸣直到死去。 只是如今宠物犬当道,中国的传统土犬因为外形不讨喜而逐渐被冷落、遗弃,所以这样的新闻才少了。 我心里感动,不忍心看这只白色忠犬就这样死去,更不愿意看到野兽刨坟掘尸,啃食人骨,当即就决定出手。 看向胖子,胖爷跟我心有灵犀,很快明白了我的意思。他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惊讶,一旁的多情则坚定的点了点头。 事不宜迟,我右手将鬼鲛鳞往空中一抛,刺眼光芒乍现,照亮四周。同时脚下催起天玄步,从大树后面杀出。 另一手中双指夹一枚引火符,口中念诵引火诀,黄符无风自燃,蓝焰灼灼,朝着那只正在刨坟的花豹身上就甩过去…… 第524章:白狗黑煞 多情紧随其后,嘴里大喊一声“孽畜受……”,他结巴话还多,“死”字都没喊出口,硬生生憋在嗓子眼儿里,就跟着我一起冲出来。 有了法诀加持的引火符,威力倍增,一团蒸腾的蓝火朝着花豹飞去,声势浩大、快如流星。 但我心里清楚,这火乃是业火,没有温度,对于猛兽只能起到震慑的作用,打个出其不意。 乍现在半空的鬼鲛鳞光芒,以及我们的突然杀出,让那只花豹受了惊,整个身子就是一缩,猛然间绷紧,朝后跳去,竟然避开了引火符的攻击。 多情的念珠也脱手而出,又是一团冒着黑烟的光圈就甩向花豹的面门。花豹大惊,身形闪动,长尾一摆,再次躲过一击。 那念珠落地后声势不减,在地面之上飕飕旋转,转眼就掀起无数碎石、草屑乱飞。 胖爷人未动,反应却不慢,后腰处的雷击桃木匕首疾出,在空中划下一道紫白交叠的电光残影,还没等那花豹站稳,就直刺向它的肚子。 花豹虽然灵动,却没想到又是一团光芒袭来,狼狈的就地翻滚,身侧还是被桃木匕首蹭了一下,电光涌动,皮毛被引燃,留下一道焦黑。 它惨叫一声,被接二连三的打击弄得疲于奔命,不敢再恋战,转身跃入密林中逃窜,很快不见了踪影。 野生大型猫科虽然凶猛,但毕竟是动物,自保是本能。但我还是没有想到竟然如此顺利就将其赶跑了,要是这家伙发起狂来,我们还真不好对付。 常言道“兄弟一心其利断金”,古人果然诚不欺我。 多情捡起地上的念珠,胖爷也把桃木匕首收回后腰处的牛皮套里,我们三人一起走上前去,去看那只倒在地上的白色土狗。 白色土狗奄奄一息,肚子有气无力的起伏,舌头耷拉在嘴外,不住的喘息着,两只黑溜溜的眼睛里笼罩着一层迷蒙,情况不妙。 它浑身白色的皮毛,被伤口处不断涌出的鲜血染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辛辣的味道,周身竟然还冒着淡淡的热气。那些血液落地而不融,就像水银般形成一粒粒血珠子。 我有些吃惊,从这只小土狗的舌头和流出的鲜血来看,它竟然是一只极其少见的黑煞犬! 黑煞犬又名“含煞犬”、“五黑犬”,说是犬实则为魄妖。尤其是它的血,对付邪物是最厉害。在前文中我详细介绍过,不再赘述。 但黑煞犬最显著特征是黑毛、黑爪、黑尾、黑耳和黑舌,这只狗的皮毛却是白色的。不过当下我也来不及多想,先救小家伙的命要紧。 想到此处,我忙把糯米团子招出来,让它帮小土狗治疗。糯米团子啾啾的叫,似乎有些不大情愿,但见我态度坚决,只好钻进那白狗的身体里。 随着糯米团子入体,小土狗的身子一颤,十几分钟之后,呼吸逐渐平稳,身上的血也渐渐止住了,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糯米团子从小土狗体内钻出来,用心电感应告诉我,这狗的命是保住了,但是它受伤不轻,体内有骨折,一时半会儿无法痊愈。 多情连连称奇,说表弟你这球球太神了,简直就是开挂啊,起死回生。又说这狗太少见,他是第一次见到长着白毛的黑煞犬,真是开了眼。 那白色小土狗颤巍巍的趴在地上,两只乌溜溜的眼睛看着我,隐约有泪光闪动,一副感恩的模样,让人心生怜悯。 胖爷听说这玩意竟然是黑煞犬,马上从背包里找出一个空瓶,小心翼翼的把那些洒落在地上的血珠子收进瓶子里。 我看着小土狗还不能走动,就拍胖爷的肩膀,说你不是带着欧阳家的外丹“通体丸”吗?拿一颗出来给它吃吧。 胖爷就像是被人割了一块肉,两只手捂着背包,脸上肌肉一抽一抽的,说我烤,这玩意五百块一颗啊,还是限量供应,你要给狗吃?不给不给! 他如同小媳妇遇见了流氓,连连后退,还直说我晕了头,乱发什么善心,这狗是黑煞犬,你不取血也就算了,怎么还浪费东西呢?真是败家…… 我早知道胖爷这铁公鸡会是如此反应,他说的其实也没错。 以前我们穷,黑狗血这种东西又是可遇不可求,是托了龙文宇的福才搞到了一些。 那几包黑狗血在日后也的确是派上了大用场,给刘美玲封印的古曼童,给我妹子小花驱尸毒以及斗败跳尸老同学都是多亏了黑狗血的帮忙,可见其珍贵。 我以前是浑浑噩噩的菜鸟,对于红尘和道义的了解太浅,总以为必须要物尽其用才是对的,凡事都从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出发。这种想法说好听叫聪明,实际是自私。 黑煞犬乃是魄妖,从客观角度上来说,跟我们修道者是一样的,是道友,更是一条生命。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要别人的性命,这本身就违背道义,为耻。 加上这小土狗无比忠诚,为主人守坟,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帮助它,这才不枉人间正气。 所以就好言好语的开导胖子,说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功德五读书,咱们兄弟读书都不行,可功德总要积吧? 有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狗一命造不了七层,两层总是够得,再说你不是收了些黑狗血吗,咱们不亏啊,正好试一试这欧阳外丹的效果如何。 多情也在一旁劝,说铁施主你是大富大贵的人,这点儿渣渣算个啥?有舍才有得嘛,你小钱儿不放手,大财它不来。 我们苦口婆心的唠叨了半天,胖子终于极不情愿的掏出一颗“通体丸”交给我,难过的都快要哭了。 我将药丸放进小土狗嘴里,小家伙就像是能听的懂人话,顺从的吞了下去,喉咙里“咕嘟”一声响。 又等了十来分钟,它的身子竟然不颤了,抖一抖皮毛,围着我开始转圈,步伐轻灵。 我没想到欧阳家的“通体丸”竟然效果这么好,不但对人有用,对狗也是有奇效。怪不得王子啸说其对于跌打损伤一夜便可痊愈,看来此言非虚。 第525章:赠珠报恩、小黑引路 我蹲下身子,去摸这小土狗的脑袋,它伸着舌头,对我很是亲近,不断舔舐着我的手掌。 细看这小土狗,我发现它其实长得有些奇怪。 脑袋不是圆形,也不是长条形,而是又短又方,两只眼睛呈现杏仁状,眉头正中生着一团黑毛,就像是火焰,肚子圆滚滚,四肢粗壮,尾巴直直向上如同天线。 除了四只脚爪和尾巴,以及眉心处的黑毛之外,通体雪白。这样子不但不像是任何我知道的宠物犬,跟在塞班村随处可见的湘西土狗也完全不同。 给人一种呆萌呆萌的感觉,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品种。 经过糯米团子和“通体丸”的双重治疗,小土狗满身的伤口已经结痂,愈合迅速。 我抚摸着它的皮毛,这才发觉它的毛竟然有两层,生在外部的长毛雪白,根部的短毛却是漆黑的。抚摸之下两种颜色相互交叠,黑白分明,相当醒目。 多情也蹲下来,逗着小土狗玩,连说有趣。 “内生黑……黑皮,白毛外……外覆,这不是跟……跟僵尸一个套……套路吗?呵呵,有意思……” 我知道多情所说的僵尸是指毛僵。 毛僵是最低等的僵尸,也是最常见的。 由于种种特殊原因,产生尸变后,尸体全身先是长出像是胡须般又短又粗的黑毛,假以时日,这些黑毛随着不断生长就会逐渐变白,故称为毛僵,也有白毛僵尸的叫法。 但这只小土狗肯定不是僵尸,它的身上不但没有任何尸煞之气,反而是因为黑煞犬的缘故,阳气极重,就像是裹着一团火。 胖爷少了一颗“通体丸”,心疼的不得了。但这小土狗实在是招人喜欢,也忍不住蹲下来摸摸它。 “小黑,你可不能跑,我们救了你,你要报恩知道吗?” 我感觉这实在是太搞笑了。 这小土狗分明是白色的,胖子竟然叫人家“小黑”。当下不由又想起了整日神龙不见首尾的白大人,分明是只黑猫警长,非自称“白”,简直魔幻现实。 面对我的质疑,胖爷有理有据。 “它本来就是黑煞犬啊,抛开表象看本质,不是小黑是啥?小白那是你!” 他说的也有道理,算了,不管小黑还是小白,能拯救一条忠犬的生命,怎么说都是件好事。 时间被耽误了不少,我拍了拍小黑的头,说小家伙你走吧,离那个花豹远一点儿,下次可没有人救你了。 小黑就像是能听懂我的话,它又围着我们转了一圈,转身朝着那个坟堆跑去。 我看向那个小土丘一样的坟堆,刚才离的太远没看清楚,走进才发现原来这个坟已经很有年头了,硬的像是一块石头,上面隐隐有龟裂的痕迹。 昨天下过暴雨,雨水虽然将表层的泥土打湿,但内层却是干干的,从风化程度来看,至少也要有几十年的历史了。 在鬼鲛鳞的光芒照射下,小黑就像是那只花豹一样刨着土,很快钻进了坟堆里,片刻后钻出来,嘴里似乎是衔着什么,朝着我跑过来。 它把一颗圆滚滚、黑乎乎的东西放在我脚边,蹲在地上看着我,嘴里“呜呜”的,十分乖巧的样子。 “这是送给我们的吗?” 我好奇,把那东西捡起来仔细端详。这东西好像是一颗珠子,乌黑、圆溜溜拇指肚大小,入手冰凉,似乎里面包裹着阴冷的寒气。 不知道是不是刚从坟堆里刨出来的缘故,这珠子上还散发着一股古怪的味道,就像是土腥气,相当难闻,隐约还有些臭。 我把黑色珠子拿给胖爷跟多情看,三人研究了半天也搞不清这是什么玩意。我将珠子放回地上,说谢谢了,但这是你主人的东西,还是你拿走吧。 小黑蹲在地上,嘴里哼哼唧唧的叫着,不住地摇摆着脑袋,似乎是非让我们收下不可。 我心里一动。按这坟堆的年代推断,里面的人骨恐怕早就碎成了一堆渣子,那花豹刨坟,难道不是为了食物,而是寻找这颗珠子吗? 小黑坚持让我们收下,估计是怕那只花豹再回来偷。想到此处,我便把珠子捡起装进口袋,全当是代其保管。 见我们收了珠子,小黑这才高兴的从地上爬起来,在我的脚下转着圈,尾巴都快摇断了。 这狗通人性,知道我们救了它,所以对我们亲热,赶都赶不走,我们也只好由着它。 四下张望,这里到处都是密林,没有一条路。夜色浓郁,林中应该还有野兽蛰伏,我们一时间没了主意,不知道哪里才是通往法阵的路。 多情想了想,说那法阵既然在山里,这里又是半山腰,那我们就应该顺着山走,看看是不是有入山的洞口。 胖子却说三条岔路我们只走了两条,剩下的那一条还没有探明,应该折返回去,说不定那一条就是通往法阵的道路。 我们正讨论着,小黑却往前方跑去,跑出十几米回过头,冲着我们汪汪叫。见我们不动,它又折返回来,咬住我的鞋带往前拖,貌似是让我们跟着它走。 我感觉奇怪,难道这只狗要给我们带路吗?它知道我们要去哪里? 想到小土狗应该常年在半山腰处生活,想必对环境最是熟悉,索性跟胖爷和多情商量,先跟着它走走看,大不了再返回来,顶多就是耽误会功夫罢了。 打定主意,我们跟着小黑一路向前,在夜色中的密林里穿梭。 虽然鬼鲛鳞的光芒很盛,将脚下和四周的道路都照的雪亮,但现在毕竟是深夜,我们刚开始还能大体分辨方向,跟着小黑在林中绕了几圈之后就彻底掉向,不知东南西北。 而且小黑走的路线很怪,似乎是一直s形前进,弯弯绕绕,如同走迷宫。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我们的耐心快要耗尽之时,眼前的密林陡然变得稀疏起来,一处坚硬的山体出现在众人面前。 我大吃一惊,我们一直都在向前走,怎么可能又绕回了山体附近呢? 仔细看,这里的环境却明显跟我们从岔道山洞出来的地方不一样,植被极为稀疏,路面上遍布碎石,坡度陡的惊人,不知道是山体的哪一边,之前没有来过。 第526章:机关密境、白骨大厅 在鬼鲛鳞的光芒映照下,抬头望,夜色深重,黝黑的山体好似一支利剑般直刺苍穹。 小黑善于在山路之上奔跑,速度飞快。它跑至山体近前,转过身,冲我汪汪叫着。 我不明所以,不知道这小家伙是什么意思。多情走过来,用手去抚摸那坚硬的山壁,摸索几下后,脸色一变。 “软……软的……”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怪异的事情就发生了。只见多情的那只手竟然莫名其妙的钻入了山体之中,很快人就朝里陷去,没了踪影。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说这结巴和尚难道是学会了动画片里才有“穿墙术”不成?! 小黑又冲着我们汪汪叫了两声,跟多情一样,纵身钻入了山壁之中,消失不见。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里是某种机关,可以带我们进入山体内部。当下收了鬼鲛鳞,跟胖子一起,将手放在那石壁之上。 果然,多情说的一点儿没错,这石壁看上去坚硬无比,触感却是软的,就像是胶质,柔韧中带着一股子寒气,又像是磁铁,吸力强劲,带着我们往里去。 随着被石壁吸入,不消几秒钟,我们的面前就出现了一条窄窄的通道,就跟之前所走的岔道几乎一模一样。一片漆黑中,多情和小黑早已经在等着我们了。 我将鬼鲛鳞重新拿出来,光芒就驱散了黑暗。看前后左右的环境,应该是进入了山体里。 不同的是,在我们的头顶处出现了一个直径约有近两米的洞口。里面黑黝黝的,似乎是朝着上方延伸。 再回头看我们进来的石壁,坚硬无比,哪里还有半点柔软的感觉。 “我烤!这什么地方?真邪门……” 胖爷也抚摸着身后的墙壁,嘴里感慨。 多情拍了拍小黑的背,说这小家伙立功了,这里是山体内部,很有可能就是通往那座摄魂法阵的捷径。 小黑不再叫了,它的脸上露出了警觉的神情,脑袋无声的朝着前方摆了摆,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去。 我顺着那方向看去,在这条通道的一侧不远处竟然又出现了一个洞口,里面似乎有光亮,一闪一闪的。 小黑既然能带我们来到这里,说明它对此处相当熟悉,我和胖爷、多情对望一眼,紧紧跟在它后面。 来到那洞口处,小黑纵身一跃,跳了下去,落地无声。随即在下方仰头看向我们,不断摇着尾巴。 我发现这个洞口竟然是朝下的,且其中不断有光亮闪动,好像是手电筒的光柱。 这里竟然有人?我有些错愕。看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此处是山体内部,怎么会在大半夜出现人呢?我的好奇心大作,同时又有些紧张。 但见小黑已经下去,想必不会有什么危险,所以跟胖爷、多情一一往下跳。 洞口离地面的高度不过半米左右,落地后,我的眼前就出现了一个圆形大厅。 这大厅被建造在山体内部,占地面积极为惊人,比一座足球场还要大上不少。 头顶、脚下和四周的地面和墙壁皆是坚硬的岩石,凹凸不平,漆黑一片。岩壁上泛出幽幽微光,貌似里面蕴藏着矿石,边缘处却被修整的极好,弧度丝毫不显生硬。 透出一种怪异和不真实的感觉,就像是进入了幻境。 而大厅地面上堆积的东西,却让我们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登时感觉毛骨悚然。 只见我们脚下皆是森森的白骨,其数量之多简直要诱发密集恐惧症,一层接着一层,密密麻麻,仿佛狰狞炼狱一般! 我的肾上腺素开始分泌,一股冷气渐渐顺着脚底板往上蔓延,直感觉背后汗毛倒竖。 仔细看,虽然这些骸骨也有人类的骷髅头,但绝大多数都是动物的。它们显然不是同一个年代的产物,铺在最底层的基本已经变成了粉末状,上层的却完好无损。 不过这么多的白骨,即便是动物的,也是让人感到惊恐莫名。我和胖爷、多情面面相觑,感觉此处恐怕是某种甚至是某群野兽的捕猎场、觅食之地。 而且按理说如此层层叠叠的骸骨,其积攒的阴气应该极为浓郁才对,但这里丝毫感受不到魂魄的涌动,反而是有隐隐的风从墙壁上的空洞里钻进来,又不知道被吸入何方。 抬起头,圆形大厅的中间正站着一群人,数量大概有七八个,他们人人肩膀上都挂着一只电筒,光柱闪动。 这些电筒跟寻常的手电还不一样,被固定在了背包的两条背带上,应该是专业的野外探险用品。每个人的背包外,似乎还挂着一把小铲子。 见我们从洞口跳下来,这些人先是一愣,随即围过来。 突然见到一群人,我们都有些紧张,就连小黑也全身紧绷,背部高高拱起,喉咙里发出警告般的低吼。 借助鬼鲛鳞明亮的光芒,等这群人走近了,我不由一愣。 他们一个个高矮胖瘦各不相同,有男有女,但是头上却都带着一顶红色的遮阳帽,上面印着“大峡湾旅行”的字样,就是我们在飞机上见到的两个旅行团其中之一。 我万万没有想到,竟然能在此处遇到旅行团,还是在大半夜的山体内部,他们是怎么来到此处的?又来这里想干什么?! 在前文里说过,我们在飞机上遇到的两个旅行团中都有修道者,他们身上散发的气场明显跟平常人不同,此刻又不期而遇,怕是其中大有文章。 我跟胖爷、多情对望一眼,心里暗暗提防。 这旅行团为首的一人五短身材,脸膛黝黑,看上去四十来岁。他留着半长不短的络腮胡子,面相敦厚,一对眼睛却是精光四射。 背上背着一只登山包,包上插着一支红色的小旗,就像是旅行团里领队的导游。 中年男子走上前来,脸上挂着笑容,很客气的冲着我抱拳,嘴里道一声:“苏九侠,几日不见,别来无恙……” 这男人称我为“苏九侠”,反而是把我弄得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心说这刚刚得来的虚名,他是怎么知道的?! 再细看此人,的确也有些面熟,他说“几日不见”,想必是在汰山峰会碰到过。 所谓“见面亲三分”,人家以礼相待,我也不能不懂礼貌,同样抱拳回礼,嘴里说一声。 “道友客气了,九侠之名苏白愧不敢当,我忘性大,还要请教高姓大名……” 第527章:东北纳福、虚弥之塔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说道。 “九侠太客气了,在下姓钱名自强,来自东北纳福堂,在汰山峰会上一堵了九侠打擂英姿,至今难忘,没想到有缘再见……” 庄瞎子曾经告诉我,江湖这些门派,基本上光听名字就能大体区分。像是叫什么堂、什么阁、什么号的,多半都是经营药材、外丹的生意。 这类堂口都是亦正亦邪,黑白通吃,谁都不得罪,一心求财。比如王子啸所在的德城顺德堂,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我回忆了半天,怎么都记不起在汰山峰会上有什么纳福堂,只是觉得这个人眼熟。 不过也是,即便不算十大名门和八大世家,光是来参加峰会的群雄数量也超过千人,不可能一一都记得。 但听这中年男子说的客气,当下再次抱拳,说原来是钱兄,我是久仰东北纳福堂的大名,失敬失敬。 然后又叫来胖爷跟多情,介绍说这两位是我的好兄弟。钱自强也让身后的那些人过来,说都是他的师弟师妹。 他那些师弟师妹对我们不算热情,礼貌的点点头作罢。 客气一番,我问钱自强。 “钱兄,这大老远的,你们怎么从东北跑到湘西来了?是来办什么事儿吗?” 钱自强转着眼珠子,跟我打哈哈,他的东北口音很重,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颇具感染力。 “九侠也知道我们纳福堂是做药材生意的,这里深山中有两味少见的药材,一为玄参,二为杜仲,我们这次来湘西古县,就是奉了家师的命令,前来采药寻宝的……” 我有点想笑。采药?从东北带着七八人的队伍来湘西大山里采药?!现在恐怕是古代,药材还需要亲力亲为自己采!够餐旅费吗? 钱自强明显没说实话,不过我也懒得揭穿,同时又好奇他说的寻宝是什么意思。 钱自强也不多说,话锋一转,反问我们为何来这里。 我不是傻子,他不肯说实话,我也打哈哈,汪家祖宅之事闭口不提,就说前两天一个朋友来这里游玩,但是失联了,我们就是来寻人的。 听我这么说,钱自强脸色一变,他往我跟前凑了两步,压低了声音。 “九侠,你们可知道此地是何处?” 我一愣,说这地方不就是山体里面吗? 钱自强摇头,说我们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接着,他讲起了他们来到这里的经过。 他说他们下了飞机之后,先是包了一辆小巴车来到了古县县城,下午时分开始朝着深山进发,寻觅药材。 随着连绵起伏的山势越入越深,天色渐晚,他们突然发现前方有一处阴气极盛之地。 修道者对于气场的反应都十分敏感,这里是山区,凡是阴气强盛之处,必然有山野精怪或是特殊的磁场,简单说起来就是地脉之气。 受这种地脉之气的影响,它周围的药材往往个体特殊,饱受精华滋养,价值连城。 他们顺着阴气的方向进发,七拐八绕的走了不知道多久,竟然误入了一处奇怪的山谷中。 山谷里清溪流淌,草木繁盛,花鸟鱼虫皆有,还弥漫着一缕缕诡异的瘴气。钱自强说这瘴气就像是天空出现的极光,五颜六色,不断涌动。 他们此行带有防护口罩,倒是不受瘴气的影响,但那山谷里似乎被人布下了什么阵法,他们走了许久都走不出去。 夜色越来越深,绮丽的瘴气也越来越浓,遮天蔽日。再一转眼,就被莫名其妙的传送到了这座白骨场中。 怕我们不相信,钱自强指着远处大厅一角让我们看。顺着他的手指瞧去,我竟然看见了一只梅花鹿。 这是一只还未成年的小鹿,体态瘦弱,头上没有长角,在鬼鲛鳞的光芒和众人的手电筒光柱扫射下受了惊,正蜷缩在大厅一角瑟瑟发抖。 “这只鹿就在山谷里,是跟我们一起被传送来的……” 钱自强沉声说道。 我和胖爷、多情面面相觑,都觉得不可思议。看来他们是误入了一处传送法阵,莫名其妙的到了这里。跟我们来此的途经完全不同,也应该不清楚汪家祖宅的事情。 湘西地处偏远,奇人异士自古不在少数,但究竟是何人布下了这种法阵,他布阵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钱自强皱着眉,说临行前,师父曾经告诉过他,说这片山区不同寻常,要是猜得没有错,此处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山中秘境虚弥。 他这句话让我不由大吃一惊。秘境虚弥?难道说的是虚弥之塔吗?! 何谓虚弥?简单来说就是塔、圆塔。 佛家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浮屠”便是佛塔,意思是指救人性命比建造一座七层佛塔还要好。 浮屠塔中一般用来盛放高僧舍利、经文经卷等等,所以又名圆冢,为吉。 虚弥和浮屠一样,皆是出自梵语,本质上都是塔,但是浮屠塔向上而建,虚弥塔却是向下而生。所以又有“上为浮屠,下为虚弥”的说法。 虚弥塔的主要作用也跟浮屠塔相反,它深入地心,一般用于镇压邪物,所镇压之邪也是道行极高的家伙,故少被提及,视为不祥之兆。 不管是虚弥还是浮屠,对于层数的要求都是奇数,如三、五、七一般不会超过十三层。 那是因为在五行之中,奇数为阳而偶数为阴,不管是盛放舍利还是镇压邪物,都要取阳气为用的缘故。 钱自强突然说的虚弥妖塔,让我感觉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联想起神秘的汪家祖宅以及被拘禁魂魄的罗斌,下落不明的胡子涛,还有那群死去四十多年的红小将们,难道所有的事情都与这座虚弥妖塔有关,它究竟镇压着什么东西? 既然是虚弥之塔,也就是说这里应该是向下延伸的,但我在这圆形大厅里却看不到任何一条下行的通道,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什么机关需要开启。 钱自强显然有事情瞒着我们,他说的话不可全信。 我正想再问一问有关虚弥妖塔的事情,突然间脚下地面剧烈晃动起来,好似地震,地动山摇,满地白骨乱颤! 小黑的叫声变得暴躁,所有人都在这剧烈的震动中站立不稳,头重脚轻…… 第528章:遁地蜈蚣 在鬼鲛鳞的光芒和电筒光柱杂乱无章的闪动下,我们在墙壁上的影子起伏不定,仿佛是大海上漂泊的孤舟。 地动山摇之下,恍恍惚惚之中,满地白骨竟然不可思议的像是潮水般沸腾起来…… 在地面不断的剧烈晃动下,那只梅花鹿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四处乱窜,不断摔倒又挣扎着爬起来,嘴里发出凄厉的哀鸣。 就在它再次身形不稳倒地的刹那,身吓白骨堆突然就产生了一个诡异的旋涡。 一个巨大的身影从地底下钻出来,好似一条破浪而出的黑龙,张开血盆大口,瞬间将那梅花鹿整只吞下了肚子…… 我极力维持着身体的平衡,借助鬼鲛鳞的光芒,这地底下钻出的庞然大物不禁令人毛骨悚然。 只见这怪物全身黝黑,就像是披着铁甲,在电筒光柱的照射下散发出幽幽的蓝色光芒,阴气逼人! 它探出地面的头部足有水缸般大小,头顶上长有两条长长的暗褐色触须,正狰狞的摆动着。 嘴上生有一对巨颚口器,来回开合,好似一把超大号的剪刀,挂着涎水,大滴大滴的下落。 整个身体呈现长条节肢状,从身子两侧伸出密密麻麻的触手,约有小孩胳膊粗细,同样是暗褐色,足结处偏黄,似乎其上生有一粒粒毛茸茸的倒刺。 这东西,竟然是一只巨型的大蜈蚣! 我烤!之前在岔道洞口见到的蜈蚣尺寸已经够吓人了,没想到此处竟然还藏着这种庞然大物,让人感觉自己仿佛是在做梦。 这满地的白骨全是它吃掉的吗?我的后背一阵发毛,心里紧张的厉害。 一口吞掉梅花鹿后,那巨型蜈蚣满意的怪吼一声,口涎飞溅,大厅中回声阵阵,刺人耳膜。然后一头重新钻入地下,不见了踪影。 剧烈的震荡稍缓,胖爷的桃木匕首已经握在手中,多情的念珠也拿了出来,严阵以待。 纳福堂的众人一个个脸上表情紧张,胸口起伏,身子绷紧,如临大敌。 小黑警惕的扫视着四周,尾巴绷得笔直,就像是天线一样指向上方。突然,它转身冲着一侧狂吠起来。 在它的吠叫之下,大厅一角处的地面白骨猛然间一荡,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在像是潮水般的涌动下,那巨型蜈蚣再次现身,隐藏在白骨浪潮中朝着我们游弋而来。 这家伙的身躯太过庞大,光是探出地面的身子就不下两米,大部分还隐藏在地下,不知道全身究竟有多长。那些白骨被它的身躯碾压,断骨乱飞,骨灰荡漾。 钱自强大喊一声“雄黄粉”,一手伸向背包捧出一把暗红色粉末,另一手上已然多出了一把锋利的开山刀。 他不退反进,朝着那只巨型蜈蚣杀来的方向奔去,奋力一扬,那雄黄粉便化作一团烟雾,直洒向巨型蜈蚣的面门而去。 雄黄粉这东西对于毒蛇、毒虫最为灵验,可做祛毒良方入药,它还有一个功能跟黑狗血类似,就是极阳生厉,对于阴邪之物的克制作用极大。 钱自强人还未到,雄黄粉已经迎面洒到了巨型蜈蚣的脸上,就听一阵滋滋啦啦的响声,那巨型蜈蚣的头上瞬间冒起了焦臭扑鼻的浓烟,嘴里怪叫一声,重新钻入了地下。 钱自强反应迅速,趁着巨型蜈蚣逃逸的片刻,另一手中的开山刀寒光一闪,将蜈蚣的两条触手一并齐刷刷砍下来。 就见那触手落地之后不断扭动,不消片刻的功夫,竟然纷纷长出了头尾和脚,化身为两条小孩胳膊粗细的蜈蚣,在地面上的白骨堆里穿梭。 一只转眼就钻到的钱自强身后,伺机偷袭。钱自强背后长眼,一只脚猛踩上去,将那只蜈蚣踩成一滩墨绿色的浆汁,腥臭扑鼻。 另一只见不是对手,转身逃窜,小黑抓住机会扑上去,一口咬成两截…… 这蜈蚣不但可以触手再生,似乎体内还藏着剧毒,不由让我替小黑捏一把汗。但见它咬断蜈蚣后并无异样,这才稍稍安心。 纳福堂的众人见大师兄得手,当下士气大振,纷纷摩拳擦掌,从背包里掏出雄黄粉跟开山刀,等着那蜈蚣再露头。 十几秒钟之后,脚下的地面果然再次晃动起来,尤其以我和多情所在位置的震感最为强烈。 还没来得及低下头去看,白骨堆里就探出了巨型蜈蚣水桶般的头颅,它张开黑洞洞的大嘴,巨颚口器上的剪刀开合,朝着我和多情就咬。 我早有准备,心中默想天玄步伐,身形顷刻电转,速度快如疾风,向着一旁闪避的同时又念诵五字箴言以及大金刚轮印,心念所致,手印已成,一条鞭腿顺势扫出。 巨型蜈蚣的身躯庞大,速度比起我来可是慢了足足一个档次,被我暗藏大金刚轮印的这一记鞭腿扫中后背,“咚”的一声闷响。 大金刚轮印乃是刚猛至极的外功法印,又加上五字箴言和法咒加持,威力可想而知。 但这巨型蜈蚣背覆铁甲,我腿上传来的感觉就像是踢在了一块山石之上,被震得生疼,那蜈蚣却只是身形一顿,似乎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 多情的反应也不慢,几乎跟我同时出手。只见他手中的念珠之上已经荡漾起了一团蓝色火苗,业火灼灼燃烧,冒出一缕缕若有似无的白烟。 结巴和尚怒目圆睁,口中爆喝一声“阿弥陀佛”,紧接着双手一扯,竟然把手中的念珠扯断,瞬间化为数枚圆珠悬浮于半空。 这一颗颗念珠上皆裹着一层蓝光,好似一枚枚子弹破空齐发,射向巨型蜈蚣的前胸后背,发出叮叮脆响,激起一道道冒着黑烟的火花。 巨型蜈蚣被我们前后夹击,桀桀怪叫,脑袋一缩,钻入地下,再次隐匿…… 我不由皱起了眉头,心说这家伙怎么刀枪不入,我们表面上看似占尽上风,实则是治标不治本,根本无法对其造成致命打击。 这巨型蜈蚣三番两次的利用遁地之术偷袭,神出鬼没,要是不能快速解决战斗,拖下去恐怕对我们不利。 第529章:掘骨寻路 随着巨型蜈蚣再次钻入地下,地面上的震动平息了,众人心中却是越来越紧张。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约莫过了五分钟,那巨型蜈蚣再无动静,就像是逃走了。 钱自强手持开山刀,嘴里喊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抓紧找出口!” 他说的有道理,我跟胖爷、多情和众人一起,开始小心翼翼的向着圆形大厅的四周查探,寻找出路。鞋子踩在层层白骨上,咔吧咔吧作响。 这圆形大厅的面积虽然广阔,但我们的人数也不少。没有人再说话,空气中只有起伏的喘息声,电筒光柱闪动,山壁之上人影绰绰,诡异感浓郁。 借助鬼鲛鳞的光芒,我们没用多少时间就将整个圆形大厅检查了一遍,根本没有出口的影子。 唯一让人有些犹豫的是,脚下的白骨实在是太多了,一层又一层的将地面覆盖,完全看不清最底层的模样。 而那钻入地下的巨型蜈蚣仿佛消失了,一直没有再出现,不知道藏到了哪里。 寻找一圈无果后,众人再次聚拢,商量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目前的情形是敌人暗我们在明,这种情况是最糟糕的,会给人带来无穷的心理压力,心态随时都会崩掉,战战兢兢。 钱自强神色凝重,对众人说道。 “这里是虚弥妖塔,不会有错,出口应该就在地下。我们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清理地面上的骸骨,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说罢,一伸手将背包上外挂着的小铲子摘下来。 他的那些师弟、师妹们显然对于这位钱师兄的话言听计从,纷纷收了开山刀,将铲子握在手中。 我看到他们手中的铲子上泛着金属的寒光,应该是由精钢打造。手柄不算长,铲身两侧的弧度却极大,边缘处锋利且带有扁平的尖刺设计,是标准的洛阳铲。 洛阳铲这东西历史悠久,据说至今已经有了上千年的传承,在最初仅仅用于土夫子们盗墓,现在也成为了一种所谓的“考古”工具。 洛阳铲跟一般的铁锹相比,其工作时带土量更大,更加省力,便于快速向下挖掘古墓。 据传说,早在战国时期盗墓便已经盛行,众多的土夫子们在不断的经验总结和历史演变下衍生出了众多门派,如巧斗、寻龙、摸金、搬山、御岭等等。 由于古墓中阴气强盛,又往往选址在龙脉、地气凝聚之所,故多有僵尸怪煞。 根据不同的门派,洛阳铲也有不同的打斗招式,如劈、夺、砍、撩、挑、刺、横、挂等,力图在搏斗中将铲子的威力发挥到极致。 不过这些多半为民间奇谈,我们前不久在烟城青铜凶棺幻境中就遇到过盗墓贼,他们手上有枪,不知道是洛阳铲招式失传了还是一种与时俱进。 钱自强说他们是来采药的,却人人都带着一把盗墓专用的洛阳铲,其中的玄机可想而知。 纳福堂众人撸起袖子,准备开干。钱自强转头看向我们。 “九侠,你们没有工具,麻烦三位给我们照明放哨,辛苦一下。” 我知道纳福堂这帮人来此处是有目的的,本来不愿意跟他们混在一起。但现在的情况是被困在这里,寻找出口是唯一的选择,所以也不好拒绝,便点头。 众人开始干活,从脚下逐步清理地面上的白骨。我跟胖爷、多情三个人分散开来,我有鬼鲛鳞,所以站在最中间照明,胖子和多情分别站在挖掘队伍两侧放哨。 地面上这些白骨不知道被堆放了多久,往下挖了足足近十公分还没有露底,给人深不可测的感觉。 随着那些早已化成粉末的骨头渣子被掀起来,众人的周围粉尘大作,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法言喻的古怪味道。 断骨飞扬,耳中咔吧咔吧的碎裂之声不绝于耳,声浪撞击在墙壁上产生回音,在整座圆形大厅里回荡。起初听起来分外刺耳,但时间一久反而习惯了。 在不断的清理下,我们终于见到了地面。我本以为脚下应该是土,可没想到竟然也是坚硬的石头,洛阳铲铲在上面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即便是再庞大的蜈蚣,也绝不可能从坚硬的石头里出入,看来这怪物并非是实体,而是类似于半实半虚的产物。 这只巨型蜈蚣不知道是真逃跑了还是潜伏在某处伺机偷袭,所以我不敢怠慢,耳朵竖的就像是兔子,不断的环视着四周,小心关注着风吹草动。 突然间,我的耳朵里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就像是细密的雨点落在屋檐上。这些声音夹杂在此起彼伏的骨骼断裂声中,有些恍惚,就像是幻听。 一直沉默的小黑突然狂吠起来,它的脑袋高高抬起,一对黑亮亮的眼睛死死盯着头顶的天花板。 猛抬头,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在高耸的天花板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满了蜈蚣! 它们的大小目测手指粗细,颜色明显跟那只巨型蜈蚣不同,通体暗红,红里透着紫,头顶的触角和尾部的两条尖刺、手爪都是土黄色。 在天花板上密密麻麻的涌动着,数量足有不下万只,如同一片被霞光染红的潮水,恐怖如斯! 就在我抬头的瞬间,密密麻麻的蜈蚣群已经开始纷纷坠下,舞动着身侧的百足千爪,好似倾盆暴雨,狰狞下落…… “头顶有蜈蚣,小心!” 我大喊一声提醒众人注意,同时脚踩天玄步,身形闪动,左突右冲,闪避着不断落下来的蜈蚣雨。胖子和多情也发现事情不妙,来回移动,不停变换着位置。 纳福堂的众人虽然是在干活,但没有一个人不警觉,听我大喊,一个个反应迅速,纷纷顺势挥起手中的洛阳铲,把下落的蜈蚣往一边拍去。 但再快的反应速度也挡不住这些蜈蚣的数量众多,随着无数的红雨天降,转眼众人脑袋、肩膀处就落上了数只。 这帮毒物摆动身躯,贴着皮肤张嘴就咬,一时间多人同时中招,惨叫声不绝,大厅里顿时一片鬼哭狼嚎…… 第530章:天降虫雨 我脚下的天玄步踩的飞快,但那些蜈蚣的数量实在太多,纷纷扬扬的从天花板上落下来,整个圆形大厅又空旷,根本没有躲藏之处。 来回躲闪中,肩膀和大腿转眼就粘上了两条,我反应极快,一条腿向前踏出,借助惯性将大腿上那只蜈蚣甩飞。 解决了腿上的,肩膀上的那只可就顾不上了。我就感觉肩头一阵针扎般的剧痛,似乎有液体刺入了我的皮肤,恍惚中整个左肩很快肿了起来。 糯米团子猛然发力,它清啸一声,一股气浪便从我体内跌宕而出,瞬间将那只肩头的蜈蚣震飞。然后小家伙很快钻入肩膀创口处,开始帮我逼出毒液,治疗伤口。 我则继续躲避着纷纷下落的蜈蚣雨,心里战战兢兢。 与我相比,胖爷和多情的身法虽然不快,但他们都有武器在手,应变性要高出我一筹。 只见胖爷的雷击桃木匕首已经出鞘,在半空之中不断的快速穿梭,留下一道道紫白交叠的电光残影。 猛看上去,就像是在他的头顶上撑起了一把伞,电光石火间就将无数下坠的蜈蚣击落。 那些被桃木匕首斩断的蜈蚣体内,不停有大量腥臭的墨绿色浆汁喷溅而出,空气里怪异的味道混杂,让人感觉胸口发闷,呼吸困难…… 多情的念珠也再次分裂为数枚,围绕在他周围,不断上下浮动,如同形成了一个圆形的保护罩。珠子上闪动着幽蓝色火苗,激荡出阵阵若有似无的白雾。 下落的蜈蚣雨但凡是被这珠子击中,便燃烧起来,冒出焦臭扑鼻的黑烟,化为飞灰。 钱自强临危不乱,一把暗红色的雄黄粉末朝上一扬,在诡异的红色烟雾中,手中的洛阳铲舞动的好似长棍,水泼不进。 不知道他携带的这些雄黄粉到底经过了什么样的加工,味道辛辣刺鼻,甚至还带有火药独有硝气。那些蜈蚣显然相当厌恶这种味道,纷纷刻意躲避。 有的避闪不及被沾染,马上落在脚下的白骨堆里挣扎,身子扭动几下后开始抽搐,很快死去,一滩滩浓汁从体内流出来,全身迅速缩水变小…… 有的则是被他舞动的洛阳铲击中,“嗖”的一声就像是子弹般被拍飞,四下散落。 除了靠着下落袭人的,绝大多数的蜈蚣都落在了我们脚下层层叠叠的白骨堆里。它们扭动着生有百爪千足的身躯,就像是蛇一样朝着我们袭来,往人的脚上、腿上爬! 一时之间,白骨堆里“唰啦唰啦”的声响不绝于耳,如潮水般此起彼伏…… 头顶是纷纷扬扬下落的蜈蚣雨,脚下是潮水一般的蜈蚣大军,这等恐怖至极的场景,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估计很难体会。 要是患有虫子恐惧症的人,遇到这种情形,恐怕当场就要昏厥过去。那感觉就像是心脏被一只巨手捏住,随时都会爆裂。只能不断在心中念诵五字箴言稳住心神。 我、胖爷、多情以及钱自强尚可依靠个人能力自保,而纳福堂的其他人可就惨了。 虽然他们手里也有洛阳铲护身,但不管在反应速度上还是修为上都无法跟自己的师兄相比。 其中一个少年面带稚嫩,年纪应该只有十来岁,他不谙世事,似乎是被突如其来的蜈蚣彻底吓傻了,手中的洛阳铲机械的挥舞,一张小脸上惨白,毫无人色。 转眼间,他的身上就被沾上了五六只毒虫,脚下顾此失彼,顷刻又爬上了好几只,这些蜈蚣狠辣,张嘴就咬。 “啊……” 那少年惨呼一声,手中的洛阳铲脱落,双手发疯一样不停拍打着身上扭动的蜈蚣,却治标不治本,全身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 更加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蜈蚣还不仅仅是撕咬,甚至借着咬出的伤口,不断往少年的皮肉里钻! 它们扭动的身躯两侧,那些密密麻麻手爪不断舞动,转眼间身子就钻入了大半,看得人头皮发炸! 少年身上的长裤和t恤都变得千疮百孔,浮肿的伤口处不断有黑色的毒液合着鲜血一起涌出。 “小健!” 离少年最近一个女人疾呼一声,身子一纵,手中一把雄黄粉朝着他身上撒去,瞬间将其包裹在一片暗红色的烟雾里。 他们的雄黄粉对付蜈蚣的杀伤力极大,那些在少年身上扭动的蜈蚣很快失去了活力,纷纷落地挣扎。 即便如此,还是有无数的蜈蚣从天空、从地面,好似死士一样源源不断的缠上来,少年身上的毒虫越来越多,被层层覆盖,整个人都变成了黑红色。 少年的头上、手臂以及大腿被撕咬的遍体鳞伤,他终于不堪重负,如同一截枯木般倒地,整个人瞬间被地面上的蜈蚣群吞没,仅剩下一张僵硬的脸。 “师姐……救……救我……” 在虚弱的讲出最后一句话之后,少年就没了动静。 “小健……” 那女人身子一颤,声音撕心裂肺,还想冲上去救人,却被赶来的钱自强强行拉住。 钱自强神色凝重,一边不断挥舞着手中的洛阳铲抵抗坠落的蜈蚣雨,一边对着女人大喊:“红英,先自保!” 话音未落,又是一把雄黄粉朝着地面上的蜈蚣群撒出,虫群扭动着,顷刻溃散,而那倒地不起的少年已经没有了踪影,化成了一堆还挂着残肉的骷髅…… 一条鲜活生命的消亡,眼前这惨绝人寰的场景,看得我背脊阵阵发凉,却又无能为力。 圆形大厅里的惨叫声还在不断传来,纳福堂的众人多半挂彩,但好在有洛阳铲和雄黄粉的加持,虽然受伤中毒,但不至于丢掉性命。 不知道过了多久,纷纷扬扬下落的红雨终于渐缓,地面上的蜈蚣大军在洛阳铲的拍击和大量雄黄粉喷洒下大势已去,溃不成军的逃窜入远处的白骨堆里。 这一场恶斗让我们损失惨重,除了那位死掉的少年之外,纳福堂有五人都受了伤。他们的身上浮肿,站立不稳,纷纷从背包里掏出药丸往嘴里塞,不断的喘息着。 我左肩的伤口在糯米团子的治疗下已经痊愈,毒液被逼出来,仅留下了两枚牙印。赶过去跟胖子、多情汇合。 众人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四周的山壁又猛然震动起来,一颗巨大的头颅,突然间就从我们身后的墙壁里伸了出来…… 第531章:幻影分身、舍身入腹 从墙壁之中探出的头颅足有水缸粗细,其上长有两条触须以及大剪刀般开合的口器,正是那条潜伏在暗处的巨型蜈蚣! 它突然从众人的背后出现,来势汹汹,张开一张黑洞般的血盆大口,冲着我们就杀过来。 纳福堂众人惊呼,纷纷朝着旁边闪避,队形大乱。钱自强反应迅速,爆喝一声,手中的洛阳铲好似寒刀,带着阵阵破空之声,猛然间就朝着那巨型蜈蚣头上砸去。 也许是刚才眼睁睁看着同门师弟惨死,钱自强心中的怒气爆发,他这一招势大力沉,速度奇快,竟然有了种泰山压顶的气势。 万万没有想到,眼见那洛阳铲就要砸在巨型蜈蚣的脑袋上,接触的瞬间,却像是打在一团烟雾里,巨型蜈蚣身形一恍,竟然凭空消失不见了。 说时迟那时快,钱自强的洛阳铲落空,发力又太猛,整个身子都被惯性带的向前方冲去。 与此同时,一旁的墙壁上竟然再次探出了一颗水缸般粗细的蜈蚣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向钱自强的后背…… 千钧一发之际,胖爷及时出手,雷击桃木匕首裹着紫白交叠的电光,在空中留下道道残影,直直朝着那巨型蜈蚣头刺去! 电光灼灼,蜈蚣头恍惚闪动,再次化作烟气飘荡,消失不见。接着,又是一只巨头从墙壁里探出,反杀向胖子…… 连续两个从墙壁中钻出的幻影分身,显然只是烟雾,那巨型蜈蚣无疑是借分身分散众人的注意力,暗中伺机偷袭,心思之缜密令人背后发寒。 正所谓“兵不厌诈”,明白了它的套路,我当机立断,不再纠结于那些墙壁上的幻影,反而是催动天玄步后撤,小心观察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在巨型蜈蚣的幻影分身出现后,纳福堂的众人慌不择路,四下奔逃,犹如散沙。 在刚才的蜈蚣大军侵袭下,他们其中的大部分都受了伤,如今这种惊恐的反应也是出于本能。 随着脚下地面的剧烈颤动和墙壁上不断探出的幻影分身,那巨型蜈蚣果然是声东击西,再次诡异的从地面下钻了出来! 跟之前不同,这家伙此刻终于显露出了它的真实模样。足有十余米长的身子宛如一条狰狞的,身披铁甲的黑龙,巨大的身躯在遍地白骨堆里好似破浪般游弋而来。 骨骼碎裂之声不绝,借助突然发动的袭击以及纳福堂众人溃散的队形,巨型蜈蚣目标明确,张开血盆大口,咬向刚才那名被钱自强叫做“红英”的女子。 红英完全没想到背后竟然还有人偷袭,剧烈的地面震颤让她身形不稳,蜈蚣的巨口已然杀到面前。 她当下也是出自本能,手中的洛阳铲飞出,砸向蜈蚣脑袋的同时双腿发力,硬生生腾空而起,身子朝着后方急闪…… 精钢材质的洛阳铲击不偏不倚,正中巨型蜈蚣水缸般的脑袋,激起一串火花飞溅,却根本对它造不成什么实质性伤害。 而且这蜈蚣的体态庞大,来势汹汹,即便是红英已经全力闪避,一只右脚还是被蜈蚣的巨嘴咬住,身形一滞,转眼从空中向下坠落。 见咬住了猎物,那蜈蚣身形翻转,死死锁住红英令其失衡,拖至地面白骨堆上,同时巨型剪刀般的口器一合,对着红英的脚踝和小腿就切下去…… 纳福堂的众人穿着野外探险装备,脚上都是高帮登山靴,在一般情况下,能提供保护不假,但无论如何也无法抵挡蜈蚣这对好似大剪刀的口器。 这一口要是下去,别说是脚,恐怕就连小腿都没了! 有人说你说的这么热闹,就在旁边看戏啊?当然不是! 看红英情形危急,多情手中的念珠万箭齐发,一枚枚珠子带着蓝色的幽火直射向巨型蜈蚣的大嘴,力图使其松口。 小黑也是英勇的前冲上去,不断吠叫着,张嘴就往巨型蜈蚣的脚上咬。 我则利用这个机会心中念诵五字箴言以及金刚附身印,体内真气起伏如巨浪,尽数爆发,心念所致,印法已成。 自在大无畏,人佛皆登天!金光由天降,罗汉附身来! 借助战神金刚附体之势,我催动天玄步向前,口中爆喝一声,似虎豹雷音,声波回荡四周,十指关节咔吧作响,双拳同时疾出。 拳中又暗藏足有六十四般变化的修罗伏魔印,内外兼修,兼顾震慑阴灵与至刚至猛之道,加上金刚附体之力,拳风所到之处犹如排山倒海,势不可挡! 那不断翻转的巨型蜈蚣,刚好露出身吓暗褐色的肚皮。 在我双拳的全力轰击之下,长达数十米的庞大身躯竟猛然一缩,被生生震出了三四米远,身体两侧的百爪千足乱舞,地面上白骨乱飞…… 巨型蜈蚣突然遭到重击,慌乱之中再也无暇顾及嘴里锁住的猎物,头尾卷曲,瞬间松了口,红英也趁机脱身,踉跄着朝后跑。 不但如此,在它长有两根尖刺的尾部,竟然还喷出了数十根白骨,四处乱射,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吞下的那只幼年梅花鹿。 说实话,我是没有想到六十四般变化的修罗伏魔印会有这么好的效果。早在东海荒岛之上,在我们恶斗东海鲛人首领之时,我就曾经用过,效果平平,仅仅将其击退而已。 看来在领悟了手印心结的法门后,我能掌握的法印都有了质的提升,绝非之前手结可比。而且我清楚,自己的这项法门仅仅是初成,未来还大有上升的空间。 那巨型蜈蚣被我重击,恼羞成怒,反应速度也是极快,利用头尾卷曲的惯性,尾部两根尖刺乍起,直戳向我的胸口。 同时那张血盆大口陡然变大了数倍,就像是吞象巨蟒,铺天盖地般朝着我压了下来! 我脚下天玄步不停,身形晃动,避开尾部的攻击,那两根尖刺就抽它自己的肚皮上,发出“轰”的一声,如同擂鼓般的闷响。 转头看,那血盆巨口已经近在咫尺,我索性缩颈藏头,往这蜈蚣的嘴巴里钻去…… 第532章:怪异之物、破体而出 看到此处,想必各位看官会有不解,为何我会选择往这蜈蚣的肚子里钻,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其实不然,在刚才的几次交手之中,我已然明白了这怪物身披铁甲,刀枪不入。如果仅仅是在外部攻击,很难对其造成致命伤害。 世间万物皆是此长彼消,外强者必中干,如果能在巨型蜈蚣的体内再使出一记修罗伏魔印,效果肯定不同。 之前那些红小将们说的好,“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在狭路相逢的生死时刻,必须要有这种破釜沉舟的勇气方可求胜。 而且我现在又有战神金刚之力附体,正是打入敌人内部的绝佳时机。 这是我的想法,却把胖爷、多情和钱自强甚至是刚刚脱险红英等人都吓坏了。在这个瞬间,我的耳中响起了一声又一声惊呼,此起彼伏。 我的举动不但出乎众人的预料之外,就连那条巨型蜈蚣也是没有想到。它的一张巨口张开,还没有反应过来我就飞速钻了进去,身形猛然一顿。 鬼鲛鳞是随我而动,此刻也是一样,随我一起钻入了巨型蜈蚣的口中。 进入这怪物体内后,我最先感受到的就是扑鼻的恶臭以及四处喷溅的黏液。 这里极其湿华,而且内部空间也远比我想象中要狭窄不少,脚下打滑,根本站不起来。但好在四周都比较糅软,摔倒后也不至于受伤。 只是这些到处横流的黏液似乎有腐蚀性,粘在皮肤上火辣辣的疼,就像是辣椒水。它们汇集成流,似乎是推着我往前走,向着前方涌去。 在各种湿华和黏液的影响下,我的整个身体严重失衡,四处又没有可攀附之物,所以完全停不下来,不断朝着前方滑行。 我暗叫一声不妙,当下不敢大意,心中开始念诵起五字箴言,试图稳住心神并催生法印。 事实证明,我失策了。 在身体全方位的失衡下,我头重脚轻,翻滚着向前滑去,脑袋跟四肢不断撞激在周围的肉碧上。 这里一片湿华、糅软,虽然不会造成什么伤害,却把我思维完全打乱,整个脑袋里是一片空白…… 在这种环境中,出于本能反应,人很难集中精力思考,惶恐不安的战栗感丛生,冷汗直冒。 借助鬼鲛鳞的光芒,在不断翻滚中,我发现在四周竟然还弥漫着一层层诡异的金光。这些金光一圈圈的起伏着,就像是海浪,又像是某种另类的指示灯。 那巨型蜈蚣似乎爬动起来,四周不断震荡,犹如过山车,摇晃的我分不清东南西北,恍恍惚惚。 随着我的不断滚落,周遭的金光则越来越亮,正前方似乎还出现了一个极亮的光点,上下跳动,刺眼莫名,说不出的诡异…… 我心中恐惧,手脚乱抓,仅剩下本能的求生欲忘,什么五字箴言和修罗伏魔印法都忘到了九霄云外。 突然间,我的手貌似摸到了一个东西,冰冷、坚硬,触感貌似是铁器。 我一把死死抓住,想要减缓向前滑栋的速度,没想到这东西根本不受力,一通摇晃,竟然被我拔了出来! 一片恍惚中,我艰难的打量着手里的东西。这玩意黑乎乎的,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断剑的剑柄,上面的剑身却没有了,不知道是如何进入这只蜈蚣体内的。 我不由想爆粗口,刀剑没了剑锋、刀刃还不就是个摆设,老子要来何用?! 这念头刚刚在我心中涌起,诡异的事情却发生了。 我就感觉捏着剑柄的右手猛然间一阵刺痛,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扎破了,还不止一处。剑柄之上貌似凭空生出了密密麻麻的尖刺,瞬间刺入了我的手掌皮肤。 “呼”的一声,就见一道修长的剑锋竟然变魔术一般从那黑色的剑柄之上冒了出来,转眼就长到了一米多高! 这剑锋也是黑色,其上包裹着一层暗红色的光芒,不断围绕着剑锋缠绕、涌动,令我目瞪口呆。 我是在不断滚落,这剑锋便漫无目的的砍在四周,那些不断起伏的金光猛然一凛,颜色竟然淡薄了许多,就像是受到了攻击。 前方极亮的光点也变得模模糊糊,亮度锐减。 感觉中那巨型蜈蚣顷刻暴躁起来,来回震动的更加厉害,周遭的起伏也异常激烈,弄得我胃中翻涌,几欲作呕。耳中甚至依稀听见了外面众人的惊呼声。 而我手中这黑红交织的剑锋所到之处,竟然轻易就将那些糅软的内壁刺破,大股大股腥臭的墨绿色浆汁就喷溅而出。瞬间将我喷了个满头满脸,几乎要被熏晕过去…… 忍着那些糊在身上的恶臭,我心中却是大喜。 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剑柄竟然如此厉害,虽然不知道它具体是什么东西,但当下也是信心大振,大喝一声猛然将其举过头顶,朝着上方猛刺! “噗”得一声闷响后,上方的密闭貌似被轻易刺破,流动的空气开始涌入,让周围的恶臭顿时降低了许多,呼吸顺畅。 我的身体却还在不断向前滑栋,借助这滑栋之力,我高举着手中的剑柄,“滋啦滋啦”的闷响之声不绝,头顶上很快被扯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拨云见日。 那巨型蜈蚣疯狂挣扎,吼叫声惊天动地,体内腥臭的黏液、墨绿色浆汁般的污血倾泻而出,潮水一样从头顶的撕裂处落下来,往我的脸上、身上喷涌…… 巨型蜈蚣挣扎了片刻,终于渐渐不动了。无数的黑烟开始从我的四周冒出,转眼就烧了起来。烈火熊熊,温度升高,如同一只大火炉。 我被晃的头晕脑胀,知道巨型蜈蚣已经奄奄一息,此地不宜久留,便踉跄的站起来,艰难的往外面爬。 可这蜈蚣身体里已经变得一片狼藉,那些浆汁跟黏液、污血好似年稠的淤泥,一时间让我难以脱身。 “小白!” “表弟!” 四只有力的大手托住了我的胳膊,是胖爷跟多情,他们一起使劲儿,奋力将我拉了出来。站在地面上,我的晕眩感终于减轻,胃里却还是翻江倒海。 大量的血污、黏液糊在我的手上、身上、脸上,就像是一坨坨鼻涕,简直连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第533章:黑色剑柄、下层空间 见我从蜈蚣体内出来,最兴奋的还要数小黑。 这小家伙围着我直转圈,又伸出脑袋在我的小腿上乱蹭,别提有多高兴了,一点儿不避讳我满身的腥臭。 我忍着恶心,用手把糊在眼睛上的黏液抠下一些,再看那巨型蜈蚣已经死去,不断有滚滚的黑烟,从其庞大如巨蟒般的身躯中冒出。 烟气蒸腾,恍惚中,我就见一个金色光点“呼”的一声,突然就从那蜈蚣身体的跳出来,在空中留下一道醒目的金光,速度极快的钻入地底下不见了。 这光点在巨型蜈蚣体内时我就见过,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右手猛然间感觉一松,再去看,那修长的、黑红交织的剑锋竟然消失了,仅留下一枚粗糙的剑柄被我攥在手里。 再仔细瞧,这剑柄相当怪异。它的握柄修长,远超一般宝剑的剑柄长度。其上也没有任何装饰,十分简陋,甚至猛然看上去就像是一块黑铁。 剑柄上方的剑格,也就是护手部位造型也有些奇怪,就像是短短的伞骨,四下斜斜分布,与传统的元宝型剑格完全不同,跟武士刀和西洋剑也不是一个套路。 剑格上同样没有任何花纹,黑乎乎,拿在手中却颇有分量。 而且当初入手时,剑柄上的那种冰冷消失了,反而是涌起了一股暖流,来回流淌,说不出的奇妙。 再看我的手掌,皮肤光滑,没有一处伤口。 把我从蜈蚣体内拉出来的时候,胖爷跟多情也瞧见了那修长的剑锋,此刻又突然消失,两人都感到不可思议,问我这东西是从哪里弄来的。 我就如实告知,两人面面相觑,大呼离奇。 “我烤!还好你没事,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胖爷拍着我的肩膀,心有余悸的说。我身上到处都糊满了腥臭的黏液跟墨绿色的浆汁,很快沾了胖子一手,他嫌弃的后退一步,来回甩着自己的猪蹄子。 多情是好奇宝宝,也不怕脏,他把我手上把剑柄抢过去,翻来覆去的看。奇怪的是,剑柄握在他手上毫无动静,并没有剑锋长出来。 结巴和尚研究了半天,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把剑柄翻转过来,指着一处给我看。 “表……表弟,这上面写……写着字呢……” 我朝着多情手指的地方瞧去,果然,在剑柄底部,似乎模糊的刻着一个“霄”字。 霄?啥意思?难道是这把怪剑的名字吗?! 我有点迷糊,胖爷则一拍大腿,喜笑颜开,说这次可捡到宝了。 看我们俩一脸懵,胖爷恨铁不成钢的叹气。 “你们俩这榆木脑袋,霄就是霄晖啊,六王里的兵王,霄晖居士啊!” 我鼻子差点没气歪。霄晖居士?就这个破剑柄是霄晖居士的作品?我信你个鬼! 先不说这剑柄有些邪门,上面透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场,似乎是要吸血才能长出剑锋,又不会留下伤口,一看就是邪门歪道弄出来的东西。 再说我们刚在汰山峰会的紫珍阁见过霄晖居士打造的兵刃,就是那条被当场拍出一百万天价的“化龙鞭”。 不管是从外形上,还是从气势上来看,那条“化龙鞭”如果可称为白富美,那这破剑柄就是穷屌丝,怎么可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呢? 胖爷这铁公鸡是见蚊子都是肉,看石头也是宝,我懒得跟他争辩,把剑柄扔给他,说这么好的宝贝还是你保管着吧,我可不稀罕。 胖爷喜滋滋的把剑柄塞进背包,就像是得了天大的便宜,开心得像个猪头。 钱自强和红英带着纳福堂的众人聚拢过来,在我钻入巨型蜈蚣体内后,双方也是好一场恶斗,其中一名三十来岁的同门负伤,小腿处被撕开了一道大口子。 好在伤口并不算深,骨头也没事,在用他们随身携带的绷带包扎后已经没有了大碍,只是行动略显不便,一瘸一拐的。 红英冲着我抱拳,说多谢九侠的出手相救,并介绍自己姓唐名红英,在东北纳福堂中排行老三,以后有用得着她的地方,尽管开口。 说着说着,她似乎是想起了刚才自己死去的那位同门少年,眼泪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钱自强也对我道谢,说要不是九侠英勇,红英现在怕是至少要废掉一条腿,又对我制伏巨型蜈蚣的办法是赞不绝口,赞叹自古英雄出少年。 他这么捧我,不由让我感觉好笑。 现在的我,全身腥臭难闻,那些蜈蚣体内的黏液和血污满头满脸,比那街上蓬头垢面的乞丐比都寒颤,还扯哪门子英雄。 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污会之物已经渐渐凝固,裹在身上就像是一层蜡壳,别提多难受了。 红英从背包里找出一条毛巾,让我擦一擦,这毛巾干干的,没有水,根本擦不下来。 回想当时情形是救人要紧,我倒是没有想这么多,就应付着客气,说大家有缘相聚,互相帮助那是应该的,并问他们有没有看见那个从巨型蜈蚣体内飞出来的光点。 钱自强等人纷纷点头,都说也看到了,那光点上似乎还荡漾着一层煞气,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借来他们的洛阳铲,顺着那光点钻入的地方往下挖,没用多久,洛阳铲就铲到了坚硬的地面,什么都没有。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巨型蜈蚣的残尸已经在滚滚黑烟中被腐蚀殆尽,脚下的地面却突然又晃动起来。 众人大惊,暗想难道这蜈蚣不止一条? 但这晃动却明显跟之前不一样,定睛看,在前方的圆形大厅一角,地面上的白骨堆竟然开始了缓慢的下陷,几分钟之后,就露出一条向下的通道来。 我走上前去细细观瞧,只见这是一条旋转向下延伸的石阶,相当宽阔。两侧的墙壁上点着幽幽的火把,下方明显比我们所在圆形大厅明亮了不少。 竖起耳朵,隐约还有水流的声音飘过来,像是小溪。 看来之前钱自强所说不错,这里竟然真是一座向着下方延伸的虚弥塔,想要出去,恐怕只有继续向下寻找出口。 地面的震动停止了,看那些向下延伸而去的石阶牢固,我们众人商量一番,由钱自强带头,领着我们朝下走去。 我敏感的注意到,就在这环形石阶出现的刹那,钱自强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竟然还隐隐透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喜色…… 第534章:阴阳池 众人随着环形石阶而下,没走多久,在我们的面前就出现了一块平地。 只见这块平台四四方方,呈现正方形,四周和地面都是坚硬的岩石,被打磨的十分平整,中间却是一个占地面积朔大的圆形池子。 这池子不但占地面积达,造型也相当独特。凹陷入地面里,外围一圈是圆形,中间又由细密的石块的砌成了s形状,俨然就是一蝠标准的阴阳太极图。 池中有流淌的水,波光粼粼,颜色却不一样。一半清澈见底,深度至少也在五六米左右,另一半则浑浊黝黑,就像是烂泥潭。 在阴阳池上方的山壁上有许多拳头大小的孔洞,有清澈的水流从孔洞里涌出,源源不绝,汇集后坠入阴阳池的白池中,溅起层层水花,犹如一道小瀑布。 平台为方,池水为圆。这似乎就是在解释“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的道理。而一路向下延伸的石阶至此处已经消失,看上去并没有继续往下行进的道路。 站在这层平台上,众人面面相觑,都觉得这座突然出现的阴阳池诡异重重。 我们从汪家祖宅的地道出来一路至此,包里没有带水,此刻嗓子已经渴得冒了烟。我全身又都是污会之物,看见了水,真想下去痛快的洗上一个澡。 但我又不敢冒然行动,这里是虚弥妖塔,其中机关、陷阱肯定不少,要是一不留神丢了小命,那可就不划算了。 小黑似乎明白我的心思,它零巧地从人群里钻出来,探头就去喝那白池里的水。咕嘟咕嘟的喝了一通之后,又扭头看向我,嘴里呜呜的叫着,显然是叫我过去。 我看喝完水的小黑并没有什么异常,终于放了心。对钱自强说这水应该没问题,我去洗个澡,大家也累了,不如休息一下再做打算。 钱自强比较谨慎,点头答应人却不动,似乎是对小黑的试水还不放心。 他不动,纳福堂的众人自然也不动。经过刚才的一场恶斗,众人的体力消耗巨大,一身臭汗,此刻看见溪水,都本能的恬着嘴唇,一起看向我。 我暗笑,都说“人老精鬼老灵”,钱自强这位中年大叔谨慎是好事,但是考虑的太多做事情难免会畏首畏尾,反而没了修道之人该有的洒脱。 当下也不多说,脱了鞋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扑通”一声跳入水中。 刚刚入池,我就感觉精神为之一振。 这池水并不冰冷,反而是带着一股涌动的暖意,想必是溪流在流淌中被山体的温度暖化所致,身在其中相当舒畅。 小黑也跳下水,四只爪子来回划动着,围着我转圈,水中一人一狗怡然自得,别有一番情去。 我从小在农村水库边长大,游泳对我来说毫无难度,所以一边踩着水,一边拿着刚才红英给我的那条毛巾,开始搓着身上的污会洗刷刷。 纳福堂众人中有女孩子,我自然不方便脱胱,但好在现在是夏天,身上是短裤和t恤,不碍事。 胖爷和多情没纳福堂的人矫情,很快也跟着我下水。多情的水性极佳,一个猛子扎下去,身子就像是鱼一样在水里来回游弋,半天不见露头换气。 胖爷则是游到了那处小瀑布前,伸出两只手,去捧来喝。 “嘿!真甜啊……” 他边喝边赞,最后索性连手都省了,直接探头钻进瀑布里牛饮。 我正怯意的洗着澡,突然脚下一沉,就像是被一只手扯住,身子登时就是一歪。 往下看,原来是结巴和尚使坏偷袭。这家伙一击得手,得意的往旁边一钻,探出水面,又扬手挥起一片水花,朝着我泼过来。 呵呵,我能放过他?当即开始反击,水花飞溅。小黑兴奋的汪汪直叫,小家伙明显是站在我这一边,跟我对着多情展开猛攻。 胖子看我们热闹,很快也加入了战局,一起朝着多情开火。 结巴和尚水性虽好,但双拳难敌四手,很快被我们抓住,使劲儿把他往水里按,急的大喊:“点……点到为止,放……放过小僧吧……” 叽里咕噜,水中就冒起一串串气泡。 我们在池子里各种欢乐,纳福堂的众人终于绷不住了。纷纷脱下登山靴,跳入水里,有的用毛巾搓澡,洗着一身臭汗,有的拿着水壶,去瀑布处灌水。 钱自强本来还不为所动,但片刻之后也是忍不住入池,搓洗着沾满了汗水的身体。 整个纳福堂队伍里有两个女孩,一个就是看上去比我们略大一些的唐红英,另一个则是年纪偏小的矮个姑娘。 老爷们可以穿条内酷就游泳,女孩子就比较矜持,两人只是把毛巾在池边浸湿了擦脸,那看我们的眼神儿里却满是羡慕。 刚才在战斗中小腿受伤的中年男人,他腿上有伤口不能下水,无奈的在池边望水兴叹。 在喝光同门递过来的水壶后,见众人还没有上来的意思,他便一瘸一拐的围着池子溜达。 我们下水的地方是白池,之前说了,这阴阳太极池中间有一条s形状的石堤,将白池和黑池隔开。黑池里水浑,就像烂泥潭,自然没有人愿意去那里。 中年男子溜达到黑池边上,突然惊奇的“咦”了一声,说这水里原来还有鱼。说罢蹲吓身,伸手去拨弄。 我身上的污会已经被洗干净,浑身轻松,听他这么说,便朝着另一侧的黑池里瞧去。 果然,那池中的水虽然浑浊,底部也有层层淤泥,但隐约中的确有鱼群在缓缓游动。这些鱼差不多两指粗细,数量不少,来回游弋,速度不快,笨笨的样子。 这阴阳池的面积朔大,我离黑池隔得距离比较远,所以看不清这些鱼是什么品种。 我们所在的白池里水流清澈,按理说环境更好,那鱼群却游在看上去底部遍布淤泥的黑池里,看来古人说的“水至清则无鱼”不是没有道理。 一名正在s形石堤旁游泳的纳福堂小伙从水中冒出头,朝那黑池看去,兴奋的喊道:“师兄说得对,这池子里真有鱼,我给你们抓一条!” 说罢两手一撑那石堤,纵身就翻了过去…… 第535章:食人怪鱼 能直接在水里抓鱼的人,水性都是上乘。见那小伙说要去抓鱼,他的同门们就开始起哄,纷纷喊。 “阿伟你又吹牛,别被鱼抓了去就好!” 不知道这叫阿伟的小伙是水性真了得还是怎么,在他翻入黑池之后就再也没有露头,水下倒是不断有细密的气泡冒上来。 几乎是在同时,那在黑池边拨弄水的中年男子突然惊叫了一声,身子奋力朝后退去。 他的惊叫声突兀,向后的力度又太大,竟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一张脸煞白,毫无一丝人色! 仔细看,我的胃部一阵翻涌,全身瞬间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眼前的景象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只见那蹲坐在岸边的中年男子,他的一只手已经消失,空留一副白森森的手骨。这手骨惨白,上面竟然还挂着一条条碎肉和残筋! 手腕处就像是被人用钝器砍过,皮肉上坑坑洼洼,大量的鲜血顺着手上的白骨喷涌而出…… 更加恐怖的是,在他的那只露出森森白骨的手掌上,上面还挂着三四只周身黝黑的小鱼! 这些黑色的小鱼不过一指长两指宽,却死死咬住白骨,尾巴不断的乱摆着,狰狞莫名!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难道是食人鱼吗?! 食人鱼又名食人鲳,是分布于南美洲亚马逊流域的一种鱼类。它们个头较大,成年鱼可以长到二十公分左右的长度,腹部鲜红,嘴里有尖牙,咬合力强都是其显著特点。 但是这里是中国湘西,跟南美洲远隔万里,怎么可能出现食人鱼?而且这些鱼明显不是食人鲳,不管是大小还是形态、颜色都完全不同。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随着手被啃食成白骨的中年男子惨叫声不断传来,众人手脚并用的爬上岸,连鞋子也顾不上穿,纷纷抄起洛阳铲前去救援。 那中年男子片刻后终于回过神来,也不管手掌上依然在狠狠撕咬的食人鱼,连滚带爬的往我们这边跑。 随着黑池之中的水波一阵涌动,就像是一壶被煮沸的开水,又像是战栗汪洋,水花飞溅中,无数的黑点就从池子里直射出来! 转眼就有许多射在了中年男子后背身上,让其再次发出杀猪般的惨嚎,发疯似的在地上打滚。而大部分的黑点都落在了地面上,密密麻麻…… 仔细瞧,只见这些黑点竟然都是一条又一条的黑色小鱼! 它们趴在石头地面上,身吓的鱼鳍竟然变成了脚,快速向前爬动,就像是某种从未见过的爬虫,爬动一阵后又飞身蹦起,不断射向中年男子的大腿和身上…… 这种怪鱼,竟然可以在陆地上行走! 短短几秒钟的功夫,中年男子身上就变了色,数之不尽的黑色小鱼如同蜂群,疯狂摆动着尾巴,不管不顾的啃食着他的血肉。 喷涌四射的鲜血和惨叫声不绝,黑池中水面涌动的更加厉害,不断有越来越多的黑色小鱼蹦出来,前仆后继的扑向中年男子…… 眼前的这般场景太过惊悚,直看的人头皮发炸,脚底生寒。 两个冲在最前面,手持洛阳铲的纳福堂弟子愣在当场,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要是用铲子往他身上拍,打死食人怪鱼的同时,自己的同伴估计也凶多吉少,只能干瞪眼。 而黑池中一具白花花的骷髅架子浮了上来,不用说也知道是刚才那个小伙子。这具骷髅在水面上起伏着,很快重新沉入池子里,不见了踪影。 片刻的功夫,那中年男子就没了动静,几乎被食人鱼群啃食成了一堆白骨,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显然已经无力回天。 那些挤不进去的食人鱼则迅速锁定了赶来救援的我们,腾空跃起,发动进攻。 “撤!” 面对密密麻麻飞起扑来的食人鱼,钱自强的反应速度最快,他大喝一声,手中的洛阳铲扬起横扫,将扑到面门的几只食人鱼瞬间击落。 那精钢材质的洛阳铲打在食人怪鱼身上,竟然发出了“叮叮”的脆响,就像是在敲击坚硬的金属。 纳福堂众人如梦方醒,一边纷纷举起洛阳铲防御,一边朝着后面退去,刹那间叮叮当当的声响不绝,在四周起伏回荡。 我们都是从池子里刚刚爬上来,石头地板上留下了大滩的水渍,又都没有穿鞋,脚下湿滑,多人在后撤中都狼狈的摔倒在地。 加上这些食人鱼的数量实在是太多,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整个大厅的地面上就被层层叠叠的黑点儿覆盖,数量足有上千只,密密麻麻…… 它们从四面八方跃起,朝着我们疯狂扑咬! 胖子的桃木匕首破空而出,再次来回穿梭,将来袭的食人怪鱼一一击落,结巴和尚手中的念珠挥舞如潮,高接低挡。 奇怪的是,对上一层巨型蜈蚣都具有一定杀伤力的两件法器,在面对这些食人怪鱼时,效果却不明显。 那些怪鱼虽然在空中被法器击落,但是却没有受丝毫影响,落地后翻个身,重新朝上猛扑,就像是无穷无尽的蜂群。 我没有武器,但依靠脚下天玄步的零活性左躲右闪,时不时催起法印双掌前推,将扑上来的怪鱼击飞,虽然不至于受伤,但还是治标不治本。 我看到,这些怪鱼体态不大,身体却是梭子形,所以腾空后速度奇快,如同飞镖。他们的周身黝黑,似乎没有鱼鳞,又或是这鱼鳞太过细密,不可分辨,犹如铁甲。 每条怪鱼的口中,都长着尖锐、细小的利齿,这些牙齿并不是上下分布,而是呈现螺旋状,一圈又一圈的在口中遍布着。 它们张嘴时上下两片鱼唇收紧,整个头部前端就变成了类似于粉红色吸盘的样子,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诡异感难以描述。 在食人怪鱼的围攻之下,我们众人节节败退,不断有人受伤,发出惨叫。 这里并没有向下的道路,随着地面上潮水般的怪鱼群越来越多,我们已经仅剩立锥之地,被团团包围,身陷绝境…… 第536章:法器失效、吹火符咒 纳福堂里毕竟都是修道之人,此等岌岌可危的情况之下,虽然一时间难免慌乱,但在钱自强的指挥下很快调整过来。 纷纷取出开山刀和洛阳铲,面对飞扑而至的食人怪鱼高接低挡,顷刻间是刀光剑影闪动,在弥漫着诡异波光的阴阳池边荡漾开来。 无数腾空的怪鱼被开山刀劈中,就像是铁钉一样落地,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钱自强身先士卒,他挥动手中的洛阳铲,手起铲落,将一条扑到近前的食人怪鱼斩于地面上。 洛阳铲刃上的利刺与脚下坚硬的石板相碰,溅起一串火星,那条食人怪鱼便生生断成了两截。 见我们三人的法器失去了杀伤力,红英一脚前踏,登山靴踩在一把被遗落在背包旁的开山刀刀柄上,那把开山刀便从地面上弹起,被她帅气的握在了手中。 唐红英大喊一声:“九侠接着!” 甩手把刀子抛给了我,我伸手接住,毫不迟疑的发力前劈,刀刃之上寒光闪动,瞬间把一条扑向我面门而来的食人怪鱼迎头劈作了两段。 这些怪鱼的身体坚硬,被开山刀和洛阳铲砍为两截后,尾部依然在疯狂的摆动,长有细密螺旋状利齿的嘴巴也不断开合,半天不见死去,狰狞莫名…… 胖子和多情也迅速收了法器,捡起地上的开山刀和洛阳铲护身。 胖爷本身就是练家子,对于刀枪的使用不在话下。只见他手中的开山刀势若奔雷,劈、挑、撩、扫等招式被频频使出,动作连贯一气呵成。 在飞蝗一般的食人怪鱼围堵之下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转眼就冲到了人群外围,跟钱自强一起,朝着外圈怪鱼进攻最猛烈的地方支援,竟大有万夫莫敌之势。 多情没有功夫,相比胖爷就要差了一些,但好在身形灵动,在人群中来回躲闪,手中的洛阳铲也是不断前拍,奋力自保。 结巴和尚边打边喊:“我烤!这特马是……是些什么东西?没完没……没了,表弟,你快想想办……办法……” 随着无数的怪鱼朝着我们猛扑,被众人手中的武器击打后落地,犹如是细密的雨点打在屋顶,充斥着耳膜。 而那黑池之中的黑潮依然在不断涌动,怪鱼源源不断的从池中钻出来,前仆后继,无穷无尽。 我脚踩天玄步,一边挥动开山刀还击,一边催起智拳印,利用法印凝结的气浪将袭击的食人怪鱼震飞。同时心里也是焦急,一时间搞不懂这些怪鱼究竟是什么来头。 它们对法器免疫,只能采用物理攻击的方式,也就是说这些食人鱼不是邪物,而是动物。 我想到糯米团子是毒虫蛇蚁等动物的克星,急忙开始跟小家伙沟通,希望它能现身出来驱赶。 糯米团子却在我体内啾啾的叫,通过脑电波告诉我自己无能为力。它说这些东西是鱼,无毒且乃水生变异之物,它刚才就已经试过,但根本控制不了。 听小家伙这么说,我心里不由一沉。连糯米团子都控制不了,这帮食人怪鱼难道是无解的存在吗? 我们虽然有兵器护身,但它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仅仅靠开山刀和洛阳铲的攻击是杯水车薪,不足以使我们脱困,局面极其被动。 看情形越来越危急,纳福堂那名矮个女孩反手探入背包,取出一张符纸,脚下步伐加速,转眼就冲到了外圈的胖爷和钱自强身旁。 我见她手上那张符纸半灰半黄,好像是两张符箓缠在了一起,四角折叠,呈现一个正方形,不知道具体有什么作用。 就听那纳福堂矮个女孩口中急急念诵道:“腾烟起云,飞火来助!”一句念罢,只见那灰黄二色的符纸竟然无风自燃,冒出了灼灼的白烟来。 矮个女子擎符在手,深吸一口气,“呼”的一声,朝着那符纸上猛吹。一道刺眼的火光凭空涌动,刹那间便从符纸之上冲天而起! 这火光极其耀眼,甚至比我的鬼鲛鳞还要亮上几分,在矮个女孩的吹拂之下,转眼就变为了一波火浪,如同奔涌怒潮,朝着地面上数之不尽的食人怪鱼就烧了过去…… 我不由在心中暗暗喝彩一声,当下明白这矮个女孩所用的符箓乃是“吹火符”。 虽然之前没有亲眼见过,但是“吹火符”在江湖上却是路人皆知。 据说这“吹火符”乃是起源民间,有说最初是来自白莲教无生老母的不传秘法,后又多被江湖术士、杂耍艺人所用,在传统的符箓之中加入火药、硝磷等物,作喷吐之用。 符箓原本只可产生业火,也就是所谓的“真火”,但吹火符却是两种火焰并存,阴阳兼修,杀伤力巨大。 只是平时常见的杂耍艺人只学到了其皮毛,喷火还多半是依靠明火、酒精等物,所以跟真正的吹火符不管是从范围还是威力上都不可同日而语。 随着一道火海被喷出,那些地面上密密麻麻的食人怪鱼却动都不动,灼热的火苗喷在身上别说燃烧,就连火星子都没冒出几个,转瞬消失无踪。 甚至还有几只逆流向上,从层层烈火之中飞身而起,直扑矮个女孩的面门。 “啊……” 矮个女孩发出了一声尖叫,她胸口起伏,身子踉跄,显然是在刚才的吹火中损耗了不少的元气,一惊之下站立不稳。 千钧一发之际,钱自强手中洛阳铲快如疾风,在空中划出寒光一道,将那几只扑向矮个女孩的食人怪鱼扫飞,嘴里大喊。 “小师妹你撤!” 我也是吃了一惊。这吹火符引出的是熊熊烈火,即便这些怪鱼是动物,鱼在水里生活,不可能不畏惧火焰,但它们却毫发无损,真是邪了门! 矮个女孩受惊,她不敢逞强,闪身躲回阵中。钱自强身法极快,一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银色盒子,反手朝前丢出。 就见这盒子翻滚着地,在发出“咚咚咚”的几声闷响后竟然高速旋转起来,犹如一枚发亮的陀螺。 随着它的旋转,盒盖一翻,突兀的打开,众人眼前一花,只见无数枚短小且纤细的,类似于绣花针一般的东西就从盒子中急速射了出来…… 第537章:暴雨梨花、物极必反 仔细看,我才发现这些小盒中射出的银针如同暴雨,气势惊人,顷刻就荡漾起了一团银色的薄雾,“嗖嗖嗖”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它们在地面上的食人怪鱼群里炸裂,那些怪鱼就纷纷中招,转眼就有近百条都被银针刺中。 有的被射中了脑袋,身子一颤没了反应,有的则被射穿了鱼眼,痛苦的甩动着尾巴,四处乱撞。 停在银色盒子周围的那些怪鱼最为凄惨,由于距离太近,它们短小、出壮的黑色鱼身上都插满了一根根银色的细针,怪异如同刺猬…… 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仅仅有十余只被银针射穿了脑袋的怪鱼当场毙命,和几条被射瞎了眼睛的四处乱跳乱撞之外,大部分被射中身体的怪鱼并没有死去。 它们在地面上扭动着挣扎,身吓如同手爪般的鱼鳍来回舞动,很快又重新翻个身子跃起,继续朝着我们进攻…… 法器无效、吹火符引出的烈焰无效,就连暴雨梨花般的银针攻击效果也不明显,眼前的这种堪称无解的场景,看的众人一个个是不寒而栗。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在食人怪鱼群一波又一波,如同潮水般的进攻下,纳福堂弟子的体力逐渐透支,紧张中行动变得迟缓。 不断有人因为动作过慢而中招,被飞扑而来的怪鱼咬掉一块块皮肉。这些家伙就像是吸血的蚂蟥,一旦咬在身上,便疯狂的朝身体里钻,扯下来就是一个血窟窿。 没有人说话,空气中只有越来越沉重的喘息声,绝望,正在无声的蔓延。 冷汗,从我的头顶和后背上不断冒出来。 这群食人怪鱼的存在,完全颠覆了我的认知,此刻脑袋里一片空白,嗡嗡作响,只剩手上开山刀机械的动作以及不断催生向前击出的法印。 我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念诵着五字箴言,糯米团子急的在我体内来回直窜,努力帮我守住心神,要不是小家伙和箴言的辅助,此刻的我恐怕已经崩溃。 在高接低挡中,我艰难的整理着思路。 不管这里是虚弥妖塔还是某种法阵,都脱离不开阴阳五行相生相克的道理。有阴必有阳,有正必有反,正如同因果的辩证关系。 换句话来说,任何阵法和异空间之中除了限制我们的东西之外,必然也存在隐晦的破解之法。这不是因为设置机关、布局者的故意为之,而是天道循环的必然产物。 只是这些怪鱼水火不近、刀枪不入,俨然就是一种无解的存在,能够克制它们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我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来,仿佛陷入了一个死胡同里。 前排的钱自强和胖爷护着众人,他们的体力透支最为厉害,尤其是钱自强。 虽然身为纳福堂的大师兄,修为了得,但毕竟不像胖子那样,体内拥有千年魔灵的加持,所以此刻的他似乎到达了极限,身上已经多处挂彩,狠狠咬牙硬撑着。 多情这边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光头上满是汗珠,不停的往下流,脸色煞白,嘴唇紧紧抿着,显然也是紧张的不行。 纳福堂原本的八个人,如今已经折去了三员大将,只剩下三男两女。照这样的局面发展下去,顶多再有十分钟,恐怕我们所有人都会全军覆没,葬身在这群怪鱼腹中。 黑潮涌动,越来越多的怪鱼层层叠叠在地面上爬动,飞蝗一般跳起扑来,张嘴就咬。 这些食人怪鱼不但是扑向我们,就连在众人脚下穿梭的小黑也遭到了攻击。 不过动物的灵活性是人类不能比的。 小黑一点不怂,它身形灵活,面对扑面而来的食人怪鱼一个低头避过,不等那怪鱼落地,张嘴咬住鱼身,用力一甩,将其甩入了我们身旁的白池之中…… 小黑四脚飞奔,跑到我脚下,不停的吠叫着。我注意到,自从钱自强从怀中掏出那个银色小盒子,小黑就开始了狂叫,似乎是有话对我说。 我不明所以,朝那白池望去,奇怪的事情却发生了。 就见这条食人怪鱼落入白池后,竟然就像是被开水烫到了,疯狂的扭动挣扎,鱼尾乱摆,捡起一朵朵水花。 折腾一番之后,一对凶狠的鱼眼渐渐泛白,肚皮也翻了上来,竟然渐渐化为一条白骨,转眼就沉入池底不见了…… 这突兀的变化,让我心中一亮。 在前一层遇到的那条巨型蜈蚣,同样是刀枪不入,真正让我杀死它的,偏偏是一把藏在其体内的古怪剑柄,也就是说破解之道来源于它本身。 这里是阴阳池,食人怪鱼又是从黑池中孕育而出,所谓阴阳有别,物极必反,它们如果属性为阴,那为阳的白池就必然是其天然克星! 如此简单的道理,我们这么多人竟然都没有想到! 不过食人怪鱼本来就是从水里出来的,水乃是它们的优势战场,战斗中自然不会有人想到重回水中。正是这种与生俱来的逻辑思维,把我们都给蒙蔽了。 仔细回想,其实早在暴雨梨花银针射瞎几只怪鱼的眼睛后,有一只就慌不择路的跳进了白池里,也是没有了动静。 只是当时战况激烈,众人无一不是紧张到了极致,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细节。小黑对着我狂叫,应该正是让我注意这一点。 想到此处,我也来不及多想。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与其多想,不如直接实践来的快。 我舞动手中的开山刀,再次将两条扑向胸口的食人怪鱼砍为两截,同时弯腰,将身旁不远处的一柄洛阳铲捡起。 然后冲出人群,用铲子搅动白池中的池水,朝着地面上聚集的怪鱼群奋力泼过去! 洛阳铲本是挖坟掘墓的专业工具,用来舀水效果不好,但好在是个半包裹的铁器,我这一铲子下去还是铲起了不少池水。 随着这些水珠兜头盖脸的朝着地面上的怪鱼洒去,那些怪鱼瞬间就炸了锅,也不朝着我们猛扑了,纷纷向着一旁跳起闪避,就像是遇到了天敌…… 第538章:黑池真凶 由于这些怪鱼聚集的密密麻麻,转眼就有数只被水珠泼中,它们浑身一阵哆嗦,挣扎中很快被腐蚀成了白骨…… 突然出现的转机让所有人的都是一愣,似乎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我则一边冲着众人猛喊“它们怕水”,一边纵身一跃,再次跳入白池里。 温暖的水温让我的精神一振,当下一铲又一铲舀起池水,朝着地面上的怪鱼群洒去。 越来越多的池水被泼到了地面上,曾经不可一世的食人怪鱼们开始溃散,到处乱跳乱爬,顷刻间又有十余只被我泼中,挣扎着化为一滩滩黑水。 众人这才如梦方醒,纷纷跳入白池里,跟我一起用洛阳铲铲水,向着怪鱼们泼洒。 七八把洛阳铲的掀起的水花声势惊人,转眼间就将整个地面都浇了个透。 怪鱼群彻底崩溃,绝大部分都被腐蚀的千疮百孔,剩下的慌不择路,眼见大势已去,只能朝着黑池里逃,狼狈不堪。 留在岸上的小黑也是凶猛异常,狂叫着杀入敌营,张嘴撕咬,一通糙作如下山猛虎。 地面之上黑水横流,密密麻麻的鱼骨遍布,短短十几秒钟的时间,局面顷刻扭转。 我们被压制了太久,此刻心中的憋屈尽数释放,不管不顾的朝着地面上猛泼,不愿意放走一条怪鱼。 尤其是纳福堂的众人,在这阴阳池中,他们折掉了两位同门,对这群食人怪鱼那是恨得牙根儿痒痒。 见它们逃入黑池,纳福堂弟子们不肯罢休,索性直接铲起水往黑池里泼。 随着越来越多的水被泼入,整个黑池中的颜色很快发生了变化,不断有死鱼翻着肚皮浮上水面,随即又下沉消失,黑池中的水也变得半黑半白,诡异的扭曲起来。 这种扭曲持续了接近一分钟,众目睽睽之下,平静的水面突然开始沸腾,不断起伏,就像是瞬间烧开了! 在池水的沸腾和起伏下,只见一个巨大的旋涡渐渐形成,漩涡之中竟然突兀的伸出了数条长长的黑色触手,瞬间射出,缠向白池里泼水的我们…… 与此同时,一颗朔大的、圆滚如球般的头颅也从那漩涡中冒了出来。 我看这颗头颅直径在两米开外,其上生有两只诡异的墨绿色环形巨眼,来回眨动,邪气四射。 巨头身吓黑浪翻涌,皆是来回濡动的触手,密密麻麻不下十余条,狰狞摆动如同铁鞭。 这东西巨眼周围的皮肤和伸出的触手上覆盖着黝黑、细密的鳞甲,每块鳞片都呈现诡异的梭子形,约两指宽、一指长,似乎跟那些食人怪鱼的大小相当。 我的脑袋转的飞快。怪不得那些怪鱼只能用坚硬的利器砍断而对法器无效,原来它们竟然是这只黑池巨型怪物的鳞片! 眼前这怪物的形态、大小,竟然像极了我们当时在缅甸侍女教暗河中遇见的那条何罗,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品种。 说时迟那时快,随着这巨型怪物浮出水面,身吓五条如同钢鞭般的黝黑触手就破空伸出,其中一条直奔我而来。 由于黑白两池中间仅仅是隔着一道s形矮堤,为了能将水泼入黑池,我离堤坝的距离极近。加上这池中水深,我们都是边踩水边泼水,所以天玄步无法施展。 等到反应过来,那黑色触手已然杀到,横空一卷,紧紧的将我齐腰缠住,连同两条手臂一起,瞬间动弹不得。 我感觉这触手寒冷、坚硬,上面似乎生有细密的倒刺,就像是锋利的铁片,又像是钢钉入体,在接触的刹那就将我的皮肤刺破,疼痛莫名。 被缠住之后,由于双臂被缚,我手中的洛阳铲脱手,那触手却根本不给我反应的机会,突然发力,瞬间就把我从水里拔了粗来,向上猛甩。 在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坐过山车,迷糊着就飞了起来,速度之快,力道之大就连心脏都没跟上,视角瞬间变成了俯视。 在这个惊悚的刹那,时间仿佛停滞了。 我看到那怪物射出的触手足有四五条,除了我之外,还有两名纳福堂弟子中招,被卷至半空。而那个矮个子女孩则直接被触手甩中了胸口,直直向后飞了出去。 唐红英由于位置靠后,反应速度也快,面对袭来的触手,她自知无法躲避,直接舀起一铲池水,朝那触手泼了过去。 那触手一顿,就像是惧怕池水,突兀的杀住,竟然缩了回去。 在触手的蛮力之下,我像是断线的风筝朝上飞去,还没等看清楚,就感觉自己的后脑勺被狠狠撞激在一块坚硬的石头上…… “轰”的一声闷响后,头皮一热,似乎有热辣辣的血流下来。 天旋地转,我的脑袋里浑浑噩噩,就像是一团被搅乱的浆糊,嗡嗡作响。整个视线一片朦胧,无数的重影冒出来,鼻子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呼吸变得困难。 我艰难的思考着,本能的意识到自己的脑袋应该是撞在了天花板上,产生了脑震荡,同时不断想念诵五字箴言稳住心神,而思绪根本无法集中,连一个字儿都想不起来。 缠绕在我的身上的触手不断锁紧,手臂和胸口的骨骼都发出了“咔吧、咔吧”的响声,几乎要碎裂。 一波波难以承受的剧痛不断涌来,让我求救无门,意识中只剩不断在我体内乱窜鸣叫的糯米团子以及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一片朦胧中,我看到钱自强展开了反击,他挥动洛阳铲,狠狠一铲铲在了那怪物伸出的一条触手上,叮当脆响中,激起一串刺眼的火星子。 另一个被触手缠住的纳福堂弟子也跟我一样被甩到了天花板上,他的身子就像是被抽掉了骨头,摇摇欲坠,被丢回白池中,冒出一团巨大的水花。 唐红英惊呼着朝那个矮个子女孩游去,胖爷则在大声呼喊着我的名字,他的声音嘶哑,脸上的肌肉不自觉的抽栋着,惊悚至极。 “小白,小白!” 缠住我的触手发力,又将我朝着某个方向甩去,我眼前一黑,整个画面再次模糊…… 第539章:命悬一线、绝地惊雷 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当意识再次恢复,我依然被那条触手紧紧缠住,横身悬在空中。鬼鲛鳞停在我身旁,散发着迷离的光晕,恍恍惚惚。 糯米团子开始发力,它就像是变成了一条八爪鱼,我清楚的感应到,小家伙圆滚滚的身体里竟然也长出了触手,分别涌向我的四肢和脑袋。 这些触手上带着一道道气流,将我体内的真气不断凝聚,产生旋涡,一波波的扩散开来,让我酸软的身体渐渐恢复了知觉。 抬起头,我豁然看到胖爷的那只桃木匕首竟然已经飞到了半空之中。 它并没有朝着黑池里的怪物进攻,而是悬浮在空中停住,匕首上电光涌动,紫色和白色不断交织,细密如同电流般的光影变幻莫测,混杂在一起,隐隐透出一股子幽蓝! 身吓白池中的情景混乱不堪,依然有数条触手不断从黑池怪物身吓涌出,仅剩钱自强和红英奋力抵抗,不断用洛阳铲舀起池水朝着触手泼去。 泼出的池水溅到怪物的触手后,马上冒起了灼灼的黑烟,腥臭扑鼻而来,荡漾在空气中,逼得那触手缩回,少顷又重新甩过来。 其他人则在手忙脚乱的抢救着受伤的伤员,水花乱飞。除了我之外,那两名被怪物触手缠住的纳福堂弟子已经脱困,只是奄奄一息,由同门的搀扶着在水中浮沉。 乱糟糟的人群里,只有胖子踩着水纹丝不动,他正低着头手掐法诀,口中念念有词,细不可闻。 胖爷的周身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场,这股力量令人惊讶,竟然带动了身边的池水,溅起一朵朵微弱的水花,就像是在颤抖。 最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多情,结巴和尚此刻竟然已经跃入了黑池之中,爬到了那怪物的头上。他的全身绷紧,挥动着手中的洛阳铲,狠狠朝着怪物的一只眼睛猛刺! 那怪物对于近身相当忌讳,巨大的身子猛摆,顿时摇晃的多情站立不稳,身子踉跄。 与此同时,它身吓一条铁鞭一样的触手探出,隐秘的从后方就往多情的背上甩。 结巴和尚机灵,似乎早就料到会有偷袭,手中洛阳铲向下一抵,借力朝着一旁跳去,那触手便甩在了怪物自己头上,“呯”的一声巨响。 多情则趁机翻转身形,继续挥动洛阳铲朝着怪物的眼睛猛攻。他在怪物的头上跳来跳去,如同一只灵巧的猴子…… 多情这样的举动让我心生感慨。 跟那头颅像是小山一样的怪物相比,结巴和尚的进攻犹如螳臂当车,很难说会有什么决定性的作用。但他这样搏命,无非就是为了分散怪物的注意力,意在解救我。 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算长,他却肯豁出命去为我着想,这种情谊怎能让人不感动? 而胖子显然是在憋大招,只是不知道他这招数究竟是什么。就连小黑也不断在岸边来回奔跑,不停冲着那怪物狂叫,似乎是随时准备冲入黑池中。 他们为了我竭尽全力,我自然不能坐以待毙。虽然脑袋还是嗡嗡作响,两只手臂和胸口的疼痛减轻了,但依然受缚。 那黑池怪物被多情缠住,又要进攻白池中的钱自强和红英,一时间无暇顾及其他,多人的努力下,这才换来了我片刻的喘息。 我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开始跟糯米团子沟通,希望借助它的力量脱困。 糯米团子啾啾的叫着,源源不断的把一道道真气送入我的四肢,我则在心中念诵五字箴言,不停的凝聚心神,然后发力,扭动着身体,努力挣脱触手的束缚。 可几经努力下,那触手依然如同绳索,将我牢牢锁住,动弹不得分毫。而我发力似乎让怪物产生了警觉,那缠住我的触手开始摆动,眼看就要再次把我往天花板上甩…… 我心里咯噔一下,脑袋乱成了一团,要是再来一次,恐怕我这条小命就要交代。 千钧一发之际,就听白池中的胖爷发出了一声响彻云霄的爆喝。此刻的他怒目圆睁,好似天降的罗汉,而身边的池水则顷刻沸腾起来,无数的气浪澎湃荡起! 随着胖爷这一声爆喝,就见那悬浮于半空之中的桃木匕首突然光芒大盛,犹如引爆了一枚闪光弹,刹那间刺得人双目难睁。 在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噼啪”声响后,一道y形的蓝色闪电,就从匕首上冒了出来,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射向黑池怪物的双眼。 这y形闪电的速度实在太快,电光石火之间就击中了怪物的两只环形巨眼,它周身剧震,发出了一声几乎要刺破人耳膜的怪吼,两只眼睛中就冒起了浓浓的黑烟。 黑烟滚滚下,那怪物痛苦的激烈挣扎,身吓的数条触手疯狂乱甩乱拍,黑池之中也顷刻就被掀起了道道巨浪,好似战栗汪洋…… 不光是那只黑池里的怪物,这y形闪电的声势极其惊人,刹那间涌起的气浪将站在怪物背上的多情也震飞起来,就像是炮弹,“嗖”的一声跌入白池里,迅速下沉。 空中的桃木匕首上,原本紫白相间的电光变得极其暗淡,颤抖几下,像是一截枯木般坠落下来,沉入水中。 胖爷则脸色煞白,胸口不住的起伏,似乎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片刻后竟然“哇”的一声,从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来!然后仰头倒了下去…… 我从未见过胖爷使出这种招式,惊讶的同时心里也是一惊,担心他跟多情的安危,可自己的身子却在怪物痛苦的嚎叫声中被甩来甩去,恍恍惚惚。 几经摇晃之后,那缠住我的触手终于一松后缩了回去,我惊呼一声下落,坠入池子里,嘴里呛水,浑身却是一阵轻松。 我双腿猛蹬,调整身姿,奋力上游,从水里钻出。 胖爷和多情连同那把桃木匕首都被钱自强和红英救了起来,两人脸色虽然都不好,看上去却没有大碍,只是紧张和消耗过度。 他俩虚弱的伸手拍在我的肩膀上,眼里都是喜色。看着这两位好兄弟,我的眼泪不争气的往外冒,一时间哽咽,不知道说什么好。 堂堂苏九侠,我这一米八七的男子汉竟然哭开了鼻子,这事情传出去怕是要让人笑话。但此刻我的身上头上全是水,应该没人能看出来吧…… 第540章:沸腾与出口 不过现在不是煽情的时候,我们身吓的池水水温陡然升高,咕嘟嘟开始冒泡,渐渐沸腾。 水花翻涌,白池之中竟然不可思议的腾起了无数道细浪,腾空后不断汇聚,转眼化作两只巨手,兜头盖脸就朝着黑池中的怪物拍过去…… 那怪物双眼中不停冒出滚滚黑烟,无数的触手乱拍,早已经陷入疯狂之势,又被白池的两只巨手按住,一时间暴怒异常。那些触手伺机而动,缠住巨手狠狠撕扯。 我大吃一惊,搞不明白这白池里的巨手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那y形闪电的余威吗?看向胖子,胖爷也是一脸懵。 刹那间,整座阴阳池就开始了剧烈的震动,由于大量的水花被凝聚的巨手带起,白池里的水位骤然下降,足足比之前矮了两米左右的高度。 无数的水珠就像是暴雨一般从天而降,势若倾盆,到处一片朦胧。 黑与白的两股力量相互压制,激烈搏斗,声势惊人。 随着池水的激荡,震动不断蔓延,大量的碎石、断砖纷纷从天花板上下落,砸在我们四周,溅起大股水花,就像是一颗颗巨型的冰雹。 即便是我们都身处水中,依然被这些下落的石块震得摇摇晃晃,头晕眼花。 阴阳池边的石板地面开始龟裂,大股的裂缝就像是蜿蜒的蛇,在“吱嘎、吱嘎”的响动声中蔓延,整个平台都变得摇摇欲坠。 暴雨、碎石、灰尘、水花、怪物的吼叫和源源不断的震荡混杂在一起,眼前的一切变得既模糊又真实,在我们沉重的喘息和心跳声中起伏着。 这种剧烈的震动和摇晃很难形容,尤其是在水里,四处飘摇不定的感觉就像是世界末日来临…… 在天与地的剧震下,我们所有人皆是浑浑噩噩,个个脸色都白的吓人,不知道如何进退。 白色巨手和黑色怪物依然在激烈搏斗,仿佛恩怨不共戴天,怪叫之声震耳欲聋,刺得人耳膜欲裂。地面上的龟裂缝隙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如同蛛网,天旋地转。 但奇怪的是,即便是在如此强烈的震动下,那条阻隔阴阳两边池水的s形堤坝却纹丝不动,就像是根本不受任何力量的影响。 老话说“言之过早”,这个想法刚刚在我心中涌起,众目睽睽之下,s形的堤坝竟然突兀的消失了…… “呼”的一声之后,黑白两色的池水开始融合,我们则在湍急的水流冲击吓身子失衡,瞬间被冲的人仰马翻,不知道被带到了哪里,一片混乱。 浑浊的浪潮激荡,在连续呛了几口水之后,我这才回过神儿来,双脚猛蹬,奋力从水里钻出。 刚刚露头,一条钢鞭一样的触手就从我的头顶拍下来,吓得我连忙再次入水,拼命朝前游。身后发出了惊天的巨响,在水中听起来如同暴雷炸裂。 我不敢停留,又向前游出了五六米才重新钻出水面,抹一把脸上的水珠,我发现身边不光是自己,多情、胖爷以及纳福堂的大部分人都游到了此处。 身后的巨手和怪物还在缠斗,无休无止。岸边地面上一片狼藉,被此刻依然不断坠落的碎石和龟裂缝隙弄的体无完肤。 小黑的身形零活,它来回躲闪着坠下的碎石,朝着我汪汪直叫,不知道是担心池中我们的安危,还是有话对我说。 而在我们的面前,也就是阴阳池的后方,竟赫然出现了一条通道,那是一级级向下的石阶! 这些石阶跟我们下来的石阶相同,厚重、宽大,呈现螺旋状向下延伸。不但是我,大部分人都看见了。 这条通路的出现,让所有人都是信心大振,不由分说就奋力开始往岸边游。 身吓的池水早已经变得黑不黑白不白,这些浓郁的色彩相互间并没有融合,而像是黑咖啡里倒入了白色奶油,彼此交叠着,看上去古怪莫名。 浑浊的池水澎湃涌动,加上大量从天花板上下坠的碎石,想要掌握平衡前游并不容易,万幸的是那怪物和巨手激战正酣,无暇顾及我们。 众人艰难的爬上了上岸,双脚踩在震动不止的地面上,才感到摇晃和眩晕感更加强烈,到处一派朦胧,头重脚轻。 头顶上碎石雨点般落下,狠狠砸在我们身边的地面上,掀起无数乱窜的灰尘。 匆匆抓起池边散落的背包、鞋子后,我们顾不得穿戴,脚步踉踉跄跄,逃也似的往向下的通道里钻,生怕晚了一步就会葬身于此,小黑紧紧跟在我身后。 粗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我感觉自己的心脏简直要跳出了腔子。没有人说话,摇晃之中,我们赤着脚,不管不顾的往下冲。 脚底板踩在粗糙的石阶上,有种说不出的刺疼,但现在谁还顾得上这些。 顺着石阶一路螺旋向下,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头顶的晃动和怪叫声都渐渐远去,我们才终于停了下来,一个个瘫在地上,如同死狗。 喘息着看向众人,我和胖爷、多情没有穿鞋,湿漉漉的t恤和短裤贴在身上,就像是三个乞丐。 纳福堂那边更夸张,除了唐红英跟矮个女孩还是全副武装之外,纳福堂的大部分人都没有穿衣服,花花绿绿的底酷颜色各异,可谓狼狈至极。 两个女孩子身上的衣服也尽数湿透,她们胸脯起伏,在鬼鲛鳞的照耀下,峰满呼之欲出,几乎透视一般。看得我老脸一红,赶快把目光移开。 钱自强警觉的竖着耳朵,细细听了半天,终于松了一口气,说我们应该安全了。 这位纳福堂的大师兄似乎这才发现自己只穿着了一条红色底酷,顿时大囧,忙从背包里翻出一套衣服往身上套。纳福堂的其他人也纷纷效仿,手忙脚乱了好一阵才穿戴好。 胖爷瘫在我旁边,不住地喘息,脸色难看。我问他要不要紧,用不用让糯米团子治疗一下。 胖爷摆摆手,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说不碍事,刚才引那雷罚时太匆忙,念错了一句箴言所以才会吐血,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我心里感动,握着他的手,说你这雷罚好厉害,可是那《明端灵祝》里学到的? 胖爷点头,说是,但那白池中伸手的两只巨手是什么就不清楚了。 第541章:峰不回路不转 胖子还告诉我,说千年魔灵传授给他的《明端灵祝》心法别看只有区区四十九个字,却极其高深,现在的他也顶多是能掌握一成而已。 我有些惊讶,按照胖爷刚才召唤y形闪电的声势来看,这无疑是个不得了的法咒,这样的威力还仅仅是一成的功力吗?实在可怕! 至于刚才白池中突兀伸出的两只巨手,说实话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但从阴阳池的构造和布局来看,想必是另一种可以牵制黑池怪物的力量。 所谓阴阳相克,物极必反。 巨手的出现和s形堤坝的消失,宣告了这阴阳池中的平衡被打破,也许正是由于力量的失衡,才将封印向下延伸的道路开启,让我们众人脱出生天。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想,具体情况是怎么样没有人知道。 看胖子没事,我又去瞧多情。结巴和尚靠在石壁上,小脸煞白,那光溜溜的脑袋上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汗还是水。 看我看他,结巴和尚直乐,说表弟,是不是看我刚才搏命相救心生感动,准备对我以身相许?千万别,小僧我只对女施主感兴趣,基是绝对不搞的。 他这笑话讲的勉强,整个人都是有气无力,看得出体力消耗的厉害。不然也不会连纳福堂两位女施主湿淋淋的春光都无暇顾及。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此处无声胜有声。 眼见两人都没事,只是需要休息,我终于放下了心。 我背上的背包是防水的,鞋子却早已经被池水打湿,穿在脚上湿漉漉很难受,不过好在已经脱险,这点潮湿也不算什么。 小黑跑过来,亲热的蹭着我的小腿,又伸出舌头去舔我的手,透出一股温热。小家伙浑身的皮毛都被打湿,一缕一缕的,就像鲁迅先生在文章里描写的“落水狗”。 狗和人的身体构造不同,我怕它感冒,从背包里拿出一件干净的t恤当成毛巾,给小黑擦干身体。 在刚才的恶斗中,我身上多处受伤,但在糯米团子的努力下,基本上都已经恢复,目前行动没有大碍,就是体力损耗了不少。 我盘起腿,在心中默默念诵五字箴言,开始凝聚心神和真气,在体内催动气体顺行,连续运行小周天调整经络。 纳福堂的众人也是如此,他们一个个盘腿而坐,双手十指交叉掌心向上,显然也是在运气。 一直提到小周天这个概念,这里借机会说一下。 周天是指气体运行之术,有大小、气丹之分。小周天是指催动体内真气沿任、督二脉循环一周。 即真气从下丹田出发,经会阴,过肛门,沿脊椎督脉通尾闾、夹脊和玉枕三关,到头顶泥丸。再由两耳颊分道而下,会至舌间。与任脉接,沿胸腹正中下还丹田。 因其范围相对较小,故称小周天。小周天乃是真气从感知到运行的第一阶段,即练精化气的过程,也称百日筑基。运行小周天可以促进血脉畅通,怯病排毒,恢复精力。 而大周天则是在小周天的基础之上催气化丹,为筑丹秘法,少有人知。我体内的真气催动远不到运行大周天的水准,所以对其中奥妙还无法领悟。 修道之人的体能和力量远超常人,其根本原因之一便是懂得运气,行小周天调养生息的缘故,能在短时间内恢复体能,迅速投入战斗。 我心中默念五字箴言,连续运行几遍小周天之后,直感觉浑身都出了一层透汗,眼清目明,精神抖擞。 看众人基本都还在打坐,我便站起身,开始四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 这里貌似跟我们之前所遇到的圆形大厅以及阴阳池所在的方形平台不同,地面上变得坑坑洼洼,虽然周围还是坚硬的山体石壁,但脚下却是潮湿的泥土。 此刻,我们正身处在一条宽敞的通道之中,蜿蜒着朝着前方延伸,不见尽头,似乎是不在虚弥妖塔里了,反而跟那汪家祖宅的地道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通道前方黑洞洞的,尤其是在我那枚鬼鲛鳞的光芒映衬下,四周雪亮的同时,黑暗处却透着一股子迷离,恍恍惚惚,让人感觉危机四伏。 十几分钟之后,胖爷、多情和纳福堂的众人陆陆续续从地上坐起来,提及刚才阴阳池中的遭遇,无一不感到后怕。 纳福堂的人开始整理背包,他们的背包在刚才的慌乱逃窜中有不少东西都遗失了,其中就包括数把可以防身的洛阳铲和开山刀。 钱自强首先打破了沉默,他四下看了看,说这通道没有岔路,如果想去到下一层,我们只能朝前走。他的声音有些低沉,透着一股子悲伤的情绪。 从进入虚弥塔后,纳福堂先后折去了三名同伴,此刻难免情绪低落,大家都是默不作声。作为纳福堂的大师兄,眼睁睁看着师弟惨死,钱自强的心里自然是不好受的。 我想安慰他,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叹息一声。 说实话,这次汪家祖宅之行的凶险程度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这座偏远的古县深山里,伴山而成的塞班村,红小将、吸魂法阵,以及似乎是凭空出现且令人匪夷所思的虚弥妖塔,都让我感觉事态的发展渐渐脱离了轨道。 虚弥妖塔究竟是何人所建?这塔底下到底镇压着什么东西?更重要的是,胡子涛身在何处?他也进入虚弥塔了吗?还是同样被法阵吸走了魂魄? 另外,纳福堂进入虚弥妖塔绝对不是表面上说的误入,而是带着某种明确的目的。 不然在多名同门丧命的情况下,为何没有一个人萌生退意?提出先出去的想法?他们究竟在寻找着什么? 无数的谜团困扰着我的同时,也激起了我强烈的好奇心。在暗中冲着胖爷和多情使眼色,提醒他们要小心提防变故。 休整一番,我们一行八人一狗重新上路,踩着脚下潮湿的泥土,沿着这条蜿蜒的通道朝前走去…… 第542章:雾中骷髅、阴铃阵阵 转过几个弯道,前方的道路渐渐变得宽阔起来。 这种宽阔是相对的,只是对比刚才众人休息处的狭窄而言。路面依然坑坑洼洼,两个人想并排行走还是吃力,只能保持纵队前进。 走着走着,在我、胖子和多情前面的唐红英突然停下了脚步。她像是兔子一样竖起了耳朵,转头看向我们。 “听!你们听见了吗?” 我有些不明所以,也跟着竖起了耳朵。 空气中似乎有一种“嗡嗡”的轰鸣声,模糊中就像是某种不知名的动物在打洞,又像是山体里莫名其妙的回声。 这声响不知道是从前方还是从后方传来的,给人一种淡淡的压迫感。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钱志强也停了下来,他问唐红英。 “红英,你听见什么了?” “好像是小孩子,是小孩子的笑声……” 唐红英有些疑惑的说。 看看表,现在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大半夜的,这山体中的隧道里怎么会有小孩子?一定是她听错了! 除了我之外,胖子、多情以及纳福堂的其他弟子们也都表示没听见。 唐红英似乎是长吁了一口气,她有些自嘲的摇了摇头,说可能是自己听错了,我们继续走吧。 众人继续往前走了一段,她又站住,脸上的表情重新开始变得古怪,说你们听,还有铃铛的声音。 我感觉是因为唐红英在刚才的激斗中太过紧张,虽然经过了打坐调气,身体放松但神经还是紧绷着,我们又在压抑的山体隧道里行走,所以才产生了幻听。 于是安慰她,说这山谷里有回声很正常,可能是山溪流淌的声音和某些山外的响动混杂在了一起,让你产生了联想,不要想那么多。 众人接着上路,又转过两个弯道,前面隐约透出了依稀的火光。 脚下的道路陡然变宽了一倍有余,笔直的向前延伸,足以让三四个成年人并排行走,就像是一座防空洞。 四下望,在前方不远处的墙壁上。竟然出现了火把,准确的来说,是几个像是火把一样的东西。 仔细瞧,众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感觉毛骨悚然。 只见墙壁上出现的“火把”竟然是几只正在不断冒着幽绿色火焰的骷髅头。它们的面貌狰狞,大半部分都被镶嵌在了石壁里,只留下一张大嘴和两只空洞的眼窝。 绿幽幽的鬼火,包裹在骷髅头的表面,火苗子微弱的起起伏伏,摇摆不定,将四周映射出一团团跳动的、诡异的光芒…… 在这诡异的光芒闪动下,淡淡的雾气,从正前方缓缓飘来,如同潮水将我们环绕。 在鬼鲛鳞的照耀下,前后左右瞬间变得混沌一团。 飘来的雾气无声翻涌着,渐渐弥漫至墙壁上散发着幽绿色火苗的骷髅头上,恍恍惚惚,就像是一层蒸腾起的水雾,又像是现在流行的ps模糊滤镜,说不出的诡异。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影响,我直感觉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了好几度,就像是突然掉进了冰窖里。 “叮铃铃……叮铃铃……” “嘿嘿……嘿嘿嘿……” 一片朦胧中,我的耳朵里似乎听到了铃铛清脆的声响,甚至还出现了一个小孩子的笑声! 铃声并不响亮,若有似无,它突然响起,却透出了一股不可言说的诡异。给我的感觉就像是被某种物体覆盖住,清脆中裹着沉闷,恍恍惚惚。 而那孩童的笑声更怪,声线缥缈,带着一丝嘶哑,似乎是从我们后方传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当下明白唐红英刚才所说的并没有错,背脊一阵发凉。 猛回头,就见我们的身后,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出现了一团微弱的光点,在雾气的涌动下,好似一只游动的灯笼,模模糊糊。 就在我回头的刹那,这光点竟然开始高速运动起来,“嗖”的一声,从众人的身后袭来,吓了我一大跳! 让我惊讶的并非是它的突袭,而是这团光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它就直直从脚下钻入了人群里。 在这个瞬间,我看到它所散发出的光芒明显跟鬼鲛鳞的不同,透着一圈儿诡异的光晕,就像是一只快没电的手电筒。 转眼间,这团光晕就出现在正跟我并排行走的一名纳福堂弟子肩头! 它的速度虽然快的不可思议,但借助鬼鲛鳞散发的光芒,我还是看的清清楚楚! 只见那名纳福堂弟子的肩头上,竟然趴着一个小孩! 这孩子顶多一两岁大小,一张圆圆的娃娃脸上肌肤吹弹可破,色彩却透着极度的苍白,就像是被水泡过的浮尸。 最为醒目的是,这孩子的双耳耳垂上,竟然挂着两只极小的铃铛,如同一对诡异的耳环,随着他的摇晃叮当作响,铃声阵阵。 他赤着身体,好像一只爬行类动物,脸上的神情分外狰狞,恶狠狠的盯着我,一对眸子里有隐藏不住的邪恶,嘴角处甚至还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在我的注视下,那孩子突然张开了嘴,上下颚瞬间开合的足有脑袋大小,如同一个大洞,露出两排细密的黑色尖牙,看的人不寒而栗。 他狠狠一口,朝着那名纳福堂弟子的脖子就啃了下去! 而那名和我并排的纳福堂弟子却浑然不觉,他皱着眉头,一脸莫名其妙的看向我…… 救人要紧,我在危急关头的反应能力远超自己的想象。 暗叫一声不好的同时,一记四般变化的罗汉印已然在我心里结成,单掌前推,拍向那名纳福堂弟子的肩头。 谁知那小孩似乎是早就料到我会出手,他并不停留,身形一晃,瞬间就化作一道残影,从目标的肩头滑落,转眼穿过众人,消失在前方的雾气里不见了踪影…… 这样的速度,在之前我是前所未见,就算是比起汰山峰会上所见,那格皂三宝中的老大梁蓝还要快上几倍,堪称目不能视,超出了认知。 甚至让我心中一度怀疑,感觉自己出现了幻觉,刚才的一切并没有发生,只是臆想…… 第543章:勾魂童子 但我心里清楚,刚才发生的一切绝对不是幻想,而是真实存在的。 因为就在那东西袭击纳福堂弟子的时候,叮叮作响的铃声,以及孩童的笑声都变得愈发强烈,此起彼伏。就像是某种奇特的音波,一波波撞击着耳膜。 它们彼此混杂在一起,如同是诡异的催眠曲,搞得我的脑袋嗡嗡作响,在极度紧张下,神志都出现了瞬间的迷离和恍惚。 小黑开始朝着前方雾气狂吠,响亮的狗叫声回荡在通道里。 冷汗从我的背后冒出来,搞不懂那个孩子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不单单是我,似乎所有的人都察觉到了,纷纷停下了脚步,气氛骤然变得紧张。 “刚才……刚才那是……” 唐红英的脸色煞白。 “孩子,是个孩子!” 胖爷的声音有些疑惑,他一只手放在后腰处,本能的去摸桃木匕首。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钱自强眉头紧锁,他刚想说些什么,却见我们正前方的那团浓雾里,刚刚消失的光点又出现了,它在雾中忽上忽上下浮动,恍恍惚惚。 铃铛清脆且飘忽的响声,以及孩童诡异的笑声,再次从前方飘过来,就像是一缕烟儿,扭曲的扩散着,渐渐从四面八方的石壁,以及我们的身后传出,让人心脏收紧。 “是谁在装神弄鬼!” 钱自强大喝一声,反手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符,手掐了一个古怪的手决后,那黄符竟然无风自燃。 一道灼热的气浪开始在众人周围炸裂,好似一道旋风旋转着,从钱自强脚下涌起,喷薄着向通道的前后两端蔓延。 空中的雾气陡然间一震,却并没有消失,反而是变得更加朦胧,将我们的前后两个方向全部罩住,迷离一片…… 我不清楚钱自强这张黄符的具体名字叫什么,但显然跟我的破阵手印一样,适用于破解法阵或是打破幻境的用途。尴尬的是,这符纸起到的效果并不好。 雾气愈发浓密,来回起伏,吸进鼻子里,让我感到胸口一阵一阵的发闷。再加上那叮当作响铃铛以及诡异的笑声,更让人感到紧张莫名,心情糟糕,生出绝望来。 这里地处偏远的湘西山区,深山里的雾气,往往都带有毒性。吸入肺中,会产生什么后果可想而知。 钱自强吩咐纳福堂众人戴上口罩,我和胖子、多情并没有他们那么丰富的野外生存装备,只好把t恤的领子掀起来,盖在鼻子和嘴上。 雾气中,就只剩下一双双紧张的眼睛。 刚才休息的时候,那个纳福堂的矮个女孩儿告诉我们,她的名字叫周一悦,此刻的她有些发抖,口罩上一对大眼睛来回闪动。 “大师兄,这光……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勾魂童子?” 她向着钱自强求证。 钱自强没有开口,沉默的点了点头。 何谓勾魂童子?我记得自己曾经在羊皮卷《纵界录》上看到过。 上一卷说过,道家将所驱、所御的鬼魂称之为阴兵,律令则是所有阴兵中最为出名的一种,被公认是这个世界上速度最快的东西。 如道家常说的“急急如律令”,就是对其速度的说明。 而勾魂童子乃是律令的前身,也可以看作是没有为道家所用、修炼过的阴兵雏形。 律令说白了就是鬼魂,之所以称其为童子,那是因为童子的鬼身刚刚成型,就像是一张白纸,如同未经世事的小孩儿。在这种情况下,谁可以掌控它,它便为谁卖命。 由于此鬼的速度奇快无比,所以一些邪门歪道,往往用其充当引路人的角色。 这里的邪门歪道不单单是说那些修炼邪恶法门的修道者,同样也指一些道行高深的猛鬼厉煞、老妖、精怪等等。 勾魂童子身上的铃铛,据说是天生便有,具有指引魂魄的作用。其铃声会让人产生幻觉,促使三魂七魄跟随着它前行,被带入早就布置好的重重陷阱。 当然,这说的是普通人。作为修道者,我们的心神、意志力是常人无法相比的。所以虽然也会受到勾魂童子的影响,但并不严重。 加上勾魂童子毕竟还是未成年的阴兵、鬼魂,除了速度极快,充当引路人之外,并不具备什么强悍的攻击性。 但这种家伙突然在此地出现,究竟是受了什么邪物的指挥和引导?又想将我们带到哪里去? 雾气缥缈,勾魂童子的铃铛和笑声在浓雾里起起伏伏,合着那些墙壁上骷髅头幽绿色鬼火的光芒闪动,让人背脊生寒。 可是这里并没有其他的道路,想要搞清楚事情的真相,我们唯有继续朝着前方进发。正所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纳福堂的众人纷纷握紧了手中的开山刀和洛阳铲,人人的脸上都挂着紧张,小心翼翼的往前挪动着脚步。 鬼鲛鳞的光芒和数枚电筒的光柱在雾气里游弋,脚下被照射的一片雪亮,众人却像是行走在暗潮涌动的海面之上,一个个战战兢兢,生怕会突然出现什么陷阱。 我在心中念诵着五字箴言,努力凝聚心神,跟不断从四面八方传来的铃声以及笑声作着抗争,全身绷紧。 我们向前走了约几百米,雾气渐渐变得稀薄,勾魂童子的光点和空气里的铃声、笑声哑然而止,在众人的面前,赫然出现了一座占地面积硕大的大厅。 只见这大厅四通八达,四周的墙壁上出现了五个直径足有两米开外的石洞,洞内黝黑,不断有雾气从洞口涌出。而大厅中央则站在十几个黑影,看上去貌似是人! 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吃惊。不知道这里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一群人。但仔细看又感觉不对,这些人身处雾气之中,一个个纹丝不动,姿势、形态各异。 小心的靠近后,我瞪大眼睛,才发现这十几个黑影竟然是一座座人形大小的雕塑! 这些雕塑并不是整齐的排列,而是歪歪斜斜,有的两三个靠在一起,有的则是自己独自矗立在一旁,一盘散沙一样的分布在大厅里,显得诡异重重…… 第544章:地煞罗汉阵 我仔细数了数,发现这些雕塑的数量一共是十二座。 大厅中的墙壁上依然点着灼灼燃烧的骷髅头火把,幽绿色的火苗子跳动,雾气中的雕塑朦朦胧胧,加上他们并不是全部正对着我们,所以只能依稀分辨出几座的相貌。 只见离我最近的一座雕塑是个光头男子形象。 他脸上不怒自威,似乎是个出家的僧人,脖子上挂着一串拳头小的佛珠,手里莫名其妙的拿着一大片芭蕉叶,弓着背挡在头顶,就像是在挡雨。 在他身旁不远处,是一个秃顶却两侧带发的男子,嘴上留有一捧长长的胡须,脸上带笑,身子站的笔直,一手竖立为掌放在胸口,另一手前伸,手中擎着一个圆钵。 而那些离我们太远的,面容就看不清了,但明显可以分辨出他们有的盘腿而坐,有的半卧侧躺,姿势个个都不同。 这些雕塑矗立在雾气中,周身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紫色,又像是黑,在浮空鬼鲛鳞的光芒映衬下,隐隐散发着金属的光泽,似乎是用铜铸的。 因为之前出现的勾魂童子,所有人都是战战兢兢,如今又看到了大厅里这些怪异的雕塑,令众人一时间不敢冒进,面面相觑。 还有那出现在四周墙壁上的五个石洞,他们看上去是跟大厅平行的,不知道通向哪里。 但按照上两层的经验,进入虚弥妖塔的通道,应该是向下螺旋状蔓延才对,而且往往是需要破解机关后才能出现。 见众人都站在原地不敢向前,我便招呼胖爷跟多情往前走,想去看看这些铜铸雕塑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黑紧紧跟在我身后,小家伙的身子绷紧,尾巴朝天竖起,喉咙里呜呜作响,一脸警觉。 钱自强伸手拦住了我,他的眉头皱起,貌似很迷惑的样子。 “九侠先别急,你可知道这些铜人是什么吗?” 我一呆,说不就是铜像吗,铜像还能是什么? 钱自强正色,说如果自己没猜错,这些铜像便是十二罗汉。 我瞪大了眼睛,心想这位纳福堂的大师兄恐怕是紧张之下脑壳坏掉了。 十二罗汉?就连三岁孩子都知道,应佛祖释迦摩尼嘱托“往世不涅,永驻凡间”的尊者一共是一十八位,也就是民间常说的十八罗汉,哪里有十二位的说法? 我虽然对于佛教之事了解不多,但是十八罗汉的大名还是清楚的。胖子也是一脸迷茫,不解的看向钱自强,多情却是若有所思。 钱自强告诉我们,说你们有所不知,佛教传入我国的时间,并非是当下认知的两汉时期,而是早在公元六世纪的战国时代就已经有了。 虽然当时没有修建庙宇,但以“无我自渡”的小乘佛教却已经盛行,提倡带发自修。跟随小乘佛教一起传入我国的,便有佛祖的十二位弟子,称之为“十二罗汉”。 只是到了汉朝,明帝夜梦金甲神人出现于西方,佛教庙宇至此开始大肆修建,民众对于外来宗教的崇拜日益加深。 至五代时期,文化艺术的崛起又与佛教息息相关,十二罗汉逐渐演化为十六位。 到了宋代后期,更是变成了一十八位,被大量艺术类的壁画、、文人墨客所推崇,直至今日,却忘记了佛祖的永驻凡间的弟子仅有十二位。 我有些吃惊,直到此刻才明白原来民间一直所说的十八罗汉竟然是错误的,真实情况是只有十二位。 但十二罗汉的铜像出现在这座虚弥塔中,又是什么意思呢? 钱自强接着往下说。 “你们仔细看,这十二罗汉所在的位置很巧妙,全部都是按照七十二地煞星的宫位分布,每一尊铜像落脚处都是六颗星芒的中心点,分明就是一座地煞法阵……” 何谓七十二地煞?这是来源于古人对于星辰自然的崇拜。 相传黄帝战败蚩尤之后中原统一,神州天下一共有三十六个城市,分别按照三十六天罡星取名。而在地下,每座城池都设有两处祭坛,这祭坛便是七十二地煞。 天罡星照耀四方祈福,地煞星深埋地下镇邪,上下呼应才可保一方太平。 想到这里,我便问钱自强。 “钱兄,你说这十二罗汉是地煞阵,它们镇压着什么?” 钱自强叹了口气,说现在自己也是很迷惑,但直觉告诉他,很有可能这罗汉地煞阵是用于镇压此处的地脉之气,阻止其涌动蔓延的作用。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感觉这不可能。 自从在小黑的带领下进入虚弥妖塔后,我们已经往下走了两层。随着我们的深入,地脉之气愈发浓重,就像是密布在空气中的水一样,在浓雾里更甚。 甚至让人怀疑,这些雾气就是由于地脉之气影响而形成的。 不消说是塔中,当我们在山顶汪家祖宅时,那种喷薄的地脉之气就已经令人感到不可思议,如果这种气场还是被阵法压制住,那阵法内的地脉将是怎样的程度?! 在极度密集的地脉气场作用下,就算能催生出魔王异兽、起死回生、飞天成仙也说不定! 但即便如此,我们似乎没有别的选择。 按照刚才遭遇的阴阳池来看,在疯狂的震动之下,那层平台很可能已经塌陷,没有后路可退。 想要调查这大厅四周的五个石洞,也必须进入罗汉地煞阵,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 我看着这十二座罗汉铜像,不由想起了之前在烟城遇到的那四菩萨神殿,潜意识里老是感觉这些罗汉铜像是活的。 但好在相对而言,这些铜像不过是人形大小,比起那时可以徒手撕裂成人,三米开外的金身观世音来说,心中的压迫感要小很多。 我暗自祈祷,希望这些罗汉真如钱自强所说,只是用于镇压地脉之气,既然是按照七十二地煞星分布,那就不可能轻易移位。 但此处的机关是什么,向下的通道又该如何开启呢?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带着胖爷、多情和小黑开始小心翼翼的往罗汉阵里走,钱自强和纳福堂众人手持开山刀和洛阳铲紧跟在我们身后,每个人都是如履薄冰…… 第545章:请君入瓮 我们踏着雾气走进地煞阵中,一切都变得朦朦胧胧。 墙壁四周的骷髅头上冒出的幽绿色火苗,似乎一下子燃烧的更加旺盛,将周围映衬的忽明忽暗。 弥漫的混沌下,我发现地煞阵中这些罗汉脸上的表情各个不同,充满着荒诞和怪异。他们有的怒目圆睁,有的低头不语,有的嘴角似笑非笑。 那一双双铜铸而成,看起来毫无生气的眼珠子,却貌似都在动,不约而同的盯着我们看,随着我们的脚下缓慢的步伐移动,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我看到,其中一位罗汉手里提着一条长而粗壮的钢鞭,这钢鞭一节节分布,头尾粗细相当,犹如老虎的尾巴。 盘坐在他身后的那位则高高地擎举着双手,就像是刚刚睡醒,在伸懒腰,嘴里打着哈欠。 还有一位罗汉的相貌奇特,他身材高瘦,脸长而两颊凹陷无肉,眼上却生出两条长长的眉毛,远比年画上常见的寿星佬还要长,高高扬起,悬浮在半空。 这样子,如同是在头顶长出了一对触须,嘴角还挂着阴恻恻的笑容,古怪的难以描述。 众人刚刚步入阵中没走几步,我就听见身后突然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从声音判断,是那个矮个女孩周一悦。 在一片死寂的大厅里,周一悦的这一声尖叫又高又飘,突兀的乍响,瞬间把所有人都吓得一个机灵,差点原地蹦起来。 我猛回头,就见入口处的那个手持芭蕉叶的光头罗汉突然间就动了! 他的脸上弥漫着狰狞的戾气,五官扭曲,手中高高举起的芭蕉叶就像是一把巨伞,狠狠的朝着离他最近的周一悦的脑袋就砸了下来…… 那芭蕉叶足有脸盆大小,纯铜铸造,闪着寒光,这一下要是砸中,估计脑瓜子就要被当场敲碎! 周一悦的年龄小,但毕竟是个修道者,反应速度并不慢,瞬间辗转腾挪,朝着一旁闪避,那芭蕉叶便贴着她的肩头掠过,带起一阵飓风。 躲闪中,周一悦的脚步有些踉跄,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心里紧张,险险躲过一劫。 我刚想赶去帮忙,就感觉前方左侧阴风阵阵,两条黑影如同长鞭,速度奇快的冲着我的胸口就横扫而来。 我进入这地煞阵中本来就带着小心,此刻自然是不会中招。电光石火之间,催动脚下的天玄步,斜刺里就闪出去了七八步。 那两道黑影来势汹汹,擦着我的胸口掠过,差之毫厘,“呼呼”的破空之声不绝于耳,如同鞭炮乍响。 我稳住身形定睛看,原来这两道黑影竟是那长眉罗汉甩出来的两条眉毛! 这两条眉毛每一根都有手指粗细,此刻正诡异的在雾气之中摆动,好似狰狞长蛇。而那长眉罗汉也不再是原来的盘坐造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从雾气中站起身来。 他的脸上依然带着诡异的笑容,一对眸子似笑非笑地盯着我,一步步向着我逼近。 浓雾之中,地煞阵里数道黑影回来闪动,十二位铜罗汉竟然不约而同的纷纷显出了真身,不由分说就朝着我们众人拳脚相向。 他们的动作零活,毫无僵硬之感,悄无声息的出手,就像是突然收紧的包围圈儿,将众人团团困住,一时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入阵之时,我们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纳福堂的众人之中的钱自强反应最快,只听他大吼一声“来的好”!挥动手中的洛阳铲,朝着刚才那位双手高举的带发罗汉胸口就狠狠铲过去。 钱自强的身高在一米八左右,身形壮硕、孔武有力,跟双手高举的带发罗汉,身材和体格看起来都差不多。但他的速度却要快出那罗汉不少。 这一洛阳铲疾出,凝聚了其体内真气,力道惊人,就听“咣当”的一声脆响,铲锋正中目标,冒出一连串的火星子。 那举手的铜罗汉身形一震,竟然被钱自强这奋力一击生生震退了两步。但他似乎并没有痛觉,稳住身子后脚下生风,朝着钱自强再次猛扑而来。 纳福堂的其他弟子们,也纷纷抄起手里的家伙开始迎敌,一时间叫喊之声不绝,刀光剑影无数,转眼就打成了一片。 胖子和多情那边,也分别遇上了对手。 胖爷正在跟一名赤手空拳、咧嘴狂笑的光头罗汉过招,而多情则对上的是一手中托着宝塔,另一手抓着念珠的秃顶僧人。 就见那咧着嘴狂笑的罗汉身形肥硕,好似一座小山,他伸出两只足有蒲扇大小的双手,脚下健步如飞,朝着胖子的胸口和丹田就猛抓过去。 胖爷好身手,他腰马合一,微微侧身的同时膝盖弹起,抡起一记鞭腿,直扫笑面罗汉又短又粗的脖子。 与此同时,后腰处的桃木匕首破空而出,在空中留下一道紫白交叠的电光,转眼杀入敌人背后,猛刺笑面罗汉的后心。 这桃木匕首在刚才的阴阳池中,发出一道y形闪电的大招后,颜色已经变得暗淡无光,但经过胖爷刚才的打坐修养,其上又恢复了涌动的电流。 只是这电光跟平时比起来略显微弱,不知道威力是否有所降低。 胖子打小就是习武出身,一身拳脚功夫了得。加上人胖体壮,力量优势明显,瞬间的爆发力极其惊人。 尤其是他的腿法,虽然比不了汰山峰会擂台上,跟我交手的马博文那十二路弹腿,但也带起了风声一阵,顷刻间就扫中了笑面罗汉的脖子。 面对胖子的鞭腿,笑面罗汉不躲不闪,贴脸迎过去,“咚”一声闷响后,仅仅是身子一滞,竟然没有被击倒。 而那破空的桃木匕首也已经飞速杀到,准确无比的刺中了敌人后心,前后夹击。 但无奈这笑面罗汉全身都由纯铜打造,法器对其的杀伤力有限。 虽然桃木匕首在瞬间击出无数紫白色交织的电火花,却没有刺透,无法造成致命伤害。 反而是那笑面罗汉因为并没有躲避攻击,伸出的两只大手速度有增无减,袭胸而来的左手被胖子躲过,右手却“砰”的一声就揪住了胖爷的腰带。 他反手发力一扯,竟然把体重超过两百斤的胖爷单手举过了头顶,嘴里嗷嗷怪叫着,发出一阵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把胖子狠狠朝着一旁甩去…… 第546章:一力降十会 笑面罗汉瞬间爆发的力量令人错愕,而我们亲爱的刘大壮同志,估计活到现在都没有被人单手“举高高”的经历,一时间方寸大乱。 他手脚乱抓,就像是演杂技一样,嘴里“哎呦”一声,转眼间就被那罗汉甩飞了出去,一声闷响后摔落在地面上。 好在胖爷的反应神速,在落地的刹那缩颈藏头就地打了几个滚,然后腰腹用力,一个鲤鱼打挺重新站了起来。 那桃木匕首不离主人,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飞回胖爷的手中,再次跟大踏步追来的笑面罗汉战在了一起。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胖爷骁勇,但在气势上已经矮了对方一头,不敢再硬碰硬。 多情手上的念珠再次燃烧起了灼灼的幽蓝色火苗,被舞动的水泼不进,朝着那托塔罗汉的身上就招呼。托塔罗汉毫不畏惧,扬手也是甩动手中的念珠,高接低挡。 两串念珠相碰,发出清脆的金属之声,犹如兵刃交锋,叮当作响。 不但如此,那托塔罗汉另一手上的铜塔也被其捏在手中,好似一只短棒,连捅带劈,兜头盖脸朝着多情猛攻,裹着风声砸下,地面上潮湿的泥土就一阵乱飞,如同沙尘暴。 多情瘦弱,在力量上完全无法与托塔罗汉抗衡,只能且战且退。 但他手里的念珠不是凡物,其上烟气涌动,在不断的交锋中,那幽蓝色的火苗就开始顺着托塔罗汉的身上蔓延,不消片刻的功夫,蓝火已经把敌人点燃。 托塔罗汉周身都被蓝色火焰包围,就像是蜡烛的烛芯,整个人看上去更加狰狞。 而且他对于这种业火的灼烧是浑然不觉,仿佛没有任何影响,烈火熊熊下继续缠住多情,步步紧逼。 多情不断后退,仗着自己身形零活在阵中跳来跳去,躲避着托塔罗汉的猛攻,却没防备背后又有一位罗汉杀出,扬起手中的袋子就朝着多情脚下扫去。 还好多情反击极快,脚尖发力,狼狈的朝一旁来了个野驴打滚,险险避开,脚步踉跄。 那持袋罗汉并不追击,闪身后退,然后调转身形,又向着一名纳福堂弟子扑过去…… 跟高举双手罗汉激斗的钱自强情况也不秒,他手中的洛阳铲被那罗汉双掌一合捏住,怪吼一声被甩飞。这一甩的力道极大,钱自强一个趔斜,险些滑到。 身旁又是一名罗汉飞身杀到,挥出一记标准的摆拳,砂锅大小的拳头猛轰钱自强的胸口。 钱自强身体失衡,没有防备,被这记贴摆拳揍了个结结实实,惨叫一声,整个人就飞出去了三四米,断线风筝一般摔落在地,嘴里喷出一口鲜血。 还来不及起身,身后一只大脚腾空而降,朝着他的脑袋就踩。 钱自强不敢怠慢,情急之下就地翻滚,那只大脚差之毫厘,猛踏入地下,泥土乱飞中陷进地面足有五六公分,可见力道之刚猛。 纳福堂的大师兄都是如此,其他人等就更别提了。他们手里的开山刀和洛阳铲对这些铜罗汉丝毫没有效果,反而是在不断的砍击之下刀刃翻卷,如同变成了废铁。 好在他们一直凝聚在一起,不知道是摆出了什么阵型,虽然单兵作战能力不占上风,围堵在他们身边的罗汉数量也是最多,但利用队形的优势,进退有序,没有性命之忧。 算上我和胖子、多情,我们这支队伍只有八人,而那些铜罗汉是十二名,不说战斗力,光是在人数上就占尽了上风。 朝着我猛扑的除了那长眉罗汉之外,还有一位手持锡杖,满脸苦大仇深的光头僧人。 两个人并非不管不顾的朝着我猛扑,而是以长眉罗汉为主,锡杖僧人为辅。那长眉罗汉甩动两条触须一般的眉毛对着我发动进攻,锡杖僧人则诡异的绕后偷袭。 这锡杖上栓着五六枚锡环,摆动起来清脆作响,就像是催魂铃,在四周弥漫的雾气里飘飘忽忽,神出鬼没,专偷袭我的下盘。 我知道这帮铜罗汉的力量惊人,手里又没有武器,自然是不敢硬碰,一边躲避着长眉罗汉的两条夺命长鞭,一边还要注意身后的偷袭。 纵然脚下有天玄步的加持,但一时间还是显得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而且我还发现,这些罗汉的进退似乎有着某种规律。 比如眼前的长眉罗汉,他虽然是向着我猛扑,脚下的步伐却是弓步向前、侧步左突、向右虚晃外加腾空几种,来回不断重复,距离也有限。 且一旦当我离开了他的攻击范围,那身后的锡杖僧人便会趁机补刀,铜环作响,锡杖飞舞,将我重新逼回长眉罗汉的攻击圈。 按钱自强所说,这里的十二罗汉阵是按照七十二地煞星的宫位组成,每名罗汉脚踩六宫位中心,想必他们的进退也跟所处的宫位脱不开联系。 想明白这一点貌似是好事,实则却没什么卵用。 要是只有一名罗汉还好说,足足十二位罗汉,光是进退变化就多达七十二种,单个的施展范围有限,却可以相互照应,彼此间衔接的天衣无缝。 加上整个大厅的面积是固定的,他们你来我往,我们入阵时就被重重包围,根本无法脱身。 越是这么想脑袋里就越乱,眼下众人的情形都是岌岌可危,我更是急得好似热锅上的蚂蚁。 两位铜罗汉却不给我丝毫的喘息之机,只见那长眉罗汉怪叫一声,两条眉毛进攻的套路陡然发生了变化,不再是大开大合的横扫,而是如同两根飞针,直直刺向我的双眼。 我大惊,脚下的天玄步急转,被逼的连续后退。身后阴风来袭,原来是那锡杖僧人趁机猛扫我的脚踝。 铜环阵阵作响,这锡杖裹着风声,转瞬即至,面前的两条长眉则紧追不舍,眼看就要插入我的双眼眼窝之中…… 在这个瞬间,我不由想起了庄瞎子。 难道我也会跟那老哥一样,从此就要成为一位残障人士了吗? 第547章:怪刃锋芒 在激斗中,人的反应速度最为重要。前有狼后有虎,我来不及多想,当下催动天玄步朝着一旁闪避,先其锋芒再说。 但我现在的位置处于整个地煞罗汉阵的正中,向着一旁闪避虽然能暂时躲开致命一击,但难免会遭到其他人的偷袭。 果然,看我往一侧闪躲,一位原本在纠馋着那副堂弟子众人的长须罗汉转眼间就飞身杀到。 这家伙的胡须极长,浓密打卷,盖过了胸口。一只左手还怪异的放在耳朵上,另一手化为一记勾拳,自下而上,旋转着就朝我的小肚子上轰过来。 我早就知道必有补刀之人,此刻见这重拳来袭,当下在心中念诵五字箴言以及金刚附身咒文,心念所致,法印已成。 一道佛光从天降,战神金刚附身来! 在学会了以心结印的法门之后,我的结印速度奇快。伴随着战神金刚之力的附体,我脚下如莲,继续踩着天玄步,险险贴着那一记勾拳的拳风,身子一百八十度急转。 在避过拳头的同时全身真气一荡,猛然间凝聚后爆发,再次使出在汰山峰会擂台上使用过的贴山靠。借助金刚之力,肩头猛撞那挥拳罗汉的胸口…… 就听“咚”的一声,我感觉自己的肩膀就好似顶在了一座小山上。肩胛骨骨结嘎嘎作响,疼痛欲裂。 但金刚附身印也不是浪得虚名,在我这全力撞激下,那单手摸耳的罗汉身子剧震,竟然被我顶飞了出去,噔噔噔朝后急退了七八步,最终还是脚下不稳,一屁骨坐在地上。 耳中就听旁边的胖子大喊一声“小白接着”,从他手中抛出一个东西,朝着我扔过来。 我不知道这东西究竟是什么,在四周弥漫的雾气里,它在空中呈现抛物线下降,看上去黑乎乎的。但胖爷关键时刻从不会掉链子,所以我想也不想反手接住。 层层冰冷感,开始在我手中蔓延,在接触这东西的一刹那,我就感觉自己的手掌一阵刺痛,就像是那东西上瞬间生出了密密麻麻的尖刺,将我的皮肤刺破。 定睛看,原来此物就是在巨型蜈蚣体内发现的黑色剑柄! 随着手掌的疼痛,一条修长的、黝黑的剑锋便从这剑柄上“嗖”的一声冒出,寒气逼人。 其上还覆盖着两道暗红色的光华,它们好似两条盘龙,顺着剑锋来回萦绕、律栋,光芒诡异,就像是涌动的血液…… 我心里不由苦笑。暗想这玩意儿对那个巨型蜈蚣是有效,但那可是从内部攻击,对付这些全身铜铸的罗汉灵不灵真不好说。 这十二罗汉的身体坚硬,就连纳福堂众人手中的,由精钢打造的洛阳铲和开山刀且不能对他们造成伤害,仅仅凭借这把怪剑能行吗? 说时迟,那时快。 眼见单手放在耳上的罗汉被我一撞顶飞,那长眉罗汉和锡杖僧人和的攻击却丝毫不停,转眼又至。 两道长眉如同夺命长鞭在上,锡杖栓挂的铜环发出阵阵诡异的乍响在下,再一次朝着我胸口和下盘招呼过来。 我不敢怠慢,也是仗着战神金刚之力附体有了几分血勇,瞬间扎起马步,前腿绷紧,另一脚弓步后踏。 爆喝一声,体内的真气凝聚,挥动手中的黑红色怪剑,由下而上,狠狠挥出,剑锋齐扫那两道长眉和裹着风声的锡杖! 说实话,我的心里并没有底,只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 可就听“叮叮叮”三声脆响,弥漫的雾气之中火星四溅,令人眼前一花。在我这奋力一扫之下,竟然将那锡杖的杖头以及长眉罗汉的两条眉毛齐齐削断! 而那两位罗汉显然是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们由于发力过猛,在被我的怪剑削断武器后,不由身形踉跄,脚下不稳。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头一阵狂喜。这把怪异的兵器,竟然对铜罗汉有奇效,堪称削铁如泥。 还来不及兴奋,我就听背后阴风阵阵。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罩着我的后脑勺就狠砸下来…… 我心里明白,肯定是又有敌人偷袭,当下也不敢回头,身子蜷缩,双腿发力,猛然前翻,身子咕噜噜朝前方滚去。 姿势好看难看无所谓,保住小命才是重要的。 身后“呯”的一声巨响,无数泥土乱飞。翻滚中,我的余光瞟到,刚才袭击我的,竟然是那个手提虎鞭的光头罗汉。 那长长的鞭子已经陷入地下足有五六公分深度,鞭头就砸在我刚才站立的位置,力量之大令人咋舌。 我刚才向着一旁闪避后,其实已经超出了长眉罗汉和锡杖僧人的攻击范围,可随着我就地前滚,此刻又重新钻入了包围圈。 虽然这两位罗汉的武器都被我削去了一截,但身形一顿后,反应速度却是极快。 只见那僧人转眼就丢掉了手中被砍断的锡杖,嘴里发出一阵金属摩擦般的怪叫,朝着我猛扑过来。 他力大无穷,我自然不会让其近身,翻滚中扬起手里怪剑,剑尖一晃他的面门。 那锡杖僧人似乎对这怪剑相当忌惮,身形一滞不敢上前,生生来了个急刹车。 见他被逼退,我便趁机使出一招鲤鱼打挺,腰腹用力,从地面上弹起,借助金刚附体和向上的力量,双脚猛踹他的胸口,将其震退了三四步…… 脚下落地,我刚想站起身来,那长眉罗汉却形如鬼魅,已然从另一侧杀到。他两只大手猛然伸出,竟狠狠掐住了我的脖子! “呃……呃呃……” 这股力道极其巨大,那张开的手掌宛如一枚钢圈,死死将我的脖子锁住,越收越紧。半空中的我,也被硬生生的重新按了下去,后脑勺重重的摔在地面上…… 地面虽然是失润的泥土,但由于长眉罗汉的进攻太过突然,力量也太大,所以一时间还是让我感觉天旋地转。 血液似乎被凝固住了,流动受阻,浑身上下又涨又麻,脑袋里浑浑噩噩,眼前一片朦胧…… 第548章:破土藤蔓、另一群人 长眉罗汉嗷嗷怪叫着,双手发力,猛掐我的喉咙。那两条脸上的断眉变得只有十几公分长短,在空中狰狞地摆动,看的我背脊发凉。 虽然有战神金刚之力附体,但在这巨大的力量下,我的眼前依然是阵阵发黑,恍惚中灵魂就像飘出了腔子。 四肢酸软的厉害,我拼命在心中念诵五字箴言,想挥动手上的怪剑反击,却怎么也提不起力气,手脚仿佛变成了面条。 耳朵里传来了胖爷、多情等人的惊呼声,他们的声音飘飘忽忽,就像是一缕烟儿。眼前那长眉罗汉的面貌却越来越狰狞,手上的力道不断加大,掐的我喉结咔咔作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猛然感觉地面下的泥土似乎是动了,有数条像藤蔓或是触手一样的东西“嗖嗖嗖”的破土钻出,犹如幻觉。 我心中大骇,暗想这次是完了。 罗汉阵已经足够难缠,没想到地面下还暗藏着机关,我本来就回天无力,此刻要是再被这些藤蔓缠住,那就算是彻底交代了! 出乎我的预料之外,这些破土而出的藤蔓并没有去缠绕我的四肢,而是不可思议的开始顺着长眉罗汉的双手向上攀爬,很快把他的两条手臂层层缠住。 这些藤蔓上飘忽着紫色的光芒,寒冷潮湿,阴气灼灼。不知道它们有多大的力量,在不断缩紧中,我耳朵里就听到的吱嘎嘎的金属摩擦声。 那长眉罗汉不断怪叫着,声音刺耳欲聋,掐住我脖子的双手上,力道却在渐渐变弱,让我心神重新凝聚,意识变得清醒。 虽然搞不清这藤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此刻我的求生欲望强烈,在意识清醒的瞬间,体内真气尽数都凝聚起来,钻入了手臂之中。 那只握着怪剑的右手猛然发力,朝着长眉罗汉的双臂就削过去。 叮咚脆响中,长眉罗汉两条手臂从手肘处,连同那些缠绕的藤蔓都被我的怪剑齐齐削断! 喉咙上的力量一松,那两只大手竟然化作两滩沉重的液体,顺着我的脖子流了下去…… 长眉罗汉嗷嗷怪叫,似乎是感受到了疼痛,又像是被烧着了,两只断臂空中挥舞,创口处铜水飞溅,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只见他身后泥土乱飞,瞬间扬了我个满头满脸,一条更加粗壮的紫色藤蔓如同一条狰狞巨蟒,从地面下钻出,横身一摆,准确的捆住了长眉罗汉的脖子。 就像是老鹰捉小鸡,顷刻间就把他从我身上卷了起来。藤蔓发力,来回剧烈甩动,一次又一次的将长眉罗汉狠狠摔在地面之上,速度飞快。 “呼……呼呼……” 我剧烈的喘息着,从地上爬起来,才发现原来我身后的那个锡杖僧人也受到了这些藤蔓的围攻,被死死缠住,动弹不得。 这些藤蔓在他身上诡异的扭动,吱嘎嘎的金属摩擦之声不绝于耳,而那锡杖罗汉没了先前的威风,在藤蔓的缠绕下渐渐化为一滩铜水,滴落在地面上。 长眉罗汉还在被藤蔓甩来甩去,身子渐渐变得模糊,不断有液体从他身上冒出来,就像是融化了一般,被喷溅到各处。起舞中文 在空中鬼鲛鳞的照射和四周骷髅头幽绿色的火光中,地面上的铜水闪烁着幽幽的金属光泽,在我脚下涌动,就像是一滩滩鲜血…… 我不敢触碰这些铜水,生怕其中有毒,连连后退。身后劲风来袭,原来是那虎鞭罗汉再次挥鞭朝着我甩过来。 我刚才命悬一线,此刻心中大有死而后生之感,加上又有手中怪剑的给力表现,当下大喝一声,迎风而上,剑刃如光,直扫那破空袭来的虎鞭。 电光石火之间,来势汹汹的鞭子便被我的怪剑砍断,我催动天玄步,招式不停,挽出一个不算好看但速度奇快的剑花,剑身一收后猛然前刺,直刺向虎鞭罗汉的心窝子。 虎鞭被断,那罗汉大惊,他忌惮我手里的怪剑,身形晃动就要往一边闪。 他哪里知道我这一刺只是虚晃,算准他移动的步伐,刺中带撩,怪剑剑刃一闪,黑红二色喷涌中,刹那间就削断了他的脖子,那颗脑袋就像是西瓜,咕噜噜的滚落地面上。 虎鞭罗汉身子一僵,颓然倒地,渐渐化作一滩铜水。而那长眉罗汉也已经没了声息,残肢被甩在一旁,无数的藤蔓摆动着,重新钻入地面之下。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十二位铜罗汉就被凭空涌出的藤蔓和我的怪剑弄死了三个,不由让我浑身的热血澎湃,信心倍增。 但这些藤蔓究竟是谁发动的?是纳福堂的奇招吗? 四下张望,只见胖爷、多情还在分别跟笑面罗汉、托塔罗汉缠斗,纳福堂众人也身陷重围。 钱自强在刚才的战斗里受伤,脚下踉跄,手中的洛阳铲也没了,此刻正在唐红英的搀扶下跟那手持圆钵的光头僧人过招,情况堪忧。 而在大厅墙壁上的五个石洞,其中的一个洞前,竟然突兀的出现了一群人。 只见这群人一共有六名,他们高矮胖瘦各异,每个人身上却都穿一件黄色的polo衫,胸口印着什么旅行团的字样,在迷雾中看不清楚。 光是看这些黄色的polo衫,我就一下子想到这帮人自己见过,正是飞机上坐在前排的另一个旅行团! 只是此刻的他们六人中,中间的四个脸上都带着面具。 这面具是一张面无表情,五官模糊,没有鼻孔和眼睛,仅有一张嘴巴的惨白人脸,脑门上突兀的画着一个黑色的空心圆圈。 尤其是那个站在队伍正中间的人,她的个子高挑,从身段上看是个女的。这里并没有下雨,也没有太阳,她手中却莫名其妙的撑着一把油纸伞。 而站在队伍一左一右的两个男人脸上没有面具,他们的个子瘦高,脑袋低垂,身子似乎还有些不受控制的打着摆,显得诡异莫名…… 我心里咯噔一下,感觉这群人不简单。 且不说在飞机上那两只小鬼就是这些人所养,他们此刻又出现在虚弥妖塔里。单说一个个身上散发的气场,这种澎湃涌动的罡气中又带出浓郁的阴煞之力…… 第549章:魔环面具、是敌是友 在弥漫的雾气中,这股力量就像是一团团黑色的火苗正在周围灼灼燃烧,似乎把此地浓郁的地脉之气都给压了下去! 站在那撑着油纸伞女人旁边的一人突然开了口,他的一头长发过肩,声音却阴恻恻,是个男声。 “残音,你干嘛出手?耍猴不好看吗?还是那小白脸是你的老相好?哼哼哼……” 半晌后,队伍中另一人接口,语气有些冷。 “一个故人,还他人情罢了……” 说话这人声音嘶哑,雌雄莫辨,那声音似乎有种魔力,仿佛从四面八方飘浮而来,搞不清发声点在何处,给人强烈的压迫感。 “哈哈哈……” 那长发男子桀桀怪笑。 “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这帮废物迟早都得死!” 我有些莫名其妙。 听他们的意思,刚才突然出现的藤蔓显然就是那声音嘶哑之人召唤的,而“小白脸”恐怕就是说的我。 他说我是故人,帮我是为了还人情。这声音似乎带有四川口音,在我印象里,所认识的,有操着四川口音的人里也只有大师兄“青山雷龙”左震一人而已。 虽然并没有亲眼见过大师兄本人,但他远在四川身居高位,不大可能来湘西,名字和外号也不是所谓的“残音”。所以一时间有些迷糊,不知道这位究竟是谁。 战事还在激烈的进行,我没工夫去研究面具人们是敌是友,挥动手中的怪剑重新杀入战局,去支援胖爷跟多情。 那笑面罗汉死死缠住胖爷不放,招式凌厉,逼得刘大壮同志是只剩招架之功。罗汉得势不饶人,一门心思的猛扑猛打,完全没有料到背后会有人偷袭。 我催动天玄步绕到他身后,趁其不备爆喝一声,手里的怪剑猛刺他的后心而去。 “噗”的一声,怪剑势如破竹,瞬间就把笑面罗汉戳了个透心凉,锋利的剑尖从胸前贯出。 我一击得手后双臂发力,真气跌宕中斜斜一扯,那怪剑就顺着刺破的创口横着割裂,在敌人身上破胸划出一道大口子。 大量的铜水,开始从怪剑划出的伤口中喷溅而出,笑面罗汉身子一僵,前扑倒地,没了动静,身形一片模糊,渐渐融化。不知道此刻他的脸上还有没有笑容。 看我的怪剑如此给力,胖爷大喜,他顾不上休息,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又跟我前去帮衬和托塔罗汉恶斗的多情。 比起那个傻乎乎的笑面罗汉,托塔罗汉显然要精明很多。 他身上被多情念珠点燃的业火已经熄灭,见我和胖子杀到,马上调整了身位,侧对着我们,招式变得谨慎,生怕露出空挡。 我连斩两人,此刻士气如虹,手中的怪剑如出海蛟龙,虽然在招式上并不高明,但仗着其削铁如泥般的犀利和人数上的优势,不消几个回合就杀得托塔罗汉节节败退。 他手中的念珠已经被我削断,丢在一旁化作铜水。罗汉见我们人多势众,自知不敌准备开溜,却被机灵的多情趁机抱住脚踝,奋力一扯,当场摔倒在地。 但他的力量优势巨大,倒地的瞬间也把多情的身子带了出去,两个人一起人仰马翻,在地上翻滚。那罗汉气急败坏,反手扬起短棒一般的宝塔就朝着多情脑袋上猛砸。 多情一个就地十八滚,狼狈的避开,嘴里大喊我的名字,刹那间是险象环生。 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我自然是不肯错过。趁着托塔罗汉倒地的片刻,我的剑锋已到,叮当脆响中横劈,将其双腿从关节处齐齐斩断。 托塔罗汉惨嚎一声,手中的宝塔朝我的面门丢过来,同时没了小腿的身子匍匐前进,拼命朝着前方爬去。 我缩颈藏头,避开那飞来的宝塔,脚下急踩两步追上,剑锋下落,准确的插入了敌人的后心。 托塔罗汉全身一阵乱颤,没了动静,他的身形渐渐模糊,铜水不断涌出,慢慢融化。我和胖爷、多情也马不停蹄的杀入了纳福堂众人的队伍。 一十二名铜罗汉,如今只剩下了七个,反而是比我们的人数还要少了一个。纳福堂弟子们也是士气大振,整体的队形进退更加有条不紊,战局呈现僵持之势。 小黑在队伍里来回穿梭,不停对着进攻的罗汉狂吠。 小家伙本来一直跟着我,在我被长眉罗汉掐住脖子时,也奋不顾身的前来营救。只是那铜罗汉刀枪不入,又怎么会畏惧土狗的牙齿和爪子?当场被一脚踢飞。 小黑聪明,自知不是这些铜罗汉的对手,所以很快从地上爬起来,钻入了纳福堂众人组成的战队里,只是用叫声给我们助威。 它的智力远超一般土狗,懂得进退和分析,明白无畏的牺牲没有意义。 在唐红英的掩护下,钱自强的气息逐渐平稳,似乎是缓过了劲儿,他与我肩并肩站在一起,手里那把飞出去的洛阳铲也重新捡了回来。 不过他的神情古怪,似乎是非常紧张,一面抵挡着那些罗汉的进攻,一边低声在我耳边急急说道。 “那群面具人是魔环教,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认识他们吗?” 魔环教?我可是从来没有听过,当下摇头,说不认识。钱自强看我一眼,眼神中掠过一丝疑惑,但这种神情稍瞬即逝。 随即眉头锁紧,说坏了,这魔环教乃是臭名昭著的邪角组织,教内高手如云、杀人如麻,我们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邪角组织?说话间,我偷偷瞟一眼那群面具人,他们依然站在洞口处动也不动,正冷眼看着我们,如同坐山观虎斗。 看钱自强那紧张的神态,似乎比起这些铜罗汉来,更加忌惮那群什么魔环教的面具人。 说实话,我对于邪角组织的了解不多,心里对他们也谈不上惧怕,况且眼下我们面对强敌,先把这些铜罗汉解决掉才是最重要的。 但魔环教的几个面具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难免让人感到气愤。那些藤蔓自从帮我脱险后就消失无踪,再也没有出现过。 想到此处,我便朝着面具人的方向高喊:“那边的朋友,要想继续往下走就帮忙,多个朋友多条路!” 第550章:叠罗汉、夺命怪球 没有人接我的话,空气里只留下刚才阴恻恻的男子一连串的怪笑声。这笑声中充满了不屑,如同对我的回应。气氛有些莫名的尴尬。 那群朝着我们进攻的铜罗汉们,皆对我手中的怪剑有所忌惮,攻势渐渐变得微弱,一旦跟我碰面全都小心的后撤回避,生怕被我的剑锋所伤。 但除了我之外,纳福堂众人手里的武器又都无法造成实际伤害,所以罗汉们攻不进来,我们也同样突围不出去,彼此间僵持不下…… 久攻不下中,七名铜罗汉突然间同时后撤,跳出了攻击范围,开始纷纷在圈外聚拢。 众目睽睽之下,怪异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这些罗汉竟然一个个手脚相连,彼此堆叠了起来。他们首尾呼应,转眼就变成了一个说圆不圆,说方不方的怪球! 怪球转动,朝着我们急速滚来…… 这突然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本能的四处躲避,进退有序队形陡然间就散了。 由于这怪球足足有七名铜罗汉组成,所以体态巨大,好似一辆战车压过,在浓雾之中翻滚着,将地面上的泥土带起,尘土飞扬。 我、胖子和多情以及钱自强、唐红英的反应速度还算快,而纳福堂的两名男弟子显然被这怪球吓坏了。 惊恐之下,他们慌不择路,竟然不约而同的向着同一个方向撤退,急退中两人的身子撞在一起,双双失衡。其中一名年轻小伙子,下盘不稳,仰面摔倒在地。 那怪球来势汹汹,转眼就滚到了倒地的小伙身边。那小伙见势不妙,手脚并用的往后爬,谁料想那怪球中却突兀地伸出了一只手臂,“啪”一把就抓住了小伙的脚踝。 “啊!” 小伙惊呼一声,双脚乱蹬,双手乱抓,疯狂扭动着身子想要摆脱。他的脸色苍白,整个人在这个瞬间都陷入了无边的绝望中。 但铜罗汉身上的怪力是何等厉害,就连金刚之力附体的我都无法与之抗衡,更别说这由七位罗汉一起组成怪球了。 小伙徒劳的挣扎了没几下,整个身子便连同手上的开山刀一起被扯入了怪球之中…… 众人就听那怪球中惨叫、折骨断筋之声不绝,一大股浓稠且带着碎肉沫的血浆就在球体里炸裂,如同喷泉般四处飞溅,转眼就将暗黄色的球身浸的鲜血淋淋,触目惊心! “阿辉!!!” 钱自强双眼充血,大吼一声,手中的洛阳铲飞出,狠狠砸在怪球之上,迷雾中火星子四射。 对于钱自强的攻击,怪球不为所动,它的速度不减,在地上翻滚着,目标明确的朝着我和胖子滚过来。 刚才发生的惨剧让我背脊发凉,当下不敢怠慢,催动天玄步转身就跑。胖爷和我心有灵犀,明白在这面积有限的大厅里进行追击战要分头行动。 所以在狂奔中很快跟我分开,一左一右,分别跑向两个不同的方向。尺度文学 果然,见我们分开,那怪球身形一滞,似乎是在犹豫先追那一个。片刻之后还是放弃了,调转方向,又奔着结巴和尚多情滚过去。 多情机灵,脚下不知道踩的是什么步伐,身形飘飘忽忽,左躲右闪。 这怪球也不示弱,一边滚动追赶,一边还从球体里不断的伸出一只只手臂,朝着多情的后背就抓。好几次都差点儿得手,不过毫厘之隔,险象环生。 连续几个急转之后,多情加快了速度,竟然开始朝着那群站在洞口,冷眼旁观的面具人们直直冲过去。 我心说这结巴和尚可以的,这架势明显就是要硬拉魔环教的人下水。而那怪球不明所以,依然在多情身后紧紧追赶。 说时迟那时快,转眼间,多情就奔到了面具人近前,就在离他们仅剩五六米时,一条粗壮的紫色藤蔓却凭空从地面下破土而出! 这藤蔓好似一条巨蟒,带起泥土翻飞,大地乱颤,兜头盖脸就朝着多情砸过来,多情脚下一滑,高速运动之下身子踉跄。 还好他的反应速度够快,在倒地的瞬间就地翻滚,险险避开了那藤蔓的攻击,这一鞭刚好抽在他身后紧追不舍的怪球上! 不知道它的力量有多大,那怪球竟然在藤蔓的抽击之下飞了起来,探出球体的怪手和怪脚不断舞动,狰狞莫名,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下落,重重摔在地面上。 顷刻间就将地面砸出了一个直径两米有余的大坑,而那条粗壮的紫色藤蔓则重新钻入了泥土里,消失不见了。 怪球中发出了一声沉闷的怒吼,犹如铁锤砸在钢板上。 数只探出球体外的手脚一起下落猛拍,竟然再次从地面上蹦起,好似泰山压顶,朝着钱自强、唐红英等纳福堂众人砸去…… 那怪球球身之上还裹着浓稠的血浆,甚至挂着一截刚才惨死小伙的肠子。见其砸下,纳福堂众人大骇,在大厅内四处奔逃,一时间犹如猫捉老鼠,形势再次变得岌岌可危。 随着金刚附体之力渐渐散去,冷汗,不断从我的脑门上冒出来。这滚动跳跃的怪球,难道就是所谓的叠罗汉?!这也跟我想象中的差别太大了! 还有那些魔环教的面具人,他们的实力简直是深不可测,视这凶悍的夺命怪球如同儿戏,弹指间就轻松化解。而怪球似乎也知道那群人惹不得,只是一门心思朝我们进攻。 眼见钱自强等人疲于奔命,毫无还手之力,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我当下便挥动手中的怪剑,脚下催动天玄步向前,绕向那怪球的背后,嘴里大喝一声,朝着它身上猛砍!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把黑红两色交叠的怪剑本来削铁如泥,但劈在怪球球体上后,只是划出了一道不浅不深的伤口,仅有少量铜水缓缓流出。 完全没有之前对付铜罗汉那种,足以断骨削筋的巨大杀伤力。 怪球吃痛,滴溜溜在地上转个圆圈,那些怪手怪脚再次猛拍地面,身子弹起,遮天蔽日的朝着我就往下砸。 在它腾空的瞬间,我看到无数沾满了血污和碎肉的手爪狰狞的来回摆动,好似来自地狱深渊的怪物。它巨大的体积,犹如一座小山下落,看得人毛骨悚然…… 第551章:长刀巨人 刚才的那一剑,已经让我明白硬碰硬并不是这怪球的对手。但在这种情况之下,众人中有一战之力的也只有我,所以决不能退缩。 想到此处,我不退反进,催动天玄步前冲的同时缩颈藏头,身子如同一张受力的弓,反而是朝着怪球的身下钻去。 那怪球的体积庞大,显然也是没有想到我会反向而行之,身形一顿后,直接下落。 就在它犹豫的片刻,我手中的怪剑一竖,刹那间就带起一股体内激荡的真气,绷紧的身子弹起,利用前冲之力猛然上撩,向着怪球上伸出的一只手臂就狠狠削过去! “叮”的一声脆响,那手臂就从手腕处被我斩断,断手无力的落在了地上,我的也顺势从怪球身吓钻出。 怪球之中发出了一声凄惨的嚎叫,金属摩擦之声刷刷作响,整个球体剧震。从那只手臂的创口断裂处,不断有铜水喷涌溅出,而落地的断手也很快化成了一滩液体。 这滩液体就像是有生命,来回流淌,在墙壁上那些幽绿色的骷髅头火苗映衬下闪烁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眼见这套路有效,我信心大振,不等那怪球落地再次催动天玄步逼近,手中怪剑好似游龙,“嗖嗖嗖”接连又是三剑刺出,朝着那些怪手怪脚猛砍。 在我疯狂的进攻之下,那怪球似乎是产生了畏惧之意,不再跟我纠缠,而是朝着一旁滚去。 但它的速度明显不及我,仅仅是躲开了我这三剑中的一剑,转眼间又有一条怪手和一条怪腿被我砍下,叮当脆响中残肢落地。 怪球中的嚎叫之声不绝,那不圆不方的身形也瞬间缩小,其上不断有铜水喷涌而出,犹如喷泉。 它在地面上滴溜溜的转动着,带起无数飞扬的泥土,迷雾中朝着大厅一角滚去。借此机会,纳福堂众人和胖爷、多情也纷纷朝着我靠拢。 深吸一口气,我转过头,看向洞口前那些魔环教的面具人。他们依然在坐山观虎斗,丝毫没有插手帮忙的意思。 刚想冲着他们再喊几句话,就听身旁的周一悦突然间一声尖叫。 我猛回头,只见那只滚入大厅角落里的怪球身上又出现了变化。 伴随着不断喷涌而出的铜水,这球体仿佛变成了一块正在迅速融化的暗黄色巧克力。模模糊糊中,似乎渐渐凝聚成了一个巨大的人形! 不消片刻功夫,这巨大的人形就从混沌之中站起身来。 我见这怪球变成的巨人身高足有五米开外,身形壮硕,光头,颈挂佛珠,身披开怀袍,俨然也是个罗汉的形态。 周身铜水流淌,散发着诡异的暗黄色金属光泽,如同神明一般高高在上,俯视着我们。 接着,这罗汉巨人嘴里怪叫一声,震彻整座大厅。 足有脸盆大小的巨手一挥,那些原本在地面上流淌的铜水和被砍掉残肢就无风自动,很快飞入其手中凝聚,转眼间就变成了一柄长刀。 这只长刀的刀面宽度接近一米,其上寒光闪动,看起来庞大无比,坚不可摧。这武器和罗汉巨人的形象,让我瞬间就联想到了之前幻境中看到的那只金色巨像。3800 罗汉巨人的两只眼中射出狰狞的光芒,大踏步朝我们走过来。由于他的身形实在太过巨大,每走一步,地面都会剧烈的震动,犹如地震,又像一记重锤砸在众人胸口。 无数的泥土被震起在空中飞舞,加上大厅里本来就有的雾气以及墙壁上的骷髅头鬼火,眼前的一切变得愈发朦胧,恍恍惚惚。 所有人都在这震颤中站立不稳,东倒西歪,整个大厅似乎都在摇摇欲坠,有一种分崩离析的前兆。 随着巨人罗汉的临近,他嘴里再次发出了一声刺耳的怪叫,挥动手里的长刀,朝着我们众人狠狠砍下! 那柄长刀裹着一道飓风下落,众人刚刚凝聚的队形再次被打乱,踉跄着朝着四周闪避。那刀刃落在地上,陷入泥土足有半米深,地动山摇,震的人脑袋嗡嗡作响…… 这罗汉巨人身形巨大,力量摧古拉朽,但相应的速度就要慢上一拍,我也不犹豫,趁着他劈砍的空挡绕后,手中怪剑一闪,砍向他的后脚跟。 不知道是不是紧张的缘故,我的这一剑甚至连皮都没有砍破,只是激起一连串火星四射。 那罗汉巨人动作略慢,但反应速度却快,头也不回,背后生眼,那只好似土丘一样的大脚抬起,朝着我就踩。 一团裹着风声的黑暗铺天盖地落下,我大骇,催动天玄步急急后撤,虽然避开了巨脚的踩踏,却被这股子怪力带起的地面震荡影响,脚下一滑,摔倒在地。 见我倒地,胖爷的桃木匕首和多情的念珠同时破空而出,猛刺那罗汉巨人的面门。 紫白交叠的电光在空中闪动,那一枚枚念珠更是犹如暴雨下落,裹着幽蓝色的业火暴击在巨人身上。 巨人却不为所动,他似乎已经意识到了我的威胁最大,两只大脚接连朝着我狂踩,大有置我于死地的意思。 我的天玄步本来速度上优势明显,但此刻地面的震动实在太过强烈,那感觉就像是坐上了蹦蹦床,整个身体严重失衡,连滚带爬的躲闪,狼狈至极。 纳福堂的众人也纷纷赶过来,在身后不断用手中的开山刀和洛阳铲进攻巨人,想帮我解困。 但他们的武器对付铜罗汉都没有作用,现在更是杯水车薪,在地面剧烈的震荡下别说救人,一个个是站都站不稳。 电光石火间,这巨人又是一脚狠狠跺在我身侧仅十余公分的地面上,飞溅的泥土瞬间浇了我个满头满脸,身子又被起伏的地面一撞,整个人就斜斜的飞了出去。 眼前一阵发黑,我手中的怪剑也脱了手。 众人的喊杀、惊呼声在朦胧的雾气里乱成了一团,模糊中罗汉巨人的狰狞身影不断起伏,朝着我逼近,我的脑袋里却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浑浑噩噩中,一个声音突然从远方传来。这是一个宛转悠扬的女声,如同夜莺低唱,又像是一针清醒剂,让我瞬间回过了神儿。 但这悦耳的声音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只有冰冷的六个字。 “奇阵,速战速决!” 第552章:天罡锁 “哈哈哈哈……” 她的话音未落,只听一阵疯狂的笑声就从远处飘来,众人眼前刹那间光芒大作,顿时都被刺的双目难睁。 一晃神的功夫,只见那罗汉巨人的头顶处,竟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白色法阵! 这法阵呈圆形,直径足有七八米,阵中是六个空心光球,五个小型光球居外,一个大型的光球居内,正在不断旋转着,带起一股股犀利的气流,灼目的白色光芒流淌。 这白色光芒亮度极高,跟我的鬼鲛鳞是天地之别,瞬间就把注意力吸引。陡然出现的光芒和法阵让所有人都是一愣,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 那罗汉巨人显然也是注意到了,他停下向我逼近的脚步,怪吼一声,扬起手中的长刀就朝那头顶的法阵劈去。 长刀裹着风声而出,谁知刀锋才行至半路,那不断旋转的法阵中竟然射出了一道白色的锁链,“嗖”的一声死死将巨人的长刀缠住,动弹不得。 趁着这个空档,我翻身从地上爬起,脑袋还是晕晕乎乎,气喘如牛。抬头看,发出狂笑的,正是刚才那个声音阴恻恻的长发面具人。 此刻他披肩的长发无风自动,就像是在背后放置了一台大型吹风机,发丝在空中飘舞,周身散发出一股股浓烈的黑色罡气,如同喷涌的烈焰。 他脸上那张苍白的人脸面具,映衬在墙壁上幽绿色的骷髅头鬼火中,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狰狞,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只见面具人双手交叉,掐出一个古怪的手决。这手决我从未见过,十根指头皆向着手背处翻转,几乎呈现直角,关节就像是全部错了位。 这些翻转的手指来去如电,就听那面具人口中爆喝道:“上通星辰,下坠幽冥,天——罡——锁!” 随着这一声爆喝,罗汉巨人头顶的白色法阵旋转的更加厉害,破空之声不绝于耳,四条白色的锁链转眼就又从法阵之中射出,精准无比的缠住了巨人的四肢。 罗汉巨人开始不过是跟那条缠住长刀的锁链角力,但随着四肢也被缠住,终于慌乱起来。 他嘴里嗷嗷怪叫好似雷声下落,奋力挣扎,地面随之起伏、震颤,大厅里尘土飞扬,回声阵阵。但不管如何努力,都无法摆脱五条白色锁链的束缚,犹如陷入泥潭的困兽。 而那长发飘动的面具人则稳坐钓鱼台,不断有细不可闻的咒语伴着阴恻恻的冷笑从他的口中飘出,十指如电翻飞,古怪的手印变幻更加莫测。 片刻的功夫,就见长发面具人双手一合,大喊一声:“罡剑天降!” “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大厅剧烈震荡,就像是被引爆了一枚炸弹,汹涌的气流激荡,摇晃的众人是东倒西歪。 伴随无数的碎石从天花板上落下,就见那巨大的白色法阵中心光芒涌动,赫然出现了一柄巨剑! 还没等我看仔细,这巨剑便从天而降,泰山压顶一般飞射下来,瞬间从头顶处贯穿了那罗汉巨人的身体,直直插入地面中,泥土飞扬中,大地又是一番巨震。 地动山摇下,我艰难的维持的身体的平衡,体内血气翻涌,胸口发闷,难受的厉害。久久看书 那刚才还在奋力挣扎的罗汉巨人,在被法阵中的巨剑贯穿后,身子僵直,很快就没了声息。 伴随着“唰唰”的金属摩擦之声,他身上铜铸的皮肤如同碎裂的墙皮一般簌簌下落……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将我们逼得命悬一线的巨人,竟然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就被击败,心中完全被这白色法阵的巨大威力所震慑。 地面的晃动依然在继续,在大厅一角处,原本松软的泥土猛然间下沉,一条向下延伸的通道显露出来。 通道出现,魔环教众人头也不回,身形如电,鱼贯而入,空气中仅留下那长发面具人阴恻恻的冷笑声。 天花板上的碎石不断下落,汹涌的地脉之气也源源不绝的从地面下泌出,其浓密程度惊人。 见面具人们钻入通道,整个大厅又有塌陷的前兆,我急忙捡起地上的剑柄,招呼众人往通道里钻。 将罗汉巨人消灭后,那在他头顶上形成的白色圆形法阵轰然崩塌,就像是一块被敲碎的玻璃,巨剑和那些锁链纷纷变成了一支支飞箭,猛然间就朝着我们射过来。 这些碎片上依然凝聚着白色的光芒,如同暴雨落下,又像是暗器,兜头盖脸而至。 我大惊,才明白这召唤法阵的面具人不仅仅是为了除掉罗汉巨人,竟然还想把我们一起杀掉! 来不及多想,我一边挥动手中的怪剑抵挡,一边大喊众人小心。 胖爷、多情以及纳福堂众人不敢怠慢,拿起各自的武器,面对雨点一般的白色飞箭高接低挡,且战且往通道入口处退。 万幸的是这些白色飞箭数量虽然多,但是速度并不快,对我们造不成致命威胁。 一番忙乱后,众人终于摆脱了它们的纠缠,从大厅中脱身,开始顺着由厚重石阶组成环形通道朝下跑,小黑紧紧跟在我身后。 我们刚刚往下跑了几十米,就见前方竟然出现了一个个子高大的面具人,从身材看应该是男的。这人横身站在环形通道的石阶上,看样子正在等着我们。 我和钱自强冲在最前面,见到了面具人心里就是咯噔一下,急急刹车。 冷汗,从我的后背上冒出来。这神秘的魔环教来路不明,其实力之恐怖超乎想象,而且明显已经对我们动了杀心,他们究竟想干什么?来这里又有什么目的? 果然,见我们下来,那个子高大的面具人二话不说,身形猛然下蹲,十指交叉,在结出一记诡异的手印后双掌猛拍地面。 就在他下蹲的瞬间,身上阴风一荡,三四只裹着煞气的厉鬼竟然凭空从其后背上钻出,怪叫着扑向我们。 这些鬼物的速度飞快,显然是经过了反复修炼的结果,他们有男有女,上半身清晰,吓半身却模糊一团,就像是裹着云彩,来势汹汹。 我骇然,刚想挥动手中怪剑抵御,就觉得脚下猛然间一空,还没等反应过来,整个人就朝着下方坠落而去…… 第553章:万尸坑 在这个瞬间,我的心脏就像是跳出了腔子。耳中传来了纷乱的惊呼和小黑的叫声,显然所有人都一起中了招。 更让我感到吃惊的,是那名魔环教面具人的实力。他竟然可以瞬间把厚重的石阶震碎,这种力量简直令人咋舌。 下坠中,我本能的张开四肢,努力维持着身体的平衡,断裂的石阶由于重量大,早已经先于我们坠下,半天都听不见落地的声响。 鬼鲛鳞随我一起下落,在半空中飘浮着,借助它散发的光芒,我看到四周皆是粗糙的山壁,而我们身吓则是黑黝黝的一片,根本看不见尽头。 钱自强离我不远,他挥动手中的洛阳铲,猛刺那身旁的山壁,试图挂住自己。就见幽暗中火星子飞溅,那些山壁坚硬,很难刺入,连续试了几次之后,他只能作罢。 考虑到钱自强的那把洛阳铲在刚才战斗中已经卷刃,我手里的怪剑倒是可以一试。 可惜我跟钱自强所处的位置不一样,即便是将手臂伸到极限,依然离周围的石壁有一定距离。 正无计可施,就听身吓传来了一阵“噗通、噗通”的闷响,明显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心里明白应该是那些碎裂的石阶,当下大喊众人小心,要着陆了。 按照我们在空中停留的时间推断,下坠的高度至少也要在上百米,从这种高度落下来,所产生的惯性可想而知。 要是倒霉,赶上下面是坚硬的地面,骨断筋折都算幸运,能保住小命就不错。 为了把伤害降低到最小,我反手把怪剑收起,然后心中默念五字箴言,让全身的真气流动起来并最大限度的将四肢蜷缩,就像是一只圆球。 即便如此,心里还是七上八下,恐惧像是潮水一样弥漫开来。 在落地的瞬间,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我感觉自己的双脚似乎是落在一堆不软不硬的东西上。这感觉很难形容,有点像是一块硬海绵。 蜷缩成球的身子咕噜噜滚动,身上传来的触感也没有疼痛,让人大惑不解。 我在地面上滚动一番终于停下,似乎是后脑勺轻轻磕在一块石头上,磕得不重,“咚”的一声响,脑袋里却是一片混乱,天旋地转。 回过头,模模糊糊中,我发现身后的确是一块断裂的石阶。其裂纹上不乏锋利的石茬,万幸我的脑袋只是撞在了光华的石面上,不然肯定要破皮流血,心里后怕不已。 随着“噗通噗通”的声响,众人先后落地,有人似乎是受伤了,嘴里发出轻微的痛哼。 深呼吸,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古怪的味道,就像是腐烂多日的垃圾,恶臭扑鼻,刺激的我胃里一阵翻涌,一股酸水直顶嗓子眼儿。 身上的衣服也不知何时被打湿,浑身感觉湿漉漉的。 忍着胃部不适和强烈的晕眩感,我艰难的站起身子,谁知脚下不知道踩到了什么,猛然间一滑,身子踉跄,险些摔倒。 借助鬼鲛鳞的光芒,低下头,我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此刻被我踩在脚下的,竟然是一截人的手臂! 这手臂从手肘处断开,就像是被蛮力扯断的,创口上翻卷的肌肉以及惨白的碎骨茬子触目惊心。 手臂另一端连接的五根手指扭曲、僵硬,表皮早已破败不堪,露出层层暗红色的筋肉,其上覆盖湿漉漉的黏液。万书楼 在我一踩之下,那截断臂上的肌肉似乎有了反应,微微抽搐着,就像是在扭动,看得人头皮一麻。 那些年稠的,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液体更是直接粘在了我的鞋底,一抬脚就拉出了长丝…… 而在这断臂下面和我四周,更是出现了层层叠叠的尸体! 这些尸体多半都不完整,分崩离析,数量之多难以形容,如同秋日林间密密麻麻的落叶,足有万千。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残尸?我心中不由骇然。暗想不会又像是之前遇到的巨型蜈蚣一样,是个什么怪物的猎食场吧?! 可想想又觉得奇怪。腐烂的尸体我见过,样子明显跟这些残肢不同,就连气味儿也不对。 眼前这些残肢虽然也有腐败的迹象,但大多都保存完好,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块块风干的陈年的老腊肉。 它们暗红色的筋肉上泛着一层油光,仔细瞧还可以看见细密的白毛…… 我心里咯噔一下,才意识到这些不是人尸,而是僵尸!但它们的数量怎么会这么多?又是怎么死掉的? 众人陆续从地上爬起来,小黑钻到我的身边摇着尾巴,不停蹭着我的小腿。 纳福堂的人纷纷点亮的手中的电筒,光柱开始向着四处扫射,犹如探照灯。他们所有的人都跟我一样,很快被眼前的场景震住了。 腐败之气汹涌,整个地面上残肢堆叠,好似人间炼狱…… 我喘息着,念诵五字箴言,好半天才把紧张感驱除。四下张望,这里是一处圆形谷地,上方黑乎乎一片,四周都是坚硬的山壁,不知道是掉入了哪里。 包括我在内,所有人的身上都是湿漉漉的,显然是在落地后沾染了这些僵尸残骸上的尸油,衣服糊在皮肤上。 那名纳福堂的男弟子下落后手臂被碎石划伤,皮肉外翻,留下了一道十几公分的大口子,好在没有伤及骨头。 周一悦和唐红英一个打着电筒照明,另一个从背包里翻出绷带,正在帮其清理、包扎伤口。 钱自强挥动手中的电筒四处照射,他显得相当吃惊,连声说真想不到,这里竟然会有一处“万尸坑”。 我和胖爷、多情皆是不解,问他“万尸坑”是什么意思。 钱自强告诉我们,说这万尸坑简单来说就是养尸人弃尸的地方。 俗话说“九犬一獒”,道理放在养蛊和养尸上也是同理。 僵尸这种东西,尤其是初级的毛僵,它们并没有人类的意识,只有浑浑噩噩的杀戮本能。 为了培养出最强悍的僵尸,养尸人便会让这些僵尸们相互搏杀,在一大群僵尸里选出幸存者来全力修炼。 僵尸主要依靠气味分辨猎物,喜食人的脑浆以及血肉,在特殊情况下,它们会进攻同类,却不会将同类吃掉。所以那些斗败的僵尸残骸就会被丢弃到一处。 僵尸的身体不会腐烂,尤其是在这地脉之气旺盛之处,所以久而久之,便成了所谓的“万尸坑”。 第554章:长生之术、千年蛊王 不过此地如此庞大的弃尸数量,还是让钱自强感觉震惊,他的眉头紧锁,说想必这里还隐藏着一位道行高深的养尸人,咱们可要小心。 说着说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然沉默起来,半晌才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我知道钱自强肯定是想起了入塔后的种种遭遇,他们纳福堂本来是八个人,如今仅剩下四个,足足折去了一半。 同情归同情,但魔环教面具人和万尸坑的相继出现,让我们前进的道路变得愈发凶险,这虚弥妖塔下镇压着什么,纳福堂和魔环教来此究竟又在寻找着什么? 我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这次来到湘西山区,也不过是寻找罗斌的魂魄和失联的胡子涛。但现在这种情况下,对各方面情况了解的越多,安全保障就越大。 为了生存,我必须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想到此处,我冲着胖爷跟多情使眼色,两人会意,无声的朝着我靠拢。 然后我清清嗓子,语气诚恳的对钱自强说道。 “钱兄,事到如今,我们彼此最好坦诚相见,你们来湘西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 钱自强看上去满脸疲惫,他的双眼中布满了血丝,似乎早就知道我有此一问。我还发现,他看我的眼神里已经没有戒备,跟之前魔环教面具人们出现时完全不同。 的确,那些魔环教的人一露面就出手帮我脱困,我又说不认识他们,难免让人起疑。但现在我们同病相怜,一起中招落入了这万尸坑,钱自强的疑惑自然也就没了。 他扭头看向身后的唐红英和周一悦,三人对视了一会,似乎都默默的点了点头。钱自强这才终于开口。 “九侠,之前你们几位多次出手相救,这事情我们也不瞒着,我们师兄弟八人这次来湘西,就是为了寻找这座虚弥妖塔……” “这塔中到底镇压着什么?” 我紧跟着追问。 钱自强叹了口气,说这虚弥塔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镇压着邪物,而是一处墓穴。 墓穴?我一时间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心说怪不得他们纳福堂的人都带着一把洛阳铲,原来是为了掘坟。 不过这里是谁的墓穴?为什么会建造在山里呢? 见我不说话,钱自强接着往下说。 “这虚弥塔里埋葬的,据说是一位秦时的奇人,由于年代久远,我们也不知道此人的名字,只知道这位奇人乃是养蛊的大咖,手里有一只蛊王,就与他合葬在此……” “我们来到这座虚弥妖塔,就是奉了家师的命令,找寻这只蛊王的下落……” 古秦时的蛊王?我的下巴差点没掉下来,感觉钱自强是不是脑袋摔坏了。 现在是公元2013年,而秦朝灭亡到现在都已经两千多年了,不用说什么蛊王,就算是神仙恐怕都活不了这么久! 那福地洞天,汰山峰会的主人,号称地仙之体的碧霞真君也不过是唐宋时期的人,比起古秦的年代可谓差之千里。101中文网 而且蛊这种东西还比较特殊,师父曾经告诉过我,凡是可以称之为蛊王的,毫无例外都是本命蛊。 何谓本命蛊?简单来说就是被饲养在养蛊人身体里的蛊虫,它们跟养蛊人同吃同住,共生共灭,是一种相互依存,灵肉相融的关系。 一旦养蛊人死亡,本命蛊也会当场死去,反之亦然。 古往今来,养蛊之所以被称为邪门蛊祸,被名门正派所不齿,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 凡是蛊师之间的恶斗,往往都会以一方惨死告终,正所谓“蛊存人存,蛊亡人亡”。 就算那传说中的奇人真的埋葬在这座虚弥妖塔里,到两千多年后今天就连骨头渣子都没有了,他的蛊王自然也是死翘翘,到哪里去寻呢?这不是笑话吗?! 看我们三人都是这幅表情,钱自强摇头,说这位奇人应该并没有死,传说其得到了长生之法,那只蛊王更是已经修炼到了不死不灭的地步。 这座虚弥妖塔就是那奇人所建造,说是墓穴,实则是他修炼的祭坛,传说他就长眠于此,借助此处澎湃的地脉之气调养,随时可以复活。 而谁得到了那只蛊王,便拥有了可逃脱天地浩劫的永生之力,可以永远存活于世间。 我跟胖爷、多情面面相觑,直感觉不可思议。 一个在秦朝生活的人,即便是再厉害也不可能活到今天,要是他真的活了两千多年,那还哪里是人,分明就是怪物了! 长生之术不管是现代还古代,都被世人推崇,秦王始皇帝穷其一生招揽无数奇人异士,举国之财也无非就是为了长生不老,但结局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难怪纳福堂众人不远千里,大老远从东北赶到湘西,即便是死伤惨重也不肯放手,原来就是为了那只可以长生的蛊王。魔环教的面具人们想必也是这个目的。 我看着钱自强的眼睛,他的神情坦然,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于是接着追问。 “秦朝到现在两千多年,我们肯定不是第一批来此处的人,你们怎么能确保那只蛊王现在还在,没有被人抢走呢?” 钱自强沉吟了一会儿,告诉我说其实知道长生蛊王的人并不多,能确定古县深山中这座虚弥妖塔位置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他的恩师,也就是纳福堂堂主霍柳全老先生就是湘西人,他年轻时在机缘巧合下从一本远古的县志上看到了类似的消息,结合当地的传说,才模糊中知晓了这个秘密。 只是霍老先生如今的年纪已经超过了八十五岁,重病在身,所以这次没来,全权委托给徒弟们。 而且这座虚弥妖塔也不是随时可进,只有在特殊的时间,在那塔底奇人苏醒的前后才有进入的道路出现。 唐红英跟周一悦给那名同门包扎好伤口,也扶着他围过来,唐红英对着我点头,那意思是说他们没有隐瞒,以上都是实情。 我反复琢磨着钱自强的话,将我们来到湘西古县后所有的事情逐一回想,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 结合之前汪家祖宅里死于心脏病的老头,因风水布局而被莫名拘魂的罗斌,消失的胡子涛以及在地下地道里出现的那些红小将。 综合这些信息来判断,我感觉我们似乎是无意中揭开了一桩千年秘密的一角,被动的卷入了这座诡异且暗潮涌动的虚弥妖塔中…… 第555章:攀索入洞 可此处是万尸坑,那养蛊的奇人难道还会养尸吗?问纳福堂众人,他们也是纷纷摇头,说不知道。 我心中不由感慨,就是因为一只长生蛊王的传说,就会有人奋不顾身的来此,那些丢掉性命的人,真不知道现在会是什么感想。人的欲忘,果然是永远无法满足的。 不过待在这坑里总不是办法,众人四下打量,开始寻找出口。 在万尸坑里转了两圈,我发现这里面积虽大,但四周都是坚硬的石壁,根本没有通行的道路。 而地面上的僵尸残肢密密麻麻,如同妖塔一层的那些白骨,不知道底下是否还隐藏着机关。 空气里的气味儿异常难闻,腐臭的味道扑鼻而来,让人胸口发闷。浓郁的地脉之气就像是凝结成了混沌的薄雾,在我们周围飘散,沾在被尸水打湿的皮肤上,难受至极。 见没有出口,我正准备借用纳福堂带来的洛阳铲往下挖挖看,却听身后的唐红英大喊我们过去。 她举起手里的电筒往自己头顶上照,说这里好像有个洞。顺着电筒的光柱和她的指向,我看到在一侧石壁上方约三十米左右,的确出现了一个朦胧的洞口。 这洞口宽大,貌似是自然形成的,在涌动的薄雾中就像是一只张开的巨嘴,里面黑乎乎的。 发现出路是好事,但是三十米的高度似乎太夸张了。这四周的山壁虽然不是光华的平面,但是垂直角却接近九十度,能攀附的地方不多,怎么上去是个问题。 万尸坑的地面上,不但堆叠着大量的僵尸残肢,此刻还布满了四处散落的碎石,就是那些环形通道石阶碎裂的产物,真要是攀岩摔下来,也不是闹着玩的,难免会受伤。 钱自强去翻背包,很快从中翻出一捆绳索来。 借助鬼鲛鳞散发的光芒,我看这绳索是标准的四股麻绳搓成的连心坠,已经被黑墨浸染过,显得愈发结实、坚固。 绳索一头上栓有一只比巴掌大出一圈儿的精钢阴阳爪,好似鹰爪,爪尖弯曲,带着倒勾。 跟洛阳铲一样,阴阳爪这种东西是盗墓倒斗专用的工具,在之前我已经介绍过了,这里不再赘述。 看来纳福堂这次来还是做足了功课,各种装备一应俱全。只是钱自强那条的绳索长度只有二十米左右,明显不够。 周一悦也去翻自己的背包,很快翻出一条跟钱自强一模一样的绳索,两条绳索相连,长度足有四十米开外,连接洞口绰绰有余。 钱自强仔细的把两条绳索系好,然后挥动那绳索一头的精钢阴阳爪往上抛。连续试了几次之后,阴阳爪终于锁住了洞壁内侧,形成了一道往上的天梯。 钱自强本来要先爬上去探路,但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抛阴阳爪时用力过度,刚刚双手攀住绳索,就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嗦。 他在刚才的地煞罗汉阵中受过内伤,现在估计是还没有缓过来。唐红英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师兄,还是我来吧。” 听唐红英这么说,钱自强没有坚持,退后一步,让她务必小心。追文 唐红英深吸一口气,攀住绳索开始往上爬。 她的身形零活,好似猿猴,一边用一只手臂缠住绳索,另一只手也不断按在山壁突起的岩石上,增加受力点,转眼间就爬到了十米以上的高度,显然是平时经过攀岩训练。 这姑娘头扎马尾辫,身穿着压缩衣和工装裤,脚上是登山短靴,攀爬中好身材显露无疑。虽然此刻她衣服都被尸水打湿,浑身乌浊不堪,却更突出了玲珑的曲线。 在众目睽睽和薄雾笼罩之下,唐红英一路向上,随着高度的不断升高,身形渐渐变得模糊。 所有人都为她捏着一把汗,钱自强、周一悦和那名纳福堂的男弟子,更是高举着手中的电筒,顺着唐红英攀爬的路线为其照明,相当紧张。 空气中皆是沉重的呼吸跟心跳声。 唐红英的攀爬比较顺利,她仅仅用了不到十分钟就钻入了那个朔大的洞口。她挥动电筒示意自己已经安全了,并朝着我们大喊。 “稍等……一会……我……固定……” 由于距离隔得比较远,她的声音有些飘忽,山体内部的回音又大,声浪来回折叠,听上去模模糊糊。她的意思应该是想先加固阴阳爪的受力点,方便我们攀爬。 头顶洞口中,很快就传来了一阵阵敲打铁钉的声音,约莫过了五分钟,唐红英那电筒光柱又朝着我们扫过来,她不断挥动着手臂,示意我们可以往上爬了。 谁知她的手臂没挥动几下,就听那洞里似乎传来了一阵怪吼,唐红英也几乎是在同时发出了一声尖叫。接着,她的身形一晃,竟然在洞口里消失了! 源源不绝的怪吼声,从洞口里不断飘出来,越来越响亮,越来越激烈。唐红英的尖叫和怪吼声交织在一起,反射在山壁上产生回音,听得人不寒而栗。 她遇到了危险! 突然发生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是心中一紧。这怪吼声似乎不是人类发出的,而更像是某种野兽! 钱自强担心自己师妹的安危,二话不说就开始往上攀爬。他心情急切,忙里出错,没爬两下就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嗦,整个人猛然间摔了下来。 来不及去看钱自强,我毫不犹豫,向前一纵,双手紧紧攀住绳索,全身的真气瞬间涌入四肢,开始奋力朝上爬。 “争分夺秒”这个词儿用在这里,是再合适不过。 随着那些怪吼声一阵又一阵的从上方洞口传出,我知道每耽误一秒钟,唐红英就多一份危险。 在这个时刻,我甚至来不及分析那洞中的怪物究竟是什么,整个人全身绷紧,注意力高度集中在双手攀附的绳索上,一门心思的向上、再向上。 小黑嘴里吠叫着,零活的一跳,直接跳上了我的肩头,一对前爪紧紧抱住我的脖子,随着我的身子向上。 我不知道小家伙是怎么想的,有些担心那洞里的危险会伤害到它,但现在救人要紧,哪里还有时间考虑这么多。 加上小家伙不足半米长,体重也就是五六斤,对于全身真气灌入四肢的我来说几乎没有重量,索性不去管它,一人一狗拼命朝上攀爬…… 第556章:白毛僵尸 鬼鲛鳞飘浮在我头顶上方,带来夺目的光芒,将上行的道路照射的清清楚楚。 我虽然并没有做过攀岩方面的训练,但在糯米团子附体之后,我的灵活性和力量早已远超常人数倍,加上源源不断灌注于四肢的真气,所以攀爬的速度不比唐红英慢。 我向上攀爬了大概七八米左右,就感觉绳索上猛然一沉,被绷得笔直。朝下看,原来是多情担心我一个人有危险,紧随其后的跟了上来。 这绳索虽然粗壮,但是不知道上方的阴阳爪唐红英有没有固定好,同时两人往上爬还是有些吃力。 但现在的我哪里还顾得上这么多,耳中就听上方洞口里的怪叫声不绝,当下手脚并用,拼命往上爬。 我大概用了不到十分钟,终于爬上了头顶的洞口。在鬼鲛鳞的光芒照射下,洞内的情景大大出乎了我的预料。 只见这洞里并没有什么怪兽,而是出现了两只僵尸! 它们的身材中等,暗红色的筋肉上皆覆盖着浓密的白毛,浑身裹着一层煞气,两只眼睛血红,一看就是典型的毛僵。 更夸张的是,这两只白毛僵尸的嘴里都长出两颗长长的獠牙,突出下唇足有三四公分的长度,就像是倒挂的匕首,又像是电影里的吸血鬼。 此刻,这两个家伙正疯狂的怪吼着,嘴角里涎水拉的老长,不断对着唐红英发动进攻。 它们的攻势极猛,一点儿不像是普通毛僵那样迟钝,连扑带咬简直无所不用其极,状若疯魔。而且这两个家伙是力大如牛,那带着长指甲的怪手拍在洞壁上,碎石飞溅。 唐红英手中有一把开山刀防身,但在刚才的地煞罗汉阵里,这刀刃已经卷了,上面参差不齐,砍在僵尸身上发出“咚咚”的闷响。 虽然可以将它们的皮肉划破,喷溅出一股股尸水,但终归杀伤力有限。 即便如此,唐红英依然骁勇,只见她手中钢刀挥出,另一手探入背包,转眼双指间便夹住了一枚黄符,出手如电,“啪”一声拍在其中一只僵尸的脑门上。 一道白烟乍起,那符纸无风自燃,转眼间就烧了起来。而中招的僵尸却不为所动,任凭那符纸灼烧,攻势不减,依然朝着唐红英猛扑猛咬,形势岌岌可危。 我当下毫不犹豫,脚下催起天玄步向前,转眼杀至唐红英身旁,与此同时念诵五字箴言,心中瞬间出现了不动明王印的手决,心念所致,法印已成。 双掌前推,狠狠拍在一只白毛僵尸的胸口! 不动明王印乃是内外兼修的至高印法,对付僵尸最为有效。 体内真气翻涌下,一团黑火转眼间从我的双掌掌心炸裂,“呯”的一声后,那只白毛僵尸直接被我震飞,如同断线的风筝,足足飞出了数米远才坠落在地。 唐红英见我赶到,士气大振,飞起一脚,狠狠踹在另一只白毛僵尸的脖子上,踹的那僵尸也是身子一个趔斜。 我则趁此机会,反手拍出一记四般变化的单手罗汉印,印在那只僵尸的肩头,震得它连连后退,同时一伸手拉住唐红英,把她护在我身后。 罗汉印不说,不动明王印我在之前也用过,还是用在能力更强的,我那位已经化身为跳僵的老同学身上,将其重创。现在用在这区区白毛僵尸身上,可谓杀鸡使牛刀。吧 虽然客观来说那时我手上还有黑狗血加持,威力肯定比现在要大一些。 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那只被我拍飞出去的僵尸,虽然全身都冒起了滚滚的黑火,却并没有死掉,片刻后竟艰难的又爬了起来。 它嘴里嗷嗷怪叫,就像是一只被点燃的怪物,脚步跌跌撞撞的重新杀过来。嘴里的两只獠牙闪烁着寒光,一双猩红色的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 一时之间,我有些迷糊。搞不清究竟是这白毛僵尸属于特殊品种,根本不是常规意义上的毛僵,还是不动明王法印的威力打了折扣。 难道,是因为此地地脉之气太过强盛的关系吗? 而那只被我罗汉印击中的白毛僵尸反应更快,稳住身形后同样怪叫着重新反扑。 它们一左一右的杀过来,转瞬即至。我也来不及多想,伸手向后,从背包里抽出那只剑柄,手心刺痛中,修长的黑色刀刃便在两条血红色缠绕的光芒中闪现而出。 我脚下天玄步踩动如莲,迎着两只僵尸冲去,杀至近前手腕一翻,剑身横转,对着敌人的脑袋就猛削。 随着一道黑、红交叠的诡异锋芒被我甩出,就在那剑锋即将接触到敌人的刹那,怪异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这两只白毛僵尸竟然在前扑中同时高高跃起,脚尖离地足有两米高,顷刻就越过了我的头顶,在空中齐齐扑向我身后唐红英! 按理说,毛僵不可能有如此灵活的身手,更不可能有堪比跳僵的弹跳力。 在那个瞬间,我注意到它们那两对毫无生气的血红色眸子里一片死寂,就像是完全无视我的存在一样,古怪至极。 就这么一晃神儿的功夫,两只白毛僵尸已经越过了我的头顶,朝着唐红英落下。 这种情形,不但是我没有想到,就连唐红英也是大吃一惊。面对空中飞扑而至的白毛僵尸,她本能的喊了一声“跳僵”,同时连连后退。 不知道是因为事发突然还是这洞中的地面不平整,惊慌之下的唐红英竟然脚下一滑,仰面摔倒在地。我想赶去救援,却已经来不及了。 电光石火间,就见唐红英身后突然伸出了一只好似鸡爪子一样的手,转眼就扯住了她压缩衣的后领子,奋力朝着后方一拉,竟然生生将其拖动了一米有余。 无数细密的蓝色火苗也瞬间从后方射出,暴雨梨花一般纷纷射在那两只白毛僵尸身上和脸上…… 耳中就听一个结结巴巴的声音乍响:“妖孽受……受死!” 我大喜,这才反应过来来人正是多情大师。 只见多情的念珠如同暴雨,顷刻将空中扑下的两只僵尸射了个千疮百孔。那些念珠击中目标后还不断旋转着,就像是电钻,不停往僵尸身体里钻去。 巨大的冲力也让它们站立不稳,后仰摔倒,不断有黑烟从两只僵尸的身上冒起。 尤其是那只之前被我用不动明王印拍中的家伙,此刻它的身上是黑火裹着灼灼黑烟,痛苦的怪叫不绝,空气中焦糊味和恶臭交织在一起,扑鼻而来…… 第557章:赶尸犬 即便如此,那只白毛僵尸竟然还没有死去,痛苦的在地上翻滚几下后继续撑起身子,朝着多情怪叫着扑上去。 但它明显是受到了重创,脚步不稳,只是一对血红色的眸子里煞气不减。借此机会,倒地的唐红英则重新爬了起来,挥动手里的开山刀,跟多情并肩而战。 我自然不能闲着,火速加入了战斗。两只白毛僵尸在围攻唐红英时还有些优势,而此刻我们是三人作战,战局很快逆转。 我的怪剑闪着黑红两色的光芒,转眼间就砍中了一只僵尸的手臂,连同大半个肩膀齐齐削了下来。那僵尸身子一个趔斜,却不知道疼痛,摇摇晃晃的继续猛攻。 奇怪的是,它们一只冲向唐红英,另一只扑向多情,就是不对我攻击,如同根本没有发现我一样。 我大惑不解,但当下也没有心思考虑为什么,正准备继续进攻,却见一道白影顷刻就窜到了两只僵尸身前,是小黑! 鬼鲛鳞的光芒照射下,小黑思毫不怂,蹿至战局中间,挡在多情跟唐红英身前,嘴里不断发出一阵阵响亮的犬吠,大有要跟两只僵尸过招的意思。 我暗叫一声不妙,小黑毕竟是只体长不过半米的小土狗,它即便再勇猛也不可能是两只僵尸的对手。 况且这两个家伙连遭重创而不死,且力大如牛,显然已经超出了一般毛僵的能力范围,要是把小黑擒住,那还不得生生撕成两半。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随着小黑响亮的叫声,原本疯狂猛扑的两只白毛僵尸身子一顿,似乎是被一种无形的引力牵制住了。 不到片刻功夫,竟然呆愣在原地,就像是两截朽木一般来回摇晃,嘴里不断发出“呼呼”的喘息声,两只眸子里的煞气也很快消散,渐渐平静下来。 小黑前跳,嘴里继续吠叫,那两只白毛僵尸则齐齐转身,背对着我们,朝着后面一蹦一蹦的跳去,很快就在小黑的驱赶下跳出去了十几米,然后待在原地不动了。 小黑突然间展现出来的能力,让我跟唐红英、多情面面相觑,感觉就像是在做梦。 在将两只白毛僵尸驱赶后,小黑跑回来,不停用脑袋蹭着我的小腿,尾巴摇个不停,就像是邀功。 我摸着小家伙的脑袋,实在想不出它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僵尸这些邪物比较惧怕黑狗血是没错,但是对于黑狗却谈不上畏惧,更何况小黑还只是长着白毛的黑狗。 即便是它们惧怕小黑,也绝不可能听从一只黑狗的指挥,就像是遵从主人的命令一样。 唐红英也蹲下身子,去抚摸小黑的皮毛。小黑歪着脑袋看她,似乎有些不大情愿的样子,老是躲。唐红英上上下下打量着小黑,她的神情有些狐疑,转头问我。 “九侠,你这只小狗是赶尸犬?” 赶尸犬?赶尸犬是什么?我有些莫名其妙。看了看多情,结巴和尚也是一脸懵,不明所以。 唐红英站起身,通过她的解释,我们才明白了所谓的赶尸犬是什么意思。 唐红英说,这赶尸犬顾名思义,就是赶尸人所饲养的一种特殊犬类。爱文学网 据说在古代,由于有落叶归根、身死入祖的传统,穷苦人家又比较多,所以客死他乡的人交不起运送尸体的车费,想要将尸首埋入自家祖坟,就必须要交托给赶尸人帮忙。 这便是赶尸之术兴盛的原因。 赶尸术是湘西三邪之一,乃不外传之秘术,加上其为偏门修道,五弊三缺自然不少,所以一直充满了神秘感。 简单来说便是将死者通过秘术炼制成僵尸,在赶尸人的驱赶下,一路步行回乡。虽然赶尸术确实存在,但在坊间的不断渲染下渐渐被传的神乎其神,诡异莫测。 我想起师父说过,赶尸里面的禁忌和讲究很多。 比如这些被驱赶归乡的尸体要束手束脚,用浸过糯米水或者墨的粗绳连成一排,脑门处还都要贴一种特殊的黄符,为的是压制尸变,不让僵尸在运送过程中伤人、发狂。 而且由于运送的都是死人,所以行路只能在晚上,且不能下雨。白天休息也不能投宿客栈,而是要去特别设置的地点,古时称之为“落尸驿”。 说实话,我对于赶尸术并没有太多了解。 除了以上这些师父跟我说过的,剩下的便是在岛城龙氏庄园,那位叫老蒋的保镖在闲聊中提及。但这些都是人云亦云,传说的可能远大于真实性。 唐红英告诉我们,说精怪对于僵尸的影响是很大的,赶尸在夜间行路,对于这些邪物的提防是重中之重。 在行尸途中,赶尸人会手摇镇魂铃在前开道,驱散那些荒野老林、偏僻道路上的孤鬼精灵,而在后则有一只经过特别训练的狗指挥僵尸队伍前进。 这狗,便是所谓的赶尸犬。 但赶尸犬究竟是什么品种的狗,又该如何训练却没有人知道。不过想想也是,要是什么都能让外界知道,赶尸之术也就成不了秘术了。 唐红英的说法让我大开眼界,但她毕竟是纳福堂的人,我自然不会将遇到小黑的过程全盘托出。就打哈哈,说这小狗就是我们路上遇到的而已,心里却波澜顿生。 从刚才的情况来看,小黑有震慑和指挥白毛僵尸的能力,称其为赶尸犬不足为过。可是这小家伙究竟是被谁训练的?是那个埋在坟包里的,它的主人吗? 又回想当时遇到小黑时的情景,其守护的那座坟包肯定不是新坟,而是年头久远,至少也有几十年的时间,已经彻底风化。 如果里面埋葬的真是它的主人,一只狗怎么可能活这么久? 在我们赶走花豹之后,小黑还从坟冢里刨出了一个黑色的珠子送给我。这黑色的珠子究竟是什么? 如果坟里埋葬的真是一位赶尸人,难道说这颗黑色的珠子是传说中的尸丹?! 我摸着口袋里那颗圆滚滚的珠子,联想起刚才对我熟视无睹,即便是被怪剑斩下一只手臂,都不会攻击我的白毛僵尸,醍醐灌顶的同时又感觉不可思议。 就像是仅仅抓住了一团乱麻里的一个线头,却理不清头绪…… 第558章:尸者何来、天堂传说 小黑兴奋的围着我转圈,小家伙虽然聪明,但毕竟是狗,不能直接跟我交流,事情的真相只能靠猜测。 唐红英见我的说辞明摆着是在搪塞,便不再多问,若有所思的岔开了话题。 这姑娘的年纪比我和多情大不了几岁,肚子里倒是有些学识,对于赶尸之术如数家珍。 我暗中细细打量她,才发现此女的五官虽然谈不上秀美,但明显跟我们不同,貌似是少数民族。而且她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子好爽和血勇,颇有边民风采。 身后一阵响动,原来是胖爷、钱自强等人陆续爬了上来。见我们没事,他们紧张的情绪才逐渐放松。 我和唐红英讲起刚才的遭遇,又看到停在不远处,就像是进入了某种休眠状态的两只白毛僵尸,这几人和我们一样,皆是震惊不已。 钱自强小心翼翼的走到那两只白毛僵尸不远处,一边观察一边嗅着鼻子,说你们发现了没有,这两只僵尸身上并没有一般僵尸的腐臭气味,反而是土腥气特别重。 听他这么说,众人便围了上去,我也仔细瞧了瞧,发现的确如此。 这两只僵尸的身材矮小,虽然从体征上来看生前应该都是男的,身高却只有一米六左右。它们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早已经看不出是什么款式、材质,犹如两个破麻袋。 其中那只被不动明王印拍中的,更是身上挂满了烂布条,几近全螺。另一只被我的怪剑削掉了一只手臂,创口处已经迅速结痂,黑乎乎的。 僵尸这种东西,尤其是初级的毛僵,因为畏惧阳光,所以常年昼伏夜出待在地下,身上的味道和腐烂程度往往都很严重。毫不夸张的说,身上带蛆、冒尸水那是常态。 可这两只却十分另类,相当的“干净”。 它们的皮肤已经腐坏,露出的黑红色筋肉上覆着一层细密、短粗的白毛,浑身也没有浓烈的恶臭,而是散发着一股浓烈的土腥气。 嘴里一对长长的獠牙令人不寒而栗,不断进行着深呼吸,大股像是白雾一样的东西从嘴里喷出,气息悠长。 不管怎么看,这两只僵尸都是毛僵没错,但它们的速度、弹跳以及抗击打性都远远高出一般毛僵几个层次,不知道是什么特别培养的品种。 两只僵尸任凭我们众人“围观”,完全没有反应,机械的站在原地摇晃,就像是被小黑施了定身术。 毕竟是僵尸,原本众人还都小心翼翼,但见它们没有攻击的意思,大家渐渐放了心。 周一悦想了一会儿,说先不说这两个家伙是什么品种,僵尸是要靠吃人血肉、脑浆才能存活,这虚弥妖塔不是有上千年的历史了吗?平时哪里有活人?它们怎么活下来的? 那名纳福堂的男弟子也很疑惑,问钱自强,说大师兄,刚才那万尸坑里的僵尸残肢少说也有几千具,它们生前可都是活人,这么多活人是从哪里来的? 钱自强看向我们,问你们是从附近过来的,这座山体的周围有村落吗? 我点头,说有,据说叫塞班村,是个多少数民族的混居的村子,但是这村子跟僵尸有什么关系?凌渡电子书 唐红英抢着说当然有,在湘西山区有一种古老的习俗,那就是山葬。 所谓的山葬,就是将死者搬入山里安葬,又叫“入山悬棺”。这万尸坑里的僵尸,很可能就是死去的村民。 胖爷不信,说那个村子顶多两百来人,这坑里几千具的僵尸残肢,不可能是村里人。 钱自强接话,说你们可别忘记了,这座虚弥妖塔可是古秦时候建造的,至今几千年历史,这几千年里要死多少人,恐怕都不止一万。 他又指着众人面前两只机械摆动的僵尸。 “这两只僵尸明显是产生了变异的特殊品种,它们很有可能是在漫长的岁月里催生了某种进化,依靠吸食此地的地脉之气为生,所以身上才没有了腐臭……” 钱自强的话到也算符合逻辑,怪不得这两只僵尸虽是毛僵却如此厉害,身中黄符和不动明王印以及多情念珠法器都能不死,要真是活了上千年,想想都觉得恐怖。 但是在几千年的岁月里,塞班村背靠的大山中有一座虚弥妖塔,村民们都在这周边生活,还有“入山悬棺”的习俗,不可能对妖塔一无所知。 加上塔里还有人炼制僵尸,这帮村民难道都是傻子,任凭自己的祖先被人迫害?这似乎有些说不通。 钱自强摇头,说你们可能不知道,这“塞班”在苗话里,据说是一种神话中怪鸟的名字。这种塞班鸟是山野的守护神,传说里,它靠吸食山神的魂魄为生。 而山神的食物则是人的灵魂,从下而上组成了一条诡异的食物链。塞班鸟虽然凶恶,但也不是没有好处。据说有塞班鸟守护的地方,人死后都可以到达天堂。 偏远山区的边民崇拜神灵,这我知道,作为一个平时在城市里生活的现代人,我自然无法理解这些千奇百怪,甚至是堪称荒诞的民间传说。 但联想起塞班村家家户户都供奉山神爷爷,想必这传说也不是空穴来风。 换句话说,塞班村的村民们可能早就知晓了虚弥妖塔的存在,祖先被炼制成僵尸是心甘情愿的做法。供奉山神也是表象,最终目的只为自己的灵魂能到达天堂。 这种做法,不由让人细思极恐。 仔细分析,虚弥妖塔和塞班村村民很可能是一伙的,或者是达成了某种利益关系,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入塔便是与村民们为敌了。 还有汪家祖宅里受困变成活死人的那群红小将,他们应该就是这附近村落里的人,对此地熟悉却被困地道中死去,究竟是拘魂法阵太过厉害,还是有村民暗中作梗? 事情发生在几十年之前的动荡岁月,真相是什么无人可知,似乎也没有了追究的必要,空留疑团。 不过那叫塞班的怪鸟,以及天堂的传说真的存在吗?它跟建造这座虚弥妖塔的秦时奇人又是什么关系? 所有的一切就像是一个谜,不用说是我们,就连纳福堂的人也猜不透。 第559章:鸟 众人围着两只僵尸议论纷纷,却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朝这巨型洞穴里看,脚下的地面和四周都是坚硬的岩石,被打磨的相对平整,明显有人工修建的痕迹。 一条宽阔的,黑乎乎的道路向前延伸,没有一丝灯火。 借助鬼鲛鳞明亮的光芒以及纳福堂众人的电筒光柱,能隐约看到山壁两侧有众多僵尸的残肢,就跟我们在万尸坑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唐红英告诉我们,她刚刚攀爬上来时,这两只僵尸正在不断捡起地上的残肢,似乎是准备朝下丢。看来它们虽然厉害,但不过是两个干脏活累活的搬运工。 这里没有别的岔路,想要出去,只能向前。 不去管那两只白毛僵尸,钱自强领头走在前面,朝着洞穴深处进发,我们众人和小黑则紧紧跟在他身后。 我问起他的伤势,钱自强脚步不停,连说不碍事,刚才吃了一颗自带的丹丸,如今已经好了,轻描淡写的翻了篇儿。 这条通道宽阔,道路却也是弯弯曲曲,伴着我们的向前的脚步,周围出现的僵尸残肢是越来越多,到了最后,简直是血肉模糊的满眼皆是,被胡乱丢弃在各处。 虽然这些残肢上并没有一般僵尸身上那种恶臭,但是如此血淋淋的场面,还是让每个人都不由感觉汗毛倒竖。 不但如此,在四周的墙壁上,还渐渐出现了各种古怪的图案。 这些图案刚开始还仅仅是零星的出现,模糊的刻在山壁上,就像是小朋友画出的简笔画,又像是一枚枚奇怪的符号。 有的呈现直线排列,有的则是组成了圆形或者方形。有的出现在我们脚下,还有的竟然被雕刻在了天花板上。 我没有研究过考古学,不知道这些怪异的图案究竟是不是所谓的象形文字,更是无从得知它们是什么意思。 光是我能分辨出的,就有太阳、月亮、人、坟墓(或者是山)、鸟、蛇(或者是龙)等意思,但这仅仅是形状类似。 无论是从形状还是从新旧程度来判断,这些文字(图案)都貌似是极为古老的产物。而且它们的数量又太少了,分布也没有规律可言,所以更是不解其意。 随着我们不断向前,转过几个弯道,墙壁上的古怪图案渐渐消失,一副巨型的,雕刻线条奔放的壁画出现在众人眼前。 只见这幅壁画上通天花板,下连地面,随着我们前进的通道蔓延,看上去铺天盖地,气势非凡,同时让人感到充满了压迫感,心脏咚咚的直跳。 不知道是因为这巨型壁画出现的原因,还是某种心里因素,我感觉空气陡然降低了好几度,地脉之气涌动的更加厉害,自己就像是被一双双无形的巨手掐住了脖子。 壁画上的内容,也充满了诡异。 无数的线条就像是海浪涌起,不断起伏,彼此蔓延,线条中分出密密麻麻的枝杈,如同茂密的树枝。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停下脚步观瞧。我发现这些密密麻麻的枝杈上还生出一左一右的两个分叉,枝杈向上,而这些分叉的生长位置却是向下的,好像一个“小”字。文笔书吧 再细看,向上的枝杈顶部,还都毫无例外的画着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就像是脑袋。 我心里咯噔一下,才明白原来这些所谓的枝杈应该是人,只是这些人都仅仅留下了上半身的脑袋和两只手臂,吓半身则像是被这些线条吸收了,怪异中透着一股子惊悚。 我朝前走,在鬼鲛鳞的照射下,我看到这些线条渐渐汇聚,不断朝着天花板上方涌去。在这些线条的终点不远处,出现了一个身材硕大,长相丑陋的人。 这人有常人四五倍的身高,头大如斗,象鼻猪脸,腮部呲出两颗就像是大象一样,朝上卷曲的獠牙,肚子圆滚滚的,浑身生有黑毛,眼中邪光四射。 更加怪异的是,这家伙脑袋上似乎还生长着一棵矮树,跟我们在汪家祖宅梦到的,那钻入仕女屏风中的山神相似。 他站在一旁,手中还挥动的一根类似权杖的东西,看起来像是正在指挥那群裹入线条中的小人前进,十分凶狠的样子。 我的视线渐渐向着头顶的天花板上移动,就在那天花板之上,雕刻着一只身形硕大的怪鸟。 这怪鸟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山体,侧着头,生有一只独眼,那颗眼珠子里泛着凶光,足有磨盘大小,正居高临下,恶狠狠的瞪着我们。 它的嘴部生有又长又尖的喙,上下张开,口中利齿密布。脖子好似水桶,粗、短,鸟头上生有一捧肉瘤,光华如冠。 鸟身肥硕,羽毛好似鳞甲,仅露出两只土丘大小的鸟爪,其上长着长长的指甲,弯钩状,泛着寒光,一左一右腾空虚抓。 爪下是无数团跳动的,类似于火苗形状的东西,栩栩如生,扭曲起伏不停。 原来那些海浪状的,下通地面覆盖四周山壁的线条,竟然是这怪鸟的一对翅膀! 这是什么玩意?传说中的那只塞班鸟吗?!我被这幅诡异的巨型壁画震惊的同时,心中也是不由生疑。 从这幅壁画的雕刻工艺来看,跟之前我们看到的象形文字有天壤之别,粗狂中透着奔放,应该是出自民间艺人之手。 而且这壁画的线条清晰生动,明显完工的时间并不长。 脚下的地面上,依然是密密麻麻的僵尸残肢。 暗红色的筋肉比比皆是的泡在半湿不干的尸水中,映衬在那巨大的鸟眼里,在电筒光柱的照射下散发出诡异的光芒,似乎那只怪鸟随时都会展翅而飞,从空中扑下来。 这样的视觉冲击,给人带来了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如针芒在背…… 没有人说话,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只剩自己的心跳和喘息声。 这壁画前后蔓延足有十几米长,如此巨大的工程,绝非一人一时之力可以完成。是谁雕刻的?是塞班村的那些村民们吗?他们雕刻这壁画的目的又是什么? 难道说,塞班鸟根本不是神话传说,而是真实存在的?它就藏身在这座虚弥妖塔里?! 第560章:飞天 也许是压抑的太难受,我们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继续向前。随着我们的脚步和壁画的消失,前方依稀有火光传来,而地脉之气愈发浓郁,翻涌个不停。 又转过一处弯道,众人很快就看到两只在墙壁上灼灼燃烧的骷髅头鬼火,幽绿色的火苗跳跃,将一切笼罩在迷离之中。 在我们的正前方,出现了一座圆形大厅,大厅里火光明亮,而传说中的塞班鸟却并没有出现。 大厅正中央似乎有一个人,盘腿而坐。此人光头不戴帽,颌下无须,身穿蓝布长褂,看上去像个老者。在他的周围则矗立着四具白骨堆,大小几乎一摸一样。 幽绿色的火苗子,将那四堆白骨映衬的恍恍惚惚,说不出的古怪,也让我们众人瞬间就紧张起来,不知道这个大厅里的人是死是活,又是何方神圣。 但不管怎么说,人总比那怪鸟要好上不少,至少我心里是这种感觉。 众人小心翼翼的朝前移动,谨慎的注意着周边的环境,生怕中了什么陷阱。 走进圆形大厅,我才发现这里异常雄伟,地面和天花板的高度足有十余米,空旷宽敞。 更让人吃惊的是,这里四周的山壁上竟然出现了一个个如同蚁巢般的洞口,密密麻麻,大概有上百个。 远远看去,每个洞口都有两米的直径,里面黑洞洞,不知道通向哪里,好似一张张魔鬼的巨嘴,让人心中恐慌顿生,如同是诱发了密集恐惧症。 仔细看,似乎在每个洞口处还悬挂着类似绳索模样的东西,下面带有一个钢钩,就像是吊车的起重钩。 就在我们的脚踏入大厅的同时,就感觉前方有光束射了过来。 定睛看,那盘坐在大厅中央的老者,突然就睁开了眼睛,两道凌厉且精气十足的光柱从他双眼中涌出,好似探照灯,令人不寒而栗。 接着,他张开嘴,竟然开始说话了。只是他的语言我听不懂,极其古怪,就像是某种方言或是土语,阴阳顿挫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心里一惊,暗想这人难道就是钱自强所说的那位古秦时的养蛊大咖吗? 正在疑惑,我身旁的唐红英却开了口。令我震惊的是,唐红英似乎是在跟那个老者交流,她操着一种奇怪语言,叽里呱啦的讲了一大堆,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但那大厅中央的老者显然是听懂了,不等唐红英说完,他便不屑的冷哼,身子不动,嘴里却高喊一声什么,从音调上分辨,貌似是“搁架兮鬃”四个字。 话音未落,我耳中就听“咔吧、咔吧”的骨结响动之声不绝,那围绕在老者周围的四堆白骨突然就开始了震颤。 接着,只见它们的身形随即大变,就像是变形金刚一样,不断扭曲后伸展,竟然很快就变成了人形的模样,站在老者四周。 这四堆白骨变化成的人形极其诡异,他们一个个骨瘦如柴,猛看上去就像是一具骷髅骨架,脑袋却生有完整的皮肉和五官。 借助大厅中明亮的火光,我发现这四个人形怪物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骷髅。摘书吧 他们全身都有完整的皮肤,只是骨头不知道是受到了什么力量的影响,竟然生生长在了皮肤外边,如同穿上了一副白骨盔甲。 每只怪物的个头都在一米七左右,直立,脸上皮肤惨白,就像是从刚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对猩红色的眸子里煞气喷涌,口中不断有白烟随着喘息吐出。 四肢的指尖和脚尖都生出了白森森的,类似骨刺一样的东西,又像是指甲。周身罩着一层褐色的雾气,朦朦胧胧。 空气中的土腥气和淡淡的腐烂味道渐渐变得汹涌,这分明就是尸臭!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四只造型怪异的人形怪物,让我瞬间就想起了羊皮卷《纵界录》上所记载的飞天僵! 《纵界录》里把僵尸这种邪物分为五种,分别是:毛僵、跳僵、飞天、铜皮以及不化骨(魃)。 毛僵是最初级的僵尸,也最为常见。刨去被精怪蛊惑这种特殊情况,在自然条件下,如果栖息之地食物丰富,加之年头累积,毛僵三年后便可褪去白毛,进化为跳僵。 跳僵可腾空而跃,力大无穷,已经算是比较难缠的品种,在其之上的飞天则是它的升级版,更为夸张。 根据记载,飞天僵无法自然形成,需要养尸大拿用秘法禁术修炼数载方可练就。 《纵界录》里原文说,此物“皮肉内敛而筋骨外翻,奇速无形,力无穷。三十载肉化为骨而骨生皮,刀枪难入,水火不侵,隧谓之铜也。” 不难看出这种僵尸是另类中的另类,它已经脱离了一般僵尸那种笨拙只靠蛮力的状态,是以速度取胜,极难对付。 这种东西,我在之前从未见过,还以为是玄妙的传说,万万没有想到果真存在,还近在眼前。 只是记载里说由于是高等僵尸,飞天僵这东西的眼珠子皂白分明,已经跟正常人类无异。 但这四个怪物却都生着一对血红的眸子,不知道是进化后的结果还是此地地理位置特殊的产物。 还没等我想明白,那光头老者再次暴喝一声,四只飞天僵身形电转,如同四道白影,速度飞快的朝着我们扑了过来。 它们并不像是一般僵尸那样怪吼怪叫,悄无声息好似鬼魅,速度快的难以想象,顷刻间已经杀到了众人身前。 我大喊一声小心,反手将剑柄横握,手心一阵刺痛,怪剑剑刃瞬间钻出,同时脚踩天玄步前迎,剑尖裹着黑红两色的光芒,朝着杀到面前的一只飞天僵胸口就刺! 那只飞天僵就像是没有看见我,身形晃动,就像影子一样,转眼就避开了我剑尖的锋芒,也不还招,风驰电掣的朝着我身后的胖爷杀去。 我见一刺不中,反应也足够迅速,手腕猛然翻转,挽出一个不漂亮却实用的剑花,扬手朝着那只飞天僵的后背猛劈。 就听“咣当”一声,我这一剑竟然没有砍中,而是贴着这怪物后脚跟落下,劈在了脚下的地面上,石屑乱飞…… 第561章:控场大师 好快的身法!我不由大吃一惊。 那只飞天僵身形不停,一只手臂陡然间伸长了半米,五根手指尖上带着尖锐的骨刺,直取胖爷面门。 胖爷也没想到这家伙的速度如此之快,当下缩颈藏头,狼狈躲闪,那骨刺便擦着头皮掠过,惊险至极,看得我后背直冒冷汗。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这只飞天僵并不是用两条腿在奔跑,而是脚尖离地五六公分,就像是飘浮在空中,怪不得速度如此之快,怪不得有“飞天”的名头。 它一击不中,见胖子朝着一旁闪去,抬起一只包裹着外骨骼的大脚朝着胖爷就踩。 它的速度实在太快,我担心胖子的安危,当下也挥动怪剑冲过去,不停的追着它连刺带砍。 我和胖子二打一,的确是减轻了单兵作战的压力,但是这飞天僵身形飘忽,无论是刺还是劈都无法砍中它,正应了那句话“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另外三只飞天僵也转眼就跟剩余的几人交上了手,其中多情和钱自强都是一对一,最后一只正在不断朝着唐红英、周一悦以及那名纳福堂的男弟子进攻。 那名男弟子手臂受伤,不能发力,唐红英和周一悦就一左一右保护着他,三打一依然不占上风。 主要原因是飞天僵的速度优势太大,让三人空有武器在手,却无法近身,伤及不了其分毫。 多情甩动着手中的念珠,那念珠上不断有蓝色的火苗和黑烟冒起,时而如同长鞭甩出,时而分散如针,从四面八方向着敌人飞去。 飞天僵似乎比较惧怕这些念珠上的业火,利用自己的速度优势,主要以躲闪为主,时不时挥出可以突然暴涨的手臂偷袭,两人虽然旗鼓相当却都分身乏术,呈现僵持之势。 钱自强手里舞动着一把洛阳铲,水泼不进,面对飞天僵的进攻高接抵挡。 可这飞天僵不但速度奇快,还有蛮力,带着骨刺的手掌拍在那洛阳铲的铲面上,发出“咚”的一声脆响,竟然将精钢所打造的利器拍出一个深深的爪印,可见其力道之猛。 众人虽然有人数上的优势,但战事吃紧,丝毫占不到便宜不说,甚至还有翻车的可能性。 我心里焦急,却又一时间想不出办法,很快脑门上就冒了汗。 而那盘腿而坐在大厅中央的光头老者却气定神闲,根本没有起身参战的意思,稳坐钓鱼台。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胖爷后腰处的桃木匕首破空而出,诡异的在空中留下一道紫白交叠的电光,速度飞快的绕后,然后猛然前冲,直奔那只飞天僵的后心。 飞天僵背后如同生出了双眼,头也不回,电光石火间微微侧身,桃木匕首就扑了个空,反而是险些跟我挥出的怪剑相撞,硬生生刹住了车。 借着侧身的功夫,那飞天僵的一条包裹着外骨骼的腿部猛然伸长,不动声色的横踢,白影一闪,这一脚正中胖爷的肚子! 刘大壮同志“哎呦”一声,瞬间被蹬飞了出去,就像是一只皮球,在地面上翻滚了五六下才停住。 见胖子中招,我怒不可遏,连续挥出数剑,黑红两色光芒闪动,朝着那只飞天僵的身上猛砍。 飞天僵的身形好似鬼魅,轻松将我的攻击躲开,它丝毫没有进攻我的意思,在闪开怪剑的锋芒后,足尖发力,一跃跳至半空,眼看又朝着胖爷扑去。 胖子嘴里痛哼不绝,头重脚轻,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这种状态下再受到攻击,后果可想而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光顷刻间从我胸口的食鬼牌里钻出,直直向上,转眼就钻进了那只腾空的飞天僵身体里。 那飞天僵身子一顿,全身上下都发出了一阵骨结摩擦的响动,就像是发抖,然后竟然轻飘飘的开始下坠。 此刻的它刚好在我头顶处,正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空挡,我爆喝一声,双臂发力,手中怪剑疾出,“噗”的刺入了飞天僵的小腹之中。 被怪剑刺中后,剑身上黑红两色的光芒陡然大盛,如同两道火舌,开始不断在飞天僵体内穿梭、蔓延。 这家伙剧烈挣扎,嘴里发出嗷嗷的怪吼,就像是正在承受烈火焚身的痛苦,身子打横,下坠的更快。 我士气大振,不等这货落地,剑尖一收后再劈,这一剑准确无比的命中了它的脖子,齐刷刷将那只脑袋砍了下来! 那脑袋咕噜噜在地上翻滚几下,猩红色的眸子很快就变成了黑色,其中煞气飘散,而那无头的尸体也迅速开始腐败,冒出一股股的黑烟,恶臭扑鼻。 一个拳头大小的光球,“嗖”一声从飞天僵残骸中钻出,得意洋洋的飘浮在半空,其上一对黑豆子般的眼珠滴溜溜乱转,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就像是在跟我邀功。 这货,不是我的亲爱的糯米团子还能是谁! 小家伙刚才一直没有动静,没想到突然在最关键的时刻发威,的确给了我一个大惊喜。 早在烟城幻境里,糯米团子就显露过一手附体控制雕像的能力,我不清楚它这种能力是怎么来的,似乎像是一种精神控制法。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它显然不能像是对付雕像那样,控制这些飞天僵帮助我们战斗,却可以造成敌人的僵直和麻痹,如同一种短时定身术。 而飞天僵并不是刀枪不入的铜皮僵尸,它们是以速度取胜,身体相对脆弱,一旦被定身失去了速度的优势,弱点自然就暴露无遗。 糯米团子的这一招实在太妙,堪称关键时刻的控场大师,我真心要给它点个赞! 随着这只飞天僵被我的怪剑斩杀,那盘腿坐在大厅中央的老者嘴里发出了一声怒吼,一股阴煞之气好似旋风般涌起,从大厅中央处旋转而来,声势惊人。 只见他站起身子,大踏步朝着我走过来。 我心中暗想来得好,有道是“擒贼先擒王”,我可不管你是什么会多种语言的秦朝大咖,与其去解决这些飞天僵,还不如直接收了你利索!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没有后浪浪! 第562章:恐怖光头佬 没有经历过生死的人,多数都无法理解,在激战中,心态是很微妙的。 血勇和激情往往只在一瞬之间,来的快去的也快,但正是这瞬间的冲动和坚持就可以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我是因为刚刚斩杀了一只飞天僵,心里热血激荡,自信爆棚,大有再次证明自己实力的欲望。 却忘记了这位光头老者是秦朝时就出生的古人,活到现在有几千岁了,这种怪物岂是我目前实力可以抗衡的? 借这个机会,胖子从地上翻身爬起,我冲着他使眼色,刘大壮同志心领神会,转身去支援钱自强。我则将手中怪剑一横,大步向前,朝着光头老者来的方向走去。 糯米团子似乎预感到会有一场恶战,也不停留,“嗖”的一声钻回我体内,停在胸口处,整个身子就像是充满了气的圆球,蓄势待发,不断将我的真气凝聚,传送入四肢。 老者见我迎面而来,嘴角不经意的扬起,脸上的神态轻蔑,脚下步子加快,好似一道劲风扑面而来。 他这种态度顿时将我激怒。 心道此人不但养蛊还养尸,即便活了上千年也不过是个邪门歪道而已,蛊惑死人不得安宁,这便是恶、是邪,别看他的法门厉害,真论单打独斗未必就能高我一筹。 况且我现在怪剑在手,虽然搞不清它的来路,但从之前其连斩数名邪物的实力来看,无疑是一把神兵利器。 想到此处也不畏惧,心中默默念诵五字箴言,脚下天玄步踩的快如闪电,手腕一抖,剑尖寒光迭起,迎着这光头老者胸口和面门“嗖嗖嗖”连续就刺出了三剑。 这三剑皆灌注了我体内的真气,招式上虽然没有名家指点,但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堪称我目前的最高水准。 在体内真气尽数爆发下威力惊人,转眼就带起了三股气浪,铺天盖地,来势凶猛。 谁知这光头老者根本连躲都不躲,看似漫不经心的伸出两根手指头,就听“叮叮”两声,竟然生生用手指就将我的剑锋弹开。 我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妙。 在他的弹击之下,我握着剑柄的右手就感觉似乎被压上了一座大山,通过剑身传导而来的力量排山倒海,足有千百斤不止。 在这种蛮力的冲击下,要是一般人估计早就连剑一起被震飞,即便是我这双臂尽数有真气加持的修道者,也感觉自己就像是海浪上的独木舟,身子顿时被剑锋带得摇摆。 心中一乱,脚下步子就不稳了,整个人都有些踉跄。糯米团子开始发威,就听小家伙在我体内“啾啾”的鸣叫着,两条八爪鱼一般的触手瞬间就钻入了我的手臂之中! 这两条触手中蕴含着源源不断的真气,让我在摇摆之中很快掌握了平衡,将身形稳住。我大喜,更是不敢怠慢,爆喝一声,最后一剑好似长虹喷薄,直刺向光头老者眉心! 黑红光芒闪动,那修长的剑尖却停留在老者眉心处约两三厘米的位置不动了。黑色剑身上的两条红光狰狞扭动,如同激光脉冲不断发力,却硬是动不了分毫。笔下中文 仔细看,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这老者的两指竟然悄无声息的夹住了我的手中的怪剑剑身,好似一把铁签子,任凭我和糯米团子如何奋力将手上的真气灌入剑身都无法移动。 不但不能前进,就连撤身后退都不行! 我的天!眼前这种诡异的情况就算是我做梦都梦不到。这怪剑可是连铜罗汉的脑袋都能削掉的神器,就被人用两根手指打发了?这光头老者究竟是个什么怪物?! 说的热闹,其实刚才的一切就发生一瞬之间,前后不过两秒功夫。那光头老者脸上依然挂着冷笑,在双指夹住我的剑尖后,那笑容里陡然出现了一丝狰狞。 一股好似暴雪般的阴煞之气就从他的身上炸裂开来,这种阴煞之气寒冷刺骨,让我感觉眉毛就像是瞬间结了冰。只见他另一手一晃,转眼化为掌风,朝着我的胸口拍来…… 我和体内的糯米团子都是一个激灵,一是惊讶于这老者的实力之强,二是这掌风来的太快,此刻我们的距离又近在咫尺,想弃剑躲避已经来不及了。 好在我的反应速度足够快,眼见躲无可躲,心中瞬间就想起了修罗伏魔印手决,六十四般变化的手势如同电流一般在我的脑海里穿梭,心念所致,印法已成。 但这是所谓的贼起飞智,单单能回想起手印变化已经到达了我的极限,配合的梵文法咒来不及念诵,左手也是化拳为掌,迎着老者裹着风声的掌心拍出。 “呯”的一声巨响,我们两人的掌风就撞在了一处。 在那个瞬间,我就感觉左手上的白色缎带猛然一松,就像是变成了一块海绵,帮我吸收了一部分冲击力。 但这海绵的效果实在有限,好似山洪暴发,那手掌上排山倒海的力量转瞬即至。 顷刻间就将我的整条手臂震的又酸又麻,似乎肿了起来,片刻后就失去了知觉,紧接着喉头一甜,一口心头血差点没当场喷出! 随着眼前阵阵发黑,我的五脏六腑就像是被一只巨手捏住,生生都移了位,扭曲成一团,整个人也像是断线的风筝朝后飞去…… 身子腾空的刹那,我的思维已经无法集中,眼前最后的画面,是那光头老者脸上诧异的神态,整个身形也突然变得模糊起来,犹如一个发散的幻影…… 在不受控制的朝后飞去和飘忽的意识中,我的心里一片死灰。 修罗伏魔印是拥有六十四般变化的高阶法印,通过我以心结印的法门使出,威力不可小视。即便如此,这光头老者竟然连半步都没有后退,其修为之高简直堪称恐怖。 但他这掌法虽然威力巨大,但绝不是手印,我真切感受到其中透出一股诡异的阴寒之气,分明就是邪祟之物惯用的鬼道蛮力。 换句话来说,原来这光头佬并不是人,而是魂魄,是鬼! 第563章:亡魂成形、忠犬之主 人为阳,修道者有罡气护体,鬼怪为阴,修炼后亦有鬼道加持。只是这鬼道的力量究竟是如何修习,是否跟我们修道者修炼的法门相同就不得而知了。 这光头佬身上阴煞之气重的超乎想象,竟然凝聚成了实体,要不是刚才交手刹那的感受,我至今依然认为他是活人,简直是个前所未见的怪物…… 钱自强说此人是养蛊的大咖,他体内的蛊王已经到达了不腐不灭的地步,人也可以死而复生,如今看来只是传说罢了。 此刻的光头佬虽然样子跟常人无异,但其实不过是个修为极高的老鬼,什么长生不死、不朽不灭好似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飘飘忽忽的想着,不知不觉就落了地,整个人四仰八叉的摔在脚下坚硬的地板上,后脑勺被磕得“咚”一声响,四肢疼痛钻心的同时,脑袋里也变成了一团浆糊。 模糊中,那光头佬虽然面带疑惑,脚下的步子却不停,大踏步赶来,抬起一只脚就朝着我的胸口踩下。 我的耳朵里嗡嗡作响,身体酸痛的厉害,四肢软绵无力,几乎已经失去了控制。胸口的气血翻涌,不断撞激着我的喉咙往上顶,随时都要喷出来。 那把怪剑也在刚才脱手,不知道丢到了哪里,手无寸铁。但是这种情况下,本能的求生欲忘还是占据了上风。 眼看这一脚踩下,我瞬间调动起体内的真气,极限中拼命朝着一边滚去。滚动中,这一脚就狠狠踏在我刚才停留的地面上,石屑乱飞,如同暴雨溅了我个满头满脸。 脑门上的冷汗冒出,我暗暗叫苦,这一脚要是踩中,即便我是大罗金仙估计都没用了。 破空之声响起,胖爷见我这边一招便败,情形危急,那桃木匕首裹着风声凌空袭来,紫白两道交叠的电流熊熊,猛刺光头佬后心。 光头佬看也不看,反手一掌,竟然用蛮力将袭来的桃木匕首拍飞,在空中打着圈,连转数十下,险些落到地上。 这家伙的实力之强,简直超乎想象,原本厉害的法器在他面前形同虚设,看来拥有上千年道行的恐怖远比我们想的夸张,哪怕他仅仅是一只鬼物。 说时迟那时快,几乎就是在震飞桃木匕首的同时,光头佬猛然间伸出一只大手,那手臂跟飞天僵一样,顷刻就伸长了半米有余,“啪”一声就死死锁住了我的喉咙。 “呃呃呃……”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被他生生提了起来! 他人不过是一米七左右的个子,捏住我喉咙的手臂却足有一米五,怪异至极。 我的呼吸开始变得困难,眼前阵阵发黑,脖子上那手指传导而来的感觉犹如冰冻过的巨钳,阴寒之气一波波的往我皮肉里钻。 这股阴寒之力极其凶猛,随着它的蔓延,我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冻住,就连体内的糯米团子也受到了影响。 小家伙拼命催动真气凝聚,跟其抗衡,却像是螳臂当车,毫无作用,“啾啾”的鸣叫声变得越来越急切,好似热锅上的蚂蚁。 而且这股寒意似乎化为了一道屏障,将我和小家伙的连接逐渐撕裂……ok作文网 我想挣扎,但是脑袋里浑浑噩噩,因为缺氧,四肢变得无比沉重,根本不听使唤,肌肉甚至开始了抽搐。 难道我苏白的大限已到,今夜就要命丧于此?呜呼哀哉! 耳朵里响起了惊呼和脚步,似乎有人正朝着我这边赶来,然后就是连续几声痛哼。我晕晕乎乎,脖子无法转动,视线受阻,这些声音是谁发出的根本就分辨不清…… 就在我的意识即将涣散的刹那,朦胧中就见一道黑影钻出,出现在光头佬的后方,竟然是小黑! 这小土狗自从我们进入此地后就没了影子,它有控制僵尸的能力,不知道是不是这些飞天僵太过厉害无法支配,此刻突然出现在光头佬的背后难道是想偷袭吗? 小黑的表现令人不解,只见它并没有发起进攻,而是喉咙里呜呜咽咽,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悲鸣,就像是在讲述着一个悲情的故事。 它这幅样子让我五味杂陈,心说这可是只千年老鬼,既然是邪物,人性和感情自然泯灭了,难道你还想装个可怜蒙混过关? 出乎我的预料之外,在听到小黑的呜咽声后,光头佬的神色大变,掐住我的那只大手颓然一松,我一个歪斜,重新倒在地上,眼冒金星。 就见那光头佬转过身,愣愣的看着小黑,急走两步蹲下来,竟然去抚抹起它背上的皮毛来。 我大口喘息着,氧气不断被吸入肺部,脑袋逐渐清醒的同时心里却各种莫名其妙,搞不清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一鬼一狗离我的距离不远,所以我看得清楚。面对光头佬的抚抹,小黑并不逃避,反而摇起了尾巴,嘴里依然是呜呜咽咽,眼角失润,似乎要流出眼泪来。 光头佬脸上的神色则越来越古怪,他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反问,不断叽里呱啦说出一连串让人听不懂的语言。 一个嘶哑的女声突然响起来,我转过头,这才发现是唐红英。 她就倒在我身边不远处,嘴角上挂着一抹鲜血,艰难的半撑着身子,瘫在地上,嘴里也是说着那种奇怪的语言,似乎正在跟光头佬交流。 随着她的话,光头佬脸上的表情变得呆滞,他愣愣的看着唐红英,嘴里急切的说着什么,又低头去看小黑,然后不停打量着自己,语调渐渐变得悲凉,身子摇摇欲坠。 唐红英的声音嘶哑,显然是在刚才的战斗中受了伤,说话相当吃力。 而随着光头佬情绪的变化,剩下的三只飞天僵的动作也变得越来越迟缓,攻势渐弱。 在小黑呜咽声中,唐红英和光头佬叽里呱啦的说了好一会儿,那光头佬终于长叹一声,恋恋不舍的站起了身。 他的身形就像是被笼罩上了一层薄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淡,飘飘忽忽,最终化为残影消散。 三具飞天僵也瞬间像是被抽掉了骨头,哗啦一声倒地,重新变为一堆堆白骨,失去了生机…… 第564章:此人非彼 小黑的呜咽声更重,它围着光头佬的那团残影转圈,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直到残影彻底消失,才转身跑到我跟前。 小家伙的眼角挂着两行泪痕,把脸上的毛发打湿,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动。 我看着面前的小黑,一时间无数谜团涌上心头,实在搞不懂那光头佬为什么会放过我,更不清楚他为何就无缘无故的消失了,他跟小黑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重新跟我意识相通的糯米团子,源源不断的提供着真气,让气体在我体内流通,四肢的僵硬逐渐减轻,演变为一阵阵抽搐般的酸麻。 我艰难的撑起身子,这才发现刚才短短几分钟的激战,我方的伤亡堪称惨重。 胖爷跟多情身上都挂了彩,钱自强和周一悦的脸色苍白,显然也是在和飞天僵的恶斗中受了伤。 唐红英嘴角挂着鲜血,正紧闭双目盘腿打坐运气,胸脯起伏不定。地面上卷刃的开山刀和洛阳铲以及众人的背包被丢的横七竖八,跟那三堆白骨一样,满是狼藉。 最惨的要属那名纳福堂的男弟子,他手上本来就有伤,此刻胸口不知道怎么被戳出了三个血洞。 这三个血洞极深,又都处于要害的心脏位置,就像是把他的身体扎透了,大量的鲜血喷涌而出,如同喷泉…… 周一悦流着眼泪,从背包里掏出纱布按在他伤口上,想要将血止住,但那些血喷涌的太猛烈,转眼就将周一悦的双手和胳膊打湿,惨不忍睹。 纳福堂男弟子躺在钱自强怀里,呼吸越来越困难,他一手死死抓着钱自强的手,另一手颤巍巍前伸,就像是本能的求生欲望,又像是有话要说。 “蝉……蝉……” 在模糊发出两声呼唤之后,他整张脸的表情突然凝固,嘴巴张得老大,举起的手臂落下,不动了。 周一悦嚎啕大哭,扑在那男弟子身上,钱自强一言不发,轻轻用手将死者的眼皮抹下来。 没有人说话,空气中只有周一悦凄厉的哭声和众人的喘息,悲伤的情绪弥漫在寂静的大厅里,久久回荡…… 此情此景,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自从进入这座虚弥妖塔,纳福堂死的死伤的伤,到如今仅剩下三人。 这种惨况就连我一个外人都不由唏嘘,更不用说他们平日都是朝夕相处的师兄弟,心中悲痛可想而知。 在刚才跟光头佬的交手中,我虽然没有外伤,但此刻身体里的气血依然翻涌的厉害,五脏六腑都说不出的难受。 借这个机会也赶忙盘腿打坐,心中念诵五字箴言,在糯米团子的帮助下不断运行小周天修养。小黑则沉默的蹲在我身边,默不作声。 足足花了近半个小时功夫,我才将任督二脉中乱窜的血气平复,重新凝聚、流淌起来,脑袋变得清醒,四肢的酸麻感也渐渐消失。 胖爷和多情在这段时间里已经将经脉打通,走到我的身旁,他们身上的伤势不严重,已经自行用纱布包扎好,还将我脱手的剑柄找了回来。123文学网 说起刚才的情况,两人都是后怕,却又说不清究竟是怎么回事。胖爷皱着眉头,说多亏那光头佬和飞天僵消失了,要是拖下去,我们恐怕已经见了阎王。 多情则抚摸着小黑的皮毛,说这小家伙不简单,怎么像是认识那光头佬一样,难道它也活了几千年?太不可思议了。 我心里的疑团只多不少,但无奈那光头佬所说的语言听不懂,猜不透这里面的玄机,只能等能和他交流唐红英缓过劲儿来再问了。 钱自强在打坐运气,不断有白烟从其头顶冒出,脑门上全是汗水。 而周一悦则还趴在那具尸体上哭嚎,嗓子都哭哑了。此刻的她满身满脸都是血,跟横流的泪水混在一起,看上去如同一个血人。 多情上去劝,却被周一悦一把推开,讪讪的坐在一边。 至于纳福堂那名男弟子是如何遇害的,胖爷在我耳边小声说,原来他是为了搭救周一悦,才遭到了飞天僵的致命打击。 被其脚上的三枚长骨刺穿胸而过,堪称舍己为人,难怪周一悦会如此伤心。 她的哭声凄凉,我本想劝两句,但见多情的遭遇,也只能作罢。人在伤心之时,根本听不进任何劝解,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她把悲痛的情绪发泄完再安慰。 又等了几分钟,在我身旁打坐运气的唐红英终于睁开了眼。她先是起身看了看那名男弟子的尸体和趴在尸体上哭嚎的周一悦,半晌不语,只是发出了一声深深的叹息。 钱自强打坐完毕,他抹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从地上站起,问唐红英那光头佬究竟是谁?刚才说了什么? 唐红英说,这老者根本不是我们要寻找的蛊王,他是那蛊王的师兄,同样是古秦时生活的人,擅长养尸之术。 光头佬不是蛊王?!我大吃一惊,完全没料到事情竟然是这样! 唐红英又说,自己跟这老者的交流并不多,不过通过老者的话来分析,他应该是跟自己的师弟一起建造了这座虚弥妖塔,而建塔的目的跟我们想的一样,就是追求永生。 此人炼尸成痴,他镇守在此处,一方面是为了抵挡入侵者来犯,保证体内有蛊王的师弟可以安心长眠,只等蛊王重新苏醒,一起达到长生不朽的境界。 二是一直有新鲜的尸体被运送进来,可以让其静心修炼,万尸坑以及这四只变异的飞天僵都是他的成果,并不知道现在离秦朝已经过去了几千年之久。 但是这老者应该是被他的师弟欺骗,他不清楚自己已经身死成了鬼魂,魂魄能聚而不散,完全是因为此地拥有极强的地脉之气凝形所致。 我似乎有些懂了。 这光头佬和师弟一起建造了虚弥妖塔,又在此处修炼给自己的师弟震场,本来就是为了长生不死,没想到被师弟摆了一道,早就成了鬼,怪不得反应会如此大。 魂魄不知道自己身死的例子很多,它们看似是阴邪,却是被动为鬼,为活死人,完全靠一股精神力支撑。 可一旦这层窗户纸被人捅破,自然也就失去了驱动力,化为无形了…… 第565章:一梦千年、金蟾石门 唐红英神色复杂的看向我身旁的小黑,她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这只狗,就是那老者养的赶尸犬,从秦朝一直活到了现在……”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的震惊并非是因为小黑乃是传说中的赶尸犬,早从它能控制僵尸一事上,赶尸犬的身份就已经坐实。 但是一条狗可以活几千年,这种事情估计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相信。 一般来说,狗的寿命不会超过二十年,这还是说血统相对纯正的土狗(原生犬),近代培育的各种宠物犬寿命就更短。 如果一只狗可以活上千年,那就突破了合理的范畴,换句话说,活了几千年的生物,那还能是狗吗?! 小黑似乎是听懂了,见众人都看向它,不由警觉的朝后退了一步,身子弓起,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瞪得雪亮。 不过唐红英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在我们遇到小黑时,就感觉这只小土狗很奇怪。 一是它敢于跟花豹搏斗,二是其品种不明,身上的皮毛双色交叠,下层为黑,表层为暗白。 在之前岛城龙氏庄园那一章我讲过,白色毛皮的动物在自然界中极少,雪白还不奇怪,而暗白则无一例外是修炼后的产物,比如龙文宇母亲那件白狐披肩。 这小黑是一只黑煞犬,它的皮毛本来是纯黑,如今黑毛之上泛白,很可能是后天修行的结果。 回想刚才的情景,从客观上讲,我们这群人是入侵者,而那光头老鬼是守护者。 即便现在离秦朝已经过去了几千年是事实,但我们的话他未必就会相信,不然也不会二话不说就出手伤人。 光头佬的情绪变化,正是发生在看到小黑并斧摸了它的皮毛之后。 从光头佬的反应可以推测出,他认出了自己当年饲养的赶尸犬,却发现小黑跟当时完全变了样子,从而推想出已经过去千年,自己早已身死的客观现实。 这符合逻辑。 我又想到在王浩送我们来的路上曾经说过,塞班村山清水秀,适合养生,村落里上百岁的寿星老人不少。 百岁老人我可以接受,但一只活了上千年的小狗,还是让我感觉不可思议。难道是依托此地极其特殊的环境和地脉之气旺盛的缘故吗? 之前我们从汪家祖宅地道里出来,洞口遇到的那些毒虫,一只只身形朔大,当时还以为是被人饲养或是变异的产物。现在看来,很可能是自然生长上百年的结果。 一直在抽泣的周一悦,哭声戛然而止,她忽的从地上站起来,抓起一把散落一旁的开山刀就朝着小黑走去。 她突兀的举动,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我看她眼神儿不善,一对眸子里布满了血丝,本能的站起挡在小黑身前。 小黑似乎被周一悦吓到了,它躲在我身后,不断后退,身子有些微微的颤抖。 果然,周一悦恶狠狠的盯着小黑,双眼里戾气凝聚,也不管我挡在她面前,举起开山刀,扬手朝着小黑就砍。求魔txt 我跟天下大部分女人,估计都是八字相克。不管在什么时候,总是有女人要砍我。有的是见面不由分说就砍,有的即便是见面不砍,过段时间也要砍。 胡小野是如此,安娜是如此,万子晴是如此,如今这位周一悦姑娘也是如此,唉…… 虽然周一悦明显是奔着小黑去的,对我并没有敌意,但在这个刹那,我还是不由感慨。 不过小黑只是一条狗,我肯定不会让周一悦伤它,又不好出手反击,跟女人撕扯,只能闪躲。 周一悦手中开山刀闪着寒光,劈至半路还未落下,便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攥住了手腕,是钱自强。 他挡在我身前,神情严肃,语气有些凶。 “小师妹,你这是干什么?!” 周一悦胸脯起伏,声音带着哭腔,两行清泪从眼眶里涌出。 “大师兄,就是这畜牲的主人杀死了五师哥,我要劈了它!我要替五师哥报仇……呜呜……五师哥是为了救我死的……呜呜呜……” 虽然周一悦不说我也大体能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但迁怒于一只狗显然有种“一人作孽株连九族”的牵强,这位周一悦姑娘在悲痛之中精神恍惚,行为举止已经不正常了。 钱自强的声音糅软起来,脸上神色动容。 “那只是一条狗啊,不是罪魁祸首!小师妹,就算你杀了它,老五能活过来吗?你要不想老五白死,那就好好活下去,活着走出这座妖塔……” 说着说着,钱自强的眼圈也红了。 “咣当”一声,周一悦手中的开山刀落地,她就像是面条一样软了下去,蹲在地上掩面而泣,情绪崩溃。 唐红英走过来搂住她,两个女人抱头痛哭,钱自强转过身去,双肩抽栋,悲痛的情绪无边蔓延,此情此景,煽人泪下。 我把小黑抱在怀里,跟胖子、多情相对无言。足足好久,怀中的颤抖才渐渐停歇,小黑呜咽一声,从我的怀里跳出,往前跑。 我跟着小黑,一直跑到了大厅对面,这才发现在原来在那光头佬盘坐的正后方,竟然有一座石门。 只见这石门跟身后的山壁相连,相对矮小,高约不到两米,宽不到一米,门上雕画着一只身形巨大的古怪蟾蜍。 这蟾蜍的雕刻线条又跟我们之前看到的象形符号以及那只塞班巨鸟不同,线条柔美、顺滑,但其大小比例却严重失调。 蟾蜍的头小而肚圆,脑袋呈现三角状,一对眼睛里没有眼珠,却突出,就像是蒙上了一层灰,说不出的怪异。圆滚滚的肚子就像是一只皮球,几乎要炸裂开。 它的两只前爪伏地,两条后腿竟然跟前腿几乎相同长短粗细,完全没有印象中蛤蟆那种强健的后肢,反而像是某种爬行类生物。 其身上的皮肤也很古怪,背部没有脓包和花纹,虽然这雕刻是单色的,但总给人一种金光闪闪的错觉,惟妙惟肖,似乎随时都可以从石门中一跃而下。 在这只巨型蟾蜍的周围,弥漫着像是水波一样的花纹,看起来跟主体并没有联系,就像是在年画上看到的那种,纯粹为了装饰而勾勒的线条。 这些连绵的线条来回起伏,将整座石门覆盖,透着一种神秘的味道…… 第566章:蛊术之邪、悬尸入山 借助鬼鲛鳞的光芒,我仔细看,发现石门上的花纹竟然是相连的,不断蔓延至那只怪异的蟾蜍肚皮上,肚皮的正中心有一处拇指肚大小的黑点,就像是人类的肚脐。 伸手去摸,竟然是一个小孔。 我想起纳福堂那名男弟子临死前,他伸出了一只手,指向前方,嘴里说的貌似是“蝉”。 蝉?蟾?!难道他说的是这座石门上的蟾蜍画像吗?! 见我和小黑站在这里,胖爷和多情围过来,看着这石门和怪异的蟾蜍画像,两人一头雾水。 胖爷伸手去推那石门,纹丝不动,他来回研究了一番,说这扇门好像是上下开合的,周围应该有机关。 纳福堂的三人悲切了好一会,也走过来。钱自强的眼角还湿湿的,在看见石门上的蟾蜍画像后,神色突然就变了,跟唐红英和周一悦三人面面相觑。 我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忙问这里面有什么玄机。 钱自强正色,告诉我们,有消息说这虚弥妖塔中的蛊王就是一只金色的蟾蜍,这扇门上的画像莫不是预示着门后的通道是直达最底层,也就是那蛊王的藏身之处。 蛊王是一只蟾蜍?这我可没想到。 关于蛊术,我了解的并不多。根据江湖传言,这蛊毒乃是湘西苗疆一带的邪法阴术,被誉为湘西三邪之首。蛊术种类繁多,不但可以迷惑人心智,更可以要人性命。 我概念中所谓的蛊虫,无非就是蜈蚣、蚂蟥、蜘蛛之类的毒虫罢了,蟾蜍也可成蛊?还能修炼成蛊王? 正想着,耳中就听旁边不远处“哗啦啦”一阵响动,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转过头,我们才发现就在一侧山壁上的洞口处,竟然出现了一个白乎乎的,奇怪的东西。 这东西被白布裹得严严实实,依稀能分辨出是个人形,其上还拴着一层层的麻绳,挂在洞口处的绳索钩子上,前后诡异的摇摆着,就像是荡秋千。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东西我们见过,不就是那户办丧事的村民家停放在院子里的尸体吗! 这尸体好像是从上方滑下来的,按照地理位置判断,我们现在明显是在地下,塞班村的下方。 看看时间,不到凌晨四点,这个时间点,怎么会有一具尸体被运过来?! 联想起那炼尸成痴的光头佬,我突然就明白了万尸坑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僵尸残肢。 此事刚才我们就分析过,但不过是假设,想不到原来这些尸体真是塞班村民,只是不清楚这运送尸体的通道究竟在哪里。 村民们常年运送尸体给光头佬修炼僵尸,他们跟虚弥妖塔中的蛊王明显是一伙的。能运送尸体,自然也清楚有外来者进入了妖塔,恐怕会与我们为敌了。 那洞口被白布包裹的尸体来回摆动,如同一只怪异的风铃,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没有死透,随时都能活过来。燃文 我们这些人都是修道者,见惯了死尸,心里也明白刚刚死去的人无法化身僵尸。 但此地乃是虚弥妖塔,地理环境极为特殊,加上有蓬勃的地脉之气涌动,尸体是否产生变异还真不好说,不得不小心。 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开启这扇石门,众人四处搜寻机关,顺带把整座大厅都搜寻了一遍,却没有任何收获。 那名死去的纳福堂弟子脸上被盖上了一条毛巾,孤零零的躺在地上,这里四周都是坚硬的岩石,无法安葬,也只能如此。 小黑蹭着我的小腿,嘴里汪汪直叫。我不明白小家伙这是什么意思,蹲下身来去摸它的狗头。 小黑一歪脑袋,躲过我的手,反而是用鼻子不停供着我的裤兜。然后去转向那石门,响亮的叫着。 我下意识的把手伸进兜里,很快指尖就触碰到了一颗冰凉的东西,掏出来,原来是那颗从坟包里刨出来的黑色珠子。 端详这珠子,上面弥漫着一股古怪的味道,有点像是土腥气,圆滑、冰冷。再看那石门中央的小孔,心中不由一动。 我决定试一试,将那颗黑色的珠子小心翼翼的放入石门的小孔中,珠子“咕噜”一声滚进了孔洞,不见了。足足过了十几秒钟,毫无动静。 就在我感觉失算的刹那,只见那石门上竟然突然就发出了一抹金光,正是从那洞孔里泌出的! 金光开始跃动,源源不断的从洞孔里涌出,就像是某种金色的液体,顺着周围的花纹一路渐渐蔓延,大约用了半分钟,终于将整扇石门覆盖,光芒万丈。 众人见我这边有动静,纷纷跑过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就看那石门上的光芒不停闪烁了数秒后重归平静,再次恢复了暗淡的样子,其上的蟾蜍画像跟花纹一起消失,同时发出了一阵如同齿轮搅动般的声响。 随着这声音的响起,石门自上而下缓缓下沉,很快露出了一条斜斜向下的通道来。 这条通道狭窄,比我们之前走过的都要窄了不少,高度也低,仅仅到我的眉毛,就像是地下矿洞,里面黑乎乎。 但它的出现,还是让众人一阵狂喜。等到那齿轮的响动声完全停止,便小心翼翼的由钱自强带队,鱼贯而入,往里走。 地面坑坑洼洼,我们也不敢走的太快,一点点往前挪。由于通道的高度太低,悬空的鬼鲛鳞贴着头顶的山壁,就在我脑袋前方,反倒是把周围照的清清楚楚。 我看到这里四周的山壁上都铺着厚厚的一层灰,似乎是年代已经很久远了,却相当坚固,弯弯绕绕,给人曲径通幽之感。 只是我个子太高,直不起腰来,感觉还是有些压抑,胖爷则是因为肥肉太多,有种硬往里塞的窘迫。 一路向前,道路曲折,转眼就转过了好几个坡度极陡的弯道,明显是向下延伸的。 我问走在身前的唐红英,跟那光头佬交流的是什么语言,她是怎么学会的? 唐红英告诉我,说这光头老者所说的是古苗语,跟如今的苗语,尤其是熟苗话大不相同。因为她本身就是苗人,外公又从小教她古苗语,所以才能跟其沟通。 第567章:尸丹、狗咬狗 原来我猜的没错,唐红英果然是少数民族,那光头佬也是个老苗子。纳福堂众人既然组队前来寻找蛊王,肯定不会毫无准备,似乎跟这座妖塔渊源极深。 唐红英早就发现了那些僵尸不会攻击我,还有我用黑色珠子开启石门的事情,就问。 到了现在,我自然是不能再隐瞒,一五一十把遇见小黑时的情景,以及那颗尸丹的事情告诉她。 我虽然模模糊糊知道那是尸丹,但这尸丹是怎么炼制成的,又对僵尸具体有什么作用却不知晓。 唐红英说,所谓的尸丹,并非是传统意义上的内丹,而是类似于佛家舍利子一样的东西。 舍利为梵文音译,或译作“室利罗”、“设利罗”,意为“骨身”、“体”、“遗身”等,是佛家大德高僧圆寂火化后所产生的结晶体。 其最初意思是代表“米粒”,那是因为舍利形似米粒,所以得名。 后专指佛祖释迦摩尼涅槃的结晶体,再后则泛指一切佛家僧人死后所遗留的头发、骨骼、骨灰等,代表着高僧大德生前的功德慈悲智慧,称之为舍利子或坚固子。 据说舍利子浑圆如珠,坚硬似钢并有五色之分,分别为黑、白、红、银、蓝,光华夺目。也有骨舍利为白色,发舍利为黑色,肉舍利为赤色等说法,玄妙非常。 而尸丹也跟舍利子相似,乃是炼尸人死后的结晶体。传说此物有驱尸避邪的功效,尤其对僵尸的影响最大,所以那些僵尸才不会攻击我。 唐红英叹真是机缘巧合,要不是这颗尸丹和那条小土狗,我们估计早已葬身在光头老者和飞天僵手中,看来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与人为善、怜悯生灵方才是正道。 不过如今我那颗尸丹已经没了,接下来再遇到僵尸可要有麻烦。 我倒是不在意,心想飞天僵那么厉害都被我削掉了脑袋,再说我们不是还有小黑当保镖吗,况且炼尸的老苗子都挂了,后面没有僵尸了也说不定。 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听我这么说,唐红英的嘴角挂上了一抹笑容,她的眼睛在通道里闪闪发亮,直勾勾的看着我,大有欣赏之意。说九侠,你这性子我喜欢,是个英雄。 “咳咳……” 我弯着腰在地道里走,跟她离得又近,被这么直勾勾盯的脸红心跳,只能尴尬的干咳两声。 心里想这苗家小姐姐真是直接,还喜欢我,一会儿别跟周一悦一样拿刀砍我我就烧高香了。 掐指算算,我们进入虚弥妖塔后,已经至少往下走了三四层,但这座塔究竟有几层,有多深却不得而知。 通过汪家祖宅地道里的空洞,我们已经大体知道罗斌的魂魄被拘禁在一处法阵中,但胡子涛的下落却一直没有线索,他到底在哪里呢? 众人一路向前,又绕过几个弯道,坡度变得更加陡峭,斜斜向下延伸,前方却有隐约的光亮传来。 伴着这些光亮,我们耳朵里也钻入了一阵阵喊杀和激斗声,有兵刃撞击的响声,还有石块碎裂的簌簌声,从声音上来判断,正在打斗的人数不少,应该是一场混战。酷录文学 我们面面相觑,加快了前进的脚步。光芒越来越亮,激斗和喊声也渐渐鼎沸,没多久,通道变宽,高度却没有变化,在前方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直径近两米的大洞。 这大洞向下而通,蹲在洞口边缘,下方的情形隐约可窥见一斑。 只见洞口下方似乎是一个大厅,大厅中两伙人马正杀得不可开交,一方就是我们之前遇到的,那六名魔环教的人,另一方则是十余名身穿飘逸白纱的女子。 双方你来我往,战事激烈。 我大吃一惊,这些身穿白纱的女子,不就是我们在汪家祖宅里,曾经梦到的那些屏风上的仕女吗! 除了两伙人的厮杀,我又瞧见这大厅还设有十几根石柱,因为视角受限,看起来比较模糊。 隐约只能看到这十几根石柱上都挂着铁链,彼此相连,组成了一个圆形,貌似是个法阵的模样。 在这法阵中央是一处祭坛,祭坛上飘浮着一大团光球,其中异光七彩琉璃,来回跃动,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耳中除了打斗和喊杀之声,还有风声响起,从极远处吹来。 体内的糯米“啾啾”叫着,通过心电感应告诉我,当时它钻入地道中的小洞,看见的拘魂法阵就是这个,罗斌的魂魄就在其中。 我大喜,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这隐藏极深的拘魂法阵终于被我们找到了!只要能取得罗斌的魂魄,那他就能从昏迷中醒来,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为此。 “轰隆隆……” 一阵巨响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一同涌起,似乎有岩石碎裂。定睛瞧,只见那圆形法阵外围的一根石柱轰然倒塌,碎石块乱飞,溅起大量尘土飘荡。 与此同时,那法阵中央的七色光球就像是受到了影响,跃动的更加厉害,就像是在奋力挣脱某种束缚。 一个带着伤感的女声悠悠响起,声调里有说不出的恨意。 “好一群妖人,杀我姐妹,今天奴家就跟你们拼了!” 一阵阴恻恻的笑声接着乍响,那笑声犹如寒风过境,有些歇斯底里的味道,充满了不屑。 “区区孤魂野鬼口出狂言,去死吧!” 这个声音的辨识度极高,应该就是那个魔环教中被称作“奇阵”的长发男人。 我们居高临下,本来是不介意作壁上观看场好戏,但我担心罗斌的魂魄有损,得不偿失,所以对胖爷、多情使个眼色就准备往下跳。 纳福堂的人此行目的跟我们不同,走到一起只是顺路,而且他们似乎相当忌惮魔环教的人,所以按兵不动,似乎是想观察一下情况再说。 见我们想行动,唐红英有些犹豫,身子动了一下,却被钱自强一个眼神儿制止住。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冲钱自强抱拳,然后跟胖爷、多情齐齐从洞口跳下,小黑轻轻一跃,紧随其后…… 第568章:拘魂仕女阵 我们从天而降,把大厅里打斗的双方吓得都是一愣。 那头戴面具叫奇阵的长发男子狂笑,大声道:“残音,你的老相好来了!” 声音阴恻恻,令人生厌,我心里不爽,此刻也懒得理他。 我们三人刚好落在一位身穿白纱的仕女面前,她的反应速度也是快,一挥手中的白绫,好似一条长鞭,劈头盖脸朝着我就招呼。 我的反应也不慢,当下握怪剑在手,手心一阵刺痛,修长的黑色剑刃钻出,身形下探的同时手腕翻动,直刺此女面门。 那怪剑裹着黑红两色的光芒,犹如蛟龙出海,杀气腾腾,顿时把那名仕女吓了一跳,她不敢硬碰,惊叫一声后闪身就往后躲。 我这一招本来就是为了逼退她,见其后撤,也不犹豫,当下脚踩天玄步逃离了攻击范围,朝着那被十余根石柱围拢的拘魂法阵跑去。多情、胖爷紧跟在我身后。 我心里清楚,这帮魔环教的人并不是朋友,早在破了地煞罗汉阵后,他们就有弄死我们的心,不得不防。 而那十几名仕女显然是邪物,应该是这座虚弥妖塔的守护者,双方都不是好货,所以他们之间的战斗我根本不想掺和,弄个两败俱伤才好。 转眼间,我们三人就跑至那拘魂法阵近前。那十几名仕女正在跟魔环教的众人激战,处于大厅另一侧,并没有追来,应该是无暇顾及我们。 抬头看,这法阵外圈的十几根石柱粗壮,下连地面上通天花板,其上的锁链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打造的,泛着幽幽的金属光泽,诡异的浮空摆动着,好似长蛇。 法阵中央的那个光球里异光流动,果然是一缕缕游丝般的魂魄,数量之多难于估算,多如牛毛,在球体内上下起伏。 在光球的下方,似乎还有一条细细的光柱直射入圆形的法阵地面中心,缓缓向下流动,如同溪流。 法阵地面上更是刻满了古怪的符号,看上去有些像是我们之气在通道里看到的象形文字,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盯着那光球看,在如此多微小且相貌各异的面孔中,我一时间难于分辨哪一缕是罗斌的,越找就越乱,心里焦急。 想跨入法阵中细细寻找,却发现石柱外层似乎是笼罩着一层坚硬的无形隔膜,这些隔膜从石柱中间长出,把我们挡在了外面。 我挥动手上的怪剑去劈,“咚”的一声闷响,剑刃被生生弹开,又刺,还是没有效果。我调整方位,跑到那已经倒塌的石柱前再试,结果依然一样。 胖爷一脚揣在石柱上,那石柱好似钢铁浇灌,纹丝不动。多情也开始念诵引魂咒,半晌告诉我不行,这咒文根本无法进入法阵内。 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我们手忙脚乱之时,那魔环教中身材娇小,手撑油纸伞的女人突然开口,她的声线甜美,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 “别费力气了,想破拘魂阵,必须将这些守阵女鬼全部除掉,还不快来相助?” 我一愣,下意识的数了下这些法阵周围石柱的数量,除了倒塌的那一根之外,还剩十六根。而正在跟魔环教激斗的白纱仕女,总数也是十六人。爱你电子书 难道说,这些仕女是从石柱里出来的吗?每个人都守护着一根?!但在汪家祖宅初见她们时,分明就是在屏风上,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没有时间让我深思熟虑。 魔环教的人不是善类,但俗话说的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在这种情况下,为了破掉拘魂法阵救出罗斌的魂魄,也只有曲线救国,暂时跟他们联盟。 魔环教的实力深不可测,在对阵罗汉时我就有所领悟,但仔细瞧,他们虽然单兵作战能力极强,却因为人数的劣势,被那十六名白纱仕女缠住,无法脱身。 而且动手的只有脸上带着面具的四人,那两个没有戴面具的瘦高男子似乎是睡着了,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身体轻微的摆动着。 四打十六,对方的人数足有他们四倍之多,怪不得会陷入困境,向我们求助。 这十六名仕女身形飘忽,脚不沾地,速度奇快无比,白纱飘动,好似水中的游鱼,瑶池下凡的仙女,显然个个都是道行高深的邪物。 面对魔环教的四个面具人,她们并不是毫无章法的猛攻,而是组成了阵列,有的在前方牵扯,有的在暗中偷袭,来来回回进退有序,行云流水。 兵书《诡阵奇观》中云:“十人之阵足以敌百”,尤可见阵法之威。 不过魔环教也不是盖的。 只见那曾经帮助过我的,被称为“残音”的女人脚下已经生长出了数条紫色藤蔓触手,狰狞摆动,高接低挡,面对四五名前后夹击的白纱仕女丝毫不落下风。 她的身份,直到现在还是一个谜。 那叫奇阵的长发男子则更为夸张,不知道这家伙用了什么邪门法术,此刻头上和脚下竟然出现了三颗亮度极高的光珠。 一颗悬挂于头顶三尺,另两颗分前后落于地下,暗白色珠光闪动,如梦似幻,将其笼罩在一片虚无之中。 他的步伐也极其诡异,貌似是一种罡步,在三颗光珠的照射下飘飘忽忽,形如鬼魅。 不知道是因为此人的速度太快还是光珠光亮的影响,猛看上去竟然像是从左右都生出了三头六臂! 他脸上三张惨白的人形面具来回幻动,六只手臂上下翻飞,出手如电,朝着正面两名白纱仕女疯狂进攻,不断有桀桀怪笑在周身荡漾…… 在石阶通道中狙击过我们,用蛮力震碎地面的面具人招式朴实,手中拿着一只颇为怪异的武器,初看像是水瓢,细看却更像是骷髅头盖骨,类似于藏密里的法器嘎巴拉碗。 来回舞动,其背后阴气弥漫,不断有上半身清晰而吓半身模糊如雾状的鬼魂钻出。 这些鬼魂龇牙咧嘴,男女老少皆有,面对扑面而来的白纱仕女们凶相毕露,纷纷张开夸张到了极致的血盆大口扑咬,残暴异常。 手撑油纸伞的娇小女人位于魔环教众人正中间,手上的纸伞犹如暴雨中盛放的花朵,时而收拢猛刺,时而撑起旋转,美感十足,杀伤力惊人。 那伞边似乎生有锋利的尖刺,划过逼近的白纱仕女裙摆后,竟然激起一道翻涌的黑烟,就像是点着了,中招的仕女则失声惊叫,就像是正承受着烈火焚身之痛…… 第569章:珠联璧合、一个吃货 我冷静观察着战局,发现此刻围攻那名叫残音面具人的白纱仕女数量最多,前后夹击下足有五人。 手撑油纸伞的女人实力无疑最强,印象中刚刚挂掉的仕女就是死于其伞下。 叫奇阵的长发男子由于是三头六臂,又呈现出状若疯魔般的强攻姿态,而那壮硕的中年男人则有众鬼魂帮衬,所以围攻他们三人的仕女数量偏少。 我的脑袋转的飞快,明白要想打破平衡,必须形成局部的人数优势,正所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而且残音曾经在地煞罗汉阵里救过我,不管她到底是谁,于情于理都该还这个人情。 我对胖爷、多情使个眼色,一马当先,挥动手中的怪剑,脚踩天玄步,朝着围攻残音的五名白纱仕女冲过去。 在跟残音的不断缠斗中,这五名白纱仕女已经渐渐占据了上风,警惕性却很高。其中一名仕女见我们赶来,冷笑一声,手中的白绫甩动,朝着我的胸口就射。 这白绫裹着风声,犹如一条狰狞的白蛇,转瞬即至。在汪家祖宅做梦时,我就领教过白绫的威力,当下不敢怠慢,脚下的八卦图流转,罡步步点正踏在“坤”位之上。 乾为阳而坤为阴,主沉稳、隐匿,润物无声。 借助坤卦之力,我瞬间缩颈藏头,轻松避开白绫袭来的锋芒,然后整个身子突然暴起,好似弹簧,手中怪剑一扬,黑红两色喷涌的剑刃朝着那白绫就劈。 这些白纱仕女的速度极快,出手如电,那白绫更是灵动异常,极难防备。但我的天玄步也是师门的正统传承,不仅仅是用于逃跑,其静中有动,守中暗藏攻势。 这一招力劈华山又有坤卦的能量场加持,所以速度在瞬间就盖过了那条白绫,就听“滋啦”一声,白绫被我一剑砍断! 与此同时,胖爷和多情也先后出手。 那桃木匕首在空中划出一道电光残影,横扫数名白纱仕女的面门,多情的念珠之上冒着幽蓝色业火,四散分离,暴雨般朝着她们身上扫射。 别看这两样东西对付十二罗汉不灵,那是因为罗汉皆为铜铸,金属材质对法器免疫,而这些白纱仕女虽然凶悍,却为鬼身灵体,故对法器有种天然的畏惧,纷纷躲闪。 桃木匕首好躲,但多情的念珠数量太多,攻击密不透风,其中有人顷刻中招,身上被珠子钻出一个小洞,惨叫不绝,那白纱裙上便冒出一股股黑烟。 那名率先袭击我的仕女反应极快,她首当其冲,见白绫被我砍断也不恋战,身形在空中摇摆,险险将数枚飞驰而至的念珠避开,转身就撤。 我催动天玄步追击,无奈在短暂的爆发后,速度上就逊了这仕女一筹,追赶不上。 那仕女本以为逃出生天,眼看就要重新钻入阵中,飘忽的身形却猛然间一滞。 原来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她的一只纤纤脚踝上,已经被地下伸出的一条暗紫色藤蔓缠住。这藤蔓并不粗,却极其坚韧,死死把那仕女困住,挣扎数下也甩不脱。 事发突然,此刻的她正背对着我,一对香肩抽动,门户大开。备用站 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我自然是不肯错过,爆喝一声,脚下步若流星,双手握住剑柄,剑尖呼啸如虹,朝着她的后心便刺。 “噗”的一声闷响,电光石火间,这一剑就贯穿了那仕女的胸膛! 在黑红两色的光芒喷涌下,就见那仕女的身形剧烈颤抖,就像是发了羊癫疯,凄厉的尖叫声也瞬间乍响。 这嚎叫声就像是尖锐的指甲摩擦玻璃,其中还掺杂有其他仕女的惊呼,震得我的耳膜欲裂,胸口发闷。 随着这仕女的身形剧颤,我就感觉胸口突然出现了一个漩涡,转瞬之间,竟然就把这白纱仕女一缕缕的吸入了脖子上挂着的食鬼牌里…… 我被吓了一跳。 吸魂?这……这是小臭屁回来了?不对啊!小丫头分明还在龙珠里沉睡,怎么会回到食鬼牌中呢?! 再细细感应,那食鬼牌里竟然是糯米团子!小臭屁的套路这孩子也学会了?真是学好不容易,学坏不用教!我一脑袋黑线,突然有了种当父母不易的感慨。 小家伙见被我发现,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它“啾啾”的叫着,装傻卖萌,说我先给臭屁姐姐存着嘛,等她回来给她吃。 哎呦呦,你真是会说,得了便宜卖乖,分明就被吞到肚子里了,整个身体都胖了一圈,还给人家留的。 再说小臭屁已经成了御灵之体,早就不需要再以这些鬼物为食了,难道是糯米团子开始长身体,需要这些脏东西补充营养? 小家伙跟小臭屁不同,它乃是我体内天然成型的东西,完全可以共享我的养分,以前只要定时给它弄点小酒喝喝就行。不知道这突然开口吃饭闹的是哪一出。 随着白纱仕女被糯米团子尽数吸入食鬼牌,就听大厅另一侧的拘魂法阵“轰隆隆”作响,又有一根石柱崩裂倒塌,地面都在微微震颤。 现在战事正酣,我来不及教育小朋友,手中怪剑挽出一个剑花后乘胜追击,朝着剩下的四名仕女杀去。 胖爷和多情见我得手,士气大振,桃木匕首和念珠的攻势更猛。而那些白纱仕女看到自己的同伴不但惨死,还被我吸入了体内,似乎惊恐起来,阵型瞬间如同一盘散沙。 兵法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趁着她们慌乱的功夫,众人火力全开。 我、胖爷和多情三人挥动手上的兵刃、法器主攻,而残音则不断利用从地面下破土而出的藤蔓牵制、偷袭,此等套路并没有演练过,效果却出奇的好。 相互配合之下,仅短短十分钟的时间,相继有仕女被胖爷的桃木匕首穿胸而过,以及多情的念珠烧成了蜂窝煤,仅剩下了两人,她俩不敢再战,仓皇而逃。 而那些消散的仕女残魂则被糯米团子照单全收,尽数吸入了食鬼牌里。 第570章:噩梦险成真 除了我们这边告捷,魔环教另外三人的战斗也逐渐占据了上风。 实力最强的撑伞女子纸伞翻飞,连续将两名仕女斩于马下。叫奇阵的长发男子依然在桀桀怪笑,围攻他的仕女数量也由四名变成了三人。 那生有蛮力的精壮男人同样重创了两名仕女,两女先后被他手中的嘎巴拉碗砸中,惨叫着瘫倒在地,就像是被人抽去了骨头,趴在地面上抽搐。 那些其背后的游魂就一拥而上,疯狂张口啃食,转眼就将倒地的仕女撕扯成了碎片,烟状残魂惊恐的四处逃窜,凄厉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随着平衡被打破,局面瞬间扭转,大厅另一侧的法阵外围不断有石柱崩塌,碎石乱飞。 一番恶斗下,十七名白纱仕女转眼就仅剩下了八个,死伤惨重。她们溃不成军,纷纷由攻转守,朝着一起聚集,眼中也渐渐有了惧色。 打斗中,我不断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这里的大厅呈现不规则的长方形,貌似不是人工开凿而是天然形成的。墙壁上竖着一排排的鬼火骷髅头,幽绿色的火苗子缓缓跳动。 除了头顶我们下来的大洞之外,在众人的面前、身侧和背后,还出现了三条通道。 其中一条明显是由上而下的石阶,就跟我们之前所见,那些向下的石阶相同,魔环教的几人应该就是从这里下来的。 另外两条通道则分别被两座厚重的石门封堵,那石门上刻满了由象形文字组成的古怪花纹,两扇的大小也不相同。 大的那扇石门直直面向拘魂法阵,另一扇小门则开在比较隐秘的侧位,宽约一米,高度也不过一米五,就像是中央空调的通风口,不像是给人走的。 拘魂法阵旁,有一处拳头大小的孔洞,不断有风从孔洞里钻出,应该是通往汪家祖宅的地道,就是我们遇见红小将的地方。 虽然出现了拘魂法阵,但这里究竟是虚弥妖塔的第几层,还有没有通往下方的道路却不得而知。 仅剩的八名白纱仕女节节败退,从我们这边逃跑的两人,从魔环教那两位正在发呆,瘦高的男人身旁掠过,两人熟视无睹,就像是在看热闹。 看此情景,我忍不住调侃,大喊道:“两位,看够了戏就上台活动一下吧!” 对于我的话,两人并没有反应,继续轻轻摆动着身体。魔环教的其他人也不理我,继续朝着剩下的白纱仕女猛攻,渐渐形成了包围圈。 白纱仕女们的慌乱并没有维持太久,就见八袭白纱裙来回闪动,很快从魔环教形成的包围圈里跳出,转眼又凝聚在了一起。 面对围攻,她们不再单兵作战,手中的白绫齐发,好似一道道激流,来回起伏,将追击在最前面的撑伞女子和奇阵逼退。 接着,这些涌动的白绫不停,在空中划出数道弧线,竟然矛头一转,朝着我缠过来,速度奇快无比。 我没有想到她们会突然将目标转向我,当下踩着天玄步往后闪避,同时手中怪剑翻转,朝着正面袭来的两条白绫就砍。 谁知这两道白绫只是虚招,见我的剑锋砍下,颓然一滞后猛地回收,让我扑了个空,剩下的六条则分别奔向我的四肢。12345 我一剑挥空,明白是中计了,但是脑袋明白,动作一时间没有跟上,等再反应过来,右侧小腿以及左臂已然被白绫缠住,越锁越紧。 我大惊,暗想在梦里也是这幅情景,这特马是要来个“美梦成真”?在梦里,我可是被五马分尸、大卸八块,绝对不想再试一次了。 心里一急,整身体就开始发僵。多情的应变能力不慢,见我被缠住,手中的念珠齐发,雨点一样射在白绫上,黑烟冒起,瞬间就在白绫上烧出了无数蜂窝般的小洞。 但这些白绫毫不退缩,就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猛然间一扯,巨大的力量顷刻爆发,生生将我扯至半空,朝着她们阵中拉去。 我的身子失衡,奋力挣扎。 腾空中,就听“嗖嗖”几声轻响,我右手手臂和另一条腿的脚踝也被白绫裹住,甚至还有一条就像是蛇,贴着我的后背钻出来,转眼就缠在了脖子上,并不断缩紧。 “呃……呃呃……” 我感觉自己的脖子犹如被一只巨手捏住,呼吸艰难,瞬间的缺氧很快把我的冷汗从额头逼出,本能的转动手腕,想用怪剑去削断这些束缚。 可这些白绫上力度太大,扯动中我的右手根本使不上力气,全身的血液就像是被凝固住了,眼前阵阵发黑。 残音见我情形危急,当即爆喝一声,单掌拍向地面,就见一条粗壮的紫色藤蔓瞬间从那群仕女脚下的地面中冒出,狰狞甩动,全力攻击。 但这些白纱仕女似乎早就料到会如此,齐刷刷腾空而起,身形飘忽的闪向四周,反而是在不同角度再次将我扯住,数条白绫猛然绷紧,力度有增无减。 在这个刹那,我耳中想起了一连串的骨结摩擦声,剧烈的疼痛几乎让我晕死过去,脑袋里嗡嗡作响…… 千钧一发之际,模模糊糊中,伴着破空之音,只见一柄红色的油纸伞高速旋转而来,好似一朵盛放的玫瑰,自下而上从捆绑住我的白绫里钻出。 那伞边似乎带有尖锐的刀刃,如同虎入羊群,所到之处罡气弥漫,在空中划出一个标准的圆形,将那些白绫齐刷刷削断! 在混乱的仕女惊叫声中,我就感觉浑身一松,整个身子迅速下坠,后背狠狠摔在坚硬的地面上,疼痛钻心,眼冒金星。 身吓地面起伏,耳朵里又涌起了土崩瓦解的石块碎裂声,不用看也知道这是又有石柱倒塌。 小黑冲过来,不断用湿润的舌头舔着我的脸颊,痒痒的,让我逐渐清醒过来。 这小家伙虽然没办法跟这些仕女打斗,却一直紧紧跟着我,从它那对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我能感受到深深的关心,心中不由一热。 我艰难的撑起身子,原来是趁着那红色油纸伞救我的刹那,手持嘎巴拉碗的精壮男子手起碗落,顷刻就砸碎了一名白纱仕女的脑袋。 仕女惨叫着倒地,其背后游魂们便蜂拥而上狂啃,好似食人鱼群狂欢…… 第571章:石门开、恶人来 奇阵也从背后偷袭得手,六只手臂死死扭住一名仕女的双腿,狂笑中生生一扯,竟把她撕成了两截,香消玉殒,化作浊气飘散。 地面剧震,惨叫声不绝…… 为了取我性命,白纱仕女们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怎料想偷鸡不成蚀把米,转眼又折损了两员大将。 那法阵外围的十七根石柱如今仅存六根,其上捆膀的铁环来回晃动,摇摇欲坠,阵中的光球不停上下起伏,四处乱撞,大有冲破束缚之势。 剩下的六名白纱仕女明白大势已去,在众人的团团包围之下节节败退,而我们则越战越勇。 我手中的怪剑、胖爷的桃木匕首、多情的念珠、红色纸伞、紫色藤蔓和精壮男子手持的嘎巴拉碗以及背后一群游魂连番上阵,转眼又有两名仕女先后殒命。 她们手里的白绫大多都被我的怪剑和红色油纸伞斩断,变得畏手畏脚,惊慌失措。眼见胜利在望,变故却再次发生。 合着拘魂法阵外石柱的不断倒塌,土崩瓦解,就听“吱嘎嘎”齿轮转动之声大作。 转头看,在我们身侧正对祭坛的那扇石门,竟然缓缓向上升起,一群人争先恐后的从门里钻出。 我见这群人全都身穿青色、黑色或蓝色的粗布褂子,脚蹬草鞋,头上裹麻布头巾,手中拿着明晃晃的柴刀、钢叉、锄头等物,杀气腾腾。 还有几位背上竟然还扛着蛇皮口袋,袋子里鼓鼓囊囊,似乎有东西在动,不知道是暗藏着兵刃还是什么东西。 他们的打扮跟我们昨天夜宿的吊脚楼中那对中年夫妇,以及上山时遇见的村民们一模一样,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数量足有不下百人! 不同的是,此刻这些塞班村村民脸上已经没有了初次相见的和颜悦色。 那一张张黝黑的面皮发红,表情凶恶,双眼中透出浓重的戾气来,恶狠狠的盯着我们,仿佛是见到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除了像镰刀、钢叉这些明显是农忙时要使用的工具之外,他们手里,竟然还提着七八支长管土枪! 这些土枪有的是双筒,有的是单筒,枪身粗糙、黝黑,一看就是民间自制的产物。这种自制土枪虽然在准确性和精密性上完败给正规枪械,但杀伤力却极其惊人。 一般都是使用自制的土弹,简单来说,在近距离下的威力几乎等同于霰弹枪,可以轻松在人的血肉之躯上轰出几个窟窿。 突然开启的石门和大量涌入的村民,让我们所有人都是一愣。 随着我们的进攻停止,那些白纱仕女便获得了喘息之机,纷纷闪动身形跳出圈外,从后方钻入那群村民的队伍里,怨毒的瞪着我们,一对对明媚动人的眼睛里喷着怒火。 村民们对着这些白纱仕女相当尊敬,一个个躬身后退,给她们闪出了一条道路,并虔诚的守护在两侧。 虽然在早在看到万尸坑和悬尸入山时,我就明白塞班村民们跟这座虚弥妖塔肯定有染,应该是一种类似于契约的关系,却没有想到他们能认识这些守着拘魂法阵的仕女。文笔书吧 本来我们的人数就处于劣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战局扭转,此刻面前的对手则又变成了上百名村民和四只飘浮的女鬼。 人鬼结盟,堪称千古奇观,也将我们之前的努力付之一炬。 只见那村民中一位头上包着黄色头巾,年纪约四十开外的中年男子冷哼一声,开口说道。 “你们这群邪门歪道,来我村千年禁弟撒野,亵渎山神爷爷,欺辱仙女,还妄想破坏神鸟的长眠,罪大恶极,今天一个也别想跑!给我杀!” 这中年男人说的是普通话,但夹杂着浓郁的方言,听上去十分别扭,生涩难懂。 但我们昨夜跟那对苗家夫妇有交流,他们说的也是这种地方特色浓郁的普通话,所以还是能听懂的。 这家伙的说辞,让我大跌眼镜。 他说我们是邪门歪道,却任凭有奇人在山中修建妖塔,夺人魂魄,饲养怪物、僵尸,还称这些个仕女鬼魂为仙女,简直就是本末倒置,是非不分。 而他嘴里的神鸟,恐怕就是那只神话传说里的塞班。村民们世世代代居住于此,暗中助力虚弥妖塔,说到底无非就是为了那飘渺虚无的天堂之路。 但事情哪有那么简单,通过一路向下搜集的线索,我已经确定了这妖塔最底层长眠的是人,就是那秦朝时期的,体内饲养着蛊王的奇人,而不是鸟。 所谓吞噬山神魂魄,可以带死者灵魂登上天堂的塞班神鸟根本不存在,极有可能就是那位蛊王编造,蛊惑村民的幌子。 这帮村民跟他的师兄光头佬一样,都被蒙蔽了!上千年数十代人辛辛苦苦,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呜呼哀哉…… 不过这番道理即便是讲给村民们听他们也绝不会相信,几千年来祖辈相传的故事堪称真理,这便是所谓的信仰!牢不可破,坚不可摧,伴随终生! 不管是通过洗脑的方式,还是自己求证而来,都没有差别! 头裹黄色粗布头巾的中年男人显然是这帮村民的领袖,他话音刚落,那群村民马上对我们发起了进攻。 七八只土枪黑洞洞的枪管瞬间朝着我们众人瞄准,板机扣动,就听“嘭嘭嘭”,震耳欲聋的枪声猛然乍响,硝烟四起,直冲鼻孔。 我们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纷纷晃动身形四处闪避。但枪这个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挨上一发土霰弹,不死也要没了半条命。 万幸的是这长方形的大厅面积朔大,我们又是在拘魂法阵的另一侧,所以有闪避的空间。 加上这些自制土枪射击的准确性都比较低,我们又有零活性的优势,一圈扫射下来并没有人中招。 即便如此,还是险象环生,在闪躲中,一枚散弹就从我的肩头险险掠过。这散弹貌似是由细碎小铁珠和沙子组成的混合物,转眼射中了我身后山壁上的一盏骷髅头鬼火灯。 那骷髅头瞬间四分五裂,带着大量炸裂的山壁碎石四处飞溅,溅在我的后背上,就像是火烧,疼得龇牙咧嘴…… 第572章:骁勇斗狠 随着一轮土枪的扫射,那些手持镰刀、钢叉的村民也闻风而动,嘴里怪叫着往上就冲。他们一改平日里老实、本分的模样,一张张脸上是青筋暴竖,分外狰狞。 边民之凶悍,早已名声在外。 据说像是湘西一带十里大山边陲的村落,那些祖祖辈辈生活在此的边民们白天打猎、种田,完全就是一棍仔打不出三个屁的地道农民,憨厚寡言。 而一到晚上,则用黑布蒙了脸,手持利器,摇身一变就成了劫道杀人的亡命之徒。白天是善人,夜里是恶鬼。 这种传统自古有之,不知道已经延续了多少年,不分男女老幼皆是如此。 在跟着师父游历时,路经沿海岛屿,师父也曾给我讲过。 说是在沿海群岛一带生活的渔民,白天是老老实实的出海打渔,岸边晒网。有人会找一个破木桶,木桶里放上几块碎石,用一根麻线拴住在身后拖动。 这叮铃咣当的响声就是暗号,听见的人就明白今夜有生意可做。 入夜后,一群群人便在海边小船上集合,互相不问姓名,扬帆起航入海,掠夺过往船只财物,且不留一个活口。 抢劫而来的所有赃物按照人头平分,正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因为方言的关系,“天”与“签”同音,所以木桶暗号在当地也被称作“富贵签”。 有人将这种习俗感慨为生计所迫,被动行凶,其实不如说是某种刻在骨子里的基因,代代相传。但不管怎么讲,边陲之地的民风血勇、凶悍都可见一斑。 这百余名围攻我们的塞班村村民们也是一样,那手中的钢叉、柴刀冒着寒光,专捡我的双眼、脖子、下盘等要害部位刺、劈,丝毫不留情面,恨不得一击毙命。 真要死在这种偏远深山里,要是没有人举报,估计十年八年尸体都不会被发现。 他们虽然有人数上的优势,却明显平日里没有经过系统的糙练,所有人都是不管不顾,一窝蜂一样往上冲。 那些自制的土枪本来射程就短,又是土霰弹,所以人群这么一冲反而让持枪者畏首畏尾,怕慌乱中伤及同伴,把那土枪攥在手里挥舞,硬生生把火器用成了冷兵器。 村民凶猛,而我们都是修道者,力量和零活性远胜常人,但说不紧张那是开玩笑。转眼间,我们就被这群如同狂热信徒般的村民们包围,到处都是刀光剑影,应接不暇。 村民们跟那些白纱仕女还不同,他们毕竟是人类,不过是一群受到了蛊惑的可怜鬼而已,即便是修道者,也很难将其跟魑魅魍魉一同对待。 但别忘记了,我也不是什么大城市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孩子,别说什么棺材里的弃婴,就说我成长的小村李家洼同样穷山恶水,鸟不拉屎。 况且现在人家分明想弄死你,再讲什么慈悲便是迂腐,是特马找死! 说时迟那时快,一把柴刀裹着风声,朝着我的脑袋就劈过来。玩吧 我不退反进,仗着天玄步的零活,左手一挥,掌刀横切那名村民的手腕,瞬间泄去力道的同时,右手怪剑疾出,“噗”的一声就刺入了敌人的胸口。 大股的鲜血从其胸不创口处喷溅而出,转眼就把我胳膊打湿,我手腕翻转,怪剑收回,那村民应声倒地,黑红两色喷涌的剑身上则不留半个血点。 身后一阵阴风袭来,一位看上去仅有十八九岁,身材瘦小的村民手持扁担,正朝着我的后脖子猛砸。 我看也不看,全身真气一荡,使出一招山寨版神龙摆尾,单腿朝后就踢,鞋底不偏不倚,精准命中的这小伙的面门,他惨嚎一声,整个人就向后飞去。 不等喘息,身侧寒锋迭起,两把镰刀又一左一右朝着我持剑的右手砍下。 我脚下生莲,天玄步点踩入流转八卦阵之中,身形忽左忽右闪动,左手朝上一扬,一晃两人的面门,右手中怪剑剑身横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他们手腕削去。 血如泉涌惊心怵,断骨似泥悄无声! 一剑削下,两把来势汹汹的镰刀瞬间落地,那刀柄上还攥着两只皮糙肉厚的大手…… 断手之痛,让两位村民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凄厉的回荡在大厅里,不是鬼怪却胜似鬼哭狼嚎。 他们的脸上肌肉被疼痛折磨的阵阵痉挛,早已失了人色,一双眼中的戾气和凶残顿时消散,无影无踪,仅剩无边的恐惧。 残肢横飞,血浆喷涌,身旁墙壁和脚下地面很快变得一片殷红,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胖爷和多情也不落下风,胖爷的桃木匕首少见的回到了手中,成为了防身利器,其上紫白相间的电光收敛,渐渐化为凌厉的蓝色光芒,不断涌动。 印象中,自从受了万子晴那枣木七星剑的雷霆一击,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桃木匕首身上发出蓝色光芒了。 此刻的它更像是一把寒光闪闪的寻常匕首,在刘大壮同志的招式下灵动异常,不断刺入敌人的脖子、胸口和吓腹,静若处仔动若脱兔,怎是“潇洒”二字了得。 结巴和尚的念珠则变幻出了第三种形态,只见这念珠首尾分离,忽地长到了一米有余,竟然化为了一条凝聚着淡淡金属光泽的短鞭。 鞭子挥动,如同精钢所致,落在那些村民身上发出“咚咚”的闷响,似断骨之声,被抽中的村民倒地翻滚,就像是受伤的蜈蚣或是毛毛虫,凄厉的嚎叫声源源不绝。 我们这边激战酣畅,魔环教四人也是如同砍瓜切菜。他们四人的实力本来就远高于我们,又乃是杀人不眨眼的斜角,对付这群村民更是没有丝毫怜悯之心。 只见那娇小的撑伞女人手中红伞高速旋转,伞边生出无数尖锐的,好似弯钩状的刀刃,交错起伏,沙沙作响。 随着这只红伞杀入敌阵,仿佛一道旋风,所到之处皆是血肉横飞,不断有一颗颗人头就像是西瓜一样咕噜噜滚落在地,堪比老电影里杀人暗器之王“血滴子”,极其残暴。 那些断头的脖子上血浆喷涌如虹,就像是啤酒开瓶一样高高溅起,残肢上的双手一通乱挥乱抓,然后轰然倒地,看得人头皮发麻…… 第573章:贵人相助 那叫残音的面具人双手掐着古怪的法诀,脚下的地面中瞬间钻出了无数条紫色藤蔓,狰狞的在空中摆动,将其护在正中心。 电光石火间又飞速射出,带着破空之音,朝着冲上来的村民们进攻。 这些藤蔓力大无穷,又速度飞快,好似激射而出的利箭,有的直接将对手穿胸而过,有的则很快缠住了敌人的腰或者下盘,猛然发力甩出。 那些倒霉的村民就像是一只只破口袋,“咚”的一声闷响后撞在四周的山壁上,虽然不至于当场死翘翘,却难免骨断筋折,小命没了大半条。 三枚亮度极高光珠在奇阵周身闪耀,如同头顶七星,脚踩八卦,三头幻动,六臂翻飞如电,一只只肉掌频频拍出。 每一掌皆力道十足,拍击在那些村民的脑瓜子上,顿时脑浆飞溅,坚固的头颅被生生击碎,残尸也被震飞出去,拍在山壁之上,便是碎石乱飞,四处溅射。 殷红的鲜血早已将他的人脸面具染成了红色,但其毫不在意,似乎还极为享受杀戮的乐趣,不断有桀桀怪笑声传出,宛如地狱中爬出的恶魔。 精壮中年男子保持着一贯的沉稳,他手中的那只嘎巴拉碗里不知道有什么玄妙,此刻竟然弥漫起了一团黑雾。 这些黑雾就像是某种液体,又像是粉末,在他的来回移动中荡漾,时不时溢出向前,朝着那些包围自己的疯狂村民们身上飘去。 被这些黑雾粘身的村民,就像是着了魔,凄厉的嚎叫,很快丢了手中的凶器,不停用指甲抓挠着皮肤,转眼间就抠破了皮,流出鲜血来。 他们的抓挠越来越凶,好似奇痒无比,全身上下被自己的指甲抠的鲜血淋漓,状若疯魔。 精壮男子后背处的游魂兴奋异常,一只只呼啸着钻出,扑在那些体无完肤的村民身上大嚼血肉,在这一群游魂中,我甚至看到了在飞机上遭遇的那两个小鬼。 此刻,这两只小鬼正跟群鬼们疯狂夺食,有一只还一口咬破村民的肚皮,直接往那人肚子里钻…… 鲜血喷溅,嚼骨撕肉之声大作,此等场景堪称血腥至极,就连见过不少大场面的我,都觉得胃里翻涌个不停。 随着时间的流逝,来势汹汹的村民们死伤惨重,不算伤者,光是被我们斩杀的就足有三四十名,地上残肢断骨无数,血污快速凝聚,湿华粘脚。 但村民的人数过百,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同伴的惨死和血腥的战斗并没有让他们害怕,反而一个个都是杀红了眼,狂性大发,嘴里嗷嗷怪叫着继续往上扑。 脚下的小黑猛然狂吠,似乎是在提醒我注意。还没等反应过来,我的小腿上就被一记扁担扫中,疼痛钻心,脚下步点不稳,险些摔倒。 人在癫狂之时,反而比妖魔鬼怪更可怕。这是那一刻我的切身感受。 而那仅剩的四名白纱仕女显然知道我们的厉害,迟迟不肯出手,诡异的飘浮在半空中,利用这些倒霉的塞班村民当炮灰,伺机偷袭。 说时迟那时快,一名村民从我身侧杀出,手提一把锄头,对着我的脑袋就砸下来。与此同时,身后一名提着柴刀的家伙也手起刀落,直劈我的后背。qq 刚才被扫中小腿时,我已经迅速调整了步伐,脚下天玄步踩出的八卦方位已然流转如常,自然不会中招。 当下微微侧身,先是躲开了落下来的锄头,右手中怪剑一凛,疾速向前,贯敌人胸口而出。 同时默诵五字箴言,心念电转,左手化为手刀,催起一记四般变化的罗汉印,削在那柴刀村民脖子上。 就听“咔嚓”一声,那村民的脖子被我的手刀击断,整个人哼都没哼出一声,软绵绵倒地。 手持锄头的村民也被我捅了个透心凉,嘴里血沫喷出,溅到了我脸上,泛着腥热。我右手手腕翻转,刚想把刺入他胸口的怪剑拔出,却猛然间感觉手臂一紧。 定睛看,原来是一条白绫从半空中飞下,瞬间缠在了我的手臂上,当下明白是那些阴魂不散的白纱仕女偷袭。 在缠住我的手臂之后,那条白绫急速收紧并发力,想要故技重施,重新将我拖至半空。 但它的力道却大不如前,加上我的反应迅速,全身的真气荡漾,脚下如同生根,牢牢站住,一时间呈现僵持之时。 在之前,这些仕女的白绫上生有蛮力,此刻竟然能与之抗衡,就连我也没想到。 不过推算现在的时间,少说也在凌晨五点左右了,白纱仕女为鬼物,虽然鬼魂经过修炼也可以掌握鬼道以及一些犀利的招式,但它们毕竟是阴邪,被天时地利所克制。 在施展手段上有时间限制,而且体能无法跟修道者相比,能量短暂爆发后很快就会乏力。简单来说,就跟我们自然界的冷血动物相似。 比如一百多斤重的钓手,可以钓上几百斤的大鱼,原因正是如此。 这些仕女跟我们缠斗已久,巅峰期已过,所以才迟迟不敢正面交锋,只能在暗中偷袭,实力大减。 但手臂被缠就等于失去了自由,我周围的敌人又多,僵持下去肯定是不利的。我正想不出办法,就见脚下竟然有一条紫色藤蔓破土而出,准确的缠上了那条白绫。 这藤蔓速度飞快的盘着圈,一路向上,转眼就长到了两米高,顺着白绫向那半空中飘浮的仕女蔓延而去。 那仕女惊呼一声,也知道这藤蔓的厉害,毫不犹豫的收了白绫,身形摆动,向后撤退。 我心中大喜,知道是残音又在暗中相助。这个女人的身份是个迷,她几次三番相助于我,难道真是一个故人吗?她会是谁呢? 右手的束缚解开,我的怪剑从那早已挂掉的村民胸口拔出,恢复了自由。而紫色藤蔓则悄无声息的重新钻入地下,不见了。 战事激烈,包围我的可不止一两个村民,还未等转身,一阵阴风又从背后袭来。 余光中,一柄钢叉来势凶猛,直刺我的后心…… 第574章:四路人马、人蛇混战 我刚才忙着跟偷袭的仕女僵持,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偷袭者,等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这钢叉是平日干农活的常用工具,算不上锋利,但是猛刺之下的杀伤力还是不小。加上他刺的又是要害,这一下要是挨上,即便有糯米团子护体,也难免要受重伤。 千钧一发之际,就见一道劲风从天花板上飞驰而至,依稀能看清是一块足有拳头大小的石块。它“咚”一声不偏不倚正砸在从背后偷袭我,手持钢叉的村民脑壳上。 那村民惨嚎一声,瞬间被石块砸了个万紫千红,身子重重朝后倒下,近在咫尺的威胁被化解。 抬头看,只见三条黑影从天花板上的大洞中轻飘飘落下,正是纳福堂的钱自强、唐红英和周一悦。 三人分别手持开山刀和洛阳铲,那唐红英身形未稳便大喊:“九侠莫慌,我们来了!” 不用说,那石块肯定是他们扔的。 听到唐红英的话,我的心中不由一热。暗想毕竟是一路走下来的战友,关键时刻救急,真乃雪中送炭也。 见又冒出了三个人,那些疯狂的村民二话不说,呼啦一下就围了上来,朝着纳福堂众人就招呼。 纳福堂三人手里的开山刀和洛阳铲,在一路打斗下都处于残刃状态,但对付血肉之躯的村民还是绰绰有余,双方顷刻间就杀到了一处,利器碰撞之声叮当作响。 三人在天花板上潜伏的时间不短,钱自强之前受了内伤,在这段时间里应该是全力运气调养,现在整个人看起来气色都好了很多。 打斗中,他似乎是感觉一把洛阳铲还不顺手,单手持铲,另一手很快捡起一把地上遗落的钢叉,左铲右叉,舞动的水泼不进,顷刻就把数位村民撂倒。 还有那个矮个子女孩周一悦,在师兄因救她而死后,情绪一直低落,此刻更是化悲痛为动力,手中的开山刀寒光闪闪,出招狠辣,带起一片血光飞溅。 别看我们就多了三个人,这每个可都是能以一敌十的修道者,战局正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着逆转。大量村民哀嚎着倒地而死,人数不断减少,地上残尸横七竖八,污血横流。 而我因为有糯米团子护体,体内的真气的源源不绝,丝毫感觉不到体能消耗,反而是筋骨被活动的全开,全身上下都出了一层透汗,酣畅淋漓。 胖爷有千年魔灵,此刻跟我一样,杀得愈发骁勇,拳脚生风。多情就比较惨了,他本来就瘦,即便有念珠化作的短鞭当武器,围攻的人一多,难免身上就挨了几下。 但这小子步伐灵活,虽然身上挂了彩却不严重,皮肉伤而已。 随着时间流逝,那头裹黄头巾的村民头子似乎也发现了车轮战没有胜算,只听他低喊了一声,从村民后排就出现了一位老者。 这老头的年纪应该已经有七八十岁了,他没有裹头巾,头发胡子皆是雪白。猛看上去,就像是《魔戒》里的白袍巫师甘道夫。很难想象,这把年岁的人还被叫来杀人夺命。 只见此刻老头双目紧闭,口中念念有词,松弛的眼皮下可以隐约看见眼珠子正在快速来回转动。 在他身边围着几名肩上扛着蛇皮袋的村民,那些袋子不断收缩,就像是里面藏着什么活物。奇幻 我一边对着前后左右来犯的村民高接低挡,同时心中也是莫名其妙,不知道这唱的是哪一出。 猛然间,就见老头的双眼突然睁开,一对眸子里射出浑浊的幽光。在他的脖子上,一道细细的黑线开始游弋,我定睛看,才发现那竟然是一条古怪至极的蛇。 只见这条蛇周身黝黑,并不粗,仅与两根手指相当,身上的黑色鳞片密不透风,好似铠甲。 脑袋上却匪夷所思的生出两个蛇头,一左一右的摆动,那头顶隐约还带着像是鸡冠一样的东西,直直耸立,怪异至极。 转眼间,那怪蛇便盘上了老者的头顶,在稀疏的白发映衬下格外醒目,两只怪头不断发出“嘶嘶”的鸣叫。 上一次听到蛇的声音,还要追溯到侍女教地下祭坛水道,那条被我驯服的“蕲蛇”。但凡是会鸣叫的蛇,往往都是异化品种,很不简单。 果然,在听到蛇鸣后,那被扛在村民肩膀上的蛇皮袋口打开,密密麻麻的,足有成人手腕粗细的长蛇,就从袋子里不断钻出。 我的冷汗一下就冒了出来。 这些蛇的样子,跟我们之前在地道洞口遇到的蛇阵可谓一模一样,每条都在两米开外的长度,头似枯叶,又尖又细的鼻尖高高耸起。 它们周身都布满了褐色与暗黄色的菱形花纹,鳞片一粒粒乍起, 这种蛇叫尖吻蝮,也就是民间也一直俗称的“五步蛇”,毒性极强。 蛇群密密麻麻,转眼间便从脚下钻入了村民的组成的包围圈,口吐长信,蛇身贴着地面滑行,一条条从暗中射出,张开大嘴,露出骇人的毒牙,朝着我们就咬。 蛇群的加入,让村民们更加疯狂,无数的镰刀、锄头、钢叉和柴刀朝着我的身上乱砍,身边被围的水泄不通。 我由于有糯米团子护体,小家伙乃是一切毒物的克星,所以并不惧怕,那些五步蛇也不敢朝我进攻。胖爷跟多情可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他们一边要面对村民的围攻,更重要的是要提防脚下,怕被涌动的蛇群咬中,几个回合下来狼狈不堪,节节败退。 糯米团子不但能确保我不受毒虫蛇蚁伤害,根据以往的惊讶,它可以形成一个保护圈,只要待在这个圈内,所有人都可以免遭攻击。 我见胖爷和多情情况不妙,想要冲过去护住他们,可这些村民的数量实在太多,把我团团困住,一时间难于脱身。便大喊小黑的名字,让它先去支援。 小黑极通人性,当即汪汪大叫两声,利用身形的优势,从那些村民的脚下钻过去,很快就来到了胖子和多情身边。 好个小黑,它似乎天生并不惧怕这些剧毒蛇。 只见小土狗来回跳跃,顷刻间就在空中将扑来的五步蛇咬住七寸,上下犬牙交错,“咔吧”一声,那被咬中的蛇就没了动静,软趴趴的瘫在地上…… 第575章:蛇王死、仕女灭 湘西自古都是荒蛮偏远之地,奇人异士众多,其中有关“赶蛇人”的传闻不少。 据说这种人都是在阴差阳错下领悟了蛇语,又寻到了某地的蛇王,从而获得了指挥蛇群的本领。原本还以为不过是传说故事,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这白发老头头顶盘绕的双头冠子蛇,明显不同于其他蛇类,想必就是此地的蛇王了。 随着汹涌而至的蛇群将众人团团围住,纳福堂三人纷纷从包里掏出雄黄粉,向着四周挥洒。他们的这种粉末应该是特制的,之前在驱赶蜈蚣上就有奇效。 大把暗红色的粉末被洒出,围拢而来的蛇群瞬间后退,阵型大乱。 有些没来得及退后的被粉末粘身,立刻就痛苦的在地面上翻滚,蛇皮如同被烈火灼烧,不断有黑烟冒出。侥幸逃脱的也不敢再进攻,蛇身贴着地面滑行,不断在外圈游弋。 见此情景,那盘踞于白发老头头顶的双头蛇王不断怪叫,轰隆隆如同擂鼓,散乱的蛇群就像是受到了催眠,重新开始集结,并疯狂的朝上猛扑。 一时间足有不下几十条都被雄黄粉洒中,黑烟滚滚,皮开肉战。即便如此,它们的攻势依然不停,好似扑火飞蛾般张开大嘴,对着纳福堂三人就咬。 它们不管不顾的往上冲,虽然逼得纳福堂众人连连后退,但那些围攻上来的村民数量也不少,双方又没有配合,都几近癫狂之态。 所以不时也有蛇被村民们踩中误伤,现场混乱不堪。 我几经努力,终于杀到了胖爷跟多情身边,三人背靠背站在一处。有了糯米团子的震慑,蛇群开始转移阵线,纷纷涌向魔环教而去。 魔环教对蛇群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为首的撑伞女人身形晃动,手中红色油纸伞高速旋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目标明确的朝着村民后排那白发老头杀去。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那红色纸伞杀伤力超强,伞边细密的,倒钩状的利刃来回摩擦,转眼间又是几颗人头落地,血浆喷涌。 见红伞来势汹汹,那白发老头顿时慌了,惊叫着朝后就退。护在他身边的两位手端土枪的村民也是大惊失色,举枪朝着那红伞便射。 枪声再次乍响,几缕白烟瞬间飘起,震耳欲聋。谁知那红伞极其飘忽,速度飞快,轻松就避了散弹的射击范围。 伞吓身材娇小的女人更像是消失了一般,无影无踪,或是已经跟这伞合二为一。 持枪村民的射击是情急下的本能反应,红伞闪躲的又太快,所以那些散弹便误伤了人群中的同伴,顷刻间就有数人中招,哀嚎着倒地。 那红伞却速度不减,趁乱出现在白发老头背后。红光闪动,伞边细密的刀刃交错,“唰”一声,还没等他回过头来,脖子连同那条蛇王就一起被齐齐切断…… 一颗脑袋咕噜噜滚下来,白发老头身子倒地,那双头怪蛇两截断裂的蛇身在地上扭动几下,也很快没了气儿,不动了,断口处有污血流出。 随着赶蛇人和蛇王的双双死去,蛇群就像是突然间清醒了,很快放弃了对我们的攻击,无头苍蝇般四下逃窜。 它们数量不少,混乱中很多都被奋勇前冲的村民们一脚踩烂,也有的本性暴录,不分敌我,见人就咬。全本 村民们的身手比起我们那是差了太远,人的反应速度天生就比蛇要慢,所以一时间是哀嚎连连,不断有人中毒倒地翻滚,将后面冲上来的同伴绊倒,人仰马翻。 见威胁最大的蛇群溃败,众人士气大振,趁着村民混乱之际火力全开。 可怜这百余号亡命徒,不但在我们的砍杀下死伤无数,又被脚下逃窜的蛇群牵制,转眼又有七八人倒地毙命。 斩杀了赶蛇人和蛇王之后,红伞不停,继续旋转着向那包裹着黄头巾的村民头目飞去。 黄头巾面露凶残之色,一对眼珠子里布满了血丝,全身上下都透着狰狞的戾气,临危不惧。比起那狼狈逃窜的赶蛇人,在气势上就要强出了几个档次。 加上他身边守护的枪手最多,一时间几乎是七八条枪同时开火,硝烟弥漫,无数的子弹尽数轰在纸伞之上,好似暴雨…… 自制土散弹里是沙子跟铁珠,威力极大。这红伞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在近距离被击中后竟然屹立不倒,伞面上却出现了多处破损。 火力猛攻之下,红伞似乎也是有些撑不住了,不再纠馋,“嗖”一声高高蹿起,跳出圈外。 速度依然是奇快无比,又朝着半空中飘浮的一名白纱仕女飞去。伞下那娇小女人的声音传出来,听上去有些虚弱:“残音,助我破阵!” “得令!” 激战正酣的残音高喊一声,她的音调古怪,就像是寒风过境,从四面八方压迫而来,听起来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话音未落,就见一条紫色藤蔓突然间就从一旁的山壁上钻出,转眼就缠住了那名仕女的腰际。 那白纱仕女显然是没有想到魔环教会突然改变目标攻击她,仓皇中想溜,却被牢牢束缚住,脱身不得。 我发现,这些仕女经过长时间的打斗,身形已然变得十分淡薄,就同孤魂野鬼无异。其一是因为黎明将至,二是鬼气和体能都消耗殆尽的缘故。 她们早不敢跟我们再战,几次暗中偷袭又被化解,所以都飘浮在半空,有些进退两难。 红光一闪,被藤蔓拴住腰际的仕女就被纸伞从中间劈为两半,一缕缕的残魂尖叫着从身体里奔涌而出,转眼消散。 大厅另一侧的拘魂法阵外围石柱轰隆隆作响,又是一根土崩瓦解,碎裂倒塌。 剩下的三位白纱仕女见势不妙,身形闪动,朝着那法阵的石柱里就钻。 可没料到在那外围石柱后,早就埋伏了数十只隐匿了身形游魂,它们冷不丁的冲出来,贴深就咬。有两位仕女瞬间被缠住,在一张张血盆大口的啃食下香消玉殒。 仅剩唯一的一位慌不择路,转身朝后逃跑,被悄然逼近的奇阵一只怪手伸出,捏住了脖子,在桀桀怪笑声中拧下脑袋…… 第576章:引魂入牌、金边石棺 耳中就听“轰隆隆”的巨响如同山崩,法阵外围的十七根石柱终于全部坍塌,脚下地面剧烈震动,就像是地震一般,顷刻就将那些村民震的东倒西歪。 就连我们都感觉是头重脚轻,几番努力下才维持了身体平衡。 随着石柱的坍塌,尘埃飞扬下,就见那阵中的光球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它开始膨胀,就像是一只不断充入气体的气球,其中七彩琉璃激烈跳动,夺目的光华不断升腾。 然后,猛然间炸裂开来,无数的,各种颜色的魂魄就像是一个个被缩小的人形,开始在空中上下起伏,如同在海洋中畅游,飘飘忽忽,数量成百上千。 眼前的景象奇妙非常,这些魂魄仅有手心大小的身体似乎是透明的,只是轮廓上镶着一层彩色的边儿,光彩迷离,好似幻觉…… 蛇群溃散,白纱仕女全军覆没,加上这么一震,正所谓“兵败如山倒”。 地面上死尸无数,血流成河,一百多号村民,此刻就剩下了三十来个,还半数都挂了彩。 他们不敢再朝着我们进攻,在剧震停息后,狼狈的爬起来往后退,护在黄头巾身旁。 那黄头巾脸上情绪悲愤,他双膝一软竟然跪在了地上,嘴里绝望的喊着:“大阵毁了!毁了!神鸟要飞走了!我们塞班村的天堂之路没了……” 他的声音嘶哑中带着哭腔,如丧考劈。那些村民更是齐齐跪下嚎啕大哭,哪里还有一点儿刚才凶残的模样,就像是一群祖坟被炸的可怜鬼。 我心里觉得好笑,暗想哪有什么神鸟,哪有什么天堂之路,那都是蛊王编造出来骗人的玩意!也就是你们这帮傻子才会信! 不过当下也没有心思欣赏他们的表演,瞪着眼睛四处寻找罗斌的魂魄,毕竟这才是我们此行的主要目的。胖爷和多情也是瞪大了眼睛,生怕漏掉一处。 虽然这些五颜六色的魂魄成百上千,但功夫不负有心人,几经搜索之下,瘦高模样的罗斌魂魄终于被我们找到。 他的全身包裹着一层浅紫色的光芒,脸上神态茫然,就像是不认识我们。其实不光是他,所有魂魄的神情都差不多,它们跟身体分离的时间太久,难免浑浑噩噩。 找到罗斌的魂魄后,多情捻动手中的念珠,开始吟唱引魂咒。就见一道微弱的光芒渐渐从他口中飘荡而出,就像是一缕丝线,缓缓朝着飘浮在空中的罗斌魂魄涌去。 不管是罗斌的魂魄还是这丝线,都像是在一种失重的状态下游荡,如同慢动作镜头。 丝线在罗斌魂魄周围缓缓摆动,似乎是产生了一股牵引力,指引着罗斌朝着我胸前的食鬼牌飘去。 两三分钟后,我就感觉胸口一凉,罗斌的魂魄终于被食鬼牌收敛,浅紫色的光芒一凛,消失不见。 我又仔细感应了一下,再三确认罗斌之魂已经在牌中后,才长舒了一口气,放下了悬着的心。寻找魂魄的任务大功告成,老罗同志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所有的村民还诡在地上哭嚎,纳福堂和魔环教众人也都收了招式,盘腿而坐运气调息,在刚才的激战中,所有人的体力都消耗了不少。 只有精壮男子背后的游魂疯狂的在空中穿梭,吞噬那些飘浮的魂魄,好似一场饕餮盛宴。手撑红纸伞的女人并没有休息,而是笔直的站立,死死盯着拘魂法阵。 法阵已经被破,可除了这些被囚禁的魂魄释放之外,貌似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我不清楚这里是不是虚弥妖塔的最底层,向下的通道没有出现,那扇小小的石门依然紧紧关闭着。爱中文网 难道是还要寻找什么机关才能打开小石门吗?还有那位秦朝的蛊王又在哪里呢? 正想着,就感觉脚下地面又是一阵摇晃,这摇晃比刚才轻,只见那拘魂法阵中央的圆形石板竟突然下沉,一具石头棺材缓缓从地底下升起。 这具石棺平平无奇,约半米宽,近两米长,上面也没有花纹和雕刻,但石头却被打磨的相当光华,看上去跟新的一样,没有一丝尘土。 不是横躺,而是竖立放置,就像是一扇紧闭的大门。 整座石棺周围,泌着一层黯淡的金光,如同给它镶上了一道金边儿,恍恍惚惚,让人心中怪异之感频生。 随着金边石棺的出现,纳福堂和魔环教众人纷纷站起身来,一个个全身肌肉绷紧,盯着那口石头棺材,如临大敌。撑伞女子更是少见的朝后退了一步。 我有些吃惊,暗想这棺材里盛放的就是那位秦朝的蛊王吗?同时心里也是好奇。而且这棺材周围弥漫的金光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 就在石棺升起之后,那扇生在一侧的小石门竟然也缓缓上升,莫名其妙的开启了。我向着石门里面看去,黑乎乎的,似乎并不是直路。 我还发现,自进入此地后便一直有的风声也消失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法阵被破坏的缘故。 不仅仅是我们,看见地下升起了一座石棺,那些跪地哭嚎的村民显然也有些吃惊,其中一位止住了哭声,惊讶的转头问黄头巾。 “村长,怎么……怎么大阵下是……是棺材?神……神鸟呢?!” 因为错愕,他的声音结结巴巴。 “这……这棺材里是谁?” 黄头巾脸上的表情同样茫然,他上下两片嘴唇掀动,喉头咕嘟一声,半天都没说出来一个字。 不用猜也知道,几千年前,那秦朝蛊王肯定是骗这帮村民的祖先,说拘魂法阵下就是神鸟,塞班村的后人便世世代代口口相传,信以为真。 如今法阵被毁,阵下却是一口棺材,他们的错愕可想而知。 见黄头巾不说话,离石棺最近的两位村民爬起来,好奇的往那棺材旁凑过去。 刚没走几步,就见石棺周围的金光猛然一荡,如同扬起了一捧黄沙,瞬间弥漫开来,朝着他们身上飘去。 两位村民瞬间被金光覆盖,身形一滞,紧接着眼珠子翻白,全身都剧烈颤抖起来,就像是踩到了电门,又像是在发羊癫疯。 金光不停,继续朝前弥漫,速度奇快,转眼间就把跪在地上的三十几位村民连同黄头巾一起罩住。 我们眼前的景象,变得有些渗人。 在那金光的来回跃动下,所有的塞班村民皆是眼睛翻白,整个身子剧烈痉挛,空气中阴煞之气大盛…… 第577章:煞变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我错愕不已。 这棺材中涌出的金光不是鬼气,更不是妖气、尸气,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阴煞之气,在以前我从未见过。 塞班村民们的抽搐,足足持续了两三分钟,才渐渐停止,一个个从地上站起身来。那团金光也瞬间飘散,消失无踪。 再看这帮村民,我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短短两三分钟里,他们的形态竟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密密麻麻的尖牙,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从他们的嘴巴里长出。 这些尖牙极长,又细密,每一颗都足有五六公分的长度,上下交错,以至于双唇都无法包裹,呲在口中。缝隙里不断有口涎溢出,带着腥臭,拉丝垂下。 一双双手上的指甲也瞬间暴涨,同样是长达五六公分,就像是野兽的爪子,其上闪烁着森森的寒光。 他们所有人的眼睛都已经变成了白色,眼珠表面似乎是裹上了一层白膜,突出眼眶之外,就像是死鱼,毫无生气可言。 不但如此,每个人的身高也发生了变化。原本矮小的个子瞬间拔高十公分不止,筋肉显得强健无比,之前受伤的创口也在急速愈合。 在他们身上,还笼罩着一层黯淡的金光,沙粒一样上下游走,散发着浓郁的阴煞戾气。 “吼吼吼……” 桀桀怪叫声,开始从这帮家伙的喉咙里响起。 为首的黄头巾身形闪动,朝着我就猛扑上来,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好似一道过境狂风。随着前冲,他扬起两只长有利爪的怪手,直掏我的胸口。 而剩下的村民也如同饥饿的野兽,就像是潮水一般,纷纷怪叫着朝着我们杀过来。 村民们身上发生的剧变,让我有些懵。 从外形上来看,他们分明就是僵尸的模样,还是某种变异的品种。但他们并没有死,如何变成僵尸?并且这些家伙身上并没有尸气,怪异至极。 耳中就听一旁的唐红英大喊:“这是蛊煞,它们身上有毒!” 蛊煞?我没有听说过这种东西,此刻只能大体猜测,应该是跟蛊有关。 之前说过,我对蛊术的了解并不多,它竟然可以将活人变成类似于僵尸的怪物,就像是被某种病毒感染了一样,简直是不可思议。 说时迟那时快,黄头巾稍瞬即至,我也来不及多想,手中怪剑一横,向着他两只手臂上就削。 谁知这黄头巾不躲不闪,交错利齿的大嘴猛然开合,一口暗黄色的浓浆就从他嘴里喷出,眼见就要喷到我的脸上。 我是万万没想到这货生活习惯如此之差,竟然随地吐痰,还往人脸上吐,顿时被他恶心的不轻。 想起刚才唐红英的话,估计这一口东西肯定有毒,当下不敢硬碰,手腕翻转,生生收了招式,朝着一侧闪身躲避。 我的反应速度还算快,在脚下天玄步的全力运转下,瞬间将近在咫尺的这口浓浆躲过。单身 那浓浆落在我身后的山壁之上,竟然冒起了一股白烟儿,滋滋啦啦作响,恶臭扑鼻而来。 好险! 冷汗从我的后背冒出,暗想这玩意要是给我喷脸上,毁容那是没跑了。 黄头巾浓浆喷射不中,身形一凛,一只怪手疾出,手上利爪朝后而抓,横扫我的面门而来。 我自然不会让他得逞,大喝一声,手中怪剑挥动,向着他的手腕处就砍下去。 电光石火间,剑刃就砍在了怪手之上,预料中的骨断筋折却并没有发生。就见黄头巾身上覆盖的那一层金光猛然集中,竟然瞬间涌上了手腕处,将我的怪剑抵住。 耳中“滋滋啦啦”的声响不绝,剑身上黑红两色光芒喷涌,好似火烧,一时间呈现僵持之势。 我大吃一惊。这怪剑可是连铜铸罗汉都可以砍断,怎么此刻竟然掉了链子,血肉之躯都能挡住?这就是蛊煞的威力吗? 黄头巾哪里会给我思考的时间,另一手高高扬起,自上而下,猛拍向我的天灵盖。 怪剑受阻,给我带来的震撼是巨大的,气势上就落了下风,搞不懂这些蛊煞究竟要如何对付。当下不敢恋战,身形朝后急退。 除了我之外,胖爷、多情、纳福堂和魔环教众人也先后对上了蛊煞变异之后的村民,战斗正式打响,喊杀之声起伏。 随着战事的进行,我才发现不光是我的怪剑无法伤到这些怪物,其他人的法器也是如此。 那些黯淡的金光不断在村民身上游走,就像是盾牌,高接低挡,就连之前大发神威的红色纸伞都无法刺穿。唯有纳福堂三人手中的纸符貌似还有些效果。 就见一张张被折叠好的黄符从他们手中丢出,粘在村民身上后便冒出一团火光,好似燃烧弹,但杀伤力却有限。 这帮蛊煞变异后的村民面对起火的身子浑然不觉,速度快的好似鬼魅,加上有了金光护体,更没了忌惮,大开大合,手脚并用,招式极其狠辣。 他们从喉咙里不断发出嗷嗷的怪叫,口中利齿交错,见人就猛扑猛咬,还不断从嘴里喷出一股又一股的黄色浓浆,近战远战皆凶猛无比。 那些浓浆溅在地上,很快就把横七竖八的残肢腐蚀穿孔,白烟滚滚,滋滋作响,显然是某种强酸类的毒液。 从拘魂大阵被破之前和白纱仕女们的缠斗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多小时。纳福堂三人参战的时间最晚,体力却是最差的。 而且他们对这些化身蛊煞的村民似乎相当忌惮,除了丢符之外,不断来回闪躲,生怕跟这帮家伙碰上,连连后退,一个个气喘吁吁。 体能的充沛与否,对于平常人来说可能作用不大,但是对于修道者而言,却是具有决定性的。从客观上来说,体能的强弱代表了真气领悟层次的高低。 我和胖爷是因为有特殊灵体附身,所以行气均匀,远强过一般修道者。多情则不知道是依靠着什么法门加持,身形灵动,而且看上去也没有乏力的迹象。 反观魔环教众人,虽然打斗的时间最长,却大气都不喘一下,周身能量场聚而不散,真气悠长,源源不断,显然都是绝顶高手。 尤其是那手撑红色油纸伞的娇小女子,光一人就吸引了近十名村民的围攻,虽然身陷重围且缺乏进攻手段,她脚下的步伐却丝毫不乱,进退有序。 第578章:又见绝命钉 缠斗之中,她那把红色纸伞高速旋转,边缘的刀刃来回摩擦,连续击打在围攻自己的村民身上。虽然被金光抵住造不成伤害,但强大的冲击力还是瞬间就将他们震退。 红伞趁机跳出圈外,伞下的娇小女子冲着后方大喊:“残音起尸,掠魂破棺!” 话音刚落,就见两条紫色藤蔓速度飞快的从一侧山壁中伸出,不是奔向那帮蛊煞的村民,而是朝着两名一直在摇摆着身体,仿佛置身事外的魔环教男子飞去。 转眼间,这藤蔓就缠上了两名男子的后颈,猛然一扯…… 怪异的事情发生了,众目睽睽之下,就见两枚细长的东西被藤蔓从两人后脖子上拔了出来,金属色泽中透着冰冷的寒光,竟然是……两根钉子! 这两根钉子每一根都足有二十多公分的长度,其上寒光四射,隐约有白气笼罩、荡漾,看的人不寒而栗。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人体内刺入了这么长的钉子还能活吗?何况还在是后颈的要害穴位处! 而这两根钉子明显不是寻常之物,光从那些白气和森森寒光便足以看出,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绝命钉”! 何谓“绝命钉”? 其准确名称是“九寸寒铁钉”,钉身长达九寸,坚硬如铁、寒冷如冰,所以俗称“绝命”。简单来说,这种东西乃是难得一见的法器,且属于旁门阴支。 古书上有记载:“九九八一蜀道难,九死归一绝命钉”。 据说制作这种“绝命钉”需要稀有的地心金属,以及只产于西川地区神秘湖底的千年寒冰,制作工艺也早已失传,所以世间少有,极其珍贵。 其所说的“绝命”,也并非是针对常人,而是对于各类妖魔诡怪,有着极强的杀伤力,其中最大的作用便是镇魂。 镇魂是镇压、震慑之意,是将魑魅魍魉封印,起到限制行动、收敛戾气的目的。 师父一直说我是从一口小棺材里捡回来的,当初那口棺材上钉的,便是这种“绝命钉”,而且足足用了九根。但此事究竟是真是假,我就不清楚了。 随着这两根绝命钉被藤蔓拔出,在两名瘦高的魔环教男子身上,陡然发生了剧变。 就见他们开始抽搐,跟那些感染蛊煞的村民差不多,猛看上去就如同羊癫疯发作,身形的变化却更加惊人。 在剧烈的颤抖下,两人的身高转眼间就长到了两米开外,浑身的每个部位都在不断扭曲,关节的翻转完全违背了物理学常识,“咔吧咔吧”的骨结作响之声不绝于耳。 我错愕的看到,在他们的脑袋上,皮肉竟然不断消退,渐渐变成了两只骷髅头的模样,只是骷髅上还覆盖着一层灰褐色的老皮,比起白骨更加惊悚。 以此同时,他们身上大量的筋肉开始生长,钻破表皮后相互缠绕、凝聚,就像是涌动的蛇,转眼间就将穿着黄色t恤跟裤子、鞋子撑裂。 不消片刻,两个人身上的颜色也变得跟晾晒的老腊肉一样,呈现暗红,肌肉盘根错节,血管外翻,清晰可见。txt 两侧的肋骨,从那堆扭动的筋肉上呲出,左右排列好似尖刺,后背脊椎和四肢上也不断有白骨破肉而出,怪异的难以形容,堪称肉中有骨,骨中带肉! 他们的嘴里,不断有浑浊的气体被喷出,发出“嘶嘶”的闷响,周身上下皆覆盖着一层褐中带黄的薄雾。 空气里,瞬间充盈了一股怪异的味道,就像是多年的陈芝麻和烂谷子受潮所散发出的闷气,还夹杂着阵阵腐败的恶臭,让人感觉胸闷、恶心…… 这分明就是尸气!原来他们两个家伙竟然是僵尸?这怎么可能?! 要是我的记忆没有出问题的话,这两个瘦高男子当时身穿黄色t恤,跟我们一起坐在飞机上。 僵尸竟然可以坐飞机?!这简直是全世界最大的笑话,充满了讽刺的意味,好莱坞的电影都不敢这么拍! 不说是登机安检,光说僵尸那全身的腐臭也不可能不引起人注意。难道……是那两枚绝命钉的效果?完全抑制了味道跟僵尸的狂性,让它们变得跟正常人一样? 在这个瞬间,我突然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不祥预感,来源于何处却不得而知,就像是偶然抓住了一团乱麻中的一个微不足道的线头。 而且看这两只僵尸的形态,我就明白它们绝对不是一般的品种,极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狂尸”! 狂尸,是一种变异体,也有人称其为“魔僵”。 根据羊皮卷《纵界录》里的记载,僵尸分为:毛僵、跳尸、飞天、铜皮以及不化骨(魃),而狂尸则是介于飞天和铜皮两者之间的产物。 据说毛僵、跳尸、飞天都通过环境和炼尸人的修为高低、年头长短来炼制,本质上还是属于普通僵尸的范畴,但铜皮和不化骨则是天机巧合之下而生,不可按常理修炼。 所以一般的尸体,就算是环境和炼尸的手段再高,到了飞天僵这个级别就到头了。硬要往上修炼,就会像修道者痴迷于境界一样,走火入魔,陷入癫狂状态。 走火入魔后的僵尸不受控制,战斗力翻倍增长的同时,大限也就到了,能够存活的时间极短,多则两三天,少则几个时辰,这便是狂尸的由来。 它是僵尸却不在五种僵尸之列,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稍瞬即逝。 不过单纯从战斗力来讲,狂尸可谓强悍至极,其兼具毛僵的力大无穷,跳尸的弹跳力,飞天的速度,且结合的相对完美,除了昙花一现之外,再无其他缺陷。 狂尸可以控制吗?在我目前的认知里是不能的。 但我毕竟才入这个行当一年,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江湖之上又高手云集,比如魔环教这帮人就令人捉摸不透,谁知道他们究竟还会些什么邪门法术呢。 超乎想象的事情,我遇见过的还少吗? 在汰山峰会之上,庄瞎子甚至还告诉我,湘西“尸王”将自己的身体修炼成了铜皮僵,这种事情远比控制狂尸更加离奇,不知道是真是假。 第579章:狂尸出笼、真气入剑 我猜的没错,那两只狂尸很快就发动了进攻。 只见其中一只旱地拔葱,高高跃起,高大的身躯离地足有两米以上,电光石火间就重重落在一只围攻红伞女子的村民身上,顷刻将其踩成一滩烂泥,血浆碎肉横飞。 还不等其他村民反映过来,狂尸蒲扇般的大手一伸,又捏住身旁村民的脖子,拎小鸡一样甩飞。那村民的身子摔在一旁的山壁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狂尸超强的战斗力令人惊叹,它们的出现,也瞬间就将那帮蛊煞变异的村民惹怒,纷纷怪叫着,前仆后继的朝着两人发动进攻,好似潮水。 面对村民口中不断喷出的浓浆,狂尸躲也不躲,溅到身上不断冒起一股股白烟儿,却浑然不觉。它出手如电,一双怪手不断朝着四面八方围上来的村民招呼。 只要被其的巴掌拍中,轻则被扇飞出去,重则当场毙命,血光崩裂,残肢倒地。 另一只狂尸也不甘示弱,嘴里浊气喷涌,怪吼一声,一拳将杀到面前的村民轰倒在地,一只脚丫子猛然下踏,正正踩在那村民的脑袋上,四分五裂,黄白色的脑浆飞溅。 随后又是抡起一掌,自上而下猛拍一位村民的天灵盖,就听“咔嚓”一阵轻响,那村民全身筋骨尽断,瞬间就被拍成了一滩肉酱,力道之大超乎想象。 有道是“恶人还需恶人磨”。蛊煞变异后的村民虽然有金光可以阻挡法器攻击,但毕竟还是血肉之躯,在绝对力量上对比狂尸差了数个等级,优势全无。 随着两位狂尸大开杀戒,很快脚边便躺下了五六具血肉模糊的残尸,越来越多的村民开始朝着它们包围,水泄不通。 他们那些利齿和利爪咬在、击打在狂尸身上,就像是挠痒痒,丝毫没有杀伤力。同时将我们众人身边的兵力分散,战局悄然扭转。 而一直缠着我的黄头巾,就像是吃了秤砣的王八铁了心,不知道是嫉妒小哥哥我的颜值还是什么,阴魂不散的朝着我猛攻,大有杀父仇人般的怨念。 我没有克制他的办法,却也明白一味地躲避只会越来越被动,所以在闪躲中不断挥动手中的怪剑,朝着他身上刺、砍。 这把怪剑是我在虚弥妖塔一层偶然间所得,随着使用的次数增加,我竟然感觉越来越顺手,招式和进攻方式也变得丰富起来。 虽然我所有的套路都是按照自己的山寨路子,耍起来倒也算是有模有样,至少我自我感觉非常良好,应该跟《笑傲江湖》里的独孤九剑不相上下,咳咳咳…… 遗憾的是,怪剑剑身劈砍在黄头巾身上,皆被包裹住其身体的金光防御住,无法造成实际伤害。 说时迟那时快,我虚退半步后猛然脚下发力,手腕一抖,那怪剑之上黑红两色光芒喷涌,朝着黄头巾的胸口刺去。 黄头巾故技重施,金光一凛,迅速在胸口凝聚成一团,将我的剑尖抵住。 就见他后方紫白色光芒闪动,一物飞速而至,直刺其后心窝。原来是胖爷见我吃紧,手中的桃木匕首破空而出,从后方偷袭。 借此机会,我收招撤剑,继续往后闪。那团胸口的金光也瞬间移动,朝着桃木匕首袭来的背后涌去,再次防御住了偷袭。久久看书 就在这个刹那,我心中一动。 猛然间意识到,这团包裹在黄头巾周围的金光在防御时,似乎只能凝聚在一处,要是同时对其发动多重攻击,会不会打破金光的防御呢? 死马当活马医,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我索性不退了,整个身子前扑,怪剑剑刃横扫黄头巾的脖子。 果然,那金光速度飞快,重新凝聚后朝着我的落剑处涌去。 它哪里知道,此剑不过是虚晃一枪,就在剑身即将落下之时,我心中默念五字箴言,左手瞬间催起一记四般变化的单手罗汉印,朝着黄头巾的小腹就拍。 心念所致,法印已成。 “呯”的一声响,那金光虽然在黄头巾脖子处抵住了我的怪剑,小腹却被的罗汉印拍个正着,罡气激荡下,他整个身子就飞了出去,重重摔落在地面上,半天没爬起来。 我大喜,得势不饶人,掌剑齐出,前招虚晃而后发制人,很快把那金光弄得五迷三道,黄头巾身上转眼又挨了几掌,狼狈不堪。 在受到攻击后,黄头巾的体能似乎有了大幅的缩水,脚下步伐踉跄,不敢再进攻,只能不断喷吐浓浆试图克制我。比起之前的频率也降低了。 我一边小心躲避着他喷出的浓浆,一边近身与其缠斗,又过了几个照面后,我猛然大喝一声,手中的怪剑再次横削他的脖子。 那金光也不是傻子,之前我一连几剑都是虚招,完全是通过轰出的手印得利,它估计是摸到了我的行动规律,所以动也不动,似乎是在等我下一步的掌风。 它哪里能想到,我此前的虚实都是为了这一剑在做铺垫。此剑不但是百分百的实招,其中还包含了一记九般变化的不动明王印。 剑中藏印,这是我第一次尝试。 随着我对怪剑使用的熟练度不断加强,越来越得心应手不说,甚至可以将真气灌入其中。 “以心结印”的法门,其本质就是以心念催发,再带动真气运行。 法印可以由全身上下个个部位释放,那是由于每个人都对自己身体各处极为熟悉,并可以操控自如,灵活运用。 准确来说,不动明王印是在我心中结成,再由握剑的右手手心儿中激发,通过真气的涌动弥漫至剑身并朝着敌人砍下。 但说实话,此招能不能有效果我心里也没底。 随着我这一剑砍下,黄头巾身上的金光并没有反应,而怪剑剑身上,那黑红两色中却陡然喷涌出了一道白色光华,罡气激荡而起,瞬间灼烧的周围空气都在滋啦作响。 白色罡气的加入,让这把本来就闪动着光芒的剑身更加璀璨夺目,如同星球大战里的激光剑,转眼间就砍在了黄头巾的脖子上…… 第580章:恐怖触手 光芒一闪,那黄头巾的脑袋瞬间就被我的怪剑砍下,耳中就听“咕噜噜”的声响,如同西瓜滚地。头顶处包裹的头巾也一并脱落,原来是个秃瓢。 他的脖子断口处有大量的血污喷溅而出,残尸抽搐着倒地,没了动静,周身的金光好似雾气般尽数消散,无影无踪。 法印入剑虽然被我在关键时刻使出,消耗的真气之多却超出了预料。这一剑斩下后,我是顿感四肢乏力,全身大汗淋漓,可心中的成就感也是爆棚,难于言表。 再看那怪剑,只见剑身罡气一泄,重新恢复了红黑两色,其上不见半个血点。 胖爷跟多情正在并肩作战,足有五位村民将他们围在当中,我来不及休息,脚下踩动天玄步,提剑过去支援。 我心里有了底,对付这些村民皆是实招虚招并用,脚下使绊,很快就把其中一位扫倒在地。 接着一记虚掌晃在他面门上,趁着金光涌动之际,怪剑疾出,穿胸而过。那村民惨叫一声,身上金光消散,横尸当场。 原来骗过金光的防御后,这群家伙不过是生出了尖牙、利爪,身体依然还是血肉之躯,不用法印加持,仅用怪剑就能解决掉。 胖爷和多情也渐渐看出了门道,不再分散攻击,跟我一样同时朝着单一目标猛攻。 实招虚招迭起,多重攻击之下,那些村民身上的金光变得形同虚设,不到几分钟的功夫便被我们三人杀得溃败,五个里四个交代,仅剩一人。 我们士气大振,三打一的局面根本不用再考虑什么招式,我手中的怪剑、多情的念珠、胖爷的桃木匕首齐发,铺天盖地的朝着那村民身上招呼。 这被蛊煞之后的村民似乎没有惧怕情绪,也不跑,嗷嗷怪叫着跟我们硬刚。 看出村民身上破绽的不止是我们,两只狂尸自不用说,它们大开杀戒,乃是杀敌主力军。 红伞女子、奇阵跟残音开始相互配合,临时组成了一个三人阵列,同样是朝着同一目标猛攻,围攻他们的村民数量,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那背后游魂无数,手持嘎巴拉碗的精壮男子则身形闪动,利用魔环教三人阵和狂尸缠住大量村民的机会穿过大厅,隐秘的朝着的拘魂大阵中的那口石棺跑去。 偶尔有几位村民杀来,他也不接招,皆被其背上涌出的游魂缠住。 这男子名字似乎是叫“掠魂”,魔环教人的名字都很怪异,没有姓氏,仅跟招式和特点挂钩。 转眼间,掠魂便跑到了那石棺面前,只见他毫不犹豫,一手持着嘎巴拉碗,另一手来回在胸口晃动后猛然前推,单掌重重印在那座石头棺材之上。 他这一双手的厉害我们都见识过,足可以震碎坚硬、厚重的石阶,足见其威力之大。 那石头棺材本来是悄无声息的竖立着,在掠魂的一掌拍击下,周身竟然发出了一阵阵“沙沙沙”的响动之声,就像是无数的爬虫在枯叶堆里爬动。 想象中的土崩瓦解并没有出现。 随着这沙沙的响动声,就见那石棺盖缓缓向着一侧开启,仅仅是露出了一道小缝,大量的金光便从这道缝隙里喷涌而出,瞬间刺的人双目难睁…… 气温陡然下降,掠魂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危险,整个身子摆动,脚下急速后撤。 突然间,只见一条粗壮的触手就从那道棺材缝里伸出,好似离弦之箭,顷刻就朝着掠魂的胸口射去。 这条触手暗白,其上附着着大量的绿色黏液,头部尖锐,貌似生有利爪,来势汹汹。 掠魂反应速度极快,挥起手中的嘎巴拉碗,手腕翻动,猛然向上一扬。 “叮当”一声脆响后,嘎巴拉碗跟暗白色触手就撞击在了一起,无数火星子瞬间被激起,四射飞舞。 不知道两者究竟有多大的力量,就看身材精壮的掠魂身子一歪,就像是不堪重负一般,脚下的步子踉跄,蹬蹬蹬向后连退了七八步,险些摔倒。 还没等他站稳身形,又是两条暗白色的触手从棺材里射出,一条横扫掠魂的面门,另一条则再次直奔他胸口心脏的位置…… 在刚才初次交锋时,掠魂已经吃了亏,当下不敢硬接。他瞧准两条触手飞来的位置,缩颈藏头,整个顺势朝着一侧就地翻滚。 虽然再次躲开了凌厉的攻势,但这些暗白色触手的速度太快,尤其是那条最先伸出的触手,落空后猛然兜出一道弧线,再次从掠魂背后袭来。 翻滚中,掠魂狼狈不堪,注意力完全聚焦在面前的两条触手上,万没想到后方还有偷袭。这一晃儿的功夫,就被那条触手击中,从背后的肩胛骨处生生刺入,穿胸而过。 掠魂闷哼一声,身子剧烈颤抖,一时间无法站起。他背后的无数游魂状若疯魔,鬼哭狼嚎着不断钻出,开始扑到那暗白色触手上撕咬。 那触手却不为所动,贯穿掠魂胸口的前端,猛然间张开,变为五指骨爪,反向拉扯,再次刺入皮肉,牢牢将他锁住,然后奋力一甩…… 掠魂的身材高大,体型健硕,目测绝对不低于一百八十斤,而此刻的他却像是一只破口袋,转眼就被那暗白色的触手带起,身子重重甩在石棺旁的一根断裂石柱上。 这一甩的力道巨大无比,瞬间又有无数的碎石被溅起,尘土飞扬。 掠魂则血肉模糊,大量的鲜血从身体各处不断涌出,很快把身穿的黄色t恤打湿,脸上的白色面具也出现了一道道裂痕和破洞。 暗白色触手还不罢休,再次卷起掠魂,又狠狠拍击在地面之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一次又一次…… 那些不断撕咬着触手的游魂,身形逐渐恍惚,它们发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刺得人耳膜作痛,化作雾气消失。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不过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就以掠魂的完败而告终,甚至他是否还活着都是未知数。 那暗白色触手的威力之大,看得我咋舌,不知道这玩意究竟是何方神圣,难道是那秦时的蛊王吗? 第581章:伏棺兽 见掠魂落败,残音跟红伞女子几乎是在同时大喝一声,数条紫色藤蔓从地面下破土而出,转眼就缠绕在了暗白色触手之上,红伞也划出一道飘忽的轨迹,急速朝着它飞去。 残音控制的藤蔓力大无穷,可缠上那暗白色触手后却好似细绳,被其轻松扯断。 红伞刚行至一半,就听“呼”的一声破空之响乍起,那石棺的棺材盖猛然飞起,在空中和红伞撞激在一处。棺盖碎裂,石屑乱溅,而红伞也被击退,滴溜溜原地打着转。 别看两人都没有得手,但她们的努力不是没有效果,那锁住掠魂的触手终于一松,缩了回去。掠魂则倒在一堆断壁残垣中,一动不动。 棺材盖飞出后,伴随着大量刺眼的金光闪动,一只体型巨大的怪物,转眼间就从棺中飞快的爬了出来。 定睛看,我不由大吃一惊。 只见这东西猛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巨大的蜘蛛,共生有八只细长的腿脚。这些腿脚都呈现暗白色,原来就是刚才那些威力巨大的触手真身。 刚才的一切发生的太快,直到此刻,我才发现,这些腿脚竟然全部都是由一块块的骨头组成,其上泛着森森白光。 有大量的绿色黏液附着其上,滴滴拉拉,就像是口涎下落,极其恶心。 这八只白骨腿每一条都卷曲着,下细上粗,似乎是可以伸缩,下端着地处生有分叉的五指状骨爪,将身体支撑住。 更诡异的是,在那些白骨腿的上端,竟然是一个人形的身体! 只见此人俯身横空,仅存上半身,双腿诡异的消失不见,两只手臂上皆生出一缕缕浓密的白毛,前端长有尖锐如勾般的利爪,爪子长度足有十公分不止。 这怪物长长的头发从人形脑袋上垂下来,皆是白色,挡住了两侧的脸颊,看不出模样,一对血红的眸子在发丝后散发着阴邪的光芒,下巴上似乎还长有一撮胡子。 八条白骨腿跟其身体上方的脊柱相连,随着它的移动,骨结劈啪作响,看得人头皮发麻。 它这幅形象,反而是跟我和胖爷在地下车库遇见的尸童母有几分相似,怪异至极,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 不过从直觉来判断,这货的样子太过奇葩,应该不会是那位秦朝蛊王。再说要是长生会变成这幅尊容,那活着也就没啥意思了。 我还注意到,那些闪动的金光并不是从这怪物身上发出来的,而是凝聚在石头棺材里涌动,看来这东西很可能是一只所谓的“伏棺兽”! 何谓“伏棺兽”? 这种东西只在墓穴里才有,简单来说就是类似于守护者的角色,它的外形各异,可能是人形僵尸,也可能是其他各种变异的生物。 据说伏棺兽是生前被人下蛊或者下毒而死,然后与墓主合葬入棺,因为怨念太强,又日夜饱受阴气侵袭,所以产生了异变。 它们会渐渐误以为棺材里只有自己,对外来入侵者的攻击性极强,从而起到保护墓穴和尸身的作用,给他人作嫁衣,实在是可怜到了极点。 自古以来的大型墓穴中皆有伏棺兽的存在,往往以僵尸居多,是盗墓贼最棘手的敌人。由此诞生的糯米、墨斗、黑驴蹄子都是用于对付伏棺兽的有效道具。14 我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怪物,它虽然造型极其恶心、怪异,但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却隐隐感觉眼熟。 随着伏棺兽破棺而出,那红伞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伞边细密的刀刃来回交错,重新朝着它的一条白骨腿扫去。 残音控制的藤蔓也源源不断从地下钻出,疯狂扭动着,往伏棺兽的身上缠绕。 这一会儿功夫,魔环教的战团中就仅剩下了奇阵一人,此刻的他以一敌五,渐渐落了下风。 好在那两只狂尸依然骁勇,三下五除二就解决十余位村民,怪吼着前去支援奇阵。 我这边的形势大好,跟胖爷、多情合力将那名村民砍翻后,耳中就听一声惊呼,原来是被五六位村民包围的纳福堂三人已经退到了大厅一角,情形危急。 来不及多想,我们三人马不停蹄的赶去支援,胖爷、多情在前,我则绕后,小黑紧紧跟在我身旁,不离半步。 看着两人加入战斗,桃木匕首和念珠齐发,我挥动手中怪剑,趁着一名村民身上金光涌向前方之际,一刀砍下了他的脑袋,偷袭得手。 在那颗脑袋落地的瞬间,竟然还阴魂不散的朝我喷出一口浓浆,吓得我连忙脚踩天玄步后撤,险险避开。 大厅地面上尸骨残肢遍地,血污成河,我这一退顷刻踩在了一条断臂之上,脚下打滑,连忙调整步点,险些没摔倒。 身形还未收住,就听脚下的小黑狂吠,与此同时,背后一条黑影晃动,接着就是“轰”的一声巨响! 我就感觉左侧的肩膀和大腿瞬间一麻,似乎有无数力道极大的沙粒跟硬物撞激在了身上…… 剧烈的疼痛也开始涌起,热辣辣、黏糊糊的鲜血涌出,顺着我的胳膊和大腿往下流,身子也顷刻失去了平衡,一屁骨摔倒在地,怪剑脱手。 一旁的小黑叫声变得衰弱,它倒在我身边不远处,似乎是也受了伤,嘴里直哼哼。我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反应过来应该是中枪了。 再抬头,只见一个黑影踉踉跄跄的从后方冲过来,竟然是一位手持土枪,满身是血的村民。 这家伙的个子矮小,头裹包头巾,全身的衣服破破烂烂,沾满了鲜血。他的一条腿似乎是断了,艰难的拖在身后,隐约可见小腿翻出皮肉外的白骨渣子。 这人的脸上虽然满是血污,一对眼睛却是亮晶晶的,显然并没有遭到蛊煞。想来应该是在刚才的激斗中昏死过去,悠悠转醒后便在暗中伺机偷袭。 此刻,这村民面部肌肉抽栋,手中颤抖着举着一只双筒土枪,恶狠狠的顶在我额头上。 他的嘴里不断喃喃自语,咬牙切齿,说的应该是少数民族的语言,我完全听不懂。 在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什么事情比被枪管顶着脑袋更加可怕。 冷汗,不断从我的额头冒出,那刚刚开过火的枪管冰冷中透着一丝浊热,几乎让我的心跳和呼吸同时停止…… 第582章:负伤、黑洞 我暗想坏了! 这土枪的威力巨大,一枪下去我就是大罗金仙也活不了。刚才应该是距离太远,才没有对我造成致命伤害。 余光看向小黑,它倒在一旁,雪白的皮毛大部分都被染红,看上去奄奄一息,正在努力的想爬起来,但几经尝试都未成功。 多次性命攸关、生死一线的经历,早就锻炼出了我的一颗大心脏。在这个瞬间,我感觉唯一的活路,便是趁着这家伙扣动板机的刹那逃生。 但土枪的弹药不是普通单发子弹,而是散弹,射击范围很广,即便是拿捏好分寸闪躲,而难免会被流弹击中,而且我现在有伤在身,反应力和零活性会不会掉链子也两说。 不过目前这种情况,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搏一搏了。 求生本能使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全身的真气快速凝聚,所有的注意力高度集中,等待着那板机扣动的时刻。 突然间,就见一条藤蔓速度飞快的从那村民的身后钻出,转眼就勒住了他的脖子。村民一惊,身子朝后倒去,手中的土枪同时开火。 就在他身子后仰的瞬间,我猛然发力,拼了老命朝着一侧翻滚。 “轰”的一下,硝烟弥漫,枪声乍响,如同在我的耳边响起了一记惊雷,整个脑袋被震的发晕,耳朵里就像是钻进了无数的蜜蜂,嗡嗡作响。 几粒沙子掠过我的头皮,如同数道热浪喷涌,似乎连头发都被烧着了,瞬间就有年稠的血流下来。 翻滚中,我胳膊和大腿上的伤口被积压,更加疼痛欲裂,不过万幸的是,终于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而那持枪的村民被藤蔓所勒,后脑勺着地,两眼一翻,没了动静,威胁解除。 耳鸣渐弱,我惊魂未定的大口喘息着,用手背抹一把额头,全是血,心中却是满满的感动。 这糙控紫色藤蔓的残音几次救我于生死,她到底是谁? 糯米团子开始发力,它“啾啾”的叫着,不断调动真气覆盖在我伤口上,将那些嵌入皮肉的沙粒、铁屑顶出去,促进伤口愈合。 等稍有好转,又马不停蹄的从我体内钻出,钻进了小黑身体里。小家伙极其聪明,这一路走来,它明显是已经接受了小黑,看做是自己人。 胖爷和多情、纳福堂等人的战斗已经结束,两人转身跑过来,从背包里掏出绷带,给我们包扎伤口。胖爷又掏出两粒欧阳外丹,分别塞进我跟小黑的嘴里。 纳福堂三人则是原地盘腿打坐,调运气息。他们身上也是都挂了彩,一个个胸口剧烈起伏,应该是到达了体能的极限。 奇阵跟两只狂尸早就解决了围攻的村民,转身向着红伞女子和残音跑去,一起围斗那只伏棺兽。 足有一百多号的塞班村民,到此时终于全军覆没,整座大厅地面之上狼藉一片,污血横流,满眼皆是堆垒的残尸断肢,触目惊心,血腥之气翻涌…… 不远处,只见藤蔓扭动,红伞纷飞,奇阵的身形闪动如电,喊杀声跟那两只力大无穷的狂尸口中嗷嗷怪吼混杂在一起,不断对着伏棺兽发起一波又一波猛烈的攻击。去听书网 别看他们以多打少,将怪物团团包围,情况却并不乐观。那伏棺兽仿佛是钢筋铁骨,红伞、藤蔓皆不能对其造成伤害。 打斗中,它不断从口中喷射出大量的绿色浓浆射向众人,还时不时挥动细长的暗白色腿脚还击,踏在坚硬的地面上,碎石飞溅。 两只狂尸在对付蛊煞村民时堪称大杀器,此刻却对这怪物束手无策,蒲扇般的大手拍在那些骷髅腿上,咚咚作响,杀伤力极其有限。 除了在正面交锋的残音、红伞以及两只狂尸,奇阵则开始在怪物周围游走,口中的桀桀怪笑也变为了念念有词,同时双手十指翻飞,不断掐出各种古怪的手决。 片刻之后,就见他那三头六臂收敛,头顶脚下的三颗光珠也瞬间消失,口中爆喝一声:“巫手锁魂!” 话音刚落,整个空间就是莫名一震,在那伏棺兽身吓的地面上,突然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 黑洞呈椭圆形,两端长度足有三四米不止且还在不断扩大,洞里漆黑,翻涌着黑色液体,就如同墨水被煮开,咕嘟嘟冒着泡,一只大手竟然速度飞快的破浪而出! 这只手巨大无比,其上弥漫着无数黑色水珠,模模糊糊,就像是一团狰狞、扭曲的迷雾,不是实体却胜似实体,空气中阴煞之气大作。 它自下而上,那五根手指猛然间合拢,向着伏棺兽便抓…… 巨手的探出似乎让伏棺兽感受到了危险,它八只骷髅腿发力,奋力向上一跃,转眼就跳起了两三米,想跑。 那两只狂尸反应速度极快,四只手臂同时伸出,每只手都死死拽住了伏棺兽的一条腿,拼命朝下扯。 拉扯之下,伏棺兽身子失衡,很快被黑色巨手擒住,重重拉回地面,黑潮激荡,“轰隆”一声巨响。 伏棺兽受缚,它怒不可遏,大量的墨绿色浓浆从嘴里喷溅而出,溅在这只巨手之上,冒起一缕缕白烟,恶臭扑鼻而来。而巨手则不断发力,想要将其拉入黑洞中。 伏棺兽剧烈挣扎,八条暗白色的骷髅腿乱踢乱蹬,直踢得那些洞中的黑潮四射飞溅,两股力量角力,一时间难分胜负。 奇阵手掐法诀,身子不断抖动,似乎这法阵极难控制。 见此情景,手持红伞的娇小女子伸手探入怀中,快速取出一张灰色符纸贴于纸伞之上并高速转动伞柄,就听“呼啦”一声响,那纸伞伞面竟然瞬间冒出了火光。 这着火纸伞旋转着朝着伏棺兽飞去,转眼间就像是投入了汽油桶里,冲天的火光大作,将那黑洞上方化作一片狰狞火海…… 伏棺兽被烈火灼烧,疼的嗷嗷怪叫,整个庞大的身躯都焰火覆盖,挣扎的更加激烈,却无法脱身。 喷吐的火舌,顷刻就将的它脑袋上的长发以及手臂上的白毛点燃,付之一炬,浓烟滚滚,沙沙作响。 从它那对猩红的眸子里,我读到了浓烈的恨意,在火光中杀气腾腾,也让我渐渐看到了一张熟悉又模糊的脸孔。 这怪物,竟然是……胡子涛! 第583章:物是人非、火力支援 这一惊非同小可!我做梦也想不到,一直失联的胡子涛,竟然会以这幅面貌出现在我眼前! 天地合咨询公司成立的时间并不长,但由于人数不多,这些同事跟我们又是天天都见面,胡子涛的样子我不可能会认错。 算算时间,他在我们去汰山峰会前一天出差,从失踪到现在还不到一个星期。短短几天之内,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竟会落到如此地步,化身凶残怪物! 多情并没有见过胡子涛,胖爷脸上的神色却是大变,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我。 我艰难的梳理着思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胡子涛独自来到了汪家祖宅,他是被村民捕获后带到了这里,又被棺材里的蛊王不知道用什么邪术变成了伏棺兽! 这秦朝蛊王极其歹毒,诡诈、精明,做事不择手段且修为不知道有多高,虚弥妖塔里诡异频生,化身为伏棺兽的胡子涛更是完全颠覆了我的认知。 它在火海中剧烈挣扎,口中嗷嗷怪叫声震耳欲聋,渐露癫狂之态。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手掐法诀的奇阵身子颤抖的越来越厉害,大量的汗水源源不断从他的身上冒出,摇摇欲坠,似乎是撑不住了。 红伞女人和残音想要继续进攻,但这火势太猛,怕伤及自身,所以只能不停催动红伞和藤蔓远程攻击。而那两只狂尸倒是不管不顾,冲入火海中不断撕咬着伏棺兽的身体。 狂尸身上貌似有水火不侵的属性,喷吐的火舌并没有将它们点燃,奋力跟怪物纠缠。 那伏棺兽钢筋铁骨,根本不把两只狂尸放在眼里,身体猛然抽动,背部脊柱上再次生出两条白骨腿,甩动如长鞭,分别刺向红伞女子和残音而去,将她们逼退。 经过糯米团子的治疗和欧阳外丹开始发挥药效,我跟小黑身上的血都已经止住,没有了大碍,只是四肢还是酸痛,犹豫着要不要上去支援。 胡子涛变成了这幅模样,显然已经是一只丧失了人性的怪物,但他毕竟是我们的同事,真要下死手,我于心不忍。 正踌躇着,就听拘魂大阵正对的通道处有杂乱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一阵阵细密的枪声也同时乍响。 这枪声明显很土枪的闷响不同,清脆且富有节奏,如同暴雨般扫射在那火海中的伏棺兽身上…… 猛回头,只见那扇巨大的石门下,村民涌出的通道中又钻出了一伙人。 打头的是五六名实枪核弹,头戴钢盔的五警战士。 他们一个个身形精壮,上身穿迷彩t恤,还套着马甲式样的黑色防弹背心,两排子弹带呈x状交叉,挂在防弹背心外,吓身是同色系的迷彩裤,脚蹬陆战靴。 每人手中都举着一挺微型冲锋枪,镂空状的枪托顶在肩膀上,黝黑的枪管不断喷射着火舌,朝着那伏棺兽射击,无数的弹壳就落在脚下地面上,叮当作响。 在他们身后,是数位身穿便衣的人,有男有女。 为首的是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他身材中等,大腹便便,身穿一套藏蓝色西装,一张圆脸上皮肤光泽,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新书包网 看到此人,我不由吃了一惊。这个人我认识,正是那位之前在汰山峰会上出场做讲话的沈主任。 这家伙的头发被一丝不苟的向后梳着,嘴角上挂着高深莫测的笑容,跟此处的环境可谓格格不入。 在他身后,分别跟着一位中年女子,以及一位年轻的小伙子。 那中年女子看上去约三十多岁,不施粉黛,皮肤却很白皙,身材匀称,一对杏眼最为醒目,齐耳短发。上身穿白色polo衫,吓身是蓝色牛仔裤,英姿飒爽。 年轻小伙则皮肤暗淡,身材瘦小,脸上苦大仇深,就像是跟人打牌输光了钱,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另外还有三男一女,其中一人身穿白色警服,头戴警帽,国字脸上不苟言笑,眉宇间正气凛然。竟然是我们在沙市遇见的申跃军警关。 在他身后,又是十几名实枪核弹,全副武装的五警战士,将申跃军簇拥在当中。 这群人,显然是特勤局和地方五警联合出动。我的心情不知道是该激动还是该惊讶,想不到这虚弥妖塔的事情竟然还惊动了有关部门跟警方。 只见他们一行人快步走出通道,前方的五六名五警战士继续朝着火海中的伏棺兽射击,队形呈现翼型分布,缓缓靠近。 在五六挺冲锋枪的扫射下,那怪物挣扎的更加剧烈,周身不断冒出一连串火星,无数粉末状的白骨碎片就从身上脱落,落在脚下的黑洞里,转眼下沉不见…… 那沈主任在通道口站定,他看着火海中正在跟怪兽激斗的魔环教三人,脸上依旧笑眯眯的。 “真是热闹,我说这帮邪叫千里迢迢跑到古县,原来是为了妖塔里的蛊王……” 他的声音平淡,听不出一丝喜怒,跟在汰山峰会上的讲话语调一模一样,就像是在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儿。 大厅墙壁上骷髅头鬼火的光芒映射在他那副金丝眼镜上,形成反光,一对眼睛就隐藏在冰冷的光芒里,模模糊糊。接着,沈主任转过头,冲着身后的人说道。 “林荫、周磊,你们去帮忙吧,最好抓活的……” 那黑瘦的年轻人和一位高个姑娘答应一声,两道人影就飞出了队伍,脚下生风,扑向伏棺兽和魔环教的人。 我有些惊讶。光从身法来看,这两人别看其貌不扬,修为却都不在我之下。 向前冲刺中,这黑瘦小伙手中瞬间就多出了一把紫红色的木剑,那高个姑娘则手持一个圆圆的东西,大约有巴掌大小,闪闪发亮,似乎是面镜子。 申跃军似乎是对眼前的怪物有些茫然,更没有料到此刻大厅里的景象是如此惨烈,污血横流,残尸遍野。 他环视大厅一周,很快就发现了在一旁的我们,不由皱了皱眉,嘴里喊道:“特警队办案,所有人蹲下抱头,反抗者按袭警处理!” 话音刚落,身后就有四五名手持微型冲锋枪的五警战士围过来,把我们围在当中…… 第584章:初见二师姐 面对数只黑洞洞的枪管,我们自然是不敢动,而且申跃军已经说了,反抗按袭警处理,这罪名可不是闹着玩的。 虽然我们不是坏人,从事的这个行当却太过特殊,遇见官家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能好好配合。 不过我们也不至于真像犯罪分子那样蹲地抱头,瑟瑟发抖,而是站在原地不动,即便是被审讯也要潇洒点,修道之人的风骨还是要有的。 见我们和纳福堂三人都没有反抗的意思,一名五警战士从背后掏出明晃晃的手铐,就要把我们铐上。 我这个郁闷就别提了,心说来古县之前刚刚被铐了,现在又要被铐,说自己是良民估计是没人信了,却又无可奈何。 申跃军走在这群围住我们的五警身后,他似乎是认出了我,愣了一下,随即对那掏手铐的战士说道:“算了吧,不用铐了。” 那名五警马上站的笔直,答一声“是”,退到了一边。 申跃军看向我,表情和声音都有些严厉:“苏白,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在警局的时候我不是说了,有什么情况要及时联系我吗?为什么不打电话?” 我自然不能把罗斌魂魄被拘以及胡子涛就是那只伏棺兽的情况全盘托出,那无疑于给自己找麻烦。 只能抖个机灵,说申队,不是我不汇报,你看这里哪有手机信号?我想打电话也打不了啊…… 申跃军是老江湖了,知道我是在打太极,也不接话,又指着纳福堂的三人问道:“这三位是谁?也是跟你们一起来的?” 我肯定不能说他们是来找蛊王的,所谓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就半真半假的告诉申跃军,说这三位是东北纳福堂的朋友,他们是来山里采药的。 钱自强见我这么说,马上点头,说警关,我们的确是来挖药材的,没想到迷路后被困在了此处,出不去了,多亏遇见了你们。有困难找正府嘛,警民一家亲。 申跃军冷笑,说挖药材挖到山体里面来了?难道是找到了人参娃娃,跟着它四处乱钻吗? 说话间,那个身穿白t恤蓝色牛仔裤的中年女子缓步走来,一对好看的杏眼上下打量着我,嘴角挂着一抹笑容。 我被她看的发毛,心说自己的颜值的确挺高,但现在满身满脸都是血污,这大姐不会口味如此重吧? 她又看了看我胳膊和大腿上缠绕的绷带,然后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 “苏白,你怎么受伤了?严重吗?” 这人跟我是初次见面,但她的语气却像是见到了老朋友一样,让人感觉心中温暖,而且声音非常耳熟。 我一愣,不知道她是谁。正待回答,申跃军却抢在我前面问道。 “朱组长,你们认识?”我爱搜读网 中年女子一笑,脸颊上露出了两个好看的酒窝:“这小子是我同门师弟,师父的闭门老徒弟……” 啥?!我脑袋嗡的一下,眼泪差点没飚出来。怪不得听她的声音耳熟,原来这人就是我的二师姐,有“秀手妙人”之称的朱紫缈! 我们之前一直都是电话联系,见到真人还是第一次。 初见二师姐,我心中激动,一把拉住她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二师姐笑吟吟的看着我,那手中涌起一道温暖的罡气流,缓缓注入我的身体,好不舒畅,四肢的僵硬瞬间有了很大缓解。 申跃军恍然大悟的点头,说早就觉得这小子不简单,没想到是你的师弟。接着,他挥挥手,让那些五警战士把枪收了,紧张的气氛有了缓解。 二师姐告诉我,说这一次他们来到这里,是中南特勤局和湖南省特警队的联合行动,一是要擒获虚弥妖塔里的蛊王,还有就是发现了魔环教的踪迹。 原来中南局一直在塞班村中设有内线,早就查明了各处通往虚弥妖塔的密道情况,他们刚才就是在线人的带领下,通过村落里的一条密道来到了此处。 魔环教则是臭名昭著的邪叫组织,这次多人出动无疑就是为了妖塔中的蛊王而来,刚好借此机会歼灭。 此次负责带队的,警方是就是申跃军申队,中南局方面则是打头的那位沈主任。此人姓沈名伟峰,有“笑面佛”之称,乃是中南局的二把手。 特勤局果然神通广大,早已把虚弥妖塔的动向了解的清清楚楚,且早就有擒拿蛊王的意思。看来纳福堂的目的算是落空了,千里迢迢而来不说,还白搭上那么多人的性命。 明人不说暗话,我也把我们此行的真正目的,以及收集到的罗斌魂魄等一路上的惊险说给二师姐听。 一边跟她说着话,我一边把胖爷和多情介绍给二师姐,说这是我的两位好兄弟,也是天地合咨询公司的同事。 二师姐冲着两人点头,说现在师姐有任务在身,你们又都受了伤,就待在这里不要走动,等任务结束后我们再聊。说罢松开我的手,转身朝着大部队走去。 她脚下的步伐飘忽,我一眼就瞧出乃是的天玄步,但其身法之快却远高于我,心中不由汗颜。 别说是跟别人比,就连跟我的同门师姐比起来,我的修为都堪称菜中之菜,只能暗自咬牙,敦促着自己必须要更加努力。 那边厢,黑瘦年轻人手持紫红色木剑,在五六挺冲锋枪的掩护下跳入火海,开始朝着伏棺兽进攻。 而手持铜镜的高个女子则目标明确的冲向魔环教三人中的奇阵。就见一道光华从那铜镜之中涌出,灼人双目,直射奇阵的后心。 奇阵的身子一直在颤抖,他为了维持法阵似乎已经到达了极限,对突如其来的进攻根本没有防备,身后门户大开。 一柄红色纸伞高速飞驰而来,伞面顷刻张开,疯狂旋转,竟然赶在毫厘之间将那束光华抵住,瞬间斜斜的反弹了出去。 “轰隆”一声乍响,这铜镜发出的光束便射在了一侧的山壁之上,炸裂出一个足有脸盆大小的缺口,灰尘荡漾,碎石乱飞…… 第585章:蛊王现身 整个空间猛然一震,就像是引爆了一枚手雷,无数的黑色气浪陡然间激荡而起,狰狞的气流打着旋儿,不断翻涌,一时间天地皆是一片混沌,什么都看不清。 子弹声、喊叫声、怪物的咆哮声交织在一起,天昏地暗…… 片刻之后,黑气渐渐消散,众人眼前的火海跟黑洞都消失了,那伏棺兽和两只狂尸似乎在刚才的震荡中遭到了重创,奄奄一息的趴在地面上,全身都在剧烈痉挛。 而魔环教众人连同倒在断壁残垣中的掠魂则都不见了踪影,刚才的战场之上,只剩黑瘦年轻人和高个女子。 沈主任冷哼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枚珠子模样的东西,滴溜溜的落地后,珠身闪烁,空中瞬间出现了四道飘忽的蓝色轨迹,缓缓朝着一侧小石门延伸,在通道里渐渐消失…… “追!” 沈主任的镜片反射着寒光,他一声令下,那手持铜镜的高个子女子便一马当先的钻入小通道里,身后也同时有两位身穿便衣的男人紧随她而去。 那个黑瘦年轻人身形一纵,手中的木剑垫步疾出,准确无比的刺入了伏棺兽,此刻已经光秃秃的脑门中,贯头而出,黄绿色的脑浆子喷涌…… 在冲锋枪的扫射下,这怪物的八条白骨腿皆被打断,浑身上下体无完肤。它发出最后一声震耳欲聋的怪吼,一对血红的眼珠子几乎要爆出眼眶,抽搐一番,终于不动了。 看到曾经的同事胡子涛惨死,我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难过还是唏嘘。黑瘦的年轻人则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将剑身上的污物甩掉后收剑在手,动作一气呵成。 两只狂尸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似乎还要往上冲,数条冲锋枪的火舌就瞬间喷吐,暴雨般的子弹很快把两人射成了蜂窝。 它们再次倒地,身子开始缩水,年稠的浑浊尸液开始从千疮百孔的残尸中不断涌出,恶臭难当。 我不由感慨:即便是再凶猛的怪物,哪怕如伏棺兽、如狂尸,在现代化密集火力的轰炸下,也不过死路一条。 反而是修为浅薄、缥缈无形的灵体,像是鬼魂之类的东西可以免遭伤害。所有的灵体皆想修炼成实形,却又受制于火器压制,如同是一座围城。 究竟是追求更高的境界,还是明哲保身,似乎永远都没有标准的答案。 料理完伏棺兽和两只狂尸,只见队伍后方的沈主任无声的挥了挥手,手持木剑的年轻人和六名手端冲锋枪的五警战士,就小心翼翼的向着那座竖立的石棺移动。 沈主任带领的大部队也开始向前行进,尾行在他们身后。 随着众人的脚步逼近,石头棺材中的金色光芒陡然大盛,就像是一颗正午的太阳,刺得人双目难睁。 模糊中,就见一团人形的金色光华瞬间从石棺里涌出,好似狂风,速度奇快无比,朝着走在最前面的黑瘦男子,那位叫周磊的年轻人就扑了过去。 周磊早有准备,手中的木剑一沉,剑身之上登时涌起了一道罡气,手腕翻动,挥剑前刺那团金光。乐文 金光不停,转眼间就跟木剑剑尖碰到了一处,那剑尖就像是刺入了一团迷雾之中,剑身上的罡气也瞬间就被人形金光吸之一空。 “呯”的一声闷响,周磊的身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朝后飞了出去,嘴里发出一声惨叫。 这力量不知道有多大,他身后跟着一名持枪的五警战士,活活被周磊失衡的身子带飞,两人一起朝后蹬蹬蹬狂退。 电光石火之间,大部队中的沈主任身形闪动,我就感觉眼前人影一晃,他竟然就出现了在了两人的背后,看似漫不经心的伸手一揽,周磊和那名战士的身子便被稳住。 我不由吃了一惊。这两个人的体重相加,少说也要有三百斤,加上如此大的惯性,是要多么强悍的臂力才能控制住?! 而沈主任根本大气儿都不喘一下,他一只手还背在身后,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身上更是瞧不出一丝罡气场的存在,就像是一位普普通通的灵导干布。 看来这位“笑面佛”的实力果然是深不可测,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能当上特勤中南局的二把手,那绝对是有硬实力的。回想我认识的聂阳也是如此,频繁接触中根本察觉不出他是位修道者,个顶个都是藏气的好手。 正所谓“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以至于初见聂阳时,我还对他“九臂阎罗”的外号感到费解。 周磊和那名五警被沈伟峰稳住,他们身边的几名战士反应倒是快,手中的微型冲锋枪瞬间齐齐开火,射向那团人形金光。 无数的子弹就像是坠入了雾气中,丝毫没有产生什么效果,那金光却不停,震飞周磊后,飘忽着涌向一侧,转眼就附到了一名五警战士身上。 那战士脸上表情顷刻变得呆滞,身体开始剧烈颤抖,两只眼珠子不断上翻,瞳孔消失,露出大面积的眼白。 另外几名战士估计是没见过这种场面,一时间有些犹豫,暴雨般的枪声瞬间停息。 不过几秒钟的功夫,就见那名被金光缠身的五警战士恢复了正常,他先是好奇的看了看手中的微型冲锋枪,似乎是觉得有些沉,随手仍在一旁地上。 接着,两道精光就从他的一对眼睛里射出,这光芒像是两把刀子,带着寒气扫在众人身上,然后开口说话。 “你们是谁?为何坏此圣地?搅扰老夫的长眠……” 这战士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发出的声音却极其苍老,就像是年逾古稀的老翁。而且他似乎已经很久没说过话了,嗓子眼里夹杂着一团气,时不时发出嗡嗡的闷响。 闪动的金光缠绕在他身上,透着浓重的阴煞之气,这种气场足可以用气压来形容,压在人胸口上分外难受,直感觉整个大厅的气温都瞬间低了好几度。 五警战士们可能不知道,但作为修道者,我们都能看出来,这说话的小伙子显然是被附了身。而这个苍老的声音,恐怕就是那位长眠在虚弥妖塔中的秦朝蛊王! 他,终于出现了! 第586章:笑面佛 几乎是所有人,都被这秦朝蛊王身上所散发出的气场震慑,气氛顿时变得紧张。 跟在沈伟峰和二师姐身后的十几名五警战士,更是将手中的微冲举起,无数的枪口瞬间就对准了目标。 一般来说,普通人对于灵体的感应并不强,但对于温度的变化却敏感。蛊王身上散发的气息虽然不能说是排山倒海,但是温度骤降是不争的事实。 我也感受到了压力,悄悄把脚下的剑柄捡起,塞入身后背包,以备不时之需。 所有人中,只有沈伟峰没有任何反应,他挥挥手,让身后那群五警把枪放下,然后缓缓移动步子上前,在那金光缠身的战士面前两三米处站定。 他的两只手背在身后,如同老干部视察基层,脸上依然笑眯眯的,平淡的开口。 “你就是蛊王?” “蛊王?” 那被金光附身的战士,似乎是第一时间没听懂,呆愣片刻后才点头,说是,你们来此有何事? “呵呵呵……” 沈伟峰像个老狐狸一样笑了,他肥嘟嘟的脸上泛着油光,肌肉抽动,一字一顿的说道。 “把那只金蟾交出来,然后跟我们走……” “哈哈哈哈!!!” 苍老的声音疯狂大笑,眸子里的寒光变得锋利。 “就凭你们这群蝼蚁,也配得上万蛊之王?!” 话音未落身形一闪,急速前扑中挥出一掌,直拍沈伟峰的胸口。 金光涌动下,这一掌来势汹汹,阴煞之气似有千钧,声势极为惊人。 沈伟峰毫不退缩,周身上下陡然间就升腾了一团罡气,这团罡气为暗白色,就像是一枚暴裂的光球,平地掀起一股子小旋风,将身上西装的衣摆吹的呼呼作响。 他不退反进,同样也是一掌拍出…… 就听“呯”的一声巨响,双掌相撞,无数的罡气炸裂,好似海潮翻涌,又瞬间化作一道道呼啸的烈风,整个空间都是为之一震! 就见这呼啸而至的烈风源源不绝,正以对掌的两人为中心四处乱窜,扑面袭来,吹得我站立不稳,双目难睁。 我心中的震撼难以形容。这样的力量别说是我,就连在汰山峰会上见识到的矛山上清宗,那位马宝涛马掌门都不逞多让,堪称恐怖。 狂风肆虐,登时将那群持枪的五警战士吹得东倒西歪,噔噔蹬朝后倒退。二师姐和周斌的全身也瞬间涌出一团罡气,极力抵御狂风的吹拂。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两个人却纹丝不动,沈伟峰身上的暗白色光芒和附在战士身上的金光彼此激烈碰撞,似乎这次交锋旗鼓相当,呈僵持之态。小桃中文 突然间,就见沈伟峰另一手上下摆动,嘴里爆喝一声:“诛魔升坛,悬壶祭天!”化手为掌,再次朝着对手拍去。 那秦朝蛊王见招拆招,另一手也同时扬起,两掌再次相撞。 高手过招,往往在毫厘之间就能决定胜负。 罡气翻涌,烈风跌宕之下,沈伟峰身上的暗白色光芒大盛,以排山倒海之势呼啸而至。那金光则变成了风中残烛,飘飘忽忽,显然已经落了下风。 就听“啊”的一声惨叫,那名被蛊王附身的五警战士竟然朝后飞了出去,咣当撞在竖立的石棺一侧,头上的钢盔脱落,整个人软趴趴的倒在地上。 蛊王的人形金光还在跟沈伟峰僵持,四掌相对,但气势上已经矮了一截。 我不知道沈伟峰这是什么掌法,其竟然可以以掌力将那名战士震飞,应给是使用了某种独特的法门,生生将附身灵体和被附身者剥离。 在如此激烈的对抗中,他还可以使用两种截然不同的法力,换句话说,他显然是未尽全力,游刃有余。 要知道,这蛊王可是长眠几千年后重新苏醒的奇人,他那位师弟仅剩魂魄,也一招就将我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沈伟峰却能在对抗中占据优势,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怪物! 暗白色光芒疯狂吞噬着金光,蛊王的身形开始摇晃,颤抖的越来越来厉害,脸上的轮廓却渐渐清晰,可以依稀能看清楚是个面目丑陋的老者。 就在我认为蛊王即将溃败之际,只见一只巨大的,呈三角形的怪头突然就从他的胸口钻出,张开血盆大口,朝着沈伟峰的面门就咬。 沈伟峰一惊,双掌和周身暗白色的罡气瞬间收敛,脚下飘忽如烟,身子朝后急闪。 三角怪头一击不中,也不恋战,重新缩回蛊王的胸口,烈风骤停。怪头出现的时间太短,以至于我还没有看清就消失了,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 就在风停的刹那,一柄紫红色的木剑破空而出,剑尖横颤,朝着蛊王的眉心刺来,速度飞快。 那蛊王后踏半步稳住身形,右手一挥,带起一股子阴煞之气,将木剑挡开。没想到这木剑似乎只是试探,发力并不重,被挡开后在空中一收,轻飘飘落地。 电光石火之间,斜刺里一对肉掌再次袭来,直拍向蛊王的吓腹丹田处! 这双掌上裹着一层若有似无的青光,如同是无数燃烧着的,微弱的小火苗,在突袭中上下起伏,似乎其中藏有万般变化,有影无形,正是二师姐。 看着这起伏的青光,让我瞬间就联想到了小臭屁,不由心中长叹一声。 谁料这双掌又是虚招,来至近前竟然从指缝中涌出了无数的白色粉末,这些粉末淡薄如烟,就像是常见的面粉,一股脑的朝着蛊王身上洒去。 蛊王似乎是对这些白色粉末颇为忌惮,身形摆动,身法快如鬼魅,转瞬之间已经侧移了数步,避开了二师姐的双掌。 他身形还未站稳,就见两道裹着罡气的短棍兵分两路,一左一右的从背后杀来。原来是特勤局六人中最后一位,脚踩布鞋,留着小平头的男子出手。 他双手分别持着一根短棒,这两根短棒长约半米,材质应该是木制的,其上刻有密密麻麻的花纹(或是咒文),弥漫着一层罡气,带着风声呼啸而至。 两根短棒之间,还有一条若有似无的丝线相连。 这兵刃猛看上去跟李小龙的双截棍差不多,整体长度却要长出了不少,从形态上判断,应该是道家专用的法器——拷鬼棒。 第587章:千年修为、他人嫁衣 随着两根拷鬼棒从背后杀来,蛊王似乎有些恼怒,顷刻转身,双手朝上同时扬起就挡。 平头男子则身形一滞,左右两条拷鬼棒脱手而出,单手反搅两棒中间相连的丝线,拷鬼棒就猛然交叉,如同一把巨型剪刀,双刃开合,直扫蛊王面门而去。 蛊王一惊,只能再次朝后撤身闪避。 紫红色木剑又从斜刺里探出,剑身一横,横削蛊王后颈。拷鬼棒也如影随形杀到,两棒相连化作一条长棍,猛劈其天灵盖。二师姐见缝插针,挥动双掌在暗中偷袭…… 这特勤局的三人论单打独斗恐怕都不是蛊王的对手,但他们的招式、套路似乎都经过娴熟的演练,俨然组成一个小型阵列,进退有序,虚虚实实,令人防不胜防。 一时之间,蛊王便被三人缠住,高接低挡中难以脱身。稍不留神还被二师姐手中的白色粉末泼中,一股子恶臭的白烟就从身上涌起。 白烟升腾中,就听这蛊王体内竟然发出了一阵古怪的叫声。这声音极其怪异,就像是枭鸟夜啼,突然乍响,听的人后背发凉。 仔细看,这蛊王的身上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他本来是个一团金光包裹的人形,在被粘上那些白色粉末后,一只手臂和吓半身却变得清晰起来,隐约可见瘦骨嶙峋的筋肉。 而除了这些部位之外的其他地方还是金光涌动的状态,似乎一半是实体,一半是虚幻,两者交织在一起,堪称奇景。身法和速度也渐渐慢下来,貌似是体力透支。 在一旁观战的沈伟峰一直没有动作,他双手背在身后,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蛊王被白酚泼中,才重新出手,转眼杀至其背后,催起一掌,掌风直拍向蛊王后心。 蛊王应该预料到了背后有人,猛然转身,也是挥出一掌,看似要跟沈伟峰再次硬刚。 可谁知那掌风行至一半却猛然一滞,身子横摆,瞬间移位,竟然朝着那扇升起小石门的通道逃去。 沈伟峰没有想到蛊王要跑,单掌顷刻化为龙抓手,五指如钩,朝着蛊王的后颈上抓去。周斌的木剑和平头男子的拷鬼棒也同时杀到,向着目标的背部招呼。 但蛊王的身法却突然间变快,这一记龙抓手和木剑、拷鬼棒一一落空。 那些围在一旁的五警战士手端微冲,早已将蛊王瞄准在射程范围之内,见他逃跑,十几条火舌顿时喷涌,无数的子弹暴雨般下落,尽数射在蛊王后背上。 在这蛊王从石头棺材里现身时,已经证实了子弹对其无效,我本以为他要跑了。 万万没有想到,奇怪的事情再次发生。 就见在子弹飞射中,那蛊王身上的金光竟然尽数退去,他惨叫一声,身上瞬间就被穿了个千疮百孔,好似蜂窝,破布一般的倒在地上,浑浊的血液从身吓涌出。 一团拳头大小的金光“嗖”一声从其体内飞出,一蹦一蹦的朝着那小通道里钻去,速度飞快,转眼就不见了。 这团金光,让我瞬间就想到了在虚弥妖塔一层,巨型蜈蚣体内的金色光点。 当时,在击杀了蜈蚣之后,这金色光点是钻入了地下消失,其大小和颜色跟这团金光是一模一样!516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就是那只可以使人长生不死的金蟾?所谓的万蛊之王?! 但它不是本命蛊吗?按理说,应该跟养蛊人同生死共进退,在养蛊人死后,蛊虫也会一起死去才对。这金蟾怎么可能脱离养蛊人身体自行逃逸呢? 眼前发生的一切,让我有点懵,搞不清是什么状况。 那群开枪的五警战士,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倒地的蛊王身上,根本没有发现那个拳头大小的光球。 特勤局的人却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只见沈伟峰大喊一声“追!”大腹便便的身形竟然快如闪电一般,转眼就钻入了那条小通道里。 周斌、平头男子和二师姐紧随其后,也毫不犹豫的钻入通道中。 剩下的五警战士有些茫然,纷纷转头看向站在我们身边的申跃军。 申跃军从腰间拔出一把银色手枪,对身后的两名五警说道:“李勇和赵海涛留下照顾伤员,保护他们,其他人跟我走!” 说罢,也不管我们,匆匆带着那群五警战士钻入小通道。 在经历了一场又一场恶战之后,整个大厅终于重归平静,只是血腥味儿经过积压,似乎翻涌的更浓郁了,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放眼看去,拘魂大阵被毁,满地的残肢死尸堆叠,污血汇聚成河,流的到处都是,好似一座人间炼狱。 只有漂浮在我头顶的鬼鲛鳞和那些墙壁上幽绿色的骷髅头鬼火依旧,寂静无声。 这两位负责保护我们的小战士年纪都不大,二十来岁的样子,稚气未脱的脸上煞白,显然是还沉浸在刚才激烈的战斗中。 我理解他们的心情,五警战士也是人,脱下军装或是警服,跟我们平头老百姓并没有什么不同。 在一个普通人的认知中,所谓的鬼神、怪物、真气基本等同于神话传说,都是些飘渺虚无的东西。当这些东西突然都变成了现实,那种对心灵的冲击力无疑是巨大的。 就像是去年刚刚入行,发现这个世界真有鬼时的我一样。 我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四肢的僵硬感也没了,体内真气流通自如,胖爷和多情也没有大碍。缠着绷带的小黑恢复了活力,此刻正安静的趴在我脚下。 纳福堂三人还在盘腿运气,不过一个个气色好了很多,应该是调整过来了。 我想去看看蛊王的尸体,刚一动,身边那个叫李勇的小战士就紧张起来,他枪口对着我,厉声喝道:“别……别乱动!” 见他这幅惊魂未定样子,我苦笑,说五警同志,我们是受害者,又不是犯人,申队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我只是想过去看一看而已。 那个叫赵海涛的战士相对沉稳,他用手把李勇的枪口压下来,冲我点点头,说那你小心吧,这里可能还有危险。 第588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我走过去,端详那蛊王尸体,他已经被打成了蜂窝,后背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弹孔。有人形容惨死叫七窍流血,那绝对是没有见到这样子的死人。 他倒在地上,尸身惨不忍睹,身吓涌出的血液却并不多,极其浓稠,颜色发黑。 此人修建虚弥妖塔,从秦朝时就长眠在此,昏睡千年不过是为求得永生,如今醒来后却落了个千疮百孔的结局,令人无限唏嘘…… 仔细看,我发现这家伙的尸体骨瘦如柴,身上的筋肉都呈现暗红色。 不管这蛊王是沉睡了多少年,只要是人,死后身体脱水是必然的,但绝对不会这么迅速。而且此人还不是脱水的问题,从皮肤和肌肉的状态来看,俨然就是一具干尸了。 联想到他刚刚出棺时周身涌动的金光,以及这些金光的突然消散,会不会是早就死了,仅仅是身体受那体内的金蟾控制、支配。 也就是说,刚才的打斗都是那只蛊虫的行为意识。这样以来,似乎在蛊王中弹后,那只金蟾破体而出逃逸也就说的通了。 我折返回去,跟胖爷和多情、纳福堂三人说明了情况,然后又将之前的所见所闻串联起来一一对照。 一番讨论下来,大家的意见基本一致,都认定蛊王很可能早就变成了僵尸,唯一活下来的便是那只金蟾蛊虫。 毕竟修为再高、法术再强,以人类的血肉之躯要想活到几千年也是不可能的。这跟现代科学没有关联,而是跟修道界公认的,六界三纲的世界观有关。 六界三纲不断流通变化,相互依赖和制约,不管是人鬼、、妖怪都不可能永远在一界中不变,大家殊途同归,最终都会进入无边混沌的幽冥。 从夜宿塞班村到汪家祖宅,再到进入虚弥妖塔,这一路以来的种种经历,令人心中五味杂陈的同时,也让我们基本搞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早在古秦时,蛊王便和自己的师弟一起建造了这座虚弥妖塔,为的是通过饲养金蟾蛊虫达到永生的目的,在若干年后重新苏醒。 这两人相当聪明,明白公然建造墓地或者地表建筑难免会被人盗窃,坏了自己的清修,所以将虚弥妖塔建造在了一座地脉之气交汇的深山中。 汪家祖宅甚至是塞班村两处建筑,极有可能都是在同一时间和虚弥妖塔被一起建造的,这从祖宅和村中皆有通往妖塔的地道,以及十七名仕女出现的位置就可以推测出来。 此处位于偏远的湘西山区,诚然是一块风水宝地,但塞班村和祖宅的真正目的却是为了掩人耳目。 因为没有人会想到,村落和祖宅依靠的深山中竟然会暗藏一座妖塔,盗墓贼自然也不会在人多的地方动手。 也许有人会说,汪家祖宅的地道怎么会通往妖塔呢?你们不是被半路救的小黑带到了塔中吗? 从表面上看的确如此,但是别忘记了,当时我们下行的通道一共有三条,我们只走了其中两条。第一条是遇见了那群活死人红小将,第二条就通往了半山腰。 胖爷推测,那第三条我们没有走过的通道很可能就是通往妖塔的路,只是不清楚是直接能到达最底层,也就是我们目前所在的大厅还是通向了哪里。小小书屋 关于第三条通道的问题,在日后询问二师姐时也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它正是通往这最底层大厅的。只是遗憾的被我们生生错过,正所谓无巧不成书,造化弄人。 汪家祖宅的结构、设计极其特殊,白天夜晚的样子也大不相同,还有通往虚弥妖塔的密道,应该是蛊王和师弟二人在建塔时自己居住的,建国后又阴差阳错被汪家买下。 这一切建造完成后,蛊王和师弟就开始蛊惑村民,编造了一个所谓“塞班神鸟”以及“山神爷爷”和“天堂之路”的传说,为的是让他们长期定居在此并保守秘密。 细细想来,虚弥妖塔的工程浩大,别说是秦朝,就是今天来看也绝非一日之功,这些塞班村民的祖先,大概率就是当初建造妖塔的那一批人。 边陲之地民众皆信奉神灵,他们见此地山清水秀,蛊王和其师弟又法力通天,自然信以为真。 以保密和悬尸入山的条件,跟师兄弟二人签订了契约,守护在此代代相传,虔诚的信奉着山神爷爷,做着死后到达天堂的美梦。 回忆起我们在吊脚楼的那一夜,苗家夫妇分明察觉到了半夜有诡异之物进入女儿闺房,却并未加以阻止,显然在塞班村洞女之事已经变为常态。 去汪家祖宅的爬山过程中,那户用白布包裹尸体正在办丧事的人家也并不哀伤,还有人跟王浩打招呼。 以上这些皆是反常的举动,只是在当时我们没有深想罢了。 随着愚昧的村民越来越多,虚弥妖塔、祖宅和塞班村相继建成,一切看起来天衣无缝。蛊王的师弟却没有想到,他师哥心里的小算盘竟然打到了自己身上。 根据纳福堂钱自强的说法,这蛊王每隔一千年就会苏醒一次,而只有此刻通往虚弥妖塔的密道才会被开启。 很明显,这蛊王将自己的师弟哄骗在妖塔中修炼,为自己看门。 其并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自己也早已经身死,仅仅是依靠浓郁的地脉之气而成形的事实,尸骨也被蛊王秘密运出了妖塔,葬在山腰一处土坟里。 我们就是在山腰密林处发现了守坟的小黑,这只赶尸犬应该蛊王师弟所养,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竟然一直活了下来且外形也发生了改变。 只能隐约推测,似乎是跟常年守着那颗尸丹有关。 俗话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蛊王估计万万没有想到,他机关算尽,自己体内的金蟾竟然会叛变。 也许是因为一睡就是千年,脑袋已经浑浑噩噩,这金蟾不知道运用了什么邪法,竟然慢慢将蛊王炼化为僵尸。 几千年来,那拘魂大阵源源不断的为其提供魂魄,此外金蟾还附身在一层的巨型蜈蚣身上享用血肉活食,早就可以脱离养蛊人身体而独立活动。 而这精明的蛊王,在不知不觉中就变成了一副他人寄宿的躯壳! 第589章:活人岂能尿憋死 我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察觉蛊王身上的尸气,一是因为大厅通风不好,之前又有两只狂尸遗留的味道未散。二是他一直被金光包裹,又可以附身,让人误以为是灵体状态。 在蛊王身体受损后,这幅躯壳对金蟾来说就失去了意义,变成累赘后很快被抛弃。 万幸的是罗斌的魂魄虽然在拘魂法阵之中,但是还没有被金蟾吞噬掉,险之又险的捡回了一条命。不过他也堪称最无辜的人,无非是想帮同事的忙,可见冥冥中自有天意。 至于胡子涛化身的伏棺兽不用多说,自然也是那金蟾催化的结果,最终毙命在周磊的木剑下。 在这虚弥妖塔中,各种欺骗、阴谋、诡计、对于永生、天堂的渴望层层交织,比起眼前数以百计的残肢死尸恐怖了不知道多少倍! 在千年之后的今天,在这一切终于尘埃落定,真相大白的同时,也终化作打水一空的竹篮,唏嘘无声…… 为了那一点儿利益陷入此事的胡子涛、罗斌,以及纳福堂、魔环教、特勤局对金蟾的追逐,将整件事情搞得错综复杂,也让毫不知情的我们深陷其中,险些丢掉小命。 然而这一切,依然没有结束。 两位小战士去查看伤员,就是那位之前被蛊王附身,又被沈伟峰震飞的倒霉蛋。一番拍脸掐人中后,他终于悠悠醒过来,身上脸上都有些擦伤,一条胳膊也脱了臼。 听着他们的交谈,这倒霉的五警战士,貌似名叫候宇航。两人给候宇航胳膊打上绷带然后搀扶过来,又给他灌了几口水,坐在地上休息。 我问强自强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钱自强长叹一声,说事到如今了还能有什么打算?俗话说民不与官斗,我们待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了,养好伤就回东北吧。 说着说着,他似乎是想起了一路上惨死的那些同门,眼眶又红了。 我和胖爷、多情此行的目的已经完成,罗斌魂魄被寻回,对于胡子涛化身的伏棺兽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早已死去多日,无力回天了。 但我却不打算就此罢手,其中原因一是担心去追击金蟾的二师姐有闪失,二是胡子涛千错万错也罪不至死。 这半大老头子被那金蟾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到最后甚至连具全尸都没留下,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虽然对于什么所谓的万蛊之王我没有半点兴趣,但哪怕是踢上这臭蛤蟆几脚出出气也好,也算是对惨死的老胡有个交代,毕竟那是曾经朝夕相处的同事。 当然,这种为祸一方的邪物,要是特警局能将其就地正法自然是再好不过。但通过刚才我的所见所闻以及对特勤局的了解,他们明显是有所图谋,而不是单纯想为民除害。 沈伟峰的修为深不可测,跟蛊王激战时却不肯使出全力,应该就是怕伤到那只金蟾。 我小声的跟胖爷和多情把想法说了,三人一拍即合。胖爷的演技是影帝级别,马上捂着胸口大喊:“哎呦,五警同志……我胸口憋得难受,喘……喘不上气儿来……” 他喊的其实是半真半假。此刻这大厅里足有上百具尸体,还不算那些数之不尽的死蛇,都是血肉模糊、残肢碎肉的状态。 原本在拘魂大阵一侧还设有一处通风口,空气循环正常,可随着大阵告破,那通风口涌出的风也停歇了。第六书吧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这些死尸在高温下迅速腐烂,散发出的恶臭和血腥气味,不停的凝聚升腾,熏得人头昏脑涨,直犯恶心。 多情也跟着胖爷演,结结巴巴的说:“我也头……头晕,恶……恶心,想吐……正府,我们赶快离……离开这里吧,太……太吓人了……” 我不说话,装模作样的干呕几声,全情投入。 我们是修道者,尚且感觉胸闷,那三名五警都是普通人,生理反应无疑比我们更强烈。 那个叫李勇的小战士一张脸早就憋的煞白,但听我们这么说,还是咬着牙断然拒绝。 “不行!没有队长的命令,谁都不能动!” 他话音未落,蹲在地上的候宇航哇的一声,竟然呕吐出了一大滩污物,直接喷在了赵海涛的陆战靴上,脸色苍白的吓人。 一条蛇也应景的从死尸堆里钻出来,它应该是刚才被混乱的村民们踩昏了,此刻见眼前这么多人,慌不择路,竟然摇摇晃晃的往李勇脚下爬去。 李勇被这条毒蛇吓得差点没跳起来,还是苗族妹子唐红英反应快,扬手一把雄黄粉洒出,那毒蛇扭动一番,终于不动了。 利用这两个小插曲,我赶忙游说那三名战士。 “五警同志,这里的确太憋闷了,这些尸体产生的尸气是有毒性的,再待下去我们恐怕都要被活活闷死……” 又说申队是让你们保护我们,又没有明确指出要在这里不走。 赵海涛估计也是被闷得难受,他想了想,说好吧,那我们就按来的密道返回,先到村子里等大部队回来。 我摇头,说你刚才也看见了,队伍里有我的二师姐,我担心她,也想帮你们的忙,警民鱼水情嘛,咱们往小通道里走,去支援一下大部队。 赵海涛自然明白,我们能出现在这里,肯定不是普通人,加上我不但认识他们申队,还跟朱组长有同门的关系,应该是友非敌,犹豫了一会,终于点了点头。 纳福堂的三人不愿意再趟这趟浑水,候宇航又有伤在身,不方便行走。 所以大家商量,决定由李勇带伤员和纳福堂等人从密道回村,赵海涛则跟我们一起去寻找大部队,兵分两路。 分别之时,我们和钱自强、唐红英以及周一悦纷纷握手,互道珍重。唐红英将两包雄黄粉递给我,让我们留着防身。小黑被周一悦威胁过,有点怕她,一直往我身后躲。 闲话少叙。我、胖爷、多情以及赵海涛钻入小通道,追随着大部队的方向而去。 之前说过,这条通道狭窄,只有半米宽、一米五左右的高度,所以所有人只能半蹲着向前移动,极其憋屈。尤其是我,身高腿长,那个难受劲儿就更别提了。 第590章:重见天日、飞瀑金雕 这条通道明显是向上延伸,坡度有些陡,但好在并不长,我们在里面大概行进了有十几分钟,眼前就出现了光亮,一个窄小的洞口若隐若现,空气流动的速度也变快了。 我们依次从洞口钻出,才发现天色已经渐亮,看看时间,现在是早上六点钟。 随着新鲜的空气被吸入肺部,我感觉整个人都是为之一振,舒展筋骨,有说不出的轻松。昨夜的一切,仿佛一场梦境。 此刻,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处山坳,不远处有一条细长的飞瀑,从半山腰缓缓而下,落入前方水潭里寂静无声。 水面清澈见底,有两两三三,巴掌长短的游鱼在水中嬉戏。 这水潭被鲜嫩的绿草和野花环绕、点缀,形成一个不规则的椭圆形,好似一块晶莹剔透的翡翠。野花和青草上都挂着水珠,娇艳欲滴。 这山坳中有若有似无的风在涌动,半空漂浮着一层水汽,就像是烟雾,风吹聚而不散,起起伏伏,变化如云,令人有心旷神怡之感。 地脉之气的涌动丝毫没有减弱,从四面八方聚集,裹在雾气中震荡,源源不绝。 朝着左手边看去,松软的土地上碧绿矮草丛生,野花遍野,在黎明的天色映衬下一望无际,视野开阔。 再往右边瞧,前方约几十米处出现了一个硕大的山洞,生于那飞瀑淌下的山体底部,里面黑乎乎的。 在虚弥妖塔的阴阳池中,我们众人都领教了那些食人怪鱼的恐怖,此刻发现有潭水,心中莫名就涌起了一股不安。 虽然一夜的恶战下来,嗓子眼儿都快冒了烟,却依然不敢喝。观察了一会儿,见这池中平静,并不像有危险暗藏的样子,我们才围过去,将手上、脸上的血污洗干净。 这潭水入手清凉,甚至透着丝丝寒意,让我不由打个激灵,全身的疲惫也一扫而光。 “我们该往哪边走?” 赵海涛站在潭水边左看右看,有些拿不定主意。 考虑到那只金蟾是在逃窜的状态,按常理,它肯定不会往空旷的地方跑,很有可能是钻进了右边的山洞里,就招呼众人向着洞穴前进。 刚刚走了没几米远,我就感觉头顶上狂风大作,一团乌云似乎被吹了过来,转瞬之间脚下的地面就黑了。 我猛然抬起头,一个巨大的黑影就从天而降,那竟然是一对巨型翅膀! 只见这对翅膀遮天蔽日,翼展左右长度少说也要在四米开外,速度飞快的落下,带起两股劲风,破开半空中飘浮的雾气,犹如泰山压顶一般朝着我们扑下来。 双翅之间出生一张怪异的鸟脸,喙尖而向下弯曲,两只眼睛呈杏仁状,棕色,健壮的身子以及粗壮的两条腿上都布满了暗褐色的羽毛,好似鳞甲。 尤其以脖子上厚厚一圈羽翼最为突出,它们像飞箭尾羽般纷纷乍起,在迷离的天空下散发着一层金黄色的光芒。 两只足有脸盆大小的鸟爪呈黄色,三趾在前,一趾朝后,趾上都长着尖锐如狮虎,又粗又长的黑色角质利爪,其上闪着寒光。云轩阁 随着它从天而降,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才意识到这玩意竟然是一只巨型金雕! 金雕的名号实在是太响了,其中最家喻户晓的,便是金庸老爷子在《神雕侠侣》中描写的,断臂大侠杨过同学的那只超拉风的坐骑。 金雕的体型巨大,虽然不是所有猛禽中最大的,却是综合战斗能力最强的,而且这种猛禽外形冷峻威武,天生带有一股帝王气势,有“空中霸主”的美誉。 其牢牢占据自然界食物链的顶端,除了人类之外再无任何天敌,靠捕食中大型动物为食,哪怕是一百多斤的凶残野狼也不在话下。 我记得在一档科学杂志上看过,据说金雕的俯冲速度可达320公里每小时,统治面积近200平方公里,视力是人类的8倍以上,可以轻松锁定百米以外的目标。 巨大的翅膀打在目标身上,足以造成骨断筋折的效果,成年男子在其翅膀挥击之下,瞬间就会产生严重脑震荡,昏迷不醒。 说时迟那时快,这巨型金雕裹着风声呼啸而至,一对翅膀向后伸展成v字形,如同一架俯冲的战斗机,转眼就从天空落下,一对利爪前伸朝着我们就抓! 赵海涛走在我前面,他似乎被这巨鸟吓傻了,身子颤抖,竟然忘记了举枪射击。 我来不及多想,明白在突发情况下最脆弱的一环就是这位小战士,当下伸手拉住他防弹背心的后领子,猛然发力的同时,脚下急踩天玄步朝着一边躲去。 胖爷和多情都是修道者,虽然也被吓了一跳,但还不至于因为一只巨鸟去领盒饭,纷纷晃动身形,也闪向一旁。 情急之下,我所爆发出来的力量极大,几乎将身高中等,一百来斤的赵海涛拎了起来。 急闪中,我们身子还未稳住,就见刚才站立的地方泥土飞溅,青草地竟然瞬间就被那金雕利爪刨出了两个脸盆大小的泥坑,声势、力量都极其惊人。 金雕一击不中,怪吼一声,两只巨翅扇动,拍打在一旁的山体岩石之上,那坚硬的岩壁顿时犹如泥塑,碎石四处乱飞乱溅。 “快开枪,开枪!” 我朝着身旁的赵海涛大喊。 这位小战士这才如梦方醒,手中的微冲乍响,向着那只金雕扫出一梭子子弹。 他可能是因为紧张,也可能是我的天玄步速度太快,让他有些晕眩,开火时脚下不稳,整个身子竟然朝后倒去。 这一梭子子弹也尽数射在了山壁之上,愣是一颗都没有打中目标,看得我是直嘬牙花子。 不过也可以理解,五警战士归五警战士,他们日常训练可没有这一出,突然碰见这种庞然大物别说是他,就算是我们也难免紧张。 利用这短短的瞬间,我终于看清了面前这只巨型金雕的样子。 根据资料记载,世界上最大的金雕身长也不过是一米五、翼展两米六而已,而攻击我们的这只巨型金雕身长却在两米开外,翼展四米不止! 论个头,它虽然比不上我和胖子在诡界遇到的那只泣魂巨鹰夸张,但也跟一架小型飞机差不多了,不知道是不是受此处地脉之气环绕的影响。 第591章:三十六计走为上 微型冲锋枪的子弹,明显让金雕受到了惊吓,它脖子一缩,再次振翅而起,带起两团劲风,吹得人脸颊生疼。转眼就消失在山坳里涌动的雾气中,不见踪影。 我连忙把赵海涛扶起来,就听身后的小黑一阵狂吠,紧接着,脚下地面又是一黑,头顶一个巨大的黑影再次俯冲而下。 我简直莫名其妙,搞不懂这金雕刚刚飞走,怎么不到两秒的功夫又来袭击。也顾不得多想,拉着赵海涛的手,飞身就往前冲,小黑、胖爷和多情紧随其后。 前脚刚走,只听身后几米处“轰”的一声巨响,泥土乱飞,连脚下地面都颤了三颤,猛回头,果然是那只巨型金雕再次来袭。 不过它的身形似乎要小了一些,头顶、翅膀跟尾羽处也出现了刚才没有见过的白色海浪状斑纹。振动双翅,转眼就扬起了两道劲风,裹着草根碎石从我们背后猛烈吹来。 我的鼻子差点没被气歪,这只金雕明显就不是刚才袭击我们那只,它们竟然是一对!你妹的!鸟都要撒狗粮,这特马什么鬼啊! 我们现在身处山坳之中,头顶上方又有雾气遮挡,可谓天时地利尽失,想跟这种庞然大物硬刚那是找死,况且人家还是两只! 只要被其锋利的鹰爪蹭上一下就非死即伤,一丁点儿的胜算都没有。 唯一的选择就是三十六计走为上,只要逃入前方的山洞,利用山体的掩护,两只身形巨大的金雕就没了办法。 想到此处,我一边大喊:“跑!进山洞!”一边催动体内真气,脚下急踩天玄步,拼命朝前冲。 别看这只金雕体型略小,却比那只大的更加难缠和凶狠,它见扑击不中,恼羞成怒,两只粗壮的鹰腿发力,张开双翅,竟然贴着地面飞起,在我们后面紧追不舍。 只听身后烈风阵阵,巨型金雕的怪叫之声不绝,刺耳、尖锐,好似钢钉摩擦水泥地面。我不敢回头,玩命的狂奔。 赵海涛终于从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他一边被我带着奔跑,一边手忙脚乱的从腰带上掏出一只弹夹,重新给微冲装填子弹。但还是紧张,半天都没搞好。 天空突然变黑,前方头顶处一个巨大的黑影再次急速俯冲下来,是那只体型更大的金雕。 如果是自己一个人,以我现在对天玄步的领悟,避开它的攻击应该没问题。 问题是我现在还拉着一个人,速度受到了限制,面对这前方来袭的强敌,能不能逃过一劫心里没底。 但我清楚的知道不能停,身后的烈风已经很近了,只要我们一停,必然会遭到重创,还不如赌一把。 我咬着牙,体内的真气剧烈翻涌,尽数凝聚于双腿双脚之上,一颗心脏砰砰砰乱跳,整个人就像是一张拉出满月的长弓,只等关键时刻爆发。 体内的糯米团子跟我有心电感应,它也明白了情况的危急,沉入我的吓腹丹田处,身体渐渐膨胀,蓄势待发。 电光石火之间,就见那只体型更大的金雕已经破雾而出,两只脸盆大小的鹰爪张开,闪着寒光前伸,凌空朝着冲在最前面的我和赵海涛就抓下来…… 就是现在!燃文 千钧一发之际,我猛然爆喝一声,积聚于下盘的真气尽数爆发,与此同时,丹田处罡气喷薄,糯米团子的力量也源源不断涌入我的双腿双脚。 在那个瞬间,两股交织的力量产生了巨大的膨胀感,让我感觉脚上的滑板鞋几乎要炸裂开来。 借助这种力量,我从地面上蹦起,在空中身子后仰,带着赵海涛,两人贴着地面横身前滑。我是后仰,赵海涛却没有防备,失衡中整个人后脑勺向上,脸朝下前扑。 劲风扑面而来,那两只巨大的鹰爪就险险贴着我的脸颊和赵海涛的后背掠过,差之毫厘…… 金雕显然没有想到这致命一击也能落空,错愕中身子瞬间落地,溅起大量泥土、草屑。 它的冲击力太猛,以至于根本刹不住车,巨大的身躯踉踉跄跄朝着前方滑行,嘴里发出刺耳的怪吼。 小黑机灵,它速度虽然远没有我们快,但是仗着身形小巧,在阵阵劲风中左右闪躲,也避开了前冲的巨鸟利爪,身子就像是离弦之箭,飞速朝着我们跑过来。 在小黑身后的胖爷和多情可没那么幸运了,后有追兵前有强敌, 那身后体型略小的金雕势在必得,利爪闪着寒光,眼看就要刺入的胖爷的后脑。 胖爷的应变能力不次于我,但此刻也是无计可施,只能狼狈的就地朝着道路一侧翻滚,让人替他捏一把汗。 关键时刻,多情手中的念珠化作无数颗裹着蓝色火苗的飞弹,暴雨一般朝后射出,扫向身后金雕的面门。 那金雕一惊之下,双爪本能的回缩,胖爷则趁机脱险,翻滚着从前方金雕翅膀下钻出,灰头土脸。 多情有样学样,他就像一只灵巧的野猴,同样是就地一滚,也从那只体型较大的金雕翅膀下钻出,脚下抹油,朝我们跑过来。 险象环生中,胖爷和多情先后脱身,一前一后两只金雕在失去了目标的同时,再想刹车可就难了。 就见两只巨鸟都不断扇动着翅膀,拼命减速,可是由于距离太近,彼此身躯又太大,还是“轰”一声撞击在了一起。 随着这声巨响,两只金雕就像是车祸现场,人仰马翻的翻滚在一起,嘴里怪叫之声不绝,巨大的翅膀撞击在山岩上,碎石乱飞中,大量的羽毛也从身上脱落下来…… 五警战士赵海涛同志终于装填好了弹夹,在刚才的躲避中,他是被动的脸朝下方滑行,此刻一侧的脸颊被碎石划破,流出血来,显得有些狰狞。 微冲的火舌喷吐,一梭子子弹带着他的愤怒和惊魂未定交织的情绪被射出,尽数射在那两只翻滚的金雕身上,细密如暴雨。 可面对这种巨无霸,微冲子弹对其的伤害有限,可谓杯水车薪,唯一的作用就是宣泄一下情绪罢了。 看着两只翻滚在一起的巨型金雕,我知道这一劫算是躲过去了,拍了拍赵海涛的肩膀,带着众人和小黑钻入了那身后的山洞之中…… 第592章:苍白 踏入洞内,光线马上变得暗淡,好在我的有鬼鲛鳞的光芒加持,周围近处的环境可以分辨,只是前方黑乎乎一片,就像是坠入了迷雾中。 洞内巨大,脚下地面凹凸不平,而且很明显是不直的,不知道通向何方,这里没有人工修建的痕迹,应该是天然形成。 我的鼻子里,瞬间涌入了一股难以描述的味道。 这味道很复杂,有陈芝麻烂谷子受潮的腐拜气息,隐约的臭味,甚至还有淡淡的血腥气和硝烟残留在空气中的味道。 还没等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就见前方一大团黑雾涌起,嗡嗡作响的朝着我们扑过来。转眼就从众人头顶和耳际略过,我不由松了一口气,意识到这玩意应该是蝙蝠。 这里是湘西山区,在洞穴里遇到蝙蝠是很正常的事情。它们并没有攻击人的习性,只是数量太多,如同蝗虫过境,有几只甚至撞在了我的脸和胸口上,毛茸茸的。 其他人也不能幸免,我身边的赵海涛头戴防爆钢盔,那些蝙蝠撞激在上面叮当作响。我们纷纷蹲下低头,过了老半天,蝙蝠群才渐渐散去,消失在身后洞口外。 站起身互望一眼,众人不由哑然失笑。 只见胖爷和多情以及赵海涛都是灰头土脸,身上脸上就像是被刷上了一层煤粉,黑乎乎的,活像三个矿井下的劳工,我估计也是一样。 这些黑乎乎的东西应该是蝙蝠身上的绒毛,虽然没有毒,但感觉还是有点恶心。 赵海涛掏出随身携带的水壶递过来,让我们简单洗一把。他刚才在那个水潭边把水壶灌满了,足够四个人用。 这名小战士似乎还沉浸在刚才跟金雕的战斗中,有些不好意思的向我道谢,说要不是我,他的小命可能就没了。 我笑笑,说这是小事,咱们一起出来就是一个团队,互相帮助嘛。 赵海涛对我的鬼鲛鳞相当感兴趣,在经历了一场生死之后,大家的关系被拉近,问我这团光芒是怎么弄出来的。 他是个五警战士,我也懒得详细解释,就半开玩笑的故弄玄虚,说是我师门的秘传之法,听得胖爷和多情直乐。 原以为小战士不信,没想到赵海涛却猛点头,说他这次是真开了眼,原来这个世界上还真有修仙者存在,他以前还以为是骗人的呢。 他说我们是修仙者,明显是什么筑基、飞仙之类的玄幻看多了,这话从一名五警战士嘴里说出来,有种莫名其妙的反差萌。 赵海涛身上有警方专用的强力电筒,可以直接插在冲锋枪管上。 他按动按钮,一道粗壮的光柱就直射前方,远比我们之前在市场上花重金购买的“军用手电”明亮,照射范围也至少高出了一倍。 看来警队的配给就是好,很多东西不是你有钱就能买到的。同时我心中也不由愤慨,感叹市场上这些市场上所谓的“军工”商品全都是冒牌货。 简单洗了一把脸,在鬼鲛鳞和电筒的光芒下,众人继续朝洞穴深处走。身后的洞口越来越远,洞外依稀还能听见两只巨型金雕的吼叫声,看来它们的“甜蜜”还未结束。1234 前方的道路开始曲折,四周变得更加漆黑,空气中那种古怪的味道也越来越重,合着洞穴里湿漉漉的水汽翻涌。 脚下“咔吧”一声响,鞋底传来的触感像是踩到了什么硬物,我低下头,在赵海涛的电筒照射下,才发现原来是一堆白骨,已经风化了,被我一脚踩成了粉末。 在这堆白骨的旁边,还遗留着一坨粪便状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排泄物,同样风干了,不是新的。 白骨的出现,让我们所有人都有些紧张。我感觉赵海涛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暗想这洞穴里很可能有猛兽出没。 一般来说,只要不是老虎、狮子、黑熊这样的大型生物,对我们修道者构成的威胁都有限,不足为惧。 但这里是湘西,地脉之气又极其浓郁,此处的猛兽恐怕体态个头都远超一般,就像那两只巨型金雕一样,不得不小心。 不过我们一是人多,二来这条路很可能被大部队走过,危险系数应该不高。况且我们还有赵海涛手中的冲锋枪,不管碰上什么,这一梭子子弹下去也够它受的。 我们放慢了脚步,小心翼翼的朝前移动,敏锐的注意着周围的情况,竖着耳朵。 就这样,众人又走出几十米,转过一个弯道,前方突然间就传来了一阵若有似无的,“咯咯咯”的响动声。 这声音就像是有人在打呼噜,我眯着眼睛努力朝前看,赵海涛也将手中的微冲的举高,向着前方照射。 军用电筒的光芒,把我们身前的道路照的雪亮,而眼前的情景,令人不寒而栗! 只见我们前方的地面上出现了大量的,大小不一的碎石,就像是被人专门堆垒起来的。在这些杂乱无章的碎石堆旁,是遍地的白骨。 碎石和白骨之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具尸体。这些尸体大部分没有穿衣服,浑身翅裸,在电筒的光柱下显得苍白异常,就像是刚刚从水里捞出来的! 其中有三具尸体比较特殊,他们头戴钢盔,身上穿着黑色的防弹马甲,脚下是陆战靴,尸体旁还有遗落的微冲和遍地的子弹壳,竟是跟特勤局一起行动的那群五警战士。 这十几具尸体上,则趴着数量众多的怪异人型生物,这些家伙同样全身翅裸,一丝不卦,皮肤惨白,头上长有长长的黑色长发,正蹲坐在尸体旁吭哧吭哧的啃食! 空气中,血腥子气扑鼻而来…… 我吃了一惊,心脏跳得厉害。在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人形怪物,这是什么玩意儿?又是僵尸吗? 这些留着长发的人型生物数量足有二十来只,从外形来看,它们明显都是雌性,身上女性体征突出,却丝毫没有什么厢艳的既视感,苍白的肌肤上沾满了大量的血污。 喉咙里则不停有“咯咯咯”的声音响起,不知道是吞艳声还是叫声…… 空气似乎凝固了,赵海涛的身子开始颤抖,手中的枪管上的手电光芒也抖动个不停。 光柱颤巍巍的照射在其中一只人形生物身上,慢慢上移,我们瞬间就看到了一张苍白且惊悚至极的脸…… 第593章:洞邪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赵海涛脑子是不是秀逗了!敌人在明我们在暗,你这么一照不等于彻底暴路了我们的位置?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奇怪的是,军用手电的光芒照射在那生物脸上,它却浑然不觉,就像是个瞎子,或是对光线不敏敢,完全没有察觉到我们的存在。 仔细瞧,只见这是一张女人的脸,同样是没有一丝血色,细密的紫红色血管就像是在某种植物的根茎,蜿蜒着在皮肤下蔓延,整张脸上沾满了血污。 两只眼睛里没有眸子,只剩眼白,如同死鱼一般往外突起。它没有鼻子,一对眼睛下是两个豌豆状的小孔,一张一合。小孔下是一张夸张的大嘴,嘴中利齿密布。 此刻,这东西正在大快朵颐,那嘴巴开合蠕栋,嘴里血肉模糊,不断有血水和口涎从嘴角流出,滴滴答答,看得人头皮发麻…… 我的脑袋转的飞快,暗想这群生物难道就是湘西三邪中的洞女?跟我想象中的差距可是太大了。 洞女又称落花洞女或是洞邪,在苗家吊脚楼那里我已经介绍过,不再赘述。她们入洞时无疑是青春靓丽的,可能是常年在洞穴里生活,造成了身体异变。 如此渗人的外形,反而更像是西方传说中的地底穴居人,茹毛饮血为生。 它们对光线不敏敢,显然是因为长期不见阳光,视力大幅退化,判断周围情况应该是靠听觉和嗅觉。 这样的话,我们完全可以不跟它们交手,只要小心翼翼的绕过此处,就能脱身。 我刚想小声提醒大家注意,不要发出响动,赵海涛手中的微冲却突然开火。电筒光柱来回摇晃,黝黑的枪管里不停喷涌出一道道火舌,硝烟四起。 借助鬼鲛鳞的光芒,只见他一张脸憋得通红,肌肉抽栋,咬牙切齿的抠动着板机。 赵海涛的枪法准度极高,电光石火之间就连续扫倒了三只洞女,中弹后倒地抽搐,嘴里发出阵阵凄惨的叫声。 唉……好吧,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也能理解赵海涛的心情,他肯定是看到那些惨死的战友尸体,一时间气愤难平。 人都是有血有肉的,即便是换成我也会这么做。 随着枪声响起,那二十余只正在啃食死尸的洞女猛然抬头,喉咙里不断发出“嘶嘶”的鸣叫,苍白的身形闪动,速度飞快的朝着我们冲过来。 在奔跑中,它们四肢着地,手脚并用,完全没有一点人类的样子,反而更像是一群凶残的野兽。它们手脚上都生出几公分长的尖利指甲,扬起地面上的白骨、石块乱飞。 赵海涛的枪声不停,一颗颗子弹带着怒火激射而出,连续又撂倒了三四只,直到弹夹打空。但这群洞女的数量太多,哪里打的完,从前方潮水一般涌来。 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我反手从背包里掏出剑柄,手心一阵刺痛,修长的黑色剑刃裹着两条相互缠绕的红色光芒顷刻出现,脚下踩起天玄步,剑身横摆,迎着敌人冲过去。 胖爷和多情的桃木匕首、念珠也纷纷启动,匕首划出一道紫白电光破空袭出,念珠则化为短鞭,蓝色火苗蒸腾,舞动的水泼不进。零零书屋 就连小黑也大叫着前扑,紧跟在我身后。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洞女转眼就杀到了我的近前,一对苍白的双手上十指尖尖,猛拍我的面门。 我脚下天玄步飘忽,两条腿顿时扎起马步,侧身发力,利用速度上的优势,肩膀狠狠撞激在它的胸口。 这家伙的前扑力道极猛,让我感觉肩膀就像是顶在一块顽石上,但我在爆发之下的力量也不可小觑,使用的又是寸劲儿,顷刻撞的它身子失衡,朝后猛退。 我不等其站稳,步伐踩动如莲,手腕翻转,黑红两色光芒喷涌下向上一扬,刚好扫过这家伙的脖子。一颗丑陋的头颅就被砍下,咕噜噜滚落。 血浆喷涌,残尸倒地…… 我脚步不停,挽出一个朴实无华的剑花,双手竖握剑柄,再次朝着扑击来的另一只洞女胸口刺去。 那洞女手臂挥动,想要抵挡,但它显然是低估了这怪剑的威力,短短一瞬之间,一截小臂连同手掌就被怪剑削断,惨叫着转身就逃。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哪里会放过它。剑尖微颤,如出海蛟龙,“嗖嗖嗖”接连又是三剑刺出,一招快似一招。第一剑落空,第二剑就刺入了敌人后心。 随着剑刃入体,我继续发力一划,转眼就将那苍白的洞女躯体,斜斜向下扯出了一道大口子,鲜血和内脏一股脑的向外喷涌,让它领了盒饭。 左侧一道阴风涌起,原来又有敌人扑来,想要趁机偷袭。小黑勇猛,吭哧一口咬在那家伙的脚踝上,喉咙里呜呜低吼着将它拖住。 我右手抛剑而起接于左手中,猛然转身,反手就刺。噗一声刺入了那偷袭来的洞女胸口,鲜血喷溅而出,溅了我个满身满脸一片红。 洞女惨嚎,一对双手乱抓,险些抓到了我的脸上。我急忙收剑撤身,那洞女便倒地痛苦翻滚,不一会就没了动静。 胖爷的桃木匕首在空中来去如电,虽然不如我的怪剑锋利,但杀伤力也不小,有的洞女被穿破了胸口,有的肚子上多出了两个大洞,纷纷倒地哀嚎,已无力再战。 多情念珠所化的短鞭也是上下飞舞,抽在那些洞女身上,不断有黑烟冒出,痛的它们鬼哭狼嚎。 空气中充斥着一股焦糊味,就像是没有烤熟的肉。逼的那几名将多情围住的洞女不敢再靠近,只能在外围试探,嘴里嘶嘶怪叫。 这一会儿功夫,赵海涛已经换好了弹夹,微冲清脆的枪声再次响起,火舌喷吐。他站在我们身后,不断用点射的方式射击,枪法极准,好几只都被射中眉心倒地。 短短十分钟的时间,二十多名洞女已经死伤了大半,我们士气大振,杀伐愈发骁勇。 客观来说,这些洞女虽然长相恐怖,啃食生肉死尸,但是战斗力并没有想象中强,而且攻击方式单一,大开大合,彼此间也没有配合,还不如野外的狼群。 我挥动手上的怪剑,再次砍翻一只,就听身旁的小黑突然扬头狂吠起来。 滴答,与此同时,一滴液体也瞬间落到了我的脑袋上…… 第594章:偷袭者、狗鼻子 下雨了?!我有点懵,猛抬头,不由寒毛倒竖。 只见就在我们头顶的天花板上,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出现了两只洞女! 它们倒挂在上方的石壁上,似乎完全不受地心引力的影响,就像是蝙蝠,样子跟进攻我们的那些洞女没有区别,一头长发却是雪白的,从头顶垂下,眼睛微微发红。 大滴的口涎从两人布满利齿的嘴里流出,拉着长丝,滴落在我的头上…… 就在我抬头的刹那,其中一只已经从天而降,张开血盆大口,朝着我就扑,近在咫尺。 关键时刻,我的天玄步再次发挥了决定性的作用,身子陡然急转,在电光石火间就朝一侧闪出了两步,险险避开了白发洞女的猛扑。 利用它落地的这个机会,我脚下发力,垫步回冲,握于左手的怪剑手腕一翻,向着这怪物的脑袋就劈。 偷鸡不成蚀把米,我非要让这家伙尝尝厉害不可。 万万没有想到,意外竟然在此刻发生,就见怪剑那修长的黑色剑身一晃,突然消失,其上的两道红色光芒也顷刻不见,独留我手上的剑柄。 没有了剑身,这一剑自然是挥空了。 我大吃一惊,一时间搞不清这是什么状况,呆愣当场。那白发洞女本来吓了一跳,但见自己毫发无损,顿时四肢发力,怪叫着扑向我。 还好多情机灵,在刚才我躲闪的空档已经赶了过来,手中念珠化作的短鞭一挥,从身后“嗖”一声就锁住了那洞女的脖子,奋力拉扯。 这白发洞女就像是变成一条被拴着狗链的猛犬,扑向我的身子瞬间一滞,但它的冲击力极大,多情也是被它拉的一个趔斜,脚下踉跄。 那锁住洞女脖子的短鞭上幽蓝色火苗灼灼,很快升腾起若有似无的白烟,就像是烧着了,焦臭的味道涌入鼻孔。 我这才反应过来,当下心中默念五字箴言以及九般变化的大金刚轮印,心念所致,法印已成。顺势屈膝抬脚,脚背猛然疾出,重重踹在那白发洞女的肚子上。 大金刚轮印乃佛陀加持之印法,至刚至猛,威力无穷,那白发洞女顷刻被我踢中,整个身子瞬间腾空而起,惨叫着朝后飞去。 借着它朝后的力道,多情手中的短鞭一甩后回收,这洞女足足飞出三四米,落在一处乱石堆上,石块乱飞,苍白的身子在地上挣扎几下,终于没了动静。 天花板上的白发洞女有两只,其中一只偷袭我,另一只则朝着赵海涛扑下。 赵海涛虽然手里微冲,但是毕竟是个普通人,反应速度和身法比起我来是差了太远。他没有防备,瞬间被那只白发洞女扑倒,两人在地面上翻滚。 白发洞女双手好似钢钳,死死抓住赵海涛的脑袋,尖锐的长指甲摩擦的钢盔吱嘎嘎作响。 也多亏了赵海涛头上戴着钢盔,要是没有防护,这指甲恐怕就会刺入皮肉,小命不保。 两人在地上翻滚,那白发洞女头顶的乱发飞扬,血盆大口不断开合,满嘴的利齿上下交错,朝着赵海涛的脖子就啃!5200 赵海涛枪法准,但是肉搏显然不是这些洞女的对手,光在力量上就无法抗衡。不过也是巧了,就在这白发洞女扑下之前,他刚刚给微冲换好弹夹。 惊恐之下,这枪管就不偏不倚顶在洞女胸口,就听一阵“噗噗噗”的沉闷枪声乍响,无数的子弹瞬间就射入了敌人的身体。 微型冲锋枪以射击精准著称,但毕竟是枪械,极近距离下的威力同样不可小视。 那白发洞女顷刻就被这一梭子子弹射的身子腾空,大量的血液从胸口喷出,将身吓的赵海涛染成了血人的同时,自己也倒地领了盒饭。 赵海涛被吓得不轻,半天都没爬起来,一只手指还在不断机械性的抠动着扳机,弹夹早就打空了,全身剧烈颤抖。 我赶快跑过去将他扶起来,多情则再次挥动手中的短鞭杀入战局,去料理那最后几只残存的洞女。 一番恶斗下来,二十多只洞女死的死、伤的伤,仅剩下的几只也不敢再战,尖叫着四下逃窜入黑暗中,没了踪影。 地面之上一片狼藉,残尸、白骨、碎石比比皆是,血流成河。我们四人都累得不轻,但万幸没有人受伤,可谓有惊无险。 因为不知道这山洞里究竟还藏着多少只洞女,此地不宜久留,所以我们顾不上休息,匆匆踏过满地的尸体,继续朝前走。 道路依然崎岖,而且转弯变得多了起来,七拐八绕,地脉之气在空气中来回涌动。虽然道路不是直的,但最烦人的岔路口并没有出现,相对通顺。 我们一路向前,军用手电和鬼鲛鳞散发的光芒,把周围照射的一片雪亮。 这洞穴里怪石嶙峋,脚下道路时而变宽,时而收紧,即便是有强光照射,依然有很多犄角旮旯看不清楚,笼罩在黑暗中。 不时有窸窸窣窣的异响传过来,不知道是虫子还是什么其他东西,听的人胆战心惊。 那些洞女再没有出现,又行了十五分左右,前方终于依稀透出了光亮,一个硕大的洞口就出现在众人眼前。 我们大喜,耽误了这么久,终于算是走出来了。就在我们准备快步出洞的时候,小黑却猛然停住,冲着我们呜呜的叫起来。 这小家伙对于地理环境要比我们熟悉太多,我蹲下来摸摸它的头,不知道它想要干什么。小黑摇着尾巴,去咬我的鞋带,似乎是让我跟着它走。 反正洞口就在眼前,我倒是不担心再出什么危险,索性跟着它。 小黑将我们领到了洞口不远处的一座碎石堆前,它不停用鼻子四下嗅着,又转头看向我们,然后用两只前爪去刨那堆碎石,嘴里汪汪的叫。 看它这意思,应该是这碎石堆里藏着东西。我们蹲下来,跟小黑一起刨开碎石,赫然发现了一个洞口。 这洞口窄小、低矮,成年人无法站立,只能爬行。洞里面黑乎乎的,没有光亮,似乎是向下延伸。 我们面面相觑,都有些茫然,不知道这个洞口是通向何方。小黑见我们不动,似乎有点急了,纵身钻入洞中,一会儿就不见了…… 第595章:巨树藏人 晕!这小家伙不听指挥擅自行动,让我有点生气,更多的还是担心。 考虑到它一直以来忠心耿耿的表现,应该不会是故意坑我们,所以我跟大家商量,决定先爬下去看看。 我们顺着地洞一路向下,洞内依然凹凸不平,空气开始变得潮湿,水汽很重。通过鬼鲛鳞和强力警用手电的光芒,可以看到周围的岩石上湿乎乎的,好似弥漫着一层薄雾。 道路虽然是向下延伸,但是坡度并不陡,也有空气流通,不像是死路的样子。但是由于洞内的空间太小,我们只能一点一点的往前挪,压抑的很。 小黑在前面引路,我们跟着小家伙大概走了十五分钟,才终于从一个同样窄小的洞口钻出来。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不规则地下空间。这里依然没有光源,到处一片漆黑,不知道有多大。 潮湿的水汽弥漫,在光芒映衬下恍恍惚惚,地面布满了碎石,碎石下则出现了湿润的泥土。 在泥土和碎石之上,我们很快发现了大量的,四处散落的一种类似于薄膜状的东西,一层一层,密密麻麻,就像是一只只撕裂的蛇皮袋。 赵海涛挥动强力电筒开始来回扫射,光柱就在无边的黑暗中起伏。我们仔细分辨着脚下的东西,在终于看清楚之后,所有人都不由感觉背后发凉…… 这些薄膜状的东西,竟然是一张又一张的人皮! 它们多半都不完整,碎裂成块状,满地皆是。有的是半张人脸,有的则是一整条胳膊,还有的是躯干和腿。 电筒的光柱照射在这些破损人皮的表面上,泛着一层苍白的,死气沉沉的微光,数量之多,令人咋舌,简直要诱发密集恐惧症…… 在自然界中,依靠蜕皮生长的动物比较常见,最典型的就是蛇。但那毕竟是冷血动物,人蜕皮这种事情我是为所未闻。 这个瞬间,我不由就联想起了在烟城幻境中,看到的那些阴皮符。 但它们明显不同。那些阴皮符上,基本都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咒文,而且是完整的人形。这里的人皮却是零碎的、松散的,就像是一个个都被大卸成了八块。 面对如此怪异的场景,要说心里不紧张,那就是在撒谎。 仔细看,我依稀辨别出地面上的这些人皮应该都是女性,它们一个个面容姣好,四肢纤细,体型娇小。 这些人皮,难道就是刚才我们遇到的洞女吗?是她们蜕下来的? 要是真是如此,那此处应该就是洞女们的巢穴,不然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张皮?!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感觉这次小黑貌似是好心帮了倒忙,让我们身处于危险之中。 “我烤,蜕皮?太邪门了,这帮女人是从哪里来的?” 胖爷皱着眉。 多情的声音有些紧张,显然也跟我想到了一块。 “表……表弟,此处不……不能久留,我们快……快走吧!” 我竖起耳朵听,刚才进来的通道里并没有爬动的声音传来,四周静悄悄的。 而小黑似乎是听懂了我们的话,它再次咬着我的鞋带,又朝着前方汪汪的叫了两声,明显是让我跟着它走。 小家伙如此执着,莫非是这里还隐藏着什么秘密?我有些犹豫,但一想下都下来了,不如就查个水落石出,看看此处到底有什么玄机。 打定主意,我便跟着小黑向前走,鬼鲛鳞在空中飘浮着,就像是一盏孤灯,渐渐把四周照亮。 前行了二三十步,我赫然发现,在这个空间的中心处,竟然出现了一棵浑身漆黑的,巨大的树! 其实“树”这个说法并不准确,准确来说,我们眼前的东西,应该仅仅是一棵大树的下半段。 这树干的粗度令人咋舌,直径少说也得四米开外。它沉默的矗立在黑暗中,就像是一座小山,让我一开始还以为不过是块大石头。 伸手去摸,漆黑的树皮粗糙硌手,它下连地面上通天花板,粗壮且盘根错杂的根须从底部钻出,深深植入脚下泥土里。 自下而上,从根部渐渐变细,朝着上方笔直的蔓延,似乎就是生长在这洞穴里,不见头顶的枝叉,不知道有多高。在它脚下,我们一个个显得无比渺小。 众人站在巨树旁,面面相觑,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 这洞穴阴冷、潮湿,别说阳光,就连火光都没有,即便有植物顶多也不过是苔藓之类的东西,怎么可会长出一棵树来? 而且这棵树也太大了,甚至比我们在清风观中见到的千年妖树都要大出了一圈,它的树冠又如何能钻破坚固的山石,朝上继续生长的呢? 再看满地皆是的人皮,那些洞女们跟这棵树有什么关系?莫非她们都是从这棵树里钻出来的?这似乎说不通! 正想着,我就感觉身边的赵海涛猛然倒吸一口凉气,手中的强光手电就是一阵摇晃,蹬蹬蹬向后连退了几步,把我们都吓了一跳。 他的一张脸变得惨白,肌肉不停的抽动,一对眼珠子瞪得大大的。我不明所以,忙问他怎么了。 “这树里……这树里有人!” 赵海涛惊恐未定,声音有些嘶哑,一只手颤巍巍的指向前方。 我心里咯噔一下,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过去,果然,模模糊糊中,这树身根部竟然真的浮现出了一张人脸! 只见这张脸明显是个姑娘,看上去不过十来岁年纪。但由于她身材娇小,又是蜷缩状,跟那些树身底部密密麻麻的根须混在一起,不仔细看跟分别出不来的。 这张脸五官秀美,表情却是极为惊恐,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老大。整张脸大部分都陷入了树身里,仅剩突起的鼻尖和嘴唇。 而且在她的脸上,还覆盖着一层粗糙的暗褐色树皮,就像是龟裂的土地。 她蜷缩着身子,肩膀和胸口几乎完全被吸入了树身,仅剩两只手探在外面,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正拼命往外爬。 无数的根须将她包围,密密麻麻的刺入了她手上和脸上皮肤,如同无数条绳索,将其牢牢捆住。 此情此景,简直难以用语言来描述,怪异惊悚至极…… 第596章:苗家少女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在当场,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更不知道这树中的少女到底是死是活。 鬼鲛鳞散发的光芒和警用电筒的光柱交织在一起,眼前这棵原本死气沉沉的巨树,瞬间就变的狰狞起来。 小黑的尾巴绷得笔直,冲着我们汪汪直叫,又不停转头看向那树中的少女,似乎是让我们伸手相助。 小家伙的叫声让我清醒过来,虽然还搞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我们马上动手,尝试着救人。 这巨树的树皮摸上去就像是一层厚厚的砂纸,粗糙、锋利,用手根本掰不动。我的怪剑刚才已经失灵,无法再用,而且它剑身过长又锋利,恐会把这少女割伤。 胖爷的桃木匕首和多情的念珠都是法器,对于树身这种木质派不上用场。我甚至有点后悔当初没有带上纳福堂的开山刀,虽然都卷了刃,但总比没有来得强。 万幸我们的人民五警赵海涛同志身上带有一把军用匕首,掏出来,顺着少女的轮廓,一点点儿往里挖。 这匕首精钢打造,锋利异常,所以我们挖的很小心,生怕把树中的少女弄伤。 树皮被割破后,从那创口处,竟然不断有红色的液体涌出来,殷红如珠,年稠似墨,就像是鲜血。 众人越来越心惊,更加卖力的挖。 随着那张脸周围的根须被匕首砍断,树中的少女突然就睁开了眼睛,把所有人都吓了个激灵。 只见她脸上的那层暗褐色的树皮就像是面粉一样簌簌下落,两只眼窝中不断有眼泪涌出,张大了嘴巴,却说不出一个字儿来。 众人大喜,这姑娘竟然还活着,看来这次的洞没有白钻。救人如救火,我们挖掘的更加卖力,一个人累了就马上换成下一个。 我看这少女惊恐莫名,就好言安慰,说让她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就是来救她的。少女说不出话,不停地流泪。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少女的大半个身子都被挖了出来,她脸上的表情终于变得生动,却还是无法说话,只是剧烈的咳嗦着,突然一张嘴,喷出一大滩呕吐物来。 如果这世界上有个“倒霉排行榜”的话,我估计自己肯定是名列前茅。 此刻,我正拿着匕首忙得满头大汗,她这突然的呕吐让我丝毫没有一点儿防备,登时被喷了个满胸。 低头看,这些东西是墨绿色的浆汁,极其粘愁,倒是不臭,除了酸味之外,似乎还有一股草木的味道。 我这人有点洁癖,被她吐了一身自然是不爽,但现在救人要紧,正所谓大丈夫不拘小节,也就顾不上这么多,手上不停,继续往里挖。 随着墨绿色的浆汁被喷出,少女的喉咙似乎是终于通畅了,她呜呜咽咽的哭出声来,在这漆黑一片的洞穴中听上去格外凄凉。 同时嘴里还在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身子颤抖的厉害。 这少女的话应该是少数民族的语言,我听不懂,忙问她会不会讲普通话。胖爷善于察言观色,从我手里拿过匕首开始接力。 少女好一会儿才止住哭声,她怯怯的看着我,终于用普通话说她认识我们,还说我们曾经在她家住过一夜。127 她的普通话很生硬,足足重复了好几遍我才听懂,心里恍然大悟,知道这位少女就是那吊脚楼苗家夫妇的女儿。 我接着问她,怎么会从塞班村到了这里。 少女的表情有些犹豫,她不断咽着口水,喉咙里发出咕嘟一声响,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半天才叹了口气,说自己是被山神爷爷娶来的。 山神?! 要不是这苗家少女提起来,我几乎都要忘记了还有山神这档子事儿。传说里,洞女就是被山神选中的女人,刚才那些洞女我们已经见过,可山神在哪里? 胖爷的进展快速,苗家少女终于被从树身中挖了出来,她身子僵硬,前扑到我怀里,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咳咳咳…… 这种姿势让我有些尴尬,只能学着肥皂剧里的样子,不断拍着她的后背,动作比她还要僵硬。好吧,我承认,自己应对女孩子的确是菜得很。 苗家少女的胸口起伏着,鼻息吹拂在我耳边,痒痒的,但她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这棵树……就是山神!咱们快逃……” 我大吃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那树根处密密麻麻的根须突然就动了起来,犹如群蛇乱舞。它们的数量太多,不断从脚下的地面破土钻出。 这些根须狰狞的摆动着,就像是一条条古怪的触手,目标明确的朝着我们就游弋过来。 随着无数的根须从地下钻出,地面开始了震动,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摇晃弄的站立不稳,本能的朝后退,步子踉踉跄跄。 还没走出几步远,一条刚刚破土的根须就从我的脚边钻出,转眼间就缠在了我的脚踝上,猛然发力,将我的身子往前拽。 我抱着苗家少女,下方乃是视线盲区,根本没有防备,脚下一滑,重重摔倒在地。 巨树黑漆漆的树身也剧烈晃动起来,就像是打开了一黑洞,洞中弥漫着层层黑雾,年稠的墨绿色液体从洞口中缓缓涌出,似乎是想把我吞进去。 它,竟然是活的! 我抱着苗家少女,脚踝又被缠住,一时间有些慌乱。胖子和多情、赵海涛也几乎是在同时受到了袭击,纷纷被根须缠住。 不过三人的反应比我快,只见赵海涛手中的微冲瞬间瞄准,对着那树身之上的黑洞就射出一连串的子弹。 硝烟跟子弹射中目标的闷响同时响起,巨树却没有丝毫反应,那些根须上力度不减,拼命的把我们朝洞里拉。 胖爷的桃木匕首以及多情的念珠也开始攻击,紫白色的电光和幽蓝色的火苗彼此交织在一起,不断撕扯着缠住自己的根须,但收效甚微,不足脱困。 我也不能坐以待毙,被根须缠住的脚踝猛踹,努力挣扎的同时,心中默念五字箴言并结出一记六般变化的日轮印,反手一掌猛拍在那些根须上。 一道罡气从我的掌心乍起,白光一闪,竟然被这些黑黝黝的根须吸收,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597章:黄粉黑血尽显威 我大骇! 这棵被苗家少女称为山神的巨树不知道是修炼了什么邪法,似乎对于法器、法印和子弹的伤害有着极强的免疫力。 而在吃了我一记法印之后,根须似乎变得狂躁起来,缠住我脚踝的力量不断加大并开始甩动,将我的身子摇晃的东倒西歪,后背在地面上摩擦,脑袋嗡嗡作响…… 我紧咬后槽牙,努力保持清醒,又担心怀中的少女受伤,只能双臂一举将她朝后抛出。 这姑娘就翻滚着落在地面上,全身过电一样的打着摆子,嘴里发出惊恐的尖叫声。 那边厢的赵海涛奋力挣扎,见子弹无效,反手就是一刀,锋利的军用匕首刀尖就刺入了那条,捆榜在自己腰际的根须中。 一股浑浊的鲜血喷涌而出,树身黑洞中也几乎在同时响起了一阵刺耳的怪叫,接着,那根须突然发力,重重的把他朝着后方甩出,“咚”的一声撞激在一侧坚固的山石上。 赵海涛哐当落地,没了动静。 没了苗家少女,我倒是轻松了不少,只是脑袋被晃的有些晕。要是此刻有怪剑在手,我何不至于如此狼狈,可惜它突然就不灵了。 我的身子不断被摔打在地面的碎石上,头重脚轻,全身疼痛欲裂,根本使不上力气。 天旋地转下,我在心中默念五字箴言,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伸手去摸身后的背包侧袋。 按我的思路,是想找随身携带的引火符。不管这棵巨树到底是什么山神也好,精怪也罢,只要它是木质的,天然就会被火克制,正所谓一物降一物。 但我摸索了半天,引火符不知所踪,仅仅摸到了两个拳头大小的纸包。当下反应过来,这两个纸包中装的,是跟纳福堂分别时,唐红英给我的雄黄粉。 这东西对付毒虫蛇蚁是有奇效,对这棵巨树应该是没用的。但眼下情况危急,也来不及管它到底有用没用了,我一手抓出一把雄黄粉,朝着那缠住脚踝的根须就洒。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随着我手里的雄黄粉被洒出,空气中其独有的刺鼻味道大作的同时,那缠住我脚踝的根须就像是触电一般,猛然一松,竟然放弃了究缠,渐渐回缩。 其被雄黄粉粘上的位置,则莫名就蹿起一缕缕烟雾,滋滋啦啦作响,如同被烈火焚烧。 我心头一亮,万没想到雄黄粉竟然有此奇效,当下一不做二不休,再次抓起一把,朝着那漆黑的树身上猛洒。 黄粉就像是暴雨一样纷纷下落,瞬间将我这一侧的树身和根须来了个雨露均沾,谁也没吃一点儿亏。 大量的烟雾灼灼升腾,不断从巨树身上冒出,那黑洞中的刺耳的怪叫声连绵起伏,犹如狂风过境,在洞穴里折射产生回音,震耳欲聋。 离我最近的多情,也趁乱摆脱了究缠。只剩在巨树另一侧的胖爷,他的一只手臂和双脚都被根须缠住,离那个树身黑洞的距离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被吞噬,情形危急。 桃木匕首不断在空中翻飞,紫白色交叠的电光将黑暗搅动,一次次猛刺那些根须,却无法撼动分毫。7问 “胖子接着!” 我大喊一声,手中的另一包雄黄粉扔给他。胖爷伸手就抓,没想到那些束缚住他的根须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猛然发力,他身子一动,雄黄粉纸包就落到了地下。 电光石火间,在根须的蛮力下,胖爷的一对脚丫子几乎被扯进了黑洞中…… 关键时刻,刘大壮同志也是贼起飞智,从裤兜中掏出一只矿泉水瓶,麻利的用牙齿咬开瓶盖,朝着那黑洞里就泼。 这水瓶里装着的,是小黑与花豹搏斗时受伤流出的鲜血。 小黑不是一般的土狗,而是一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且可以驱赶僵尸的黑煞犬。黑煞犬乃妖道,为魄妖之身,极其罕见,小黑更是堪称黑煞犬中绝无仅有的极品。 其血至阳至烈,威力可想而知! 随着这小半瓶黑狗血泼入树身黑洞,只见一道浓烟顿时升腾而起,喷吐如同烈焰,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在瞬间被点燃了,烈风跌宕中,刺鼻的焦糊气味汹涌而来…… 缠住胖爷的根须迅速回收,停止了究缠,逃也似的钻入地下。黑洞之中嗷嗷怪叫之声不绝于耳,就连整个树身都剧烈颤抖起来,就像是正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小黑的血液厉害我知道,但是杀伤力如此之大却是我万万没有料到的。事后想起来,恐怕是黑狗血至阳,而树木为阴,跟那座阴阳池一样,乃是天克天敌的缘由。 胖爷的反应也是快,他双脚发力,猛踢那颤抖的巨树树身,借力身子蜷缩,就地一滚,转眼逃出了包围圈,朝着我们跑来。 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我自然是不会错过,脚踩天玄步向前,捡起地上遗落的那包雄黄粉,再次给这巨树来了个天女散花。 巨树颤抖的更加厉害,整个树身都开始了扭动,它剧烈摇晃着,将头顶天花板处的山壁震的轰隆隆作响,不断有大块的碎石从空中坠下,狠狠砸在地面上,尘土飞扬…… 这个空档,多情扶起了那不断尖叫的苗家少女,她的嗓子已经喊哑了,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剩身子筛糠一样的颤抖,脸上都没有了人色。 胖爷则赶去查看赵海涛的情况,这位小战士刚才被巨树的根须甩在了山壁上,整个人被震晕了过去,胖爷摇晃了半天还是没能弄醒他。 地面开始震荡,地动山摇,那巨树就像是陷入了癫狂状态,密密麻麻的根须再次从地下钻出,疯狂的甩动。 “表弟,这里……里要……要塌了!我们快……快走!” 多情一手搂着苗家姑娘,一边冲着我们大喊。 我艰难维持着平衡,跟胖子一起扶起昏迷不醒的赵海涛就准备往通道里钻。 谁知这一扶,从赵海涛身上竟然掉下了一个拳头大小的东西,咕噜噜在地上滚着。 洞穴里的震动越来越厉害,整个天花板上的碎石下落如雨,摇摇欲坠,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我哪里还顾得上看这是什么玩意。 小黑却狂叫两声,然后身形一闪把那东西扑住。借助鬼鲛鳞的光芒,我这才看清,那个拳头大小的东西,竟然是一枚手雷! 第598章:一把烈火荡妖邪 说实话,我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手雷长什么样,不过游戏里的手雷几乎都是圆形、黑色的,这东西却是个圆柱形的白色款式。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小黑用牙齿咬住上面的拉环一扯,消栓就被拔出,随后扬头一甩,那手雷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咕噜噜直接滚落到了巨树树根处…… 我滴个天!在这个瞬间,我的下巴都差点砸到脚面上。 怪不得从刚才开始,小黑似乎就在不停围着赵海涛拱来拱去,我本以为小家伙是为了叫醒他,没想到它的真正目的,竟然是在找手雷! 就算它是黑煞犬,但是能用手雷的狗你们见过吗?我感觉自己的智商都不够用了,这到底是个什么神仙生物?! 不过小家伙毕竟是只狗,出发点是好的,想必它不会明白,这里可是地下洞穴,一颗手雷爆炸带动的冲击波极有可能引发周围山石崩塌,那还不把我们都埋了! 众人暗叫要完,急匆匆往通道里钻,小黑更是一马当先。 就在我们钻入通道的瞬间,就感觉身后突然火光大作,刺眼的光芒瞬间乍现,弄得我眼前一阵恍惚,想象中的爆炸声却没有传来。 通道内狭窄,我艰难的回过头,这才发现原来那被小黑甩出去的东西并不是手雷,而是一颗燃烧弹。 伴着大量的烟雾蒸腾,无数的火苗从中不断喷出,到处一片朦胧,刺鼻的硝烟阵阵涌起。 在火苗的喷吐之下,洞穴里那棵周身漆黑的巨树以及在空中狰狞摆动的根须顷刻就被点燃,如同被人浇上了汽油,转眼间就灼灼燃烧起来,火光冲天! 烈火熊熊,将整个洞穴里照的亮如白昼。 只见巨树仿佛变成了一支点燃的火炬,它奋力挣扎,无数根须上冒着火苗,疯狂的四处乱甩,抽击在周围的山壁上,碎石横飞,地面剧震。 树身扭动的更加厉害,剧烈摇晃,竟然将上方的天花板弄出了一个大洞,不断有山石如暴雨般下落。树体黑洞中凄厉的哀嚎声更是刺人耳膜,地动山摇。 大量的浓烟源源不断的从树身、树根处涌出,把眼前的一切尽数笼罩,如陷云海。 虽然我们现在身处通道中,这里坚固,即便造成山体塌陷,相对还是安全的。但燃烧产生的浓烟有毒,只要吸入肺里,那所有人都会被呛死! 加上这条通道又狭长,当时从上方爬下来足足用了十几分钟,就算是我们现在全力往外爬,速度上也不可能比烟雾快。 而且此刻整条通道都在随着山体摇晃,我们一个个被震的晕晕乎乎,根本就不具备逃生的可能。 冷汗从我的额头冒出,心脏呯呯乱跳,整个人紧张得不行。前方似乎有风吹过来,吹在我脖子上,潮湿、冰冷,就像是一首悲凉的歌…… 出乎我预料之外,就见这些浓烟从树身冒起后飘荡一会,竟然直直向上,顺着树身朝那天花板上的大洞涌去。 不但如此,地面之上的碎石和碎裂人皮也很快被气流带动卷入其中,风卷残云,连绵不绝,好似一条不见首尾的巨龙,扶摇而上。 浓烈的地脉之气喷薄,如同地下蕴藏的石油。61文库 滚滚浓烟之中,我眼前突然就出现了一个闪闪发亮的光点,顺着那些烟气朝天花板的上的洞口飘去,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我心里一惊,暗想莫不是那只蛊王金蟾,它刚才一直藏身在这棵巨树里吗? 就是这货害的老胡变成了怪物,罗斌魂魄被拘,不揍它一顿实在难解我的心头之恨。但恨归恨,我们现在的处境堪忧,这种时候还是先保住性命为妙。 师父他老人家教导的好:留得小命在,不愁吃不饱! 巨树的晃动越来越慢,山体和地面轰隆隆的震颤幅度也在变小,而喷涌的烈火却愈发旺盛,不消片刻功夫,就将那巨树付之一炬。 无数的根须皆化为灰烬,树身上的黑洞消失了,粗壮的树干却越发漆黑,其上沟沟壑壑,留下一道道仿佛经脉般细长的创口,其上透着烈火灼烧的伤痕。 不断有黑色以及灰白色的碳沫从巨树上簌簌下落,飘飘荡荡,就像一场黑雨…… 随着浓烟散去,我的耳朵里涌入了枪声和喊杀声,似乎是从天花板上方的破洞处传来。哪里离地面的距离很远,声音若有似无,听不清楚。 见震动停歇,我们纷纷从通道里钻出来,直感觉头重脚轻,身子不稳。赵海涛已经清醒过来,那苗家少女也终于缓过了劲儿,只是表情木讷,脸色苍白。 我朝着上方的天花板看,只见被焚烧成木炭的树身已经断裂,坠落在一旁,碎成数截。而破洞处则有明亮的光线照射进来,隐约可见晴朗的蓝天。 突然,那洞口处竟然探出了一个人头!看清了她的相貌后,我心中不由大喜,大喊一声:“二师姐!” 看见了我,二师姐一愣,似乎是没有想到我们几个会出现在这里,她朝着我们挥手,嘴里喊着:“师弟你们别急,我叫人放绳索下来……” 很快,几条粗绳索就从洞口垂下,把我们陆续拉了上来。 重新站在地面上,看着晴朗的天空和不远处翠绿的梯田,所有人心中都有种恍若隔世之感。初生的太阳照在我背上,暖暖的,让我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放眼看,这里应该是一处位于半山腰的密林。 地面上一片狼藉,断树、子弹壳比比皆是,断壁残垣中,一只大到夸张的树冠最为醒目,此刻已经化为焦炭,好似一座朔大的土丘。 那群五警战士多半都受了伤,很多人身上打着简易的绷带,还有几名伤员明显伤势比较重,有骨折的情况,躺在地上起不来。 几个身穿白色服装,就像是护士模样的人在人群里穿梭,她们抬着担架和医药箱,正忙得四脚朝天。 申跃军也受了伤,鲜血顺着他的手指往下流,滴滴答答,白色的警服袖子已经被染红了。 一位白衣护士提着医药箱跑过来,要给他包扎,申跃军挥挥手,淡定的说让她先去照顾别的伤员,自己不要紧。 说罢,从衣兜里掏出一支烟,点燃埋头猛吸,果真是铁骨铮铮,大将风范十足。 第599章:老谋深算 赵海涛跟我们一一握手,然后向申跃军汇报了情况,又跟在那几名白衣护士身后,开始救助伤员。 我还看到了笑面佛沈伟峰,比起五警战士们的狼狈,这家伙身上连个土星儿都没有,两手依然背在背后,挺着圆滚滚的将军肚,正低声跟身边的周磊说着什么。 周磊看上去也没有大碍,他一边不住的点头,一边把一只看上去像是陶罐一样的容器,装进一只朔大的黑色旅行箱里,动作小心翼翼。 那个叫林荫高个女子跟中南局另外两个便衣不在这里,应该是追击魔环教众人还没有回来。 但这些人我全然不在意,拉着二师姐的手,把她上上下下瞧了个遍,见她只是身上白t恤挂了些灰,这才放下心来。 虽然在之前我多次跟二师姐通话,但见到她还是第一次。这个女人全身上下都透出一种大姐姐的亲切感,让我情不自禁的想要接近,喜欢的不行。 感觉这种东西,真心是很奇怪的。有的人整天在你身边,但只是泛泛之交;有的人却能让你一见倾心,胜似亲人。 对我来说二师姐如此,胡小野也是如此。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 除了我的养父母和奶奶之外,师父就是我最亲的人,我的师兄师姐们也是一样。我们没有血浓于水,却有手足深情。 二师姐笑吟吟的看着我,两只大眼睛一闪一闪,说时间过得真快,我上次看你的照片还是小孩子,这一晃就长成了一米八多的男子汉,就是太瘦了。 我把这一路上的情况讲给二师姐听,二师姐点头,说那两只金雕他们倒是没遇见,许是我们出洞的时间刚好赶上它们觅食,这山里地脉之气浓郁,必然会催生巨型生物。 她还告诉我,说那只金蟾已经被他们活捉,虽然有些伤亡,但这次中南局和警方的联合行动任务算是圆满完成,如今就剩下了善后工作。 我看着地面上化为焦炭的巨型树冠,这应该就是洞中巨树的顶部。 苗家少女说这棵树就是山神,回想起在汪家祖宅梦境中,那仕女屏风上的,以及虚弥妖塔里的壁画,塞班村民家门口祭祀用的树桩,所谓的山神爷爷还真都跟树木有关。 二师姐脸上带着赞许,说这次能活捉金蟾,还多亏了你们点燃了巨树,这家伙生长在地脉之上,以地气为食,修炼了上千年,极难对付。 而金蟾藏身在它体内,若不是被浓烟熏得实在受不了,想必也不会逃出来。 我乐了,说哪里是我们厉害,这次多亏了小黑,要不是它点燃了燃烧弹,此刻的我们还在洞穴里出不来呢。 不过回想起来,这棵巨树刀枪不入,连对法器和手印都有极强的免疫性,能够被点燃,除了燃烧弹之外,应该还有之前那些雄黄粉以及黑狗血的功劳。 至于两者是否能作为燃料加持火焰,我倒是不清楚,反正是歪打正着,如今也懒得去想。 小黑似乎是听懂了我的话,颠颠儿的跑过来,冲着二师姐摇头晃脑。我顺便把怎么遇见小家伙,以及那颗尸丹和赶尸犬的事情跟二师姐说明。波波 二师姐啧啧称奇,说世间万物皆有灵性,相引相斥,你们的相遇在冥冥之中早就注定,这便是缘。 正聊着,沈伟峰和周磊走了过来,二师姐马上向我介绍,说这是中南局的沈主任,她的灵导。说话间,还不动声色的冲我眨了眨眼睛。 我马上会意,我跟二师姐关系是近,但并不是特勤局的人,这种大权在握的官方机构,里面的关系复杂程度可想而知。有道是民不与官斗,作为外人,还是低调些为好。 咱也修道了一整年了,不再是当初那愣头青小菜鸟,于是满脸堆出一幅汉奸笑,点头哈腰的跟沈伟峰握手,说灵导我是久仰大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我的态度似乎令沈伟峰很受用,他脸上挂着假惺惺的笑容,慢条斯理的说道。 “自古英雄出少年,小苏你年纪轻轻,不但在汰山峰会上扬名立万,如今还协助我们中南局完成了任务,算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他转过头,又看向二师姐。 “朱组长,小苏同志是你的同门师弟,咱们中南局也有破格录入的规定,不如你跟他好好聊一聊,同门加同事,这关系不是更进一步,更方便为人民服务嘛……” 这家伙是想拉我入伙,我不由想笑。心说真想靠特勤局这棵大树还轮得到你,聂阳三顾茅庐我都没答应,就你这打个感情牌的老套路还想忽悠我? 心里是这么想,但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刚想开口,二师姐却抢在我前面说道:“主任请放心,我早就有这方面的考虑,一定好好跟小苏谈一谈!” 哎……不是吧?!二师姐的这番表态大大出乎我的预料,感觉被人卖了出去。 沈伟峰点头,说那就好办了,现在任务已经完成,我们马上回塞班村安排一下后续工作,小苏同志你要是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局里全力支持。 说罢,就带头领着众人往山下走去。周磊跟在他身后,自始至终脸上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看向我的眼神儿里却有些隐隐的敌意。 我们跟着大部队往村里走,那位苗家少女被白衣护士打了一针舒缓剂,现在全身已经放松,可以自行走动了。 我偷偷拉了拉二师姐的手,说师姐,你怎么能答应他?我可不去什么中南局,我这在天地合干的好好的跳什么槽? 二师姐偷笑,说老四你当师姐是傻子?我答应他什么了?我只是说会跟你聊一聊,至于同不同意还不是你自己说了算? 我这才反应过来,暗自佩服姜还是老的辣。 回到塞班村,我发现来的五警战士远不止入塔的那些人,而是足足有百余号,一个个荷枪实弹,还有不少身穿藏蓝色西装的人,所有的村民也被集中在了一起。 在山下离村口不远处,停放着十余辆警车以及三两迷彩涂装的悍马,甚至还有一架军用直升机。这架势,不由让我感叹,特勤局果然是财大气粗,办事丝毫不考虑成本。 第600章:聚难别亦难 去追击的高个女子和另外两名中南局便衣已经回来了,看样子像是空手而归,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模样。 李勇和候宇航以及纳福堂的钱自强、唐红英和周一悦也在,他们身上都缠着厚厚的绷带,看上去有些搞笑。 苗家少女看到父母,哭嚎着扑过去,三人抱头痛哭在一起许久,少女才讲起自己的经历,她说的是苗话,我听不懂。 片刻之后,三人竟然来到了我们面前,扑通一声齐齐跪下,倒头便拜…… 我和胖爷、多情都被吓了一跳,哪里受得了这个,手忙脚乱的把他们搀扶起来。 那苗家汉子嘴唇哆嗦,说他是有眼不识泰山,没看出我们三位是道行高深的法师,多有得罪,如今又救了他女儿的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我们三人相视而笑,说大叔,你家的腊肉酸汤和棉菜粑粑都好吃得很,真想要报答的话,下次再给我们弄上一顿怎么样? 苗家汉子一愣,连连点头,直说没问题,一家三口脸上终于都露出了喜色。 我望着这些怯生生蹲在地上的村民,他们大多都是女人,老的老小的小,看来所有青壮年都为了围剿我们进了虚弥妖塔,最后无一生还。 为了虚无缥缈的天堂之路,他们被哄骗了上千年,可谓愚昧、不幸。如今妖塔告破,山神也成了灰烬,至少落花洞女不会再有,我们也算是为了这群可怜人做了件好事。 王浩从人群里钻出来,他的脸色好了很多,看起来已经不发烧了。作为一个普通人,他被这上百号的五警给吓到了,小声问我们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来了这么多兵? 当着特勤局跟警方的面,我自然不方便全盘托出,只好说是有些小插曲,但现在已经没事了。 沈伟峰挥了挥手,那些身穿藏蓝色西装的人开始讲话。 大体意思是让大家不要害怕,这村落背靠的深山里有邪叫组织活动,散布恐怖消息和封建迷信思想,已经害死了一百多名村民,为此各级部门高度重视,现在要开始整改。 我有点想笑,对于这种神秘事件,官方的解释大同小异,方向上会极力往科学以及犯罪方面靠拢。 这里地脉之气浓重,即便是破了妖塔,活捉了金蟾也只是治标,想要治本,估计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光是处理山中那些巨型生物都是件麻烦事。 接下来,此地很可能会被严密监控,村落的搬迁也势在必行,山顶处的汪家祖宅同样难以幸免。 当然,这些安抚、收尾的工作自然由警方和中南局来完成。我也不担心交不了差,毕竟官方出面的拆迁虽然是强制性的,但赔偿金绝不会少。 汪部长在体制内且身居高位,这里面的情况自然要比我们清楚。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罗斌还在icu病房里昏迷着,救人如救火,万万耽搁不得。 我悄悄拉了拉二师姐,把我们急着回泉城的事情说了,二师姐点头,去跟沈伟峰低声耳语了几句后很快折返。 然后,她先是让人拿来三份文件给我们签字,三份文件全是红标,最上方写着斗大的“保密协议”。 我跟特勤局打过交道,知道这些保密协议是必须的流程,也叫封口签,主要目的是为了让知情人保守秘密,就跟我们抓到水猴子那时一样。起点中文 一般来说,签字后还有一笔封口费。 本来按规矩,我们都要回警局做笔录,详细说明此行的情况,但是由于有了二师姐这层关系,本次行动的老大沈伟峰也点了头,所以全部省去。 签完字,我们跟沈伟峰和申跃军以及王浩、纳福堂三人告别,说自己要赶去救人,就此别过。 纳福堂三人跟我们当过战友,王浩更是跟我们一起来的,加上中南局这次的任务已经完成,相信不会为难他们。 我们到村里的水井处洗了洗,分别从包里找出干净的衣服换上,脏的就地扔掉。 三个人身上都有些擦伤,好在不严重,现场有医疗队护士为我们简单处理了伤口,然后在二师姐的带领下登上了那架军用直升机,直奔沙市黄花国际机场。 我们三个都是第一次做直升飞机,还是军用的,那股新鲜劲儿和兴奋就别提了,小黑更是高兴的连蹦带跳,按都按不住。 但是这种兴奋没有维持多久,就被强烈的疲惫感取代,各自昏昏睡去。 几个小时之后,二师姐叫醒我们,四下看,直升机早已降落在了黄花机场。 回程的机票警方已经买了,小黑的托运手续也一并办好,离起飞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二师姐全程陪同着我们,她先是从机场的超市买来了大包小包的零食给我们路上吃,又带着我们去吃饭。 虽然是赶着去给罗斌还魂,但说实话我特别舍不得二师姐,我们相见匆忙,还没来得及多聊几句就又要分开。 做我们这种特殊行当的人,往往都是聚少离多,身为官家的二师姐更是如此。套用笑面佛沈伟峰的话来说,就是为人民服务。 吃饭间,我回忆起之前沈伟峰和蛊王激斗的场景,好奇的问这笑面佛到底是什么来头,修为竟然如此高深,连上千年的蛊王也不是他的对手。 二师姐微笑,她对沈伟峰的身份只字不提,只解释说一是蛊王早已身死,度过千年的不过是那只金蟾而已。即便再厉害,它始终是蛊虫,不能跟修道者相提并论。 二是因为他们特勤局一直对塞班村严密监控,行动前可谓做足了功课。所以选择入塔的时间非常精确,赶在那只金蟾刚刚苏醒,能力最虚弱之时。 并且早就研究出了多种克制它的手段,这才能一举擒获。 同时,二师姐又向我说起了特勤局的情况。 我这个人从小在农村长大,自由散漫惯了,根本没有一丁点儿想要加入特勤局的意思,当下点头,说二师姐你说的跟我想的一样,我不适合当公务员,现在就挺好。 又想起龙珠之中受困的小臭屁,以及汰山峰会上柳公公提及的云母泪,忙向二师姐咨询。 我的话让二师姐一愣,问我所说的云母泪,可是那块有阴阳调和之力的外星陨石碎片? 第601章:底气 我大喜,连声称是。 二师姐皱眉,说云母泪在多年前的江湖传闻很多,却没有人真正见过。至于其中蕴含的阴阳调和之力,也很有可能只是传说而已。 见我有些失望,二师姐又思索了一会儿,压低声音说自己看过一本内餐,有消息说云母泪曾出现在一座古墓中。但这墓地究竟在哪里,又是何人的墓穴却不得而知。 虽然这算是一条线索,但天下之大,墓穴何其多,要找到什么时候才算个头呢?看来更确切的情报,只有找到灵王,听听她怎么说。 提到云南灵王,二师姐告诉我,说灵王这个人绝不简单,现在有情报说她一直跟境外邪叫组织来往密切,近几年更行踪成谜,已经很久都没有抛头露面了。 她提醒我,寻找灵王一定要小心谨慎,注意安全。关于云母泪的下落,二师姐也答应会帮忙调查。 江湖之中的奇人异士十有八九行踪飘忽,何况是灵王这种盛名在外的大咖,要不是因为小臭屁事情,我本不想跟她有什么交集,更无心卷入错综复杂的江湖是非中。 当下点头,说明白了,有什么最新的情况都会第一时间跟二师姐通气。 我们聊着,多情是饿死鬼投胎,早先肚子里那几块糯米粑粑早就被消化光了,此刻火力全开,风卷残云般就干完了四盘菜跟七八碗米饭,看的胖爷直嘬牙花子。 广播开始提醒登机,我们与二师姐洒泪而别。临行前,二师姐还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我,说是保密协议的封口费。粗看一眼,大概是一万块钱。 闲言少叙,飞机飞了大约两个小时后,我们终于降落在泉城遥墙机场,顾不上回家休息,就带着小黑匆匆打了一辆的士直奔天地合。 见我们回来还带着一只白色小狗,前台的小路和小张包括何筱琪都很意外。我把情况跟众人简单讲了讲,说事不宜迟,我们要马上去医院给罗斌还魂,晚了怕有危险。 就这样,小黑留在天地合,我和胖爷、多情以及会计程姐一起坐上公司的专车赶往医院。 在路上,程姐给罗斌在病房外等消息的父母打去了电话,两位老人十分激动,声音都带着哭腔。 到了医院,由于跟汪部长打过了招呼,罗斌已经转入了一间条件更好的毒立哎西忧病房,我们想要进去,却被两名护士拦了下来。 “先生,这是哎西忧,不可以随便进出的!” 我表示我们是有要紧的事,绝对对病人无害。两位护士却不依不饶,不但询问我们和病人的关系,还要我们对进入病房的原因做详细登记。 我有些不爽,心说医院这一套规矩怎么不合乎情理,搞得我们跟坏人一样。 胖爷也急了,说你们这是耽误时间,病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俩负的了责任吗?罗斌的父母也在一边劝,可无论怎么说,两名护士就是不为所动,坚决不让我们进去。 正拉扯,一位身材消瘦,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过来,他脸上带着一副厚厚的近视镜,胸口别着感染科的胸牌,名字写着——司徒成。 这医生走到近前,他的表情有些严肃,说自己就是罗斌的主治医师,这里是哎西忧病房区,你们不要大声喧哗,会影响病患们休息。 我见跟两个护士说不通,就把要进去救人的事情给司徒成医生说了,再三强调我们不是坏人,完全是为了病人着想。 司徒成的眉毛挑了挑,神色有些冷。020 “救人?你们?你们是医生?这位病人院里已经组织了两次专家会诊,到现在病情都没有定性,你们能救人?怎么救?!” 这里是医院,我自然不能说我们要进去给罗斌还魂,要是这么说估计会被当成疯子抓走,有理说不清,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看我这幅样子,司徒成冷哼一声。 “哎西忧是重症无菌病房,你们闹够了就请离开,别逼我叫保安!” 我心里的火一下子就蹿了起来,伸手就攥住了司徒成的手腕,食指和中指扣在他脉门上,瞬间就射入了一道真气。 我突然的举动让司徒成大惊失色,他想躲,但反应速度怎么可能有我快,我一边不断把一丝又一丝的真气传入他体内,力度却拿捏的极有分寸。 使其不至于被击倒,全身就像是被通上了细微的电流,龇牙咧嘴,肯定的是不怎么舒服。但由于我仅仅是攥着他的手腕,在外人看来就像是在握手。 我盯着司徒成那近视镜片后面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放我们进去,如果两个小时之内病人不醒,我任凭你处置,报警都没问题!” 在医院里,医生具有绝对的权威,但这种权威是相对的。当学医之人对于病患无计可施,他们心里的底气自然也就没有了,外强中干。 另外,我之所以用真气刺激司徒成,无非就是想证明我不是寻常人,只是碍于这里的场合不能言明罢了,他无疑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 随着我的真气不断传入,司徒成的身子就像踩上了电门,加上我斩钉截铁的表态,在气势上瞬间就把他压了下去。 他愣愣的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变得非常奇怪,错愕、惊恐、迷茫交织在一起,又咬牙坚持了几秒钟,终于放弃,叹口气说道。 “你们真要进去,必须穿上无菌防护服,责任自行承担……”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跟多情全副武装,穿上那所谓的无菌防护服,终于进入了罗斌的病房。胖爷由于身材原因,穿不上防护服,只能留在病房外。 罗斌安静的躺在病床上,脸上带着氧气罩,两颊已经深深的凹陷了下去,骨瘦如柴。我冲着多情点点头,结巴和尚马上双手合十,开始念诵还魂咒。 说来也怪,多情天生口吃,但在念诵咒文时嘴皮子却相当利索,语速甚至比我还快,让人费解。 魂魄乃是无形灵体,自然不会受到防护服的阻碍。 随着多情的念诵,我就感觉胸口的食鬼牌一热,一缕浅紫色的人形魂魄渐渐从中飘荡而出,在空中停留了一会儿后,缓缓钻入了罗斌的眉心…… 还魂咒念毕,罗斌脸上的肌肉抽栋了一下,就像是没有睡醒,艰难的睁开了眼睛。 看见我,他似乎有些惊讶,哆嗦着把脸上的氧气面罩摘下来,哑着嗓子问。 “苏白?这是哪里?我……我怎么了?” 我长长的舒了口气,嘿嘿一乐。 “哥们,你又活过来了!” 第602章:世事无常、葬灵之剑 魂魄跟人体分离后再融入,有一个适应过程,需要静养。 更何况罗斌的魂魄离体已久,估计至少还要休息个三四天。不过我们的工作已经完成,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医院来办好了。 从我和多情进入病房,到罗斌清醒,顶多用了十五分钟的时间。一直在病房外观察的罗斌父母喜极而泣,司徒成和两名护士也是错愕不已,赶忙换上防护服走进来。 在跟司徒成擦身而过的瞬间,透过防护服的透明面罩,我再次看到了他那张表情复杂的脸。回想起来,自己刚才的行动也是鲁莽了一些,就想找机会跟他道歉。 可这位司徒医生相当敬业,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了刚刚清醒的罗斌身上,指挥着两位小护士测量血压、记录数据,根本没空理我,道歉的事情只能作罢。 罗斌的父母拉着我们的手,激动的千恩万谢。我们跟老人客气,说大家都是同事,这是应该的。还叮嘱他们一定要让罗斌好好休息几天,不用急着出院。 走出医院,正午的烈日骄阳照在我脸上,有些眩晕。泉城是全国知名的大火炉,这温度真是能把人烘干,连续灌下两瓶冰镇饮料,才感觉好了些。 我们跟程姐坐车返回天地合,去湘西之前惊动了汪部长,按照规矩,我应该主动联系他汇报一下情况才对,但想了想还是决定再等等。 因为我们回来的匆忙,特勤局和警方那边应该还没有发布通告,还是等两天通告出来再联系汪部长比较好,省的啰嗦。 回到天地和,听说罗斌已经清醒,全公司上下都是欢呼雀跃。这么一会儿工夫,小黑跟前台的小路、小张还有何筱琪都已经混熟。 女孩子似乎天生对小动物完全没有免疫力,尤其是爱心泛滥的何筱琪,竟然还带着它去楼下的宠物店洗了个澡,指甲和毛发也都做了修剪。 此刻的小黑容光焕发,雪白的皮毛蓬松,透着一股子浓郁的沐浴露味儿,眼睛黑亮亮,猛看上去就跟一只比熊犬差不多了,呆萌呆萌的。 小路小张围着我,问这小家伙是怎么弄来的。 看她们一个个对小黑又亲又抱的花痴样儿,我不由暗笑,要是知道了小黑赶尸犬的身份,不知道这几位美女会不会失声尖叫。 怕吓到她们,我只好打太极,说就是一只湘西的小土狗,当时给我们带路来着,觉得有缘就领回来了。 罗斌还魂入体,已经没有了大碍,但胡子涛却客死他乡。 不但是惨死,化身伏棺兽的老胡在被周磊击杀后,很快灰飞烟灭,就连一副残骨都没有留下,永远葬身在那座湘西的虚弥妖塔中。 我把事情的详细经过讲给众人听,所有人都是唏嘘不已,小路和小张不停的抹眼泪,在感伤失去一位同事的同时,也是纷纷感叹命运无常。 胡子涛在泉城修道圈里小有名气,他这把年纪,父母早已去世,也没有妻儿,孤家寡人一个。想必是混迹此行当多年,深受五弊三缺之苦。 只是听说有一位同居多年的女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一般人也许不清楚,我们这个行当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一是公司会给每个人都重金购买人身保险,二是需要在入职前签订一份免责声明,俗称“生死状”。 简单来说就是在工作期间出现一切问题都与公司无关,自行承担责任。一旦出现伤亡,公司购买的保险就相当于善后的理赔金。我跟胖爷入职时也不例外。齐齐中文网 胡子涛的善后工作,自然由公司的行政部门,程姐她们负责,我们不用担心。 我跟胖爷、多情商量,决定把二师姐给的一万块封口费拿出来,托程姐转交给老胡的女友,算是表一下心意和哀思之情。 程姐不肯收,说胡子涛那边的具体情况还要核实,不用急。我把钱硬塞给她,说要是实在找不到他那位女友,你就帮我们捐给希望工程吧,就算是帮老胡积德行善了。 晚上,公司在酒店订了位子,给我们三人搞了个接风宴,行政部、业务部、后勤部、卫生部以及前台的小路小张都齐聚一堂。 但毕竟有老胡这件事,所有人的情绪都不高,匆匆喝了杯酒就早早散了。 回家的路上,我问起程姐秦老板的情况,程姐说已经联系上了,原来是虚惊一场。 这次秦老板承接的工程是在印度和巴基斯坦边境修建一条公路,那里信号很弱,所以才有之前联系不上的情况。 回到自己家,看到许久未见的老毕,大家少不了一番笑闹。我们又把这湘西之行的情况讲给肥鸟听,而白大人依然不在。 肥鸟看着我那把剑柄,眼睛闪闪发光。 “老四,你小子是黄鼠狼嘴下逃出的鸡——撞了大运了!你可知道这东西是什么?” 我莫名其妙,说当然知道,这剑柄能长出一把黑红相间的怪剑来,但估计是山寨货,现在失灵了。 “我呸!” 肥鸟眼歪嘴斜,圆滚滚的肚子一起一伏。 “山寨货?你真是暴殄天物!这玩意就是传说中的稀世神兵——葬灵剑!” 葬灵剑?这又是什么玩意?! 我本来困得要死,听老毕这么一说猛然来了精神,考虑这肥厮一贯的德行,自然是又端茶又倒水的伺候着,舔着脸说大人见多识广,还请赐教。 肥鸟摆够了谱,这才正色,告诉我说这剑都传是江湖奇人霄晖居士所制,其实并不是。 据说此物前身乃是一块在三纲交界处的异铁,不知道是如何被孕育出的,也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 其饱经六界三纲的日月精养,不但具有吸食魂魄之力,更可化形成厉,锋芒内敛,一旦外现必见血光,削铁如泥,魑魅魍魉皆惧。 传说此铁被霄晖居士所得,他人称兵王,乃是一炼兵痴人,却迟迟参不透其中奥妙,最终只能放弃,仅将此物锻造为剑柄状,取名“葬灵”。 因为并不是一件完成的作品,所以葬灵剑剑柄处,只刻上了一个“霄”字,而不是兵王惯用“霄晖”钢印,似乎是在无声的表达着心中的遗憾…… 第603章:按部就班、恶习难改 有人说,此剑之所以称为“葬灵剑”,那是因为这块异铁常年吸食魂魄,已经成灵,它自行选择主人,即便是贵为兵王的霄晖居士亦不能入其法眼。 一块因吸食魂魄而成灵的铁?这个说法倒是新鲜,听上去跟我的食鬼牌以及黑火罗刹印似乎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怪不得这剑柄在我手里能幻化出长剑,而胖子和多情则不行。难道真是剑中之灵选择的结果吗? “老四,你小子别高兴的太早,此等神兵利器乃是双刃剑,就跟你的食鬼牌一样,它虽然选择了你,但不见得能为你所用,甚至还会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你的心智。” 老毕清了清嗓子,装哔气势十足的喋喋不休。 “何谓正?何谓邪?如同色本是空,正就是邪,邪亦是正,二者在乎于心境,天上地下,正所谓婆娑世界,一念地天,这葬灵剑是正是邪还要看你的心……” 听它讲的义正言辞,我也得装装样子,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口称小子知道了,今后绝不敢动邪念歪心,必以拯救天下苍生,光耀门楣为己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肥鸟猥琐的嘎嘎大笑,说一句“孺子可教也”,终于结束了自己漫长的演讲。 我问它为什么这葬灵剑会突然失灵?难道是我的打开方式不对吗? 老毕冷哼,说这种成厉生灵的神兵利器即便是选择了你,不经过九九八十一难的考验,又怎么会轻易服从指挥?恐怕日后的幺蛾子还多着呢。 烤!九九八十一难?!我一脑袋黑线。心想自己又不是去西天取经,就一把剑还要摆这么大的谱? 不过成灵的物件习性往往都是如此,想想小臭屁那丫头也是,脾气大得不得了,完全是把我当跑腿儿的使唤。尤其是刚刚从食鬼牌中觉醒的时候,简直难伺候至极。 又回想起这葬灵剑在虚弥妖塔中的神勇,似乎还真是都在危急时刻才能使出来,与其说是为我所用,不如说是在保全自己。 不过俗话说得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就不信这一把破剑还能闹翻了天,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就是,小爷等着! 小黑聪明,见我和胖爷、多情都对肥鸟毕恭毕敬,它初来乍到,明白这位撇着嘴的大爷得罪不起,所以也是装傻卖萌,一个劲儿的讨好,活脱儿一只汉奸狗。 肥鸟翅膀还没痊愈,索性把小黑收为坐骑,自封“魔王大人”,册封小黑为“黑骏马”,当场从沙发上蹦下来骑上狗背,在客厅里来回驰骋。 糯米团子也从我体内飞出来,这小家伙在刚才的接风宴上喝了不少,此刻在空中飞来飞去耍酒疯,一鸟一狗一团子玩的不亦乐乎,别提有多欢乐了。 湘西之行虽有遗憾,但总算是结束了。我跟胖爷商量,琢磨着要不要给远在印度的秦老板打个电话,因为小臭屁还被困在龙珠之中,去云南寻找灵王才是正事。 胖爷想了想,说暂时别急,最好还是等老秦回来再说。 他的理由很简单,之前带薪休假回来后,人家秦老板就给我们弄来了汰山峰会的票,说是要壮一壮天地合的声威,其实也有让我们结交奇人异士,打听情报的意思。 现在秦老板不在,罗斌生病,老胡又翘了辫子,天地合本来就没人了,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我们请假去办私事,这似乎有点过分了。56 有道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况且灵王的行踪成谜,就连特勤局都说不清。换句话说,我们此次云南之行要多久根本没有谱,一年半载找不到人也不稀奇。 所以即便要去,至少也要等秦老板回来,把事情讲清楚才好。 我沉思半天,感觉胖爷说的有道理,现在这种客观情况下,还是要以大局为重,所以打消了联系秦老板的念头,洗澡准备睡觉,明天按时上班。 多情从不拿自己当外人,抢在我之前洗了澡,等我再洗好出来,这货已经换上了一套我新买的运动套装,脑门闪闪发亮,脸上表情极度猥琐。 我心说这家伙大半夜的闹什么妖,没想到结巴和尚抢先开口。 “表……表弟,小僧我夜……夜观天……天象,此城今夜不……不会太平,必有邪魔作……作祟……” 他装模作样的双手合十于胸前,一脸忧国忧民。 “可怜天下的女……女施主,不对!是天下苍……苍生!还待小僧前去拯……拯救,事不宜迟……” 我鼻子差点没被气歪,怪不得这货打扮一番,原来是恶习难改,才老实了几天,又忍不住想去给女施主解“凶兆”了! 不过我倒是挺佩服他,这家伙到底是用什么做的?我们都快累散架了,他还跟没事儿人一样。 果然,结巴和尚眨巴着眼睛。 “怎奈囊中……中羞涩,表弟,先借点来花花,如……如何?” 我叹气,说财政大权一直都在胖爷手里,你去问你那铁施主要吧。 多情双眼冒光,流着哈喇子望向胖爷,吓得刘大壮同志是一个激灵,如同小媳妇遇见了流氓。 依照胖爷的本性,借钱那就等于是用刀子割肉,刚想拒绝,但看我一直在点头,只能不情愿的同意,讨价还价一番,一千块现金就被多情抢走。 胖爷如丧考妣,埋怨我,说你真行,就这么惯着他?金山银山都得花光。 我笑,说结巴和尚浪迹江湖惯了,他身上的这些毛病哪里是一天就能改的了的?再说咱们在湘西出生入死的交情还不值这一千块钱吗?慢慢来,不着急。 胖子撇撇嘴,最终还是没说出什么来。 在汰山峰会上,限量供应的欧阳外丹我们买了五颗,在湘西一口气用掉了大半,如今只剩两颗。 我问胖爷准备什么时候去卖掉,胖爷躺在床上气鼓鼓的翻了个身,说不卖了,这玩意效果的确好,还是留给我们自己用吧,关键时刻能保命。 第604章:风流生意 一夜无话,直到我和胖爷早上起床洗漱,多情才回来。这货还算有点良心,给我们带了小米粥和肉包子当早餐。 吃着饭,多情洋洋自得的宣布,说给公司揽了一桩生意。我嗤之以鼻,说你疯流还疯流出生意来了?我们可不拉皮条!说的胖爷嘿嘿直乐,一口小米粥差点喷出来。 多情正色,说是真的,他昨天去的那家夜总会闹鬼。 夜店还会闹鬼?我可是头回听说。坊间往往把去夜店的人说成“去鬼混”,但此“鬼”可不是真的鬼,只是寻花问柳,皮肉交易罢了。 多情说,他去的那家夜总会我们其实也知道,就在西门夜市附近,也就是他第一次遇见我们的地方。 关于那里我倒是记得,印象中还是个装修很奢华的临街店面,看上去刚刚营业不久,门口还摆着两个写有“开业大吉”的巨型花篮。 只是不清楚这间夜店为什么会开在西门郊区,那种人人迹罕至的地方,也许是此等生意见不得光,对选址地点也有说道,反正我是不懂。 多情告诉我们,那地方他不是第一次光顾了,门清路熟,但昨夜刚刚走进去,就感觉事情有些不对。 先是一楼大厅冷冷清清,跟之前人声鼎沸,客人穿梭的情景完全不同。等待在大厅侍者们也是无精打采,一个个就像是没有睡醒,脸上挂着倦容。 十几名公关女郎(晓姐)围坐在巨型舞池旁的长条沙发上,玩着手机,打着哈欠,穿着清凉,欲体横陈。 而且现在正值六月盛夏,夜店里的温度却低的出奇,就像是来到了零下,冻得人忍不住打哆嗦。 见多情进门,几名侍者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热情招呼,领着他往里走。那沙发上的公关女郎也一个个搔首弄姿,对着结巴和尚频频放电。 多情的第一反应就是最近严打,再三问那些侍者,人家拍着胸脯表示没有,这里绝对安全,要是出了事免单,罚款也是他们出。 多情是老瓢客了,知道这种事情夜店通常不会扯谎,因为一旦出事,损失最大的还是他们,犯不上为了一点儿瓢资铤而走险。 又问起为什么今夜如此冷清,侍者支支吾吾,左顾而言他,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多情心里虽然纳闷,但这里他多次光顾,也有相熟的公关,没多做究缠就领人上楼开始办正事,解救苍生,驱除“凶兆”。 癫鸾倒奉等内容少而不宜,不必细说。结巴和尚半夜起来上厕所,刚好碰到两位保安在走廊口抽烟,他们吞云吐雾,边抽边小声聊天。 就听其中一人说道。 “大哥,你说这事儿也真邪乎,老杜那么好的身体,怎么说死就死了,也没听说他有心脏病啊。” 另一个接口道。 “害!谁知道呢!最近的怪事儿太多了,还有关老爷的头,特马的,那玩意可是铁铸的,说掉就掉了!我估摸着是这个地方风水不好,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最先说话的人压低声音。 “哎呦我的哥,你可小点声儿吧,被老板听到又要骂人了……” “糙!老子会怕他?!”作 另一人撇着大嘴,声音却明显低了下去。 “反正我是待不住了,你小子怎么样?结了这个月的工资咱哥俩一起走人吧?下一个遭殃的说不定是谁呢……” 走廊上有一盏盏暗黄色的吊灯,散发着暧昧的柔光,此刻却凭空涌起了一股诡异的味道。多情探出头偷望,这俩人他认识,就是当初在小巷子围殴自己的其中两个。 两人对话的内容,更是让多情好奇,隐约能判断出这间夜总会应该是近期出了事情,才弄得生意这么冷清。 刚才办事时,他也问过相好的女公关为什么空调开的温度这么低,那女公关同样是支支吾吾,推说是中央空调坏了,调节不了温度,正在修呢。 一般来说,有魑魅魍魉出没的地方,温度肯定会降低,因为邪物属阴,阴气盛则阳弱。 多情是修道者,他丝毫没有察觉到这里有鬼魅妖邪之气,仅仅是冷而已,不明白其中有什么玄机,但事情肯定不简单。 想到此处,他故意咳嗦一声,从洗手间里走出来。两个保安被吓了一跳,没想到厕所里还有个人,手里的烟都掉了。 看清是多情后,两人马上换上了一脸堆笑,点头哈腰的说佛爷好久不见,上次的事情是误会,您大人有大量,多包涵。 多情拍着两人的肩膀,说那都是小事,咱们兄弟不拘小节,过去的就翻篇儿了。但是你俩刚才说的话我可都听见了,怎么着?跟我说道说道呗。 两名保安的脸色大变,慌忙摆手,连说我们那是胡扯的,佛爷你千万别当真,都是些没影儿的事儿。 多情猥琐的一乐,说没影儿的事儿?我记得你们店里正对大门就是一尊关二哥的铜像,两米多高手提大刀,怎么现在没了,难道是送去开光了? 两名保安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 多情见机又补充说让他们别误会,自己不是故意刁难,而是个道行高深的法师,要是有什么问题不妨跟他说说,他降妖除鬼在泉城那都是有一号的。 听多情这么说,两名保安面面相觑,看着结巴和尚光秃秃的头皮,似乎这才想起来他是个出家人。 犹豫再三后终于告诉多情,说最近店子里在闹鬼! 人是种奇怪的生物,对于八卦新闻天生就有兴趣,此乃人性。在所有八卦奇闻中,又以风留韵事以及鬼怪奇谈为最。 接下来,他们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将最近发生的怪事一桩桩、一件件都讲了个遍。 但这些怪事他们并不是亲眼所见,大部分都是同事们说的,细节方面一问三不知,还有添油加醋、自行脑补之嫌,玄乎的不得了。 两人还告诉多情,因为闹鬼的事情,店里生意大受影响,他们老板更是急得发疯。 要是多情真有道行,能破解,不妨去见见他们老板,也好谈谈费用,他们哥俩也就不用另攀高枝了,一举数得。 但是他们老板此刻并不在,多情知道这是笔大买卖,留下了天地合的电话,说让他们老板有机会来公司详谈。 两名保安听多情说还有公司,还是在泉城最著名的中心广场,最昂贵的写字楼上,那看多情的眼神儿都不一样了,连连称是,说会尽快通知老板,佛爷你真帮大忙了! 第605章:无头关公 我看着多情,感觉这家伙别看说话结巴,但拉业务还真有一套。 他刚刚进入天地合不久,算是先斩后奏的“实习期”,能拉上一单业务让公司盈利,对于日后的发展绝对是有帮助的。到时候见到秦老板,我们也好邀功。 想了想又问他,昨夜是否看到什么异象,或者是不寻常的怪事发生? 多情摇头说没有,他特别留意了店里店外,除了温度一直很低,没几个客人之外,一切都是风平浪静。 “那里靠近西门夜市,肯定是有邪物无聊去店里捣乱,哪有什么鬼,小题大做!不过要能接下这单生意,狠捞一笔也是不错的……” 胖爷啃着肉包子,说话含糊不清。 我的想法跟胖爷不谋而合,最近天地合缺人,生意也受到了影响,要是能接下一单生意,有助于提振士气,况且能开夜店的主儿往往不缺钱,不宰他宰谁? 看来多情这一千块没白拿,阴差阳错的办了件好事。 吃完饭,我们三人准时去天地合报道,打卡上班。肥鸟的行动不便,小黑便留在家里陪它。毕竟公司就是公司,带着宠物上班不像话。 坐在久违的老板椅上,我们这些日子不在,办公室却被保洁阿姨打扫的一尘不染,窗明几净。 何筱琪敲门进来,告诉我们昨天晚上罗斌已经从icu转入了普通病房,各项身体指标均已正常,只是身体还比较虚弱,医生建议再观察几天才能出院。 又问起被困龙珠的小臭屁,我就把跟二师姐打听到的情报跟她说了。何筱琪叹气,说自己是心有余力不足,但她最近已经在学习灵体方面的知识,相信一定能帮得上忙。 自从在烟城幻境见过小臭屁之后,何筱琪对小丫头相当关心,让我心里颇受感动。当下表示只要我们一起努力,迟早会把小臭屁救出来。 刚刚送走何筱琪,我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接通,是前台的小张。 小张告诉我,说是来了一位男性客户,点名要找多情法师,说是已经预约好了。她不知道多情法师是谁,只好把电话打到了我这里。 我不用猜也知道这个男人肯定是西门那家夜店的老板,忙让小张把人领进来,并告诉她多情大师就是结巴和尚,这单生意就是人家拉来的。 几分钟之后,一位身穿白色polo衫的中年人就在小张的带领下走进了办公室。 这人约莫四十来岁的年纪,身材高大,留着一个整齐的寸头,跟我握手时很有力道。 虽然看上去穿着得体且彬彬有礼,但是从他手臂上的纹身和那对凌厉的眼睛中就能看出十足的江湖气息,明显不是善男信女。 中年男人自称姓李名亮,就是西郊那家“一路向西会所”的老板。一路向西,是去年大火的一部香港爱情动作片,能看出这家夜店是刚刚成立不久,蹭上了热度。 多情是那里的熟客,但是也没有见过李老板,我将胖子和他一一做了介绍,几人握手后就坐。 坐在沙发上,又寒暄几句,我开始进入正题,请李老板先把事情的经过说一下,越详细越好。 李老板缀了一口桌上的咖啡,说整件事情,恐怕还要从那个关公像说起。看好书 不管是不是临街店铺,也不管什么行当,在中国,只要是做生意的人,尤其是做开门生意的,往往都有供奉神位的习俗,也就是民间常说的文武财神。 这文财神,一般指的是财帛星君。此君面白须黑,身穿锦衣腰系玉带,左手捧着金元宝,右手拿着“财神进宝”的卷轴。也被称为金神,专职掌管天下之金银,助财兴运。 也有供奉福禄寿三星的。福星手抱小孩,取福气临门之意;禄星握持如意而身穿华丽官服,寓意加官进爵、财禄增添;寿星怀抱寿桃,有长寿安康之说。 有道是“三星正位坐,财源滚滚来”。 武财神,则是说的三国名将关云长关二爷。此君面如重枣,身长九尺,长髯飘散胸前,手持一柄青龙偃月刀,威风凛凛。 据说其被后人供奉为武财神,除了一身本领之外,更是重情重义的典范,身在曹营心在汉,将曹操赠送给自己的大批财物分类记账,走时如数奉还。 关二爷乃是武将,杀气凛凛,义薄云天,尤其受到混“黑口儿”的,比如社团、地下组织的推崇,像是夜总会这类打擦边球的行当,自然也不例外。 根据李老板的说法,自己店子里的关公像高两米有余,曾专门找人开过光,从开业第一天就立在大厅中,正对大门。 我懂风水之术,知道这种摆法是为了借关二哥之正气抵挡小人、灾祸,跟古代大户人家门外的石头狮子是异曲同工。一般的魑魅魍魉也皆会被其震慑,不敢作祟。 可是就在一个星期之前,这关二哥的头竟然没了,不知所踪! 一开始,李老板还以为是有同行挑事儿、砸场子,但调查了一圈之后发现,泉城的黑白两道风平浪静,西郊的几个小混混帮派也早被他打点好了,不会莫名生事。 听到这里,我问李老板。 “有没有可能是店里的员工有不满情绪,利用熟悉环境的便利条件作案?” 李老板摇头,说自己也考虑过,但是不可能。 他告诉我们,说这可是一尊铁铸的,高达两米五的雕像,那颗头颅更是足有几十斤重,一般人别说是搞破坏,平时连碰都很难碰到。 要是真想卸掉这颗脑袋,那就是个大工程,没有充足的时间根本办不到。 再说关二爷像位于一楼正门,这里人来人往,还有两个监控摄像头,动手脚不可能没人发现。 案发后,他第一时间查看了监控录像,同样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关二哥的头就像是凭空消失了…… 我想了想,又问。 “那雕像上的创口是被像电锯之类的利器割断,还是摔裂?” 李老板的身子抖了一下,一双眼睛茫然的望着我,说都不是,关二爷的脖子处呈现撕裂状。 “就像是……就像是有人把他的头……拧了下来!” 第606章:夜店诡事 李老板的讲述,让我皱起了眉头。 他的夜店位于西门夜市附近,属于官方防控最为松散的地界,原因之前已经讲过,这种地方几乎在全国每个城市都存在,不再赘述。 由于这种监控的松散,受到西门夜市中形形色色的邪物捣乱、骚扰就变得正常。邪物的恶作剧往往都带有目的性,扭掉关二爷的头完全没有意义,更像是一种挑衅行为。 “就在关二爷的头被拧下来的第二天,店里又接连出了一系列的怪事……” 李老板接着往下讲。 那天晚上生意很火爆,大厅的舞池里人来人往、摩肩接踵,就在这个时候,位于天花板上的巨型镭射灯突然坠落,当场就砸伤了顾客连带员工等十几人,万幸没人遇难。 这本是一起意外事故,但跟之前关二爷脑袋莫名消失一事联系起来,难免让人生疑。 而且夜店的装修是李老板亲自监督的,验收时全部合格,不可能刚刚开业就出现这么大的安全问题。 事情还没完,两天之后,一位客户在三楼享受“服务”时,羊癫疯突然发作,被紧急送往医院,好一番抢救才脱险。醒来后,他宣称自己看见了鬼,是受到惊吓才发了病。 女公关们也频频反映,说是洗手间里的水龙头老是莫名其妙的打开,还会传出渗人的惨笑声。 保安们也说,电梯门最近出了问题,好几次莫名开启,但是门外根本没人。 甚至有人传言,半夜时分,在电梯里见到了一个奇怪的女人,她穿着一身白裙,一颗脑袋上全是长发,根本没有脸…… 一时间关于店子里不干净、闹鬼的风言风语不断出现,弄得李老板是头痛欲裂。他一方面严厉惩治这帮嚼舌头的员工,另一方面心里也是越来越没底。 “苏先生,你可能不知道,我们这种行当,主要就是做的回头客,口碑是最重要的……” 受那位羊癫疯发作的顾客影响,店里的生意一落千丈。因为害怕再出现什么意外情况,李老板开始让保安加强巡逻,每天营业时间内频繁在店里走动。 如果说之前的闹鬼传闻还算是谣言的话,那一名保安的死,则彻底粉碎了李老板抱有的幻想。 死去的保安名叫杜骁盼,二十八岁,山西人,生的五大三粗。那一夜,店里的十几名保安正在分头巡查,杜骁盼跟另一名同事检查完负责区域后,偷懒爬上天台抽烟。 楼顶天台是保安们常去的地方,哪里除了保洁晾晒的窗帘、床单之外,只有几个大型管道通风口,离地大概半米高,就像是天井。 这些天井的主要作用,是帮助中央空调制冷散热,不断有热风从下方吹上来。 听跟他一起的那个保安讲,他们两人边抽烟边扯闲话,几分钟后,杜骁盼突然竖起了耳朵,问他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那名保安也竖着耳朵听,除了夏夜的虫鸣之声和店子里悠悠传来的音乐之外,并没有听见别的什么。气压很低,头顶的天空阴霾,似乎正在酝酿着一场暴雨。 杜骁盼摇头,说不对,这里有个女人在说话。他边说,边往天台中央的那个天井处走去。趣诵小书 然后,他愣愣的站在那个天井口好一会,突然开口说道:“你……你怎么在这里?你……你在吃什么啊?!” 随后声音就变得小了起来,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就像是那个天井里有一个人,正在和他一问一答。 店子里闹鬼的怪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杜骁盼这种突兀的举动,把那名跟他一起抽烟的保安吓得直哆嗦。 这天井状的通风管道都是圆形,直径撑死也不过半米,错综复杂,弯弯绕绕,里面怎么可能会有人呢?! “杜……杜哥,你……你说什么胡话,别吓……别吓我啊!” 一起的保安都快哭了。 杜骁盼转过头,他的脸上挂着奇怪的笑容,眉毛诡异的一跳一跳,悠悠的说。 “我明白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便一头扎进那口天井中!头下脚上,半截倒立的身子卡在外面,双脚在空中乱踢乱蹬,天井中也瞬间就发出了一阵凄厉的惨叫。 一起的保安哪里见过这种事情,当场差点没吓尿了裤子!他根本不敢上前,连滚带爬的跑下了天台去求救。等到众人赶上来把卡住的杜骁盼救下,他早已气绝身亡了。 那张脸上表情错愕、五官扭曲,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惊悚至极的事情,头也整整大了一圈,呈现出猪肝状的紫红。 救护车伴着刺耳的鸣笛声驶来,杜骁盼被送往医院,很快查明是因为心脏病发作猝死。 本来生意就受了影响,又加上营业时间死了人,即便是李老板消失封锁的再好也瞒不住,顾客们怕沾晦气,夜店很快门可罗雀,就连熟客也不愿意再登门。 女公关们也闻风而逃,毕竟她们在哪里也是做生意,店面不过是平台,犯不上趟这趟浑水,一来二去就走了七八位。 而且杜骁盼的死算是工伤,李老板赔偿了一大笔钱才搞定了他的家属,在内忧外患之下他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听李老板讲述完,我跟胖爷、多情面面相觑,感觉这件事越来越蹊跷。 我们首先排除是,路过邪物无聊捣乱的这个推论。 在西门夜市活动的魑魅魍魉不同一般孤魂野鬼,它们的社会融入度比较高,对人类世界的了解程度也更深,基本上不存在怨念和报复涩会的思想。 虽然也有恶作剧的可能,但持续的时间不会这么长,更没有闹出人命的必要。 李老板的讲述是按照事情发展的时间顺序,我来来回回理了好几遍,总觉得夜店里的邪物似乎本质目的并不是杀人害命,而是以恐吓为主。 比如那个最先被拧掉头的关公像,就是最好的证明,类似一种警告和挑衅。最后死去的杜骁盼,更像是在几经努力后无果的选择,如同杀鸡儆猴。 而且,以这种邪物的能力,它完全可以直接杀死人类,却只是选择惊吓杜骁盼,估计也没有料到这家伙有心脏病,竟被活活吓死…… 第607章:隔行如隔山 搞破坏、恐吓员工,这分明是想让夜店关门大吉。带着这种思路推想,我怀疑是不是李老板冲撞了某些阴邪之物,或是得罪了什么人,人家在暗中报复、复仇? 向他询问,李老板一脸茫然,说自己是个生意人,以前是开酒楼的,转行做这个时间并不长。你要说同行肯定是有的,但是仇家可谈不上。 至于什么冲撞邪物就不可能了,他边说边从兜里掏出一串念珠,展示给我们看。我见那念珠应该是上等的小叶紫檀,上面雕刻着佛陀头像,被盘的透亮,显然造价不菲。 李老板似乎有点不好意思,说别看我做这种见不得光的生意,但是自己可是一直吃斋念佛,除了打理生意外大多宅在家里,每年还祈福放生,怎么会冲撞邪物呢? 我差点被他逗乐,暗想这李老板看着不善,两条胳膊上全是纹身,没想到竟然还是位俗家居士,真应了“人不可貌相”那句话。 不过他当着我们的面自然会往脸上贴金,这乃是人的本性。 说实话,他们这种皮肉行当我根本不了解,所有的知识都是或者是影视剧里看到的。比如恶毒的妈妈桑、老鸨子,逼良为昌、卖艺不卖深的花魁、杜十娘等等。 只要是正经人家的姑娘,谁会干这个?想必其中定是有无数杜鹃啼血、鸳鸯洒泪的凄苦故事。 李老板既然来到了天地合,那就是我们的客户,面子肯定是要讲的。我话不方便明说,只能暗暗点他,说让他仔细回忆一下有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 “苏先生,看来你对我们这行还真不了解……现在是什么年代了,哪还有什么逼良为昌?李师师、杜十娘……” 听我这么说,李老板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摇头苦笑。 “我的这帮女公关都是自愿驻店的,薪资也是按业务提成,我还要负责保护她们的安全,不是你想象的犯罪集团……” 李老板介绍说,所有他夜店里的女孩,全都是应聘来的。他负责提供底薪,按天计,大部分收入来自于个人的业务提成,按三七分账,个人拿大头。 她们和夜总会之间甚至不是雇佣与被雇佣,而是合作关系,不想在店里了随时可以走,完全没有什么条件约束。 本质上来讲,除了工作性质特殊一点和没有五险一金之外,跟在写字楼里上班的白领也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话到此处,李老板似乎是找到了宣泄口,冲着我们大倒苦水,说这一行表面上看是赚钱,诸不知支出也不少,一大帮员工要养活,店面租金更是天价,总之就是不好干。 我听得将信将疑,完全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偷眼望向多情,见结巴和尚也冲着我点头,这老瓢客深谙此道,看来李老板没有扯谎。 不由在心里暗想现在的女孩子也太不自爱了,干点什么不好,非要心甘情愿的做这种营生。 就像是央视《道德与法治》上常说的,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排除了报复和复仇,案情分析似乎陷入了僵局。李老板的夜店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要是这邪物是跟某个员工有个人恩怨,事情也不会闹到店子里来。三九中文网 我跟胖爷、多情研究一番,感觉只能从细节下手。李老板虽然清楚几起怪事的情况,但毕竟都不是亲身经历,只是站在宏观角度泛泛而谈。 要想弄清楚当时的真实情况,恐怕还是要找到当事人才能搞明白。比如当时那名给羊癫疯顾客服务的女公关,还有陪同杜骁盼上天台的保安等。 最重要的是,目前我们还不清楚藏在暗中作祟的对手究竟是什么东西,不能确定它的身份,自然也就想不出破解之道。 李老板当即表态,说他可以马上召集全体员工跟我们会面。 我摇头,说用不着那么麻烦。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以静制动,今晚就去你那家夜店瞧瞧,先从暗中观察观察情况再说。 我告诉李老板,既然这东西一而再再而三的生事,肯定不会就此罢手,到时候有什么需要你配合我们就行了。 李老板猛点头,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连声说自己配合,一定全力配合。 送走了李老板,我们三人再次讨论了一番案情,怎么看都像是以夜店关闭为主要目的的报复行为,胖爷突然说。 “我记得那家夜店是刚刚竣工,四五层高,占地面积也很大,会不会是这建筑的位置刚好盖在了妖怪的洞穴之上,等于抢了人家的地盘,才引来报复行为?” 我精神一振,感觉的确有这种可能。 “李老板说自己没有仇家,换句话说,就是有他无意中得罪的人。邪物只在夜间出没,它们的住所更是隐藏的很深,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李老板对此毫不知情。” 胖爷见我点头,继续往下说。 “自己的家被人占了当然不爽,而只要夜店关门,那它的家就回来了,所以才闹出了这么多吓人的伎俩,同时留有后路,没想害人性命,杜骁盼的死只是个意外……” 多情接口,说那简单了,只要我们上网查一查,看那块地在夜店建起来之前是干什么用的不就明白了? 说干就干,我打开电脑搜索,天地合的硬件配套设施一流,网线都是当时泉城少见的光纤入户,上网速度就像是飞一样。 几分钟后,我就查询到了大量信息,原来在这间夜店建成之前,那块地是一座烂尾楼。当时的开发商因为行贿罪锒铛入狱,地块被荒置了十几年之久,在去年重新拍卖。 查询到的信息,让我们兴奋不已。 医院旧址、老宅子、烂尾楼以及垃圾场这些地方可谓是魑魅魍魉的天然温床,那里阴气较足,人迹罕至,非常适合邪物藏身。 看来胖爷的推测十有八九是准确的,作祟邪物的巢穴很可能就在那块地皮上。只是我们现在还没有证据,一切都要等到跟夜店员工了解所有细节之后才能确认。 第608章:一路向西 天,说黑就黑了。晚上九点三十分,我们准时来到了位于西门的“一路向西会所”。 这间夜店每天的营业时间,是从晚上十点到第二天的凌晨六点钟,由于跟李老板已经约好,所以我们提前半个小时到达。 一路向西会所店面装修的奢华,巨大的双开门经过特别设计,呈现出高档玻璃杯那种光棱反射效果,配合顶部夸张的,环绕状的七彩霓虹灯,透出一股纸醉金迷的味道。 作为一个纯情少年,我是生平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总是感觉有些怪怪的。 站在店面门口下意识的四处张望,生怕遇到熟人让人家误会。胖爷倒是一脸镇静,似乎对这种地方完全不感兴趣。 我们三人里面,多情是老手,他见我脸上一副如同便秘般的表情,调侃道。 “表……表弟,佛祖说的……的好,人不风……风流枉少年,你……你露什么怯啊……” 我苦笑,心说佛祖啥时候说过这种骚话,你个花和尚真是能扯。 推开门,一位身穿白衬衫和黑色马甲的侍者就满脸堆笑的迎上来,他上下打量着我们三个,语气有些讨好。 “三位法师晚上好,老板已经交代过了,现在会所的全体员工都在大厅里等待,请三位跟我来……” 我看着大门正对处,的确已经没有了关公像,被两棵郁郁葱葱的巴西铁树取代。两旁是数张真皮沙发,边缘处有柳丁镶嵌,颇有艺术气息,应该是客人们的等候休息区。 我们跟着侍者向里走,推开两扇类似于酒吧中的扇形门,宽敞的大厅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只见这大厅装修的金碧辉煌,吊顶极高,足有六七米的样子,四周的墙壁都是镜面,地面也是浅色花纹的大理石,相互映衬下更显空间和层次感。 头顶上的镭射灯已经被打开,被数盏的玻璃吊灯包围在中间,在地面上投射出五彩斑斓的光点,如梦似幻。 大厅一侧是吧台,上摆着琳琅满目的各色美酒,两边是旋转向上的楼梯,中央则是一个巨型舞池,被一排排长条形的沙发围绕着。 此刻的舞池中,正站着十几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公关,见我们进来,这十几名佳人动作统一的九十度鞠躬。 “欢迎您光临!” 只见这帮女公关一个个身材火爆,或青春靓丽或娇艳动人,环肥燕瘦美不胜收,打扮也是五花八门。 从女仆、猫娘、绿发初音这种二次元打扮,到古典旗袍、水手服、皮鞭女王一应俱全。看得我是目瞪口呆,用句当下流行的话来说,那就是被“闪瞎了钛合金狗眼”。 舞池旁边放置着播放黑胶唱片的留声机、钢琴、大提琴、甚至还有一架古筝。二十多名身穿半袖压缩衣的保安也整齐的站成了两排,一个个身子挺的笔直。 这种场景,甚至让我一度怀疑是来到了某个电影的拍摄现场。果然是不看不知道,世界真奇妙! 多情凑到我耳边,贱兮兮说怎么样,开眼了吧,这里的服务好的不得了!他那对小眼睛里闪动着猥琐的光芒,激动的直搓手,活脱一个油腻的老色胚。 女公关们显然是见惯了大场面,上一眼下一眼的不停打量着我们三个,频频放电。美妙 被这群花枝招展的女人们盯着,我顿时有些脸红心跳,感觉自己就像是没穿衣服一样,羞涩的不行。 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在这群佳人之中,竟然还出现了一张我熟悉的面孔。 这姑娘顶多二十出头的年纪,她身材单薄,皮肤很白,脸上五官清秀。 再加上此刻身上穿的一套水手服(日苯女生校服),更增添了几分邻家女孩的味道,就像是《喜剧之王》里的张柏芝。 上一次见到她,还是在岛城开往正州的长途巴士上。当时的她白衬衫马尾辫,坐在我对面,一路上都在看书,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虽然我并不知道这姑娘叫什么名字,但满打满算不过一年的时间,她给我感觉却完全变了。 跟那些身边的女公关不同,她的状态似乎很不好,清秀的眉宇间始终笼罩着一层阴霾,给人心事重重之感,就像是万花丛中一棵忧郁的草。 得知我们来了,李老板很快出现。在跟我们一一握手后,就开始对着保安和女公关们训话,大体是介绍我们的身份,要求每个人对我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训话完毕后,李老板带我们来到了自己位于二楼的办公室,作为询问、调查之用,自己则坐在旁边听。 他想的周全,还专门给我们提供了一本员工花名册,目前所有在职的公关、保安、甚至是连保洁员的名字、照片都有。 坐在李老板办公室里,我们先叫来了那名跟着杜骁盼一起上天台的保安询问,他的名字是徐乐。 提起当时的情景,徐乐还是有些害怕,明显不愿意多谈。但自己的老板就在这里,只好皱着眉头的将事情又仔细讲述了一遍。 徐乐说自己平时跟杜骁盼合租在一起,杜哥那人身体很好,但是他的心脏病是先天性遗传,平时也会按时吃药。 至于当时的情景,徐乐的讲述跟李老板几乎一模一样,并没有反应出什么关键的细节。 而且的对于事情的经过,他似乎有些创伤后遗症,很多事情回想起来格外费劲儿,只是一支接着一支的抽烟,手也一直在抖。 我再三问他,在杜骁盼钻进那天台排风口前,你真什么异常的声音也没听见吗? 徐乐诅咒发誓,说绝对没有,那时候杜哥就像是撞了邪,对着那个排风口自言自语了五六分钟,然后就栽了下去。 事后,排风口我们也检查了好几次,里面黑乎乎的,根本不可能藏着人。 我想了想,又问他除了杜骁盼猝死之外,平时还遇到过什么怪事? 徐乐说有,他们晚上执勤的时候,坐电梯上楼,基本每层都会停一下,可电梯口又没人。 刚开始还以为是有同事恶作剧,查看了监控录像发现电梯口的确是没人,可电梯就是会停下。找检修人员,也检查不出所以然来。 “有一天晚上,我还看见了一个……一个鬼影!” 第609章:众说纷纭 徐乐咽了一口口水,喉咙里“咕”一声响,下意识的看向旁边坐着的李老板,似乎在征询他的意见。 李老板立马发火,手重重拍在桌子上,说你看我干什么,法师问你就如实说! 徐乐一哆嗦,这才说其实这段时间在巡夜的时候,三楼走廊上经常会出现人影晃动,一闪后就消失,追过去又什么都没有。 李老板之前不允许说这些闹鬼的传言,他也偷偷去看过监控录像,并没有发现异常,就像是自己眼花了。 我让他仔细描述一下那鬼影的样子,比如形态、穿的衣服、行动的姿势等等。 徐乐说自己只是觉得眼前一晃,哪里会看的清楚,那影子应该是个人形,在地上飘着走,没有穿衣服。 我错愕,说你看到的鬼影是赤身果体?徐乐说不是,而是根本没有衣服,那个东西就像是一团气,虚虚实实的。 他想了想又补充,说鬼影出现时,气温还会降低,就像是掉进了冰窖里,冻得人发抖。 虚虚实实?我和胖爷、多情面面相觑,都感觉有些惊讶。 世间的魑魅魍魉形形色色、数不胜数,但无论是妖鬼精怪还是什么别的邪物,从未听说过是以气体状态存在的。 因为它们现身的目的无非是吓人,一团飘忽的气显然不具备这种功效。关二爷的头,更是不可能被一团气拧下来。 我以为是徐乐在紧张之下看错了,可他再三说自己记得清清楚楚,那就是一团人形的气体,而且自己遇到了好几次,绝对没错。 徐乐的说法,也在接下来接受我们问询的一位女公关嘴里得到了证实。这位女公关,就是那个声称在洗手间被怪手摸了屁骨的人。 不过跟胆小的徐乐相比,身穿黑色胶皮套装的女公关明显胆子更大。 她不但指出当时从马桶里伸出怪手是无形的,还帮我们分析,说这邪物肯定是个老色鬼,不然怎么会藏在女厕所马桶里呢? 她脸上的妆很浓,语速极快,喋喋不休的说着,动不动还突然提高声音,一惊一乍。 听得我不由频频皱眉,心说就这位大姐什么猛鬼厉煞遇上都够喝一壶了。 随着一位位员工被叫进来,他们反映的情况大多没有什么营养,人人都说闹鬼,可这鬼的样子没有人能说清,也没有人真切的看见过。 一番询问下来,我们依然是一头雾水,连作祟的邪物是什么来头都没搞清楚,不由有些气馁。 我问李老板:“当时给那发羊癫疯客人服务的公关是哪一位?” 李老板指着花名册上一张年轻姑娘的照片。 “喏,就是她,姜雪。” 我看着花名册上的照片,这个叫姜雪的女公关,正是当初巴士上坐在我对面的女孩。华秀中文 因为之前就见过她,所以我对她的来历相当好奇,假借着调查的名义向李老板打听她的情况。 李老板似乎对于姜雪的印象还挺深,说这小姑娘可怜,她本来还在上大学,也不是泉城本地人,刚刚来了一个星期。 据说下海做这一行是因为家里人生了重病,实在是拿不出治疗费了,只好辍学打工补贴家用。 “其实我们这个行业人脉很重要,我本来是不愿意招聘这种没有经验的小姑娘,但又担心有坏人欺负她,所以才同意她来店里上班……” 李老板叹气,说隔行如隔山,服务行业你没有经验,生意自然就没有那些老江湖好。 姜雪来了好几天才接到了第一单生意,没想到还出了羊癫疯这件事,小姑娘也是倒了霉,提成没拿到,自己还被吓了个半死。 听了李老板的介绍,我心里多少好受了一点。看来这位姜雪姑娘并不是自甘堕落,而是因为特殊原因才走上了这条路。 印象中,第一次在巴士上遇见她时的那种朝气蓬勃,无论如何都跟女公关的身份联系不起来,不知道她的家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变故,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世间之凄苦、不幸比比皆是,与此次的委托无关,办正事要紧,我也只能暂时收起自己的好奇心。 我们叫来了姜雪,她明显已经不记得我了。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她眉宇间依然笼罩着一层阴霾,心事重重,怯生生的看着我们,纤细的手指搅在一起。 公关这种行当见不得光,更怕遇见熟人,为了照顾她的面子,我自然不能说我们曾经见过面。让她不要紧张,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下那个发病顾客当时的情况。 姜雪的声音很小,弱弱的说当时那个客人喝了很多酒,服务才进行到一半就呼呼大睡过去。她的睡眠不是很好,加上客人是包夜,就躺在旁边一起睡着了。 半梦半醒中,突然就听见有喊叫声,刚开始还以为是做梦,睁开眼就见身边的客户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一样。 他狰狞的模样顿时把姜雪吓傻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慌忙喊人来帮忙。然后就是那客户被送往了医院治疗。 我问姜雪,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异常没有?尤其是有没有看见那个客人嘴里说的鬼。 姜雪的身子抖了一下,下意识的看了看李老板后说没有,她可能是运起好,最近这些闹鬼的事情都没有撞见,只是听同事们说起,感觉害怕。 陆陆续续的,店子里的半数员工,从公关到保安,甚至是搞卫生的保洁员都被我们询问了一番,事情依然没有进展,缺乏关键性的突破口。 多情眨巴着眼睛,沉思了一会儿,说既然员工说不出所以然来,那会不会是问题出在进店的客人身上? 这倒是也有可能。 我问李老板,最近有没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客人,尤其是经常来的老顾客。 李老板说最近的生意不好,但经常来的熟客还是有几位的。只是自己做开门生意,夜店不是网吧还要实名登记,对于这些客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并不清楚。 我又问他能不能安排我们跟那位羊癫疯发作的顾客聊一聊?李老板直皱眉,说我已经把人给得罪了,现在再去问这种事情不是讨打吗?! 第610章:出淤泥而不染 想来也是,没办法,既然搜寻不到线索,我们便决定今天晚上就待在夜店大厅里,先观察下来往客人的情况再做下一步打算。 那是因为一楼大厅的面积足够大,人又多,方便我们隐藏,同时又是每位客人进店的必经之路,正好是个绝佳的观察点。 正说着,走廊上传来了阵阵嬉闹和脚步声,我把门推开一条缝儿,见已经有顾客在侍者和女公关的带领下往楼上走来。 这是两名肥头大耳的中年人,脑袋上的中心地带已经秃顶,仅剩下周围的几根头发还在苦苦支撑。 两人都碘着突出的大肚子,浑身酒气冲天,路都快走不了了,左右两名女公关和侍者费力的搀扶着他们。 其中一个似乎还清醒一点,他一边走一边不安的东张西望,左瞧右看,有些犹豫的说道:“哥,我听说这里最近可不太平,咱要不换一家吧?” 另一个打着酒嗝,满不在乎:“怕什么怕,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嘿嘿嘿……” 他这种做派让我心中的厌恶感陡生,实在见不得这种恶心的画面,当下跟多情、胖爷下楼,找了大厅中一处靠近舞池角落的沙发坐下。 李老板把我们当成救命稻草,生怕怠慢了,不一会儿就有侍者送来了三杯鸡尾酒和果盘、点心。 我是农村出身,对于鸡尾酒这种高档玩意没什么研究,只是在龙氏庄园和胖爷老爸的年会上见过,说不上它们叫什么名字。 不过这三杯酒花花绿绿的挺好看,上面还有柠檬片和樱桃做点缀,尝一口,味道也还行,更像是饮料。 嗜酒如命的糯米团子显然更偏爱高度白酒,对于鸡尾酒的兴趣不大。它偷偷从我体内钻出来,沉入那个马克杯里,几秒钟后就钻出来,直说难喝。 我让侍者带话给李老板,说千万别客气,就当我们不存在,过多关注反而会引起其他客人的注意,不利于我们开展工作。 夜店开门后,陆陆续续就有客人到来。店里的音乐变得激荡,那些女公关们也开始在舞池中翩翩起舞,她们一个个扭动着身体,搔首弄姿,魅惑感十足。 我们窝在角落的沙发里,瞪着眼睛,警惕的观察着大厅中的一举一动。 受到之前怪事频发的影响,来夜店消费的客人并不是很多。他们穿着打扮各异,但一个个看上去都乏善可陈,以油腻的中年大叔居多。 有人是三三两两的组团作案,有的则明显是陪着自己的客户一起来消遣,坐在长条形的吧台旁,对着舞池里的佳人们评头论足,就像是在挑选心仪的商品。 时不时还要谈上两句生意经,说些“一千万都是毛毛雨啦”之类的屁话,不用猜就知道是吹牛。 入行一年,我接触的有钱人不在少数,天地合的秦老板是,龙文宇更不用说,胖爷老爸也可以算一个。 我发现这些有钱人反而一个比一个正常、低调,而整天炫富的人,要么是穷人装哔,要么就是骗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到了凌晨时分,客人的数量急剧减少。 十几名女公关大多都没有被选中,如同斗败的公鸡,渐渐没有了跳舞的心思,一个个横七竖八的倒在沙发上唉声叹气。 其中一名身穿嘿丝旗袍的高挑佳人,似乎是觉得无聊,扭着屁骨走到了我们这边,香气缠身,喷薄而至。她明显跟多情相熟,风满的胸口转眼就贴在结巴和尚胳膊上。20 多情难得的尴尬了一下,红着老脸说丽丽别闹,我在工作呢,下次再跟你谈诗和远方。 被叫做丽丽的女公关翘着二郎腿,七八公分的高跟鞋就在脚尖上荡来荡去,她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在烟雾弥漫下媚态十足。 嘴里哼唱着:“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愁堆解笑眉,泪洒相思带,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 别说,她的举止虽然轻浮,但声线相当甜美动听,这首名叫《何日君再来》的老歌放在此处也是格外应景。 谁知没唱两句,她似乎是被自己逗乐了,转眼就笑得花枝乱颤:“三位大师,你们光在这里看有什么用啊,还不如跟我深度学习交流一下……” 随即又变得楚楚可怜,那一对睫毛好似受伤的蝴蝶,哀叹道。 “再没有客人翻我牌子,小女子可就要吃土了……” “咳咳咳……” 从出生到现在,还从来没有女生面对面我说出如此露骨的话,我当下不由大囧,连连咳嗦。 胖爷更是撇着大嘴,一副英勇不屈的模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只有多情猥琐的直乐,一只手就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很自觉的就放到了丽丽的大腿上…… 我尴尬不已,为了缓解,只能转移话题,问她最近有没有见到什么奇怪的客人? “有啊,当然有!” 丽丽来了精神,摸着多情的光头,嘴里吐出一个烟圈。 我一愣,自己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她竟然会说有,赶忙往下追问。 “是……什么客人?” “就是你们!” 丽丽哈哈大笑,笑得我尴尬症都要犯了。 正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就见大厅的门突然被推开,一名客人在侍者的带领下走到了吧台处。 我看的清清楚楚,只见此人身高在一米八左右,二十来岁模样,身材清瘦,五官端正,气宇轩昂,就像是个年轻的书生。 他身上穿一件白色短袖polo衫,吓身是银色西裤,衣服裤子被烫的很平整,连个褶皱都没有。脚蹬的皮鞋也是擦得锃光瓦亮,十分讲究。 他明显跟侍者很熟悉,两人边走边聊,等候在吧台的酒保也很快迎上来,与他轻声交谈着什么。 不过让我感到意外的并不是此人的长相和装束,通过地眼带来的加持,我一眼就看出在他身上,竟然隐约透出了淡淡的妖邪之气,这家伙不是人,而是妖! 第611章:奇怪的客人 凡是修道之人,对于气场的敏感程度不亚于常人对于光线的感知,胖爷、多情也顿时警觉起来,死死盯着那走进来的年轻人。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原本像是狗皮膏药一样贴着多情的女公关丽丽,竟然瞬间就站了起来,快步朝着那人走去,嘴里娇滴滴的喊着。 “冤家,还以为你把人家忘了!” 那年轻人转身,看见丽丽,脸上顷刻间就挂上了笑容,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他们你侬我侬的聊了一会儿,然后在侍者的带领下移步,亲昵的往楼上走去。 妖物跟修道者一样,对于气场极其敏感。好在我们坐在舞池昏暗的角落中,同时还被跑过去的丽丽遮挡住了视线,那年轻人应该没有察觉我们的存在。 夜店里出现妖物,即便它不是始作俑者,相信也能得到一些线索。我的目光紧紧跟着那年轻人的背影移动,心中盘算着如何将他擒住。 就在那年轻人走上二楼走廊,即将消失在我的视野范围之外时,他突然转过头,眼睛扫向舞池角落里的我们。 与我四目相对,他那对眸子闪亮,好似两颗晚星,然后快步推开一扇房间的门,跟丽丽一起钻了进去。 我心里咯噔一下,感觉我们的应该是暴露了。当下低喊一声“抓人”,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 随着全身真气荡漾,我脚下的天玄步踩动如莲,身形电转,转眼钻出了舞池往楼上蹿去,胖爷、多情则紧紧跟在我身后。 就在我的脚刚刚踏上二楼走廊的地面时,就听前方不远处的一个房间里突兀的发出了一声尖叫。这声音熟悉,明显就是刚才跟我们聊天的女公关丽丽。 我疾走两步,伸手猛推那扇房间的房门。房门被从里面锁住,推不开,我毫不犹豫的飞起一脚,重重踹向那门的门锁处。 这一脚蕴藏着真气,“呯”的一声闷响过后,房门就被我踹开。房间内的灯光明亮,仅有的一扇窗户被推开,窗帘被夜风掀动,起伏好似裙摆。 我快速扫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刚才那个年轻人,只有丽丽呆若木鸡般的站在床边,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浑身颤抖。 “人呢?刚才那个年轻人呢?” 丽丽似乎被我吓到了,她身子猛然又抖了一下,结结巴巴的说:“他……他跳下去了……” 逃得真够快!我心中暗恨。 向着窗下看去,迷离的夜色中,楼下是一条窄窄的小巷。此刻,正有一个黑影在小巷中奔跑着,速度快的出奇,明显不是人类。 “追!” 我对着身后的胖爷和多情招呼一声,手撑窗沿,身形一纵,也从窗口跳落而下。 我跳下的窗口位于二楼,由于大厅的吊顶极高,这里离地面足有十米左右的距离。而且落脚处又是坚硬的水泥地面,要是一般人从这种高度跳下,骨折是难免的。17 但我的体质在糯米团子的影响下早已经远超常人,稳稳落地后调整气息,朝着那前方逃窜的黑影就追了上去,动作一气呵成毫无半点耽误。 只听身后又是两声落地声响,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胖爷和多情。我催起天玄步狂奔,距离渐渐跟前方的黑影拉近。 这黑影似乎对周围的环境极其熟悉,他马不停蹄,在钻出小巷子后,又向着一片遍布着野草的荒地逃窜而去。 也许是意识到了身后危险正在逼近,刚开始他还是用两条腿在奔跑,到了后来,索性四肢着地,贴着地面狂奔,如同野兽。 在掌握了以心结印的法门之后,我的天玄步速度重新上了一个台阶,带来了质的变化。 一边追赶,我在心中不断念诵五字箴言,源源不断的真气灌注于双腿之上,衣袖带风,脚不沾地。 我们在夜色中追逐了大约十几分钟,转眼就跑入了一片不知名的树林。一轮皓月挂在当空,树林中幽暗一片,杂草丛生。 借助糯米团子提供的真气以及地眼带来的绝佳视力,我离黑影的距离也近在咫尺,他正是那名我们在夜店大厅遇见,并跳窗逃跑的年轻人。 随着距离的拉近,我爆喝一声,伸出手就去揪他的衣领。谁知这家伙早有防备,身子瞬间直立,急闪向一旁的同时飞起一脚,朝着我的胸口踢过来。 我自然不会中招,当下缩颈藏头避其锋芒,身子绷紧后暴起,手中催起一记智拳印,直拍向他的吓腹丹田处。 年轻人一脚落空,右手手腕翻转,竟然迎着我智拳印的掌风,从手心处喷出一股激荡的浊气来。 只见这团浊气似烟非烟似雾非雾,在幽暗的林中呈现出淡黄色,就像是扬起的一把尘土,一股浓烈的恶臭随即涌起,朝着我扑面而来…… 我大吃一惊,心里明白这团浊气十有八九是有毒。不敢硬接,迅速泄去智拳印的掌风,身子横摆,脚下天玄步转眼就向着一旁闪出了五六米远。 即便如此,还是有少许浊气被我吸入了鼻孔,顿时感觉头重脚轻,胃里恶心的厉害,脑袋也是阵阵发晕,脚下的步点踉跄。 那年轻人见我后撤并不纠缠,转身欲逃。 就见一道紫白交叠的电光破空而至,在夜色中留下点点残影,朝着年轻人的后背就刺,是胖爷赶到了。 年轻人的身形灵活,他故技重施,再次急停后闪向一边,桃木匕首就扑了个空。 电光石火间,就听一声字正腔圆的“阿弥陀佛”佛号宣起,与此同时,在年轻人身旁的树林中突然就出现了无数幽蓝色的火苗。 这些火苗无风自燃,彼此缠绕在一起,转眼化作一条短鞭,凌空挥动,灼灼燃烧下直甩向年轻人面门而去。来者正是结巴和尚多情大师! 这家伙机灵的很,脚力也是快的出奇,利用我们过招的片刻功夫,竟然已经潜入了敌人后方,发动突袭。 年轻人刚刚躲开桃木匕首的攻击,此刻身形不稳,哪里还能想到旁边竟然又杀出来一条鞭子,当下惊呼一声,只能就地侧滚,险险避开,狼狈不堪。 还没等他爬起来,身后的胖子已经拍马杀到,下盘扎起弓步,砂锅大小的一对老拳就如暴雨般下落,拳拳生风,一招快似一招,朝他身上招呼…… 第612章:黄道友 早在来泉城投奔我,进入修道圈子之前,胖爷练就的硬气功就有断砖之力。被千年魔灵附身之后,他的气感更是无师自通。 一连串组合拳看上去只是普通功夫,其中却包含着凌厉的真气,搅动风声,威慑力十足,逼得年轻人节节败退,不敢接招。 他不但躲避着胖爷的拳脚,还要提防多情手里的短鞭,对其上的幽蓝色火苗极为忌惮,不到三招五式就全面落了下风,左右两侧的退路皆堵死,被我们三人团团围住。 感觉自己中毒之后,我便开始运行小周天,糯米团子也开始发力,将那些浊气从我体内逼出。两三分钟后,我感觉全身上下都出了一层透汗,头也不晕了。 随着我加入战局,压倒性的优势更甚。短短的功夫,年轻人就被我们揍的毫无还手之力,身上挨了不少拳脚,洁白的polo衫也脏了,多出数枚鞋印子,甚是醒目。 由此可以推断,这妖物的道行并不深,身形虽然灵动,但远不是我们的对手。而从他可以喷射熏臭浊气的战斗方式来看,很有可能是一只黄鼠狼成妖。 黄鼠狼又称黄仙,与狐仙(狐狸)、白仙(刺猬)、柳仙(蛇)、灰仙(老鼠)一道,在民间被誉为“狐黄白柳灰”,也就是俗称的“五大仙”。 乃是相对常见的妖物,诡计多端,善于用浊气迷人,使人产生幻觉。 见打不过我们也逃不了,年轻人一边躲闪,一边急的大喊:“三位道友,我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井水不犯河水,为何要苦苦相逼?!” 这年轻人的声音倒是相当清脆,跟自己书生的模样和年龄相符合。听他口称道友发问,我便回道,说不是我们相逼,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而已,你要是不跑了我们就收手。 我说的是实话,而且明白再打下去,这黄鼠狼必定受伤。之前我曾经解释过,对于妖物,除非在极端情况下,是轻易不能斩尽杀绝的。 这是因为凡是成妖的动物,身后往往都是庞大的家族,你得罪了其中一个,极有可能引来长达几代人的复仇和反击。这种事情谁都不愿意摊上,正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 况且我们现在又无法判定这只黄鼠狼就是夜店闹鬼始作俑者,这家伙也有可能就是来消遣的,只是见到我们修道者,本能的想回避而已。 听我这么说,年轻人当即表态,说好,我们停手,再打下去你们要把我打死了! 他倒是很诚实。在这一点上,妖物远比人类要可爱得多,尤其是在那些年纪不大(相比人类),道行不深的妖物身上体现的最明显。 我给胖爷和多情使个眼色,两人停手。那年轻人则长舒一口气,一屁骨坐在地上,不停揉着自己的肩膀,又去拍身上的土,看起来是个爱干净的家伙。 我问他知不知道夜店闹鬼的事?年轻人叹气,说当然知道了,就是他干的。 我真没想到,他能承认的如此痛快。我就喜欢跟这种痛快的家伙打交道,不管他是人还是妖。心中陡然就生出了一股好感。 有道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既然他承认了,我便抱拳自报家门,说道友,我们也不是故意找你麻烦,只是那夜店老板委托我们追查,所以才到店里来。 “我就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139中文 年轻人有些气馁,他捡起身边的一片落叶,放在手中捻着。那落叶上有两只蚂蚁正在爬来爬去,年轻人小心翼翼的放下,似乎是怕伤到它们的性命。 “你们肯定也猜到了,我是黄仙世家,家里排行老六,人家都叫我六郎……” 他顿了顿,又解释道:“哎,可不是那个《聊斋志异》上的黄六郎,重名而已!” 黄六郎告诉我们,说他本来一直在西门这一带活动,在那间夜店没建成之前,自己已经在原址的烂尾楼里待了十几年,那里就成了自己的家。 谁知去年烂尾楼突然被拆除,盖起了一间夜店,他的家园被毁,只能栖身荒郊树林里,自然是不爽,想要把入侵者赶走。 而想赶走夜店,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搅黄生意,逼得他们入不敷出。俗话说“商无不利”,赔钱的买卖谁也干不下去。 就这样,黄六郎几次踩点,在摸清了夜店的营业时间后,趁着没人的间隙潜入大厅,扭掉了正对门关二爷的头。 置于监控录像嘛,只要修改一下日期,覆盖住作案的那几分钟功夫便可以了,轻而易举。 果然,黄六郎作案后,夜店的生意马上受到了影响,但效果却没有他想象中的好。 于是黄六郎怪招频出,先是乘人不备弄断了镭射灯的支撑柱,又藏在天台的通风管道里,用幻术惊吓了当时在抽烟的杜骁盼。 “我只想吓唬他一下,搞个人心惶惶,要是夜店员工都辞职,那店也就开不下去了……” 黄六郎皱起了眉头,似乎相当懊悔。 “我没想到他有心脏病,竟然被我吓死了!唉……” 人命关天,对于人类世界来说是受到法律的约束和裁决,对于修道者来讲是因果关系,影响只大不小。 黄六郎知道自己惹了祸,这因果已经沾染,日后必受牵连。他努力的善后,一是暗中指引杜骁盼的亡魂赶往酆都鬼界,二是悄悄给死者的家人送去了财物。 打理好一切后,黄六郎心灰意冷,报复夜店的事情也就此搁置,准备远走他乡,离开泉城。 听着他的讲述,我有些感慨。纵观整件事情,黄六郎的确有错,但他的出发点并没有问题,无非是想夺回自己的家园,这是人之常情。 但是妖物毕竟不是人,它们可以融入人类社会,却无法掌握人类的思维方式和处事原则。 即便是没有人命,即便是夜店的生意黄了就此搬家,那也会有新的生意挪过来。从这块地皮被重新拍卖的那个瞬间起,就注定不可能再恢复原来的样子。 黄六郎的家园,永远只能存在于记忆中了。这,也许就是现实世界残酷的一种体现。 第613章:你相信爱情吗 杜骁盼的死,跟我们之前预计的一样,完全是一场意外。 人能承受惊吓的大小,各自不同。对于有的人来说不过是一哆嗦的事儿,换成另外一些人,可能就会没了小命。 而且我能感觉到,黄六郎心中有着强烈的善恶观,在杜骁盼心脏病发作后,他明白自己办了错事并积极补救。 佛家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正是宣扬这种知错悔改的精神。 一只年纪不大、道行不深的黄仙能有此觉悟,也实属可贵,足以看出门庭家风之正。 “那你为什么没走呢?” 我问黄六郎,毕竟现在距离杜骁盼的死,已经过去了五六天。 黄六郎抬起头,他的一对眼睛十分清澈,犹如两颗繁星,幽幽闪动着,反问我。 “道友,你相信爱情吗?” 我万万想不到他能问出这句话来,一时间愣住。 黄六郎是一只黄仙,而我是人,人妖虽同纲却是不同物种。作为人类,我很难确定妖物嘴里的爱情和我理解的爱情是不是一回事。 见我不说话,黄六郎缓缓开口。 “我爱上一个叫丽丽的女孩,之所以还没走,就是想带着她一起离开……” 黄六郎口中的丽丽,想必就是那位身穿嘿丝旗袍,声线甜美的女公关。这家伙,爱上了一个晓姐?! 错愕之下,我的心里变得五味杂陈起来。 古往今来,在正常人眼中,晓姐都不属于正当职业。从古代称其“人尽可夫”,现在常说的“公共汽车”这些词语就可见一斑。 即便是她们有一天厌倦了风月生活,想要重新开始,也被形成为“从良”,而娶晓姐为妻的人,更是被人叫做“绿帽王”、“接盘侠”等,鄙视的意味儿不言而喻。 我不是妖,不知道对于它们来说,是否和人类有着相同的价值观。但平心而论,女公关就不是人吗?她们当然是,她们跟我们一样有血有肉,有悲伤有快乐,毫无分别。 就因为从事过特殊行业,她们就不配拥有爱情,彻底丧失了爱人与被爱的权利?答案自然也是否定的。 李老板说,所有的公关都是自愿加入,但我依然深信,这世上没有女人不去追求那种真正的、纯粹的爱情。对爱的向往和憧憬,正是我们生而为人的本能。 不过抛开这些不谈,妖与人相恋的难度之大可以想象。毕竟这是残酷的现实世界,不可能像神话故事里的许仙和白素贞一样。 黄六郎爱上了丽丽,他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和丽丽交往呢?是实言相告?还是永远伪装成人类,骗她一辈子? 在这个瞬间,我又想起了胡小野,不由心中苦涩。 我对人家整日念念不忘单相思,那小狐妹子还记不记得我都是两说,就算是还记得,她肯定也把我当成了仇人,欺负她的坏人。 我喜欢胡小野,打心里喜欢。如果这就是爱,那她就是我这辈子第一次爱上的女孩。 如果她也喜欢我,我们能在一起吗?我是人类,她的母亲,那八尾妖狐能接受我吗?她是狐妖,我的养父母和奶奶能接受我跟一只妖怪在一起吗? 无论怎么想,这都是不可能的。 真是可笑啊,我现在竟然还有心思去考虑别人的事情……可乐文学 “你们一定在笑话我痴人说梦吧?” 黄六郎凄凉一笑。 “不!” 我把手伸向他,黄六郎一愣,似乎是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也伸出手,跟我握在了一起。 我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真诚的说。 “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你要是真心爱她,就带她离开那个烟花之地,远走高飞吧,我衷心地祝福你们……” 黄六郎的眼睛闪闪发亮,其中跳动着两团火,他拉着我的手,声音变得激动起来。 “苏白,你是说……你是说即便是妖和人,我们……我们也会幸福的?” 在这个刹那,我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使劲儿咳嗦两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 “当然了,只要是彼此相爱,我就看好你们!” 黄六郎激动的像个孩子般手舞足蹈,刚才的抑郁一扫而空,他摇晃着我的双肩,用力的摇晃着。 “从来没有人,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谢谢,谢谢你!我会努力的,我一定会让丽丽幸福的!” 我拍拍黄六郎的肩膀,说好了好了,我都要被你摇出脑震荡来了。 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那接下来的善后工作就好办了。杜骁盼的死是个意外,黄六郎也积极补救,再追究他的责任也是枉然。 有道是“君子有成人之美”,我想了想,对黄六郎说这样,你把那颗关二爷的头交给我们,我们也好回去跟李老板交差,剩下的事情就不用管了,我来处理。 我还告诉黄六郎,说给你三天时间,抓紧带丽丽走吧,远走高飞。并问他知不知道丽丽住在哪里? 黄六郎连连点头,说自己知道,三天时间够了。他郑重其事的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后退两步,对我们一躬到底。 “三位道友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六郎是不会忘记你们的……” 多情向着我投来异样的目光,似乎不能理解为何我要帮助一只妖,胖爷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黄六郎领着我们,在树林里七拐八绕后,来到了一处隐秘的小山洞,说这里就是他暂住的陋室了。我暗笑,心说这家伙真是读过不少书,还陋室。 不过他一只得道黄仙,竟然住在这种地方,也的确是太寒碜了些。 六郎钻进洞里,不一会儿就把一只用白布包裹的大包袱提出来,打开来看,正是那只关公头。掂一掂,沉甸甸的,足有二十斤上下。 我问六郎准备带丽丽去哪里?黄六郎说人人都说西湖风光好,那里是丽丽的家乡,不如就去江南西湖吧。 呵呵,看来他是铁了心要再演一回现代版的《白蛇传》了,只是这回“许仙”和“白娘子”的性别掉了个个儿。 胖爷应景的哼唱起一首人人耳熟能详的老歌:“是谁在耳边说,爱我永不变,只为这一句,断肠也无怨……” 我们几人相视而笑,握手告别。 “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啊……千年等一回,我无悔啊啊……” 第614章:善后工作、恶鬼传说 我们提着关公头往回走。路上,我跟胖爷、多情商量该怎么跟李老板说。 实话实说肯定是不行的,这不但会暴露黄六郎的身份,更会弄得人心惶惶。毕竟此地住着一只妖怪,即便是不会再受搔扰,对于正常人来说也会怕。 对此,我早就想好了策略,说我们就告诉李老板,原本那栋拆除的烂尾楼里有一只恶鬼,你们夜店抢了人家地盘,弄得这恶鬼无处可去,被困在店里作祟害人。 现在恶鬼已经被我们降服,在夜店里做一场法事超度亡魂就可相安无事,但是需要休业三天,以便亡魂消散。 胖爷问我为什么要关门三天? 我跟他解释,说一是为了弄得更像真的,人总都有这种心理,闹鬼后要是不折腾一番就觉得没底。二来是给黄六郎争取时间,好带着丽丽远走高飞。 对于李老板的话,我其实并不全信。他这种久在江湖混的人物,说话都是假假真真。 胖爷点头,说还是我想的周全,这样最好,一举两得。 多情则对我刚才的举动大惑不解,问我为什么要帮助那只黄仙。还一个劲儿说,妖人不同界,相爱怎么可能有结果呢?到头来还不是白忙乎一场? 我这样处理,除了权衡利弊之外,其实还有一些自己的情感因素在。说实话,我真心希望黄六郎和丽丽的妖人之恋能有个完美、幸福的结局。 人,总是要抱有希望的。哪怕这种希望渺茫,就像是漆黑夜色中的灯塔,光柱微弱,却能给你带来前行的动力。 如果他们真的成功,那我对胡小野的感情也就有了依托,这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当然,我肯定不能把这些话告诉多情,就用些妖物不可斩尽杀绝,修道者本乃同根,要相互扶持、理解这些大道理来搪塞。 胖爷自然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他在一旁窃笑,害得我紧张兮兮,真想给这猪头一脚。 糯米团子跟我心意相通,也跟着捣乱,它在我体内钻来钻去,通过意识喊着:“臭屁姐姐又要生气咯,怕怕……” 尴尬的我直翻白眼,恶狠狠的通过意识告诉它,要是敢泄密,以后都没有酒喝了!小家伙这才怂了,乖乖闭上了嘴。 回到一路向西会所,折腾了这么半天,时间已经来到了凌晨四点。 当时追捕黄六郎的事发突然,又或许是我们当时跳窗的动作太大,此刻大厅里已经聚满了夜店员工,他们不断窃窃私语,一个个脸上表情透着紧张。 镭射灯和音乐已经关闭了,大厅中灯火通明,李老板焦急地在舞池里踱着步,显然是在等我们回来。 见我们进来,李老板和众员工马上围过来,急切的问我们刚才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跳窗? 我把那颗关公头拿出来,放在地板上,说刚才我们就是追逐这颗铁头的线索而去,如今事情已经有了眉目。 沉甸甸、黑漆漆的关公头一出现,人群中顿时响起了一片惊呼,窃窃私语声更甚。5599 李老板脸上肌肉抽动,紧张和惊讶的神色混杂在一起,问我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我就把路上编好的词儿,就是夜店中藏着一只恶鬼害命的事情给众人讲了,其中少不了添油加醋,增强恐怖气氛。 还说这颗头就是被恶鬼拧下,藏于荒野树林里。至于监控录像没有记录更好解释,摄像头能记录人,却无法捕捉无形的鬼怪。关公头如此,镭射灯和杜骁盼的死也是如此。 听说夜店里真的藏着一只恶鬼,李老板和保安们都变得颤巍巍,那些女公关更是一个个被吓得花容失色,胆小的不由惊叫起来。 我见效果达到了,便话锋一转,让众人不要害怕,说我们既然可以寻回这关公头,便有降服恶鬼之法。 那恶鬼的巢穴已经被毁掉,现在只需要做一场法事,镇住其藏在店子里的残魂,便可以引渡其到达鬼界,从此相安无事。 但是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恶鬼也是一样。我们做完这场法事后,店子必须关门三天,而且要将所有的窗户开打,方便阳气进入,亡魂消散。 由于消失的关公头这铁证的出现,加上我这套说辞行云流水,根本没有丝毫破绽,李老板对此深信不疑。他恭敬的问我什么时候能做法事,需不需要准备东西? 我颇具大师风范的淡淡一笑,装哔味道十足的说做法的东西我们都带齐了,现在就可以。但关门三天的事情你有没有问题?要是不按规矩关门散魂,那我们也没办法。 “哎呦,苏先生,别说是三天啊,只要能把这只恶鬼请走,一个星期也没问题!” 李老板抹着额头上的汗,当下点头答应。 他顿了顿,又问起在我们之前跳楼的那位黄先生,语气中透着狐疑。我对李老板说他误会了,这位黄先生是我们的朋友,这次能找到关公头就是他提供的线索。 “不信你可以问问跟他相熟的丽丽……” 那叫丽丽的女公关正躲在人群中发抖,听我这么说先是一愣,然后就点头。 “是的,黄先生也是会些法术的……” 我顺坡下驴,说那黄先生本是个高人,不愿意趟这趟浑水,除了认识我们之外,人家愿意提供线索主要还是看在丽丽小姐的面子上。 李老板这才恍然大悟,感叹道他们的客人里是藏龙卧虎,真是高手在民间。 我暗笑,这活儿整的,就连我都快相信是真的了。 既然关门三天没问题,那我们马上准备做法。 这单生意是多情接的,登台表演的机会自然也要留给他,这在路上我们已经说好。加上他为了此行专门换上了之前那套破烂僧衣,无疑是我们之中最有气势的。 我让所有的夜店员工都占到舞池中央,然后把背包里的沉香水和一叠黄符拿出来,和胖爷一起,先将沉香水装模作样的洒在大厅四个角落,然后再把黄符贴在四面墙壁上。 一番布置后,结巴和尚站于大厅中央,双手合十于胸口,指掐那串颗颗漆黑的极阳乌木芯念珠,双目紧闭,口中念念有词…… 第615章:大威天龙、姜雪相求 随着他的念诵,不知道从哪里就吹入了一股凉风,将其僧衣衣摆轻轻掀动,看上去飘飘欲仙,还真有种得道高僧的架势。 但这都是行外人的感觉,对我们修道者来说,无非就是利用自身的真气外涌,带动气流,属于唬人的小招数而已。 半晌之后,结巴和尚突然怒目圆睁,那极阳乌木芯念珠之上,也陡然升腾起团团幽蓝色的小火苗。 接着,只听多情口中高宣佛号“阿弥陀佛!”全身真气一凛的同时,手里念珠化为短鞭向前甩去。 这一鞭子甩出,顷刻就裹起了一道小旋风,旋风吹动,一张贴在墙壁上的引火符就瞬间灼灼燃烧了起来!蓝色业火喷涌,将大厅舞池中央的那些女公关吓得惊叫连连。 多情一边挥动短鞭,好似正在跟一位无形的恶鬼缠斗,他招式凌厉,身形电转,一边口里装模作样的大喝道。 “呔!好个恶鬼!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哼!如此雕虫小技,竟敢在本神僧面前班门弄斧,还不快快认罪!” 两句喊罢,又连连向后退了数步,似乎被强敌掐住了脖子,双足猛然发力,身子腾空而起,短鞭舞动的水泼不进,嘴里又喝道。 “好邪物,贫僧今天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不能再让你为祸人间!大威天龙!世尊地藏!大罗法咒!般若诸佛!波波巴麻哄!飞龙在天!移阵搬山!诸神天降!灭鬼除灵!” 我差点没笑出声儿来,这都是什么狗屁佛经?分明就是一部香港老电影里的中二台词儿嘛!真有你的! 我跟胖爷憋着笑,两张脸憋得通红如猪头。但多情却投入的表演着,他嘴里的“佛经”越念越快,到最后简直变成了顺口溜,含含糊糊,根本听不清楚。 不但是他投入,李老板跟女公关、保安们看的更加投入,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他身上,恨不得上去帮忙。 有道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看着多情,我不由想起了三年游历中师父的“表演”。不知道我师父他老人家看到多情的演出会怎么想,他们俩反而更像是师徒。 随着结巴和尚好似被蛤蟆精附体,又好像是浑身触电般的鬼畜表演,大厅墙壁上四张引火符依次被点燃,蓝色业火在空中灼灼燃烧了七八分钟才渐渐消失。 多情大师潇洒的收了招式,猥琐的朝着我和胖爷眨巴眨巴眼睛,然后正色咳嗦一声,面向李老板众人道。 “阿弥陀佛!一番恶……恶斗,贫僧虽耗费内力不……不少,但已经将那……那恶鬼镇住,总算是没……没事了……” “大师辛苦,大师辛苦!快快快!快给大师拿热毛巾擦汗……” 李老板喜出望外,围观的众员工也都松了一口气,紧张的气氛瞬间消退。 为了把戏演足,我又从背包中拿出一叠早就准备好的安宅辟邪符,将每层楼的楼道里都贴上了一张,这才宣布法事结束,只等三天后恶鬼的亡魂消散即可。 贴符的时候,我突然想到,黄六郎承认了拧掉关公头、弄断镭射灯柱和惊吓杜骁盼的事实,但却没有提到楼道里的鬼影、吓唬客人和女厕所的怪手。 当时我也忘记了问。老友书屋 但比起几件大事来说,这些小恶作剧十有八九也是他所为。 只是通过我的观察来看,黄六郎应该跟我一样,身上有些洁癖。这样的他怎么会潜伏在女厕所马桶这种极其污会的地方?着实是有些奇怪。 不过事情基本弄清楚了,这等小细节不必一一寻根问底,正所谓大丈夫不拘小节。 折腾了一整夜,看看表,已经过了早上六点,夜店下班的时间也到了。 我们交代了李老板一番,说三天关门时间只能不多不能少,而且还要把所有的窗户都开着,吸纳阳气。 我又提醒他恢复正常后别忘记去公司办理完款手续,说完就带着胖爷和多情走出了一路向西会所的大门。 李老板一路把我们送到街上,他连连道谢,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塞给我。我客气两句后照单全收,不要白不要。 盛夏的清晨很凉爽,道路两边已经有勤劳的小贩开始布置早点摊,包子、油条、豆浆,还有蜜枣粽子和小米粥,泉城的特色小吃甜沫、油旋也不会少。 自从加入了天地合咨询,由于收入的提高,我已经很久都没有在路边的早餐摊儿吃饭了。看这家的食物还算干净,索性拉着多情和胖爷坐下来,准备填饱肚子再回公司。 早餐摊儿的小贩热情,很快就给我们三人支起了一张折叠桌,用抹布擦了又擦,不一会儿,热腾腾的甜沫和油旋、粽子就上了桌。 我们早就饿了,三人咧开腮帮子开始大快朵颐,正吃着,就见从一路向西会所的方向来了一个女人,她四下张望了一会,急匆匆的朝着我们跑过来。 等她走近,我才发现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我之前就遇见的姜雪。 此刻的姜雪已经换上了t恤和牛仔裤,头发也扎成了马尾,倒是跟最初时见她的样子差不多。只是脸上的妆还没卸掉,鼻尖上冒着汗珠,一副很急切的样子。 她喘着气跑过来,竟然扑通一声跪在我们面前,眼睛里流出两行清泪。 “三位法师,你们救救我弟弟吧,我求求你们了……” 她瘦弱的双肩颤抖着,嘴里呜呜咽咽,让人生怜。 我手里的油旋“吧唧”就掉到地上,哪里见得了这个,跟多情手忙脚乱的把她拉起来,说你这是干什么,不要急,有什么事情可以慢慢说。 小贩机灵,马上搬来一把椅子,我扶着姜雪坐下,又端了一碗豆浆放在她面前。 豆浆的热气缓缓升腾,把姜雪的映衬的更加泪眼婆娑。她抽泣着,好一会儿才止住泪,对我们说她的亲弟弟得了怪病,已经昏迷整整半个月了。 就是由于弟弟的突然生病,正在读大三的姜雪从正州赶到泉城照顾他。她带着弟弟连续去了几家大医院,历经了三次专家会诊,却连个病因都没查出来…… 第616章:熟人免费 姜雪的讲述,让我跟胖爷、多情面面相觑。 世上稀奇古怪的病症实在太多,我们又不是医生,姜雪为何会向我们求助?难道她认为弟弟的昏迷是一起灵异事件吗? 另外她的父母呢?孩子生病,为什么非要让一个还在读书的姐姐来照顾? 说起父母,姜雪刚刚收住的眼泪又像是断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 她说自己家本来家境殷实,但怎料天有不测风云,父母几年前在一场车祸中双双遇难,只剩下姜雪和弟弟相依为命。 好在姜雪父母生前买下了一份意外保险,她上大学的学费和弟弟日常开销全靠着保险赔付金度日,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姜雪还算争气,考上了一所二本大学。弟弟姜星要小她三岁,成绩一直不好,毕业后来泉城上了一年技校后就自作主张退学,整天跟社会上一些乱七八糟的朋友混在一起。 不过弟弟虽然不学好,对她这个姐姐还是格外亲。两个月前,他还给在正州上大学的姐姐银行卡上转了一万块钱,说自己已经在一家大企业找到了工作。 姜雪满心欢喜,感觉弟弟终于懂事了,谁知还没高兴多久,就接到了姜星重病的电话,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见到姜星时,姜雪吓了一跳。他们才半年没见,弟弟已经瘦的不成人样,本来挺白净的一小伙子,如今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年逾古稀的老头。 他躺在床上,已经陷入了昏迷,无论怎么叫都叫不醒,别说吃饭喝水,就连呼吸也变得异常艰难,仿佛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 姜雪带着弟弟四处看病,各项检查做了个遍,钱没少花,但是无论哪个医生都说不出姜星究竟是得了什么病。 而且弟弟一直是无业游民,根本就没有找到工作,所谓的大企业上班,完全就是骗她的。 姜雪受过高等教育,本来是无神论者,但残酷的现实不由让她开始胡思乱想。 加上姜星之前突然给她打钱的奇怪举动,更加让姜雪怀疑弟弟是不是沾染上了什么脏东西…… 她询问过姜星的朋友,一个叫猴子的人,当时正是他给姜雪打去的电话。猴子含糊其辞,说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怎么回事,是某天来找姜星玩,就看到他这样了。 姜雪一个涉世未深的大学女生,哪里见过这种事,她没了主心骨,无奈之下只能办理了休学手续,留在泉城照顾弟弟。 住院的姜星每天不但要输氧、打葡萄糖,还要请专业的护工给他按摩理疗,不然肌肉会逐渐萎缩,跟一个植物人没有任何区别。 这样巨大的花销,根本不是保险理赔金能填补的,姜雪整天以泪洗面,为了救活弟弟,她咬着牙应聘了女公关,被迫走入了风月场。 我被这故事听得鼻子发酸,心中感叹世间悲苦之事为何总是层出不穷。不过姜星昏迷的事情的确蹊跷,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一个二十岁的大小伙子突然不省人事。 姜雪似乎讲的口干舌燥,她看着面前的那碗豆浆,直咽口水。我忙让她先把豆浆喝了,又叫老板拿两个热包子来。 姜雪不好意思的看着我们,连说谢谢,很快把一碗豆浆和两个包子吃完。她红着脸,说自己为了省钱,已经很久都没吃过早餐了。 见她吃完,我又把思路理了理,问。3a阅读网 “你怀疑姜星碰到了不干净的东西,是仅仅凭他给你打钱的事判定,还是有什么其他证据?” 姜雪摇头,说除了猜测之外,她倒是没发现什么别的怪异之处,但弟弟姜星不学好是真的。 姜星以前跟人合伙偷过工厂的零部件,还在赌场给人看过场子,工安局也进过好几次。不知道这次又是干了什么坏事,遭此横祸。 单凭嘴说能得到的线索太少,想要调查清楚姜星昏迷的真相,恐怕只有见见本人才能知道。 我看向胖爷和多情,征求他们的意见。两人一夜没睡,精神倒是还好,都冲我点头。 看看时间已经七点多了,我先是给公司前台的小路打了个电话,把昨夜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并说还有一些后续工作要做,今天暂时不回公司了。 然后付账,对姜雪说走吧,我们先去看看你弟弟再说。 听我这样说,姜雪的脸上终于挂上了喜色,可没维持多久,又怯生生的问。 “法师,你们要收多少钱?我……我可能……” 我一笑,说我们是熟人,对熟人我们就是出把子力气帮忙,所以你这一单跟公司没关系,免费! 姜雪被我说愣了,喃喃地说道。 “熟人?法师,我们以前见过面?” 我就把去年巴士上的事情说了。胖爷听我说免费,本来难受的直嘬牙花子,不过很快就回忆起了巴士上的事,当下释然。 多情是个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性子,除了在急着找女施主解除“凶兆”的档口外,平时对钱也不感冒,自然没有异议。 姜雪又惊又喜,这才想起我们来,眼泪忍不住又要往下掉。 她带着我们,大约走了半个小时,终于来到了一家名叫“济世中医”的医院。我对西门这里的环境不熟悉,这医院的名字更是从来没有听说过。 不过光看它斑驳的外墙就知道,这里估计是私人小诊所的升级版,比起社区门诊都大不了多少,可能唯一的优势就是收费低。 走进病房,我们很快就见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姜星。这小伙子果然像姜雪说的那样,骨瘦如柴,双目紧闭,两只眼窝都深深的凹陷了下去,应堂发黑,就像个垂垂老者。 仔细观察他,我心中的疑惑陡生。 通过地眼,只见躺在床上的姜星虽然呼吸艰难,皮包骨头,但三魂七魄皆在,只是跃动的频率极低,明显就是身染重病之人的状态。 但在其胸口处,却弥漫着一片红晕。 刚开始,我还以为这些红晕是疹子,但走近观瞧才发现,这红晕竟然是出现在他皮肤之下的心脏位置,也不是皮疹,而是一团迷离的红光…… 第617章:赤魂昧心 这是什么玩意儿?! 我跟胖爷对望一眼,都有些茫然。虽然不清楚这红光究竟是何物,但其上明显透着一股阴煞之气,绝非善类。 另外,它紧紧的吸附在姜星心脏的位置,就像是一道屏障,将心脏和体内其他器官分离开来,诡异至极。 我跟胖爷已经开启了地眼,所以可以清晰的看到常人看不见的东西。令我没想到的是,多情竟然也能瞧见。 他拉了拉我的衣袖,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小声在我耳边说道:“赤魂昧心!” 我吃了一惊。 何谓赤魂? 羊皮卷《纵界录》上记载:赤魂者鬼属,厉极,冤魂封体而成。师父也曾对我讲过,赤魂极其罕见,而且跟一般的鬼物完全不同。 这世上常见的邪物繁多,其中僵尸有毛僵、跳尸、飞天等区别,鬼物也是一样。比如常见的,养鬼人饲养的小鬼儿、孤魂、猛鬼、伥鬼、厉鬼,还有上古三大邪中的鬼妖。 赤魂是厉鬼的一个分支,据说这种东西无法天然生成,而是那些惨遭横死之人,用邪门法术将尸身禁锢,将原本可以脱身的魂魄困在尸体里。 由于横死之人怨气最重,被困在尸身内无法脱出,更不能前往鬼界,待足七七四十九天后幻化为红色的无形灵体,名曰“赤魂”。 这玩意之所以少见,一是因为被困在尸身里出不来,二是赤魂即便脱身也无法像普通鬼物那样害人,只能依附在活人身上作祟。 而且它们浑浑噩噩,强烈的怨气已经将生前的记忆冲淡,甚至连自己的仇人是谁都记不清楚,只剩下本能的邪恶。 虽然傻乎乎的没有思维能力,但赤魂的力量极其强大,据说在附身人体后,甚至可以反客为主,驱散本体固有的魂魄,成为身体的新主人。 道家将这种过程称之为“夺舍”,简单来说,就类似于自然界里广泛存在的寄生关系。 师父说只要被赤魂附身,便会产生严重的后果,等于为其打开了一条通道,可以不断在不同的活人身上作乱。即便是离体后,也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无形伤害。 这种伤害,就是所谓的“昧心”。老话儿说的“昧了良心”,其实正是来源于此。被赤魂昧心之人会精神恍惚并很快陷入昏迷,久而久之生气全无,最终死去。 但让我费解的是,遭赤魂附体的条件比较苛刻。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尸身必须要跟活人有深度接触,绝非碰一下那么简单。 具体来说,是需要将尸体上的东西,比如牙齿、指甲或者是皮屑之类的零碎带在身边多日才能诱发。 正是由于这一点,加上赤魂尸身本就罕见,昧心的情况是少之又少,反正我只是听说,还从未见过。要不是结巴和尚一语道破,甚至都忘记了有这回事。 姜星一个在城市里生活的小伙子,他是怎么接触到赤魂尸体的?更可怕的是,这只赤魂在脱离了姜星的身体之后又去了哪里?! 我拉着胖爷和多情嘀咕一番,都觉得这事情诡异的厉害。想了想,我问多情是怎么一眼就瞧出来的?难道他以前见过被昧心之人?此术又该如何破解? 结巴和尚摸着光光的头皮,说还真见过一个。 他告诉我们,说当年他跟师父在崂山无极庙里修行,有一天半夜,暴雨如注,狂风呼啸,伴随着暴雨和狂风,庙门也被人擂的通天响。 师徒二人开门一看,原来是几个村民打扮的人,正抬着一个半死不活的男人来求救。那男人的心口上覆盖着一团红光,情况就跟病床上的姜星一模一样。 在狂风暴雨的夜色里,这红光静静闪动,格外渗人。一道惊雷划破天空,整座无极庙似乎都在嗡嗡作响。 多情和师父久在崂山上,时常外出化缘,这附近的村民有个疑难杂症,还有做法驱邪等事也经常求助他们,师父从不拒绝。 但是这一次,他师父只看了一眼,就说没救了,抓紧料理后事吧。那几个村民自然不愿意,骂骂咧咧,其中还有人想要撸起袖子动粗。 多情这才发现,这帮人他平时没见过,一个个脸生横肉,五大三粗,身上还都带着一股子浓烈的土腥子气,即便是在雨中依然能闻到。 他师父冷笑一声,低声对他们说了几句,原本剑拔弩张的几个村民瞬间脸色大变,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师父救命。师父却不再多说,关了庙门上床睡去。 第二天一早,多情推开门,发现那几个村民已经不见了。再问师父,师父才告诉他,那个昏迷的汉子是被赤魂昧了心,这群人也不是善类,而是盗墓为生的土夫子。 师父还告诉多情,多行不义必自毙,挖坟盗墓之事丧尽阴德,天谴必来。而想要破解昧心之术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始作俑者的赤魂厉鬼消灭。 那汉子昏迷,说明赤魂已经离体,并且很可能就附在昨晚那些土夫子身上。赤魂附体后无色无形,吃喝拉撒与常人无异,根本无法判断。 他不是见死不救,而是救人等于助纣为虐,公然挑战那赤魂厉鬼沾染因果,所以才高挂免战牌…… 听完多情的讲述,我的眉头拧成了个一个疙瘩。 姜星竟然是个盗墓贼?说实话我是真没想到。他不是个偷东西、看场子的小混混吗?什么时候盗墓这行当的门槛这么低了? 再说盗墓是求财,点灯保平安,启棺不拆棺,动尸体那可是大忌讳,等于找死!难不成这小子还有恋施癖?想要跟尸体来个嘿嘿嘿?! 我烤,这特马也太恶心人了! 根据姜雪的说法,她弟弟已经昏迷了有半个月,厉鬼早已离身。即便我们想要跟那只赤魂斗一斗法,天下之大,又要去哪里找它呢? 而且这东西无色无形,又无法用地眼察觉,这不等于是大海捞针、水中揽月。 从入行至今,我见识过的离奇古怪之事不少,可这种情况还是头一回碰见。兵法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最危险的对手不是实力强大,而是你根本不了解它。 姜雪见我们三人商量了半天,似乎也感觉到了事情棘手,急得眼泪不停的掉。这可怜的姑娘如今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只要再来上一根稻草,就足以把她压垮…… 第618章:头发 我找不到头绪,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才好。一直沉默的胖爷却突然说道。 “对了!姜星不是有个朋友吗?他既然能给姜雪打电话,应该是知道些什么,我们不妨找到他,兴许就会有线索……” 我心中一动,感觉这个办法可行。姜雪说那个人叫猴子,很明显不是真名,更像是绰号,透着一种狡黠的意味。 我问姜雪,能不能现在联系上猴子。姜雪说猴子的电话她有,但是手机放在了家里,她可以这就回去拿。 “你现在住在哪里?” 多情有些好奇。 “我回来后,就一直住在弟弟租来的房子里,离这里不远,大概十几分钟的路……” 姜星的出租屋?我觉得这也是一个线索。要分析一个人的行为,看看他平时生活的地方就能做出重要判断。我当即表示,说跟姜雪一起回去,顺便做调查。 姜星所租的房子,是一处典型的城中村。所谓城中村,就是原来城市周边的村庄,为了吸引租客改建的,小有规模的简陋公寓楼。 这种地方往往位置偏僻,而且房屋质量堪忧,更不可能是坐南朝北的通透板房,如同三流学校的宿舍楼,每层的住户密密麻麻,好似蚁穴,安全隐患严重。 虽然条件差,但最大的优势就是租金低廉。城中村里的租客以外来打工和社会闲散人员居多,鱼龙混杂,乌烟瘴气。 我们跟着姜雪爬上五楼,过道里堆满了臭气熏天的垃圾,破被子等杂物,看得人眼晕。 一只个头硕大的蟑螂,试着从走廊一角隐秘的爬过来,见我们人多,马上调头,飞快的朝着另一户的门缝里钻去。 姜星的屋子仅有不到十平米,家徒四壁,除了一张简易的木板单人床和老旧电视、摇摇欲坠的铁架衣橱之外,别无他物。 现在正值盛夏,房间里没有空调,就像是个蒸笼,简直要把人热晕过去。 不过屋里打扫的倒是十分干净,单人床上天蓝色的床单已经洗得泛白,枕头边放着一只小小的玩具熊。唯一的一扇窗前挂满了衣撑,晾晒着女性内医和袜子等物。 姜雪的脸腾一下就红了,手忙脚乱的开始收拾晾晒的衣服。她虽然堕入风尘,但还有着少女的娇羞。我和胖爷也都有些尴尬,这才想起此处是女生闺房,连忙背过身去。 只有结巴和尚眨着一对猥琐的小眼睛直乐,一副见惯了大场面的样子。 利用姜雪忙碌的机会,我将整个房间扫视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是这屋里似乎弥漫着一股古怪的味道,不是臭味儿,而是淡淡的土腥气。 我蹲下身子,掀开床单,往床下看去。床下放着几双女鞋,风格极不统一,有性敢的细高跟儿,还有廉价的帆布鞋以及拖鞋,应该都是姜雪平时穿的。 再朝里面看,只见深处还横放着一只蛇皮袋。这只蛇皮袋鼓鼓囊囊,袋口松动,里面似乎是衣服和鞋子,但从整体形状上看又不对,有棱有角。 “这蛇皮袋里放的是什么?” 我问姜雪。 姜雪告诉我说那里面是弟弟的衣服和鞋子,屋里太小,她见用不上,索性收拾到了床底下。电子书屋 “只有衣服和鞋子吗?” 我的话让姜雪一愣,她想了想。 “嗯……还有姜星的日常用品,打火机、饭盒、脸盆这些……对了,还有一些工具……” “工具?什么工具?” “就是铁锨、皮尺、锤子这些东西,应该是他平时帮人干活用的吧……” 我的眼皮跳了一下,问姜雪能不能让我们打开来看看。 见姜雪点头,我就钻到床下,没费多大劲就把那只蛇皮袋拖了出来。 打开,将衣服鞋子以及日用品拿出来后,袋子底层那些所谓的工具就出现在我们眼前。 洛阳铲、旋风钻、墨斗、渔网、飞虎爪、阴阳钩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半只风干的黑驴蹄子,以及一块长六尺、宽三尺的暗黄色粗布,其上污迹斑驳,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这些铁器的做工简陋,显然就是小作坊出品的便宜货。在那旋风钻和洛阳铲上,甚至还挂着已经风干的泥土,而淡淡的土腥气正是从上散发出来的。 我看向胖爷和多情,三人心中都明白姜星是盗墓贼一事已经坐实。 姜雪不认识这些东西,以为不过是干活用的工具,诸不知这些工具全是挖坟掘墓,对付死人用的。 之前我说过,以盗墓为生的人不少,但并不是每个土夫子都会中昧心之术。姜星的昏迷,其中肯定还有不为人知的玄机。 我继续翻看那只蛇皮袋,发现袋子最底层还有两只小布袋。这两只布袋都是粗布缝合的,工艺粗糙,每只约巴掌大小,袋口被两条细绳拴住。 我解开看,其中一只布袋里装的是糯米,已经发霉变成了青色,不能用了。另一只却让我们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只见那布袋里装的,竟然是一小捧头发! 这些头发有长有短,显然不是一个人的,大部分都失去了光泽,干黄开叉。而其中一缕长发最为特殊,光泽柔顺,甚至摸上去还带着湿漉漉的水汽,明显是个女人的。 头发这东西算不得稀奇,人人皆有,要是在理发店里见到,估计没有人会在意。但这些头发出现在身为盗墓贼的姜星出租屋中,事情就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难道是因为这小子曾经在发廊打过工吗?我问姜雪。姜雪摇头,说不知道。想想也觉得不对,即使姜星干过发廊小弟,弄这么一堆头发回家又有什么意义? 我百思不得其解,盯着那堆地上的盗墓工具,心里突然一亮,难道这家伙是…… 猛抬头,就见结巴和尚的脸上是变颜变色,显然也是发现了什么。 “合骨盗!” 这三个字,几乎是在同时从我俩的嘴中脱口而出,把旁边的姜雪跟胖爷都吓了一跳。 何谓“合骨盗”? 据记载,自春秋时期“礼坏乐崩”的社会变化之后,厚葬之风兴起,于是盗墓行为渐渐盛行开来,历史绵延千年不衰。 第619章:背施贼、合股葬 大盗墓贼像是汉末的董卓,三国割据的曹操,五代的温韬,到民国时的孙殿英等都很有名,其中发展出的盗墓门派更是多如牛毛。 如民间广为流传的寻龙、发丘、摸金、搬山、卸岭等不一而足,这些门派有的称为天师,有的自称道人、力士,也有盲派的一指断瞎子。 正所谓“翻山寻龙穴,金银棺中藏”。一般来说,尽管门派不同,但土夫子们盗墓都是求财,其中却有一另类分支,所求之物不是财宝,而是施体! 这便是“合骨盗”,又被称为“背施贼”! 有人说这不是神经病吗?放着金银珠宝不要,要那些腐烂的施体干什么? 其实不然。 古往今来,藏有大量金银财宝王侯将相之墓不少,但这些墓穴都隐藏的极深,深入人迹罕至的荒野老林,龙脉凝聚之处,想要找到谈何容易? 即便找到,那盗墓巨大的工程量也不是两三个人花个几天时间就能完成的。 加上盗墓这事儿见不得光,只要挨到天亮很可能被人发现。 所以盗王侯将相之墓,除了历史上著名的这些“官盗”,就是带重兵挖坟掘墓的极少数人还能驾驭之外,绝大部分土夫子都无法完成。 生活就是这么现实,它不是。 大墓难盗,寻常百姓的坟茔可遍地都是。所以背施贼们另辟蹊径,专捡孤坟下手,也不求其中陪葬之物,仅盗走施体。 盗走施体,是为了明昏。 明昏又被称为因婚、合骨葬,简单来说就是替那些未成婚先死的人举行婚礼。 明昏的历史,同样延续了上千年。古人认为,年轻夭折的男女因为无人陪伴,会化作厉鬼作祟,使家宅不安。 因此,一定要为他(她)举行一个明昏仪式,寻觅一位年龄相仿且同样死去的异性,在阴间结成夫妻,并骨合葬。这是典型的封建迷信,但民间却对此事深信不疑。 《元史·列女传》载:“子弟死而无妻者,或求亡女骨合葬之。”《明史·列女传》也说:“杨死而其未婚妻殉;刘伯春卒,而其聘女亦如之,后皆迎柩合葬。” 据说古时明昏仪式复杂,从鬼媒的说亲批八字,到下聘,再到新娘冥衣、陪嫁一个不少,男方家则高搭大棚,呼朋唤友前来观礼。 跟常规的嫁娶不同,明昏只能在深夜进行。算准时辰,轿夫抬着一顶纸轿子行走,且不可走直线,迂迂回回。轿子前由单鼓、单号、单唢呐吹奏前引,极其扰民。 有钱人家则不用这种形式,雇八抬大轿,全份金灯执事,轿子上贴新娘照片或画像。 待女方到后,男方家破土开坟,新郎、新娘并骨合葬。葬罢,坟墓前还要陈设酒果,焚化花红纸钱,举行合婚祭,这才算正式结为夫妻。 双方家属以及亲朋好友边哭边道“大喜”,新郎新娘双方的家人日后便当做亲家来往。第一抓机 直到今日,依然有不少人崇尚明昏,虽然违法,但还是屡禁不止。愚昧至极的背后其实也是对死去的亲人念念不忘所致。 背施贼正是利用某些人崇尚明昏的心理,盗窃施体,做这种损阴德勾当。如今实行火葬,土葬都是明令禁止的,别说明昏了,所以只能偷偷摸摸进行,价格更是不菲。 但现在结婚的彩礼、费用也水涨船高,房子几乎成了必需品,找施体明昏的价格虽高,但比起买房子来还是便宜了太多。 即便是对于我们修道者来说,也是很反感明昏这种事情的。一是违背天道,二是普通人根本不了解鬼界的存在,并不是两施并骨合葬就能成为夫妻的。 要真是合骨葬就成了夫妻,那历朝历代阵亡沙场的将士,死后不成了几百个老爷们一起搅基?!想想都知道不可能! 为什么在看到了那包头发后,我跟多情就一口咬定姜星是背施贼呢?那是因为背施贼跟一般的土夫子不同,他们在背施之前,总会留下一点施身上的东西随身携带。 可以是牙齿,也可以是指甲和头发。 据说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迷惑鬼魂。背施贼盗墓不可能像盗帝王墓穴那样充分研究,往往都是在生意找上门时迅速作案。 也就是说,除了坟里死人的性别和大体年龄之外,其他信息知道的极少。 要是赶上那种头七未过,或是怨气未消、横身惨死的亡魂,这些东西就可以误使鬼物认为背施贼就是它施体的一部分,从而放松警惕,不会伤害。 也有人说这种做法会掐住鬼物的七寸,如同权柄在握,可以震慑邪物不敢作祟。 而且这个规矩不仅是背施贼有,大江大河中的捞施人,常年看守墓地的打更者,甚至是在太平间工作的工作人员,都有类似或者相同的习惯。 施体上有施气,带毒,牙齿和指甲都比较难弄,所以剪一缕头发就成了最简单有效的办法。 不过我看那布口袋里的头发不少,少说也要有个五六人的样子,看来姜星这小子已经是个老手了。 作为背施贼,姜星损了阴德,但也的确倒霉,背到了一具赤魂施身。加上头发日夜携带在身旁,这才被赤魂附体,中了昧心之术昏迷。 疑团至此,终于解开。 至于多情师父所说的,帮背施贼等于助纣为虐芸芸我倒是不在意。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我跟姜雪之前就有一面之缘,这个失去双亲的姑娘还不够可怜吗? 为了救弟弟的命,她宁肯堕入风尘出卖肉体,虽是娇弱女儿身,但这种气魄和决绝试问又有几个汉子能做到?我对她除了同情之外,更多的是敬佩! 我和多情把分析的内容讲给胖爷、姜雪听,姜雪被惊的险些晕倒,她浑身颤抖,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气愤,脸色苍白的吓人。 我们连忙让她坐到床上,并安慰她说,事已至此,你着急也没用,有了这些线索,反而给我们的调查提供了帮助,你弟弟还有救,你更是要挺住! 姜雪抖了好一会,胸口起伏着,强打精神问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以我的了解,背施贼不会单独行动,至少也要两人合伙,那个叫猴子家伙,很可能就是姜星的同伙,只要能找到他,应该就能打听到那只赤魂厉鬼的下落……” 第620章:诱敌深入 姜雪拿起手机,说她这就联系猴子。我伸手拦住她,问她准备怎么说? “嗯……我……我就说约他见个面……” 我摇头,说猴子要是拒绝呢?接下来,我轻声对她叮嘱了一番,姜雪愣愣的听着,终于点了点头。 然后,她小心翼翼的按下拨号键,并打开了免提。 好一会儿“嘀——嘀——嘀——”的等待音后,电话才终于被接通,听筒中传来一个含糊的男声。 “喂?你是谁?” 这声音就像是没睡醒,带着一丝恼怒的味道。 “喂,是猴子吗?我是姜星的姐姐姜雪,你现在说话方便吗?” “哦,是你啊,方便,你有什么事?” 猴子的态度好了不少,声音似乎也清醒了些。 “也没有什么别的事,这几天姜星的病情稳定了,当初要不是你给我打电话,我弟弟说不定现在已经没命。我想请你吃个饭,你今天中午有空吗?” “姜星……姜星的病情稳定了?!” 电话那边的猴子有些错愕,他顿了好半天,才长舒了一口气。 “我的天啊,菩萨保佑菩萨保佑,他终于没事了……” 对于姜雪要请他吃饭的表示,猴子一口拒绝。 “心意我领了,姜星看病花了不少钱吧,不用破费了,我也忙……” 姜雪抬头看着我,我点头。 “其实也不仅仅是请你吃饭这一件事,昨天晚上姜星说了梦话,奇奇怪怪的,里面还提到了你,我不明白,所以想找你问问……” “梦话?他……他说什么了?!” 猴子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声音足足拔高了一个八度,有些刺耳。 “我弟弟说什么……长发女人,还说什么……入土为安,别来找他……” 听筒那头沉默着,我却能清楚的听到猴子的呼吸变得急促,呼气就像是风声。我有些紧张,生怕这家伙把电话挂断。 他足足沉默了半分钟,终于说道。 “好吧,今天下午三点半,我们在西城公园小桥上见吧……”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姜雪颤巍巍的放下手机,她手心里全是汗。我查了一下位置,西城公园离这里不远,大概两公里左右。 看看时间,已经九点钟了,我让姜雪好好休息,下午两点半我们来接她一起去西城公园。然后三人离开城中村,直接回家睡觉。 肥鸟和小黑不在家,不知道跑去哪里浪了。 躺在床上,胖爷翻来覆去,就像烙饼一样,睡不着。他问我下午见了猴子准备怎么审讯?那小子要是不肯说呢?88 通过猴子跟姜雪的对话和反应,我几乎可以断定他就是跟姜星一起背尸盗墓的同伙,嘿嘿一乐。 “不肯说自然是老虎凳、辣椒水咯,俗话说得好,坦白从宽回家过年,抗拒从严牢底坐穿!” 胖爷想了想又问。 “你是不是怀疑,那只赤魂现在就附体在猴子身上?” 我说这是肯定的,你想想,他们俩一起合伙盗墓,就是始作俑者,赤魂厉鬼找他俩寻仇是天经地义。 现在姜星被昧心昏迷,说明赤魂已经离体,它去了哪里?肯定是在猴子身上。 多情躺在沙发上,双手撑在脑后,闭着眼睛说道。 “那可不一定,赤魂这东西又不是一般的鬼物,它们浑浑噩噩,早就记不清仇人是谁了!要是没附在猴子身上,那可就难办咯……” 多情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要真是这样,我们又该去哪里找呢? 顿了顿,多情又说。 “即便那只赤魂真附在猴子身上,我们现在也没办法,那东西又看不见,更不知道如何捉住……” 我有些头大。到现在为止,我们对赤魂这东西还不够了解,这才是问题所在。 退一万步讲,就算猴子没有被附身,他至少也会知道赤魂尸身是从哪里挖出来的。只要能确定这具长发女尸的身份,就能获取更多的线索。 我心中隐隐有种预感,总感觉这次的事情不仅仅是盗尸冥婚这么简单,其中似乎还有什么关键信息是我们没有发现的。 听我这么说,两人想想也是,反正走一步算一步吧,急不得。我们又简单商量了一下下午抓捕猴子的方案,然后纷纷倒头睡去。 作为修道者,可以通过真气在体内运行小周天,所以并不需要像普通人那样睡上七八个小时,每日两个时辰已经足够。 下午三点,我们和姜雪准时出现在西城公园,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将近半小时。 西城公园是个没什么人气的小公园,现在又是周一下午,所以更是人迹罕至。 园中仅有几个老大爷在树荫下下棋,旁边一卖报纸、杂志的大哥抱着收音机听广播,他手里摇着蒲扇,直打哈欠。 我们害怕猴子逃跑,所以故意跟姜雪一前一后进入公园。 入园后,姜雪站在约定好的小桥上等待,我们三个则装作彼此不认识的路人,多情蹲在水池边,胖爷坐在长椅上假装玩手机,我则在桥头的健身单杠上做引体向上。 看似一盘散沙,却把小桥两端都隐秘的堵住,只要猴子上桥,想跑只能跳水。而这水池的水连半米深都没有,跳下去等于瓮中捉鳖。 自从糯米团子被唤醒,我的体质就产生了质变。 记得在初中时,引体向上我极限也就是二十个。现在倒好,一口气都快做到一百个了,气都不喘一下,甚至感觉胳膊还没活动开。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一直等到快下午四点种,一个头戴着鸭舌帽,身穿t恤短裤的男子才从西城公园门口鬼鬼祟祟的走进来。 我看这人个子矮小,应该只有一米六出头,又黑又瘦,嘴里叼着一根抽到半截的烟。他低着头,弓着背,脖子前倾,不住地左顾右盼,活像是抗日剧里的汉奸。 他早就看见了小桥上的姜雪,却没有动,而是四周环视了老半天,似乎是终于感觉安全了,这才往桥上走去。不用说,这家伙就是猴子! 跟姜雪碰面后,猴子的声音极低,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胖爷和多情见目标出现,一前一后的走上桥,边走边四处打量,就像是在遛弯。 我也跳下单杠,从小桥另一侧包抄过来…… 第621章:刑讯逼供 猴子警惕性很高,看见有人上桥,马上闭了嘴,转头过来。 胖爷和多情许是早就商量好了,见猴子看过来,多情装作绊了一跤,哎呦一声肩膀就撞在胖爷的后背上。 胖爷马上发火。 “我烤!你这人怎么回事儿?走路不长眼?!” 多情也不服软,接口道。 “死胖……胖子,嘴……嘴巴放干净点,你才……才不……不长眼呢!” “哎呦臭结巴,撞人你还有理了?快道歉!不然……” “不然怎……怎么着?你还想……想动……动手?” 两个人边说边往一起凑,你推我一把,我踢你一脚,剑拔弩张,眼看就要打起来。 这一拉扯,猴子跟姜雪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他们身上,我早已趁机钻到了猴子背后,大喝一声“猴子”的同时,伸手就扭住了他的后脖子。 他不过一米六的身高,被一米八七的我擒住,好似老鹰捉小鸡。 猴子被我吓了个哆嗦,这小子的反应速度也是快,见我出手擒他又面色不善,一只手伸向裤兜,转眼就掏出了一把弹簧刀。 按动绷簧,七八公分长的刀刃钻出,闪着寒光,朝着我的脸上就划过来。 我冷哼一声,暗想别说是你这种小蟊贼跟弹簧刀,在沙市时老子面对十几个持械痞子还有那群疯狂的塞班村民也没怂过,大江大河都过来了,会在阴沟里翻船? 当下躲也不躲,利用远超常人的速度,另一手探出,“啪”一声就捏住了猴子持刀的手腕,指尖发力,顿时疼得这小子龇牙咧嘴,手里的弹簧刀也落了地。 多情赶过来,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麻绳,倒剪猴子的双手,把他两条胳膊缠了个结实。胖爷则捡起掉在地上的弹簧刀,揣进口袋。 猴子这才发现我们是一伙的,他恼羞成怒,奋力挣扎,嘴里大喊着:“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我不认识你们!” 小桥在公园中央,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也懒得多说,捏着猴子的脖子,一行人扯着他往桥下走。 见我们不接他的话,猴子的怒火瞬间就转移到了姜雪身上。他恶狠狠盯着跟在我们旁边,一脸紧张的姜雪:“臭表子,你特马敢算计我,老子饶不了你!” 他话说的恶毒,脸上表情又凶狠,瞬间把姜雪吓得花容失色。胖爷更直接,抡圆了一个巴掌就扇在猴子脸上。 啪! 胖爷两百多斤的吨位,又是习武之人,这一巴掌打的脆生生,猴子被抽的眼冒金星,嘴角瞬间就飙了血。要不是我捏着他的脖子,我都怀疑这小子会直接飞出去。 以暴制暴虽然不对,但确实有效。胖爷满脸狞笑,就像是个杀人越货无数的江洋大盗,他盯着猴子的眼睛。 “再敢废话,我就把你剁碎了喂狗!” 骂骂咧咧的猴子马上怂了,整个人都哆嗦起来。 我们押着他,钻进早就踩好点的小树林,绑在一棵大柳树上。这里是公园的一角,远离公路,树木茂盛,既偏僻又幽静。 我抱着肩膀,开始审讯。 “说说吧,都干了什么见得不人的勾当……”电子书屋 猴子挨了打,不敢再挣扎,他滴溜溜转着一对小眼睛,妄想蒙混过关,讨好的对我们说。 “三位大哥,你们抓错人了,兄弟我就是个混江湖的小角色,嗯……你们想找谁?兄弟一定帮忙!” 我冷笑,说你太谦虚了,能干出掘墓背尸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怎么会是小角色?我看你这胆子加以时日,在盗墓界怎么也能排上一号。 “掘墓背尸”四个字一出口,猴子瞬间打了个激灵,情绪激动起来,矢口否认。 “没有!我……我没干过!你们这是……诬陷!诬陷!快……快放开我,光天化日之下,拘禁是违法的,我……我要喊人了!救……救命啊……” 胖爷皱着眉,想上去再给这小子一巴掌,被我拦住。 “喊!你大点声儿,使劲喊!这公园旁边就是西门派出所,让警查叔叔告诉你盗窃、侮辱尸体罪要判多少年……” “哎……我……我……” 猴子马上不喊了,他哭丧着脸。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姜星……姜星告诉你们的?他真醒了?!” 我告诉他,姜星家里的盗墓工具已经被我们找到,还有那包头发,所以你就不要狡辩了,老实交代。 猴子咬着牙,似乎还是不愿意开口。 多情看着他,转移了话题。问他知不知道姜星为什么会昏迷,猴子低着头,不说话。 多情继续往下说,告诉他姜星昏迷是因为被厉鬼附过身,而这只厉鬼根据我们推算,现在已经到了你的身上。 你要是不开口,多则三天少则两日,就会落得跟姜星一个下场,甚至比他还要惨! 听多情这么说,猴子哆嗦的越来越厉害,就像是踩到了电门上。 “你们……你们是捉鬼的法师?!” 我点头,说当然了,要不是姜雪求我们救他弟弟,你当我们闲的蛋疼,会管这种破事儿? “法师救命!我说,我都说,但我说了,你们……你们可一定要救我啊!” 见他松口,胖爷当即表示,说我们最终的目的是消灭那只厉鬼,只要那厉鬼被超度,你自然也就没事,现在就看你说不说实话了。 猴子终于不抖了,在接下时间里,他详细给我们讲述了姜星出事前后的经过。 猴子比姜星大一岁,就是泉城边上一个名叫夏侯村的人。 跟姜星不同,猴子最大的爱好就是赌。老话儿说“十赌九输”,想靠着赌博发财,注定只是一个不切合实际的美梦。 在赌场里,猴子认识了不少社会上的混混。他不愿意工作,为了赌资,整天研究些邪门歪道的赚钱手段。 偶然间听人聊起了背尸配阴婚,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其实挖尸掘墓这种事情,猴子也不是不怕。但家里早就跟他断绝了关系,他居无定所,光棍一条,人在没钱的时候,胆子也就肥了。 只要胆子够大,这一具尸体转手卖出去就能赚个几万块,无本万利,世界上还有这种便宜事?猴子很快就动了心。 第622章:傻人无傻福 毕竟是跟死人打交道,猴子不傻,在准备入行之前,他详细研究了作案方法,包括踩点、销赃、盗墓的工具、禁忌等等。一切都搞清楚之后,他欠缺的就只剩一名同伙了。 姜星是猴子在赌场认识的,作为帮人看场的混混,姜星曾经不止一次的向猴子吹嘘过自己胆子大,只要是能赚钱,没有啥不敢做的,杀人放火也无所谓。 猴子拉着姜星喝了几顿酒,承诺赚钱对半分,在金钱和酒精的刺激下,两人一拍即合。 第一单,猴子和姜星干的战战兢兢。 夏季的温度高、湿度大,坟墓里的施体绝大多数都已经严重腐烂,蛆虫成片、施水横流,常人别说是背,恐怕连看一眼都能吐出来。 强忍着恶心,他们按要求把挖出的施体背到了指定地点,负责销施的下家很痛快的付了钱。摸着几沓厚厚的毛爷爷,猴子和姜星把恐惧和罪恶感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们接到的生意越来越多,业务越来越熟练。一般情况下,猴子负责打探消息、联系业务和踩点,而姜星主要负责挖坟、背施。 听着猴子的讲述,我是心惊不已。暗想这两个家伙胆子也太大了,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盗墓门派,仅仅是道听途说就敢挖施。 俗话说“隔行如隔山”,盗墓这里面的忌讳多了去了,像他们这种挖法,出事那是迟早的。当真应了那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谚语。 猴子继续往下说。 半个月前,又有一单生意找上了门,让他们寻一具二十来岁的女施。 这次买主很大方,说只要施体合适,愿意出高于市场一倍的价格。但时间上比较紧,三天之内必须弄到。 对此,姜星兴奋不已。因为这单要是成了,两人少说也能赚个七八万,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猴子却犯了愁,因为近来泉城附近都没有新的女施入土,他们背施有地域限制,总不能去外地挖施体再运回来,那样肯定露馅。 姜星骂他笨,说反正都是配明昏,你管她什么时候入土,新死早死的,只要是个女人不就行了。至于年纪也不用纠结,施体脸都烂成浆糊了,谁能看出来多少岁? 猴子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儿,但施体是会随时间变化的,入土已久的人,恐怕早就变成了一堆骨头架子,这样的施体人家肯收吗? 为了保险,猴子又找到销赃的下家说明了情况。下家表示,只是要是女的,骨架子也行,但是年龄绝对不能出差错。 这是因为配明昏讲究年纪相仿,要是你们弄副老太太的施骨来,那男方家的亡魂到时候不愿意,咱们可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猴子当即拍着胸脯表示,说性别、年龄自己都能保证,只要不嫌是一堆白骨,那这单生意就成了。 为什么猴子如此笃定自己能找到一具二十多岁死掉的女施呢?那是因为在他们夏侯村里就有这么一个人。这个女人名叫夏玲玲,还跟猴子做过一年的同学。 夏侯村位于泉城地区边儿上,村落不大,百余人,主要姓氏是夏姓、候姓,所以得名“夏侯”。139读书网 夏玲玲比猴子大几岁,长相也还行,水灵灵,有点小胖,但是脑子却天生不大好使。虽然日常生活也能自理,但是考虑问题费劲儿,心性跟八九岁的孩子差不多。 她比猴子大,却跟猴子小学在一个班上,成绩还老是垫底考鸭蛋,智商可想而知。 夏玲玲笨,但是家里有钱。在整个夏侯村,她家是少有的买卖人家,在泉城市里做小商品生意,堪称富得流油。 夏玲玲是父母的独生女,从小娇生惯养,锦衣玉食。加上平时不爱说话,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所以外人也很难发现她智力上的不足。 虽然是个农村姑娘,但夏玲玲后来嫁到了市里,老公不仅又高又帅,还是个高学历的大学生。她父母也是高兴,在泉城市里买房买车,权当是给姑娘的陪嫁。 都说傻人有傻福,但是在夏玲玲身上却没有应验。结婚不到两年,她就被一场大病直接带走,撒手人寰。 她是独生女,父母伤心不已,花了高价打通关系,把夏玲玲安葬在夏侯村外的祖坟山林。出殡那一天,猴子也在场,亲眼看着夏玲玲的棺椁下葬。 夏玲玲入土那一年,刚刚满二十三岁。 所以,这具二十多岁的女施,猴子在第一时间就想起了她。 要不是急着了解情况,我真想一记通天炮把这孙子送上天。一个傻姑娘本来就够可怜了,英年早逝不说,死后的施骨还被人打歪主意。 更可叹的是,她还是猴子的同乡、同学,一个人被金钱蒙蔽双眼之后,真是毫无一丝人性,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猴子从小在夏侯村长大,对村外的坟林轻车熟路,连点儿都不用踩。 入夜后,两人灌了一瓶烧酒,拿齐了家伙,悄悄潜入了村外坟林,没用多久就找到了夏玲玲的坟茔。 那一夜刚刚下过雨,坟上的泥土湿润,犹如天公作美。 夏玲玲已经死了一年多,猴子和姜星挖施的经验不少,他们怕坟墓里有施气,便先用旋风钻钻出一个小洞,又在旁边等了半天,约莫味道散的差不多了,这才开始往里挖。 随着夏玲玲的棺椁被挖出,棺材盖被掀开的瞬间,猴子惊叫一声,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直感觉魂儿从腔子里飞了出去! 只见棺材里的夏玲玲不但没有变成一堆白骨,反而是栩栩如生的,平静的躺在那里。她身上穿着整齐的瞑衣,一头长发柔顺光亮,皮肤吹弹可破,水灵灵的…… 这哪里像是一具放了一年多的施体,简直就是个睡着的大活人! 姜星也被吓了一跳,他们挖的施体多了,向来都高度腐烂,只是严重程度不同罢了,哪里见过这种情况。 他疑惑的问猴子,说这女人真是死了一年多?哥们你是不是记忆出错了? 猴子害怕了,哆哆嗦嗦的说她出殡的那一天自己亲眼所见,少说也有一年半了,这事情太邪门,我们还是别碰她了…… 第623章:离奇女尸 虽然按羊皮卷《纵界录》上的记载,赤魂的确是被邪法封在尸身内成形,但对于具体细节却没有说明。一具尸体入土一年多不腐不坏,这多少有些玄幻的味道。 让我不由深想:要是夏玲玲的尸体一直没人动,成百上千年后,难道也是生动如初? 听猴子这么说,姜星的心里也是打鼓,但他忙乎了半天,煮熟的鸭子飞了,换谁也不甘心。 他喘着粗气,抓起随身带的黑驴蹄子,咬着牙说怕个屁,没腐烂更好,我们好交差!再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挖都挖开了,当然要带走,就算是炸了尸他也不怕! 说罢朝手心里吐上两口吐沫,拿起琐尸袋就跳进了坟坑里。 我打断了猴子的话,问他“琐尸袋”是什么?猴子说所谓的琐尸袋,就是一块又长又宽的厚粗布。主要作用就是把尸体裹起来,方便背在背后。 由于他们挖的尸体大多数都腐烂严重,尸水、尸油沾染到皮肤上,味道很难消除,而且又滑又黏,不好带着行走。 那琐尸袋用糯米水浸泡过,能起到隔绝气味和固定尸体的作用,这都是他打听来的,照葫芦画瓢。 我想起姜星床下的,那块污迹斑驳的粗布,没想到竟然是琐尸袋,心里不由感觉一阵恶心。 就在姜星跳下坟坑,伸手去碰尸体的瞬间,那躺在棺材里的夏玲玲突然动了,她猛然间伸出一只手,死死捏住了姜星的手腕子! 事后姜星说,那只手苍白而修长,其上却透着一股诡异的寒气,在这个雨后闷热寂静的夏夜里,就像是一块寒冰…… 诈尸了!!! 猴子刚刚从地上爬起来,被此情此景吓得眼前一黑,险些再次摔倒。姜星也被吓了个三魂缈缈七魄茫茫,傻愣在当场,犹如一具雕塑。 再定睛看,夏玲玲好端端的躺在棺材里,面色平静,双手搭在小负处,根本就没有动过。刚才的一切,好似一场幻觉…… 姜星连滚带爬的从坟坑里爬出来,就像是一只落水狗,他和猴子面面相觑,彼此脸上都没了人色。 强烈的恐惧感已经超越了猴子的承受范围,他哆哆嗦嗦的拉着姜星要跑。姜星却狠狠的推开他,战栗着在身上摸索出一小瓶二锅头,拧开瓶盖,咕嘟嘟全部灌进了嘴里。 他的眼睛,很快变得通红!深吸一口气,姜星再次跳进了坟坑里,“咔嚓”一剪刀,剪掉了夏玲玲的一缕长发…… 接下来的事情变得顺利,猴子在前引路,姜星被着夏玲玲的尸体往约定的地方赶。 姜星有一米八的个子,一顿能吃五个馒头,身材壮硕,平时背尸根本大气儿都不喘一下。可背着夏玲玲的尸体却显得相当费劲,不但几次停下来休息,还不停说自己冷。 这是夏夜,雨后的空气就像是年稠的水,闷热难当,怎么可能会冷?!可猴子早就被吓坏了,他如同惊弓之鸟,一句话也不敢说,一心祈祷着赶快送到。 销尸的下家对夏玲玲的尸体非常满意,这一单,猴子和姜星足足赚了八万块。两人把钱一分为二,匆匆回家。 猴子惊魂未定,这沉甸甸的四万块钱非但没有给他带来平时那种喜悦感,反而像是一块巨石,压迫在他胸口,让他喘不过气儿来。 当夜,猴子就做了一个噩梦。 他梦见自己又出现在了夏玲玲坟前,那坟上的土很松,可他分明记得自己和姜星已经压实了。全本 周围的气温很低,就像是一个冰窖,冻得人牙齿打颤。林子很黑,没有一点儿声响。 “唰……唰唰……唰唰唰……” 猴子耳朵里,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响动声,似乎是从那前方的坟堆里发出来的。定睛看,坟上泥土正在簌簌下落,就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在奋力往外爬…… 猴子吓坏了,他想跑,但双腿却不听使唤,动不了分毫,就连视线也被固定住,无法移动。 接着,那坟中猛然伸出了一只苍白的手!这只手猴子印象太深刻了,就是那只曾经捏住姜星手腕的,夏玲玲的手! 就在他惊恐的注视下,夏玲玲缓缓从坟里钻出,她和猴子印象中没有任何区别,长发柔顺,皮肤水灵灵,身上不带半个土星子,只是脸色异常苍白,就像是罩着一层雾气。 夏玲玲身上穿着冥衣,她四肢着地,在地上爬动,如同某种动物。那些柔顺的长发垂下来,盖住了两侧的脸颊,只漏出两只死鱼一样的眼珠子。 她爬到猴子面前,那对眼睛忽明忽暗,猛然张开了嘴。那只嘴就像是一个巨型黑洞,没有牙齿、舌头,其中只有永无止境的,浓郁的黑暗…… “我冤啊!” 猴子的魂儿瞬间飞了,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全身大汗淋漓。他喘息着给姜星打电话,姜星显然还没睡醒,好久才接听。 猴子把自己的梦讲给姜星听,姜星嗤之以鼻,骂他没出息、胆小鬼。还说自己吃得好睡得香,屁事都没有。别看姜星嘴硬,猴子却能感觉到,他的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 接下来的日子里,猴子不敢接活了。姜星也一直没有给他打过电话,一种不可言说的默契在两人之间蔓延。 猴子多次跑到庙里烧香,祈求神佛保佑,希望夏玲玲别再缠着他。可无论他烧多少香,捐多少次功德,那个噩梦依然还在继续,每次都一模一样。 直到有一天,他的梦,突然就变了。 还是那个夏夜,还是背尸运送的路上,他在前面引路,姜星背着夏玲玲的尸体走在后面。 “你快走啊!”姜星在后面催促。 猴子不解,他已经走得很快了,回头望,两人间拉开了足有七八米的距离。 “你快走啊!”姜星还在催。 “你快走啊!” “你快走啊……” 猴子站住了,姜星的声音怎么突然变成了一个女声?! 他颤巍巍的转过身,脑袋“轰”的一声就炸了! 在他身后的人根本不是姜星,而是夏玲玲!她身穿一套冥衣,长长的头发垂下来,脸色苍白的望着猴子,两只死鱼眼忽明忽暗…… 她背上背着一只琐尸袋,而那袋中的人,正是姜星! 第624章:蛛丝马迹、迷雾重重 突然变化的梦境,让猴子心惊不已,隐隐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头。他给姜星打电话,没人接,再打,还是无人接听。猴子沉不住气了,决定去姜星的出租屋看看。 门,虚掩着。 姜星躺在床上,他满身大汗,眼皮下的眼睛正在快速的动着。几天不见,姜星似乎苍老了很多,他的身子干扁,就像是缩水了一样。 他在做梦?似乎还是个噩梦。 猴子有些恐惧,他拍打着姜星的脸,姜星,醒一醒! 姜星毫无预兆的睁开了眼睛,他的手捏住了猴子的手腕,那手冰冷,就像是一块冒着冷气儿的寒冰。现在是下午两点,阳光最烈的时候,但还是瞬间就把猴子吓了个激灵。 “她来了!” 在说完这句话后,姜星重新闭上了眼睛,那对眸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下子散了。 任凭猴子用尽办法,姜星再也没有醒过来。猴子想走,却又担心姜星就此死掉,那他就真说不清楚了。 万般无奈之下,猴子想起姜星有个姐姐,翻找他的手机通讯录,最终给姜雪打去了电话。 “后面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猴子的讲述结束,他瞪着一对惊恐的眼珠子望着我们。 “夏玲玲肯定就是那只恶鬼,怎么办?我都要疯了,法师快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我和胖爷、多情面面相觑,通过猴子的话,总算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大体搞清了。 猴子说的没错,从姜星昏迷,接连不断的噩梦,以及入土一年多仍未腐烂的尸体来看,这名叫夏玲玲的女人亡魂,应该就是那只赤魂。 但依然有问题让我们摸不着头脑。赤魂跟一般鬼物不同,按理说它们浑浑噩噩,不具备思考能力。姜星昏迷是因为剪下的那缕长发,阴差阳错的令赤魂附身又离体。 但猴子的噩梦又该如何解释?这明显有了些报复的意味儿。 如果真是为了报仇,为什么猴子现在还好好的,只是不断做噩梦?姜星昏迷已经有了半个月,按时间推算,那赤魂完全有时间让猴子也遭此劫难,却没有这样做。 难道是猴子的时候未到,现在正被夏玲玲附体在身上而不自知? 另外,这夏玲玲不过是个二十多岁,还天生智力不足的农村姑娘,究竟是跟谁结下了仇怨,死后被人将亡魂封印在尸身呢?这么做的目的究竟又是什么? 在猴子梦中,夏玲玲曾说她冤,她的冤屈是什么?是尸身被人挖出不得安生,还是说亡魂被封印在体内? 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报仇,总要讲先后顺序。 姜星和猴子挖坟掘墓,让死者不得安生是没错,但他们不过是为了钱财而已。真要复仇,夏玲玲不是更应该找到那个封印她亡魂,让其不得前往鬼界之人吗? 夏玲玲身上发生的事情的确诡异重重,但这并不是我们的重点,尽快找到她亡魂化身的赤魂,让姜星从昏迷中醒来才是最关键的。书吧 我们三人小声讨论着,都感觉那只赤魂附身在猴子身上的可能最大。既然如此,我不由心生一石二鸟之计,小声跟胖爷和多情讲了。 然后走到猴子面前,对他说想要摆脱夏玲玲的纠缠,第一件事就是要迁坟。 猴子打了个哆嗦,连连摆手,说他可不敢,这种事情经历过一次,就绝对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我冷笑,说无所谓,你要是想落得个姜星一样的下场,我也懒得管,又不是我要死,我吃饱了撑的。 一提到死,猴子马上蔫了。他咬着牙犹豫半天,哭丧着脸问我那是不是迁坟之后,自己和姜星就都没事了? 我给他灌迷魂汤,说那是当然,只要你听我们的,小命肯定能保住。见他拿不定主意,又吓唬他,说看你的面相,估计再拖下去,离死也就是这两三天了。 “别别别!我……我答应,今天晚上就去迁坟还不行吗?” 这小子怕死怕的厉害,又紧接着补充道。 “几位法师,你们……你们可要跟着我一起啊,我自己……怕……” 我点头,说没问题,我们给你压阵,即便是那厉鬼现身也伤不了你分毫。又问他知不知道夏玲玲的尸身被买家合葬到了哪里? 猴子说自己怕出事,早就打听过了,买主家姓罗,就在城西不远的松崖村。 罗家二十岁的儿子开摩托车被撞死了,冥婚仪式后,跟夏玲玲一起合葬在了村北松林,自己还去偷偷看过,下葬时很热闹。 其实,给夏玲玲迁坟的事情有没有效果,我心里并没底。我这样做的目的,一是遇见这种事情不能不管,别看人家姑娘死了,那也是有魂有骨,不能受人折腾,不明不白。 二是迁坟要在深夜进行,如果夏玲玲化身的赤魂真在猴子身上,鬼物又都在夜里出没,只要见到自己的尸骨,猴子必然会有反应,我们也好找机会擒拿。 可谓一石二鸟。 虽然擒拿赤魂的办法我们还不得而知,但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看看手机,已经是到了下午五点半,离入夜还有段时间。我们给猴子松了绑,让他准备迁坟需要的工具。 猴子哭丧着脸,说所有的工具都放在姜星的出租屋,要去取才行。 当下我们兵分两路,胖爷、多情和姜雪跟着猴子返回姜星出租屋拿工具,我则匆匆赶回家里准备沉香水、符纸等能用上的法器。众人约好,晚上八点在出租屋集合。 让胖爷和多情跟着猴子,主要是怕这小子脚下抹油开溜,但看他那架势怕得要死,根本没有要跑的意思。 呵呵,看起来刚才那句吓唬他,说他离死不远的话挺管用。 闲话少说,待我返回家里,老毕和小黑已经回来了。 我们对赤魂的了解本来就少,刚好肥鸟这百事通在,我一边准备东西一边向它询问关于赤魂的事情。 肥鸟听说我们要去抓赤魂,似乎有点吃惊。它大刺刺的瘫在沙发上,撇着大嘴,说你们这是白费功夫,赤魂这玩意是抓不住的…… 第625章:天道不涉 肥鸟的话,让我心里一凉。 别看这肥厮平时臭屁轰轰,肚子里是真有东西。我赶快停下来,给肥鸟倒上一杯好茶,舔着脸问它何出此言? 小黑察言观色,见我一副汉奸相,忙用狗头不断拱着肥鸟的爪子,就像是在做按摩。 肥鸟吃捧,它心情大好,问我知不知道赤魂究竟是什么? “知道啊,不就是被人用邪法将亡魂封印在尸身内,不得脱出吗?” 我回答,因为这事不但羊皮卷《纵界录》上有记载,就连多情也是这么说。 肥鸟摇头,说亡魂被封印在尸身里,用的是一种名叫“封魂决”的邪法,但并不是每个被封印的亡灵都会幻化赤魂。 “赤魂这玩意不是天成,也不是后修,而是偶成!” 肥鸟告诉我,一般被“封魂决”封印的亡魂,即便是在天机巧合下离体,也是浑浑噩噩,毫无记忆,往往化身为厉鬼,无缘故的害人害命。 而且它们的能力虽然比一般的猛鬼强,但终究还是鬼物,算不上难缠。真正的赤魂,是红色的无形气体,这种东西都是生前蒙受了极大的冤屈。 所谓极冤,简单来说,就是指到死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一生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可怜至极。 这种人少之又少,万里无一。通常来讲,他们在生前往往带有先天性的残缺,比如残疾,或者智力发育不健全。 正所谓“极阳生阴,否极泰来”,赤魂的生前可怜,死后残缺的部分就会得到弥补,身体残缺之人会变的孔武有力,智力低下之人会变得聪明绝顶。 赤魂从尸身脱出后,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复仇! 人鬼有别,邪物复仇被天道所不容,但凡正义感尚存的修道者见之必替天行道,除之而后快。 但因为赤魂生前承受了“极冤”,故神灵不究、天道不涉,它们只影响附体的宿主,并且在宿主入梦时现身,乃是一缕意识,根本无法擒拿。 修道者皆信奉因果之说,遇此天道不涉之事,最好不要妄加干预,以免沾染因果,对自身不利。 肥鸟的话,让我的眉头拧成了疙瘩,说不管怎么行呢?赤魂复仇是应该,但是姜雪的弟弟姜星虽然挖坟掘墓,但是罪不该死,就活活成了垫背的? 另外就因为生前是个傻子,死后就成了“极冤”,那这冤屈之人也太多了吧? 肥鸟白我一眼,说你小子怎么听不懂人话。不是告诉你了,不是天生残缺的人就会变成赤魂,而是天生残缺之人在承受了“封魂决”,亡魂封尸不得脱出才会幻化。 我问肥鸟,这“封魂决”究竟是个啥? 肥鸟说“封魂决”虽然不是酷刑,却极为阴毒。 “首先,这邪法必须是极为亲近之人才可施加,且目标要对其完全信任。而且封魂决的施法时间很长,它类似于蛊术,影响潜移默化。” “施法者需将特定符纸融入目标的日常饮食和日用品中,长达几年之久才可见效。邪法生效后,目标会怪病叠出,卧床不起,浑身器官渐渐衰竭而死……”29gg 说到此处,肥鸟叹了口气。 “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比天生残疾,后天又被最亲近之人所害更加无情和冤屈的?极冤之说,不足为过……” 我的后背一阵发冷。 我们生活在阳光下,但罪恶从未停止过蔓延。这世上歹毒心肠之人比比皆是,我们一生能经历、听说的又有几个? 冤屈之所以称为冤屈,恐怕大部分都是无法昭雪的。 我早就觉得这名叫夏玲玲的女人之死悬疑重重,如今看来,她根本就不是因病死去,而是被人害死的! 凶手想必是怕夏玲玲的鬼魂报复,所以不但害死夏玲玲的命,还封印住其亡魂,免除后患。 这是一起筹划周密的谋杀!凶手的手段之卑劣、歹毒简直骇人听闻! 诸不知人算不如天算,夏玲玲的尸体被猴子和姜星挖出,还打破了封印亡灵的通道,化成赤魂再次重现人间。 但凶手究竟是谁呢?是夏玲玲的父母?还是她的丈夫或是好友?他(她)跟智力残缺的夏玲玲之间又有什么深仇大恨?! 我心中越来越好奇,把事情完整的讲给肥鸟听。肥鸟的意见跟我一样,并分析说,姜星的昏迷应该并不是夏玲玲的报复,而仅仅是作为一个脱身的通道。 赤魂一心想要复仇,只有复仇完成,了却了心愿,它才会离去。 但由于赤魂身为异种,对人类的时间没有概念,这仇也许两三天就能报完,也可能十年八载都没有机会。姜星的昏迷不可能撑这么久,恐怕到时候早就一命呜呼。 我心里一动,问肥鸟,说赤魂乃是亡灵鬼物,如果能将其强行超度送往鬼界,会不会姜星就醒了? 肥鸟摇头,说我想的太简单了。 “赤魂复仇完成后,并不是去鬼界,而是前往九曲黄河……” 黄河?我错愕,不明白为什么鬼物还要跑黄河去。 肥鸟解释说因为赤魂生前凄惨,所以其复仇天道不涉,而且由于赤魂的能力超乎寻常鬼物,附体后假以时日,可直接控制宿主的身体,在白天活动自如。 “所以,在其复仇之后,会前往黄河接令,并跟城隍一起掌管九曲黄河,十八岁死便掌管十八年,二十死便掌管二十载,以功抵天道不涉之恩。” “黄河水浑,怨鬼、游尸、恶灵野怪颇多,故此民间也把接令的赤魂称之为黄河大王。待到治理黄河日子满了,赤魂这才会前往鬼界阴司,按功绩大小听封……” 黄河大王?!我的下巴差点没砸到脚面上。这不都是民间神话传说吗?真有?还是赤魂所变?! 肥鸟对我的反应嗤之以鼻,揶揄说你小子才入行多久,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 至于城隍便是城隍庙,可以看做鬼界在人间的眼线,相当于外交使节。阴司则是鬼界深层,就是我们当时看到的,那些发光且无法穿越的结界。 肥鸟还说,鬼界共分三层,除了我们去过的黄泉道、地牢、泣魂谷和深层外,最里层乃是十殿阎君所在,就连它也不曾去过,是十分禁忌的存在。 第626章:肥鸟画符、香点四炷 但不管夏玲玲化身的赤魂最后是黄河大王还是去鬼界,都解不了燃眉之急。姜星已经昏迷了半个月,再拖下去,恐怕命就没了,我们该如何救他? 肥鸟思索一会儿,说你们要真想管这事,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唯一可行的就是入梦通灵。 它说赤魂附身后看不见摸不着,一般情况下只能在宿主沉睡时出来活动,而且各种法器、攻击对它都没有作用,因为毕竟只是一缕淡淡的意识。 赤魂一心复仇,如果想让被昧心的姜星苏醒,那就要帮赤魂的忙。确定其附体的宿主后,在沉睡时通过特殊手段进入宿主梦境,与赤魂沟通,尽快完成其复仇的心愿。 心愿了结后,赤魂自会前往黄河,卷入此事的姜星自然也就醒了。 说道此处,肥鸟正色。 “老四你可要想清楚,一旦你们入梦通灵,就沾染了这赤魂的因果,日后恐怕多有究缠,是福是祸再无定论……” 我沉吟片刻,觉得还是救人要紧。修道之人本就是替天行道,但求一个问心无愧,解救苍生。要是见死不救白白搭上一条人命,又与那些浑浑噩噩的行尸走肉有何区别? 我这番表态似乎在肥鸟的意料之中,它眨巴着猥琐的眼睛,嘿嘿一乐,刚才的严肃样儿荡然无存,说好,既然你小子敢死我就敢埋,说罢让我赶快给它准备黄纸和朱砂。 我不敢怠慢,赶忙准备。待一切妥当之后,只见肥鸟拿嘴叼了毛笔,蘸饱了朱砂墨,拖着笨重的身躯开始在黄纸上画。 它全身的羽毛乍起,就像是体内包裹着一团气,落墨成线,笔走游龙。足足用了半个小时,才将这张符纸画好。 肥鸟像是用力过度,软绵绵的倒在沙发上,感叹自己老了,画个符都费劲儿。 它告诉我,说此符名为“通灵”,将它贴在被附身的宿主额头,再用红线将我的手腕和宿主的手腕相连,便可以进入其梦境。 需要注意的是,拴住的手腕必须是男左女右,而且每次只能有一人进入宿主的梦境。 另外在两人熟睡过程中,万不可被外力惊醒,一旦出了差池后果如同走火入魔,两人皆凶多吉少。 我大喜,问肥鸟是不是有这张通灵符连迁坟也省了,毕竟夏玲玲复仇结束之后要远赴黄河接令,尸身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肥鸟说不行,这迁坟还是必须要办,而且越快越好。 “赤魂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并不是傻子,被人动了尸骨迟早要追究。如果她真是附身在猴子身上,迁坟就等于缓和了彼此关系,入梦也好说话。” “另外你之前分析的不错,见到自己的尸骨,那赤魂必然有所反应,也能帮你们最终确定真正的宿主是谁……” 我听肥鸟话里有话,就问宿主难道不是猴子吗?他可是挖尸的参与者之一。 肥鸟摇头,说姜星的昏迷是因为他乃赤魂脱出的通道,真想报复的话,猴子早就被昧心了,不会等到现在。 而且赤魂也并不像传说中那么神通广大,想附身谁就附身谁。 夏玲玲生前是女人,女人属阴,鬼物属阴,而男人为阳,又以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子为最盛,天然相冲,所以赤魂附在男人身上的可能性不大。读书网 “当然,目前只是我推测,宿主究竟是猴子还是另有他人,今夜便知!” 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我匆匆泡了包泡面填饱肚子,拿好肥鸟画的通灵符,红线是家里现成的,又带齐了沉香水以及欧阳外丹等物,赶往姜星的出租屋。 众人早就在等我了。集合完毕,因为两个村子离的距离较远,所以胖爷从公司借了一辆面包车,载着我们前往夏玲玲合葬的松崖村。 姜雪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直没睡觉,考虑到她是女孩子,实在不适合参与此次行动,所以留在出租屋里休息,等待消息。 在路上,我将老毕画符一事跟分析和胖爷、多情二人小声说了。听闻夏玲玲乃是被害含冤而死,两人皆是吃惊不已,又跟我探讨一番,略去不说。 挖坟这种事情不能张扬,往往都是后半夜才动手,我们走的时间有点早。但偏偏遇上交通管制,等来到松崖村停好车,时间已经过了深夜十一点。 农村不比城市,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所以人们睡的早,整个松崖村不见一丝灯火。 猴子带着我们潜入村北坟场,今夜月黑风高,四下树影婆娑,映衬着一大片黑压压的坟头,看得人浑身发毛。 没用多久,我们就找到了夏玲玲合葬的坟茔,这显然是一座新坟,土质略松,比别的坟墓大出一圈。坟前的墓碑刻着:罗成安及爱妻罗x氏之墓。 我不由感慨,明昏都是按照旧时风俗,古代女子嫁夫随夫姓,自己的姓氏则排在后面,也没有名字,仅用一个“氏”来代替。 可夏玲玲连姓都变成了x,她只是一具盗窃来的尸体,究竟是谁无人关心。看来老毕说的对,如果不帮其迁坟,这等屈辱她日后必然要找猴子和姜星算账。 猴子不是第一次挖坟,此刻有我们三个给他压阵,胆子也大了不少,抄起带着的旋风钻就要往坟里钻。 我一把拉住他,提醒道。 “死者为大,动土前先上香言明,你直接挖这不是不尊重亡魂吗?头上三尺有神明!” “对对对,我忘记,忘记了……” 猴子这才想起来,忙从袋子里拿出三根线香,用打火机点燃,匆匆拜了两拜,就要往那坟上插。 我看的直皱眉头,又拦住他,问你们平时盗墓就是这么点香的? 猴子一愣,说是啊,不是三柱高香,神坲保佑吗? 我懒得跟他解释,把那三根香掐断,埋进土里,又从袋中拿出四支新的,背风点燃,站立于那坟前小声说道。 “今夜吾辈四人前来,绝非搔扰,而是墓中之女名为夏玲玲,其身世可怜,死后又遭人挖尸,实不该待在这里。吾辈动土皆是为此,还望亡魂莫怪……” 说罢,我便把那四只线香插进坟头的土中。 今夜风大,但这四炷线香却不偏不摇,丝毫没有受到影响,青烟直直向上,迅速燃烧殆尽。直到化为一滩灰烬后,才被突然乍起的阴风吹散…… 第627章:深夜迁坟 一般人可能不知道,点香是有规矩的。 为什么要点四炷香?那是因为数量的不同,代表着祈求对象的不同。 一炷为敬天,二乃拜地,三炷高香用来敬拜神明,还可祭拜万古流芳的先贤伟人,四只香才是祭奠亡灵的,也就是民间常说的“神三鬼四”。 虽然我们的是修道者,但这里是人家的坟,别人的地盘,所以必须在动土前把事情说清楚,而不能仗着自己的道行胡作非为。 只有你尊重别人,别人才会尊重你,换做亡魂也是一样。所以礼数是必须的,尤其在我们修道这个圈子里,天道当头,神明在上,做事先做人可不是一句空话。 燃香言明事由,如果亡魂不同意,这四炷香要么点不然,要么会灭,甚至会齐齐断裂。香燃尽,那便说明受到了亡魂的默许,现在可以动土迁坟了。 猴子先用旋风钻钻出一个小洞,等坟里凝聚的浊气散尽,又挥起洛阳铲开始挖,胖爷和多情也拿起铁锹帮忙。 没用多久,土下便出现了两副棺材。只见这两副棺材都是原木色,没有上漆,大小相同,从工艺来看显然都是新打造的。 凡是早夭的青年男女棺材都不能上色,据说一是亡魂不甘,二是怕克到在世的父母。 撬开棺材钉,伴随着阵阵的腐臭味道扑鼻,我看到第一口棺材里放着一具已经高度腐烂的男尸,应该就是那叫罗成安的男人。 第二口棺材中却不是猴子嘴里栩栩如生的夏玲玲,而是一副森森的白骨。 这也难怪,原本夏玲玲的遗体保存完好,那是因为赤魂被封印在尸身内。随着亡魂的离体,腐坏在所难免。 我特别注意着猴子的举动,见他只是张大了嘴巴,满脸都是不可思议,整个人也有些哆嗦。除了感到恐惧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别的影响。 这让我和多情、胖爷都颇感意外。肥鸟说赤魂见到自己的尸骨必然有所反应,但从猴子的表现来看,不像是被附身的样子。 为了再次确定,我故意吩咐猴子用琐尸袋裹好那具白骨,背上来。猴子有些不情愿,犹犹豫豫的不肯动手。我就吓唬他,说解铃还需系铃人,你不背夏玲玲肯放过你吗? 猴子这才苦着脸跳进坟坑,将白骨收敛,裹入琐尸袋,费了半天劲儿才背出来。 背出白骨后,猴子小心翼翼的将琐尸袋放在地上,对着那白骨跪下,咚咚咚连磕了三个响头。 “我不是东西,不是人,干了这丧尽天良的恶事,夏玲玲你大人有大量,看在我们是同学同乡的份儿上,就放过我这一次吧,我日后一定改邪归正,再也不敢作恶了……” 他说的真诚,边说边用手抽自己的嘴巴,似乎是真心忏悔,那眼角也缓缓流出两行泪来。 我们瞪大了眼睛观察,见猴子的行为举止一切正常,丝毫没有异样。 在忏悔完毕后,猴子站起来,脸上挂着喜色。他告诉我们,说自己一直觉得心口压着一块大石,喘不上气来,现在竟然舒服多了,感觉整个人都有了精神。 听他这么说,我和胖爷、多情面面相觑,都有些失望。看来赤魂果然不在猴子身上,那它到底去了哪里呢?七界 迁坟还要继续,我们四个人一起动手将土重新埋好、压实,然后带着夏玲玲的尸骨坐上面包车,匆匆赶往夏侯村。 动土之前,我依然是点燃了四炷香。 “夏玲玲,我们已经将你的尸骨带回,那姜星虽然干了恶事但罪不该死,他们姐弟也是可怜之人,还请你高抬贵手,放他一条生路吧……” 想了想,又补充道。 “虽说人鬼殊途,但我知道你是冤死的,我们愿意助你一臂之力洗刷冤屈,如果你能听见我说的话,就请明示。” 烟气缭绕,直冲夜空。它们并没有像上次一样迅速燃尽,而是等了足足二十分钟才烧完。坟场里一片死寂,没有风,甚至连虫鸣蛙叫之声都消失了,让我摸不着头脑。 多情将姜星装着头发的布袋拿出来,在坟前烧掉,火苗子滋啦啦作响,很快化为灰飞。等我们将夏玲玲的尸骨重新埋好,东方的天空已经微微泛白。 坐上面包车返程,刚刚进入泉城市区,我的手机就突然震动起来,看着屏幕,是姜雪。 听筒中,姜雪的声音透着兴奋,她告诉我,说刚才医院来电话,她弟弟姜星醒过来了! 我开着免提,所有人都是惊讶不已,没想到这坟刚刚迁完,姜星就醒了,但同时又感觉不对劲儿。 破除昧心之术,只有消灭赤魂或是等其黄河接令后才行,我们只是将夏玲玲的尸骨放回了原处,事情这么简单就算解决了?她不准备报仇了吗? 姜雪问我们现在在哪里,她准备马上前往医院。我则让胖爷调转车头,直接往医院开。 我们的速度比姜雪快,刚进入病房,我就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姜星的确醒了,他靠在床头上,一副虚弱的模样。但在其心口处,依然覆盖着那层红光,只是略淡薄了一些。 看见我们,姜星一愣,问我们是谁。猴子从后面钻出来,一把拉住姜星的手,两人的情绪都十分激动,看着彼此,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还没来得及叙旧,姜雪就急匆匆的推门进来,看见弟弟真醒了,姜雪的眼泪夺眶而出。 而姜星的反应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之外,只见他就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一个激灵从床上蹦了起来,差点碰翻了床边的氧气瓶,瞪着一对惊恐的眼珠子尖叫道。 “别过来!我不敢了!放过我……” 一句话没喊完,双眼一闭,整个个重新倒在了床上,再次昏迷过去。 姜星的反应把姜雪吓傻了,她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就像是一块木头,少顷,扑在姜星身上嚎啕大哭。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也吃了一惊。跟胖爷、多情对望一眼,彼此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测。 肥鸟说夏玲玲化身的赤魂生前是女人,附身在女人身上的可能性最大,而姜星不过是她破体而出的通道。这家伙,难道是附在了姜雪身上?! 第628章:多方调查 又联想起之前夜店里出现的怪手和人影至今还没有定论,我愈发感觉姜雪身上有很大的疑点。 事情至此,猴子已经没有了嫌疑。我打发他走,这小子还不情愿,愣愣的看着我们,说不是迁完坟了吗?怎么姜星又昏迷了?说着说着又哆嗦起来。 我告诉他还有些工作没完成,但是你已经帮不上忙了,你回家等消息,保持手机畅通,随叫随到。 等猴子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姜雪的哭嚎声才止住,手足无措的看着我们,问弟弟为什么会害怕她? 我安慰姜雪。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你先不要急,姜星的病情已经好转了,但离痊愈还要些时间。” 然后,我又装作若无其事的问她。 “你回忆一下,最近除了夜店里闹鬼之外,在你身边还发生过什么怪事?” “怪事?” 姜雪擦着眼泪,思索了好一会儿,说除了弟弟昏迷不醒,她倒是没有遇到什么怪事。 我看她的脸色很苍白,挂着两只黑眼圈,就问她昨夜没睡好吗? 姜雪说可能是最近的事情太多,也可能是水土不服,自己自从来了泉城之后睡眠质量就一直不好,老是做梦,早上起来全身乏力,没有精神。 我想起之前在夜店里她也提过自己睡眠质量不好,不过世界上睡眠不好的人很多,所以当时也没有深想。趁这个机会,我问姜雪梦的内容还记得吗? 姜雪有些不好意思,说内容倒是记得,也没有什么规律,就是梦见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在城市里穿梭,跑的就像是一阵风。 我心中一动,又让姜雪仔细回忆一下,梦中那是个什么样的人?都去了哪里? 姜雪说自己梦中变成的应该是个女人,身穿着古代的宽袖衣服。至于去过哪里,地方很多,有时候是电梯,有时候又是厕所,还有时候貌似是进了小区和村庄。 她有些茫然的问我。 “这跟我弟弟的昏迷有关?” 肥鸟说赤魂一般情况下,只能在宿主入梦时现身。此刻,我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感觉夏玲玲八成就是附在了姜雪身上。 但又怕吓到她,只能打太极,说做梦嘛,都是天上一脚地下一脚的,你应该是心理压力太大了。 姜雪问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我告诉她,剩下的事情就由我们来安排,你趁这几天夜店放假好好休息一下,陪陪你弟弟,有消息会及时通知你的。 走出医院,我们先去美美吃了一顿早餐,然后回家补觉。 路上,我给天地合打了个电话,告诉公司夜店闹鬼的事情还没办完,这两天都回不去了。 中午起来后,我们又把线索讨论了一番,感觉姜雪就是接下来的突破口。肥鸟画的通灵符只有一张,要是冒然在姜雪身上使用,成功率不高不说,还容易打草惊蛇。 反正夜店歇业三日,今天才过了一半,时间充足,所以我们决定还是先在暗中观察一下姜雪的情况再说。我让多情再跑一趟夏侯村,去夏玲玲家了解情况。妙笔阁 结巴和尚有套僧服,本身又是光头,比起我们都适合打探情报。胖爷去医院监视姜雪的行动,我则起身赶往姜星的出租屋,就是那座城中村调查。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来到姜星的出租屋,走廊上依然一片狼藉,时不时能看见小强和老鼠,没有什么异样。 敲隔壁邻居家的门,无人应声。中午的城中村里没什么人,这里的居民多半是进城干活的农民和打零工的,这个点儿都去上班了。 站在走廊窗前,我看到城中村入口处的保安室里有个光着膀子的保安,年纪约莫五十来岁,头发都花白了,正在听收音机。 现在的时间接近中午饭点,他却丝毫没有去吃饭的意思。 我下楼,从一旁的熟食店里买了猪头肉等吃食,又去超市里买了一提啤酒,提着走进了保安室。 光膀子的保安大叔看见我一愣,问我有什么事儿?是不是要租房子? 我嘿嘿一乐,把酒和吃食都放在了桌子上,说大叔,我就是这城中村的租客,今天来是有事儿请教。这也到了饭点儿了,咱爷俩整点儿? 保安大叔盯着桌子上那散发着阵阵香气的猪头肉,不停吸着鼻子,嘴上还客气。 “哎呀,你这个小伙子,这是干什么咯,有事情说事情,怎么搞这一套咯,我们可是有明文规定,不能徇私舞弊的……” 他的话带着淡淡的南方口音,边说边吧唧着嘴,显然是馋了。 我掏出一根烟给他点上,说大叔你想多了,什么徇私舞弊,谈不上,我来就是跟您聊聊天,就当我自己一个人待着闷得慌,您陪我说说话也不行吗? 保安大叔将信将疑的抽了口烟,又打量了我一番,说那可先说好啊,聊天可以,但是降房租的事情他说了可不算,是上面经理管着的。 我把菜摆好,又打开两罐啤酒,说您放心,谁提房租的事儿谁是孙子! 保安大叔见我这么说,紧张的神情终于放松,搓着手在桌边坐下来。 俗话说“酒是解忧汤,话是交心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保安大叔的脸色红润了不少,告诉我他是南方人,来泉城打工很多年了,两个儿子都在上大学,自己和老伴只能靠打工赚学费,生活的不易。 他还说自己也没读过多少书,就是一个给人看门的保安,很好奇我要找他聊什么。 我告诉保安大叔,说自己是个作家,目前灵感枯竭,来找他就是为了聊聊日常趣闻,也好收集些写作的素材。 “哎呦,小伙子你是个文人啊,不得了哦!” 保安大叔来了兴致,说别的他不知道,这周围几里地的八卦趣味那可是能讲个三天三夜,只要我愿意听就行。 我笑,说八卦就算了,我是写恐怖的,最好是一些奇闻异事,越古怪越离奇越好。 大叔一口把手里的啤酒闷了,顺手把铝罐捏扁,说那你也问对人了,这种鬼故事他知道的更多。 接下来就开始给我讲他那个南方小村的什么无头鬼,半夜杀驴招了亡魂,水灵拉人索命,色鬼压了小媳妇的床巴拉巴拉一大堆,直说的吐沫横飞…… 第629章:城中村鬼影 他这些事儿全是捕风捉影,而且跟我想了解完全没有一点儿关系,听得人昏昏欲睡。 “大叔,咱这城中村难道就没什么怪事儿发生吗?你不会看我是租客,知道不肯告诉我吧?” 我试着引导他。 “咱这里?咱这里是城市,人来人往的,哪会有什么怪事?!” 保安大叔深吸一口烟,有些茫然的看着我,突然一拍大腿。 “你这么一问,我还真想起一桩来!” 大叔告诉我,说最近半夜经常会出现一个鬼影,这鬼影也不在城中村里闹腾,每次看见都是在往门外走,速度飞快。 他是保安,每天夜里两点钟才下班,那个点儿很少有人进出,所以在无意中发现了。 大叔说这鬼影子十分淡薄,就像是一团烟气,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刚开始,他还以为自己是眼花了,但一连好几次都是这样。 而且按照管理要求,每天晚上过了凌晨城中村的大门都会上锁,要出要进都必须让他开门,这鬼影子却直接穿门而过,相当蹊跷。 但城中村里一直没有租客反应过闹鬼,久而久之他也就习惯了,以为是过路的孤魂野鬼,已经走了。 这一个星期以来,鬼影子的确都没有出现,但是昨天又来了,还是半夜往外大门外飘。 我心中一动,想起李老板告诉我,姜雪来夜店上班的时间只有一个星期。夜店是晚上营业,也就说这一个星期姜雪晚上都不在城中村,鬼影也跟着消失了。 昨天是夜店歇业的第一天,我们和猴子去迁坟,而姜雪就在出租屋里休息,那鬼影就又出现了。 我问保安大叔,这鬼影出现在几号楼?您第一次发现是在什么时候? 大叔回忆了一下,说应该是六号楼,第一次他看见大概是半个月之前。 姜星的出租屋就在六号楼,而姜雪从正州来泉城的时间,也刚好就是在半个月前,一切都对得分毫不差。那夏玲玲化身的赤魂,果然是附在了姜雪身上! 见我脸上表情变化,保安大叔有些担心,他紧张的让我千万别到处说,这事情是封建迷信,要是被灵导知道是他传出来的,那他的饭碗可就要丢了。 我赶忙让他放心,说我就是感觉这是一个很好的写作题材,并问他能不能晚上让我一起待在保安室里,去看看鬼影还会不会再出现。当然,晚饭也是我请客。 这保安大叔贪杯,此刻几罐啤酒下肚已经有些微醺,他平时一个人在保安室里也是无聊,见我承诺不外传且晚餐又有酒喝,欣然同意,连说没问题。 一下午不知不觉就过去了,晚餐我又买来酒菜跟保安大叔对饮,美酒美食,两人自然是相谈甚欢。 约莫八点左右,在医院盯梢的胖爷给我打来电话,说姜雪准备走了,看样子是返回城中村,并问我这边调查的如何。 我简单说了下情况,让胖爷回家休息,而我就蛰伏在这里,看看能不能见到那鬼影。文笔斋 果然,半个小时之后,姜雪走进了城中村大门。她的脸色依然苍白,眉宇间忧心忡忡的样子,手里提着一只塑料袋,里面是买来的盒饭,朝着出租屋所在的六号楼走去。 我看着她消失在楼道里,心中隐隐有些期待,又有些担心。 手机铃声响起,这次是多情打来的。结巴和尚说夏玲玲家的情况他已经摸清楚了,事情有些复杂,而且他怀疑,害死夏玲玲的人,就是她的老公! 多情应该还没到家,他那里的手机信号有干扰,说话声音断断续续。我让他先回去休息,等明天大家碰面再详谈。 保安大叔喝了不少酒,躺在床上鼾声大作。而我因为体内有糯米团子,所以无论喝多少都像是在喝水,除了撑之外,没有其他感觉。 保安大叔告诉我这鬼影出现的时间大约是在凌晨时分,所以十一点左右,我就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六号楼的出口。 随着时间的流逝,城中村无数间出租房的灯光相继熄灭,一片死寂,仅留下院子里的两盏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芒。 十二点的钟声刚刚敲响,就见那六号楼的楼道口处,突然就钻出了一个淡薄如烟气般的影子。 借助地眼带来的绝佳视力,我见这鬼影呈现淡淡的微红色,隐约是个身穿古装的女子人形,看不清容貌,只能看出其个子不高,有些微胖,脚不沾地,在地面上漂浮着。 这东西,就是夏玲玲化身的赤魂吗?! 鬼影在六号楼出口停顿了片刻,速度飞快的往大门口飘过来。 保安室靠近大门,所以我压低了身子,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装作睡着了,视线却紧紧跟着那鬼影移动。 鬼影越来越近,我仔细感应着周围的气场,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阴煞妖邪之气。看来老毕说的没错,这东西仅仅是一缕意识,并非寻常鬼怪,所以抓不住。 鬼影并没有注意到我,她不做停留,径直从关闭的大门缝隙中穿过,转眼就消失了。 我早就拿到了保安大叔身上的钥匙,当下从保安室钻出来,打开门,跟在那飘忽的鬼影身后。 这鬼影的速度极快,像是风一样在街上飘动,即便是我脚下的天玄步踩的飞快,也仅仅能勉强跟着,与其前后拉开了一段几十米的距离。 我跟着鬼影在城市中七拐八绕,足足走了四十分钟,她才终于在一个看上去极其气派的小区大门前停住。两扇考究的金漆大门上挂着名字——金殿领秀城。 现在是凌晨,金殿领秀城的门却没有关,一旁的保安室里,几个年轻保安正在打牌,没有人注意到门口的情况。 鬼影往里飘去,我在身后紧紧跟随。 毕竟是高档小区,里面的植被覆盖茂盛,草皮卵石铺道,曲径通幽。 树木都被修剪出了别致的艺术造型,抬眼可见一座座错落有致的,欧式风格别墅。只是在这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因森。 鬼影似乎对这里的环境极其熟悉,她飘飘忽忽来到了东南角一处小别墅的门前,探身就从门缝里钻了进去…… 第630章:天降贤婿 小别墅的门锁着,我进不去,只好躲在花丛里,瞪大眼睛朝窗户里看。二楼的落地窗窗帘没有拉上,屋里黑漆漆一片,里面的人应该已经睡下了。 一秒、两秒、三秒…… 突然间,那窗户里就涌起了一道金光,伴随着金光的涌起,一股浩然之气也陡然爆发,如同闪电,瞬间把整座屋子照的雪亮,就连在别墅外的我都感觉神魂一震。 电光石火间,屋内又恢复了平静和黑暗,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暗暗吃惊。 浩然之气,也称浩然正气,乃是天地间正大、刚直之精神。 这种气场不是罡气,准确来说,是一种罡气长期熏染后的精神之力,多存在于佛像、法器、符纸或经文之上,能对魑魅魍魉产生极大的震慑。 比如师父留下的伏魔袋,胖爷的桃木匕首,结巴和尚的念珠之上皆有此力。 在民间,给物品附加浩然正气的手法又被俗称为“开光”,但遗憾的是,这种所谓的“开光”多半都是假的,渐渐沦为心术不正者借机敛财的门路之一。 但这小别墅里闪现出的浩然之气却是货真价实,换句话说,屋内供奉有法器,这户人家的主人应该不简单。 屋内重归寂静后,我一直等到东方泛白,那鬼影再也没有出现。我推测夏玲玲化身的赤魂应该是受到金光的影响,已经消散,回到了姜雪体内。 赤魂说白了只是一缕意识,所以消失并不需要按原路折返。 我记下了这座小别墅的门牌号:a-24,然后走出金殿领秀城回家。 事情到现在已经很清楚了,赤魂毫无疑问是附在姜雪身上,想要让姜星从昏迷中醒来,必须尽快入梦通灵。 去夏侯村打探情报的多情,电话里说怀疑夏玲玲之死和她的老公有关,详情只能回家跟他见面后才能知晓。 在花丛里蹲了几个小时,我的双腿酸麻的厉害。夏夜闷热,蚊虫多,还多亏了糯米团子,小家伙乃是一切毒虫蛇蚁的克星,让我不至于被咬个满身包。 回到家里,小黑和肥鸟不在,胖爷和多情纷纷爬起来,关切的问我怎么样。我把情况详细跟他们讲了,又问多情为什么怀疑凶手是夏玲玲的老公? 多情开始讲述他去夏侯村的经过。 结巴和尚换上那套破烂僧袍,很轻易就敲开了夏玲玲家的门。他谎称自己是一位四海云游的僧人,碰巧路过此地。 夏玲玲是独女,父母都已经六十多岁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女儿病死后,这对老夫妻各自生了一场大病,足足缓了一年多才养好身体,其中悲痛可想而知。 夏家本来生活富足,在泉城市中心有多套住宅,但女儿过世后因为葬在夏侯村,所以夫妻俩也就搬回了村子,只为离女儿能近一些。 两位老人都信佛,尤其是在夏玲玲病死后更甚,他们见多情和尚的打扮,自然是热情招呼,非留下他吃饭不可。一楼 多情顺坡下驴,说自己之所以来到这里,正是因为路过坟林时见一名为夏玲玲的墓碑前怨气深重,看得出来是个英年早逝之人,才特别前来吊唁。 并提出愿意免费做一场法事,让此女在阴间能解开心结,不再抑郁。但所谓“由因生果”,要做法事,就必须先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听多情这么说,老两口泪如雨下,将爱女病死之事全盘托出。 原来这老两口勤劳本分,年轻时忙于生意,一直到了事业有成年近四十才生下了夏玲玲这个宝贝女儿。 不知道是因为年纪太大还是什么原因,夏玲玲天生白白胖胖,智力却远弱于常人,直到三岁多才会讲话,就是个民间常说的“痴儿”。 中年得女,还是个“痴儿”,老两口难免遗憾,村里的冷嘲热讽也不少。不过女儿天性良善,愚钝却知冷知热,懂得孝敬父母,一家三口也是过得其乐融融。 时光飞逝,转眼间夏玲玲就到了要谈婚论嫁的年纪。老两口也开始发愁。 女儿这个情况,要是在村里找对象,知根知底的人家是不会要的。 要是远嫁给外乡人,老两口又担心姑娘会在公婆家受气,放不下心。 夏家虽然富足,但毕竟是农村出身,泉城人出了名的眼光高,没有人会愿意娶个农村姑娘过门。 事情就是这么巧,就在老两口发愁的时候,一天他们经营的小商品店里来了一位客人,是个戴着眼镜,斯斯文文,高大帅气的年轻小伙子。 那小伙子说自己是一所高校的实习老师,今天是来帮学校采购一批教学用品的。他打扮得干净得体,言语谈吐不凡,充满了书卷气。 那天,夏玲玲刚好在店里帮忙。 俗话说“知子女莫过父母”,老两口发现,从小寡言木讷的夏玲玲突然变了,她手足无措,一张脸红扑扑的,两只眼睛就跟着那小伙子转。 那一年夏玲玲已经二十一岁,正是思春的年纪。而那小伙子似乎也对夏玲玲有好感,两人聊了没几句,夏玲玲就被他逗得花枝乱颤。 老两口明白女儿的心思,他们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就借聊天的机会跟小伙子攀谈。 得知这小伙子叫常立辉,今年二十六岁,就是泉城本地人,在一所985大学毕业后留校工作。他从小父母早亡,是被叔叔婶婶带大的。 本地人,名牌大学毕业,工作好,年轻、帅气还没有父母,这种条件别说是泉城,就算放在全国那也是抢手货。但是他能看上自己的女儿吗?老两口心里悲观。 在跟夏玲玲小声商量后,他们决定留常立辉吃饭,席上借机把想法说出。本来两人都感觉这事情没谱,只是提一提也好让女儿死心。 不过爱情就是这样,成与不成大半不在于客观条件,而是一念之间。 常立辉沉默许久后表示,他非常感动于老两口的真诚,自己之前忙于学习,也从来没有谈过女朋友。 打小寄人篱下,跟常人截然不同的成长环境,也让他从心底渴望拥有一个家。夏玲玲给他的感觉是那种心地善良的姑娘,以后会是一个好妻子,他愿意跟她交往。 第631章:含冤而死 天降贤婿,老两口简直高兴疯了。 兴奋之余,他们当场表示,说小常,你别看我们是农村姑娘,咱家可不差钱,只要你愿意娶我们玲玲,婚房、汽车、陪嫁我们都按最高标准,一样不少。 日后你要是有什么打算,不管是经商也好投资也罢,只要我们能帮忙的全力支持。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这辈子努力全是为了她。 出人意料的,事情就这么成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常立辉开始跟夏玲玲交往,这小伙子相当浪漫,隔三差五送花送礼物,带夏玲玲出去约会、旅行。 夏玲玲虽然智力不高,但常立辉是她一见钟情的意中人,那段日子美好的就像是在做梦,整个人都变得开朗起来,如同生活在蜜罐里。 常立辉不但对夏玲玲好,对夏玲玲的父母也是好的没话说,驱寒问暖,哄得老两口开心不已。 半年后,常立辉和夏玲玲正式举行了婚礼,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由于对女婿的满意,夏玲玲的父母可谓拿出了全部家底。不但婚礼举行的极其奢华,宴请宾朋无数,夏玲玲的陪嫁更是令人咋舌。 泉城市中心的一套独栋别墅,两辆进口豪华车,甚至还有一百万的现金当做新婚夫妇的创业基金。至于什么欧洲蜜月旅行,结婚钻戒更是不在话下。 婚后的常立辉并没有什么变化,反而对夏玲玲更好,一日三餐洗衣做饭全包了,简直就是中国好老公的模板。感动的夏玲玲父母逢人便说女儿是上辈子积了德,嫁对了人。 要是说有什么美中不足,那便是常立辉很快辞去了高校教师的工作,开始涉足商业。商场如战场,常立辉很快败北,那一百万的创业基金转眼就打了水漂。 对此,夏玲玲的父母并不在意,因为生意就是有赚有赔,不交学费怎么行呢?他们一如既往的支持着自己的女婿,出钱出资源,给他拉客户,常立辉的生意慢慢见了起色。 生意变好了,想要扩展,对资金的需求就更大了。夏玲玲的父母继续出钱,前前后后拿给女婿的,粗略算一下,足有五百多万,差不多是一辈子的积蓄。 随着常立辉事业上的一帆风顺,夏玲玲的身体却越来越差,隔三差五就要生场小病,动不动就住院。去北京、上海这些大医院做检查,也只得到免疫力下降的结论。 夏家有钱,但钱能治病却买不了命。夏玲玲越来越虚弱,虽然有老公、父母和专业护工照料,但病情依然没有起色,最后更是卧床不起,话都说不出来了。 在她跟常立辉结婚两年后,最终病死,生命停格在本该朝气蓬勃的二十三岁。 生老病死,人间常态。老两口虽然悲痛欲绝但毫无办法,只能整天以泪洗面。常立辉也像是变了一个人,妻子葬礼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来看望过岳父岳母。 他的生意已经做大,不再需要老两口的帮助,可以自立门户了。到了后来,甚至连手机也换了号码,不再跟他们联系。 两位老人活到这把年纪,早已经把人生看透。虽然常立辉有些绝情,但毕竟是承受着丧妻之痛,不愿意再见到他们也许是怕触景伤情,睹物思人。 加上女婿在女儿生前可谓照顾的无微不至,所以当父母的也不便再有什么苛责。他们从城里搬回了夏侯村,守着夏玲玲的坟墓,只盼能离女儿近一点,聊以寄慰。 两位老人本以为,残生就会这样在悲伤中度过,直到半个月前,死去的夏玲玲竟然托了梦。 在梦里,夏玲玲对父母哭诉,说自己生前浑浑噩噩,直到死后才明白,她根本不是生病死去,而是被她的老公常立辉用邪法害死的! 即便是做梦,女儿的说法,也把二老吓了一跳,本能的反应就是不可能。如果说常立辉要害女儿,这两年的时间里他们不可能毫无察觉。 夏玲玲继续哭诉,说咱们都太傻了。常立辉自从结婚之后就负责我的日常饮食、起居,每天的饭菜都是亲自下厨给我做,还要看着我吃完。 甚至连每天穿什么衣服,用什么洗发水、牙刷这些日用品都是亲自购买。 他做的饭我起初吃不惯,因为饭菜里都有股子怪味儿,但为了讨他欢喜,就硬着头皮吃。那些衣服、日用品也是,散发着阵阵莫名其妙的味道。 而且这些味道只有我自己能闻到,别人闻不出来,非常蹊跷。我生前是个痴儿,这些话表达不出来,所以二老才会毫无察觉。 现在想来,一定是那家伙用了什么邪法,慢慢将我的身体弄垮而不自知。 夏玲玲还说,他们每晚睡觉时,常立辉还会在床头贴上一种灰色的纸符,骗她说这是旺子嗣的添丁符。她出嫁前睡眠不好,但婚后头只要一沾枕头就会昏昏睡去。 醒来时又发现那灰色符纸没有了,总之诸如此类的怪异举动数不胜数…… 死去之后,夏玲玲说自己的魂儿被困在了尸身里,一直不得脱出,脑子却变得清晰了很多。回想过往的一幕幕,她突然醍醐灌顶,才明白自己原来是被老公害死的。 醒来后,老两口面面相觑,惊讶的发现两人梦境的内容竟然完全相同。 他们信佛,对于鬼神之事自然是深信不疑。但女儿说的话太过离奇,这世上真有什么邪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害死一个大活人,就连医院也检查不出来吗? 再说女儿已经死去变成了鬼,他们又找不出什么证据来,空口无凭,即便是报警,人家工安局也不会因为你做了个梦而立案调查。 老两口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甘心,他们试着托人联系常立辉,人家却根本不肯见面。几次上门拜访也吃了闭门羹,被佣人和小区保安赶了出来。 自从夏玲玲托梦之后,隔三差五还会入梦跟父母哭诉自己的思念和凄惨。 问她有什么办法能找到证据,夏玲玲却摇头,说不用说父母这等凡人帮不上忙,就连自己都无能为力。那常立辉早就想好了对付她的办法,此仇看来是报不了了…… 第632章:发羊癫疯的客人 多情了解完详细情况后,便说自己要回去准备做法事的用品,让老两口等他的消息,三日之内会再次登门拜访。 我问多情,夏玲玲父母有没有说常立辉现在住在哪里?多情说已经问好了,那常立辉现在就住在泉城中心地带的金殿领秀城小区a-24号。 这个地址,和我昨夜跟踪赤魂确定的位置丝毫不差。看来夏玲玲托梦所说之事不假,常立辉便是害死她的凶手。 令我不解的是,赤魂这种东西不同于寻常鬼物,它无法被攻击,又可以直接附在活人身上,按理说想要报仇那是手到擒来。 夏玲玲既然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谁,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得手呢? 仔细回想昨夜的所见所闻,我才意识到,赤魂乃是一缕意识,虽然无法被消灭,但世间万物是此长彼消,在某种程度上它远胜其他鬼物,但攻击手段也相对匮乏。 简单来说,就是没办法像是一般鬼魂那样伤人,只能通过附身来造成间接伤害。由于这种特性,那在目标有绝佳的护身法器时,就会完全被克制住,无法施展手段了。 而在常立辉小别墅中供奉的东西,很可能就是此类用于护身的法器,对有赤魂有天然的克制。 当然,这些都只是我的推测,真实情况必须要跟赤魂接触后才能知道。目前的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当下最重要的,便是进入姜雪的梦境通灵,去会一会夏玲玲。 手机铃声响起,是猴子给我打来的电话。 猴子说昨夜他睡得很好,一直缠绕自己的噩梦也消失了。他在电话里感谢我们,并问姜星怎么样了?需不需要他再帮忙? 作为一个烂赌鬼和背尸贼,猴子可谓十恶不赦,但即便是这样人,依然有优点,比如他对姜星的情谊和关切。 要不是他及时给姜雪打去了电话,昏迷之下的姜星也许都撑不到现在。而隐瞒挖坟背尸的事实,也不过人之常情,毕竟盗墓这事儿见不得光。 这世上从来没有百分百的恶,也不可能有纯粹的善,只是由于我们所处位置和观察角度不同,往往仅看到了事情的冰山一角,就妄加判断。 我对猴子说剩下的事情你帮不上,交给我们处理就好,以后你要好自为之,不要再作恶事。 挂了电话,顾不上休息,我跟胖爷、多情上街吃了早饭,三人就匆匆赶往姜星的出租屋。 姜雪正在打扫卫生,我看她脸上挂着黑眼圈,不用问也知道昨夜又被折腾的没睡好。 我问姜雪,昨天晚上的梦是不是去了一个都是别墅的高档小区。姜雪大吃一惊,手里的拖把“咣当”一声落到了地上。 “你……你怎么会知道?” 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姜雪听,包括夏玲玲的身世以及其中的关联。听说那赤魂厉鬼就附在自己身上,姜雪顿时吓坏了,身子颤抖个不停。 而夏玲玲的悲惨遭遇更是让她情绪激动,不住的掉眼泪,看得出颇为同情。 她告诉我,昨天自己在梦里钻进小别墅后,径直来到了二楼卧室,那卧室的床上躺着一个男人。这人她认识,正是上一次来夜店,那个羊癫疯发作的客人。书吧达 男人正在熟睡,呼吸均匀。奇怪的是,她本来对这位客人并没有什么不满,甚至心里还有些愧疚,但在梦中却莫名其妙的生出一股强烈的恨意来。 梦中的她朝着那男人扑过去,谁知就在两人刚刚接触的一瞬间,一道金光就从那男人的胸口涌出,直接把她震得飞了起来,整个视线一片模糊,满身大汗的从梦中惊醒。 “那位客人,应该就是你们说的常立辉……” 姜雪想了想又补充道,说虽然在夜店问客人的名字是忌讳,但她记得跟那位客人一起来的朋友都称其为“常总”。 我跟胖爷、多情互望一眼,彼此心中皆是震惊不已。我们谁也没想到,住在小别墅里的常立辉,竟然就是那个曾经羊癫疯发作的客人。 看来这一切冥冥之中早有定数,不知道是不是夏玲玲的特意安排。而金光想必就是常立辉护身法器散发出来,专门用于克制赤魂的东西。 姜雪还告诉我们,她并不是第一次做这个梦了。 当时,那发羊癫疯的客人的确把她吓坏了,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还以为这不过是自己的胡思乱想,没料到其中竟然另有隐情。 姜雪的讲述,让我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案。目前看来,应该是夏玲玲早就想借姜雪之手,借接触常立辉的机会复仇,但不知道为什么效果不好,仅仅是诱发了羊癫疯。 又联想起之前夏玲玲给父母托梦所说的,可以推断出常立辉身上的法器来头不小,是常人所无法碰触和解除的。 单纯分析并没有实际作用,我们必须抓紧跟附身在姜雪身上的夏玲玲取得联系,才能将一切弄个水落石出,让恶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接下来,我把入梦通灵的事情给姜雪解释了一番,姜雪虽然害怕,但想到自己昏迷不醒的弟弟以及可怜的夏玲玲,还是同意试一试。 赤魂虽然不是寻常鬼物,但是也属于鬼魂的范畴,仅在夜间出现,所以白天不宜行动。加上通灵符只有一张,考虑再三,我们决定不冒险,按部就班的等到天黑再说。 这一整天我们都陪着姜雪,安抚她的心情。我们先是带着她去了游乐场,晚饭后还一起去看了电影。 这些日子,姜雪除了上班之外还要照顾昏迷的弟弟,精神和身体的双重压力下,早已经不堪重负。 一天的放松终于能让她长舒一口气,渐渐涌现出了久违的笑容。这种笑容,本就是二十出头的女孩子应该天天挂在脸上的。 夜里十一点半,我们准时回到出租屋。姜雪合衣躺在床上,我在她额头贴上了那张通灵符,然后用红线拴住了她的右手手腕,与自己的左手手腕相连。 胖爷和多情一个守在出租屋里,另一个守在走廊上,双重保险,确保在入梦通灵的过程中我们能不受打扰。 姜雪毕竟是女孩子,看见床边坐着我这个大男人,既羞涩又有些紧张,闭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 其实我心里也挺尴尬的,毕竟从小打到,这么近距离的和女生接触还是第一次。 没办法,我只好给她讲故事,天南海北的胡侃。在我的讲述中,姜雪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渐渐进入了梦乡…… 第633章:入梦通灵 见姜雪睡着了,我忙盘起双腿,闭上眼睛,开始在心中默诵五字箴言并催动真气运行小周天。不到两个循环,困意便开始上涌,意识混沌一片,如同坠入深海。 不知道过了多久,绑在我左腕上的红线突然动了一下…… 这种跳动十分轻微,就像是微弱的电流涌动,渐渐的,我就感觉自己的意识似乎是变成一条线,缓缓朝着手腕上的红线涌去。 身体消失了,天地间只剩这缕意识存在、涌动着,而我却处于一种似睡非睡的状态,双眼模糊,思维却异常清晰。 当再次睁开眼睛,我的眼前已经出现了一栋小别墅,正是昨夜去过的金殿领秀城a-24。周围的环境也非常奇怪,不像是白天,也不像是夜晚,静悄悄的,鸦雀无声。 头顶脚下,但凡可见之处,皆是白茫茫的雾气。这些雾气不飘动,而是像在画上一样静止、悬浮着,如同一堆堆的云朵。 我明白现在自己已经进入了姜雪的梦境里,感到新鲜的同时心里也不由有一丝紧张。赤魂这东西我是第一次打交道,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但俗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我此行的目的并不是与夏玲玲为敌,只是想要帮助她。所以当下定了定心神,迈腿朝着小别墅的大门走去。 门,虚掩着。 我推门而入,发现这小别墅里装修奢华,正对面是一条宽敞的走廊,走廊两侧的墙壁上都挂着颇有艺术气息的油画,脚下的地板也是实木的,相当考究。 而且此处并没有什么阴煞之气,空气中隐约有淡淡的百合花香残留,透出一丝难以言喻孤独感。 穿过不算长的走廊,面积硕大的客厅就出现在我眼前。只见这客厅吊顶很高,水晶灯和欧式风格的家具交相辉映,看得出主人是个有品位的人。 在明亮的灯光下,我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坐在沙发上的女人。 这女人长发披肩,脸色白净,水灵灵,有些微胖,两只眸子清澈透明。容貌算不上闭月羞花,但却像是一朵芙蓉般,天然去雕饰,静水映娇容。 她身穿一套白色的连衣裙,双手叠膝,心事重重的坐在沙发上,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这女人,就是夏玲玲吗?! 不得不说,她跟我想象中的样子完全不同。虽然我从来没有见过夏玲玲,可她毕竟是赤魂,是厉鬼,但凡鬼魂,给人的感觉永远是怨气缠绕、相貌凶恶的。 但在这个女人身上,我丝毫看不见一丝怨气,安静中只有无尽的孤独和哀伤,令人动容。 看见我进来,女人抬起头,那眼中顿时涌出了两行热泪,如同断线珍珠,怯生生的问我。 “先生,你……你是来抓我的吗?” “你是夏玲玲?” 女人点头,眼泪流个不停,说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她太冤枉,被人害死,死后尸骨也不得安生。52文学 “可怜我的老父老母,为我辛苦了大半辈子,到老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我真是不孝……” 说着说着,夏玲玲泣不成声。 民间有句俗语,叫“鬼话连篇”,用来形容一个人巧言观色,善于说谎。诸不知这话本来就是字面意思,是用在鬼祟身上的。 鬼物善于说谎,通过迷惑人的心智,最终达成自己的目的。但夏玲玲显然不是这样。 她不但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与我为敌,只是一心记挂着双亲,为自己难以尽孝懊悔。相由心生,我能看出来夏玲玲的话是出自真心,绝不是谎话。 我在夏玲玲的对面坐下来,告诉她自己不是来抓她,而是来帮她的。 听我这么说,夏玲玲一愣,说法师你知道我身上的冤屈? 我点头,说已经知道了,你的确是死的冤枉,死后还被封印在尸身里,最终化成了赤魂。所以你的复仇乃是善恶有报,天道不涉。 只是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成功?是惧怕常立辉身上佩戴的护身法器吗?我这次来找你的目的就是为了帮忙,好让你赶快达成心愿。 夏玲玲吃惊的看着我,不解的问。 “先生乃是修道高人,而我不过是怨鬼厉煞,有道是正邪不两立,我何德何能能让先生出手相助?此事对我虽好,但因果之说不可不信,先生就不怕为我背上冤孽吗?” 我苦笑,说不光是帮你,那被你昧心的姜星现在还昏迷着,你报仇拖上个一年半载,他的命可就没了。 接着,我就把整件事情的原委,包括夜店闹鬼,姜雪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如何迁回尸骨以及调查了解的情况说了一遍。 听完我的讲述,夏玲玲叹气,说姜星和猴子虽然将她的尸骨挖出去配阴婚,但其实她心里也谈不上怨恨。要不是这种阴差阳错,她恐怕到现在还困在尸身里。 但眼看自己的尸骨被人挖掘,还跟一个陌生男人合葬,换谁也不可能不生气。 所以夏玲玲就运用自己赤魂超强的意识发了下诅咒,不将尸骨归位,两人都不得安生。这才有了猴子连夜噩梦缠身的灾祸。 在迁坟之后,诅咒破除,猴子的噩梦自然也就随之消失了。 至于姜星,夏玲玲也知道他处于昏迷中。她说虽然通过姜星这个通道,自己得以从尸体中脱身,却因为男女有别,这种脱身实际是被困在了姜星体内。 加上她刚刚苏醒,不明白自己的力量要怎么使用,所以横冲直撞,不得其法,作为宿主的姜星受其牵连,精神无法承受这股意识,故昏死而去。 而且姜星自己一个人在出租屋里独居,身边的朋友也全是男人,所以直到姐姐姜雪从正州赶来,夏玲玲才终于得以附身在了姜雪的身上。 在这段时间里,夏玲玲冥思苦想,渐渐理清了自己冤死的事实,她一方面给父母托梦诉苦,一方面积极的开始准备复仇计划。 她本不想让相对无辜的姜星受到牵连,但是又无计可施,只能寄希望于早日报仇。 第634章:复仇计划 “夜店里的怪手、鬼影,还有被吓出羊癫疯的常立辉都是你干的?” 我问夏玲玲。 夏玲玲点头又摇头,告诉我夜店怪手和鬼影的事情的确是出自她手,但不是有意为之。她那时刚刚附在姜雪身上,对意识出窍控制不好,才造成了怪事频发。 那天去夜店的常立辉也不是夏玲玲刻意安排,她的连意识出窍都掌控不好,又怎么可能布下如此大的局?只能叹天机巧合。 自己生前的丈夫、仇人就在眼前,夏玲玲感觉这个机会是千载难逢,所以趁着姜雪睡着从她体内钻出,心中只有一个目标,就是附在常立辉身上,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 人算不如天算,就在她接触到常立辉的瞬间,一道金光乍起,将其挡住,而在这个刹那,熟睡的常立辉同时惊醒。 夏玲玲无法确定常立辉有没有发现自己,但他就像是看到了鬼一样,尖叫一声后口吐白沫,诱发了羊癫疯…… 听到这里,夜店闹鬼之事终于彻底水落石出。黄六郎是为情所困,纠结莫名,而夏玲玲则是复仇心切,爱恨交织。 黄仙寻情,赤魂索命。所有的情与仇、爱与恨,都在这间“一路向西会所”中上演着,你方唱罢我登场,像那盏光怪陆离霓虹灯一般在夜色里涌动、闪烁,令人唏嘘。 在此之后,夏玲玲多次夜入小别墅,想要附身常立辉,却一次次被金光所挡。她渐渐明白,常立辉早就算准了她会秋后算账,所以严加防备。 我问夏玲玲那金光到底是什么来头? 夏玲玲说这金光来自于常立辉胸口戴的一只玉观音,不具备攻击性,却对她这种意识体天然克制,根本无法靠近。至于玉观音的由来,她也不清楚。 她生前乃是“痴儿”但殒命化身赤魂后,智力远超常人。那一夜,她也曾试着控制姜雪解下常立辉胸口的玉观音,却发现姜雪手指触碰之后就像是触电。 故推断出此物上凝聚的浩然之气常人无法解除,只能由拥有真气修道者摘取。自古正邪不两立,夏玲玲身为赤魂,哪里会有修道者愿意帮忙? 所以夏玲玲心灰意冷,以为自己的冤屈永无昭雪之日,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想了想,觉得不应该。 “我们跟姜雪接触好几天了,再说给你迁坟那一晚,我分明焚香说明了来意,你就没有察觉到我们的存在吗?” 夏玲玲告诉我,赤魂的附身跟一般的妖鬼附体还不一样,简单来说,她的意识跟姜雪并不是统一的,而更像是两个独立的个体。 夏玲玲虽然也能够控制姜雪的行动,但时间只有夜间才行,或是趁着她入睡后意识出窍,除此之外,剩下的时间她就只能独自待在这小别墅里,孤苦伶仃。 “先生,你真的愿意帮我报仇?” 夏玲玲清澈的眸子里跳动着光芒,就像是两团火。 我点头说没错,我辈修道者行走红尘,不就是为了惩恶除奸,替天行道嘛。那常立辉脖子上的玉观音常人拿不了,却难不倒我,待我找机会摘下,你便可以去报仇了。城 夏玲玲两眼含泪,“噗通”一声给我跪了下来,泣道。 “先生大恩大德,我夏玲玲来世就算是当牛做马也定要报恩……” 我把她拉起来,说哪有什么来世,我能看出你生性善良,他日黄河接令后好好造福一方苍生才是正事。 接下来,我开始跟她商量复仇计划。我本来想着故技重施,再次找机会把常立辉引到夜店来,由我们来摘去那玉观音,剩下的事情就留给夏玲玲。 夏玲玲却认为此计不妥。她说自己的尸骨现在已经回到了夏侯村墓穴,如今附在姜雪身上是无奈之举,自己非常愧疚,更别说还在昏迷的姜星了。 此事已经牵扯到了很多无辜的人,如果故技重施,想必会连累姜雪和夜店,那常立辉生性多疑,也不会再去夜店消遣。 不过正是由于他多疑,一直在小别墅里独居,家中连佣人保姆都辞退了,只要我们能潜入小别墅摘下玉观音即可。 我大喜,说这反倒是简单了,不过就是入室取物而已。当下又跟夏玲玲研究了细节,并决定把行动时间就定在明天晚上。 我跟姜雪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醒来,窗外的天色已经发白。姜雪长舒了一口气,说自己好久都没有睡得这么香了。 我把入梦通灵的经过以及和夏玲玲研究的行动方案跟众人说了,今天是夜店歇业的最后一天,我让姜雪给李老板打电话,就说自己感冒,晚上请假。 姜雪不是夜店的头牌,而且人家这种工作性质本身就不坐班,底薪也是按天发放,所以请假没有问题。 听说弟弟很快就能醒来,姜雪相当激动,同时又对晚上的行动有些担心,问我自己究竟要怎么做。我笑,说你就好好睡觉,把这些天来的觉都补回来就好。 书说简短。 当夜,我和胖爷早早就溜进了金殿领秀城,在a-24那座小别墅前的花池里隐蔽好。多情则被我安排跟姜雪待在一起,充当护花使者。 别看结巴和尚平时寻花问柳,但这小子有个优点,就是工作的时候注意力高度集中,不掉链子。而且他更喜欢丽丽那种妖艳的异性,对于姜雪这类小家碧玉兴趣缺缺。 常立辉大概是在夜间八点回到了小别墅,晚上十一点左右上床休息,他看了一会儿书,卧室的灯就熄灭了。 别墅都是落地窗,躲在花池里,我和胖爷借助地眼,将屋里的情况摸了个透,果然是只有常立辉一人独居。 利用他之前去洗漱的空挡,我没费多大劲儿,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撬开了一楼客厅的飘窗并虚掩好。万事俱备,只欠夏玲玲这阵东风。 凌晨十二点刚过,夏玲玲那一缕淡红色的人影就从远处飘然而至,来到花池前朝着我们招手。 胖爷是第一次见到赤魂,相当新鲜,不由仔细打量,反而是把夏玲玲看的不好意思,手足无措。这番奇景我是头回碰到,人坦然,鬼忐忑。 碰头后,我和胖子翻窗入室,夏玲玲飘在前面,引着我们朝二楼卧室走去…… 第635章:强摘玉观音 入行一年的时间,通过不断的历练,我的气感从无到有,如今已经到达了一个全新的层次。哪怕是还没有看到常立辉,依然能感觉到他均匀的呼吸声,应该是睡着了。 来到二楼卧室的床前,我见常立辉仰面朝天,身穿一套讲究的丝绸睡衣,睡的正香。在他的胸口处,果然挂着一枚玉质的观音挂坠。 只见这玉观音全身呈现出碧绿的颜色,被一根细细的红线拴住,挂在常立辉脖子上。我对玉石没有研究,但也能看出此玉肯定造价不菲。 仔细瞧,这玉观音被雕刻的惟妙惟肖,双目微闭,面露慈悲,如今栓在常立辉这种恶人的脖子上,却显得尤为讽刺。 观音碧绿的身体内,还有一股金黄色的光芒正在微微涌动,如同电流。这涌动的金光,应该就是其附着的浩然正气,不知道是出自哪位高人之手。 我对胖爷使个眼色,和他分别站于床边两侧,又让夏玲玲躲到我身后。我从裤兜里摸出早就准备好的剪刀,并运行体内真气积聚于双手,小心翼翼的捏起红线去剪。 我的想法很简单,先剪断红线,再将玉观音轻轻取下,最好不要惊动熟睡的常立辉。 谁知就在我的手指触碰红线的刹那,就见那玉观音体内的金光突然大盛,好似浪潮激荡起伏,两道金光也开始弥漫,迅速涌到了红线之上。 与此同时,我的指尖就像是触摸到了电门,强烈的电击感瞬间传来。 这种感觉非常奇怪,又麻又痒的让人难以忍受,而且似乎有某种阻力,让我在难受的同时,十指僵硬,无法继续动作。 我大吃一惊,一时间搞不懂为什么会这样。 一般的法器对魑魅魍魉是有影响,但对于修道之人却不会。再说我的双手之上已经有了真气覆盖,且只是碰触到了红线,竟然也会中招。 难道是这玉观音上除了浩然之气外还附带着某种法印庇护吗?可为什么我完全看不出来?! 我十指受阻,僵在当场,而随着浩然之气的起伏,金光大作,将小别墅二楼照的雪亮。我身后的夏玲玲连退数步,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就连我体内糯米团子的反应也变得奇怪,它不安的在我身体里游走,就像是受到了束缚,正在极力挣脱,搞得我周身阵阵气血翻涌。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熟睡的常立辉突然睁开了眼睛,看见面前的我,他大喊一声,伸手就往枕头底下摸去。 冷汗,顷刻就从我的后背上冒了出来。 只见常立辉从枕头下面摸出来的,竟然是一支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瞬间就指向了我的脑袋! 而此刻的我全身僵直,体内气血翻涌,根本动弹不了。手指处的电击感激烈,就像是磁铁一般将我牢牢吸住,扯不断、甩不脱。 千钧一发之际,胖爷反应迅速,化手为刀,准确的削在了常立辉的手腕处。常立辉痛哼一声,手枪脱手,咚一声摔落在床下。管家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就感觉浑身一震,似乎在这个刹那挣脱了电流的控制,左手上缠绕的缎带同时一松。 只见那左手掌心处,顷刻间就出现了一个漩涡,将红线和玉观音上的金光迅速吸入其中…… 漩涡吸入的速度极快,声势浩大,搅动的周围空气都滋滋作响。那些涌动的金光也好似变成了风中残云,很快被吸食一空。 一阵又一阵的暖流从我的左手手心处涌起,炙热升腾,而我僵直的身子也像是在迅速解冻,全身舒畅无比。 我错愕,此时方才明白原来产生这漩涡的,是我左手手心处的黑火罗刹印。 随着手枪落地,胖爷另一手挥下,重重拍在常立辉的太阳穴处,将其击晕。我则趁着黑火罗刹印的威势,一把揪住那枚玉观音,发力将其扯了下来。 我原以为红线坚韧,全身的力量尽数爆发,却没想到整个过程出奇的顺利。红线轻松被我扯断,连同玉观音一起攥在了手里,不过由于用力过猛,我整个人倒在了地板上。 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却险象环生,犹如坐过山车。金光和浩然之气消失了,整个房间重归黑暗。 常立辉被胖爷击晕,我们也都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此刻两人直喘粗气。 再看手中的玉观音,其颜色变得暗淡,其中蕴含的金光更是早已散尽,就像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我感觉左手上的缎带一紧,重新包裹的严丝合缝,将罗刹印隐藏起来。 望着自己的左手的玉观音和缎带,我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一是不明白为什么此物会有如此反应,二是更不清楚这神秘的黑火罗刹印功效。 影国后人小若说,罗刹印是封印上古恶魔的工具,但在它出现在我手心后,一直都像是某种容器,不断吸食着邪灵甚至是浩然之气,完全跟小若说的不一样。 它的真正用途,究竟是什么呢?我心中依然没有答案。 不过不管怎么说,我们这次行动的目的是达到了,现在也不是进行解谜的时候。 我翻身从地上爬起来,让身后的夏玲玲过来,说没事了。 夏玲玲被刚才的金光吓得不轻,多亏她反应够快,及时退出了浩然之气的作用范围,不然恐怕又要被震飞,返回姜雪体内。 看着床上被击昏的常立辉,虽然意识出窍的夏玲玲不过是一缕淡薄的红色人影,我依然能看出她脸上的神情复杂。 她五味杂陈的看看常立辉,又看向我们,眼中泪光闪动,再次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我和胖爷把她扶起来,说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一切搞定后别忘了去跟父母告个别,我们也会派人去一趟夏侯村,在你的坟前做一场法事。 虽然这法事对于要去黄河接令的夏玲玲没有作用,但至少能让她的父母心里有个安慰,知道女儿心愿已了,能含笑而去了。 第636章:天地正道渡人方 放下夏玲玲的眼泪和感谢不提,我跟胖爷走出金殿领秀城时,夜色正浓。 街上寂静,虫语蛙鸣,好一副夏夜之景。 办完了事情,我们浑身轻松,加上好久没有在夜色里悠闲的散步了,索性溜溜达达的往回走。 胖爷说这常立辉这小子真是多疑,家里竟然还藏有手枪,果然是坏事做多了,怕夜半鬼叫门。人真要活成这样,有再多的钱也没意思。 我说那是自然,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昧着良心赚来的钱,哪有福气享用。有道是“人在做天在看”,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天道吧。 胖爷好奇,问我夏玲玲将会如此处置常立辉,是投河还是上吊?明天估计报纸上有热闹看了。 我叹息一声,说你想错了,夏玲玲并没有要弄死常立辉的心思。 胖爷错愕,说这什么情况,常立辉不但欺骗她的感情,黑了她们夏家的钱财,还把她活活害死,这种不共戴天之仇,此等大奸大恶之人不弄死还留着祸害人间? 再说夏玲玲不肯去黄河接令不就是为了报仇吗?怎么又说不会弄死常立辉? 我摇头,说不用说是你,早在老毕告诉我赤魂最后会成为黄河大王时我就纳闷,那黄河大王之位是要职,地位凌驾于各处土地、城隍之上,相当于一方封疆大吏。 黄河九曲,流经之地甚多,区区一只赤魂厉鬼又怎么能当此大任?它们再厉害也不过是邪物冤魂而已,要是心术不正,那黄河两岸还不得生灵涂炭。 直到我入梦见到夏玲玲,才明白她之所以能成为赤魂,之所以能黄河接令,那是因为有着非凡的过人之处,其心性之善良、慈悲甚至连你我都达不到。 昨夜,在梦境中的小别墅见到夏玲玲时,我也曾问过她将会如何处置常立辉。夏玲玲告诉我,自己只是想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并没有下杀手的意思。 我不解,夏玲玲说她通过附身,的确可以轻易夺去他的性命,但那样做的话,跟常立辉又有何区别? 以暴制暴、以恶除恶,能快意一时,却也会沾染更深重的因果,彼此怨恨究缠不休,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 夏玲玲还说,常立辉所做之事虽然可恶,但毕竟是她生前的老公,自己一见钟情之人,没有他的存在,自己短短二十多年的生命中也就体会不到爱情的甜蜜。 我清楚的记得,梦中那一刻的夏玲玲,视线穿过我,凝望着小别墅窗外的白雾,幽幽说道。 “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情已寄君,何忍下杀手?” 又看向我。 “赤魂复仇天道不涉,天道施恩与我,我又何报于天道?何况先生这般帮我,夺人性命沾染因果之事,更应该止于我手,也算是对先生有个交代……” 在那个瞬间,我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顿时明白了为什么夏玲玲日后可以成为黄河大王。 面对害死自己的仇人,夏玲玲心里想的不是杀之后快,而是依然以慈悲之心看待。她知道自己的复仇天道不涉、神灵不究,却也明白这不是什么好事,乃冤冤相报。 好一句“我情已寄君,何忍下杀手”,好一个“天道施恩与我,我又何报于天道”! 此女生前乃是浑浑噩噩的“痴儿”,但其死后的境界别说是一介鬼物,就连我这种修道者听来都感觉自愧不如,那是真正的超脱之境,悲天悯人的大慈悲之心。搜读电子书 她的话,让我肃然起敬,甚至感觉整个身心都的得到了净化。这哪里还是鬼,分明就是菩萨! 胖爷听完,久久不语,半晌才长叹一声。 “世人皆说鬼物是祸害,却只是雾里看花,好与坏,善与恶又怎么能靠区区表象来断定呢?受教了,受教了!” 我对胖爷的话深表赞同,两人长吁短叹一番,都感觉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魑魅魍魉,而是永远猜不透的人心。 胖爷又提及那玉观音和我左手手心处的黑火罗刹印,我对此也是一头雾水。反正那玉观音不管出自何人之手,如今都已经变成了一块普通的石头,就交给胖爷这财迷保管。 至于黑火罗刹印连老毕都说不清楚,知道来头的白大人又不肯言明,除了等日后再旁敲侧击外,别无他法。 我们一路溜溜达达,等从市中心回到姜星西郊的出租屋时,天色已经微亮,黎明将至。 多情守了姜雪一整夜,神情困乏,见我们回来,忙问情况如何。我们把经过讲给结巴和尚听,躺在床上的姜雪也悠悠醒来,告诉我们自己梦到了夏玲玲。 夏玲玲在梦中向姜雪道歉,说附在她身上这么久实在是得罪了,如今自己的心愿已了,终于可以脱身而去,姜星也很快就会醒来。 果然,天亮后我们赶往医院,姜星真的醒了,心口上的红光也一同消失。 姜星说自己就像是做了一场大梦,感觉这二十年是白活了,对不起死去父母,对不起为他糙劳的姐姐。姐弟二人抱头痛哭,自是一番心酸悲情,放下不提。 当天下午,泉城警务厅就发布了一条通告,大体内容是说有一名男性犯罪嫌疑人投案自首,对毒害妻子致死一事供认不讳,并且上缴私藏枪之一把,目前正在全力审讯中。 不用猜,这个人就是常立辉。 蓄意杀人和私藏枪之都是重罪,即便是自首能逃过吃枪子,常立辉的后半辈子也只能在监牢里度过。他躲过了一死,余生却永远躲不过良心的谴责。 这,也许才是最好的惩罚。 过两天,李老板也打来了电话,说开业后会所里一切正常,客人也变多了。只是这么一闹,自己的头牌女公关丽丽因为个人原因辞职了,让他有点郁闷。 不过夜店从来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头牌迟早会有,平平安安才是最重要的。他告诉我们,今天就会去天地合交尾款,对我们三人的业务能力也是赞不绝口。 我知道丽丽是跟黄六郎走了,心里替他们高兴,并衷心的希望这对有晴人能终成眷属。 事情都解决了,我们专门又去了一趟夏侯村的夏家,对夏玲玲的父母把事情大体说了一遍。当然,像是猴子、姜星盗墓之事就隐去,怕两位老人揪心。 老两口泣不成声,说几天前女儿已经托梦告诉他们常立辉被抓,自己大仇得报,以后要前往黄河。他们也准备搬家,搬到黄河附近,感觉那样会离女儿近一点。 我对老两口说,夏玲玲虽然生前受尽苦难,但死后却能造福一方苍生,实乃天道昭昭,善恶有报,您二老也可以安心了。 我们在夏玲玲的坟前做了一场法事,算是给她送行。即便彼此心里都清楚此刻的她已经早去了黄河,身负九曲重任。 我把香点燃,恭敬的叉入夏玲玲墓碑前的香炉,香气袅袅飘向远方。香炉中的香不是四支,而是三炷…… 第637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说些题外的话。 经历了这一场惊险,姜雪自然不会留在风月场,帮弟弟调养好身体后就准备重返校园。临行前,她还专门和弟弟姜星请我们吃了一顿饭,猴子也来作陪。 席间,我看到姜雪恢复了之前大学生的打扮,牛仔裤、白衬衫,鼻梁上架着眼镜,一身轻松。最重要的是,她整个人的精神和心态都大为好转,笑容也重新回到了脸上。 大好年华的姑娘本就应该如此,努力上进,朝气蓬勃,我们都由衷的替姜雪高兴。 而姜星也似乎一夜长大,他痛改前非,开始安分守己的打工赚钱,彻底告别了小混混的生活。 几年后,姜星用自己的积蓄跟猴子一起搞起了小型养殖场。由于踏实本分,生意越做越大。后来,两人还在新西兰包下了一座牧场,成了名副其实的牧场主。 但是国外的月亮并没有多圆,姜星和猴子经营的牧场在日后也发生了一连串的诡异事件,再次求助于我们。当然这都是后话,暂时按下不表。 湘西方面,警方已经发布了通告,将事件定性为犯罪团伙和扰乱社会治安,同时整个塞班村都责令搬迁。 汪部长给我打来电话,说事情的前因后果已经知道了,对我们表示感谢,并派专人去探望了还在医院休养的罗斌。 罗斌也很快康复出院,来天地合报道上班。汪家祖宅的委托总算是正式告一段落。 至于我们的得到那块玉观音挂坠,老毕两眼冒光,说是要瞧瞧,结果刚刚拿到手就吞下了肚子。 我们都被它的举动吓到,心里是又惊又恨。倒不是不舍得这块玉,而是这肥厮见什么吃什么,上次在岛城就吞了我的流火凝神珠,现在竟然连玉观音也不肯放过。 见我们这幅模样,肥鸟猥琐的大笑,说你们这帮农叉子有所不知,此物名叫“琉璃须”,乃是百年梧桐的树根所化,其善于存积能量,并不是所谓的玉石。 这东西对一般人只能充当护身配饰,但对于它这种鸟类来说,却是珍贵的滋补佳品。还说有了这玩意,自己的伤很快就能痊愈了。 我们听的将信将疑,不过既然对肥鸟的伤势有帮助,吃了也就吃了吧。 接下来的几天相对平静,天地合的生意一直不错,但都是一些占梦、推算、测姻缘的小单子,由何筱琪和罗斌搞定,用不着我们出马。 老毕在吞了那所谓的“琉璃须”后,加上有欧阳外丹助力,伤势果然迅速好转,翅膀已经撤去支架,可以在家里扑腾了。 这肥厮因为小臭屁被困龙珠一事对我们颇有微词,整天碎碎念,说什么我是陈世美,自己过得逍遥快活,小丫头就不管了,毫无人性芸芸。 其实我的心里也牵挂着小臭屁和去云南寻找灵王,可是天地合的老板秦广明一直在国外没回来,这种私事不方便在电话里说,怎么也要等他回公司再讲。 老毕撇着大嘴,说狗屁,有本事哪里不吃饭,怕他个老奸商作甚?!还说等过两天自己好利索了,就先飞往云南,什么灵王,见到大人她也要乖乖跪下请安,唯首是瞻。爱看书吧 肥鸟关心小臭屁,让我心生感动,而且也有实力,就是嘴太臭了,整天一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架势。 相比于毕大人,小黑一直很乖。我们本来是专门给它买了不少进口狗粮,但小家伙却不喜欢吃。 它专捡我们吃剩的剩饭剩菜,不管是米饭面条还是馒头,吃的那叫一个欢,还直吧唧嘴,倒是相当好养活。 别看肥鸟臭屁,但我却很喜欢跟它聊天。这肥厮见多识广,对很多我们都没有听说过的事情如数家珍,能涨不少见识。 我谈及我们在湘西古县的见闻,以及遇到的特勤中南局,尤其是那位修为深不可测的笑面佛,不由感慨,不知道自己的能力何时能达到那种境界。 老毕笑,说你才入行多久,修道这件事最忌急功近利,你小子机缘不浅,悟性也凑合,加以时日磨练肯定不会太差。 但你有机缘,人家未必就没有。再说那笑面佛都多少岁了?是你的倍数还不止,这种老家伙哪里是你想超越就能超越的?你要有这想法才是痴人说梦! 不过也是,我们都还年轻,不过二十岁,以后的路还长。只要肯努力上进,到了那个年纪还真不一定就会比笑面佛差。这么想着,我顿时感觉心里舒服多了。 有了参照物,我每天的早操、打坐、练功和运气更是不敢偷懒。在我的带动下,胖爷和多情也是闻鸡起舞,跟我一起勤学不辍,俨然三个奋发上进的大好青年。 跟整日就知道睡懒觉、大放厥词的毕大人那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随着我气感的不断提升,羊皮卷《纵界录》上显示的内容越来越多,我对手印的研究也有了提高。 集大成且内外兼修,足有六十四般变化的五雷斩鬼印、修罗伏魔印皆可以熟练使用。 通过《纵界录》上的记载,我更是将之前的金刚附身印升级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请神附体法印——金刚萨埵真身印。 金刚萨埵真身印全名“无上金刚战神萨埵附身印”、“执大智金刚部圣尊手”。此名出自梵文“哇指拉萨特哇摩哈萨特哇”(音)的释义,同样需六十四般变化。 跟金刚附身印相比,除了在力量和持续时间上都有明显加成之外,更为显著的特点是在请神附体后,双掌会催出一对包裹着浩然之气的“金刚手”。 金刚手上散发的浩然正气为金色,由结印者体内真气诱发而出,携金刚萨埵之力加持,碎石断刃不在话下,可抗千钧之力,威力超然。 直到领会了金刚萨埵真身印,我才体会到自己之前的金刚附身印是多么业余。简单来说,金刚附身印不过是取了一缕萨埵元气,而真身印则是本尊附体,可谓天上地下。 能领悟真身印,是我不断努力的结果,其中也有糯米团子很大的功劳。在湘西吸食了侍女魂魄之后,我能明显感应到糯米团子这小家伙变强了。 这不但体现在我的体质和耐力大幅增强,在精神力层面上也发生了质变。这种感觉很难描述,就像是突然领悟了某种诀窍,步入了一种全新的境界。 小家伙脸上的那两颗青春痘愈发透亮,粉嘟嘟的,酒量也变得比以前更大,隔三差五就要喝上一顿,搞得邻居一直认为这房子里住着三个酒鬼。 第638章:老秦印度玩泥巴 进入七月,天地合依然风平浪静,何筱琪和罗斌的生意不断,整日忙的脚不沾地,我们这里却乐得清闲。 算算时间,秦老板去印度前后已经有了一个月。他是地产大鳄,在之前,出国也一直不断,但基本上都是短则一个星期,长着半个月就会回公司看看。 这次耽搁的时间这么久,倒是让我颇为意外。 这天下午,会计程姐在午饭的时候说秦老板找我,让我看到奇怪的号码一定要接。因为秦老板现在使用的不是普通手机,而是卫星电话。 果然,刚刚吃完饭回到办公室,一个陌生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看着不断震动的手机,我不由一愣。这个号码不是奇怪,而是根本不显示,手机屏幕上仅仅写着四个字:国际呼入。 “苏大吸,我系老秦,多日不见,里有木有吃饭呐?” 接听,秦广明颇具特色的普通话就传入了我的耳朵。 我笑,说老大,你现在是高科技,卫星电话都用上了。秦老板也笑,说不是他想用,这里的施工所在地是印度边境地区,鸟不拉屎,普通手机根本没有信号。 我提起汰山峰会以及胡子涛的事情,秦老板叹息,说老胡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实乃天嫉英才。万幸的是罗斌没事,这多亏了你们。 “听说苏大吸里还给公司招到了一位会拉生意的高手,我系很开心啊,俗话说独木难成林,雅典娜还有五个生都系,人多力量就大啦……” 我没想到老秦对多情的事情这么痛快,倒是省了我的口舌。 秦老板还表示,公司对于人才是待遇从优,他已经跟会计说了,多情的工资标准完全跟我们相同,只是没有分红。 他这一番表态让我有些动容,同时也把我到嘴边的,想去云南寻找灵王的事情压了下去。毕竟拿人手短,在电话里提出办私事是张不开嘴的。 又闲聊了几句,秦老板开始进入正题,问我们能不能出趟差,到印度施工现场来一趟? 我奇怪,说我们三个倒是有把子力气,也年轻,但是没有干过搬砖修路的活儿,能帮上忙吗? “哎呀,沈么搬砖啊,苏大吸里说笑了,哪里能让里们这帮高人搬砖啦,系我这里施工遇到怪事情了……” 我这才明白,心想怎么印度那地界儿也有这些灵异事件,忙让秦老板具体讲一下是什么怪事。 秦老板告诉我,说他们这次印度的工程并不是大包,而是小包。 此工程原本是在印度边界开凿一条穿山的隧道,挖隧道的大活儿肯定是由中铁各局这种国家队来接。 主体隧道相当耗费时间,都是以年为单位。跟隧道相连的,通往各处的公路就再次由大包的国家队分批转包下去,给民间有资质的施工方,也就是所谓的小包。 秦老板中标的,就是一条这样的小公路,不长,施工周期也短,而且是先开工。 按理说,当老板的亲临现场一般就是开工和竣工上走个形式,但这公路刚刚修了一小半就遇到了问题。施工地区位于印度西北部,多是丘陵山地,要想修路首先要爆破。 动工时还比较顺利,可是炸着炸着竟然炸出了一座巨型陵墓,不偏不倚刚好挡在了要修建的公路正中。第一文学网 这里是印度和巴基斯坦的交界敏敢地带,多民族混杂,棕教问题严重,冲突也时有发生。 当地人认为施工是在破坏他们的信仰,所以没有人愿意来干活。施工队里所有的工人,都是从孟买的达拉维贫民窟招来的。 陵墓出现后,工人们倒是没什么,但当地人反应极大,声称此墓穴乃是圣墓,不可妄动,并阻拦施工,群情激奋。 刚开始,秦老板不以为然。这次工程他之所以愿意接,就是因为利润可观,对于当地居民的抱怨,以为花点钱就可以搞定。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印度的贫困世界闻名,当地的收入水平极低。 可他万万没想到,砸钱并不好使,反而让当地人更加愤怒,他们拜倒在陵墓前膜拜,态度虔诚,久久不愿意散去。 到了后来,甚至出现了大量僧侣,人越来越多,并正面开始跟施工方交涉。 通过翻译,僧侣和当地居民告诉施工方,说此陵墓是一座圣堂,里面供奉着远古之神的封印,如果强行拆除,那墓中的恶灵就会复活,血雨腥风,永无宁日。 秦老板见过不少大风大浪,他不信邪,趁着夜间派工人们潜入陵墓里安放炸药,想来了个神不知鬼不觉。可那些进入墓穴的人再也没有出来,生死不知。 打这之后,施工队的诡异之事频发,不断有工人莫名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剩下的工人们也都战战兢兢,不止一个人声称撞见了鬼,闹得人心惶惶。 直到此时,秦老板终于开始担心,感觉事态已经失控了。 他慢慢又发现,这座陵墓的大门分明是开着的,但是当地人和僧侣们无一敢进入,只是在墓前膜拜,就像是里面有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存在…… 后来,施工队加强了巡逻并集中在一起休息,失踪的工人是没有了,但是工程却无法进行,一拖就拖了不少日子,急的秦老板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要系不能在合同规定的时间竣工,系要支付三倍违约金的,真系要了我的命啊……” 秦老板的声音带着沮丧。 我想了想,问他既然是正府牵头的工程,又有国家队护着,出了这种事,难道他们就不出面处理吗? 秦老板叹气,说印度这里是联帮制,跟我们国家不一样,每个地区都可以看做是读立的小国家,连税收和规定都是自治,正府那更是天高皇帝远,根本鞭长莫及。 而且因为涉及到信仰和民族问题,国家队也是人在屋檐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是让施工队妥善处理,不要闹出大动静。 由于语言不通,所以秦老板他们跟当地人的交流很不顺畅,关于这座陵墓的具体情况也说不太清楚。 有传言说这是帝王之墓,还有人说是炼狱场,其中冤魂无数,总之众说纷纭,玄之又玄。 面对这等怪事,秦老板先是想托人请印度的巫师过来帮忙,但是一连来了好几位都高挂免战牌,给多少钱都不愿意干。 秦老板没办法,只能寄希望于我们能来一趟印度,并说我们是修道者,虽然不是一个国家,但是自己人,对这种灵异事件处理起来肯定比印度的巫师靠谱的多。 他现在是进退两难,也不想着赚钱了,只要能全身而退就烧了高香。 第639章:般若诸佛 作为天地合的员工,老板有难,我们帮忙自然是义不容辞。而且这次远在异国他乡,公司是按要求施工,如今被印度人刁难,还多少有了点家国荣辱的意思。 我本来对印度这个国家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在汰山峰会上见识了那位趾高气扬的来,结果被啪帕打脸而回的苦行僧后,从此对于印度人的印象就急转直下。 所以毫不犹豫的决定前往印度助阵,同时心里憋着一口气,我们不但要去,还要好好给印度人上一课,让他们看看究竟是自己的象鼻子佛灵,还是我们天朝的修道者厉害! 挂了电话,我一方面联系会计程姐,让她帮我们订飞往印度的机票,另一方面跟胖爷、多情把事情说了。 结巴和尚相当兴奋,他从来没出过国,上次还是跟我们一起去湘西才蹭了人生中第一次飞机。尤其听到我说秦老板同意他入职,而且薪资待遇极好,更是高兴的手舞足蹈。 “阿……阿三嘛,还敢欺负到我……我们公司头上,这真是太……太岁头上动土,贫僧倒要看……看一看那陵墓里是什……什么妖魔鬼怪作祟!” 胖爷未雨绸缪,思量一会儿,说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印度我们都没去过,更别说是印度的陵墓了,别咱们一腔热血的过去,人家是挖了个大坑让我们跳。 “再说这么一闹,我们去云南寻找灵王一事也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了……” 虽然说去印度不至于是大坑,如果是坑的话,秦老板也早就陷进去了,我们不可能不出手相助。客观现实就是如此,我们着急也没办法,云南之行只能暂时搁置。 何况这次要真能解了秦老板的燃眉之急,那后面提出去云南办私事也就好说了。 多情倒是满不在乎,说你们想这么多做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他什么陷阱不陷阱坑不坑的,干就完事儿了。 这小子并没有什么本事,但胆子却是我们三个中最大的。他几年前就离开崂山无极庙闯荡江湖,相对我们来说经验更为丰富,也不像初出茅庐的我们那样畏首畏尾。 往坏里说,这叫年少气盛,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讲,的确也是青年才俊该有的豪情壮志,无形中感染着我和胖子。 办公桌上的电话座机响起,是程姐。 她说机票已经订好了,由于泉城没有直飞印度的国际航班,所以明天下午六点钟我们先要飞往帝都,然后再转机飞往印度孟买。 秦老板那边也确定,肖军会直接开车去孟买机场接我们。 跟着师父游历三年,老头给我讲过不少事情,但这些仅集中于国内,对于外国的灵异之事涉及少之又少,堪称白纸一张。 所以剩下的时间里,我跟胖爷、多情开始分头上网查阅跟印度有关的资料,尤其是印度的魑魅魍魉、妖魔鬼神。 毕竟对于这个神秘国度了解的越多,我们的成功几率就越大。新世界 真可谓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根据网上的资料显示,作为世界四大文明古国之一的印度位于南亚,现在人口早已超过了十三亿,跟中国旗鼓相当。但国土面积还不足中国的三分之一,人满为患。 不但人多,印度国内民族更多,除了占据人口半数的印度斯坦族之外,竟然还有大大小小一百多个其他民族存在。并拥有五十几种文字和两千多种语言。 不同的民族催生了不同的信仰,印度棕教百花齐放,婆罗门教(印度教)、伊斯兰教、基嘟教、锡克教、佛教、耆那教、祅教、犹太教、巴哈依教等数不胜数。 其中又以婆罗门教(印度教)为主,据说占据了全国人口的近百分之八十。 婆罗门教由公元前十六世纪的雅利安人创立,以《吠陀经》为主要经典,以把种姓制度作为核心教义,崇拜三大主神而得名。 教义将人分为四个种姓:婆罗门、刹帝利、吠舍和首陀罗。婆罗门的地位最高,其他种姓的社会地位依次降低,各种姓都有自己的道德法规和风俗习惯。 虽然近代种姓制度已经废除,但因为婆罗门教信徒众多,流传已几百年之久,所以至今依然对印度社会产生着深远影响。 最夸张的是,据记载光是婆罗门教中,就有三千三百三十三多亿天神,每个天神还有无数的化身,甚至催生出无穷多的平行、逆行宇宙空间。 毁灭兼音乐舞蹈之神湿婆,创造之神梵天,护世神毗湿奴及其十大元神分伸,众神之王因陀罗,风神筏由,太阳神苏利耶,死神阎摩,爱神伽摩,迦尔纳。 无种、谐天、坚战、怖军、阿周那、毗湿摩、猴神哈努曼、伽那婆提、楼陀罗尼、业果神娑尼,九耀星、七仙人、十首魔王…… 这还不包括妖鬼精怪和他们与人类、动物繁衍生息的,乱七八糟的子嗣,堪称让相声演员直流泪,漫威宇宙皆汗颜,网络爽文都不敢这么编! 其他各棕教的神明鬼怪就更加数不胜数,看得我和胖爷是头晕眼花,一头雾水。 多情是正统佛门弟子,他精通梵文又晓经法,倒是对印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神话比较了解,让我们感觉颇为意外。 其实整个婆罗门教只有三位主神,分别是创世焚天,又名大焚天王;湿婆,也称六手拜拉布;毗湿奴,又名大黑天。其余诸神不过是化身或分伸而已。 等我们晚上回到家,肥鸟老毕不知去向,家只有小黑自己可怜兮兮的趴在沙发上。 茶几上放着一张字条,写着歪歪扭扭两行大字,一看就是毕大人的笔迹:“大人南行追云,不日归来,尔等勿念!” 这两行字文绉绉的,臭屁十足,倒跟肥鸟平日的做派相当一致。南行追云?应该是彩云之南,就是去了云南,如此说来,毕大人是提前去打探灵王的下落了。 第640章:篝火旁的男人 肥鸟走了,我不放心小黑自己在家,于是给程姐打电话,让她帮我们办理了宠物托运。 搞定后,我和胖爷、多情收拾行李,每人都准备一个背包。背包里除了应用的符纸、法器之外,主要就是平时换洗的衣服。 别看印度紧靠着中国,两个国家的温差却很大。印度属于热带季风气候,受北部喜马拉雅山脉的阻挡,冷空气无法进入,常年高温,比国内足足高了十度左右。 又赶上七月份的多雨季,所以我们的衣物都以短袖短裤为主。国内现在已经是个蒸笼,我们这次旅途更是直接跳进了火坑。 由于飞机是明天下午六点钟才起飞,所以我们不急着睡觉,三人聊天聊到很晚才上床。 躺在床上,胖爷震天的呼噜声隔着房间传过来,我则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是对印度之旅充满了不确定性和莫名的期待,二是不知道毕大人现在飞到了哪里。 我倒是不担心肥鸟的安全,只是二师姐说那灵王乔琪跟境外邪叫组织渊源颇深,她行踪诡异,多年都没有露过面,光凭毕大人这只鸟,真能找到吗? 我又想起了小臭屁,她在龙珠里毫无动静,就像是陷入了久久的沉睡中。白曲池说龙珠有重造灵体之功效,等小丫头醒来,她会变成什么样子?还是我印象中的小臭屁吗? 还有黑火罗刹印,这东西的能力至今我依然搞不懂,而白大人分明知道却不明示,显然是在刻意隐瞒。另外白大人一直神龙不见首尾,它现在又在哪里呢? 当然,还有这把神秘的葬灵剑,也许应该称其为“时灵时不灵”剑更贴切。肥鸟说此剑是盖世神兵,其中藏灵,想要掌控它并不容易。 奇怪的是,我一点儿也感应不到黑色剑柄中有灵体存在,更别说跟其交流了。 想着想着,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一片黑暗中,天地混沌,没有风,极远处却出现了一团火。火苗灼灼跃动,在夜色里极其醒目,就像是一只诡异的眼睛。 我眯起眼,可以分辨出那堆火应该是篝火,篝火旁似乎还坐着一个人。我朝着篝火走去,心里充满了好奇。 火光越来越明亮,我看到坐在篝火旁的,是一个身材高大,脸色苍白的男人。他的身形十分修长,五官轮廓明显是少数民族,带着一股苍凉原始的冷峻。 这男人身穿一袭黑色长袍,款式造势我从未见过,隐约像是古时的斗篷,盘腿而坐在篝火前。 一头长长的,漆黑卷发打着波浪,不羁的披在脑后,鼻挺而口阔,一对眸子犹如朗星,正幽幽望着不断跳动的火焰出神。 我细细打量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竟然涌起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我分明从来没有见过他。 坦白来说,这男人的相貌谈不上英俊,年纪也应该超过了四十岁,比起年龄、身材都差不多的聂阳来说惊艳不足,却散发着极其浓郁的神秘感,让人忍不住想跟他接触。 “你好!” 我试着跟他打招呼,男人却毫无反应,就像是没有看见我一样。我有些尴尬,只能在篝火旁坐下来。 夜色里没有一点儿响动,安静的让人心慌。我们就这样,面对面隔着火堆沉默着,只有劈啪作响的干柴和火星不断溅落,烟气直冲苍穹。 我分明和他坐的这么近,却感应不到此人身上的气息。他仿佛根本不需要呼吸,身子一动不动,就像是一张静止的画。 我知道这男人肯定不是人类,但又瞧不出他到底是什么魑魅魍魉。 更夸张的是,跟他坐在一起我不但不紧张,甚至还有种遇见故人亲切感,就像是见到了一个多年未谋面的老朋友,不知道这感觉是从何而来。爱网 许久之后,这男人终于开口,但他第一句话,就把我说愣了。 “你是如何做到的?” 他的声音低沉,很有磁性,语气却冰冷,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味道。 我有点懵,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看我不说话,那男人盯着我,好似朗星般的双眸幽幽闪动,又补充道:“你是如何把我唤醒的?” “呃呃……大叔,我……我听不懂你是什么意思……” 我自然接不上他,心里暗想这什么人,我们是第一次见面,谁把你唤醒了?你刚才难道在睡觉吗? 听我的话,男人似乎相当不解,他的眉头皱到了一处,仿佛是在喃喃自语。 “什么?你叫我大叔?你是谁?” “哦,你好,我叫苏白,幸会了!” 我才二十周岁,而这男人四十多岁,我他叫大叔貌似并没有什么不妥。 “苏白……苏白……” 大叔疑惑地重复着我的名字,又问。 “苏阡墨是你什么人?” 苏阡墨?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摇头说不知道。 大叔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着我,连声说不像,不像。然后似乎是又想通了,长叹一口气。 他的语气依然冰冷:“我的名字,叫做千年葬。” 千年葬,好奇怪的名字,就像他这个人一样,都充满了神秘感。忽然,我心里一动!千年葬,难道他就是那把葬灵剑里的剑灵吗? 我向他求证,千年葬点头,不再看我,继续望向燃烧的篝火。 “你感应不到我的存在,那是因为本命之灵终身不侍二主……” 停顿了一会儿,千年葬平静的开始讲述他的故事,而故事的内容则让我大吃一惊。 他原本是一位名叫苏阡墨的高人体内练就的一缕罡气,此人也就是他口中的主人。我错愕不已,体内罡气意识觉醒而成灵,这事情简直闻所未闻。 主人对其赞赏有加,不但赐名千年葬,更是耗费数十年功力将其催化为剑灵,隐于右臂之中。 苏阡墨和千年葬珠联璧合,纵横江湖多年,从未遇敌手。怎料天有不测风云,二十年前,变故陡生。在一场恶战中,苏阡墨遭遇强大对手,敌我双双战死。 而千年葬的灵体也被震碎,不知为何竟然化作一块异铁…… 第641章:千年葬、歃血盟 灵体的意识涣散到重塑是极其漫长的过程,像现在被困龙珠的小臭屁就是如此。 等千年葬恢复意识,才发现自己不但变成了异铁,还被困在其中,无法自行移动。时光荏苒,一晃就过去了好多年。 他最初心灰意冷,感觉苏阡墨已死自己却独活于世,还变成了这幅模样。但后来又想到自己乃是本命之灵,必然跟主人共生共灭,他还活着,那主人应该也存在于世间。 怎奈千年葬想尽万般手段,就是无法从异铁中脱身,虽然也能感知外部世界,但由于无法自由活动,寻找主人之事只能搁置。 偶然间,一位铸造师发现了他。此人铸造成痴,也明白这异铁不简单,便如获至宝,还根据特性将其练成了一支无刃剑柄,取名“葬灵剑”。 这突发的情况,让千年葬隐约看到了重获自由的希望。但那铸造师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本是一缕罡气成灵,剑柄锻造成功之日,也将其的意识封锁,陷入了沉睡。 千年葬昏昏沉沉,数年间经凡夫俗子之手无数,但本命灵不侍二主,除了苏阡墨之外,根本没有人能将其唤醒。 不知道是天机巧合还是命数使然,其上一任持有者误被传送入虚弥妖塔,并遭巨型蜈蚣吞噬,而在一系列的阴差阳错之下,葬灵剑又来到了我的手中。 更出乎意料的是,我的血竟然将沉睡中的千年葬唤醒,意识凝聚,重现峥嵘。 只是由于我不是他的主人又不懂葬灵剑之奥妙,加上气感浅薄,所以才迟迟无法跟其沟通,时灵时不灵。 本命灵不侍二主却被我的血唤醒,不用说是我,就连千年葬也是一头雾水。所以,他在见到我的第一句话,便是问我如何将他唤醒的。 仔细回想,的确是在每次触碰葬灵剑时,我都有手心被刺破的痛感,原来剑身出现的条件,是靠吸食我的血液。 肥鸟跟我讲过葬灵剑的来历,跟千年葬的话前后联系,明显那位铸造师就是大名鼎鼎的“兵王”霄晖居士,但千年葬本身并非三纲异铁,而是罡气成灵却是我没想到的。 如此说来,这千年葬的冷漠和拒人千里之外也是必然的。我并非他的主人,要是换了糯米团子和小臭屁,如果落在别人手上,相信也是一样。 不过罡气成灵之事太过玄妙,在之前我是闻所未闻,感觉就像是神话传说。对于苏阡墨的身份和那场恶战,千年葬也是三缄其口,明显不愿意透露。 至于我的血为何能将千年葬从沉睡中唤醒,这事情他都说不清,我就更不明白了,只能说是缘分。 正所谓“君子有成人之美”,不是我的东西我不愿意要。但千年葬毕竟在湘西的虚弥妖塔中助了我一臂之力,如果能帮忙我也是愿意的,欠的情肯定要还。 所以,我问千年葬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并抱歉告诉他,自己现在要赶往印度办事,之后还要前往云南,实在是没有时间帮他寻找主人。 千年葬叹息一声,似乎我的话是在他意料之中,冷冷的说道。 “不用费劲儿了,你是找不到他的……” 我有些不爽,暗想这大叔也太看不起人了,虽然我年纪轻,但怎么也是位修道者,找个人还是没问题的。但看他此刻神情冷漠,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吧 “既然你的血可以将我唤醒,那就跟我歃血为盟吧!” 千年葬看向我,眸子里仿佛有两团跳动的火焰。 “呃……歃血为盟是啥意思?” 我不解。 千年葬解释,所谓的歃血为盟,就是让他能以真正的灵体形态寄宿在我体内,以我体内的真气为动能修炼。 “我虽然苏醒,但是经历了数年的长眠,现在功力不足之前的百分之一,更无法自由行动,寄宿你体内后,我便可以以真身修炼,最终恢复自由之身……” 我有些惊讶,听他的意思,是准备像之前跟主人苏阡墨那样与我共存。 只是我体内现在有糯米团子,龙珠里有沉睡的小臭屁,左手还有神秘的黑火罗刹印,再来个千年葬,那便真成了“公共汽车”,这……这不大好吧! 千年葬见我不语,冷笑。说你气感薄弱,手无缚鸡之力,要不是因为未知原因可以将我唤醒,你当我会愿意屈尊附在你这废材身上吗? 我烤!还不能好好聊天?!这家伙的语气,竟然让我想起了当时刚刚从食鬼牌中苏醒的小臭屁! 真不知道灵体的嘴巴怎么都这么毒,动不动就叫我废材、废物,我可能以前是不咋地,现在可成长了不少,哪里废柴了?哪里是废物了?! 真真是气死人!啊啊啊啊!!! “况且与我歃血为盟,对你百利而无一害,不但我的存在可以助你真气飞升,能力也可以尽数为你所用,你有什么理由拒绝?” 嗯……听这意思,我还能得到不少好处。不过想想也是,体内罡气成灵可比修炼出内丹要高上n个档次。 葬灵剑的威力我也是见识过的,其被肥鸟称之为绝世神兵,按千年葬的说法,这还不足他功力的百分之一,有朝一日要是完全恢复,那威力简直不可想象。 再想想自己,我现在整日埋头用功追求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能提升修为,更好的去行天地正道。有了千年葬这个外挂,对我的帮助绝对是极大的。 考虑到这一点,我便点头答应下来。本以为对于我的决定,千年葬至少也要表达一下感谢。没想到这家伙忽的一声从地上站起来,冷哼一声。 “你不要得意,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自己,话说清楚,一旦等我功力恢复,便要去寻找主人,咱们那时便一拍两散,不得纠缠!你听清楚没有?” 哎呀,我这个气……气死我了! 不过为了自己的修为更进一步,我忍!苦笑着问千年葬,究竟他什么时候功力才能完全恢复? “等你完全学会葬送七式,便是我恢复自由之时……” 第642章:葬送一式 千年葬正色,说歃血为盟后,他的真身跟我体内的真气合二为一,共生同存。 而葬送七式,则是他自创的七路剑诀法门,会随着我体内的气感提升不断领悟。 由于彼此乃是一体,我的提升便可以直接作用于他的真身,等我完全领悟了葬送七式,他的功力也就尽数恢复了。 就这么简单?我有些意外,说那你赶快教我吧,不就是七招剑式嘛,顶多一两天我也就会了。 千年葬冷笑,说以你现在的功力,能不能领悟葬送一式都是个未知数,还“不就是七招”,你害臊不害臊?有脸吗?! 呃呃呃……我被他一句话噎个半死,心想不是吧,我有这么菜?! 回想之前在虚弥妖塔中使用葬灵剑的情况,虽然我之前从来没有学过剑法,但自觉也用的有模有样,杀伤力也不小,不至于是连一招都学不会的样子。 哼!这家伙肯定是在危言耸听! “是不是危言耸听,试试就知道了!” 千年葬盯着我,那眼神儿里全是不屑。 我吓了一跳,刚才那话只是在我心里面,并没有说出来,可千年葬就像是听见了。这个家伙,难道也像糯米团子和小臭屁一样,跟我有了心电感应吗? “你看好了!” 千年葬语气一冷,狂风突然就从四面八方乍起,吹得我双目难睁,吹得那团篝火摇摇欲坠,忽闪个不停。 强烈的气场,瞬间从他的身体中炸裂而出,犹如排山倒海般汹涌而至,四周的大气压也陡然降低,好似泰山天降压迫在胸前,看的我是目瞪口呆,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这……这种气势,我不会是在做梦吧?!这……这是不足百分之一的功力?! 再看他手上,已赫然出现了一把长剑! 此剑跟之前我使用的葬灵剑长度、造型一模一样,手柄短小,刀刃修长,还带有一个诡异的弧度。 其上的色彩却变化了,不再是黑色的剑锋和暗红色光芒交织,而是尽数变为了赤红色!好似一道炙热的火线,灼人双目! 在剑身周围,还有一些红色的粒子来回涌动,就像是跃动的火苗和飞溅的火星,极其飘逸。 这,才是葬灵剑的真正形态吗?! 烈烈狂风之中,千年葬看向我,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拿出你的剑!” 哎……我懵了。什么叫拿出我的剑?这剑分明在你手上,你又没有给我的意思,我到哪里拿剑去? 千年葬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我,脑海中一个声音乍响,说剑已经在我手臂之中了。这声音分明就是心电感应,就是来自于千年葬。我耐心的和他交流,问该怎么拿。 “右手举过头顶,喊一声‘恭请千年葬大人现身’……” 那脑海中的声音告诉我。豆豆盒 我的天,这都什么造型?!没办法,为了学本事我只能照做。右手高高举过头顶,嘴里小声道:“恭请千年葬大人现身!” 手心一阵刺痛,一把赤红长剑果然在我手中形成,跟面前千年葬所持的葬灵剑一模一样。 我看着手里这把赤红色的葬灵剑,不由心潮澎湃,整个人都为之一振。修长的剑身包裹着那些红色粒子,简直是帅翻了! 随手朝着篝火一挥,那火焰竟然像是脆纸般被我轻易划出了一道虚空的缝隙,足足好久才重新凝聚起来。哇烤!真特马带劲儿!嘿嘿嘿…… 我正得意,就听千年葬爆喝一声:“葬送一式!” 他的手腕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翻转,葬灵剑顿时在空中留下无数残影,我就感觉眼前一花,一道红色剑气如同激光般从剑尖上激射而出,嗖的一声消失在前方的黑暗里…… 我看的目瞪口呆,他的动作太快了,快到了眼睛都无法捕捉的地步,这……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见我一副错愕的神情,千年葬再次发出了一声冷哼。他的嘴角挂上了揶揄十足的笑容,分明就是在嘲笑我是个菜逼! “咳咳咳……你……你再来一遍,我刚才没注意……” 我尴尬的咳嗦。 千年葬倒是没有废话,那葬送一式连发,十几道红色剑气先后激射而出,如同激光雨。 我彻底傻了。两只眼睛已经瞪到了极限,愣是看不清他的动作,简直匪夷所思。 “就凭你区区的地眼,也想看清我的招式?真是笑话!” 千年葬眼神儿冰冷,命令道。 “摒弃你的五官六感,催发体内真气外涌,只有用气场去感应,你才能学会!” 抛弃五官六感?用气场去感应?这说法听得我一愣一愣的。 虽然对于修道者来说,体内真气的强与弱跟实力有直接的关系,但仅仅凭借气感就能看清楚眼睛都无法捕捉的景物?这也太玄妙了。 我心中虽然疑惑重重,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闭上双眼尝试,脑袋里却乱成了一团。耳中有“嗖嗖”的剑气破空之声不断响起,显然是千年葬还在不断激射着葬送一式。 为了平静心绪,我开始一边在心底默念五字箴言,一边拼命将体内的真气运行小周天,数次循环后再将真气通过皮肤涌出,尽量在周身形成一个无形的气场。 不知道试了多少次,我感觉面前的千年葬和那堆篝火都消失了,狂风骤停,天地间万物皆无,混沌不堪。而我则变成了一团气,正在空中不断凝聚着,飘飘忽忽。 这种感觉非常神奇,难道就是《纵界录》上记载的入定吗?这就是摒弃了五官六感,仅留气场感应的世界? 渐渐的,四周的混沌变得清明,我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把赤红色的长剑。 它凭空悬浮,剑柄翻转,就像是缠绕的藤蔓,修长的剑身在空中划出一道缓慢的弧线后,向前刺出。刹那之间,红光乍现,剑气激射…… 我终于看清了这葬送一式的招式,当下也明白了此招是攻防兼备,以破解敌方进攻为先决条件,后发而至,由守转攻,出其不意。 刚刚想通这一点,我就感觉自己突然被拉回了现实世界,右手中一阵震动,正是来自于那把葬灵剑。耳中也瞬间涌起了好似雷鸣虎啸之音。 这是剑鸣! 第643章:实战教学 剑鸣是指刀剑自行发出震动、声响,在武侠中,常被看做成一种判定兵器强弱的关键。但在修道圈子,剑鸣则被解释为天人合一,或者兵刃一体。 简单来说就是兵器跟主人心有灵犀,引发的共鸣性,尤其是在法器中比较常见。 核心原因是因为法器经过日久的使用,又经主人的真气不断熏染,其中已经催生了灵体或者类灵体的缘故。 但我亲身经历剑鸣还是第一次,这显然是得到葬灵剑的认可。当下心潮澎湃,学着刚才气场感应到的样子,翻动手腕后,赤红色剑刃朝前刺出。 我自觉自己已经模仿到了八九不离十的地步,出招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熟练,那剑尖处的红色剑气却不得出。连续几次下来,依然如此,不由有些气馁。 千年葬说我愚钝,只看表象而不知原理。 “激战时招式千变万化不离其宗,葬送式的法门是心念所致,然后通过真气发出,而不是仅仅模仿我的样子……” 心念所致,真气发出?这听起来貌似跟我掌握的“以心结印”的法门有相似之处。 我闭上眼睛,默念几遍五字箴言把思绪放空,在心底再三揣摩葬送一式的动作和原理,一遍又一遍。 随着我的努力,真气开始在我体内凝聚,缓缓向着右手上涌去,将手持的长剑层层包裹。 手中葬灵剑剑鸣、震动之声更甚,似乎渐渐催生出一股微弱的力量,正在不断和我心底的思绪同步。 我继续努力,手上的力量和心底思绪同步的速度加快,最终重合为一体。 就在两者合二为一之际,我猛然睁眼,手腕翻动的同时爆喝一声,剑尖直直朝前猛刺。 葬灵剑赤红的剑身在空中划出一道迷离的残影,我就感觉剑刃剧烈颤抖,一道红色的剑气灼灼喷涌而出,后坐力巨大,速度飞快,转眼消失在前方的黑暗里。 成了!我大喜! 不过我射出的这一缕红色剑气并不像是千年葬那般集中,而是犹如一条喷火器喷出的火舌,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看着我发出的剑气,千年葬有些惊讶,他看我的眼神儿也明显发生了变化,身子都在微微颤抖,就像是突然受到了极大的情绪冲击。 但他很快调整了过来,脸上的表情迅速变冷,伸手在空中一挥,我的面前竟然闪现出一道人形残影! 只见这残影通体淡薄,轮廓却有发光的白色线条勾勒,像是某种灵体。 它身形高大、健硕,足足高出了我一个头,目测两米开外,身披古时士兵所穿的重甲,手持一柄长戈,脚下步子飘忽,二话不说,那长戈朝着我便刺来…… 我大吃一惊,本能的催动天玄步后撤躲闪。 长戈一刺不中,招式犀利,锋利的戈刃裹着风声,“嗖嗖嗖”向着我的面门、胸口、丹田连续猛戳。它的速度奇快无比,刹那间就把我逼得节节败退。看书屋 “不能学以致用,学又有何用?废物!” 千年葬语气冰冷,对着我冷嘲热讽。 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残影是千年葬召唤出来,让我做实战演习用的。 那葬送一式我才刚刚学会了皮毛,这长戈又乃是长兵器,长度远远大于我手中的葬灵剑,加上残影出招的速度快,就凭葬送一式,可以应对吗?我是真没底。 不过千年葬一口一个废物,叫的我心里直冒火。 当下也豁出去了,眼见长戈再次朝我胸口刺来,便闪身避其锋芒,在后退中心里默念五字箴言,带动体内真气,手腕翻转后手中葬灵剑疾出。 其实我只是想试一试,但就见剑尖红光大盛,剑气喷涌而出,显然比刚才使出的那条火舌要更细、更快、更集中。 这红色剑气瞬间就射穿了那长戈残影的胸口,它身形一顿,接着化作雾气飘散。葬送一式的威力如此之强,让我喜出望外,同时也明白了其玄妙之处。 葬灵剑虽然不是长兵刃,但利用如同激光一样的急速剑气,完全可以将自己置身于敌人的攻击范围之外,使用超远距离的精准打击。 我喜滋滋看向千年葬,这家伙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而是再次大手一挥,我的周围瞬间又出现了五六个残影。 跟上次的残影形态相似,这些家伙个个身披重甲,身材高大,手中的兵刃各不相同,有长戈、有宝剑、有宽刃刀还有长鞭等,长短兼备,将我团团围住。 呃呃呃……我不由一阵头大。 虽然也明白这是千年葬安排的实战教学,但我的葬送一式才刚刚掌握,这个教学的力度着实有些残酷了。 不过看到他脸上那种冷的能滴水的神情,我心里也是不忿,决心要露一手给他见识见识,至少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 将我包围的残影开始发动攻势,一时间刀光剑影,各路兵刃兜头盖脸,朝着我身上就招呼,似有不共戴天之仇。 我不敢怠慢,脚下催动天玄步辗转腾挪,在圈内跟众多敌人拉开距离。同时全身真气涌动,加持于手中的葬灵剑上,在闪躲中频频反击。 激斗中,残影来势汹汹,我手中的红色剑气喷涌、闪动,足足花了半个小时功夫,才终于将众敌手一一消灭,化作雾气飘散。 我也被累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内体本来蓬勃的真气竟然所剩无几,如同枯竭。受其影响,最后射出的那道剑气重新变成了火舌,粗壮而速度、力量皆不足。 我心里明白,这葬送一式虽然可以不断发射,但是质量和数量都取决于出招者体内真气的保有量,消耗极大。 以此时我的功力,发出五到七次便是极限,远不到随心所欲的地步。看来千年葬所说我气感薄弱,能力不足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 在使用中,我还发现葬送一式的剑气根本不受套路的限制,它类似于一种心电感应,心念所致剑气则出,相当随性、灵活。 可以用于防守中后发而至,也可以直接攻击,果然乃绝妙至极的玄法奇门。 第644章:右臂藏剑、前往天竺 看着众残影消散和我一身疲惫的样子,千年葬难得的点了点头,说今天就到这里吧。话音刚落,整个人就连同我们脚下的篝火一起消失无踪,天地间重归混沌…… 我一下子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起来,望向墙上指向八点的挂钟,才明白是做了一场大梦。 多情正在洗手间里洗漱,胖爷也早就起来了,心细的检查着我们的背包。他嘴里连说奇怪,那剑柄不知放到哪里去了,昨天分明在包里的。 想起昨夜的梦,跟千年葬歃血为盟后,其已经化作灵体寄宿在我右臂上,实物的剑柄自然也就没有了。 我试着感应千年葬的存在,可除了还在睡懒觉的糯米团子之外,我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别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千年葬之间还不够熟悉的缘故。 见结巴和尚从洗手间出来,我忙把昨天的梦跟两人讲了。他们瞪大眼睛,像是看见了外星人一样看着我,都表示不信,让我证明一下。 说实话,我有点不情愿。 这并不是因为心里没底,而是召唤葬灵剑的动作有些太那个……嗯……就是羞涩,让人尴尬,我实在是没有勇气当着胖子和多情的面这么干。 我是在农村长大的,我们那个县电视台经常会在晚饭前,播放一些老掉牙的动画片,比如什么《黑猫警长》、《海尔兄弟》、《邋遢大王》之类的。 除了国产动画片之外,还有不多见的国外动画故事。我印象比较深刻的有两部,一部是《布雷斯塔警探》,另一部叫《非凡的公主希瑞》。 梦里还不觉得,现在想想,可以说那召唤葬灵剑的姿势和唱词,简直跟动画片里的希瑞公主是一模一样。 人家是“赐予我力量吧,我是希瑞”,我则要喊“恭请千年葬大人现身”。 千年葬这大叔真是会玩,他上辈子一定跟我有仇。如果剑灵也有上辈子的话。 胖爷和多情缠着我,非让我演示演示,我被他俩磨得没办法,只好跑到客厅中央,极其羞涩的高举起右臂,嘴里小声念叨:“咳咳咳……恭请……恭请千年葬大人现身!” 心中暗暗祈祷,这葬灵剑可千万要出来,不然我如此妖娆的造型,还不得让死胖子和结巴和尚嘲笑一辈子,那可就糗大了! 我的脑海里,似乎响起了一声轻轻的冷哼。接着,手心一阵刺痛,周身赤红色的葬灵剑果然出现在我右手中。 修长的剑身,诡异的弧度,涌动且弥漫其上的红色粒子,灼灼生辉。它好似一道喷薄的火线,又像是《星球大战》里的红色激光剑,气势惊人。 胖爷和多情显然被震撼了,他俩好奇的走上来想摸一摸。 谁知葬灵剑之上突然乍起了一团光华,红色粒子剧烈震荡,伴随着一阵阵剑鸣之声,顷刻变得灼热无比,犹如烈焰扑面,很快将两人逼退。 我有些得意,正想趁机使出新学的葬送一式给他俩开开眼,没想到手中的真气一散,葬灵剑又凭空消失。与此同时,千年葬的声音带着怒气,从我心底传来。 “我教你葬送剑诀,是为了让你卖弄的吗?”110文学 我尴尬不已,才发觉自己的确是有些得意忘形了。那葬送一式的威力巨大,这里可是民宅,真射出一发剑气,误伤了别人那罪过可就大了。 当下慌忙道歉,通过心电感应告诉千年葬,说自己知道错了,下次一定改正。 我说的真诚,千年葬冷哼一声,态度略有缓和,说那句“恭请千年葬大人现身”下次不用喊出来,在心中默念就好,说完就没了动静。 对于这把葬灵剑,胖爷和多情都是惊叹不已,说没想到区区一个破剑柄竟然其中真有剑灵的存在,看来老毕说的不错,此物大有用处。 我又把千年葬是如何变成异铁以及被霄晖居士锻造成葬灵剑的事情跟他们说了,两人皆是啧啧称奇。 我们吃了早饭,打点好行装,又去了一趟天地合,拿上机票以及准备好的各项出国手续。 闲言少叙,下午六点钟,我们准时登上了飞往帝都的航班,一小时后落地,又马不停蹄的前往边防出关,以及办理出境登记卡等一系列的转机手续。 晚上十一点整,我们终于登机,从帝都飞往印度孟买。这一趟旅程足有七个多小时,等我们降落在孟买的贾特拉帕蒂希瓦吉国际机场,天际已经破晓。 不管是宽敞明亮的环形大厅,还是卫生情况都不像是欠发达国家的样子,看来作为全国第二大城市和第一港口,这里的文明程度很高。 尽管比起帝都国际机场还是差了一个等级。 先去把办理了宠物托运的小黑带上,而肖军早就在接机大厅里等我们了。许久未见,肖军跟我和胖爷热烈拥抱,又跟结巴和尚相互介绍,握手寒暄。 我们在机场吃了一顿颇具印度特色的咖喱套餐。咖喱这东西是印度人的最爱,看上去有点恶心,就像是颜色各异的年稠的糊糊,但吃起来味道却不错。 我点的这份是酸辣风味,浓郁的土豆味和各种香料混合在一起,唇齿留香,配上一种佐餐的绿色小尖椒,格外爽口。 但是印度的米饭就难吃了,一粒一粒的,松软没有嚼劲儿,吃到嘴里刷拉拉的响。 多情的饭量向来惊人,他从不挑食,转眼间就把分量不小的套餐吃了七八份儿,看的肖军咋舌。 席间,我问起肖军施工的情况。 肖军皱着眉,说现在工程已经全面停顿了,工人整天疑神疑鬼没有心思干活,那帮僧人和原住民也天天都跑到陵墓前静坐。 “再这么下去,估计老板赔偿违约金都是小事,还很可能被列入失信开发商的黑名单,以后都别想在国外接工程了……” 我不解,问这帮人究竟想干什么?实在不行把那陵墓迁走也就是了。 肖军摇头,说哪有那么简单。他告诉我们这陵墓极大,而且深入地下,别说是迁移,就连那些印度僧侣们都不敢下去,更别说施工队了。 凡是偷偷下去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 第645章:神奇国度 吃完饭,我们坐上肖军的车,一路朝着北方前进。 施工所在地在印度西北部山区,临近与巴基斯坦的交界处,名叫哈拉沃。在其上方,就是大名鼎鼎,常年战火、冲突不断的克什米尔地区。 虽然没有克什米尔名气大,哈拉沃山区同样是多民族混杂,历史悠久,因公元前古印度孔雀王朝的大量城市遗址而闻名,算是整个印度文化极具代表性的地区之一。 天色已经大亮,一路北行,印度的异国景色尽收眼底,让我们都感觉震惊不已。 虽然之前去过的缅甸也是贫穷国家,但除了贫穷之外,人民精神富足,乐观向上。但印度就不同了,必须要好好说一下这个堪称神奇的国度。 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印度的空气质量极差,天灰蒙蒙一片,到处尘土飞扬。街上交通拥堵,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按理说印度工业并不发达,说直白点就是没有什么工业,能叫上名字的实业公司都凤毛麟角,不知道为什么空气污染会如此严重。 印度人瘦弱、矮小,肤色黝黑,就像是巧克力,头发无一例外的都是自然卷。 几乎人人脚上都踩着一双印度特色的凉鞋,看上去就像是中国古代的草鞋,而且这种凉鞋我们在飞机上就看见了,印度空姐都是如此。 靠近机场的道路还算干净,但随着我们深入市区,街道和交通状况顿时让人傻了眼,简直感觉自己进了某个未知的世界。 街道上人群穿梭,摩肩接踵,道路坑坑洼洼,前方地面上还经常能看见大坨的牛粪,或者堆积的垃圾,就那样胡乱堆放着,也没有清洁工人来打扫。 街道两旁则是大量的摊位,五花八门,密密麻麻,将本就不算宽的道路占了大半。 烟气缭绕,小贩的叫卖声不绝,堪称噪声污染。到处都是臭气熏天,我们如同行驶在一座巨大的垃圾场中…… 印度的交通用一个词儿来形容,那就是极其混乱。 路口的信号灯都成了摆设,前后左右的车辆莫名变道,一个个喇叭按得震天响,突然冲出来的孩子和老人更是家常便饭,险象环生。 我们被堵在当中,犹如罐头里的沙丁鱼,半天动不了一下,怪不得肖军说四百公里的路程要跑上一整天。 这里的出租车是黑底黄盖,车型看上去老旧、古板又寒酸,据说20卢比起价。 印度交通最糟糕的环节是在城郊接合部。 车辆虽然减少了,但装载着灰渣和泥土的大卡车,拉着警报一样的汽笛呼啸而过,它们似乎就没有刹车、减速一说,吓得人胆战心惊。 除了大卡车,各种横穿公路的动物也是层出不穷。 光我看到的,就有牛、猴子、狗、马、羊,偶尔还有大群的乌鸦或者鸽子突然群降在路中间。奇怪的是这些动物并不怕人,甚至还会主动探头过来要吃的。 据说在印度教义里,各种动物皆可以成神,老鼠神、牛神、象神、猴神之类多不胜数,它们不但受信徒膜拜,甚至还有自己专门的圣庙。 出自对于动物的信仰,所以绝大部分印度人都是素食者,不碰荤腥,不杀生。 在古印度,一些宰杀类的行当,比如屠户、猎人等还被看做是不洁的贱民,遭到社会排斥,而且子传父业,代代如此。也许正是这种思维模式,促成了种姓制度的诞生。 孟买城区的建筑物多是白色,但是泛黄,就像是上面包着一层浆,黄了吧唧的。 低矮的平房和五六层的小砖楼混杂在一起,整个城区乱糟糟,没有什么章法和规划,远不如天朝的乡镇集市有条理。 那些城市边缘的居民楼就更加惊悚,大量钢筋外漏,摇摇欲坠的样子,宛如烂尾楼,其中却住满了人。 孟买不是没有高楼,相反,我们看到的高楼高耸入云,穷奢极欲。它们的金碧辉煌和城市中大片肮脏、简陋的棚户比邻而立,形成了极度鲜明的对比。 让人错愕的是,即便如此不协调,但两者之间却没有任何矛盾和对立,没有“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剑拔弩张,莫名“和谐”。 什么仇富心理在印度根本不存在,这就是阶级意识和种姓制度长期洗脑的结果。 一路北行,所见之景令我们咋舌不已,感觉真是开了眼。 看我们这种反应,肖军笑,说这里已经算是印度比较好的地方了,你们是没去达拉维贫民窟,那里简直就是人间地狱,垃圾堆里的垃圾堆。 肖军跟着秦老板已经来到印度一个月了,了解的事情比较多。他告诉我们,说印度这个国家相当奇葩。 首先印度并不像是一个统一的国家,它是联邦制,但又跟一般的联邦制国家不一样。 简单来说,印度每个邦,相当于咱们天朝的省,实际意义却等同于是一个我们春秋时期的诸侯国,各自为政,印度中央正府就相当于那时的周朝王室。 印度的每个邦,在立法和司法上有非常大的特权,特别是在税收上。从印度的一个邦,横跨到另一个邦去送货,那是要交税的,就像是进入了别的国家一样。 举个例子,从我国广冬到帝都,这一路上要穿越的胡南、胡北、合南、合北,每到一个地方都要交不同金额的税费,你敢信?! 这还仅仅是纯税费,不包含过路费、停车费、保护费等等各种收费。拉一车货,赚的钱远没有要交的费多,所以印度的物流运输可以说几近于无。 而且印度的二十八个邦,六个联邦属地,几乎每个地区都是书不同文,语不同音,计算单位不统一。 印度的官方语言是印地语,但是全国有近一半的人不会说,每个邦和地区都有自己的官方用语。 这些官方用语还不是我们粤语、吴语那样的方言,而是彻底从书写到文法上都不一样的语言! 因为语言不通,所以印度的钞票上,为了表示面额,就用二三十种主要文字一一印出。 这还不算每个地区内部还有n种的不同语言,如果都加起来,全印度一共有上千种语言! 第646章:地狱与天堂 语言不通,造就了印度数量惊人的文盲群体,且消除文盲几乎无法实现。 你在你们邦终于会用自己邦的语言写字了,到了隔壁的邦还是睁眼瞎,话不会说,字不能写。 所以印度虽然没有户籍制度,但是人员流动障碍重重。有些人甚至一辈子走不出自己的村子,因为他们完全没有办法在他乡生活。 这种情况常年累月的恶性循环,就最终发展成了文化垄断。各地区各邦之间联系中断,各自为政,彼此为敌。 我有些不解,说那为什么不能像我们国家一样推广汉字跟普通话,这样不出十年,整个印度的语言、文字就都统一了。 肖军说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印度是联帮制国家,很多邦为了保持自己文化上的“毒立性”,就是不教印地语。 由于每个邦在立法上的毒立性,大权在握,人民珉主意识更是几百年都没有觉醒,浑浑噩噩,也不知道抗翼、抗争,所以就变成了今天这种局面。 全印度至今都有超过百分之四十的文盲,这还是纯文盲,不包括会一种当地文字的人。如果将文字扩大到两种,那这个数量则是更为惊人的百分之七十! 肖军这一个月接触到的印度商人,有的只会说英语,因为从小没有学过印地语,跟很多同胞都无法交流,跟外国人说话却贼溜。反之也是如此。 不过在英国多年的殖民统治下,英语印度人多少都会一点。 富人的英文地道,听上去跟欧美那边没有区别,中产阶级当地风味浓重,但至少能听懂,能说,底层阶级能听,不大会说。 望着车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和肮脏的街道,我心中感慨莫名。能把所有印度人联系在一起的语言竟然是英语,而不是属于本民族的印地语,这也太讽刺,太悲哀了…… 肖军还说印度全民信仰棕教,全国上下也没有一个无神论者。阶级等级分化严重,贫富差距巨大,宛如天堂和地狱。穷的人饿死、热死,富人悠闲自在。 更可怕的是,他们都认为这是天生注定的。 印度的收入水平极低。低到什么程度呢? 按国内货币“卢比”来说,中产阶级白领也就是不到20000卢比的月薪水平,相当于两千人民币左右,低收入人群的工资更是只有400到700卢比。 你没看错,就是一个月才四十块到七十块人民币! 这特马简直……!!! 同样,印度的消费水平也是极低,一般贫苦大众消费更是低到了天朝八十年代初期,甚至还没有开放前的程度。 一顿饭10卢比(一元人民币),好一点也不会超过20卢比(两元人民币),这在天朝连瓶饮料都买不到,还是最普通的饮料! 60卢比的饭就非常丰富了,鱼、鸡肉皆有,像我们在机场吃的咖喱套餐就是60卢比一份儿。 这是穷人的生活,而富人就完全不一样了。 几个跟秦老板有过合作的印度企业,他们公司的高层月薪都可以拿到两万人民币以上,划算成卢比就是个天文数字了。 但这些人往往都是出身在高种姓族,大部分都从外国留学归来,不少还有哈佛、耶鲁这些名校毕业的学历。 就连长相跟普通的印度人都不一样,皮肤较白,轮廓更加分明,明显带有雅利安人的血统。 有人说,既然一般底层人民收入水平这么低,那印度的房价肯定很便宜。 呵呵,你可说错了! 对于城市建设印度没有规划,好似一盘散沙,至于房价,更从来没有任何正府的调控,放任不管,价格无上限。 就拿我们落地的孟买来说,这里有全球最昂贵的楼盘,地皮价格更是比美国纽约都要高。全球最贫瘠的达拉维贫民窟,映衬着全球最高价的楼盘,地狱天堂一线之间。 在印度,什么大型商场、连锁超市、购物中心几乎没有,拉动内需的零售业中,占比高达百分之九十六的都是“小型零售点”。 需要注意的是,小型零售点可不是小型零售店。所谓的小型零售点,说白了就是地摊儿!就是我们一路之上看到的,街道两旁的那些。 实力强的还有个小店面,算是个杂货铺。绝大部分就是找张塑料布往地上一铺就开始卖东西,卖什么的都有,吃喝拉撒的生活用品,衣服玩具样样俱全,全年无休。 地摊儿本身就不是正规营生,印度的地摊儿全都没有经营执照,不交税,成管和执法队来了塞点钱,甚至是给点东西就能蒙混过关。 所以印度的警民关系相当混乱,所谓的执法就更像是黑涩会收取保护费。 除此之外,社会乱象更是多如牛毛。 整个印度第一大棕教婆罗门教的教义规定,不分男女都可以露出肚脐和腰部,但是不能暴露胳膊和腿,不然就是不检点的行为,容易引发“邪欲”。 男人婚前乱搞很正常,但是女人就不可以,失去贞洁的女人在绝大多数地区都重罪,甚至还会被烧死!充满了对女性的人权践踏和歧视,愚昧至极! 印度的火车没有车门,票价共分七种,最便宜的一种不但没有座位,竟然连站的位置都没有,想坐车?请爬车顶! 都二十一世纪了,他们还在“爬上那飞快的火车,像骑上奔驰的骏马”。所以印度每年都有不少人死于一种全球各国都没有听说过的奇葩死法——坠落火车而死。 肖军抽烟,他说天朝的烟是论包或者论条卖,而印度的烟是一根一根的卖!打火机也不多见,用来点烟的,是街上的公用取火器——一根吊在半空缓慢燃烧的麻绳! 这里的饮料摊杯子是公用的;这里是可以当街洗澡和大小变的;这里的雪糕是小贩用手压制的;这里的孩子是没有书读的,这里牛尿是用来喝还能治疗百病的…… 贫穷和奇葩是这个国家的代名词,他们却浑然不觉,浑浑噩噩的徜徉在自己的信仰世界里。 第647章:僧侣云集 肖军的介绍和一路北行的所见所闻,无一不让我们感慨。感慨祖国伟大的同时,心中更是充盈着身为一名中国人的浓烈幸福和自豪感。 老话说“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同理,当你没有出走国门,很难理解祖国有多么强盛,同胞是多么的朴质、勤劳。 一路之上,我们看到最多的就是各式各样的庙宇,在印度被称之为圣庙。它们大多数都破败不堪,积淀着浓重的历史痕迹。 密密麻麻的人群围在圣庙外,演奏着音乐,载歌载舞。这些人男女老少皆有,他们摇晃着身体,就像是通了电。 不过大白天的,人们不工作,反而在拜神,这多少让人感觉有些怪怪的。看来在印度人的思维中,吃饭是小事,信仰才是最重要的。 等我们最终抵达位于哈拉沃山区的施工现场营地,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六点左右。 这里跟国内的时差不足两个小时,几乎可以无视,只是四百公里颠簸的路程,让我们都感觉全身像是散了架,恹恹的。 秦老板跟我热烈拥抱,那感觉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我看到这里虽然是山区,但是地势走向很怪异,时高时缓。尤其是在施工队驻扎地,更是有了一种盆地的错觉,就像是专门被人工开发出来的一样。 秦老板安排我们先吃饭,我们直摇头,说来都来了,还是先去看看那个陵墓再说。 这个时间点,施工队的印度工人们都在吃饭,一个个席地而坐,他们吃的是一种淡黄色的面饼裹着菜糊糊蘸酱,看上去令人倒胃口。 加上我们路上中午吃的一顿饭似乎是不干净,又或是水土不服,到现在胃里还直泛恶心,肚子咕咕叫,不停的放臭屁。 秦老板和肖军,以及他的两个保镖带着我们,开车离开营地,赶往那座陵墓。车子往前开了没多久,远处一座石头墓地就出现在我们眼前。 天色已经暗了下去,只见这座陵墓突出地面约一米五高,周身都是用黑色的石块堆砌,四四方方,并不是很显眼。墓穴周围皆是碎石,显然是当初藏身于山丘中。 陵墓正面,那黑黝黝的洞口同样是正方形,没有大门,跟天朝的常见的古代墓穴不管是形状还是颜色、规格都大相径庭,更加像是一处历史遗迹,充满了诡异的味道。 在陵墓周围坐着一圈人,他们半数是贫民打扮,男女老少皆有,个个虔诚的跪地叩首,脸上表情肃穆,跟我们在路上见到的那些圣庙旁载歌载舞的印度人完全不同。 剩下的则是僧侣,约莫有二三十位,他们的穿着打扮各不相同。 有的头发高高盘起,赤萝的上身涂满油彩,胡子拉碴,指甲长的吓人,就像是流浪汉。有的则是光着头皮,身穿酱红色或是黄色法衣,露出一只手臂,干净整洁。 在他们的手里,同样拿着各式各样的类似法器一样的东西,有的是铁质三叉戟,短柄,形似道家的上清铃。有的是一种好像短棍,又像是匕首一样的东西。 只是这些僧侣无一例外都枯瘦如柴,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摇摇欲坠,眼睛却有神采,跟我们在汰山峰会上见到的那个印度苦行僧颇为相似。 虽然都是围在陵墓前,但僧侣们明显跟那群贫民不同,在地上盘腿而坐,姿态统一,一手举起,五指朝天,放在耳际,另一手垂落于下丹田处,或闭目养神或念念有词。 见我们的车子从远处开来,所有人充耳不闻,就像是没有看见一样,巍然不动。 刚刚下车,我心里就是咯噔一下,跟胖爷和结巴和尚对望一眼,三人皆是震惊。 暮色低垂之下,低矮方形陵墓周围,竟然弥漫着一层又一层厚重的气场,如同一个蒸腾的锅炉,各种气息弥漫,明显就是从这群僧侣们身上散发出来的。 这种气,虽然跟我们天朝修道者身上的真气不大一样,但显然也是真气的一种,只是其中掺杂的天地罡气过于浓烈,让人感觉怪怪的。 怎么说呢?做个简单的比方,要烧开一壶水,本来只需要给水壶加热就行了。但这群僧侣所散发出来的气场,却像是一个蒸笼,甚至是一个高温的桑拿房。 刚劲、原始,却不精纯,不知道是印度当地的特色,还是什么偏门的法门。 而他们盘坐的队形,更像是布下了一个法阵。但仔细听,僧侣们口中的唱词几乎各个不同,杂乱无章,丝毫没有统一的架势。 不过这么多修道者集聚于此,想必事情很不简单。同时,我心中好奇也是大作,这座貌不惊人的陵墓中,究竟隐藏着什么呢? 站在人群外,我细细打量这座墓穴,不由越看越心惊。 从远处看,这陵墓平平无奇,直到近处我才发现,那厚重的墙壁之上,竟然刻画着数只身躯庞大,栩栩如生的孔雀! 这些孔雀的线条被隐秘的隐藏在一块又一块的石块里,要不是借助暮色的余晖和我的地眼,几乎不可分辨。 它们的姿态各异,或飞或坐或打盹、嬉戏,就连每一只的神态都大不相同。体型上也跟我国的孔雀不同,修长不足,粗短有余。 在天朝,孔雀一直被人们认为是一种羽毛艳丽,吉祥的鸟儿,以开屏著称。但诡异的是,这些墙壁上的孔雀却一只只目露凶光,让人感觉说不出的邪恶、阴森。 我踱着步,围着陵墓转了一圈,发现墙壁上的孔雀一共是九只。 九只孔雀?这是什么意思呢?!我努力思索着之前在网络上查阅到的,关于印度的信息,百思不得其解。 多情看出了我的迷惑,凑到我耳边小声说孔雀代表孔雀王朝,九这个数字是最大的数,同时在佛教中代表着无上,也就是人间王权,这陵墓中可能葬的是孔雀王朝的国王。 王墓?!我有些吃惊。 不过转念一想也对,哈拉沃地区还的确是古印度的孔雀王朝遗址。古印度的面积远没有古中国大,受不同文化的影响,丧葬习俗也大不同。 在古国遗址出现一座王墓实属正常,但作为印度历史上最著名的王朝,这王墓也有点太过寒酸了些。 跟孔雀王朝同时代的秦朝,那秦王始皇帝的秦王陵至今都无法完全开采,仅仅一个陪葬俑坑里就出现了上千的兵马俑,被列为世界“第八大奇迹”和“稀世珍宝”。 这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墓比墓两行泪…… 第648章:孔雀王朝 孔雀王朝堪称印度历史上最具传奇色彩的帝国。 它诞生于公元前321年,至公元前185年灭亡,是古印度摩揭陀国著名的奴隶制王朝,开国君主为旃陀罗笈多。 旃陀罗笈多也称月护王,之所以将其建立的王朝称为孔雀王朝,是因其姓氏就是孔雀。相传旃陀罗笈多的家族自古就以饲养孔雀为生。 公元前321年,旃陀罗笈多自立为摩揭陀国王。之后,他组织起了一支有3万骑兵、9千头战象和60万步兵的军队。 象兵极有冲击力,印度历史上自古有之,但是以大象作战,效果大都不佳。原因是大象不像马,易受惊吓而胡冲乱闯,所有士兵不分敌我,皆受其害。 但旃陀罗笈多似乎可以跟动物沟通,所以其组建的象兵作战勇猛,所向披靡。 旃陀罗笈多带兵攻打亚历山大大帝在印度建立的军事要塞,夺取了旁遮普,使国土从孟加拉湾延伸到阿拉伯海,之后,他又南下攻打,将领土扩张到德干高原。 公元前305年,继承了亚历山大的亚洲领地的塞琉古入侵,旃陀罗笈多与其进行决战。 这场战争双方斗得难分难解,最终各让一步,在公元前302年,双方达成了和约。 公元前298年,旃陀罗笈多皈依了印度古老宗教耆那教,他将王位传给了儿子宾头娑罗。 宾头娑罗继位后,曾经镇压了呾叉始罗地区的人民起义,维持了帝国的统一。 宾头娑罗死后,其子阿育王继位。阿育王是孔雀王朝的第三位帝王,也是孔雀王朝最有名的君主。 即位后八年,阿育王征服了羯陵伽。在这场战争中,羯陵伽有数十万人死亡。从旃陀罗笈多至阿育王,经过三代人三个君主的经营,孔雀王朝达到了鼎盛时期。 孔雀王朝的人口在阿育王统治中期(公元前250年)达到了2650万人。 同年他宣布佛教为印度的国教,召集了大批佛教高僧编纂佛教经典,并在世界各地修建了大量佛教寺庙、佛塔,存世数量众多。 阿育王还派出了包括王子和公主在内的大批使者和僧侣,到邻国去传教。佛教很快传遍了锡兰,甚至远传到了埃及、缅甸、中国。 阿育王死后不久,孔雀王朝开始衰落,印度再次分裂为若干国家。 公元前187年,孔雀王朝的最后一位国王巨车王在阅兵时被大臣杀害,孔雀王朝正式结束。 但根据我之前查询到的资料显示,古印度历史上的孔雀王朝足足维持了一百多年,先后经历了九位君主,这陵墓又是哪一位君主的墓穴呢? 多情沉思了片刻,他看着陵墓周围围坐、祈祷的人群,说要是没有猜错,这墓穴就是阿育王的。 我不解,以为结巴和尚是在装哔,他从来没有来过印度,对于印度文化的了解怕也是了了,何以如此笃定? 多情解释,说别看孔雀王朝帝王众多,但是各位君主所信奉的宗教却不同。 那开国元勋旃陀罗笈多信奉古宗耆那教,最后自己舍弃王座,前往森林中苦行,最终依教义绝食而死。 而后世君主如提婆伐摩、萨塔陀拉、巨车王等又信奉的是婆罗门教,仅有阿育王等几位中间帝王信奉佛教。 陵墓上雕画的孔雀数量是九只,而九与佛教渊源颇深,加上整个孔雀王朝是在阿育王统治时期到达国力顶峰,所以这墓穴的主人很有可能就是阿育王。 我和胖爷对于印度历史和孔雀王朝的了解,仅仅停留在网上查到的资料,对于阿育王这个名字也只是听说,多半还是因为现今存世的诸多佛塔。 多情给我们介绍,说阿育王这位君主在佛教中的地位颇高,被称为护法明王和无忧王,最后得大道修正果而去。 其身世之传奇震惊世人,佛家常说的一句佛语“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便是形容阿育王得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结巴和尚开始给我和胖爷讲述那阿育王神乎其神的身世。 孔雀王朝的开国君主旃陀罗笈多善于征战,以残暴著称,俗话说虎父无犬子,王朝第二位君主宾头娑罗,就是旃陀罗笈多的儿子也不是善茬。 他在位大概20多年,在这期间同样四处征伐,把孔雀王朝的版图继续扩大。 同时在外交方面,他还跟当时很多希腊化的国家,比如说中亚的塞琉古帝国,以及埃及的托勒密王朝都有交流和往来。 宾头娑罗太忙了,忙到临死都忘记了一件大事,那就是立继位太子。 宫廷之中本来就是明争暗斗,咱们天朝历史上没立太子这事儿,引起皇子们互相残杀的也比比皆是。比如秦始皇的儿子们,都被秦二世胡亥这家伙给宰了。 人性是惊人的相似,印度的这位宾头娑罗没立太子,他的儿子们也上演了类似的大戏。 据说宾头娑罗一共有不多不少100位皇子,阿育王便是其中之一。继承了祖父和父亲的血脉,其更是将残暴、残忍演绎到了极致,一路走来,鲜血遍野。 阿育王从小就表现出极高的战斗力,据说他曾经仅凭着一根木棍,就杀死了一头狮子。在18岁的时候,他被外派到阿般提省当总督。 这里原本是古印度的一个大国叫做阿般提,后来被孔雀王朝给灭了,现在就变成了省。当然,公元前这个时期的省还跟现在印度的“邦”性质完全不同。 虽然已经灭国很多年了,但是这个地方的民风依然彪悍,不服从管理,在地方上经常展开武装斗争。阿育王因为勇武,于是派到此处,主要工作就是镇压地方的反对势力。 但是就在阿育王镇压阿般提省叛乱的时候,父王的死讯来了。听到这个消息,阿育王毫不犹豫,马上就领兵杀回首都华氏城去抢夺王位。 而他主要的竞争对手是谁呢?这个人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叫做苏深摩。 哥哥带着军队去另外一个省镇压那里的叛乱,结果父亲去世了,也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华氏城抢王位。王位只有一个,而惦记它的人上百。 怎么解决呢?只有抄家伙干! 阿育王和苏深摩战作一团,最终还是阿育王技高一筹,击溃了苏深摩。苏深摩虽然兵败身死,但是宾头娑罗可不光就这俩儿子,这些王子理论上对王位都是拥有继承权的。 最后阿育王牙一咬心一横,心想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对不起了兄弟们,你们都下去陪咱爸吧!拜拜了您呐…… 第649章:育王传说、魔君成佛 根据印度历史文献记载,阿育王把他99个兄弟全部杀掉,全尸不留、挫骨扬灰,手段堪称凶残至极,丝毫不拖泥带水。 虽说正治斗争古来如此,失败者的结局一般都会比较惨,但是一下子把自己兄弟全都杀掉,数量还如此之多,心肠如此之狠,也是绝无仅有的。 可见这个时候阿育王的性格是多么的恐怖,在一片尸山血海之中,公元前269年,阿育王正式举行了登基大典,成为了孔雀王朝新任的国君。 阿育王这样的狠角色,想都不用想,肯定不会停下征服的脚步,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 很快,他就把矛头指向了其他还没有臣服的印度邦国。 从登基的第二年开始,阿育王就发动了几十万大军,四处出击,进攻那些残存的国家。 在这一系列的征伐过程中,阿育王的军队骁勇善战,可以说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在取得胜利之后,面对失败者的城市和平民,阿育王的军队就对他们展开了疯狂的杀戮、奴役和劫掠。 一开始军队的将领还有点顾忌,因为不知道国王是怎么想的,不敢太放肆。毕竟其性格是路人皆知的喜怒无常,稍不痛快就要砍头杀人。 可是烧杀抢掠的消息传到了阿育王的耳朵里之后,这位大哥可好,把头一抬装看不见。将领们可就开心了,看来老大不管,那还等什么?杀呀!抢啊! 于是屠城之类的事件层出不穷,无数平民百姓家破人亡死于非命,血流成河、横尸遍野,甚至连杀人取乐这种事情都屡见不鲜,堪称惨绝人寰。 公元前261年,东方有个羯陵伽国,背靠大海,国家繁荣,实力强大。 百战百胜的阿育王对其垂涎已久,他御驾亲征,最终大获全胜。在这场灭国之战中,有15万人被俘,10万人被杀,死伤数10万。 此战之后,除迈索尔地区外,印度全境得到统一。在阿育王的疯狂扩张下,孔雀王朝建立了一个庞大的帝国,比今天的印度版图大出了足足近一倍。 孔雀王朝也在这个时期达到了极盛。 阿育王手段狠辣,是个杰出的军事家。但古人云:“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万事都脱不开一个理字。你到处杀人放火,民众即便称臣心里也不会服你。 加上阿育王的凶残不仅体现在战争之中,对于非战争地区的统治同样非常严酷,各类重税、酷刑、惩罚多如牛毛。所以在其统治时期,印度各地的起义运动如同星星之火。 要知道,阿育王可是淌着鲜血,踩着无数兄弟的尸体蹬上的王座,能放着这些贫民起义不管吗?以暴制暴就成了他最有效的手段。 地狱这个词儿,本身听着就让人瘆得慌,民间传说里都是些什么刀山火海、沸腾油锅之类的。 阿育王可好,他在国境之内专门划出一块地方,起的名字就叫地狱。并选出了一批穷凶极恶之徒,担任狱卒和监狱长。 地狱里还汇集了当时所有的严酷的刑法,可以说是酷刑集中营。然后把国内所有闹事被抓获的民众、犯罪的人全都弄到这个地方,让他们受尽苦难,最后还都难逃一死。 玄奘法师在他的《大唐西域记》里面专门记载过一个故事,说是一个沙门,有一天在化缘的过程中,由于不认识路就到了地狱的旁边,还向狱卒来乞讨。 狱卒一看,心想别人都是躲着我们走,生怕看见我了,今天竟然来了个送上门的。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于是就把这位沙门抓了进去。 看到地狱里骇人的情形之后,这位沙门吓坏了,只能靠口诵佛经来冷静心神。 这时候恰好有一个犯人被押了进来,结果这些狱卒非常熟练的把这个人剁手剁脚,大卸八块,不一会时间,整个人就给拆碎了。 看到了此情此景,那位沙门更是恐惧、悲伤、哀悼等等诸般情绪纷至沓来。 在万般愁苦甚至是绝望的情形之下,他突然间参透了世间的无常,明白了生死幻境,最终竟然领悟到了阿罗汉果。 这位沙门证得了果位,可狱卒不知道。就跟他说:“行啦,别看啦,该你啦!让你尝尝下油锅的滋味儿……” 那沙门由于已经证得了阿罗汉的果位,对于生死这种事情,已经完全不放在心上,你把我炸了也好,煮了也罢,我都无所谓。于是就很顺从地跳进了油锅里。 结果呢?这位已成正果的沙门,不但没有被烫的哭喊嚎叫,反而非常坦然地坐在油锅之中,就像坐在池塘里一样,而且身吓还出现了一朵巨大的莲花托举着他。 狱卒大吃一惊,忙去报告监狱长。监狱长来了一看这个也吓傻了,心说我这可是油锅,可不是无土栽培,怎么还能长出莲花来了?这什么情况?! 监狱长想来想去都觉得不对,于是赶快上报了阿育王。说大王,您快去看看吧,碰见个神仙,把油锅当澡堂子! 阿育王一听,还有这事儿,看看去!等到他见到这位沙门之后,阿育王也惊呆了。只见油花翻腾,这位沙门端坐在油锅内,神色安详,不怒自威。 阿育王不由得从心中赞叹,这个真是得道的修行真人,真的是有神力护佑!万念从心起,这位孔雀王朝的君主竟然不受控制的跪倒在地,表达了自己的尊重和恭敬。 油锅中的沙门长叹一声,点头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当场点化了阿育王,令其皈依佛门,不得再作杀生之事。 顿悟的阿育王连夜命人拆除了地狱,所有里面的囚犯都根据罪行的轻重,重新核定了惩罚的力度,不允许再一刀切那样的全部杀掉。 然后他还在废弃的地狱不远之处建立了佛塔,供奉了佛祖的舍利,以消解自己的罪孽。 不知道阿育王是因为见到了得道的沙门而受到了感召,还是在几十年的征伐屠沙中感到了厌倦和悔悟,在很短的时间内,整个人全变了。 他宣布不再主动发动战争,即使是不得已的战争,也要尽量减少伤亡,同时约束自己的军队,坚决禁止屠城之类的事件再次发生。 与此同时,他还正式向全国宣布自己已经皈依佛门,并将佛教定为国教,以后人人都不可再滥杀无辜。 第650章:光头僧、小沙门 定立佛教为国教后,阿育王开始召集大量佛门僧侣起草佛教文献、典籍,据记载每日供养二万僧徒。 并修建佛塔和佛学庙宇,供奉佛祖舍利,在世界各地共计建有惊人的八万四千座宝塔和寺庙,至今依然存世不少。 其中又以中国南京大报恩寺的阿育王塔,全称“鎏金七宝阿育王塔”为最。在我们山东泉城,也有一座育王寺。 阿育王统治中晚期,他还派出了自己的王子和公主远赴异域通婚,传播佛教。 就这样,双手沾满鲜血的阿育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浴火重生,笃信佛教、宽厚仁爱的伟大君主。 阿育王将佛教定为国教,并没有迫害其他教派,相反对婆罗门教和耆那教也予以慷慨捐助。 由于阿育王强调宗教,正治宽容和非暴力主义,他在民众的欢呼声中统治了长达41年的时间,最终得正果而去,位列佛教护法明王。 即便结巴和尚给我们科普了这么多,我还是不信这陵墓就是所谓的阿育王墓。 这一是因为宗教因素,佛教自古就崇尚火葬,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佛祖、高僧的舍利子留存于世。 根据我在网上查到的资料显示,阿育王虽然为孔雀王朝的君主,但也是焚烧后骨灰撒入了恒河,不可能有墓穴的存在。 再说虽然古印度比不了中国,但是历朝历代知名的陵墓并不少。 比如闻名天下的泰姬陵,其全名为“泰姬·玛哈拉”,是一座用白色大理石建成的巨大陵墓清真寺,为莫卧儿皇帝沙·贾汗为纪念其妃子在阿格拉而建的。 被誉为世界文化遗产、印度珍珠,印度文豪泰戈尔也曾对其大加赞美,称泰姬陵像“一滴爱的泪珠”。 相比之下,阿育王的历史地位和成就比起一位妃子有过之无不及,他的墓穴为何如此简陋? 结巴和尚摇头,说我的说法太过武断。 他正色,说首先泰姬陵的建造者是莫卧儿帝国第五代皇帝沙贾汗。莫卧儿帝国是由突厥化蒙古人后裔建立,信奉婆罗门教,历史也晚于阿育王2000多年。 不管是宗教还是年代两者都相差甚远,建造陵墓的生产力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其次,他说此处是阿育王的陵墓,此陵墓并非是我们印象中的墓穴,里面也没有阿育王的遗体、骨灰,而是更接近于镇邪法阵。 仔细想想,多情说的还真有道理。这种偏僻的边陲之地刚刚发现一座陵墓,就引起了众多当地人和大批僧侣的前来,里面一定隐藏着重大秘密。 我们正聊着,就见打坐的僧侣中突然站起了一人。这人虽然清瘦,但是身材高大,目测足有一米八左右,在身高普遍矮小的印度人里显得鹤立鸡群。 此人的年纪约莫五十来岁,头皮和下巴都刮得很干净,光头不戴帽,一对皂白分明的眼睛里精光内敛,手中举着一个造型古怪法器。 他身上穿一套姜黄色的僧袍,这僧袍不是袈裟,却也不像是一般印度僧人那种露出一只手臂,而是披在身上,款式类似于汉服,腰不束带。 手中法器更加怪异,猛看上去好似一只西北腰鼓,两端平,中间却收紧,就像一枚横放着的沙漏。 光头僧人的身边还有一个只有十来岁小沙门。那小沙门跟光头僧人一样的打扮,光头不戴帽,身披僧袍。他见僧人站起来,慌忙爬起,紧跟在后面,朝着我们走过来。 除了这一老一小之外,盘坐在地面上的僧侣们无任何动作,那洪亮、杂乱的吟唱之声和四周弥漫的气场却莫名大减,变得细不可闻。 我心里暗想这光头僧人很可能就是这群僧侣的老大,大家都是修道者,虽然国籍不同,但通过气场彼此间都可以感应,他一定是察觉到了我们的存在。 不过他们来得好,借此机会沟通一下,至少也能把陵墓的事情弄个明白。 只是他们是印度人,我们是中国人,彼此间语言不通,我和胖爷的英文更是停留在“点头yes,摇头no,谢谢你是三块肉”的水平,交流有障碍。 多情就更指望不上了,他天生结巴,中国话能说利索了就不错。 秦老板反应快,当即大手一挥,让跟车的翻译迎上去。这翻译就是印度本地人,据说肖军说,是秦老板花了高薪从新德里聘请来的中文专家。 谁知那光头僧人和小沙门看都不看翻译,直接绕过了他,来到了我们面前。 随着光头僧人的临近,我感应到了一股沧桑的罡气。这气场就跟之前陵墓周围的炁之场域相似,宏大却杂乱,跟我们在汰山峰会上遇到的各路高手们截然不同。 我明白这光头僧人来头不小,那小沙门倒是根骨清奇,走路带风,不像是修道者的样子。 两人走至我们跟前不远处站定,光头僧人上下打量了我两眼,那目光不卑不亢,处处透着一种落落大方。 然后拇指和食指掐个法诀,另三指竖起朝天并悬于耳际,就像是在给我们打招呼、行礼。 天朝自古就是礼仪之邦,出门在外,我们可不能给祖国丢人,忙纷纷抱拳拱手为礼回敬,口称“幸会”,也不管他们能不能听得懂。 光头僧人俯身,在小沙门耳边说了几句,那小沙门连连点头,很快朝前几步走到我们身边,双手合十,行了一个标准的佛家礼。 “几位施主有礼了,请问你们是为了这王族遗阵之事而来的吗?” 我们大吃一惊,这小沙门嘴里说出的,竟然是纯正的中文。虽然在某些音调上略显生涩,离普通的话的差距也有些远,但是听懂是绝对没问题的。 怪不得他们直接绕过了我们的翻译,原来是懂中文的。再看这小沙门虽然身材瘦小,却唇红齿白,皮肤细腻,跟常见的印度人明显不同,反而是跟我们的长相相似。 听小沙门这么说,我忙回话,说小师傅你怎么会说中文,还说的这么好?我们正是为了此事而来,但这不是一座陵墓吗?你为什么叫它王族遗阵呢? 第651章:王族遗阵 小沙门表现出了少年特有的羞涩,腼腆一笑,两颊露出两个酒窝和一对虎牙。 他告诉我们说自己名叫萨米特,他的爷爷就是中国人,奶奶也会说中文,自己是被爷爷奶奶带大,从小耳濡目染,所以才能跟我们交流,只是说的不怎么好。 我真没有想到,面前的这小沙门还有四分之一的中国血统,心中顿时就对他有了好感。 介绍完自己,小沙门身子侧向一边,恭敬的冲着身后的光头僧人行礼,介绍说这位是哈拉沃地区著名的华伦上师,也是自己的授业恩师,此处打坐的半数都是上师的弟子。 我们也自报家门,跟小沙门说了各自的名字,再次向着华伦上师拱手,小沙门给我们翻译,华伦上师则微微颔首致敬,礼数倒也算是周全。 客气一番,小沙门正色,说华伦上师之所以带着众弟子前来,并非是想阻碍修路施工,而是此地极其特殊。 这座正方形的陵墓,乃是古印度君主阿育王在位时布下的三座密阵之一,据说其中藏有一旷世奇宝,用于镇压各类邪灵,万万不可妄动。 他们此番前来,就是怕施工队不知深浅,误入造成死伤,更可怕的是,密阵之中镇压的邪灵若是遭到释放,那必定造成人间浩劫。 看来结巴和尚说的果然没错,这陵墓的确与阿育王有关。但我同时也好奇,问小沙门所谓的旷世奇宝是什么?怎么会有镇压邪灵的作用?这些邪灵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而且这么多当地居民也集聚于此,虔诚膜拜,印度人爱拜神我知道,可哪里有拜邪灵的道理? 我这么多问题一股脑的抛出来,让小沙门的中文一下子应付不了,手忙脚乱的解释。 他说这些当地民众其实都是虔诚的信徒,他们不是在拜邪灵,而是在膜拜密阵中的圣物。这圣物据说是一颗阿育王的眼珠,有牵制、震慑邪灵的效果。 阿育王的眼珠子?!我和胖爷、多情面面相觑,都感觉匪夷所思。 要知道阿育王所在的年代至今已经有了三千年,怎么会保留下一颗眼珠呢?即便当时他没有火葬,这眼珠存放到今天也早就化作了飞灰,竟然还能镇压邪灵?! 小沙门见我们不相信,就解释,说阿育王乃是佛教护法明王,不是凡人,所以留下圣物并不奇怪。至少在他们的信仰里,是真实存在的。 而且此地环境特殊,这密阵又深藏于群山之中,深入地下数百米,圣物得以保全也说得通。 那这些圣物所镇压的邪灵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哈拉沃地区在古印度就是孔雀王朝的遗址,人丁兴旺,现在虽然变成了西北边陲,但一直有居民居住,并不是什么荒蛮之地。 按理来说,这种自古有人居住的地方,出现邪灵鬼怪的几率是很小的。 我把这番话说给小沙门听,小沙门紧皱着眉头,似乎也觉得有道理。他的年纪最多十三四岁,还不如我们大,对于阿育王的故事应该只是听说而已。 小沙门说不出所以然,只好求教自己的师父,他和华伦上师沟通了一番,脸上顿时变颜变色。而华伦上师则面色平静,娓娓道来。 许久后,小沙门才对我们说道。 “上师说此处在几千年前有一个别称,名为‘地狱’,是黑阿育王时代屠沙犯人的地方……” 我们吃了一惊。这才明白,原来《大唐西域记》里记载的地狱真的存在,还就在此处!怪不得需要布下密阵镇压恶灵! 印度历史将孔雀王朝阿育王统治前期称之为“黑阿育王时代”,将其统治后期,尤其是在皈依佛门后的阶段称为“白阿育王时代”。 由此可见,从阿育王统治前后判若两人的情形来看,布下密阵消除罪孽的做法就说得通了。而这些恶灵,应该就是千年前那些屈死的冤魂…… 在之前湘西古县的虚弥妖塔中,我们见识了秦朝蛊王师兄弟的恐怖,这陵墓里众多的千年恶灵,年代甚至比蛊王师兄弟还要长,其中的凶险可想而知。 小沙门还说,这陵墓外墙壁上的九只孔雀皆有姓名,分别是:菩提、天加、典、迪瓦、修、丰阚卓、多罗、夜偻罗和加斯加。 它们乃是阿育王的九位大将,死后化为明王护法使者,也有人称其原型就是地狱的九任监狱长。帮助阿育王镇压邪灵,冲锋陷阵,所以一只只面露凶相。 不过即便搞明白了陵墓的真实作用,事情依然得不到解决。 秦老板一直在旁旁听,见事情越来越大条,神色急切的拉着我的手,让我赶快想想办法。 我考虑再三,让小沙门充当我的翻译,态度诚恳的向华伦上师求教。 说我们对于阿育王和印度信仰并无半点不敬,但我们是印度正府招标的施工队,工期也有所限制,如果不能按时完成任务,面对的罚金和损失巨大。 能不能想个办法,将这座密阵迁移或者重新修建?怕华伦上师不肯,我又说我们施工的工人很多,设备也是专业的,破土动工应该不成问题,请道友行个方便吧。 我嘴上是这么说,但其实是做好了两手准备。有道是先礼后兵,这里是印度境内,阿育王的密阵也是本国的信仰,阻碍施工的同样是他们,我自然就要先问人家怎么解决。 有条件就提条件,要钱就给钱,反正在车上秦老板已经对我交代了,只要是出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 要是这光头僧人一意孤行,我也不怕跟他撕破脸皮。别看他们人多势众,但我们一来是合法施工,二来又有秦老板这种资本大鳄撑腰,真打起来谁输谁赢还是未知。 出乎我意料之外,华伦上师似乎早就料到我会这么说。 当下让小沙门翻译,说他也知道他们哈拉沃地区的道路状况很差,你们国家愿意来印度帮助我们修隧道、建工路,我们都心存感激。 要想解决这件事情的关键不在于钱,而在于人。 第652章:小吉祥天 简单来说,只要将密阵中的圣物育王眼珠取出,再用特殊的法门供奉起来,恶灵便不会作祟,失去了圣物的密阵自然也就可以拆除了。 我大惑不解,问既然这么简单,为什么你们迟迟不行动,一直拖到现在? 华伦上师摇头,说要请出圣物比较复杂,要深入此密阵不说,还不是每个人都能进去的。 不但要有他们这方传统古佛教的代表,我们作为开山惊扰了密阵的外国人也要派代表前往。 我们此行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帮助秦老板解决阻碍施工的问题,进入陵墓之事在所难免,但我也是奇怪,问。 “上师,为什么这个情况您之前不说明,而是等到现在才告诉我们?” 华伦上师脸上神态平静,说他知道中国不同于印度,对于鬼神之事不是每个人都信的,再说秦老板和施工队的工人都是普通人,怎么可能愿意跟他们进入密阵呢? 即便是他们愿意进去,在众多邪灵的包围下也不可能活着出来,之前偷偷进入密阵的那几个人就是例子,所以说了也没用。 除此之外,他们一直没有进入密阵的另一个原因,是正在等待一个特殊的人。 特殊的人?我问华伦上此人是何方神圣? 华伦上师正色,告诉我此人乃是哈拉沃地区著名的圣女,有小吉祥天转世之称的真圣女——希玛。 小吉祥天?转世真圣女?这些个词儿听上去让人似懂非懂。 我只知道藏传密宗中有活佛转世一说,没想到在印度宗教里也有这种转世为人,周而复始的说法。所以一时间被搞的有点懵。 小沙门察言观色,见我们面露疑惑,忙解释说吉祥天,乃是印度佛教护法天神,又被称之为“乳海女神”。 她是四大天王之一多闻天神之妹,有“大功德”于众,因而旧称功德天。 传说万物创造之初时她便存在于世,是天创神和阿修罗搅乳海时涌现的第三宝,坐在大莲花上,美貌绝伦。为吉祥天女,也是婆罗门教的幸福与财富女神。 普遍认为,吉祥天分静态和怒态,一般以静态存在。 在印度佛教信仰中,天神皆会转世为人,而转世为人的天神名前都冠以“小”字,代表人身神性,小吉祥天之名便因此而来。 此处育王密阵被发现时,华伦上师已经第一时间通知了圣女希玛,但不巧的是小吉祥天正在闭关修行,而其出关之日就在明天正午。 我问华伦上师,为什么非要等小吉祥天出关才能进入密阵?华伦上师回答说,那是因为育王眼珠为圣物,一般人难以触碰,妄动便会被烈火焚身烧死。 而且阿育王为佛教护法明王,迁移圣物所用到的法门也不是一般修行者可以掌握的,只有转世的小吉祥天才能做这件事。 说实话,印度的这些神话传说我压根儿不信。主要是因为跟我们天朝修道者信奉的六界三纲理论相差甚远,仔细想来,要么就是一种升华,要么就是一种简化,真假难辨。 不过既然确定了小吉祥天明天便会前来,那就耐心等待好了。我们与华伦上师和小沙门萨米特告别,返回施工队的营地,养精蓄锐,准备明天进入密阵一探究竟。 我曾问过华伦上师,说育王密阵中的恶灵究竟是什么?是鬼物妖邪?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华伦上师摇头叹息,说育王密阵存世已经三千余年,里面的玄机无人可知。讲这番话时,他的一对精光四射的眼睛扫向我,似笑非笑,似乎别有深意。 虽说这里不过是印度西北边境,秦老板资本大鳄的做派却暴露无遗。晚餐(准确说应该是夜宵)非常丰盛,从蔬菜到肉食、热汤,甚至是很像样的海洋都有。 据说这次出国,秦老板专门从国内带来了两位中国厨师,就是怕自己不习惯印度“夸张”的饮食。 印度靠海,但是由于冷链和运输不行,加上经济条件差和不杀生,所以一般的内陆地区人们是品尝不到海鲜的。 可惜的是,米饭依然用的是印度当地的大米,毫无口感、粘性,吃到嘴里就像是啃沙子。 我们早就饿了,大快朵颐,吃的比在路上吃的那顿午餐是爽快多了。尤其是结巴和尚多情,他那惊人的饭量,直接把我们远道而来的两位中国厨师吓傻了,一个顶十个。 我们吃的畅快,反而是秦老板没什么胃口,一圈圈的踱着步,忧心忡忡的样子。 我笑,说老大,明天探密阵的人可是我们,怎么你这么紧张? 秦老板皱着眉,糙着一口广东味十足的普通话。 “哎呀,我系担心呐,介个地方介磨古怪,礼门不会有什么危险吧?哎呀,要系再折损我几员大将可就糟糕了……” 我有点感动,忙给他打定心针,说不用担心,下去的又不仅仅是我们三个,华伦上师那边也会派人前往,再说不是还有什么转世圣女小吉祥天跟着嘛。 即便这么说,秦老板还是没底,再三给我们交代,说让我们机灵点,要是扛不住趁早溜,之前胡子涛的事情弄得他到现在都难受,我们可千万不能再出事了。 见我们点头答应,秦老板这才匆匆喝了两口汤,就算是吃完了晚饭。 躺在营地简易搭建的床上,我跟胖爷、多情又讨论了一番明天的行动计划。 所谓的育王密阵里究竟有些什么玄机和邪灵我们并不清楚,但是这么多人一起下去,照应还是有的。 而且从今天的接触来看,那华伦上师身上的气场虽然混杂,但却透着隐隐正气,不像是歹人。小沙门萨米特更是有四分之一的中国血统,应该不会下套害我们。 同时我们心里也是好奇,印度的鬼神妖邪,跟我们天朝的到底会有什么区别呢?说来说去都说不出个所以然,索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倒时候随机应变就是了。 众人翻身睡去,一夜无话。等我们早上起来吃过早饭,再次坐车赶往孔雀陵墓,时间已经来到了近中午时分。 第653章:希玛圣女 白天的孔雀陵墓,呈现出跟夜里完全不同的气势。 炙热的阳光穿破云层,从天空中倾泻而下,照射在它黑黝黝的方形躯体上,把那些石块映衬出了一层层金光,显得庄严肃穆,不可侵犯。 而其上的黑也变得更加浓郁,就像是凝聚的墨汁,又像是水下暗潮涌动的暗流。九只孔雀仿佛活了,它们无形的变幻着位置,眼中凶光更甚。 正方形的陵墓入口,犹如一张巨嘴,正饥渴的等待着客人的到来,令人有些不寒而栗。 陵墓前,虔诚叩拜的本地居民比昨天更多了,他们俯身在地,渺小而恭敬。 四周诵经之声此起彼伏,杂乱无章,就像是热闹的公共桑拿浴室,形成了一道宏大的气场。 最内层盘腿打坐的僧侣们却没有什么变化,我留意到,他们所有人都跟昨天所坐的位置一样,显然是彻夜在此地念诵经文,根本没有动过。 佛家提倡苦修,而印度佛教更是将苦修、苦行演绎到了极致。 根据新闻报道,有一位印度的苦行僧高举右臂长达五十余年未曾放下。以至于骨结坏死、肌肉萎缩,那手臂已然变成了一截看上去颇为恐怖的枯木。 此等毅力,要不是有虔诚的信仰作为支撑,普通人别说是做到,恐怕是连想都不敢想。 华伦上师和小沙门萨米特并没有坐在僧侣法阵中,而是站在人群外,显然是在等待着我们的到来。我看到,在华伦上师身后,还站着一个身材瘦小的老者。 只见这人身高不过一米六左右,肤色黝黑、形如枯槁,看不出年纪,但明显比五十多岁的华伦上师苍老了不止十岁。 他同样身披姜黄色的僧袍,袍子上破破烂烂,露出的破洞比比皆是,连快补丁都没有。头发高高盘起,黑白掺杂,打着卷儿,用一条棕黄色的麻绳简单捆住。 皱纹堆垒的脸上面无表情,额头被不知道什么油彩涂抹出一块淡红。胡子极长,同样黑白混杂,连腮而下,垂于胸口。颈挂一串长佛珠,手中拿一支锈迹斑斑的三菱铁叉。 这铁叉又短又粗,就像是希腊神话中海皇波塞冬的三叉戟,但却没有了长杆,仅留下一个叉头,叉头下连有一只短柄,显得颇为怪异,不知道是什么法器。 我们走上前去,跟华伦上师和小沙门见礼。华伦上师介绍,说身后这位乃是他的大徒弟,名叫库纳勒,这次会跟我们一起进入密阵。 库纳勒伸出一手,五指朝天悬于耳际,对我们行礼,脸上依然面无表情,一对苍老的眼睛如同死水。 我有些吃惊,不管怎么看,这库纳勒的年纪都要比华伦上师大出不少,没想到竟然是他的大徒弟。不过师父徒弟都不过是门第称呼罢了,本质上来说跟年龄没有关联。 正上午的太阳毒辣,印度又是热带高温地区,所以没站一会儿,众人的额头都冒出了汗,直感觉自己身处烤炉之中。 我看看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钟了,便询问华伦上师那小吉祥天何时才会来。 华伦上师抬头看看天色,沉默不语,许久后,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连声说圣女来了。 他伸出一只手,指向西边。我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在热浪蒸腾的地平线之上,突然就冒出了一群人。 借助晴朗的天色以及地眼带来的绝佳视力,我见这群人人数不少,足有二三十号。他们无一例外的身穿白色粗布宽大衣衫,身吓是束腿的七分长白裤。 这幅打扮猛看上去,就像是天朝常见的,办丧事出殡时才穿的孝服。这群人光头不戴帽,腰间系有红色的粗布腰带,脚穿印度特色的凉鞋,红白相间,颇为醒目。 虽然现在是大白天,但为首的四人皆手持火把,火光熊熊,身后众人则大半都手提木棍。随着行进,那些木棍有节奏的敲击着地面,咚咚作响。 所有人都口中念念有词,时而振臂高呼,时而齐齐喝彩,前进路线也不是直行,而是像蛇一般蜿蜒盘旋,迂回渐进。 在队伍中央,是一顶小小的,标准正方形的黑色轿子。这轿子一看就是由木板制作,上涂黑色漆料,简陋无窗,轿顶挂有红色轿花,轿门处挂着白色帘子。 跟天朝常见的双杆四抬轿不同,这黑色轿子仅仅有一根贯穿轿体的粗木杆,被前后六个轿夫抬着,摇摇晃晃,明显不符合人体工学原理,乘坐恐怕也不会太舒适。 我跟胖爷、多情对望一眼,心里诧异的同时直想笑,不知道这算个什么鬼。 这群人磨磨蹭蹭,足足花了近半个小时才来到我们面前。陵墓前叩拜的人群开始骚动,僧侣们念诵经文之声也骤然停歇。 待轿子落地,华伦上师跟小沙门快步前迎,规规矩矩的跪在轿前两米处,磕头落地,口中喊了一句什么。 这是印度话,我们听不懂,想必应该是恭迎教主大人出关什么的。咳咳咳……不好意思,串台了,应该是“恭迎圣女驾到”。 随着华伦上师这一声喊,我们身后的人群和僧侣们也是冲着轿子的方向倒头便拜,口中齐声声高喊,山呼海啸,倒是把我和胖爷、结巴和尚都吓了一跳。 虽说入乡随俗,但作为天朝的修道者,我们肯定是不会跟风拜什么圣女的。 再说我们中国人的文化跟印度文化不一样,把跪看得很重,有道是“上跪天地,下跪父母”,印度圣女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但毕竟作为客人不能失了礼数,我对胖爷、多情使个眼色,三人抱拳拱手,权当是行礼了。同时我心中好奇大作,真想看上一看这所谓的圣女希玛,小吉祥天是何方神圣。 山呼海啸之声渐息,又足足等了有十秒钟,就听轿子里突然传出了一个娇美动听的女声:“远道而来的苏白、刘大壮、孙志,三位道友,本尊有礼了……” 我的下巴,差点没砸到脚面上! 这声音不但是标准的,字正腔圆中文普通话,而且将我们三人的名字全部说出,简直是吓到了我! 这位小吉祥天、希玛圣女,难道……难道是中国人?!!! 第654章:语言天赋、神乎其神 话音刚落,就见白色的轿帘一挑,轿子里翩翩走出一女子。 只见这女子身材娇小,目测只有一米五出头,是个十来岁的少女模样。她清瘦,肤色极白,吹弹可破,黑色长发好似瀑布般披肩垂下。 印度并非没有肤色白的人,但往往极少,且都集中于高种姓。但凡高种姓族,往往身材高挑,跟眼前这女人完全不同。 不但如此,她的穿着打扮也跟我印象中身穿沙丽的印度女子大相径庭。虽然现在是印度的夏季,气温极高,这女人却穿着一件纯白色的大衣,里面罩着同款式的红色内袍。 这套衣服,给我的感觉十分厚重,明显不是夏装而是秋季甚至是冬季才该穿的,款式上也更加接近于中国古时的汉服。 此女子脖子上挂有一串花环,花朵皆为红色,娇艳欲滴。手中提有一米多长,纤细的金色莲花杖。 杖头上雕刻有一朵栩栩如生的盛开莲花,独蕊九瓣,杖身上刻有微不可见的细密图案,不知道是咒文还是装饰,在阳光下散发出夺目的金色光芒,似用纯金打造。 这女子身上最醒目的,便是从眼睛到额头都缠绕着厚厚的白色纱布,就像是刚刚做了眼部手术处于恢复期,看不清她的五官,仅剩下琼挺的鼻尖和一张樱桃小口。 神秘至极,惹人遐想。 她头不戴帽,身吓赤脚,手背和脚背上皆画有青黑色海娜,朝着我们款款走来,气势卓尔不群,好似天上仙子下凡。 我心中暗想,这女人能说中文,并且准确的叫出了我们三个人的名字,看来是颇有些道行,转世真圣女之说的确名不虚传。 但我却感受不到她周身散发的气场,似乎跟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甚至还属于体虚的那种类型,气血都不通畅,就像是《红楼梦》里的林妹妹,病恹恹。 这么娇弱的一个小姑娘哪里都好,只可惜貌似是个瞎子,不过看步态又不像。 女子走到近前,先是伸手把跪在地上的华伦上师和小沙门扶起来,她嘴角挂着笑意,低声和两人说着什么。华伦上师和小沙门诚惶诚恐,双双双手合十,不住躬身施礼。 聊过几句后,三人一起走到我们面前。小沙门十分兴奋,向着我们介绍道。 “三位,这便是小吉祥天转世的希玛圣女,圣女未卜先知,已经知道三位道友来了,她说这次有你们相助,此行定会顺利的……” 我们面面相觑,都感觉震惊非常。我冲着希玛圣女再次拱手为礼,说幸会幸会,并问她怎么会说中文?难道也跟小沙门一样的有中国血统? 希玛笑而不语,反倒是小沙门抢着说圣女乃是天神转世,别说中文,全世界的语言她都会说。 全世界的语言?!小沙门这一句话,再次把我们惊到。 之前我曾听师父讲过,藏传密宗里的活佛转世后,不过是五六岁的孩童,却对自己历经的千年岁月了如指掌,对自己的门徒如数家珍,可颂万字长经,可辨真美善恶。 可谓神奇非常。 眼前这位小吉祥天转世的圣女希玛,看上去不过十来岁的年纪,竟然会讲全世界的语言,并且未卜先知,怎能不让人惊讶? 希玛眼睛和额头虽然缠着厚厚的白色纱布,但纱布后的一对眸子似乎可以看透万事万物,她平静的望着我,就像是在看一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悠悠说道。 “苏白,一别千年,没想到你已经把我忘记了,不过不要紧,你终会记起我是谁,也终会记得自己是谁……” 她掩嘴而笑,又补充道。 “顺便说一句,本尊可不是瞎子,我眼睛上盖的纱布,只是怕吓到你们而已……” 我愈发震惊,瞎子一词只是我心头所想,她是如何知道的?!难道此女会读心之术?! 而其说的话,更是让我莫名其妙。 听她的意思,我们之前竟然认识,只是我想不起来了。这怎么可能呢?从我出生开始算,从来没有到过印度,怎么可能见过这位小吉祥天? 她还说“一别千年”,这就更扯了,小哥哥我到现在才活了不过二十年,哪里来的千年?一千年之前,恐怕那时候我家的老祖宗还没生出来! 见我面露疑惑,希玛却不再解释,听我反复追问,反倒是用了一句天朝俗语来搪塞,告诉我“天机不可泄露”。 她身世传奇,乃是人身神性,说话又神秘,难免给人神神叨叨的错觉,弄得我心里好奇,却无可奈何,只能作罢。 时间已经来到了正午时分,希玛抬头看了看天色,又确定了要进入密阵的人数。 这次进入密阵的人一共有七个,分别是代表中方的我、胖爷、多情;代表印方古佛教的华伦上师、小沙门萨米特、库纳勒,以及取圣物的小吉祥天——希玛圣女。 我们整装完毕,希玛圣女想的周到,她特别让华伦上师和库纳勒过来,口中念念有词,然后手结法印分别印在两人头顶天灵盖处。 我不理解,问小沙门这是在干什么?难道是什么神秘仪式?小沙门还未作答,就听那华伦上师和库纳勒竟然齐声开口说话。 “多谢圣女赐福!” 两人说的,竟然是中文!只是音调有些怪异,跟小沙门萨米特的中文口音相似。 望着满脸不可思议的我们,希玛微微一笑,说萨米特和她本来就会说中文,如今她已经赐福给两位高僧,在几天之内皆可以用中文对话,这样相互间也好沟通。 我们一个个张口结舌,面面相觑,要是用语言来形容,当时的那种感觉就是:真特马神了! 入阵前,希玛圣女特别问华伦上师,东西有没有准备好?华伦上师恭敬的点头,挥挥手,令两位僧侣拿过来三只粗布布袋,大小跟我、胖爷和多情的背包差不多。 华伦上师、小沙门和库纳勒分别斜背在身上,看上去鼓鼓囊囊。 我问小沙门这是啥玩意,小沙门笑,打开来给我看。我见这粗布袋子内部被分成两个区域,一个里是白色的粉状物,味道刺鼻,好像是石灰。 而另一个里则是类似于人形的糕点,泛着一股清香,显然是刚刚做好不久的。 我不解,问他带这些糕点干嘛?路上吃?这量也太大了,不至于吧? 小沙门告诉我,说此物名叫“饲鬼奴”,是用一种特殊的侗米制成。虽然不能确定,但这东西似乎就是我们天朝常说的圆江米。 第655章:入阵、神之宫 据说在古印度,这种所谓的侗米就是人们的主食,相传恶鬼邪灵最爱吞噬,尤其是切割成人形的,在这帮邪物眼中,那就像是看见了活人。 究其原委,小沙门说这是因为邪物失了人性后,对人类食物的本能渴求,可以看做是一种条件反射。 这一点,倒是跟天朝完全不一样。 前文我交代过,在天朝,鬼祟仅仅是喜爱人间烟火,它们以人气、烟气为食,对人类食物丝毫没有兴趣。看起来在印度吃饭可谓头等大事,不管是人还是鬼。 而那些白色粉末则是石灰,据说能达到驱邪避凶的效果,不得不说,印度邪灵的口味当真是重啊! 大家整装完毕,在华伦上师的带领以及众多僧侣此起彼伏的念唱声中向着陵墓进发。此刻的气氛有些凝重,充满了那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感觉。 我对着秦老板竖起大拇指,让他不要担心,但其脸上紧张的神色还是溢于言表。 虽然是大白天的正午时分,孔雀陵墓中却伸手不见五指,随着我们的进入,气温也开始陡然降低,如同进入了寒冬。 华伦上师和库纳勒手举火把在前开道,小沙门陪着希玛圣女居中,我们则跟在后面,一路向下。 在之前,我曾经介绍过火把在地下墓穴中的重要性,一为照明,二为判断空气流通的方向。 而我有鬼鲛鳞,它悬浮半空产生的光芒远比两只火把要亮上许多,将周围的环境照的雪亮。 起初我们只见黑黝黝的墙壁和脚下石阶,这些石阶窄小,只能纵队前进,坡度却极陡,盘旋状,向下延伸不见尽头,而下方则是混沌的一片。 让人不由感觉胆战心惊,生怕一失足滚下去,坠入万丈深渊中。 没有人说话,华伦上师和库纳勒走的很慢,一步一步似乎相当谨慎,小沙门表情凝重,一张小脸煞白,显然是紧张的不行。 只有希玛圣女波澜不惊,她赤着双足,行走没有一丝声响。 我们向下行进了约半个小时,眼前的景色陡然大变。只见那些黑色石阶消失了,脚下的道路和四周的墙壁也变成了暗红色。 诡异的是,这种暗红似乎并不是死物,而是在呼吸着!它们缓慢、沉重的一起一伏,韵律感十足。脚踩在上面竟然是软的,明显能感觉到其特有潭性和粘性。 抬头望,一路走下的石阶就高悬在我们头顶,如同密布的云层,又像是一个巨大的、狰狞的旋涡。 通过火把和鬼鲛鳞明亮的光芒,我看到脚下和四周的暗红色墙壁上布满了密密麻麻,足有成仁大腿粗细的管道,它们不断收缩,然后放松,就像是被放大了千百倍的血管。 其上覆盖着年稠的,斑驳血污浸润的薄膜和大坨的类似碎肉一样的东西,极其恶心,给我的感觉,就像是进入了某种巨兽的体内,压迫感强烈! 前方的道路变得坑坑洼洼,且只有一条,被锁在混沌的浓雾中,看不清楚。不断有窸窸窣窣的响动声传来,就像是暗中隐藏的爬虫。 此等陌生、诡异的环境,只要是正常人都不可能不紧张,我和胖爷、多情的神经都绷紧了,胖爷的手向后腰伸去,多情的念珠也提在了手中,严阵以待。 我则从背包里取出葬灵剑,千年葬与我心有灵犀,那黑色的剑柄只是被我握在手中,赤红色的剑锋并没有显露出来。 走在前面的华伦上师和他的大徒弟库纳勒突然停住了脚步,竖起了耳朵,像是在听着什么。 我刚想问问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就听希玛圣女悠悠开口道:“苏白,你们是不是想问,这是哪里?” 小吉祥天有读心之术,我的想法她自然明白。 顿了顿,她告诉我们,此地便是“神之宫”。 印度古佛教认为,这世界是由繁荣女神所创造,她无形无身,乃是宇宙万物的根源。 繁荣女神一共创造了一亿九千万个神祗和邪灵,其中一亿为神,九千万为邪,所有的神鬼皆是从神之宫诞生后来到人间。 简单来说,这神之宫便是繁荣女神的子工,它连接着神界,也就是印度古佛教所谓的“天空界”和人界的通道。 不管是邪灵还是神祗,生前和死后的归宿都是这里,重回母亲的怀抱,坠入繁荣女神的子工中。 这个概念,倒是跟天朝佛教中的六道轮回颇为相似,应该是相互间借鉴且不断演变的结果。 圣女希玛接着给我们解释,说育王密阵存在的意义,就是将神之宫和地面联通,震慑、吸收恶灵邪祟,让它们不能为祸人间。 如果强行拆除,必然会造成三华大乱、周天动摇,而取走圣物,则是将其迁移、换址,效果是完全不同的。 小吉祥天正说着,众人只听前方浓雾中突然响起了一声毛骨悚然的怪叫。我借助地眼带来的绝佳视力,只见一只人形生物速度飞快的从浓雾中钻出来,怪叫着扑向我们…… 我被吓得一个激灵,定睛看,就见这东西周身都呈现血红色,人形,手脚处生有短硬的白毛,如同一个人被扒去了皮,鲜血淋漓。 它脑袋光光,两只眼睛就像是两个黑洞,其中透出阴邪、狠毒的光芒,一张巨嘴咧到了耳根儿,口中是细密、交错的黑色尖牙,长舌如信,口涎翻飞。 此刻,这怪物正四肢着地,手脚并用的贴地狂奔而来。 这幅形象,像极了我之前在烟城幻境中看到的食尸鬼,但细节又略有不同,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品种。 “污鬼!” 小沙门尖叫一声,声音就像是指甲在光华的玻璃上摩擦。 华伦上师反应极快,不等这被称作“污鬼”的怪物冲到近前,扬手将一把背袋中的石灰粉洒出,兜头盖脸,正中那怪物的面门。 呛鼻的石灰味道涌入鼻孔,白烟乍起,黑雾升腾,就见那怪物踉跄倒地,口中惨叫之声不绝,奋力挣扎。 而其身上也瞬间被腐蚀的千疮百孔,不断有闪闪的火光冒出,几秒钟的功夫便化为飞灰消散…… 随着怪物的死去,一阵又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开始起此彼伏,山呼海啸般从前方的浓雾中传来,地动山摇,刺得人耳膜欲裂…… 第656章:污鬼 疯狂的嚎叫声里,就见无数的污鬼从前方浓雾中钻出,铺天盖地,从地面、从墙壁、从我们头顶的天花板上,犹如潮水奔涌而来,数量足有不下百只,看得人头皮发炸。 华伦上师双手变幻,迅速掐出一个法诀,爆喝一声音调古怪的咒文后,那斜背粗布袋中的石灰粉无风自动,好似一道白雾蒸腾而起,朝着前方倾泻而下…… 刺鼻的味道翻涌,转眼间就在前方铺成了一条窄窄的小道,直直通向凝聚的浓雾中。有些冲到近前的污鬼被石灰粉泼中,惨叫着倒地翻滚,很快灰飞烟灭。 大徒弟库纳勒则大喊着“投饲鬼奴”,领着小沙门一起,将布袋中圆江米捏成的人形糕点朝着那群污鬼洒去。 随着人形糕点被抛出,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这群来势汹汹污鬼们原本目露凶光,朝着我们猛扑,但在见到了人形糕点后,就像是被勾去了魂儿。眼中的光芒瞬间化作了贪婪之色。 它们不再朝着我们扑来,而是四下去争抢起人形糕点,捡起后张开血盆大口猛啃,喉咙中发出一阵阵舒畅惬意的怪叫,听的人毛骨悚然。 但是污鬼的数量实在是太多,僧多粥少,它们不可避免的开始争抢,彼此推搡、护食,就像是一只只饥饿的恶犬,甚至互相撕咬,大打出手。 在争夺中,不停有同类被尖牙利齿撕咬惨死,化作灰飞,场面极其血腥、混乱。 此刻,我们众人面前是在上演着抢食大乱斗,前方的浓雾中却依然不断有污鬼钻出来,加入夺食大军,数量激增。 “上师,这……这污鬼的数量,怎么……怎么会有这么多?!这样下去,我们的饲鬼奴是不够的!” 小沙门萨米特一边不停的向四周抛洒着人形糕点,一边忧心忡忡的喊道。 华伦上师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反倒是小吉祥天接口,说此事还真是古怪,而且这些污鬼的体格巨大,并不像是一般冤魂邪灵。一般的邪灵如果不是专门经过喂养,也不可能长到这么大。 库纳勒回头,他的声音苍老莫名。 “圣女,您的意思……难道是这密阵已经生变?” 小吉祥天摇头,说这话不可妄言,我只是推测而已,究竟是什么情况,恐怕要见到圣物才能定夺。 我心中的好奇,并不是因为这种被称为污鬼的邪灵,也不是因为它们庞大的数量,而是不明白两人口中的密阵生变是什么意思。 在一片混乱和嚎叫声中,我还观察到,小吉祥天手中的那根莲花杖竟然在污鬼出现后,上面的金光流动速度陡然变得激烈,正在快速穿梭。 细长的杖柄上,那无数微不可见的花纹和图案愈发栩栩如生,杖顶的那朵莲花也开始颤动,就像是要活过来,重新绽放一般。 正待发问,却见小吉祥天神色一凛,叮嘱我们,说不要再投食饲鬼奴了,这里的污鬼数量太多,当务之急我们应该抓紧朝前走。 众人听言称是,忙停止抛洒饲鬼奴,由华伦上师和库纳勒带路,急急的顺着那条石灰粉铺设的小道朝前跑去。 夺食大战还在进行,之前抛洒出去的人形糕点如同牛泥入海,很快被抢夺一空。数以百计的污鬼在小道两旁将我们团团包围,一只只目露凶光,作势欲扑。 但它们显然是对脚下的石灰粉颇为忌惮,有几只试着探出身子,爪子马上被激起一阵黑烟,惨叫着连连后退。 即便如此,被数量这么多的怪物行注目礼,我们心中的紧张也是可想而知。 而且这群怪物的智力水平明显不低,见从地面进攻受阻,它们口中的长舌来回摆动,喉咙里怪叫声不绝,就像是在做着某种诡异的交流。 果然,杂乱无章的怪叫中,污鬼们有组织的变化着阵型。 后排后撤,开始往墙壁和天花板上爬去。它们的身体不知道是什么构造,似乎并不受地心引力的影响,犹如爬虫一般。 在地面上的前排也将背部高高拱起,后面的则一只只爬到前排背上,再后面的也是同样,好似层层叠罗汉…… 它们,竟然在搭人梯! 我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这种情况简直前所未见。要知道,鬼物跟人类对比,最大的弱项便是相对浑噩,智力上往往都是一根筋,缺乏变通。 而这群污鬼却根本不存在这个短板,智力高的惊人! 说时迟那时快,随着人梯的搭建完毕,一只又一只的污鬼怪叫着腾空而起,朝着我们扑过来。天花板上的那些也纷纷像是下饺子一样下落,铺天盖地。 一场恶战在所难免,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胖爷的桃木匕首和多情的念珠之上光芒大作,我正准备召唤葬灵剑中的千年葬迎敌,就听身前的小吉祥天猛然爆喝一声。 “临!” 随着这声爆喝,只见其周身罡气大作,如同体内瞬间产生了一个漩涡,漆黑的长发被旋风带动,声势浩大,直吹得我双目难睁,脚下不稳。 以此同时,她手中那金色莲花杖也光芒大作,杖顶怒放的莲花中央,就像是升腾起了一颗小太阳! 小吉祥天脚步不停,杖柄点地,“嗡”的一声,脚下地面剧震,竟然以点地的杖柄为中心,产生了一道圆形的金色光波,顷刻蔓延向四周…… 这金色光波犹如一个朔大的保护罩,将我们护在其中,那些纷纷下落、前扑而来的污鬼被光波扫中后,身体马上被点燃,在白烟灼烧下,不等落地便灰飞烟灭。 在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污鬼转眼就被挂掉了十余只,剩下的却依然不气馁,源源不绝的朝着我们猛扑,似乎早就将生死置之了度外。 利用这个机会,众人终于跑到了那团浓雾前方,华伦上师和库纳勒毫不犹豫,带头往浓雾里钻去。 即便是离得这么近,即便鬼鲛鳞的光芒明亮,我却依然看不清浓雾中到底有什么玄机。这些浓雾呈现暗灰色,狰狞的舞动、凝聚,让人不由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但身后的嚎叫之声和接踵而至的污鬼源源不断,我当下也来不及多想,跟着队伍一头扎了进去…… 第657章:安魂地、惘生河 我原以为,这些污鬼就是从浓雾里钻出来的,其中想必数量会更多。可诡异的是,当我真的钻入雾中,那些数以百计的污鬼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好像它们是从另一个空间而来的,转眼出现,又转眼消失,让人感觉有些恍惚。 此刻,我们的眼前出现了一大片开阔地,一望无际,向前延伸不见尽头。 雾气依然存在,但是却变得极其稀薄,若有似无的飘浮在空中,如同凝固了一样,构建出一副诡异的光景。 脚下的地面也从暗红色变成了黑色,落脚处松软,似乎皆是湿润的泥土。 水汽很重,粘在身上就像是浆糊,格外难受。没有风,温度却还是不高,冻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我心中茫然的同时,不由回想起了当日在鬼界的所见所闻,此处倒是跟那里有着几分相似。 回头望,身后那团暗灰色的浓雾还在狰狞的舞动,污鬼们的怪叫声却在渐渐淡去,最终重归寂静。 刚才的一路小跑,把小沙门萨米特累得气喘吁吁,光光的脑袋上不断有大颗的汗珠淌下来。他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少年,人又瘦弱,背着这么重的袋子也真是辛苦了。 我于心不忍,拿出一张纸巾递给他擦汗,说要不我们帮你背着袋子吧。小沙门咧嘴笑,说自己没事儿,还说修行不就是要吃苦吗?流些汗不算什么的。 华伦上师似乎是对眼前的场景相当吃惊,他先是抓起一把地上的黑色泥土捏了捏,然后扭过身来,向小吉祥天询问道。 “圣女,白雾黑土,此处难道是……” 小吉祥天的脸上依然波澜不惊,接话道。 “你猜的没错,这里便是安魂地。” 华伦上师身子一震,忙招呼自己的大徒弟库纳勒和小沙门一起盘腿坐下,三人开始念诵经文。 他们虽然经过小吉祥天的赐福,已经可以跟我们用中文交流,但经文中却全是一些发音古怪的生僻词,极其晦涩难懂。我仔细听了半天都没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人家念经总不能打断,借此机会,我们向小吉祥天询问这所谓的安魂地是什么意思。 小吉祥天解释,说安魂地是神之宫的前殿。神之宫是连接天空界和人界的通道,所有人死后的亡魂都会前来报道,有点类似于你们中国民间所说的阴曹地府。 不过跟天朝不同,在印度信仰中,并非所有人死后都会化身鬼怪邪灵,成神得道者就更少。其中大部分普通人只可一睹神之宫之貌,然后永久停留在前殿的安魂地。 一代又一代,无数的亡魂们化作泥土,化作种子,化作养料,他们的生前记忆渐渐被遗忘,从此安眠。这便是安魂地的由来。 小吉祥天还说在安魂地尽头有一条惘生河,只有通过惘生河,才可以进入神之宫内部。要想取得圣物育王眼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才刚刚开始。 我和胖爷、多情面面相觑,心中那是震惊非常。 在天朝的民间传说里,人死后化为鬼魂,要前往阴曹地府报道,好人记功德,通过六道轮回转世投胎,大公德者则登天封位。坏人根据程度不同下阿鼻地狱受苦。 虽然这只是神话传说,虽然对于我们的修道者来说,这些东西完全不可信。尤其是我跟胖爷,我们都曾经为了寻找幽蘼花去过鬼界,知道所谓的阴曹地府是不存在的。 鬼界的居民跟我们并没有任何区别,不过是在另外一个空间生活而已,他们有组织有纪律,违法有阴兵追究,大多安分守己。 但天朝民间的阴曹地府之说却深入人心,特别是老一辈的人,对此那是深信不疑。 民间传说中,进阴曹地府要走离魂道,要过奈何桥,还要喝上一碗孟婆汤,从此斩断此生记忆,爱恨往事随风散,了去凡尘是非心。 离魂道、奈何桥,这些地方虽然跟小吉祥天所说的名字不同,但是目的和作用似乎太过相似了,甚至还有相当一部分完全吻合。 真不知道这些民间传说究竟是天朝的本土文化,还是从古印度传播而来,或是两者在几千年的历史长河中相互演变、融合的结果。 华伦上师和两位弟子终于念诵完了经文,三人从地上起来。小沙门告诉我,说他们刚才念诵的是安魂咒,就是为了提前告知此地的众多亡灵,他们是有事前来,惊扰勿怪。 众人继续向前走,领头的华伦上师和库纳勒脚步很轻,他们的速度也明显变慢了,就像是怕打扰到一个正在熟睡的人。 只是这里除了一望无际的黑土地之外,什么都没有,万般寂静。我们跟在后面莫名其妙,也不知道此处无数亡魂之说到底是真是假。 走着走着,突然间,我就感觉地面动了一下,低头去看,却只见松软的泥土,并没有任何异样,好像是出现了幻觉。 胖爷也感觉到了,他轻轻拉了拉我的胳膊,反手将后腰别着的桃木匕首拔了出来。我对他点头,示意知道了,要小心。 又向前走了几百米,脚下的地面果然又动了一下。这次的震动跟刚才不同,那感觉就像是地底下有什么东西正在迅速苏醒,挣扎着要钻出来。 华伦上师和库纳勒以及小吉祥天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竖起了耳朵。 仔细听,耳中依稀能听到“吱嘎吱嘎”的响动,如同腐朽的木头在夜风里战栗,由开始的细不可闻渐渐变得密集,密密麻麻的从脚下的泥土中响起。 随着这些“吱嘎吱嘎”声越来越大,我刚想开口问怎么回事,就听走在前面的小沙门萨米特“哎呦”了一声,随即倒地。 与此同时,在我们左边约一米处的地面下,也突然就钻出来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定睛看,这玩意貌似是一株颇为怪异的多肉植物,梭子形、巨大,探出地面约有近半米的高度。 黝黑的外皮褶皱堆叠,其中布满了暗红色的线条,如同血管,在迷雾中来回律动,一起一伏,邪光闪闪,诡异至极…… 第658章:搏命双娇 在我的注视下,不到半秒,这怪东西探出地面,梭子形的苞状体猛然绽放,转眼就变成了一朵黑红相间的大花,变化之快匪夷所思。 顷刻之间,一大股猩红色的血雾,就从那花芯中喷涌而出,淡薄如烟,好似落雨…… 与此同时,我的鼻孔里,瞬间就充斥一种难以言说的诡异香气。这香味儿无比浓郁,却并不让人讨厌,反而就像是鸦骗,让我感觉自己浑身暖洋洋,轻飘飘的。 我大口呼吸着,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畅,整个人就像是飞了起来。 这种感觉太奇妙了,但好景不长,没飞多久,我就失去了平衡,头变得昏昏沉沉,脚下发软,踉踉跄跄的落了地,还险些没摔倒。 抬头看,身前的华伦上师、库纳勒、小沙门和小吉祥天,包括身后的胖爷和多情都不见了踪影。四周依然是一片死寂的黑土地,向前方延伸不见尽头。 光线陡然变暗了好几个度,一切都是朦朦胧胧。 透过地眼带来的绝佳视力,我发现那些空气中飘浮的薄雾和地面上的怪异多肉植物,连同我手上的葬灵剑,背上的背包也不见影踪…… 我心里咯噔一下,暗想这是哪里?大家人呢?难道我们走散了?紧张感无声袭来,我一边四下寻找,小声呼喊着众人的名字,一边开始跟体内的糯米团子沟通。 奇怪的是,我的喊声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稀释了,没有回声,声音也变得极小,如同是在狂风中低语,稍瞬即逝。可这里并没有风,一切都是如此死气沉沉。 而糯米团子一直没有回应我,小家伙貌似是睡着了,睡的很沉,很香。 我仔细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却发现思维无法集中,脑袋里就像是被塞入了一大团棉花,浑浑噩噩,隐隐作痛。 我四处搜寻了许久,依然不见众人,竖起耳朵听,寂静中的极远处,似乎有隐隐的叫喊声传来。 我的好奇心大作,顺着那声音的方向朝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的眼睛已经越来越适应周围的黑暗,那叫喊也愈发清晰。 随着我的走近,就见前方依稀出现了两个人影。我的心,则开始狂跳…… 这明显是两个女人,两人的年纪应该都不超过二十岁,一个身材高挑,美艳绝伦;一个娇小动人,灵动飘逸,如初放寒梅。 这两个人我太熟悉了,她们分明就是被困在龙珠里的小臭屁和许久未见,却让我心心念念的狐妹子胡小野! 看到两个让我日夜牵挂之人,可想而知我的心情是多么的激动,激动到连手脚都开始不自觉的颤抖。 而小臭屁和胡小野却没有那么和谐,只见小臭屁正手持一条青色长鞭,俊俏的小脸上柳眉倒竖,朝着胡小野猛攻。 胡小野也不甘示弱,一双勾人魂魄的大眼睛在紫色眼影的映衬下寒光四射,双手之上的纤纤十指指甲暴涨,长度足有七八公分,鲜红的蔻丹好似利爪。 她毫不退缩,面对小臭屁的长鞭从容高接抵挡,寻得空隙后便见缝插针,攻势凌厉的反击,招招直逼要害,大有除之而后快的意思。 两人势均力敌,小臭屁渐渐落了下风,拿小狐妹子毫无办法,嘴里不由气的大骂。 “好你个臭狐狸,我今天跟你没完,去死吧你!” 胡小野不为所动,反而冷笑道。 “臭丫头,你发的什么魔怔,你喜欢苏白就去喜欢好了,关我屁事!拿我吃什么溜边儿醋!姑奶奶没空理你,别再自讨苦吃了!” 小臭屁又气又急,她一时语塞,小脸憋的通红。 “你……你……你胡说!你们妖精真不要脸!我……我是替天行道!” 见到这两位佳人,我本来是满腔热血的朝前跑,可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尴尬的连忙急刹车,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我跟小臭屁相处的日子不短了,回想小丫头之前的种种表态,我即便是傻子都能看出来她喜欢我。 坦白来说,我也喜欢小臭屁。但这种喜欢可不是男女间的喜欢,我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来看待,就和养父母收养的小花一样,是一种兄妹之情而非爱情。 而且客观来说,小臭屁是我的食鬼牌中孕育出来的御灵,御灵不侍二主,与主人同生共灭。换句话说,就是我中有她,她中有我,本就是一体的。 在这种情况下,小丫头对我的爱意让我十分尴尬,甚至有种违背伦理道德的错觉。 在烟城幻境时,我就想找个机会跟她委婉的聊一聊。可毕竟男女有别,再说小丫头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聊这种话题本身就尴尬,更何况是牵扯到自身。 可惜我当时实力太弱,身陷水牢中,小臭屁为了救我香消玉殒,灵识归海,又被龙珠吸收,所以此事便再无机会提及。 她为了救我不惜牺牲自己,这种情谊我怎么能不感动,不感激呢?可这不是爱情,而是友情和血浓于水的亲情。 至于胡小野,则是我另一桩不敢言说的心事。 我喜欢胡小野,是那种一见钟情的喜欢。对于年仅20还从未谈过恋爱的我来说,这就是爱情的模样,那种内心深处的悸动无法言表。 但我仅仅见过胡小野一面,还阴差阳错的让她对我心生恨意,可谓一见生恨,所以也只能把热情埋藏在心里。 我不明白小狐妹子究竟有什么好,她刁蛮任性,古灵精怪,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但爱情这玩意就是这么奇怪,当你真正遇见那个意中人,她所有的缺点就都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优点,一举一动都让你牵挂,让你魂牵梦绕。 在无数的梦境中,我不止一次的问过自己,如果能有机会再次与这小狐妹子相遇,我会对她说出心中的思念吗?答案让我沮丧不已——不会! 我并不是懦弱,也不是害怕拒绝,而是胡小野是狐妖,我却是人。人妖殊途,古往今来哪怕是民间传说里往往都没有好结果。 我只是个平凡的人,这世间万万千千红尘修道之人中不起眼的一个,甚至连所谓的名门正派都谈不上,有什么资格博得小狐妹子的芳心? 第659章:猎物 她的母亲,那八尾妖狐虽然跟师父有交情,但绝对不会接受我,一个人类成为自己的女婿。 我的养父母和奶奶更是不可能接受,狐妖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唯恐避之不及。 每当想到这些,我就难受的要命,就像是心脏被一只巨手捏住,狠狠的撕扯。这,难道就是所谓的为情所困吗? 我失魂落魄的想着,内心犹如惊涛骇浪般起伏。那边的打斗却愈发激烈、焦灼。 胡小野显然已经厌倦了这种拉扯,她不再接话,冷哼一声,修长的大腿横空扫出,直扫小臭屁的面门。将其逼退后垫步拧腰,身形如电,转身就闪。 “哪里跑!” 小臭屁爆喝,手中长鞭如苍龙出海,转眼就准确的从身后缠住了胡小野的脚踝,奋力朝后一拉。 胡小野猝不及防,娇呼一声后身子失衡。但她的反应速度也是快,就在落地的瞬间,两只玉手猛拍地面,借力腾空而起。 就像是不地心引力控制一般,在空中转身后飞驰疾下,朝着小臭屁猛扑下来,泰山压顶。 小臭屁没有想到对手会有这种举动,这一拉用尽了她的全力,胡小野又来势汹汹,一时间慌乱,被其压在身下,两手皆被钳住,动弹不得。 胡小野的面容变得狰狞,双眸中凶光四射。 “臭丫头,你阴魂不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去死吧!” 话音未落,只见胡小野猛然张开了血盆大口,那口中的尖牙密布,在两片轻薄的红唇中闪着寒光,朝着小臭屁的喉咙就啃下去…… “不要!!!” 我大惊,知道胡小野乃是狐妖,体内野性难以驯服,这一口下去,小臭屁肯定是凶多吉少。当下也顾不得什么尴尬了,一边奋力疾呼,一边朝两人冲过去。 情急之下,我脚下的天玄步踩的飞快,生怕耽误一分一秒小臭屁就会惨遭毒手。如果这种情况真的发生,那我便再一次的失去了她,日后又该如何面对胡小野。 爱恨一线之间,难道从此我和胡小野就要变成不共戴天的死敌了吗?这种结果我根本不敢想象,整个大脑一片空白…… 有道是关心则乱,忙里出错,没跑两步,我就感觉脚下猛然一紧,接着整个人“咕咚”一声竟然摔倒在地。 我完全懵了。天玄步作为我们食鬼门秘不外传的独门绝学,在千钧一发、生死攸关之际曾多次救过我的性命。 这罡步头顶七星,脚踏八卦,运用之时如踩于朵朵莲花之上,怎么可能会在平地上失效,脚下打滑?!这简直是太莫名其妙了! 低头看,我心中就是咯噔一下。只见在我的两脚脚踝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缠上了一条手指粗细的青色藤蔓! 这藤蔓极其柔韧,它好似有生命一般,又像是一条诡异的蛇,正不断顺着我的两条小腿往上攀爬,很快死死缠住…… 我才明白刚才的摔倒并不是因为天玄步失效,而是中了这藤蔓的招。它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而且这藤蔓的颜色让我感觉眼熟,就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仔细瞧,我不由错愕。这……这哪里是藤蔓,分明就是刚才小臭屁手中的那条青色长鞭! 在这个瞬间,我心中的错愕、震惊和茫然无以复加,搞不清究竟是怎么回事。 猛抬头,就见前方搏命厮杀的两人却突然停手,尤其是胡小野的血盆大口并没有落下。两位佳人望着倒在地上的我,嘴角竟不约而同的挂上了诡异的笑容…… 胡小野起身,一把把小臭屁拉起来,两人看我的眼神儿十分奇怪,那不像是看到的熟人,反而更像是注视着一只束手就擒的猎物,眸子里都射出贪婪的光芒。 她们突如其来的变化,把我彻底弄傻了,一时间竟然忘记了挣扎,呆愣愣的看着她们。 胡小野和小臭屁嘻嘻哈哈的走到我的面前,蹲下,我的鼻孔中瞬间就再次涌入那种古怪的香气,浓郁至极,脑袋愈发昏沉。 就听小臭屁先开了口。 “姐姐,我们这么卖力的表演,这家伙终于上当了!” 她洋洋自得,音调变得陌生。 胡小野则发出了一阵桀桀的怪笑声,刺人耳膜。 “可不是嘛,这家伙还真是迟钝,不过好久都没尝到人肉的味道了,也算值了……” 说着,她嘴中的长舌探出,不自觉的舔了一下鲜艳的红唇。 我大惊,这哪里是一条舌头,分明就是长长的信子,上面还生出两只黑豆子般的眼睛,又像是一条恶心至极的,扭动的虫…… 极近的距离下,我终于发现两人的脸上都笼罩着一层黑气,五官变得扭曲,就像是一团凝聚且马上就要散去的雾气,跟印象中的小臭屁和胡小野完全不同。 我终于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了。哪里有什么小臭屁,哪里有什么胡小野,她们不过是神之宫幻化出来的某种邪灵,能通过迷惑人的心智来诱捕猎物。 并且从这种弥漫的诡异香气来分析,她们极有可能就是之前从黑土地下破土而出的那种多肉植物,眼前的一切,消失的众人全都是我的幻觉而已。 想通了这一点,我开始奋力挣扎,但那青色的藤蔓早已经把我缠了个结结实实,无论如何努力都挣脱不掉。随着我的挣扎,脑袋也越来越混沌,全身乏力,四肢酸软难耐。 幻化成胡小野模样的邪灵冷笑。 “不用费劲了,你逃不掉的……” 她伸出染着蔻丹的利爪,轻易划破了我胸口的t恤并刺破了我的皮肉,接连在不同的位置上,画出一个又一个“x”符号。 鲜血破皮流出,而我却感受不到丝毫的疼痛,仿佛痛觉神经已经消失了,或者是脑袋变得麻木,感知渐弱,眼皮变得极其沉重,嘴巴也开始不停使唤。 我的鲜血,明显让两个邪灵兴奋起来,她们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这里是心脏,这里是肝脏,还有胃和肠子……” “就先从心脏开始吃吧!” 胡小野嘴角挂着涎水,手上利爪猛然前探,耳中就听“噗”的一声,已然生生插入了我的胸口…… 我就感觉胸口一热,眼皮的支撑力瞬间到达了极限,混沌的思维中断了,整个世界坠入一片黑暗中…… 第660章:血色曼陀罗 我就像是一块石头,往漆黑的海底下沉,没有声响,万籁俱寂。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足有一万年那么长,似乎有一道金光突然就刺破了黑暗,一切皆变得亮如白昼。 与此同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好似天降甘霖,让我混沌的思维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苏白,这是血陀罗幻香,守住你的心神,快醒过来!” 这声音是个女声,她很急切,可以轻易读出其中的包含的关心和牵挂,我极力回想着这声音的主人,是小吉祥天! 再次睁开眼睛,到处一片黑暗,两个邪灵消失了,而我的四肢依然被束缚着,还在继续往下沉。 四周潮湿、黏稠,却不像是在水中,如同置身于一处诡异的染缸里。空气中,那些弥漫着的,浓郁的古怪香味变得淡薄了很多,脑袋也不那么痛了。 我知道刚才的声音是小吉祥天通过传音进入了我的脑海,这里是幻境,怪不得我的背包、葬灵剑会失踪,体内的糯米团子也联系不上。 肯定是这种异香化为了某种屏障,将我与外界联系的通道阻隔、封闭了。 这异香果然厉害,迷惑人心智的能力强大。现在想来,小臭屁被封印在龙珠里,根本不可能现身出来。而这里是印度的神之宫密阵,胡小野也绝不可能来到此处。 在正常情况下,眼前是幻觉的逻辑一想便知,但我刚才就是楞没想到,才中了邪灵的陷阱。 神之宫诡异,除了污鬼之外,其他的邪灵层出不穷。但这种可以迷惑人心智且能幻化人形的邪灵究竟是什么呢? 小吉祥天说我中了血陀罗幻香,幻香无疑就是在说这种诡异的香气,但血陀罗是什么?难道……她是在说曼陀罗花吗? 在天朝,曼陀罗花俗名大喇叭花,跟师父游历时,我就曾经在两广之地亲眼见过。印象中,这种曼陀罗花造型独特,花朵硕大犹如风车,盛放时倒挂低垂。 据说其就原产于印度,颜色各异,常见的是白色和黄色。曼陀罗花中藏有剧毒和大量致幻剂,在古代,是制作蒙汉药的主要材料,也被名医当做麻醉剂使用。 师父告诉我,曼陀罗花身上带有浓郁的宗教色彩,尤其跟佛教的渊源颇深。佛家又称曼陀罗花为“彼岸花”,意为到达彼岸,最终归宿,也可看做灵魂所化之物。 传说在佛陀开坛传法时,天空中就会下起曼陀罗花雨。洁白的曼陀罗不停歇的从空中飘落人间,空间交融,生死无异,恭听正法。 佛教徒都认为,这种白色的曼陀罗花会给看见它的幸运儿带来好运与幸福,同时因为白色曼陀罗花并没有花蕤,因此也被看作是心无杂念的象征,是一种佛教圣物。 这种说法看似荒诞,但很可能是真实的。中国古代名医李时珍,也在《本草纲目》中详细地记载了曼陀罗花的来历。 “法华经言佛说法时,天雨曼陀罗花。又道家北斗有陀罗星使者,手执此花。故后人因以名花。曼陀罗,梵言杂色也。” 佛家所谓:“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这花说的便是曼陀罗花。 甚至在藏传佛教中,微观宇宙的模型,也被称为曼陀罗。它包含着洞察幽明,超然觉悟,幻化无穷的精神。 仔细回想那一株从地面下冒出来的多肉植物,它开花后的形态到是跟曼陀罗花颇为相似,只是其不再倒挂低垂,而是反了过来,朝上盛开。 我又想起进入幻境之前,我们所在的安魂地,小吉祥天说这里是无数灵魂的长眠之所,跟代表着“到达彼岸”的曼陀罗花也同样不谋而合。 只是曼陀罗花有白色、黄色、紫色,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血色曼陀罗。而且那株多肉植物分明就是黑的,为什么叫做血陀罗呢?!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我现在身处幻境之中,当务之急就是按小吉祥天说的那样,守住心神,才有破除迷惑,逃脱的机会。 想到这里,我深吸一口气,强制自己把脑袋放空,在心中开始默默念诵五字箴言,并努力凝聚起体内的真气,运行小周天。 “阿、嗡、吽、唵、嘎……” “阿、嗡、吽、唵、嘎……” 随着我的不断念诵,呼吸变得顺畅,四肢被束缚的感觉正在减缓,就像是将一股无形的力量渐渐泄去。细若涓流的真气也开始流淌,积少成多,汇聚成河。 我的箴言念诵声越来越快,真气从下丹田通过各处大穴源源不断的涌出,令我全身倍感舒畅。我感觉到一个拳头大小的圆点正在我的体内快速穿梭,是糯米团子! 小家伙的身躯比平时大了足有一倍,它正在合着我的声音,跟我一起念诵着五字箴言。 “阿、嗡、吽、唵、嘎……” “阿、嗡、吽、唵、嘎……” 这声音一波又一波的起伏,如神光天降,又似九天狂雷,最终破体而出,将无边的黑暗驱散,重归光明。 我感觉自己再次轻飘飘的落了地,气温转暖。睁开眼,就见胖爷、多情和小吉祥天等人正在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眼神中全是焦虑。 见我醒来,胖爷和结巴和尚、小沙门都长舒了一口气,面露喜色。那苍老的库纳勒却似乎相当不解,问道。 “苏道友,血陀罗幻香虽然能迷惑人的心智,但对我们所有人都不过是稍瞬即逝,为何你会进入幻境这么久?难道你非修道中人吗?” 库纳勒的话让我一愣,转头看看众人,的确,除了我之外,胖爷、多情、小沙门以及华伦上师、库纳勒和小吉祥天都没有什么异样,显然没有受到幻香的影响。 我顿时有点尴尬,窘迫的干咳两声,也明白这所谓的幻境是由心而发,心中的杂念和烦恼越多,陷入的就会越深。 库纳勒他们作为苦行僧,自然早就将红尘俗世看破,不会被杂念干扰。胖爷虽然心细,但是个十足的乐天派,小吉祥天则是人身神性,更不存在这个问题。 反而是结巴和尚多情让我大跌眼镜,他分明比我更眷恋的红尘,百花丛中过,为何也能不受影响呢? 第661章:恶之花 作为一名修道者,心无杂念,看破红尘是最基本的法则,库纳勒的疑问也因此而发。 师父说过,寻大道者修身、炼心是同步进行,虽然我在实力上并不比胖爷和多情差,但心念的坚定程度已经落后了太多,是该好好反思了。 小吉祥天似乎对我想法了如指掌,她微微一笑,很自然的替我解了围,对库纳勒说中土不比印度,这没什么奇怪的,人没事就好。 我四下环顾,空气中淡淡的薄雾依然凝聚着,脚下的黑土地松软,向前绵延不见尽头。而那株被称为血陀罗的怪异多肉植物却消失了,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我问小吉祥天,说这血陀罗可是曼陀罗花?小吉祥天点头又摇头,说血陀罗的确是曼陀罗花的一种,但是人间界却没有,只出现在神之宫里。 它们又名“彼岸花”,是千万年来无数安息的灵魂所化,生长在此处的安息地中。说是植物,其实应该算是灵体,本身并没有善恶的区分。 血陀罗的香气致幻性极强,但它们通常是休眠状态,应该是被我们踏足安息地所唤醒。其实它们出现只是本能的反应,在喷射完致幻剂后就会重新钻回地下。 小吉祥天还说,我刚才所经历的幻境,都是因为自己内心所想,皆是虚假的。 我心中却隐隐觉得不对。没错,我知道诱发幻境的前提的确是心有所想,从这个角度来说,我在幻境中遇见小臭屁和胡小野并不奇怪。 但诡异的是,两人并不是跟我叙旧,而是布下了陷阱等我入套,甚至还想吃掉我。这跟我内心所想是千差万别,或者说仅仅是有关联,却并不是按照剧本发展。 我心里生疑,但又不好明说,毕竟牵扯到个人隐私。这几位印度道友跟我们认识不过一两天,显然还不到全盘托出的时候。 加上小吉祥天又拥有读心之术,她这么说了,我当下也不敢多想,点头道谢,说明白了。 众人继续朝前进发,没有人说话,华伦上师和库纳勒的步子依然很慢,生怕惊醒这些在黑土地下休眠的血陀罗。 空气中弥漫的薄雾依旧,淡淡的异香依旧。有了上次的遭遇,我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在心中不断念诵五字箴言,体内的糯米团子也是严阵以待,生怕我再次中招。 随着我们的前进,我隐约发现那些飘浮的白雾似乎慢慢变了色,如烟的白边上浸染了一陌红。空气里充斥的味道也有些怪,貌似泛起了血腥气。 就听斜前方“唰啦啦”一阵响动,一株约半米高的血陀罗再次从地面下冒出。梭子形的花包上褶皱堆叠,其上布满一道道血红色的线条,在雾气里忽明忽暗。 在众目睽睽之下,那花包猛然绽放,一大股血雾从中喷出,异香扑鼻。 “不要惊慌,屏住呼吸继续前进!” 小吉祥天冷静的叮嘱众人,脚下步子不停。 我们依言行事,果然很快就越过了那朵血陀罗,并没有遭到什么攻击。看来小吉祥天所言不差,这些血陀罗仅仅是能让人产生幻觉,之前是我多虑了。 继续前进,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飘浮的白雾也渐渐变成了红色。一株又一株的血陀罗从地面下钻出,不断对着我们众人喷出一股又一股血雾。 小吉祥天解释,说安魂地我们已经走过了大半,前方就是惘生河。越是接近惘生河的腹地,血陀罗的数量也就越多,你们看脚下的土地,它们跟雾气一样,都变得泛红。 低头看,果然如此。原本漆黑、松软的土地,就像是被鲜血浸染过,透出一丝丝诡异的暗红,让人感觉浑身都不舒服。脚踩在上面就像是踩在沙粒上,唰唰作响。 “这怎么血呼啦差的,看着都渗人,就这种地方也能叫安魂地?” 胖爷对于安魂地这个说法嗤之以鼻。 说话间,就见又有血陀罗从地面下破土而出。一路走到此处,我们至少遇见了二十几株血陀罗,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而且它们又不具备攻击性,不过是喷出致幻血雾,然后重新钻入地下。只要注意调整呼吸,并不会受到伤害,所以众人都一身轻松。 可奇怪的是,这次从地下冒出的血陀罗并不是一株,而是同时钻出了五株。 更奇怪的是,随着我们的靠近,它们也没有跟之前的同类一样,绽放喷出血雾,那梭子形的花包竟然开始起伏、律动,就像是人的喉咙正在吞咽,相当诡异。 我正想问问小吉祥天这是怎么回事,耳中就听“噗”的一声,一株血陀罗的花包突然间炸裂开来,其中竟然射出一条足有成人小臂粗细的黑色怪虫! 这株血陀罗离我的距离最近,所以我看了个真真切切。只见这怪虫大约半米长短,浑身漆黑,皮肤上褶皱堆垒,布满了一圈圈暗红色的线条,就像是血管。 它的首尾粗细相同,尾部就像是安上了一枚弹簧,速度飞快的从那株血陀罗花包中射出来,身吓无爪,头部却生有一枚拳头小的圆形吸盘。 吸盘中则是一圈圈环绕的利齿,散发着冰冷的寒光,其中涎水翻飞,兜头盖脸,朝着我的面门就扑下来…… 突如其来的怪虫,把众人都吓了一跳。我的反应速度足够快,当下也不敢犹豫,反手将葬灵剑从背包中抽出,嘴里大喝一声:“有请千年葬大人现身……” 话音未落,我就感觉一股纯冽的罡气瞬间从我手心的黑色剑柄处激荡而起,葬灵剑赤红色的修长剑身弹射而出,好似暗夜中闪动的激光,光芒万丈,刺人双目! 我的速度快,那怪虫的来势也是汹汹。它目标明确,转眼就腾空来至了我的头顶上方,圆形口器中血盆大口张开,看那意思是想一口毁掉我的帅气的脸。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也来不及使用刚刚学会的葬送一式,手中葬灵剑一挥,本能的手腕翻转,以最快的速度朝着这怪虫的脑袋削去…… 第662章:虫之乱、血魔王 红光闪动! 葬灵剑速度之快超乎想象,它犹如滑落天际的流星,转瞬之间就将那怪虫的脑袋齐刷刷削断。 虫头咕噜噜滚向一旁,虫身则落地痛苦的扭动,颈部断口处不断喷涌出一股股黑色污血…… 我大吃一惊,直感觉不可思议。在之前湘西古县的虚弥妖塔中,葬灵剑虽然也是大展神威,堪称神兵利刃,但它毕竟还是受我控制,速度、力量皆是在我自身的基础之上。 而此刻的葬灵剑却完全不同,虽然仅仅是挥出一剑,它的速度、力量、爆发力和锋利程度却都有了大幅提升,甚至让我有了某种凌驾于自己之上的错觉。 简单来说,这看似是我挥出了一剑,实际情况则是葬灵剑带动了我的手臂,当我心中念头一起,它就自发而动,时机、力道拿捏的恰到好处,有过之无不及。 这……难道就是因为剑灵千年葬苏醒,与我歃血为盟的结果吗?! 除了攻击我的这株血陀罗外,其他的四株花包也纷纷炸裂,四条黑色怪虫弹射而出,居高临下,从半空中就朝着众人疯扑而至。 其中两只分别扑向我身后的胖爷和结巴和尚,另两只则目标明确的对华伦上师以及库纳勒张开血盆大口。 胖爷和多情同时出手。 只见那桃木匕首无风自动,在空中划出一道紫白交叠的电光,还没等那怪虫落下便“噗”的一声,贯穿虫身而出,黑色血污顿时喷溅,如同黑雨下坠。 多情手中的念珠也不甘示弱,那一颗颗华光、圆润的珠子上,顷刻间就燃起了灼灼的蓝色火苗,好似蒸腾烈焰,四下散开,齐齐朝着扑向自己的怪虫激射。 密集的蓝色火苗攒动,转眼就将黑色怪虫点燃,它颓然落地,全身在幽蓝色的火光中痛苦的扭曲、挣扎,不消几秒钟就化作焦炭…… 华伦上师则举起手中沙漏状的法器,两只手指灵活的前后拍击,不断发出“叮叮叮”的声响,音调悠长,就像是钟鸣之声。 随着他的敲击,那法器之上转眼就冒出了一丝丝若有似无的白光,如同淡薄的雾气缠绕。 这些白雾就像是突然被人唤醒并注入了生命和意识,它们飘飘浮浮中速度猛然加快,好似狂风一般朝着袭来的怪虫掠去,很快把那怪虫罩在其中。 一团模糊下,就听那怪虫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就像是尖锐的指甲摩擦着玻璃,片刻之后再无声响,白雾也重新飘回,缓缓钻入沙漏法器中。 库纳勒明显跟自己的师父不同,他手中的短柄三角铁叉打法简单粗暴。 面对袭击而来怪虫,就见那三条叉棱陡然间暴涨,犹如化作了三只利爪,猛然张开后往空中一甩,就准确无比的将一条怪虫牢牢锁住。 利爪交错撕扯,那怪虫便在污血喷溅中被割为三截,圆滚滚的虫身滚落地下,一命呜呼。 五只怪虫来的突然,但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便被众人斩于马下,我的信心大振。感觉这几位印度道友还算给力,此行可期。 谁知华伦上师却突然转身,他的脸上神情紧张,有些急切的向着小吉祥天询问道。 “圣女,此处的血陀罗怎么会变异生出了怪虫?还向着我们攻击,难道是神宫已经生变了?那明王九部众不会是……” 华伦上师的话,让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说实话,血陀罗花包中袭击我们的怪虫的确来的突然,但他再三提到的“神宫生变”又是什么? 还有“明王九部众”,这是什么东西?难道是说陵墓之外墙壁上的那九只孔雀吗?! 众人望向小吉祥天,却发现她同样眉头紧锁,咬着嘴唇一言不发,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众人就感觉脚下的地面一阵乱颤。这种震动不像是地震那般剧烈,却明显能感觉到是有无数类似于植物的东西在往外钻! “唰啦啦……唰啦啦……” 随着被染成暗红色的地面颤动,那些泥土合着杂乱无章的沙粒子一起被翻起,一株又一株的血色曼陀罗再次从地面下钻出…… 跟之前完全不同,它们不是一株,也不是几株,而是密密麻麻,数量足有上百! 如此密集的血陀罗就出现在我们身边,近在咫尺,它们一株株狰狞摆动着身子,要是有密集恐惧症患者,恐怕就会当场晕倒! 我还注意到,这些血陀罗明显跟我们刚才看到的不一样。它们的体态更大,探出地面的高度接近一米,除了梭子形的花包之外,身吓还生出一条条带刺的触足。 随着花包的起伏和摆动,这些触足就像是有生命一般四处挥舞,好似乱舞的群魔,令人不寒而栗…… 这些血陀罗花的梭子形花包也不再是黑色,而是变得血红,身上的脉络就像是血管,它们不断收缩,在雾气中若隐若现,直看的人头皮发麻。 “是……是血魔王!” 小沙门萨米特尖叫一声,身子剧烈颤抖。 小吉祥天也是大惊失色,嘴里喊一声“糟糕”的同时转动手腕,其手中金色莲花杖瞬间从上至下划出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圆圈,杖柄再次点地。 耳中就听“嗡”一声响,金光大盛,刺人双目,它以众人为中心再次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半圆形保护圈,将我们护在当中并将数以百计的血魔王花挡在了外部。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就听噼里啪啦的一阵乱响,就像是有人点燃了一串威力十足的鞭炮,无数的血魔王花包同时炸裂,无数条足有小腿粗细的黑色怪虫从中弹射而出。 它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就像是黑色的暴雨天降,瞬间落在了小吉祥天催生的金光保护罩上,落地后来回爬动,张开血盆大口猛啃,很快围了个密不透风。 虽然我不清楚小沙门口中的“血魔王”究竟是什么玩意,跟一路上所见的血陀罗又有什么关系,但此刻众人眼前的情景分外骇人。 金光涌动的半圆形保护罩外,已经爬满了不断扭动的黑色怪虫,犹如泰山压顶,金色和黑色混杂,相互角力分外狰狞,在视觉上产生了极强的压迫性,让人喘不过气来…… 第663章:金光破 如此紧张的局面,让华伦上师和库纳勒的脸上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一股悲伤和错愕交织的神情。这种表情不是害怕,而更像是一种惋惜。 我刚想询问小吉祥天这血魔王到底是什么东西,就见小吉祥天冲着前面的华伦上师点头,然后急切的说道。 “走!” 话音刚落,身子就向前跑去,转眼就冲到了队伍最前面,速度飞快,保护罩也随之移动。华伦上师、库纳勒和小沙门毫不犹豫的跟在小吉祥天后面,往前跑。 半圆形的金光保护罩覆盖范围并不大,我也来不及再问,带着胖爷和多情紧紧跟上,生怕脱离了保护罩的遮蔽范围。 金光开始涌动,这保护罩的能力极强,随着它的移动,所到之处皆是光芒万丈。 受金光的波及,道路前方那些狰狞摆动的血魔王花便纷纷重新钻入地下躲避,不敢正面交锋。在保护罩外扭动、啃食的黑色怪虫也开始滑落,如大片狂风中流动的黑沙。 随着它们的滑落,周围的视线变得清晰,心中的压抑感也没有那么强烈了。 我抬头看,借助地眼带来的极佳视力,貌似在前方极远处不断有浓郁的雾气涌出。 这些雾明显跟空中飘浮的白雾不同,四下弥漫后很快消失,就像是水汽。耳中也隐约听到了河水缓缓流动的声音。 那是一条河吗?是小吉祥天所说的“惘生河”?! 看来这些血魔王和黑色怪虫虽然数量众多,但在小吉祥天金光保护罩的庇护下,根本对我们造成不了伤害。只要我们继续前进,来到前方的惘生河,这些邪物就没办法了。 我心中振奋,更加卖力的朝前跑。但事情没有这么简单,那些避开金光钻入地下的躲避的血魔王花不过片刻,就从四周暗红色的土壤中重新钻出,数量越来越多。 它们一边不断喷吐着黑色怪虫,与此同时,颈部带刺的触手猛然变长,就像是无数条长鞭一样,转眼就甩到了金光保护罩之上。 在触及到保护罩后,这些血魔王的触手上皆冒出了一股股黑烟,就像是被灼烧一般,却并不退缩,而是开始蔓延,不断伸长,好似绳索彼此相连,似乎是想把我们捆住。 随着这些触手越来越多,我发现小吉祥天的移动速度渐渐变慢了,她的胸口开始起伏,鬓角上也透出了一层薄汗,脚步沉重,貌似有些不堪重负。 保护罩外黑色怪虫滑落的速度渐缓,视线又开始变得模糊,金色和黑色交织,压迫感丛生。 那些怪虫就像是受到了鼓舞,数量开始激增,一只接着一只撞击在保护罩上,发出“咚咚咚”的闷响,如同擂鼓。 抬头看,头顶处聚集的触手和黑色怪虫最多,而原本涌动的金光似乎有消减的态势,光芒开始闪烁,变得稀薄如雾,又像是接触不良的灯管,忽明忽暗。 小吉祥天终于停下了脚步,仿佛身上背负上一座无形的大山,只见她手中的金色莲花杖撑地,脸色苍白,气喘吁吁的对我们说道。 “这血魔王的触手有吸食真气的作用,我恐怕要撑不住了……” 我吃了一惊,完全没有料到竟然是这样。 再仔细看,四周的混沌中,那些密密麻麻缠绕在保护罩外,如同藤蔓彼此相连的触手果然就像是血管,其中不断有一股又一股的激流涌动着,明显是在吸收金光! 我们被困在这里,前进不能,后退不得!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头顶处“咔吧”一声响,抬头望,就见一只大腿粗细的黑色怪虫竟然已经将保护罩咬出了一个小洞。 它身子探入,就像是一条蚂蟥,硬生生的挤了进来,转眼间就钻入了保护罩内,张开血盆大口朝着众人头顶落下! 一道紫白交叠的电光闪动,仿佛突然炸裂的闪电,胖爷的桃木匕首已然出手,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精准无比的刺入了那条怪虫的脑袋里。 血污喷涌,好似细密的雨点落下。 那怪虫惨嚎一声,颓然下坠,掉落在我们脚下的地面上,扭动一会儿没了动静…… 胖爷的反应速度是真快,对于桃木匕首的操控也到达了心念合一的境界。我刚想表扬他两句,却见这货神态紧张,死死盯着头顶上的保护罩。 那桃木匕首也没有飞回他手中,而是在空中悬浮着,蓄势待发。 猛抬头,我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刚才钻入黑色怪虫的小洞,不知道怎么回事,短短几秒钟的功夫已经变得有碗口大小,四周的金光弱不可见,几乎不再闪动,又有两条怪虫争先恐后的钻了进来…… 与此同时,耳中就听连续“咔吧咔吧”的声响,从我们的四面八方传来。 四下环顾,只见金光保护罩就像一块玻璃,周身皆布满了裂纹,这些裂纹如同蜘蛛网,已经比比皆是,似乎马上就要崩塌了…… 眼下的情形岌岌可危,每个人的神经都是紧绷到了极限,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只是这些血魔王花和黑色怪虫的数量实在太多,足有千计,好似红潮黑海,我们能否突围让人心里没底。 不过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这一年以来,无数次的遇险经历告诉我,真到了这种殊死一搏之际,只有要紧后槽牙豁出命去,才能杀出一线生机。 桃木匕首裹着电光,再次将两只我们头顶处钻入保护罩的怪虫击落。 我当下也不犹豫,握紧手中的剑柄高举过头顶,口中低喝一声:“有请千年葬大人现身!” 红光喷涌,修长的赤红色剑身激荡而出,烈烈罡气横流,灼人双目! 多情的念珠也已经握于手上,严阵以待。 我看向华伦上师,只见他双目紧闭,双手合十悬于胸前,周身瞬间弥漫起了一层罡气。 这罡气跟我们之前所见的,那些孔雀陵墓外念诵经文的杂乱气场不同,明显精纯了不少,大部分附着在其后背处,翻涌如同白浪,声势惊人! 第664章:浊火鼎 而其手中那个怪异的,沙漏形状的法器也已经飘浮于半空,随着华伦上师身上散发的罡气起伏,显然是在彼此呼应,不知道是什么大招。 耳中就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陡然响起。 “我佛慈悲,不劳师父动手,让我来!” 这个苍老的声音,来自库纳勒。伴随着这声音而来的,竟然是一道灼热的气浪,如同喷涌的岩浆,让我感觉脸上的汗毛都被烤焦了。 转过头,我大吃一惊! 只见库纳勒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周身俱变,全身上下都蒸腾出灼灼的烈焰来! 这些烈焰幽幽起伏,呈现出金黄色,又像是某种炙热的气体。喷涌的气浪吐息熊熊,将库纳勒那干扁、矮小的身子团团包裹,又以其脑袋和双肩处的三团火苗为最。 这位老兄的造型是长头发外加大胡子,此刻其脸上的须发皆在烈焰的蒸腾下飘浮于半空,却没有被点燃,所以看上去诡异莫名。 库纳勒的神情,也瞬间就变得凶神恶煞,好似邪魔附体了一般! 之前说过,除了日常我们能见到的明火之外,火还分真火(业火、鬼火)和浊火。 真火呈幽蓝色,主要对邪魅魍魉起到克制作用,比如引火符、引火诀催动的火焰。在鬼界时,老毕现出真身大战鬼王以及阴兵出场也是伴有这种真火。 跟真火相比,浊火就比较奇妙了。 按照道家的说法,后天炼化之气为真,而五谷杂粮、人体自带的这种先天之气为浊。浊火简单来说,就是人体生来带有的一种能量场。 这种能量场本身极其微弱,所以一般人根本不会察觉,据说只有通过后天特殊的法门修行,才能得以壮大跟领悟。 师父曾经给我讲过,说是在藏传佛教密宗中,就有一个分支,专门研究浊火之法,并加以修炼。 相传在海拔几千米的喜马拉雅山脉上,那里气候恶劣,人迹罕至。 但是飞机的航拍图和登山爱好者们却总能时不时发现,在一望无际的皑皑白雪上,会出现一大串清晰的脚印。 这些脚印还不是鞋印,而是赤脚踩出来的,留下了标准的五只脚趾形状,被传为奇谈。据说这些脚印,就是那藏密中修行者们所留下的。 师父说那藏传密宗修炼浊火法门的一派,此法名为“浊火鼎”。意为“以火为令,以身为鼎”。 要修炼此法,必须常年深居严寒之地且斥身罗体,以极限的忍耐力调节身体机能,从而达到催动体内浊火的目的。 修成此法者再不惧怕寒冷,还可以掌控体内浊火为己用,施法时全身烈焰相伴,厉害非常。 但这秘术我从未见过,只是听说罢了,此刻见库纳勒如此尊容,心中不由暗想这家伙使用的,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浊火鼎”吗? 就见库纳勒身上的烈焰越烧越旺,他紧闭双目,嘴里念念有词。 小吉祥天的脸色却愈发苍白,笼罩在保护罩上的金光渐渐淡去,“咔吧咔吧”的碎裂之声更是从四面八方袭来,刺人耳膜。 伴随着这渗人的声响,保护罩上上下下的破洞越来越多,数之不尽的黑色怪虫鱼贯而入,口中发出吱吱怪叫,从地面、从空中朝着众人扑将而来…… 说时迟那是快,面对数量众多的怪虫,我的葬灵剑、胖爷的桃木匕首和结巴和尚的念珠纷纷出手,砍、劈、刺、挑,手段无不用其极,将小吉祥天和小沙门护在身后。 我们不但要对付潮水般涌入的怪虫,那些血魔王花的触手也很快参战,它们疯狂的从保护罩破损的洞口钻进来,就像是一条条带刺的长鞭,对我们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这些触手不知道是什么套路,反应极其灵敏的同时,又对我们手中的法器颇为忌惮,往往都是虚晃一枪,不敢硬碰,似乎意在牵扯我们的注意力。 其中两条被我的葬灵剑砍断落地,很快化作一滩黑水,被暗红色的土壤快速吸收。 一时之间,刀光剑影,喊杀之声不绝,和保护罩外疯狂涌动的黑潮、怪虫们的吱吱怪叫交织在一起,天昏地暗。 不到五分钟的功夫,我们的脚下已经落满了厚厚的一层虫尸,脚踩上去就像踩在烂泥巴上,又黏又滑,泛着刺鼻的难闻气味。 冷汗,从我的额头上流下来。这些怪虫和触手的数量实在太多,这样下去耗下去,一旦等我们的体能耗尽,或是保护罩彻底碎裂,那就完蛋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个念头刚刚在我心中涌起,就听“轰隆”一声巨响,那小吉祥天催动的保护罩顷刻崩塌碎裂,黑色怪虫们如同潮水,汹涌倾泻而下…… 我就感觉眼前一黑,暗想完了!敌我数量悬殊,此刻即便是我使出刚刚学会的葬送一式,恐怕也只能杀出一条小路自保,想保全其他人是痴人说梦。 但即便是我逃出去又怎么样呢?此处离前方的惘生河距离尚远,而血魔王花遍地都是,再说即便是我来到了惘生河又有什么用?算了,老子今天跟它们拼了! 绝望之际,我心中的血勇和狠劲儿交织在一起,如同炸裂般开始翻涌,让我恨不得嘶吼起来。 手中的葬灵剑瞬间感应到了我情绪的变化,剑身剧震,发出一阵阵响亮的剑鸣,红光喷薄,虎啸山野,龙鸣四海! 体内的糯米团子也顷刻间体积变大了一倍,悬浮在我的胸口处,嘴里发出一声声愤怒的吼叫,源源不断地将纯冽的真气送入我的四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就听身后响起了一声炸雷般的爆喝,其声未落,冲天的火光便熊熊燃起。 还没来得及转头,我就感觉自己的后背像是靠上了一块洛铁,被烫的整个人都是一个激灵。 眼前一闪,再看时,目力所及之处,尽是火海热浪,整个空间被映照的雪亮,刺得人双目难睁。 这火焰似乎无穷无尽,源源不断地从我身后喷涌而出,掺杂着蒸腾的热浪,瞬间就把铺天盖地而来的黑色怪虫和血魔王触手灼烧为一团团黑灰。 炙焰冲天,黑气灼灼,遍地焦土…… 第665章:神宫变 不过片刻的功夫,战局瞬间扭转! 原本来势汹汹的黑色怪虫被付之一炬,在烈焰下化作灰飞飘散,如同下起了一场黑雨。整个空间中,都弥漫着浓烈的白烟和刺鼻的灼烧气味,弄得人喘不过气来。 而那些血魔王花也在烈焰喷涌下枯萎,身子大幅缩水,很快都变成了凝聚的黑灰色,就像是被焚烧后的雕塑。它们高昂的花包垂下来,显然已经失去了生机。 突然发生了变化,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我一时间有些懵。 后头望,只见库纳勒身上的烈焰已经全数散去,枯瘦、单薄的身子踉跄,他双手用力,艰难的把那只深深插入地下的三棱铁叉拔了出来,胸口剧烈起伏着。 刚才那冲天的烈火,就是这个干巴老头发出来的吗?这就是浊火鼎的威力?! 我心中骇然,实在无法想象如此单薄的躯体中会蕴含着那么狂暴、恐怖的力量。 空气中,难耐的灼烧感渐渐淡去。 四下环顾,刚才库纳勒释放的烈焰影响范围及其夸张,以我们为圆心,朝四周扩散足有百余米,方圆之内皆是一片焦土,一直延伸到了远方。 在经过高温火焰的肆虐后,脚下那些暗红色的土壤也重新变成了黑色。 一缕又一缕的,淡薄如雾气一般的金光不断从土壤里和那些变成了雕塑的血魔王花中涌出,飘飘忽忽,渐渐朝着小吉祥天手中的金色莲花杖涌去…… 此等场景令人匪夷所思,我不知道这些金光是从哪里来的,但看颜色,竟跟之前出现在保护罩上的那些光芒一模一样。 随着这些金光被吸入金色莲花杖,小吉祥天的脸色好了很多。此刻,她盘腿而坐,双脚脚心朝上,双臂和十指在胸前交叉,身体柔韧程度惊人。 并将法杖横放于膝盖之上,娇弱的身子不再颤抖,双唇也渐渐有了血色。 金光无边涌动,最后竟隐隐在盘坐的小吉祥天身后形成了一个若隐若现的,巨大的圆形法沦! 我和胖爷、多情面面相觑,突然有了一种大胆的猜想。 所谓圣女转世,说白了似乎就像是一种能量守恒定律。借助人体,将永不消逝的力量继承下来,周而复始,永世轮回。 小吉祥天说,那些血魔王花的触手可以吸收她的能量,金光保护罩碎裂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如今血魔王花全军覆没,不会消失的能量自然也就重新回来了。 也许这就是“人身神性”,果然名不虚传,跟我们修道者有着本质的不同。 从这一点来看,小吉祥天的实力之强简直可怕。简单来说,只要她可以击败对手,将消耗的能量重新取回,便可以一直永无休止的战斗下去,根本没有体能耗尽一说。 使出“浊火鼎”的库纳勒,被小沙门扶起,华伦上师毫不迟疑,令其盘腿而坐,运气调息。自己也在徒弟的身后坐下,伸出一只右手,抵在其后心处,将真气灌入。 相比于库纳勒和小吉祥天,我和胖爷、多情的情况要好很多,但也知道此刻他们正在运气调息,不能打扰。便纷纷收了法器,同样盘腿而坐,运行小周天修养。 尤其是我,因为刚才神经高度紧绷,现在整个人都有一种说不出的乏力感,在念诵五字箴言并运行小周天后,这种紧绷感终于得到了放松,神清气爽,心静如湖。 等我们调息完毕,看一旁的小吉祥天、库纳勒和华伦上师已经站了起来,聚在一起小声交谈着,小沙门也跟着。 短短片刻的功夫,听库纳勒的声音,已经完全没有了什么异样,变回了之前的苍老和浑厚,明显已经恢复了。 就听华伦上师问小吉祥天道。 “圣女,这血魔王花十分罕见,如今却变得数量如此众多,是否是神宫生变的前兆?” 小吉祥天脸上的神情平静,话却说得斩钉截铁。 “并非前兆,而是变故已然发生了!” 华伦上师和库纳勒对望一眼,脸上的惊讶溢于言表,小沙门也是脸色大变,身子微微颤抖。 小吉祥天正色,接着往下说道。 “误入神宫者,失魂、噩梦是常态,这是因为凡人自当敬畏神宫,死亡却不至于。之前中方施工队的人却尸骨无存,甚至密阵之外也有人失踪,这本身就很古怪……” 小吉祥天的话,让我们颇为好奇,连忙围上去询问。 我想了想,问在进入安魂地的浓雾之前,我们遇见了数量众多的污鬼,这些邪物明显是要吃人的,你为何说误入神宫的凡人不会死呢? 小吉祥天对我解释,说孔雀陵墓向下的台阶上布满了结界,除修道者之外,普通凡人根本无法进入神之宫内部,正所谓生死不相通。既然进不来,又怎会遇见邪灵? 即便是修道者,想要进入神宫也绝非易事。我们之所以能畅通无阻,是由于她一路指引,将那些结界化解后的结果。 只是这些结界虽然还存在着,但却变得异常稀薄,跟她记忆中完全不同。 我点头,表示知晓了,又问他们所说的神宫生变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刚才那些血魔王花是什么玩意儿? “这血魔王就是那些血色曼陀罗花的异变,是安魂地黑土中长眠的亡灵怨念所化,因为死后的亡灵浑噩,没有了七情六欲,所以血魔王花极其罕见……” 小吉祥天眉头皱起。 “神之宫是连接天空界和人间界的通道,这里的因果关系最为复杂,也就是人类所说的‘蝴蝶效应’,如此大规模的血魔王涌现,必然是其中生出了变故!” 但这变故究竟是什么呢? 小吉祥天摇头,说可能性实在是太多了。比如阴差阳错下邪灵受到了惊扰,或是明王安排镇守的部众产生了欲念,甚至是有人误入都有可能会造成。 但是无论哪种变故,如此大规模的血魔王花也是说不通的,恐怕在前方会有更恐怖的东西等待着我们。 小吉祥天还告诉我们,此刻她心中已经隐约有了一个答案,但只是猜想,也是她最担心的事情。究竟是否成真,还要继续走下去才能知道。 第666章:黑水枯船 我不解,问变故会带来什么结果。 小吉祥天语气沉重,许久才吐出八个字:“天人相连,万劫不复!” 我听小吉祥天说这番话时眉头紧锁,面露悲伤之色,心中顿时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可又搞不清她所谓的“万劫不复”是什么意思。 众人继续前进,目标自然是前方的水汽翻涌之地。我之前猜想的没错,那果然就是惘生河,也就是小吉祥天所说,进入神之宫内部的唯一道路。 一路之上,那些血魔王花再也没有偷袭我们,估计是被库纳勒的烈焰震慑到了,也可能是在刚才的交锋中彻底全军覆灭。 稀薄的雾气再次袭来,它们依然飘浮在空中,就像是凝固住了一样。我们往前走了大约二十分钟,终于在一片迷蒙中看到了那条惘生河。 只见这惘生河极其宽广,两侧岸边几乎暗不可见,向前方延伸不见尽头,河道尽数被飘浮的雾气所笼罩,朦朦胧胧看不斟酌。 而且河水的颜色颇为怪异,不仅不清澈透明,反而是呈现出混沌的黑色,也不流动,年稠如同油脂,不断发出“咕嘟咕嘟”的响声。 我们在远处看到的,那些翻涌并很快消失的白雾也绝非水汽,而是河边不知道从哪里飘浮而来的迷障,它们贴在岸边起伏着,味道刺鼻。 在这黑水河边,孤零零的停靠着一只古怪的大船。 我从未见过这种模样的船,它周身漆黑,破破烂烂,在雾气中时隐时现,从体积上来看非常宽大,足可以乘坐十余人。 船上没有座位,材质也不是现代的钢铁,一眼就能瞧出是用木头打造。简单来说,它给我感觉,就像是一大堆残破且被烧焦的烂木头胡乱的堆叠在一起,粗糙、老旧。 在河面雾气的遮蔽中,透着一种诡异和神秘的味道。 我好奇,伸出手去触碰船体,那些船身的枯木冰冷刺手,似乎是被冻住了。推一推,纹丝不动。胖爷自告奋勇,跟着我一起推,也没有任何效果。 小吉祥天笑,她告诉我们,这条枯船乃是上古遗物,据说是在创造神开天辟地时制作的,名为“摩尼坦”。 此船凡人不可乘坐,可行驶于一切液体之上,犹如平地,不腐不朽。 她让我们众人登船,然后手中的金色莲花杖一点船身,那巨大的枯船上竟然瞬间就荡漾起了一层缥缈的金光。 就像是船身里被塞入了无数枚小灯泡,将周围照射的雪亮,奇妙非常。随着枯船被点亮,刚才我们无论如何也推不动分毫的船身也微微一震,竟然缓缓开始了移动。 小吉祥天足尖点地,白色纱裙摆动,轻飘飘的腾空而起,落于船上。 随后她手中莲花杖朝前一指,就听“咕嘟咕嘟”的黑色河水流动之声大作,枯船的速度也陡然加快,载着众人朝前驶去…… 跟着师父学艺时,我们曾泛舟江南。我记得当时烟雨朦胧,西湖鸟语花香,水波荡漾,涟漪迭起。 那条乌篷船飘荡在清澈的湖水之上,与岸边才子佳人手中的油纸伞,川流不息的游客交相辉映,真不禁让人发出“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感叹。 如今,我坐着枯船行驶在这水面漆黑、年稠的惘生河上,却带来了完全不一样感觉。这感觉即刺激,又让人感到恐慌,仿佛行驶在寂静夜色中的大海之上。 在岸边时,枯船散发的光芒明亮,但此刻它们却在水面上的瘴气中起伏,跟无边的黑暗相比显得孤独且渺小,似乎随时都可能被未知的危险吞噬。 而且这惘生河上太过寂静,那些“咕嘟咕嘟”的水流声刚开始貌似还有,后来竟然渐渐消失了,一派死气沉沉,鸦雀无声。 船身上的微光将四周的黑暗映衬的愈发浓郁,我的心里就像塞入了十五只水桶,七上八下。 没有人说话,气氛有些压抑。 我干咳两声,将口袋里的鬼鲛鳞掏出来,向空中一抛,光芒乍现。虽然跟无边的混沌相比是杯水车薪,但至少从心理上缓解了紧张,生出些许温暖。 华伦上师、小吉祥天以及库纳勒和小沙门都盘腿而坐在枯船上,我们也一屁股坐下,直感觉这些木头粗糙,且带有木刺,硌的屁股和大腿生疼,难受得紧。 为了缓解气氛,我向库纳勒询问,他刚才周身散发的烈焰是否就是“浊火鼎”? 我的话似乎让库纳勒相当惊讶,他一愣,问我是如何知道的?难道天朝也有懂此秘术的同道? 我笑,说那当然有了,接着就把师父给我讲的,藏传密宗中修炼浊火法门一派的事情跟他言明。 库纳勒越听越吃惊,连说怪哉,他是今天才知道,这浊火还能修炼,还在天朝的佛教密宗里有单独的门派。 我简直莫名其妙,心说这老头装什么大尾巴狼,你那浊火鼎难道是天生就会用?不是后天练成的? 听我这么问,一旁的小沙门接话,说他师兄的浊火之术还真是天生就有,并非后天修炼而成,说着看向自己的师父华伦上师。 华伦上师微笑,说苏道友你有所不知,我这徒儿天生体质奇特,他体内浊火(印度称为“秽热”)旺盛,且不受控制。 从小到大,因为受到浊火的影响,库纳勒的脾气是喜怒无常,还经常引发火灾等意外事故,故人人避之不及。 直到三十岁那年,与华伦上师偶遇。 华伦上师见他虽然脾气乖张行为粗鲁,却生的一颗剔透玲珑心,与佛家有缘。便收在门下,传授佛法,以慈悲之念压制其体内火气,至今已经四十余年了。 华伦上师的话让我大吃一惊。 一是惊讶于库纳勒竟然天生就能掌握浊火之术,二是按华伦上师所说,库纳勒三十岁拜入他门下,至今四十多年,那库纳勒的年纪至少也在七十开外了。 从库纳勒的相貌来看,七十多岁倒是不奇怪,但这华伦上师看上去顶多就是五十出头,难道他只有几岁大就收徒弟了?这简直匪夷所思! 第667章:婴灵 正说着,只听四周黑漆漆的河水里一阵异响,还伴着若有似无的孩童笑声传来。这种响动和笑声,在一片混沌和死寂的惘生河上格外清晰,顿时把我吓了一跳。 借助鬼鲛鳞和枯船上散发的微光,我往水里看,就见年稠的水面竟然开始一起一伏,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水下快速游动,想要浮上来,数量还不少。 胖爷也是大吃一惊,挺起身子,后腰处别着的桃木匕首瞬间拔了出来,握在手上。 谁知那笑声和异响只存在了片刻,黑漆漆的水面就重归寂静,仿佛是我们出现了幻听。 我奇怪,心说难道这惘生河里还有鱼吗?这些小孩子的笑声又是怎么回事? 小吉祥天摆手,让我们不要慌,说这应该是惘生河里的婴灵,它们都是小孩子,好奇心重,没有恶意,也不会攻击我们的。 婴灵?是指婴儿的亡魂吗? 小吉祥天点头,说跟之前的安魂地一样,神之宫是连接生与死的通道,所有的亡魂都会来这里安息。 这些婴灵,就是刚刚出生就夭折的孩子,而且大部分都是女孩子。 “为……为什么先天夭……夭折的,都是女……女孩?” 多情不解的问。 小吉祥天叹了口气,她告诉我们,说长期以来,印度重男轻女的思想严重,现在的男女比例更是严重失调,男性数量远远大于女性数量。 说是夭折,这些不幸死掉的女孩大半都不是因为疾病,而是被蓄意杀害。她们还未来得及见到世间的全貌,就被父母淹死、遗弃,早早的魂归神之宫…… 我愤然,虽然早就听说了在印度男尊女卑,但真没想到竟然到了如此残忍的程度,那可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这分明就是杀人! 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狠心的父母,如此对待自己的亲生骨肉?! 在这个瞬间,我不由想起了自己的身世,眼泪顷刻就在眼眶里打起了转儿。 是了,我还有心思去愤世嫉俗,却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我还在同情别人的不幸,自己不也是被父母抛弃的孤儿吗?!可笑,可怜,可悲! 胖爷心细,知道小吉祥天的话勾起了我的伤心事,连忙转移话题,问那为什么这些小姑娘不呆在安魂地,而是出现在惘生河里? “众神慈悲,明察人间界的疾苦,他们网开一面,让这些夭折的孩子栖身惘生河中,相对自由,算是对其不幸的一种补偿……” 小吉祥天面带悲天悯人之色。 “由于婴灵都是些刚刚出生的孩子,它们对于世界的认知不足,所以好奇心很重,在河中听到枯船的响动,前来看看而已,不用担心……” 华伦上师和库纳勒显然早就知道婴灵的事情,两人在船头沉默不语,默默叹气。小沙门是个十来岁的少年,内心干净而柔软,被小吉祥天说的动容,眼泪都流了下来。 他站起身,从斜背的粗布袋里掏出一个人形的江米糕点,朝着河水里投下去。 只见那人形糕点在漆黑的水面上并不下沉,而是飘飘浮浮,许久没有动静,静静的停在那里。 本来还以为婴灵们会来吃,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人形糕点之上,但随着我们的枯船朝着前方前进,很快就把那糕点甩在了后面。 就在所有人都大失所望,准备收回视线时,就见那糕点旁边的水面下,竟突然就伸出了一只黑色的小手! 这只手极小,明显就是婴儿的,它小心翼翼的用指尖碰了碰那人形糕点,几次之后,一个圆滚滚的脑袋就浮了上来……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只见这颗脑袋同样小小的,它露出水面一半,小巧的鼻子上,是一双苍白的眼睛。这双眼里面似乎没有眸子,白的吓人。 接着,它用两只小手抱住了那人形糕点,“咕咚”一声,重新沉入了河水里,不见了。 这颗小小的脑袋,毫无疑问就是婴灵的。看来它们和污鬼一样,都对江米糕点感兴趣。 小沙门很受鼓舞,他再次从粗布袋里拿出一个人形糕点,这次没有抛入河里,而是攥在手中,仅仅将一半浸入水面。人形糕点就随着枯船在水面上滑行。 等了一会儿,河水里的异响果然再次响起,那些孩童的笑声也一阵阵的传过来。漆黑的水面开始起伏,荡起缓慢的涟漪。 我跟胖爷、多情也来了兴致,围过去看,想看看这些婴灵究竟是什么样子。 那些涟漪随着枯船移动,围着那浸入水面的人形糕点转着圈儿。它们似乎很是怕生,不敢冒出水面,同时又对糕点垂涎,离我们时远时近,的确像极了小孩子。 看着水中的婴灵数量越来越多,小沙门不停用糕点拍打着水面,嘴里兴奋的喊着:“快来啊,给你们吃,每个人都有!” 一双黑色的小手伸出来,颤巍巍的抓住了浸入水里的糕点,小沙门马上松手,那糕点就飘飘忽忽的沉了下去,水面下便有一阵簌簌的声音很快响起。 他又拿出一个,如法炮制,很快又被几只黑色小手抢走。华伦上师和小吉祥天笑吟吟的看着小沙门给婴灵们投食,似乎别有一番擎趣。 一来二去,水里的婴灵们似乎胆子更大了,又或是人形糕点的味道实在太好,那伸出水面黑色小手越来越多,不停摇晃着,就像是小狗在摇着尾巴,紧紧跟着枯船移动。 结巴和尚鬼点子最多,他逗小沙门,说你这没意思,换个喂法,就把糕点拿在手上,让它们钻出水面,咱们也好看看这帮小朋友是什么模样。 小沙门是那种少年的心性,当即表示同意,他不再往水里投食,而是将糕点拿在手中,嘴里喊着:“你们上来拿!” 水里的黑色小手摇晃着,见许久都没有糕点投下来,似乎也明白了。 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小小的,圆滚滚的脑袋终于露出了水面。 片刻之后,令众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一个黑色的小人儿,竟然速度极快跃出了水面,就像是弹簧一样,目标明确的扑向小沙门手中的糕点…… 第668章:贪心不足蛇吞象 年稠的黑水翻飞,在鬼鲛鳞的光芒下,我看见了一个赤螺着身体,全身黑色的婴儿。 这婴儿的形态跟一般孩子无疑,小手小脚,但一对眼睛却像是死鱼般翻白! 樱逃大小的鼻子下,竟然是一张血盆大口,其中利齿交错,泛着白森森的寒光! 这婴儿突然从水里钻出,加上这张渗人的大嘴,顿时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小沙门没有防备,他“啊”的惊叫一声,身子就朝后倒去,手中的人形糕点滑落在船板上。 那黑色婴儿直扑人形糕点而去,很快用两只小手抱住往嘴里塞,口中密密麻麻的利齿翻飞,转眼就把糕点吞下了肚子。 然后,他缓缓抬起头,两只泛白的死鱼眼死死盯住了小沙门身上斜背着的粗布口袋,意犹未尽的恬着嘴唇,明显是还不满足。 我万万想不到,惘生河里的婴灵竟然是这幅凶残的模样,趁这个空挡,赶忙悄悄的把摔倒在船板上的小沙门扶起。 胖爷和多情以及小吉祥天等人也发觉事情有些不对,纷纷站起了身子。 而那只婴灵却手脚并用,就像是一只小兽,开始缓缓朝着小沙门爬过来。小沙门被吓得不轻,他身子哆嗦,扶着我,连着试了几次都没爬起来。 我怕这只婴灵来者不善,一边扶住小沙门,一边从他的粗布口袋里又掏出一个人形糕点,使劲儿往水里丢去。 果然,婴灵对这糕点极其迷恋,它“哇哇”怪叫两声,身子就像是鱼一样,弃船重新钻入水里,寻糕点而去。 水面之下,顷刻就响起了阵阵异动,黑水翻腾,不断冒着泡沫,就像是鱼群正在争夺食物,此情此景令人汗毛倒竖。 耳边就听小吉祥天急切的说道:“糟糕,这些婴灵也变异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边说边挥动手中的金色莲花杖,枯船前进的速度顿时加快。 华伦上师和库纳勒也如临大敌,两人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分别把身上的法器取出,握于手上,一前一后站立在枯船头尾处,严阵以待。 落入水中的人形糕点片刻就被争抢一空,数量众多的婴灵紧随着枯船移动,速度比我们快了太多。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船身微微起伏,数只黑色的小手就几乎是在同时攀住了船板,一颗颗圆滚滚的脑袋和鼻尖下的血盆大口就从水里钻出来,奋力往枯船上攀爬。 它们的数量之多,身手之零活远超想象,转眼间就有十几只爬到了船板上,数双死鱼眼中射出一道道凶光…… 这种时候,即便是傻子也能看出来情况危急,我当下毫不犹豫,心中默诵五字箴言,体内真气瞬间荡起,朝着一只快速爬向我的婴灵飞起一脚。 这一脚裹着真气,声势惊人,我绷紧发力的脚面,不偏不倚的正中那婴灵的脑袋! 我本以为,对于我的力道和婴灵那小小的身体来说,这一脚即便不把它弄个魂飞魄散,至少也要受重伤。 万万没有想到,我的脚面感觉就像是踢到了一块泥巴上,力量顿时被泄去。那婴灵不仅没有被我踹飞,反而是伸出手脚,死死的抱住了我的脚踝,甩都甩不掉。 这家伙见我踢它,便张开血盆大口,冲着我的小腿就狠狠一口啃下来…… 我大惊,手中的葬灵剑顷刻就感应到了,修长、赤红色的剑身伸展而出,朝着那缠住我的婴灵就刺。 婴灵嘴中的尖牙跟我的皮肉差之毫厘,但它似乎是相当惧怕葬灵剑,尖叫着撒手,身子零活的在空中翻滚,重新跳入黑水中,飞溅起一串浑浊的水花。 那边厢,胖爷、多情以及小吉祥天、华伦上师、库纳勒也纷纷出手。 桃木匕首的电光,结巴和尚的念珠,沙漏法器缠绕的白雾,以及三棱铁叉上的火焰,莲花杖的金光交织在一起,将四周混沌的黑水照射的流光溢彩。 这些婴灵们对于物理进攻不当回事,却对法器格外忌惮。这惘生河是它们的地盘,在黑水中穿梭个个如鱼得水,身形灵动异常。 虽然面对众多的法器纷纷闪避,不敢硬碰,可仗着自己的速度飞快,那些法器竟然也伤不到它们分毫。 更主要的是,它们的数量太多,源源不断的从黑水中钻出来,有的往船上爬,有的直接腾空飞扑,如同蝗虫过境,铺天盖地…… 在无边的混沌黑暗中,在快速移动的枯船之上,我们被这群数量众多的婴灵团团缠住,从四面八方袭击,根本无法脱身。 四面受敌,我的肩膀和两条腿都多次中招,留下一个个醒目的咬痕,又刺又痛。胖爷和结巴和尚也够呛,每个人都被四五只婴灵缠住,陷入苦战。 华伦上师和库纳勒挂彩比我们更多,身边的敌人数量也越来越密集。可气的是,这俩人不知道怎么想的,出手皆犹犹豫豫,脸上也是一副悲天悯人的神色。 似乎是考虑到婴灵们生前的悲惨身世,不愿意下死手。 都这个节骨眼儿上了,对敌人的仁慈那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我是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佛家人都是如此迂腐吗?还是平时苦修惯了,彻底变成了抖爱母?! 小沙门没有战斗能力,被数量众多婴灵吓傻了,颤巍巍的躲在小吉祥天身后,身子哆嗦,脸色惨白。 众人中,手段最有效,还算是能从容应对的,也只有小吉祥天了。 只见她的白色纱裙飘摆,手中金色莲花法杖不断敲击在船板上,荡漾出一道道的金光,朝着四周蔓延,就像是无形的保护罩,把飞扑而来的婴灵们弹开。 不过这么下去总不是办法,婴灵无穷无尽,一旦等我们体力耗尽可就麻烦了。想到此处,我便高声喊道:“圣女,快想办法,这些婴灵最怕什么?” 小吉祥天抿着嘴唇,回头看了看前方黑漆漆的水面,回道:“再等等,快了!” 我茫然,冷汗也顺着鬓角流下来。心说什么快了?我们快全军覆没了倒是真的。这群小朋友嘴馋吃糕点也就算了,但看现在的架势,分明就是想吃人! 它们该不会是视力不好,把我们都当成大号的人形糕点了吧?! 第669章:吞灵怪鱼 枯船急速前进,婴灵们则越来越多,对着我们围追堵截,哇哇怪叫之声不绝于耳。在这混沌一片,浊气飘荡的惘生河黑水之上,战斗逐渐沸腾。 除了小吉祥天之外,众人的体能都消耗极大,身上挂彩越来越多,鲜血涌出,局面愈发被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就听前方黑漆漆的水面下一阵“呼啦啦”的异响,浑浊的水流顷刻沸腾,泛起大股大股的泡沫,年稠的浊浪也开始翻涌。 在这沸腾之中,只见一尾尾身形巨大的怪鱼从水中破浪而出,跃起足有七八米高,就好似划破了大气层的陨石,流星雨一般朝着我们坠下来…… 我吃了一惊,心说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些都是什么玩意?! 仔细看,只见这群怪鱼每一只都足有三米开外的长度,庞大无比,周身雪白,身上覆盖了厚重的鳞甲,每一片都有成人拇指大小,在混沌一片的惘生河上显得格外醒目。 它们的身子浑圆,足有一抱之粗,头部呈钝状,两片硕大的腮帮盖开合,不断有漆黑的液体被挤出。身上无鳍,前粗后细,尾部波纹状,鱼尾短小。 两腮下生有一张圆形大嘴,好似吸盘,嘴里无牙,黑洞洞。嘴边长有四五根长短不一的须子,在空中来回摆动,怪异莫名。 从形态上看,这玩意像极了我们老家说的“胡子鱼”,也叫塘鲺,就是老百姓所说的鲶鱼。只是通体白色的鲶鱼我从来没见过,这种庞大的体积更是闻所未闻。 虽然一直有传闻说,在亚马逊河流域有一种可以吞食人类的食人巨鲶,我还当都是骗人的。 但此刻这些白色怪鱼庞大的身躯,才让我明白,此言非虚。就这种大嘴,一口吞掉成人手臂和大腿那是很轻松的事情。 白色巨型怪鱼的出现,让我和胖爷、多情都感觉是雪上加霜,华伦上师和库纳勒脸上则现了喜色,异口同声的喊道:“吞灵鱼!” 我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刹那间,那群巨大的白色怪鱼群就纷纷落下,落入枯船周围的水面上,水花飞溅,黑浪瞬间被掀起了一米多高,贱了众人个满头满脸。 我暗叫一声不妙,这么多怪鱼落下来,这枯船非得翻了不可。可没想到船身却异常平稳,犹如平地,动也不动一下,在跌宕的浪花中稳坐点鱼台。 更出乎我预料的是,这些白色巨型怪鱼的目标似乎并不是我们的枯船,而是那群婴灵。 只见它们纷纷张开黑洞一般的圆形大嘴,坠入水面后马上又钻出,将一只只婴灵吞入腹中,动作飞快,连贯而流畅。 那嘴边的四五条触须也得意的来回摆动,就像是正在享受难得的美味。 原本数量众多婴灵们却瞬间阵型大乱,仿佛遇到天敌,不再向着我们的枯船进攻,而是纷纷闪躲,仓皇而逃。 但这些巨型怪鱼显然技高一筹,它们并不是漫无目的的进攻,而是有着明确的章法。 我看见足有二三十只白鱼在婴灵们背后紧追不舍,剩下的则是潜入黑漆漆的水下,转眼又从百米外的地方冒出来,很快围拢成了一个面积硕大的圆圈。 犹如一张标准的,抛洒出手的渔网,十几秒的功夫就把大量的婴灵们团团围住。 婴灵们惊恐至极,它们密密麻麻的钻入水下,就像是收网时的鱼群,发出一阵雨点般的“唰唰”声,浑浊的水花飞溅。 没想到水面下深处同样潜伏着巨型怪鱼,一通追赶后,婴灵们很快又被逼回了水面上。 见此计不成,数只婴灵哇哇怪叫,身子就像是弹簧,高高从水面跃起,想从空中逃出包围圈。 谁知那些白色怪鱼也同样高高跃出水面,如似一座小山,将妄图逃窜者一一吞入腹中…… 很快,白色怪鱼们开始了狂欢,无数的婴灵在凄惨的哀嚎声中被吞入了鱼腹。 这场面叹为观止,站在枯船之上,我就见黑白两色的激流翻涌,如同巧克力遇上了牛奶,又像是奶茶中的黑珍珠,水花乱溅,浊气升腾。 小吉祥天长吁了一口气,让身后的小沙门出来,又挥手示意大家坐下,说已经没事了。 她看到我们身上多多少少都挂了彩,当即放下了莲花杖,双手手心中催起两团金色光芒,然后将金光轻轻抚在华伦上师和库纳勒伤口处,明显是在治疗。 华伦上师和库纳勒脸上表情虔诚,纷纷单膝跪地,口里称:“有劳圣女!” 刚才的事情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为什么那群白色怪鱼会放过我们,仅仅吞噬婴灵。不过现在治疗伤势要紧,我当下盘腿而坐,放空心神,让糯米团子给自己疗伤。 自从唤醒糯米团子后,我能感觉到实力飞速提升,小家伙跟我本就是一体,它的功力也是一日千里。以前我身上出现伤口,小家伙往往要花上十几二十分钟才可痊愈。 而现在,只要不是见骨的伤口,在小家伙的发力下,一两分钟就能愈合,还连伤疤都不会留下。 而且这种治疗可以跟战斗同步进行,完全不需要我刻意督促了。 治疗完我的伤口,小家伙不待我催促,就“嗖”的一声从我体内钻出,先是钻进了胖爷体内,然后又钻到了结巴和尚肚子里。 刚才的婴灵数量众多,好在我们有法器护身,它们有所忌惮,所以众人大大小小的伤口虽多,但受创都不深。 十几分钟后,胖爷和多情的伤势也痊愈了。那边厢的华伦上师和库纳勒也已经在小吉祥天的治疗下恢复,小沙门脸上有了血色,身子不再哆嗦。 枯船一路破浪向前,我向小吉祥天询问,刚才的白色巨鱼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不会攻击我们? 小吉祥天告诉我,此鱼名为“吞灵”,跟那些婴灵们一样,也是惘生河里的居民。 “你们不要看惘生河水黝黑、年稠,其实这水非水,乃是无数亡魂对生前人情世故思恋所化,乃净果因水,寓意斩断肉身,重归真我……” 第670章:黑水尽头 小吉祥天还告诉我们,说这净果因水映衬着前世今生。 它可让生前悲惨者释放自己的灵魂,获得自由;可让生前柔弱者死而刚强,拥有不屈的勇气;令恶者向善,归为圣徒;令无情着生缘,再赋真情。 这些吞灵巨鱼,便是那些生前多病多灾、身体羸弱且一心向善的老人们死后变幻而成的,它们正直不屈,强壮有力。 而这条惘生之河更是连接着整座神之宫,连接着悲欢离合、生老病死,其中的逻辑和因果关系最为复杂,形成了不断变化的生态和生物链。 为了预防神之宫受到影响,阻止异变的发生,惘生河中的生态会自动调节,层层递进,相互克制。 虽然现在还无法确定神宫的异变是什么因素造成的,但随着婴灵的变异和凶性大发,吞灵巨鱼的数量也开始增多,最终克制了灾祸的发生。 我、胖爷和多情被小吉祥天这番话讲的目瞪口呆,真没想到,一座阿育王修建的密阵地宫里,竟然会有如此玄妙的秩序,俨然就是形成了一个生态链。 脚下枯船船身微微一震,我陡然感觉前进的速度又加快了。 转过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刚才那些吞噬了婴灵,替我们解围的白色吞灵巨鱼们重新围拢过来,它们密密麻麻的跟在枯船船尾,奋力用强健的鱼头顶住船身,向前推动。 这样子,就跟在陆地上抛锚后推车是一模一样。 小吉祥天笑,说这些大家伙们可爱的很,它们这是在感谢我们提供了丰盛的一餐。 小吉祥天边说,边挥动手中的金色莲花杖,那法杖顶端的莲花顿时乍现出一团圆形的金色柔光,犹如一个气泡,柔和地渐渐扩散,将四周的黑暗照亮。 那些吞灵巨鱼则在光芒的照耀下摇头摆尾,就像是正在享受日光浴,推的更加卖力了。 在惘生河的浑浊黑水上,白色的吞灵巨鱼、枯船、飘浮的雾气和柔和的金光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副充满奇幻色彩的画面。 众人啧啧称奇,纷纷走到船尾处观看。小沙门那对明亮的眸子在金光的映衬下闪闪发亮,纯净如浩瀚夜空中的繁星…… 在吞灵巨鱼的推动下,枯船在惘生河上飞速前进,风平浪静中,我们再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只是我没有想到,这条惘生河竟然会有这么长。 按照我们行进的速度推算,走到现在,至少也要前进了百公里不止。看来在印度几千年历史长河中,死去的亡魂思恋之力,这净果因水是何其多,何其广。 不知不觉中,吞灵巨鱼们的速度放慢了,它们不停用鱼尾拍打着水面,捡起一朵朵小浪花。 小吉祥天站在枯船船头,说前面就要进入浅水区,也就是神宫前殿的入口,这些大鱼们也要走了。 随着金色莲花杖上的柔光渐渐消退,果然仅仅不到几分钟的功夫,那些吞灵巨鱼就纷纷离去,一尾尾巨大的白色身躯消失在漆黑的水中,发出阵阵“呼噜呼噜”的声响。 枯船继续缓速向前,惘生河上白雾般的浊气渐渐散去。 我手搭凉棚眺望,借助鬼鲛鳞的光芒和地眼带来的绝佳视力,见远方当真依稀出现了一座雄伟宫殿的轮廓。 我有点兴奋,不知道这所谓的神宫前殿究竟是怎样一番景象。多情跟胖爷也是一样,两人在枯船上讨论着,就像旅游景点等待检票的游客。 脚下的船板微微震动的一下,接着又是一下。这种震动十分轻微,就像是撞上了几条嬉戏的小鱼。 小吉祥天手持莲花杖,另一手竖起一根手指,放于唇边,做出噤声的手势,示意我们不要说话。 我不解,小声询问怎么了?小吉祥天的眼睛死死盯着枯船下的黑水,回道:“是夜叉草!” 夜叉草?我懵了,不知道这是啥东西。 小吉祥天见我的神情,也不再多说,直接拉住我的手,金色莲花杖轻轻在船板上一点。 “嗖”一声,我就感觉一股奇异的真气瞬间就从我的手心处涌入体内,眼睛顿时变得雪亮。定睛看,只见枯船下的惘生河河水竟然从黑色开始褪变,变得清澈而透明。 穷目之下,我就发现水面下竟然生长着密密麻麻的水草,这些水草周身都是浓郁的黑色,长短、粗细完全一致,数量之庞大难以计数。 它们轻轻摆动着身子,就像是一只只诡异的手,轻轻搭在我们的枯船船底,似乎是想把我们拖住。 我大惊,忙问小吉祥天这些水草是什么来头,为什么要拖住我们? 小吉祥天告诉我,说惘生河尽头是通向神宫前殿的入口,这里由明王九部众之一的夜叉部看守。夜叉部名为迪瓦,乃是一位年少老成的少年才俊。 这夜叉草就是他的意念幻化而成,估计是已经察觉到我们来了。 我费解,说你乃是圣女转世,跟明王同级,都是佛教神明,明王部下难道还要为难我们不成? 小吉祥天叹气,说你说的是没错,但现在神宫已然生变了,那些血魔王花如此,婴灵如此,这明王九部众也不见得就能幸免,是敌是友还是要小心为妙。 正说着,我就感觉枯船船体一滞,竟然完全停住,不再向前移动了。 众人早在小吉祥天做出禁声手势后就做好了准备,此刻枯船一停,更是纷纷掏出法器,严阵以待。 突然间,就见前方水花翻涌,一道黑色巨浪乍然而起,犹如盛放的玫瑰花瓣,又像是喷泉,由粗变细,原地喷涌数秒后才渐渐落下,浊气激荡。 定睛看,只见我们前方约百米,那巨浪涌起之处的水面下渐渐浮起一庞然巨物! 此物全身焦黑,凹凸不平,一对足有人脑袋大小的眼珠子高高突起,前腿粗短,后腿强健有力,腿下生带蹼巨爪。 头颅呈现三角形,头前生有一张巨嘴,两只鼻孔中不断喷出阵阵白烟儿。 它蹲伏在惘生河水面上,高度足有三米开外,神态高傲,周身皆弥漫着浓郁的黑气…… 这货,竟然是一只巨型癞蛤蟆! 第671章:夜叉迪瓦 在这只巨型蛤蟆背上,正端坐着一人。 此人脸色白皙,分明是个翩翩少年模样,看上去比小沙门大不了几岁,一对眸子却如同平静的湖水,波澜不惊。 他身材中等,身上穿一套怪异黑色铠甲,头戴黑色花环状的钢盔,胸前护心镜处有一硕大的狼头图腾,凶神恶煞。 手中持一把怪异的兵刃,似鞭非鞭,似刃非刃。这少年周身都包裹着浓郁的黑气,如同黑色烈焰的火苗般不停起伏,空气中煞气大作,阴风阵阵,刀子一般割在脸上。 这家伙,就是小吉祥天说的夜叉部迪瓦吗?好强的气场! 少年居高临下,扫视了众人一圈,语气傲慢的开口道:“吾乃天尊明王麾下夜叉部迪瓦,尔等擅闯神殿,其罪当诛!” 话音未落,我感觉枯船四周的黑水一阵“哗啦啦”乱响,伴随着“嗖嗖嗖”的破空之声,那些惘生河河面下的夜叉草竟然密密麻麻的钻出,顷刻涨到了七八米的高度。 它们速度飞快,就像是一条条甩动的长鞭,劈头盖脸,就朝着我们甩过来。 众人早有准备,一时间各法器光芒大盛,在刀光剑影中辗转腾挪,奋力迎敌。 我心中默念五字箴言,催动体内真气的同时,嘴里低喝一声:“有请千年葬大人现身!” 赤红色光芒激荡,葬灵剑修长的剑身闪耀而出,犹如暗夜中的极光。我手腕翻转,看准一条甩向我胸口的夜叉草就削! 伴随着“滋啦”一声脆响,葬灵剑兵不血刃,齐刷刷将那颗夜叉草削为两截。 背后又是阴风乍响,两颗夜叉草分左右企图偷袭,我脚下的天玄步踩得的飞快,利用枯船宽大的船板面积避其锋芒,然后故技重施,葬灵剑剑尖连刺,将它们逼退。 我边闪躲、回击,心中也是错愕不已。让我惊讶的,并不是钻出水面,数量众多的夜叉草,也不是迪瓦强大的气场。 而是这叫迪瓦的少年分明是明王的部下,是印度人,他说的竟然不是印地语,而是我能听懂的中文。 难道他知道了我们的身份,刻意使用中文跟我们交流吗?显然不可能。 根据目前的情况推测,那极有可能是小吉祥天并不是改变了华伦上师和库纳勒的语言系统,恰恰相反,她改变的是我、胖爷和多情的听力,类似于同声传译。 这种能力实在太过玄妙,玄妙到现在我都感觉不可思议。小吉祥天是人身神性的圣女转世,要是人人都拥有了这种能力,那全世界的语言岂不是统一了? 吉祥圣女作为神明,拥有常人所不能及的力量合乎逻辑,可她偏偏是印度人,这里是全世界语言最繁多、最混乱的国家,真不知道这是一种启示还是一种讽刺! 不过现在还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那些夜叉草虽然数量众多,但众人都有法器在手,能从容应对,一时半会它们也占不了便宜。 小吉祥天催动莲花杖的金光,再次形成了一个圆形保护罩,将自己和小沙门护在当中。那些夜叉草甩击在金光保护罩上,顿时被灼灼点燃,荡起一股焦臭的黑烟…… 小吉祥天脸上神情不悲不喜,沉声质问道:“夜叉部迪瓦,你连我都不认识了吗?” 她音色甜美,话语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凛然正气,在惘生河上回荡。 那夜叉部少年一愣,眉头瞬间扭到了一起,眸子也闪动了一下,就像是平静的湖水中投入了一块石子,显然是在思索着小吉祥天的话。 可不过片刻,那覆盖他全身怪异盔甲上的黑气就开始了疯狂起伏,越来越浓。 他再次开口:“吾乃天尊明王麾下夜叉部迪瓦,擅闯神殿者,其罪当诛!”说罢身形一凛,跟垮下的巨型蛤蟆一起隐没于漆黑的河水中。 而那些空中乱舞的夜叉草也疯狂扭动着,再次朝着小吉祥天的金光保护罩猛烈进攻,依然尽数被挡在其外,撼动不了分毫。 我心说这迪瓦小哥看着年纪不大,怎么是个一根筋?这什么聊天方式?人家问你认不认识自己,你就跟个复读机一样又报了一遍名号,这脑袋八成是秀逗了! 众人跟夜叉草们你来我往,激战正酣,我就感觉脚下的船板一阵剧颤,犹如地震。空气中阴煞之气大盛,河面黑水里就像是被人丢入了一颗榨弹,巨浪翻腾! 众人被震的人仰马翻,好不容易稳住身形。 等反应过来,就见那只巨大的蛤蟆竟然从枯船一侧破浪而出,一张血盆大口张开,如同一个布满尖牙的巨型黑洞,朝着小吉祥天就一口咬下来…… 迪瓦则依然端坐在蛤蟆背上,神色凛然,满脸傲慢之色。 那只巨型蛤蟆的身形太过庞大,这一口下去,足可以把金色圆形保护罩和其中小吉祥天以及小沙门吞入腹中。 众人皆是大惊,不由替小吉祥天他们捏了把汗。就听耳中一声爆喝:“不得对圣女无理!” 刹那间,烈焰蒸腾,火光冲天!热浪就像是气旋一样在我们周围炸裂,连空气都被灼烧的滋滋作响。 定睛看,是库纳勒。只见此刻这老头怒发冲冠,五官扭曲在一起,好似邪魔附体。 伴随着怒吼,他先是从口中喷出一大团烈焰,瞬间将前后左右团团包围住自己的夜叉草焚烧殆尽,然后身形电转,转眼间就挡在小吉祥天身前。 库纳勒手中的那只三棱铁叉,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火焰点燃,在烈风中呼呼作响,犹如一柄造型怪异的火炬。 他毫不犹豫,挥动手中三棱铁叉,朝着那巨型蛤蟆的下颚猛刺而去……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三道足有碗口粗细的烈焰就从那铁叉上喷涌而出,犹如洒下了一片火海。 那巨型蛤蟆也不是吃素的,身形一顿的同时,两只鼻孔中顿时喷出了大团的白烟儿,牵制住了铁叉的烈焰,巨嘴一横,反朝着库纳勒的脑袋咬下去…… 第672章:小黑踏浪、神奇救兵 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石火间,就见库纳勒临危不惧,身上的烈焰陡然变得熊熊,又以头顶和双肩处最为旺盛,从上到下,瞬间就变成了一个火人! 他身上的火焰不知道有什么玄机,显然是比那三棱铁叉上的更为猛烈,巨型蛤蟆鼻孔喷出的白烟顷刻就落了下风,被烈焰灼烧殆尽。 蛤蟆的巨嘴前端也被喷涌的烈焰点燃,冒出大股熏臭的黑烟,蛤蟆被灼烧的嗷嗷怪叫一声,强健的后腿发力,往后猛跳,败下阵去。 端坐在蛤蟆背上的迪瓦却不甘心,只见他猛然挥动手中的怪异兵刃,那法器的长度陡增,就像是一把鱼叉,直刺满身烈火的库纳勒胸口。 一道白光乍现,然后就是“咚”的一声闷响。 众人直感觉眼前一花,片刻后才意识到,这白光竟然是华伦上师的沙漏法器所发出的。 这道白光跟夜叉迪瓦手中的兵刃相撞,激荡出了巨大的罡气流,一时间狂风大作,吹得人双目难睁。 巨型蛤蟆和迪瓦重新沉入惘生河黑水之中,不见了踪影。只有那句话,依然像是复读机一样不断重复,回荡在四周。 “吾乃天尊明王麾下夜叉部迪瓦,擅闯神殿者,其罪当诛……” 夜叉草层出不穷,随着迪瓦的消失,进攻愈发猛烈,密不透风。 “此地不宜久留,你们随我入神殿!” 小吉祥天大喊道,用手拉着小沙门,白色纱裙摆动,轻巧的从枯船上跳下,发足朝前狂奔。 众人闻言,便也不跟夜叉草纠缠,脱出重围,紧随其后。 跳下枯船后,我才发现这里的水已经很浅,正如小吉祥天所说乃是浅水区,仅仅没过了小腿。而且这黑色的净果因水给我的感觉并不像是液体,而更像是流动的气体。 身处其中,十分奇妙。 但夜叉草显然不愿意放过我们,从四面八方狰狞舞动着袭来。 我们一边应对数量众多的夜叉草围攻,一边杀出一条血路,跟着小吉祥天往前跑。前方那巨型宫殿的轮廓逐渐清晰,已经不远了。 这些夜叉草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它们源源不断的从身吓的黑水中钻出来,就像是藤蔓一样,企图把我们缠住。而我们则更像是割草,披荆斩棘,不得半点喘息。 我心里明白,那夜叉部迪瓦虽然在刚才的交锋中吃瘪,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正想着,就见脚下突然闪出了一道黑影,不是那黑甲少年还是谁?! 他速度飞快,挥动手中的怪异兵刃朝我的脑袋就劈下来。我心里一惊,本能的举起葬灵剑抵挡,两刃相交,红与黑的光芒碰撞,发出了“叮咚”一声脆响。 迪瓦并不纠缠,他的身影颓然一凛,就像是一团黑雾,转眼就钻入了黑水中,再次消失。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有数条夜叉草已经从我的身后钻出,两条缠住了我的脚踝,另外的一条缠在我的腰上,一条则勒住了我的脖子。 呃呃呃…… 我的注意力都在刚才的交锋上,一时间没有防备,差点被那夜叉草勒断了气儿。等反应过来,它已经紧紧锁在了我的喉咙上,根本挣脱不得。 我知道这样下去要完,当即翻转手腕,用葬灵剑去削,可谁知那锁住我脖子的夜叉草突然发力,我就感觉眼前一黑,整个脑袋就变成一滩浆糊,一片空白。 跑在我前面的胖爷见我中招,毫不犹豫的大喝一声,那只桃木匕首破空而出,裹着紫白交叠的电光杀过来,准确无比的将缠住我脖子的夜叉草砍断。 我剧烈喘息着被胖爷扶起,感觉自己就像是死了一回。一旁的多情也赶过来帮忙,三人一通忙碌后,终于得以脱身。 看前方,小吉祥天和小沙门、华伦上师、库纳勒已经跑远了。 我们正准备跟上,就听黑水中一阵乱响,数以千计的夜叉草竟然同时钻出了水面,带起大量浑浊的浪花,在四周形成了一个圆形的包围圈,将我们团团困住。 无数的,如同黑色长鞭般的夜叉草同时发力,排山倒海一般朝着我们甩下来。我们三人虽然都有法器护身,但这一时间的敌人数量太多,双拳难敌四手,战事很快告急。 激斗中,多情、胖爷和我先后被密密麻麻的夜叉草缠住,就像是掉入了一张巨大的黑色蜘蛛网里,动弹不得。 我暗叫不妙,却毫无办法。前方极远处,只见小吉祥天等人也正和一只身形巨大的蛤蟆纠缠在一起,想必是那夜叉迪瓦又来偷袭了。 随着身上缠绕的夜叉草越来越多,扯着我们缓缓往黑水下拖去,我们三人呼吸变得困难,思维也变得混沌,情形岌岌可危。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就听身后传来了一声响亮的狗叫,颠倒的视线中,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速度飞快的冲过来。 这是……小黑! 没错,来者正是被我们一起带到印度来的小黑,那只通体白色的赶尸犬! 在这个瞬间,我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做梦!事后问胖爷和多情,两人当时也是跟我完全一样的感觉。 有人说对啊,小黑不是跟你们一起来的印度吗?怎么后来就没出现了。 那是因为我们在机场见到肖军后才得知,施工队所在的哈拉沃山区有个奇特的风俗,就是不能养狗。据说是在当地信仰中,狗会惊扰邪灵。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们不得已将小黑寄养到了孟买一家宠物店,万万没有想到,小家伙竟然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跟到了这里,还出现在神之宫中。 更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只见此刻的小黑四脚如飞,它不是在惘生河里游,而是飞驰在水面之上,如履平地。 在它落脚处的黑水上,还不断激荡出一缕缕的白色光华,就像是镜面一样,将水下数量众多的夜叉草照的清晰可见。 那些缠绕、不停围攻我们夜叉草反应也非常奇怪,它们不但没有阻挡小黑的脚步,反而是像是恐惧一样,纷纷钻入黑水下,不敢再露头。 此情此景,令人叹为观止,又百思不得其解…… 第673章:迦楼部修 随着小黑的临近,夜叉草纷纷溃散,转眼消失的无影无踪,我们死里逃生,挣扎着站起来。 小黑伸着舌头,纵身一跃,直接扑到了我的怀里,撞得我一个趔斜,险些再次摔倒。心里那个高兴劲儿就别提了。 四下环顾,周围的夜叉草已经都不见了踪影,我们暂时是安全了。 胖爷和多情也围过来,我们仔细打量着小黑,见这小家伙跟平时没有什么区别,还是通体雪白,两只黑眼珠晶晶亮。但是四只爪子已经都磨破了,渗出鲜血来。 这里离当时寄养小黑的宠物店足有几百公里,还多是崎岖的道路,小家伙肯定是为了来找我们,把脚都磨破了。 狗这种动物,对于主人的忠诚,有时候真是让人感动到心疼。 胖爷眼圈都红了,他从背包里翻出那仅剩的欧阳外丹,就要往小黑嘴里塞。我制止住他,唤出糯米团子给小黑疗伤。几分钟后,小黑脚上的血很快止住,开始结痂。 多情有些费解,说小黑这么远能赶过来已经是个奇迹了,但为什么那些夜叉草会害怕它?这里不是说不让养狗,是禁忌吗? 我也不解,但推想一番,应该是小黑本就是黑煞犬,它的血液对于阴邪之物有很强的震慑作用吧。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想,至于对不对就不知道了。 前方的小吉祥天等人和迪瓦以及巨型蛤蟆,正战的难解难分,我见小黑已经差不多痊愈了,就把它放下来,带着众人前去支援。 刚才展现了强大实力的库纳勒,似乎是体能到达了极限,他身上的烈火变得极其微弱,淡薄如雾气,脚步也开始踉跄,举步维艰。 而那夜叉迪瓦也翻身从蛤蟆背上跳下来,舞动手中的黑色怪异兵刃,与手持金色莲花杖的小吉祥天战成一团。 那金色莲花杖上光芒大作,伴随着小吉祥天轻盈的动作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残光,声势惊人,射在四周的黑水上,激荡起层层浪花。 黑甲少年也不逞多让,手中法器上下翻飞,高接抵挡,一时之间,两人杀得难分伯仲。 华伦上师则在跟巨型蛤蟆过招,他的沙漏法器之上白光涌动,很快将自己包围,但由于体型相差太过悬殊,所以只能来回闪避,仅剩招架之功,情形危急。 小黑极通人性,四脚飞奔,嘴里汪汪直叫,它一马当先,转眼就冲到了华伦上师近前,朝着那巨型蛤蟆的腿就是一口。 小黑勇猛,这自不必说。但它不过是身长半米的小狗,跟那只巨型蛤蟆庞大的身躯相比,渺小的可怜,我真担心这货一脚下去把小黑踩扁。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如此庞然大物,在看到小黑之后竟然面露惊恐之色,反应、动作都慢了不止一拍。在小黑助力下,华伦上师很快反守为攻,巨型蛤蟆则开始节节败退。 更奇妙的是,小黑的脚伤已好,但落脚处还是不断有白色光芒涌出,缥缈如莲、源源不绝,将惘生河的黑水映衬得像是一面镜子。 而那些原本层出不穷,辅佐巨型蛤蟆进攻的夜叉草也尽数消失,再无影踪。 我对胖爷、多情使个眼色,两人会意,挥动各自法器,前去支援华伦上师和小黑。我则催起天玄步,杀向黑甲少年后方,准备偷袭,支援小吉祥天。 夜叉迪瓦远比我想象中更加难缠,利用小吉祥天的牵扯,我手中葬灵剑犹如出海蛟龙,赤红色剑身直刺向他的后心。 这家伙却背后长眼,身子猛然消失,我前刺之力一滞,就感觉有东西从背后钻出来,猛转头,正是迪瓦那张苍白的脸! 他飞起一脚,正中我的胸口,犹如一块顽石敲击在我身上,血气翻涌中,整个人就飞了出去…… 小吉祥天见我中招,手心瞬间催起一团金光,这金光速度飞快,将在空中飞腾的我拖住,落到地面上。 趁这个节骨眼儿,黑甲少年已然再次发动了进攻,他手中的怪异兵刃顷刻伸长,朝着小吉祥天的脑袋砍下! 小吉祥天早有防备,挥手用法杖抵挡,二者相交,罡气喷涌,火花飞溅。 即便是有小吉祥天帮忙,迪瓦这一脚还是踹的我眼前阵阵发黑,等挣扎着爬起来,就听远处传来了一声响亮的鸣叫。 晕晕乎乎中,只见一只紫色大鸟竟然从前方飞驰而至。 这大鸟通体暗紫色,看不出是什么品种,一双展开的翅膀足有四米开外的长度,身形之庞大,完全不输那只巨型蛤蟆和我们在湘西古县遭遇的那两只变异金雕! 大鸟脖子上,骑坐着一中年女子。此女身材高大,面色黝黑,颇具英武之态。她身穿一套紫色铠甲,甲后镶有披风,头戴铜冠,冠顶处是一只鸟头雕像。 随着大鸟的临近,惘生河水面被一阵狂风掀动,黑水翻涌。 这紫甲女子手中提着一条锁链,“嗖”一声挥出,准确的从后方就锁住了正在跟小吉祥天打斗的迪瓦脖子,接着奋力一扯! 神兵天降,黑甲少年没有防备,身子顷刻不稳,整个人朝着后面腾空倒去…… 就听那紫甲女子大喊:“迪瓦老弟,冲撞圣女可是重罪!你还不快快清醒!” 边说边将锁链拴在大鸟脖子上,然后跳下鸟背,朝着小吉祥天跑来。 那大鸟长鸣一声,挥动翅膀,向后飞去。黑甲少年奋力挣扎,怎奈跟对手相比力量太过悬殊,此刻就像是被拴在了一辆吉普车上,一时间无法挣脱,被拖拽的踉踉跄跄。 我有点懵,不知道这位紫甲大姐是什么来头,看样子似乎不是敌人,便也朝着小吉祥天跑过去。 小吉祥天明显认识此女,只见她收了金色莲花杖,微微颔首道:“迦楼部修,别来无恙……” 她的一句话,我就明白这女子竟然也是明王的九部众之一,跟那黑甲少年是一样的。 紫甲女子双手相交放于胸前,像是在行礼,说道:“圣女莫怪,夜叉部并非刻意冲撞,只是这神宫已经生变,他被迷了心智,所以才有此举动。” 第674章:神殿激斗 小吉祥天点头,说神宫生变的事,我们一路过来已然知晓,只是这变故究竟是如何发生的?你详细说给我听。 迦楼部修叹气,说她对此事也是一知半解,神宫变故极其突然,似乎是有极强的灵体入侵,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但具体是什么情况,她也搞不懂。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目前九部众已经分裂成了两派,在神殿中战得不可开交。那天尊明王的圣物岌岌可危,还望圣女快前往神殿救援,这里就交给我来处理。 说罢身形一纵,杀向一旁的巨型蛤蟆,小吉祥天则大喊:“所有人跟我走,速速前往神殿!” 迦楼部上前牵制,胖爷、多情等人纷纷会意,撤身出阵。就在双方擦身而过之际,我就见这叫修大姐竟然拍了拍胖爷的肩膀,说道:“一路小心!” 胖爷一愣,本能的回道:“哦,加油!”边说还下意识的做了个握拳的手势。 我一脑袋黑线,心想你俩是要组团出道还是怎么着?现在啥情况啊,还有闲心煽情?! 我们跟着小吉祥天向前狂奔。我刚才有很多问题不知道答案,趁这个机会边跑边问小吉祥天,说夜叉部被迷了心智,为何迦楼部大姐一切正常? 小吉祥天解释,说之前不是给你讲过,神之宫的因果关系和生态链复杂,即便是生变,也存在着一层层向下递进的关系,迦楼部的安然无恙便是神宫克制夜叉部的结果。 想到之前迦楼部大姐说的,九部众已经分裂为两派,这想必也是神宫生变后自我调节的结果。 我又问起灵体入侵是怎么回事?以及为何夜叉草和巨型蛤蟆都畏惧小黑。 小吉祥天告诉我,说神之宫是连接生与死的通道,宫内一切皆为灵虚。在这种环境下,如果有人间界存在的超强灵体进入,那必然产生巨大影响,造成变异。 她所谓的人间界,应该就是我们认知中的人界,可人界怎么可能会有超强的灵体?灵体在我概念里,应该都是鬼魂邪物才对。 小吉祥天摇头,说强弱只是相对而言,对于神之宫来说,蕴藏在体内,由修道者孕育的灵体都可谓超强,可以看做是产生了一种过激反应。 我有些吃惊,心想如此来说,那我体内的糯米团子以及葬灵剑中的御灵千年葬不都是可以诱发神宫过激的元凶? 小吉祥天否定了我的想法,说我的这两位御灵还远远达不到让神宫生变的地步,肯定是某位人间界的修道大咖,刻意强闯神宫,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越听越心惊,不知道这强闯神宫的大咖究竟是何方神圣,又有什么目的,难道是奔着圣物阿育王眼珠去的?这圣物又有何作用呢? 至于小黑,小吉祥天也啧啧称奇。 她说此地本来的风俗是绝对不能养狗的,主要是因为狗这种动物天生带有阴眼,能看见常人看不见邪物,同理更容易引起密阵中灵体的注意。 但一来黑煞犬并非寻常犬类,而是魄妖的一种,我们这只小狗还是极其少见的赶尸犬,百邪不侵。 二来是神宫已经发生了变故,五行颠倒、因果大乱,这魄妖之体的赶尸犬反而成了对抗一切灵虚之物的大杀器,具有天然的震慑能力。 谁也想不到,一只我们从湘西古县带回来的小白狗,竟然还能在神之宫里有如此大的作用。真不知道是天意使然,还是阴差阳错,正应了那句“无巧不成书”的话。 一路狂奔,我们终于来到了那座宫殿门口。 近看这宫殿极其雄伟,它的建造风格古朴,呈圆形,像是层层铺开的花瓣,又像是一枚巨大的子宫。 建筑所用材料皆是厚重的巨石,透出浓重的历史感,让人联想起古罗马的斗兽场,心底涌出无限敬畏和肃穆。 小吉祥天并不多说,她似乎对这里的一切极为熟悉,带着我们众人沿着一条石阶往神殿内部跑去。前方不断有喊杀声和兵器碰撞的声音传来,听的人心惊肉跳。 进入神殿内部,我发现这里是一座圆形大厅,周围列有一大圈粗达的石柱,一根根足有十余米高,笔直向上,直通天花板。 大厅内,六个身穿战甲的人正战成一团,各类兵器翻飞,罡气横流,彼此间杀得难解难分,声势惊人。 我一看就能看出,面前这六人有着鲜明的对比。其中三个人都身穿黑色铠甲,周身都被浓郁的黑气所覆盖,跟之前纠缠的我们夜叉部迪瓦一模一样。 另外三人同样身穿重甲,但颜色各不相同。 只见其中一个,乃是身高超过两米的彪形大汉。他穿一套绿色战甲,其上布满鳞片一样的纹路,将全身围的密不透风,泛着幽幽的青色光芒。 他头戴重盔龙王冠,脚踩暗绿浪纹靴,两只怪异的龙头从盔甲双肩处探出,口中含珠,双角分叉,四只眼珠灼灼闪动,不怒自威。 大汉手中提有一把长戟,体重至少也要在三百斤以上,一条手臂就足有我的大腿粗,招式势大力沉,嘴里呵斥有声,威风凛凛,有万夫莫敌之勇。 他正与一个身材同样高大,手持一把巨斧,头盔上生有两只巨角的黑甲人缠斗,两人你来我往,势均力敌、难分伯仲。 在这大汉身旁,是一位身材娇小的黄衣女子。 此女身上穿的并不是战甲,而更像是丝绸质感的沙丽。那黄纱裹头遮面,仅露出眼睛、双臂和肚脐,吓身则是常见的阔腿裤和短靴。 黄衣女子手持一对短小精悍的匕首,那对匕首薄如蝉翼,其上泛起一团团冷若冰霜般的寒光,身形如电,在战团之中来回穿梭,好似鬼魅。 其白皙的双臂上,还隐隐显露出一只奔马形状的海纳,但这匹马的造型怪异,鼻梁处竟然生出一只尖尖的长角,极其突兀,差不多跟马脖子一样长。 一位身材粗矮,手提短棍的黑甲人在其背后追逐,但速度显然没有黄衣女子快,气得嗷嗷怪叫,声浪起伏,好似一头发狂的蛮牛…… 第675章:正邪不两立 六人之中,最为醒目的,当属一个身材中等的少年。 只见这少年身高约一米七五左右,银盔白甲,身后镶有披风,胸口护心镜处雕刻有一只巨大狮子头像,巨嘴怒张,杀气腾腾。 手中提一把独头短枪,枪尖宽大,枪柄却略短,只有成人小胳膊长,同样是银白色,其上寒光闪耀,被舞的密不透风。 这少年看上去年纪跟我们相似,五官英武,神情不悲不喜,浑身上下笼罩在一股浩然正气中。 与他缠斗的,是一位中年人模样的,身材健硕的黑甲人。 只见这黑甲人的盔甲,是所有人中最为少见的披肩锁子甲,半边胸口和肩膀露在外面,肌肉疙瘩盘根错节,就像是老树根。 那另一只被锁子甲牢牢包裹的手臂上,雕刻有一只虎头造型,跟白甲少年胸口的狮头一样,张着大嘴,两只环眼呈现暗红色,在周围浓郁的黑气涌动下显得煞气逼人。 此人手中提一对带刺流星锤,手柄上栓有半米长的锁链,锤头圆形带刺,足有篮球大小,舞动中虎虎生风,势大力沉,招招直逼白甲少年的要害而去…… 而那白甲少年实力分明在拿流星双锤的黑甲人之上,却只是见招拆招,频频躲闪,似乎并不想与其为敌,下手点到为止,令人莫名其妙。 再看绿甲大汉、黄衣女子貌似都是如此,多以防御为主,攻势并不凌厉,所以看上去都处于下风。 小吉祥天白色纱裙轻摆,大喝一声道:“所有人入阵支援,拿下穿黑甲的!” 话音未落,身形闪动,已然手持金色莲花杖杀入战团。只见那莲花法杖上光芒大盛,犹如一道闪电,直刺那手持双流星锤的黑甲人后心。 黑甲人背后生眼,冷哼一声,一对流星锤裹着风声双双袭来,跟小吉祥天手中的法杖撞击在一起,连续发出阵阵闷响…… 众人听言,不用问也知道这三名黑甲人跟夜叉部一样,是被蒙蔽了心智的明王部众,当即纷纷持法器入场。 除去小沙门,华伦上师和库纳勒去支援黄衣女子,胖爷、多情前去给绿甲壮汉助阵,我则朝着小吉祥天和白甲少年跑去。 人数上的优势,让战局顷刻反转。 我和小吉祥天、白甲少年很快将那手持双流星锤的黑甲人团团围住。但这黑甲人却是彪悍,眼中凶光毕露,出手如电,招招狠辣,劈、砸、抡、撞层出不穷。 我手中的葬灵剑再次伸展出修长的赤红色剑身,跟他的流星锤相交,火花飞溅。直感觉双臂之上就像是压了一座大山,极为吃力。 体内的糯米团子身形变大了一倍,源源不断的将真气灌输入我的四肢,一时间,也拼了个势均力敌。 小吉祥天的招式玄妙,有些类似于四两拨千斤的太极套路,别看那黑甲人的流星锤来势汹汹,跟莲花法杖交锋后,似乎瞬间被卸去了力量,变得迟钝。 白甲少年则是根本不接招,只是牢牢堵住敌人的去路,令其无法脱身。 黑甲人几次突围不成,急得嗷嗷怪叫,黑甲上的黑气愈发浓郁,好似火焰般灼灼燃烧。 白甲少年沉声道:“天加,不要再抵抗了,守住你的心神束手就擒,才是摆脱魔障之道!” 那被称作天加的黑甲人放声大笑,就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边挥舞着流星锤边质问道:“菩提,我问你,同为修道,为何育王可得正果,你我就要永世苦守密阵?” 白甲少年毫不犹豫的回道:“道有不同,神宫乃神圣之所,轮回因果之本,为诸神众生守护神宫,是吾辈荣耀,这便是你我的正果所在!” “笑话!” 天加的神色变得凶恶,恨恨道:“你我生前为育王看守地狱,死后也要为其守卫密阵,难道我们天生没有自由?永远要做神祗的奴隶吗?” “你住口!” 白甲少年怒发冲冠。 “被心魔孽障侵扰,你本就是受困之体,谈何自由?你以为加斯加赐予你力量,是真心助你们成神吗?不!你们只是他贪婪野心下的一颗棋子罢了!” “哈哈哈哈……” 天加仰天长啸,一对水泼不进的流星锤颓然收手,黑甲之上的黑雾陡然沸腾。 空气中,阴煞之气如同排山倒海一般席卷而来,好似一双双魔掌拍在身上,令人遍体生寒,思维也出现了瞬间的恍惚。 “小心!是灵岐蛇毒!” 小吉祥天嘴中急喊一声,身形一纵,朝后退去。 我听说是毒气,当下也不敢久留,脚踩天玄步身子后闪。白甲少年明白厉害,几乎是在同时跟我往后急闪。 就在我们后退的瞬间,那黑甲人天加身边就像是报炸了一枚小型咋弹,一朵黑云顷刻涌起,将其团团包围在其中,不见踪迹。 翻滚的黑云中,天加兴奋的声音幽幽响起:“我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 话音未落,我就感觉眼前一花,一道黑影就像是闪电般从雾气中钻出,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电光石火间就蹿到了白甲少年身前,就听“轰”的一声闷响,一只流星锤就狠狠砸在银白色独头枪刃之上。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此刻的天加,全身锁子甲已经尽数不见,他整个人都被包裹在浓郁的黑雾之中,身形比之前大出了足足一圈。一对眸子里就像是喷出了火焰,煞气横流。 这一锤不知道力量有多大,竟然活活把白甲少年的双脚砸入了地下十公分深。他双臂颤抖,显然就快要支撑不住了。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我大吃一惊。白甲少年是我们的战友,我本能的催起天玄步,手腕翻转,挥动葬灵剑,朝那天加的后心刺去。 “哼!” 天加冷哼一声,单脚跺地,一团黑雾乍然而起,直扑我的面门。 我害怕这黑气有毒,不敢硬接,只能朝着一旁撤身闪避。 “嘿嘿嘿……怎么样?诸神的仆人,你现在明白什么是力量,什么是自由吗?” 天加盯着被压制的白甲少年,发出一阵桀桀怪笑。 第676章:兽王之斗 白甲少年在力量上被天加完全压制,但神情不怒自威,双目中精光陡然暴涨,低喝一声:“修罗灵狮,显!” 伴随着一声惊天的怒吼,一只巨大的白色身影,便从白甲少年胸口护心镜处钻出,直扑黑甲人天加而来。 天加没有防备,近在咫尺中瞬间被那白影扑倒在地,连身上缠绕的黑雾都颓然散去了一些。白甲少年则趁机脱困,朝后撤去。 但天加的反应速度也是快,就在被白影扑倒的刹那,身子连续横滚,四肢着地后猛然一个急刹车,稳下了身形。 再定睛看,只见那从白甲少年胸口处窜出的,竟然是一只通体白色的巨型雄狮。 这雄狮肩高足有近两米,身长四米开外,脖子上的鬃毛无风自动,尾巴就像是鞭子,一张巨嘴中獠牙外翻,庞大无比,杀气腾腾。 它全身都包裹在一团淡淡的白色光芒中,气场惊人。 而此刻的白甲少年则双目紧闭,手中的独头亮银短枪竖于胸前,十指交叉,似乎正掐着某种古怪的法诀,嘴里念念有词。 “哼!灵狮也救不了你!” 天加冷哼一声,同样将手中的流星锤交叉于胸前,口中念念有词,细不可闻。 在他周身缠绕的黑雾翻涌着,随着一声低吼,雾气中黑影闪动,一条身形同样巨大的黑色猛虎就窜了出来。 这猛虎的身长、体重虽然没有那只白色雄狮大,但速度和零活性却显然更高。它来势汹汹,目标明确的朝着白色雄狮猛扑过去,借前冲之力四爪腾空,虎牙泛着闪闪寒光。 白色雄狮也像是遇见了天敌,爆吼一声,强健的四肢发力,冲向那只黑虎。 两只身形庞大的巨兽,就这样撞击在一起,战成一团,怒吼声,撕扯声不绝于耳。 这神殿内部的圆形大厅本来十分宽敞,但白狮和黑虎的身形实在是太过庞大了,搏杀中身子不断撞击在一旁的石柱上。 那些看似粗达、坚固的石柱就像是纸糊的一般纷纷倒塌、碎裂,碎石飞溅,烟尘阵阵,所过之处皆留下狼藉的断壁残垣。 那边厢的战事也陡然发生了变化。 被华伦上师和库纳勒、黄衣女子围攻的,手提短棍的黑甲人,盔甲上的黑气开始激荡,一只身形庞大的独角犀牛从其背后钻出。 这犀牛闷声怪叫着,粗壮的短角直撞向华伦上师。华伦上师早有防备,手中沙漏法器上荡起一道白光,转眼就抵住了那只犀牛角。 但由于这野兽的身形和力量都太过夸张,华伦上师瘦弱的身躯就像是撞上了一辆全速前进的坦克,瞬间被推了出去,向后滑行了十几米,很快被抵在墙壁上,动弹不得。 库纳勒见师父受制,三棱铁叉上陡然升腾起一团烈焰,朝着那犀牛的屁骨上就刺。 面对灼灼的烈焰,那犀牛的屁骨上顿时冒起了滚滚浓烟,但谁知这家伙就像是吃了秤砣,不为所动,大有至华伦上师于死地的意思。 千钧一发之际,就见黄衣女子周身罡气大作,滚滚黄烟中,一头头顶长有细长尖角,通体黄色的骏马就嘶鸣着从她手臂中奔腾而出。 这种形态,莫不是传说中的独角兽?! 只见这独角兽速度飞快,转眼就杀到了犀牛跟前,一个急转,扬起后蹄子,准确无比的踹在那犀牛的肚子上。 犀牛闷亨一声,健壮的身子朝着一侧倒下,但很快挣扎着爬起来,鼻孔中喷出阵阵黑烟儿,两只前蹄不断摩擦着地面,恶狠狠的锁定了独角兽。 独角兽也毫不示弱,打着响鼻抖动马鬃,晃着头上的尖角,挑衅般的跟犀牛对峙着。 趁这个节骨眼儿,库纳勒已经将华伦上师救下来。华伦上师脸色惨白,后背处不断渗出鲜血,显然是在刚才的交锋中受了伤。 另一边,头盔上生有一对双角,手持巨斧的黑甲人也召唤出了一只巨型水牛,正对着胖爷和多情横冲直撞。 那水牛的两只巨型牛角撞击在四周的石柱和墙壁上,碎石乱飞,吓得胖爷和结巴和尚不敢接招,狼狈闪躲。 绿甲大汉见状爆喝一声,肩头两只龙头瞬间开始扭动,渐渐合二为一,化身为一条足有七八米长的青龙。 这青龙飘浮在大厅半空,龙爪虚抓,龙尾摆动,速度飞快的朝着那水牛扑过去,很快战成一团,杀得昏天黑地…… 整个圆形大厅中,此刻被一只只身形庞大的巨兽所占据,嘶吼和撞击声如同海浪般起伏,伴随着轰隆隆的墙壁和石柱倒塌、碎裂,烟尘荡漾,一片狼藉。 白狮、黑虎、青龙、水牛、独角兽和犀牛本来还是各自打单独斗,但这种一对一很快就变成了大混战。 猛兽们一只只狂性达发,玩命的搏杀,逼得众人只能来回闪躲,生怕误伤了自己,还要不停躲避各处飞来的碎石。 眼前的景象是前所未见,我不知道这些明王部众体内的猛兽,究竟是孕育的灵体,还是某种召唤术。 但很显然,场中所有的六人在召唤出巨兽后,都是同一个姿势,不动分毫,似乎自己的精神和意念全部迁移到了这些巨兽身上,类似于灵魂出窍的状态。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人数多的优势就尽显无疑。 想到此处,我当即脚踩天玄步,身子飘忽,在六只缠斗的巨兽中间来回穿梭,终于杀出一条血路,挥动手中的葬灵剑,朝着那名叫天加的黑甲人肩膀就劈。 按照我的想法,在施法召唤巨兽时,这家伙是不可能移动的,甚至不能受到干扰。利用这一点偷袭,必然得手。 谁知我想错了。那黑甲人天加眼见我杀来,动也不动,直到我来到身侧,葬灵剑的剑刃即将砍下之时,猛然间一挥手。 那一条包裹着黑雾的手臂竟猛然伸长,五根冰冷的手指也瞬间锁住了我的喉咙,生生将我直接提了起来。 呃……呃呃! 我就感觉呼吸陡然变得艰难,眼前阵阵发黑,四肢酸软无力。从那只手上传来了巨大的力量,这力量似乎还带有某种致幻的效果,让我昏昏沉沉,手足无措。 难道……这就是小吉祥天所说的“灵歧蛇毒”?我实在太大意了…… 第677章:魔甲?圣甲! 见我被擒住,胖爷和多情大惊失色,两人也顾不得大厅中混战的六只巨兽,一前一后大喊着冲过来。 小吉祥天的速度比他俩更快,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杀到了天加另一侧,手中莲花法杖裹着一团金光,速度奇快的直刺天加胸口。 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天加竟然不躲不闪,另一只手臂再次伸长,“啪”的一声,竟然捏住了小吉祥天的金色莲花杖。 不知道此刻的他力量究竟有多大,小吉祥天竟然不能前进分毫,被这股巨力死死抵住。 这还不算,就见两道黑雾从天加那只手上猛然钻出,顺着莲花法杖开始飞快的蔓延,转眼间就蔓延到了小吉祥天的手臂之上,将其牢牢缠住。 小吉祥天惊呼一声,整个人都被那团黑雾包裹住,提到了半空中…… 我的意识变得混沌,要不是有体内的糯米团子源源不断的将真气输送给我,此刻恐怕早就昏死了过去。 心中不由骇然,不知道原本处于下风的天加究竟是用了什么妖术,竟然在片刻功夫实力暴涨,远远凌驾于我之上,就连小吉祥天都不是对手。 白甲少年所说的,加斯加赐予的能力,天加所言,真正的力量和自由究竟是什么呢?这跟“灵歧蛇毒”又有什么关系? 我和小吉祥天一左一右,被天加困住,身子腾空动弹不得。前来营救的胖爷和多情也被那只狡猾的黑虎挡住了去路,一时间赶不过来。 库纳勒搀扶着步履蹒跚的华伦上师,显然分身乏术,无法前来支援。小沙门本来就是手无缚鸡之力,此刻只能焦急地朝着我们这边观望,如热锅上的蚂蚁,毫无办法。 我感觉四肢的力量越来越少,手脚不受控制的开始抽搐,手中的葬灵剑都快要握不住了。而天加则得意的桀桀怪笑,诡异的笑声如同雾气,在整个圆形大厅中回荡…… 情形岌岌可危下,就见一道敏捷的白色影子从大厅一角窜出,它纵身一跃,竟然拔地而起,准确的落到了天加的肩头,是小黑! 只见小白狗狂吠一声,张开大嘴,狠狠一口咬在天加的后脖子上…… 天加的两只手,分别压制着我和小吉祥天,根本没有想到竟然还能杀出个程咬金,被小黑一口咬中。 令人匪夷所思的情况,再次出现了。 要知道,小黑不过是只半米长的小土狗,它这一口下去,顶多留下碗大的疤瘌。 也许对于普通人来说还算是有伤害,但是对于此刻力大无穷,实力暴增的天加来说,无非是等于被蚊子叮一下而已。 谁知小家伙这一口下去,天加的脸色瞬间大变,惊恐至极,身上的浓密的黑雾也顷刻散了大半,身子都开始颤抖。 我就感觉那只捏住我喉咙的大手上力量颓然一松,意识迅速清醒了过来,手中的葬灵剑本能的捏紧,朝着天加的手臂就砍。 伴随着红光一闪,天加那只伸长的手臂,瞬间就被砍断,落到了地下。我也身子一软,双脚落了地,咬紧牙关一个后翻,总算是脱离了困境。 被砍断手臂的天加疼的一声怪叫,断臂处却没有鲜血涌出,取而代之的,是喷涌的黑雾。 小吉祥天也几乎是在同时脱身,白色纱裙轻摆,飞起一脚准确的踹在天加的右脸上。天加怪叫着身子倒地,身上黑雾尽数散去。 小黑则趁机跳下,朝着我跑过来,它背部紧绷,护在我身前。 随着天加的倒地,大厅中的战事也陡然发生了变化。 那只狡猾的黑虎身形一晃,竟然凭空消失,白狮、青龙以及独角兽瞬间变成了三打二的局面,占尽了优势,将对手逼向角落。 胖爷和多情,也火速赶到了我们身边。胖爷那桃木匕首裹着一道紫白交叠的电光,破空而出,直刺向倒地的天加而去,被其一个就地翻滚躲开。 结巴和尚手中的念珠也化身为长鞭,兜头盖脸朝着天加面门甩去,再次被其狼狈的避开。 小吉祥天得势不饶人,继续发动进攻,莲花法杖上金光激荡,一招快似一招,逼得天加连连后退。 万般无奈下,天加那一对流星锤双双出手,就像是暗器一般一前一后甩向小吉祥天,自己才终于得以脱身。 没有了黑雾的庇护,天加身上的锁子甲重新出现,手臂处的虎头造型却消失了。 他捂着自己的断臂,眼中喷吐着怒火,死死盯着围攻自己的我们,突然癫狂的大笑起来。 起伏的笑声下,只听他盯着圆形大厅中众人恨恨道:“丰阚卓、多罗,你们还在等什么?灵歧魔甲,显!” 话音未落,就见天加脚下顿时又升腾起了一团黑云。这股黑云比之前的占地面积更大,狰狞的舞动盘旋着,将天加整个身子尽数笼罩其中。 与此同时,大厅中的黑色犀牛和水牛,以及操控二者的黑甲人也瞬间消失,化身为四道浓郁的黑雾,速度飞快的涌入天加周身盘旋的黑云里…… 黑云蒸腾、扭曲,就像是螺旋般缓缓上升,起伏度越来越高,覆盖面积越来越大。无数细不可闻的光芒在那云雾中游走、穿梭,整个大厅里煞气翻滚,狂风大作! 我虽然不明白这帮家伙在搞什么名堂,但从这声势来看,显然是某种大招。便急急催动天玄步向前,葬灵剑剑尖前探,想要终止天加的施法。 我看到,小吉祥天的神色凝重,她伸出一只手,缓缓滑向自己的面颊,看意思似乎是想将遮眼的纱布取下。这举动,令我们莫名其妙。 阵中的白甲少年、黄衣女子、绿甲大汉几乎是在同时睁开了双眼,白狮、独角兽和青龙纷纷身形一晃,消失不见。 只听那大汉急切的问道:“菩提,灵歧魔甲一出,我们谁也不是他的对手,怎么办?” 白甲少年长叹一口气,眼神却变得坚定,沉声道:“那罗部典、龙王部夜偻罗,助我合体明王圣甲!” 第678章:合体之术 黄衣女子和绿甲大汉齐刷刷喊一声“得令”,周身的罡气猛然暴涨。 一朵黄云和一朵青云分别从两人脚下乍然而起,跟那些黑雾一样,化作两团光芒,飞速朝着白甲少年身上涌去。 此刻的白甲少年,全身皆被笼罩在一大团起伏的白色云雾里,模糊不清。 黄云、青云和白雾纠缠在一起,无数的电光开始流转,速度之快简直目不能视。浩然正气直冲苍穹,跟那团笼罩在天加身上的黑云几乎一模一样。 两股无形的气压在大厅中剧烈碰撞,排山倒海一般起伏着,让人感觉背上如同压上了一座无形的大山。 我们皆被这气压和气浪吹的身子踉跄,却见一旁的小吉祥天的手垂了下来,似乎放弃了去摘遮眼纱布的举动,神情也变得不那么紧张了。 库纳勒和小沙门扶着华伦上师赶到我们身后。 华伦上师声音颤抖,说菩提他们这是在召唤传说中的明王圣甲吗?此甲是以各部众鲜血为燃料,这圣甲一出,他们的元神必会大伤,灵虚受损。 库纳勒也是极为担心的样子,说现在九部众分裂为两派,三人召唤明王圣甲,能成功吗? 我不明这所谓的明王圣甲究竟是何物,但看架势,显然是白甲少年在万般无奈之下的举动,为的就是对抗天加等人。 两股巨大的压强陡然散去,盘旋在大厅中央,那蒸腾的白云和黑云也渐渐消散,狂风骤停。 只见那白云之中就出现了一高一矮两个巨大的身影。 高的是个短发少年模样,相貌堂堂,五官英武,看上去跟白甲少年有几分相似,却明显不是他。 他光头不戴盔,身上穿一套红白相间的厚重战甲,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打造,看上去竟然像是盘根错节的树根,跟那艘我们在惘生河上乘坐的枯船造型相似。 这短发少年的身高足有三米不止,站在那里如同一座小山,巍峨不动。 在少年身后,是一只身形庞大的白色雄狮。 只见这雄狮同样身穿重甲,兽头上带有头冠,冠上生出尖刺,兽背之上镶有坐鞍,从头到脚,它全身都包裹在水波花纹状的红色盔甲中。 要不是脖子周围醒目的白色鬃毛,活像是一只巨型穿山甲。 最为醒目的是,这雄狮两条后腿处分别设有两处兵器架,那兵器架上,是两把纤细、修长的,类似于武士刀模样的长剑。 雄狮龇牙咧嘴,一对足球大小的环眼,死死盯着对面逐渐消散的黑云,喉咙中发出阵阵低吼。 两道寒光乍现,那两把武士刀模样的长剑就被短发少年拔出,双双握在手上,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对面的黑云中,也传来了一声声势浩大的虎啸。这声浪极强,直震得众人耳鸣,整个大厅的地面似乎都抖了三抖,那些大厅周围粗达的石柱也在剧震中颤抖着。 定睛看,只见黑云中也出现了一高一矮两个巨大的身影。 高的是一个身穿黑黄色盔甲造型的长发男子,身高三米开外,好似小山。这长发男子同样光头不戴头盔,身上的铠甲也是如同枯枝缠绕而成。 其一对眼珠竟然是幽幽的暗红色,看上去阴气森森。身后跟着一只身穿暗黄色战甲的斑斓猛虎,一颗脑袋磨盘大小,口中獠牙外翻。虎爪上泛着寒光,虎尾如钢鞭。 这猛虎身上的盔甲与白色雄狮相似,虎背镶有鞍座,后胯处设有兵器架。不同的是,这兵器架上的兵刃,是一把通体漆黑的长枪,其上泛着阴邪之气灼灼。 长发男子桀桀怪笑,二话不说,伸手取下那兵器架上的长枪,借力翻身上马。斑斓猛虎怪叫一声,四爪飞奔,朝着短发少年就冲了过来。 长发男子和斑斓猛虎那巨大的身躯很快产生了夸张的连锁效应,地面剧震,脚下石板纷纷崩裂,地动山摇,比之前六只猛兽拼斗时的气势有过之无不及。 那白色雄狮发出一阵阵咆哮,身子绷紧,作势欲扑。 而身穿红白相间铠甲的短发少年则巍然不动,只见他将手中的两把武士刀呈“x”状态交叉于胸口,低喝一声:“明王圣光斩!” 罡气激荡中,就见一道“x”形状的白色光华就从武士刀的刀刃上喷涌而出,迅捷如风,势若奔雷,精准无比的朝着那长发男子射去。 这“x”状的白色光华来势凶猛,长发男子神情一凛,单手按住那斑斓猛虎的虎头,身子瞬间腾空而起。 就在他腾空而起的瞬间,白色光华就贴着他的脚尖和身吓的虎背掠过,带起一股扑面的劲风。 身穿红甲的白色雄狮闻风而动,咆哮着前冲,转眼就跟那只斑斓猛虎撞击在一起。两只巨兽的獠牙和利爪翻飞,杀得难解难分。 那长发男子身子腾空,并不是原地落下,就见他的双腿连续发力,竟然踏空而行,片刻功夫就杀到了短发少年面前。 手中那柄黑色长枪裹着风声,夹杂着无数阴煞之气挥下,朝着短发少年的胸口就刺! 短发少年早有防备,道一声“来得好!”手中两把武士刀前后出击,面对长发男子的长枪高接抵挡,舞的水泼不进。 这两个人的身高都超过三米,但招式变化之灵活,身手之快超乎想象,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就已经过了三四个照面,不分伯仲。 长发男子再次出击,手中长枪横摆,使出一招横扫千军,枪尖儿呼啸着直轮向对手面门。 短发少年手腕翻动,一只武士刀的刀面便抵住了那扫来的枪尖,另一手蓄势待发,准备回击。 谁料想长发男子这只是一记虚招,在枪尖跟武士刀即将接触的刹那,竟然身形一晃,快速逼近,枪尖同时下沉,怪吼一声:“灵歧毒火!” 说时迟那时快,就见那黑色长枪的枪尖之上,竟陡然喷出了一大股浊雾,如同喷涌的鲜血,转眼就喷在了短发少年的胸口处。 空气中,顿时充满了腐败的味道,直熏得人头重脚轻…… 第679章:幕后真凶、灵蛇现身 短发少年中招后身子一颤,借势踹出一脚,正中长发男子胸口,自己则朝后急闪。 他退中有进,双手的武士刀变幻方位,口中爆喝一声“圣光回!” 话音未落,只见那道之前消失的,“x”状的白色光华,竟然凭空又在半空之上出现,位置刚好就在长发男子背后盲区。 这光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坠下,直刺向长发男子后心…… 长发男子偷袭得手,本想乘胜追击,身子前探,朝着后撤的短发少年追去,等意识到背后的白色光华袭来,已经是太迟了。 电光石火间,他猛然转身,却还是被白光扫到了肩膀,顿时鲜血喷涌,将身穿的黑黄色战甲都浸湿了一大片。 而短发少年虽然脱身,受刚才毒火的影响,喷出一大口鲜血,身子踉跄,脸色一阵阵发黑。 见主人受伤,那红甲白狮和黄甲猛虎也停止了争斗,化作两道烟气,分别钻入短发少年和长发男子体内。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只见短发少年脸上的黑气渐渐变淡,而长发男子碎裂的盔甲和伤口也正在迅速愈合。 刚才的战斗发生的太快,直到这时,众人才想起要前去帮忙。在小吉祥天的带领下,我们飞速赶到短发少年一边,各自手持法器,准备一战。 跟少年那巨大的身躯比起来,我们就像是站在一座小山的背后,这种感觉说不出的怪异,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长发男子的盔甲破损处已经恢复了原状,他脸上的一对暗红色眸子里煞气缠绕,手提长枪,大踏步朝着我们这边走来。 短发少年也恢复了大半,晃动手腕,两只修长的武士刀分别挽出一个奇特的剑花,蓄势待发。 突然,脚下的地面再次开始了震颤,地动山摇。 这突如其来的震动,让所有人都没有防备,包括两位身高超过三米的巨人在内,大家都被震的东倒西歪。小沙门更是在剧震中一屁骨坐到了地上,脸色吓得惨白。 小吉祥天低吼一声,说他终于来了! 我被震的昏昏沉沉,心中大为不解,不知道小吉祥天口中所说的“他”究竟是谁。 在大厅四周高耸石柱的不断颤抖下,天花板上不停有碎石源源不断的坠落下来,砸个粉粉碎,激荡起一阵阵浓密的烟尘。 剧烈的晃动之下,整个神殿都有了种摇摇欲坠之感,似乎马上就要分崩离析。 伴随着“轰隆隆”噪声,我就见圆形大厅的中央位置突然坍塌,露出一个不规则的圆形大洞,里面竟然有滚滚的黑雾不断涌出。 空气中,再次充斥起那种诡异的、腐败的味道,直冲我的鼻孔,让人感觉天旋地转。 我心中大骇,不明白这大厅地下为何会多出来一只大蛇,这家伙什么来头?难道就是小吉祥天说的“他”?! 那巨型黑蛇的身子足有水缸粗细,出乎预料之外,它并不是奔着我们而来,而是诡异的摆动着身子,目标明确地朝着倒在地上的长发男子游弋而去! 转眼间,布满黑色鳞甲的蛇身,就将长发男子死死缠住。 长发男子大惊,一对幽暗的红色眸子里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疑惑,失声喊道:“加斯加,你……你这是干什么?!” 巨型黑蛇口吐长信,身子高高盘起,居高临下的看着长发男子。而它的身子不知道有多长,那大厅中央的黑色大洞中依然不见蛇尾。 看着长发男子,巨蛇突然笑了。没错,它笑了! 这种诡异的情形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贴切,一阵阴森的咯咯声响起,巨蛇那两只足有海碗大小的眼珠竟然眯成了一条缝,幽幽的绿色光芒大盛。 地面的震颤停息了,一个阴柔的声音就在众人耳边乍响。 “你们这帮废物,连区区几个部众都打不过,这力量不给你们也罢!” “啊!” 伴随着长发男子的惨叫声,那巨蛇漆黑的蛇身猛然一绞,庞大如巨人般的长发男子竟然顷刻四分五裂,鲜血犹如喷泉,汹涌地四溅喷射…… 而其身上的战甲则化作一道黑烟,被巨蛇大嘴一张,尽数吸入口中。 “嗯……” 巨蛇满意的轻哼一声,摆动巨大的黑色身躯,就像是一辆坦克车,游弋到了我们面前。它的蛇身足有十余米的长度,盘踞在地面上宛若一条狰狞的恶龙。 巨蛇先是盯着手持双武士刀的短发少年,嘴里啧啧有声。 “菩提,你本是一员猛将,深得本座赏识,只是脑袋有些问题,一心甘愿做明王老头的奴仆,呵呵呵……” 它顿了顿,绿幽幽的蛇眼来回闪烁。 “本座就再给你一个机会,现在向我称臣,不但过去既往不咎,本座还愿意助你成神,你意下如何?” 短发少年冷笑,手中武士刀寒光闪闪,不卑不亢道。 “加斯加,你身为九部众的灵蛇部,竟然暗藏祸心,谋乱叛变,分裂众人,至明王与诸神,神宫与苍生于不义,现在还敢妖言惑众,你可知罪吗?!” “哈哈哈!” 黑色巨蛇桀桀怪笑,大厅中狂风呼啸,回音震荡。 “罪?罪是谁人来定?诸神吗?可笑!” 它吐着紫色的长信,声音愈发诡异。 “从现在起,这世上便再无诸神,唯一的神,就是我!哇哈哈哈哈……” 在癫狂的笑声中,整个圆形大厅再次剧烈震颤起来,强烈的气场从巨蛇身躯中跌宕而出,好似狂风过境,吹得人双目难睁。 “加斯加,我只问你一件事!” 小吉祥天立于狂风气浪之中巍然不动,手中金色莲花杖灼灼生辉。 “你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竟可以吞噬明王的圣物,催生了灵虚剧变?!” 小吉祥天的话,让我吃了一惊。 想不到,这密阵中的明王圣物,竟然是被这只叫加斯加的大蛇给吞噬了!怪不得它有如此强大的法力,怪不得神之宫会产生如此剧变! 黑色巨蛇的笑声哑然而止,它晃动着水缸大小的脑袋,幽幽道。 “呦……怪不得小菩提有这么大的底气,瞧瞧这是谁?吉祥天女啊,人身神性、圣女转生……” 第680章:斩八蛇 “但你恐怕怎么也想不到,高高在上的古神遗物,会因为一个客人的到访变成了我的囊中之物!” 黑色巨蛇晃动着脑袋,洋洋自得的说道。 “果然是因为超强灵体入侵,此人现在何处?” 小吉祥天追问。 “你们神祗是不是脑袋都出了问题?你认为我会告诉你吗?哈哈哈……” 黑色巨蛇的声音变得冰冷。 “屠神的滋味,本座还从未尝试过,不如今天就拿你来开刀!你们所有人都要死……” 话音刚落,就见这巨蛇漆黑鳞甲包裹的蛇身陡然炸裂,荡起一股股黑云。黑云之中一阵簌簌响动,数条黑蛇便狰狞涌出,直扑向众人而来! 我看到,这些蛇皆是通体黑色,数量有八条之多。 它们身上裹着浓郁的煞气,虽然不如巨蛇的身躯那样庞大,每条蛇还是有近半米粗细,宛如一条条小龙,且速度奇快无比! 巨大的蛇嘴张开,蛇信子探出,上颚处皆长有两枚锋利如锥子般的尖牙,看的人毛骨悚然。 蛇群来势汹汹,众人不敢怠慢,纷纷亮出法器迎敌。 小吉祥天一马当先,手中的莲花杖上光芒大盛,金光闪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冲在最前方的黑蛇蛇头砸去。 那黑蛇极其狡猾,它似乎知道莲花法杖的厉害,并不硬刚。利用自己灵活的身形,猛然落地后身子一摆,布满鳞甲,如同钢鞭一样蛇尾横甩,直甩向小吉祥天面门。 一人一蛇,转眼战成一团。 短发少年审时度势,嘴里吼一声:“圣甲,解!”脚下顿时荡起一股三色的烟雾,白、绿、黄色光芒交叠翻涌。 转眼间,白甲少年、黄衣女子和绿甲大汉重新出现。 只见三人此刻,都骑坐在了各自的坐骑之上,只是不管是白狮还是黄色独角兽、青龙的体积都小了足足一倍不止,变成了正常动物的大小。 三人挥动手中兵刃前冲,很快就跟三条黑蛇交上了手。 我和胖爷、多情也不甘落后,我舞动着葬灵剑,胖爷控制着桃木匕首,结巴和尚催动念珠,一起上前迎敌。 华伦上师因为之前被黑甲人召唤的巨型犀牛弄伤,所以由库纳勒帮衬,两人一起缠斗一条黑蛇,还要护着手无寸铁的小沙门。 而加斯加这幕后黑手则稳坐钓鱼台,化作一团黑雾在大厅中飘荡,不断发出桀桀怪笑,大有稳操胜券的样子。 打斗中,我发现这些黑蛇都不简单,它们应该不是实体,而是所谓的灵虚。我的葬灵剑砍击在蛇身之上,顿时激起道道黑烟,却无法造成致命性的打击。 反倒是一直跟随我作战的小黑勇猛,小小的身躯毫不退缩,不停对着那黑蛇连撕带咬,口中狂吠不停。 黑蛇似乎有些忌惮小黑,对我的进攻从容闪避,却一直避着小黑走,看来小黑这灵虚煞星之言不虚。 不怕对手厉害,就怕不了解。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看出了黑蛇对小黑的忌惮,我便一直站在小黑对面的位置,让那条黑蛇顾此失彼。 此法果然奏效,只见我虚晃一招,葬灵剑在空中划出一道红色光芒,直砍向黑蛇的蛇头。 黑蛇低头闪避,小黑则趁机朝前猛扑,一口死死咬住蛇尾后奋力一扯,竟然生生撕下了一块蛇肉。 黑蛇吃痛,它怪吼一声,不管不顾的转头就去咬小黑的脖子。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我猛然催起体内真气,心念电转,使出了刚刚学会不久的葬送一式。 葬灵剑剑身剧震,一道赤红色的光芒就从剑尖上喷薄而出,伴着破空之声,这赤红色光芒瞬间射中了黑蛇头下七寸,后又贯穿蛇身而出! 黑蛇身子一滞,瘫软下来,很快化作一团黑雾消散。 我大喜,信心倍增。那边厢的众人,也在跟黑蛇的缠斗中占尽了上风。 只见小吉祥天手起杖落,金色莲花法杖的杖顶,那朵盛放莲花猛砸而下,直接将黑蛇的蛇头砸烂,蛇身在地上扭动一会儿没了动静。 白甲少年、黄衣女子和绿甲大汉也纷纷得手,斩对手于马下。三人马不停蹄,催动胯吓坐骑,又火速去支援胖爷、多情和库纳勒。 小吉祥天抬头,盯着在大厅半空游动的黑雾,厉声道:“加斯加,现在认罪还为时不晚,我会向众神求情,免你灵虚不灭,速速投降吧!” “哈哈哈……” 化身黑云的加斯加一阵狂笑,声音飘忽。 “这不过是开胃菜,你以为你们就赢了?看来,本座是该让你们见识见识真正的实力了!” 说话间,就见那飘动的黑雾缓缓下落在大厅中央,狂风瞬间大作。烈风之中,整个大厅摇摇欲坠,骇人的气浪一波波涌起,狰狞的开始围绕着加斯加周身盘旋。 这一会儿的功夫,众人已合力将缠住库纳勒和华伦上师的黑蛇剿灭,八条黑蛇全军覆没。 还来不及喘息,就见浓雾之中大步走出了一个身高三米开外的巨人。 此人全身裹着黑色盔甲,从头到脚密不透风。那头顶处是一只造型怪异的头盔,细看竟然是一只巨大的,张开大嘴的蛇头,只露出两只眼珠。 他手持一把长弓,背后则是八只狰狞摆动的蛇头。长长的蛇信子不断吞吐,数只蛇眼中闪动着幽绿色的光芒。 我感觉,自己的背上就像是被压上了一座无形的大山,阴煞之气排山倒海,令人遍体生寒,犹如突然进入了寒冬。 这就是加斯加的真实实力?这就是灵蛇部的本来模样?我心中骇然。 只见巨人姿态的加斯加扬起手中长弓,我就感觉眼前一花,其竟然已经齐刷刷射出了三箭。绿光诡异闪动,卷起三道烈风扑面袭来。 还没搞清楚什么状况,耳中就听阵阵惨呼。 猛回头,白甲少年、黄衣女子和绿甲大汉竟然不约而同的,在瞬间就中了招,被三支包裹着绿色光芒的巨大黑箭分别射穿了肩胛骨,牢牢的钉在身后墙壁上! 他们跨吓的坐骑也瞬间消失,三人奋力挣扎,却还是动弹不得。 “哈哈哈……屠神之力,这就是屠神之力!” 巨人形态的加斯加疯狂大笑,脚下地面一阵晃动,那身后的八只蛇头不断摇晃着脑袋,看得人冷汗直冒…… 第681章:转世真身、愤怒神女 我懵了,想前去营救明王的三部众,却被加斯加强烈的气场压制,一时间竟然挪不开步子,巨大的恐惧感开始蔓延,其他人似乎也都跟我的处境一样。 小吉祥天长叹一声,低声道:“苏白,你们照顾好自己!”说罢,单手上扬,一把扯下了自己的遮眼纱布…… 一道通天彻地的金光从天而降,犹如愤怒的焚天烈火般炸裂,激起层层的流光荡漾,以小吉祥天为中心层层翻涌,好似一朵朵蘑菇云。 这金光太过强烈、刺眼,弥漫的罡气更是山呼海啸一般席卷而来,比起那巨人形态的加斯加,所催动的阴煞之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整个圆形大厅一阵剧颤,碎石乱飞,狂风呼啸。 众人顿时被这层层金光刺得双目难睁,又受巨大的气浪所迫,一时间被吹得身形不稳,摇摇欲坠。 待金光散尽,只见那金杖白色纱裙,长发飘飘、委婉可人的小吉祥天已经不见了踪影,在她所在的位置上,竟然出现了一个身形庞大的……怪物! 只见这怪物的相貌极其丑陋。 它身高超过三米,犹如一座小山,通体的皮肤都是蓝色,红色短发无风自动,一根根好似燃烧的火焰般向上生长,狰狞摆动,给人一种怒发冲冠的既视感。 红发之上,其头戴一串由五只骷髅头相连而成的骷髅法冠,那些个骷髅眼窝空洞,嘴巴张开,似乎都在痛苦的嘶吼着。 如磨盘般的圆脸上,生有三只海碗大小的眼珠,醒目的突起,滴溜溜乱转。一张鲜红的大嘴如盆,嘴里伸出两颗巨型獠牙,足有牛角大小,暗白色,闪着寒光灼灼。 它两只耳朵上挂有动物形状的耳环,右边耳环好像是狮子,左耳上则是蛇的造型。脖颈处挂着两串人骨念珠,与头顶的骷髅法冠相似。 脐上有太阳形状的海娜图腾,腰间挂有红色令牌。上身着人皮,下身披虎皮,怪异至极。 这怪物右手拿着一只短杖,两端刻有金刚法印,左手拿着盛满鲜血的人头骨碗。 它侧身坐在一头矮小的骡子身上,赤着双脚。 骡子的四脚下不是蹄子,而是利爪,屁股上还生有一只独眼,诡异闪动着幽光。独眼旁栓有一颗女人头颅,双目微闭,神态怡然……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愣住了。这就是小吉祥天,吉祥圣女的真身形态,这……这实在是太吓人了! 不过回想起小吉祥天之前貌似说过,她一直带着那遮眼布,是怕摘下后吓到我们,心中也是终于释然。 绿光闪动,原来是巨人形态的加斯加又射出一箭,长枪一般粗细的箭尖直直刺向怪物的胸口。 那显出真身的吉祥圣女挥动手中短杖,轻描淡写的将那只飞箭挡开。飞箭被弹开改变了方向,转眼就射中了一根石柱。石柱轰然碎裂,声势惊人。 然后,就见吉祥天女大喝一声,将手中的人头鲜血骨碗掷向加斯加,自己则催动胯吓坐骑,风驰电掣一般前冲。 人头骨碗里的鲜血瓢泼而出,溅落在地面之上顿时滋滋作响,冒出大股的白烟儿,就像是强硫酸一般。巨人形态的加斯加则连连后退,身形朝后急闪。 说时迟那时快,两个身形庞大的巨人转眼就战成了一团,一个个怒目圆睁,出手狠辣,打得难解难分。 华伦上师和库纳勒以及胖爷和多情利用这个时间,急急跑向被钉在墙上的明王三部众,展开营救。 我见三人虽然气若游丝,但意识都还算清醒,一时半会儿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吉祥天女的真身实力强悍,乃是不坏神体,但那加斯加毕竟是吞噬了千年明王圣物的叛变者,法力同样不可小觑。 十几个照面后,两人竟然一时间难分高下。吉祥天女由于是双兵器,又有胯吓坐骑助阵,占据了一定的上风,但显然想在短时间内将对手击败难度不小。 战况焦灼,我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中。想起刚才加斯加那射出的绿色飞箭,一旦吉祥圣女落败,那我们这群人简直就变成了俎上鱼肉,只能任其宰割。 想到此处,我也顾不得危险,心中念诵五字箴言,催动体内真气,心念电转,果断结出六十四般变化的金刚萨埵真身印。 一道金光从天降,萨埵战神附身来! 我的双掌之上,顿时荡漾起一层淡薄如雾的金色光华,此乃“金刚手”,被包裹在层层浩然正气之中。 此金刚手由结印者体内真气诱发而出,携金刚萨埵之力加持,碎石断刃不在话下,可抗千钧之力,威力超然。 眼见金刚手生成,借着萨埵附体之力,我大喝一声,脚踩天玄步,如踩在朵朵莲花之上,挥动手中不断发出阵阵剑鸣声的葬灵剑,朝着加斯加的身后狂奔而去。 我很清楚,以我目前的实力,即便是有金刚萨埵附体,想要跟加斯加一战也是妄想。我这样做的目的,无非就是分散其注意力,给正面作战的吉祥天女赢得机会。 吉祥天女是凡人少女形态时便拥有读心之术,此刻的真身愤怒状自然也明白我是怎么想的。 她的进攻速度猛然加快,一招快似一招,那手中的金色短杖和人头骨碗舞动如风,胯吓骡子也是频频前踏后踩,四脚之上的利爪寒光闪闪。 那只屁骨后的独眼,也不断射出一道道白光,击打在加斯加身旁,犹如子弹。独眼旁的女人头颅此刻也是双目圆睁,口中不断喷出一股股黑雾,好似毒气。 吉祥天女的发力,让加斯加一时间有些应接不暇。从兵刃上来看,这灵蛇部应该是最擅长远距离进攻,他的弓箭就像是狙击枪。 在近身缠斗的情况下,除了自身有压倒性的法力优势之外,并不擅长。 他的对手如果是我们还算罢了,面对吉祥天女这种不坏神躯,瞬间优势丧尽,节节败退。 即便如此,这家伙却狡猾。 见我杀到背后,他佯装毫无防备,而就在我持剑腾空下劈的瞬间,那八只后背处的蛇头却像是猛然从睡梦中惊醒一般,集体发动了攻势…… 第682章:神秘的女人 由于加斯加的身躯太过庞大,以我这一米八七的身高,要想对其造成致命伤害,唯有偷袭,腾空一击。 但在空中的我,因为没有了天玄步的加持,所以在灵敏度上要差了不少,但求一击即中。 可那加斯加背后的八只蛇头就不同了,它们的速度远在我之上,我这一剑劈下,不但没有劈中加斯加的后背,反而是被两只蛇头张开的大嘴咬住了剑身。 剑刃之上传来的力量极其巨大,即便是有了萨埵附身的金刚之手,我还是被带的身子趔斜,而剩下的六只蛇头更是齐齐发力,朝着我身上的几处要害猛咬过来。 小黑见我危险,奋不顾身的狂吠而来,被身材巨大的加斯加一脚踹飞,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眼下的情形岌岌可危。 我很清楚,只要被这六只蛇头同时咬中,我恐怕是性命难保。丧失平衡之下,我急于甩脱那困住葬灵剑的蛇头,本能的催起体内真气,再次使出了葬送一式。 我本是情急之下的本能反应,没想却收到了意外的效果。 只见那葬灵剑上赤红色光芒大盛,一道笔直的,犹如激光柱般的红光喷薄而出,这笔直的红光虽然射向天花板处,却瞬间就将死死咬住剑身的两只蛇头融化为黑雾。 加斯加怪叫一声,就像是受到了伤害,而我则利用右手的脱困,持剑横扫那几只咬向我的蛇头。 就听“噗”的闷响,其中两只蛇头竟然被葬灵剑齐刷刷削断,断口处的蛇身疯狂扭动,黑气喷涌而出。 而剩下的几只蛇头也似乎是产生了畏惧,急忙回缩,不敢再对我穷追猛打。 这结果简直完全出乎我的预料,腾空的身子缓缓下落。谁知好事多磨,正在跟吉祥天女缠斗的加斯加竟突然对我发动了进攻。 他的一只,足有管线粗细的手肘猛然从一侧砸向我。我此刻是腾空下落的状态,眼见这一肘子袭来,想躲却并不容易。 危急之下只能缩颈藏头,那肘子就贴着我的头皮掠过,令人后怕不已。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那四只残存的蛇头又发动了攻势,显然是跟主人加斯加串通好了的连环计。 其中两只蛇头故技重施,死死咬住了我的葬灵剑,另两只朝着我的下盘就咬。 我去! 刚才躲避加斯加的飞肘,我太过投入,等到反应过来,葬灵剑已经被咬住,而那两只蛇头也近在咫尺,再想使出葬送一式恐怕是来不及了。 可俗话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加斯加如此费尽心机的对付我,正面和他交锋的吉祥天女也不是吃素的。 利用加斯加一晃神儿的功夫,吉祥天女手中的短杖疾出,猛然击中了他的胸口。 我就感觉隔着那庞大的身躯,一股炸裂般的罡气席卷而来,在加斯加惊呼声中,他的身子蹬蹬蹬朝后急退,显然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正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那两只咬向我的蛇头猛然失去了目标,我则重重被撞到了加斯加后背的盔甲上,感觉胸口都要骨折了,在退后的惯性下双耳生风。 我的葬灵剑还被两只蛇头缠住,右手无法攻击。心念电转,空出的左手本能的催起一记六十四般变化的修罗伏魔印,狠狠拍在加斯加的后背上……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我就感觉修罗伏魔印的罡气跌宕而出,汹涌的涌向我的左手手心。 在这个瞬间,那左手上缠绕的白缎却猛然一松,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竟然把浩荡的罡气尽数吸收了进去,不知去向…… 我大惊,还没来得及反应是怎么回事,就感觉左手手心一热,无数更加澎湃的罡气和光芒就从手心处炸裂而出! 这股力量太过强大,我直感觉自己都要被震飞了出去,力度远远强过了正在不断后退的加斯加的速度。 而加斯加更是被我这一掌拍出了反作用力,身子不再后退,反而是踉跄着朝前倒去。 眼前一闪,恍恍惚惚中,我看见加斯加后背那漆黑的铠甲上,竟然出现了一个闪烁着白光的大洞。 一只修长的手从洞中伸出,“啪”的一声,死死扭住了我的手腕。这只手带着微微的温热,极其细腻,一看就是来自于一个姑娘。 但即便如此,我还是吓了一大跳,急于甩脱,双脚发力猛蹬,整个人终于朝后倒去,咕咚一下四脚朝天的摔到了地上。 屁骨疼得要命,我心里却踏实了,感觉已经离开了地面太久的时间。可眼前的景象,让我目瞪口呆。 此刻,我的身前竟然出现了一个容貌绝美女人。这女人的年纪应该在三十岁上下,肤色洁白,五官轮廓却充满了异域风情,显然不是中国人,跟印度人也不像。 如果非要形容,她的相貌倒是跟我在汰山峰会上看见的,那有“西域仙女”之称的热古丽有些相似。 这女人身穿一套黑色紧身衣,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一手死死抓住了我的手腕,指甲都快抠进我的肉里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大洞里,竟然藏着一个女人!她,就是被我从加斯加身体里拉出来的! 这……这怎么可能呢?! 再看那边厢的加斯加,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这家伙的身躯已经恢复到了正常人大小,全身的黑色盔甲也如同火焰般灼灼燃烧。 他脸上的神态惊恐,手中的长弓也消失无踪。不再跟吉祥天女缠斗,而是脚步踉跄的朝着我们这边跑来…… 他张着一张大嘴,伸出一只黑气包裹的手,额头上青筋暴竖,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是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此等绝佳的机会,吉祥天女自然不肯放过,那短杖破空而出,精准无比的从加斯加身后贯胸而出。 曾经不可一世的加斯加,就这样颓然倒地,他的眼中没有痛苦,反而充满了渴望的神情,死死盯着我身前的女人,最终化作一大团灰飞飘散…… 结束了?这样就结束了?! 我茫然。 胖爷、多情和华伦上师等人,扶着被解救下来的明王三部众赶过来,小沙门则抱着受伤的小黑,直抹眼泪。 吉祥天女身形一晃,愤怒真身形态渐渐消退,重新变回了少女模样,将遮眼纱布重新戴好。 她俯下身,从加斯加化为的灰烬中捡起一物,那是一颗晶莹透亮的圆珠,想必这就是所谓的明王圣物了。 然后,小吉祥天突然面色一冷,手中的金色莲花杖直直指向了我身前之人,质问道:“阁下是何人?为何私闯神宫?” 第683章:与你再相逢(终章) 女人并不答话,甚至看都没有看小吉祥天一眼,她把我拉起来,终于松开了紧攥着我的手,嫣然一笑,说多谢相救。 我莫名其妙,对此人的身份很是怀疑,但感觉她又不像是敌人。 女人这才转过身,淡淡道:“无心而入,对圣物并无异心,圣女不必担忧……” 对于小吉祥天,她并没有华伦上师等人的崇拜,语气平淡。她说自己是无意发现了这孔雀密阵,感觉其中藏有极强的灵体,好奇之下进入一探究竟。 没成想中了加斯加的蛇毒,意识恍惚中被其吞噬,到现在已经两年有余了。 小吉祥天和众人见她说的真诚,也渐渐放下了戒心。 事情至此已经完全清楚,那灵蛇部加斯加之所以能让神宫产生巨变,自己又功力大增,完全是因为这个女人的无意到访。 而其虽然不是敌人,但是真实身份同样令人生疑。不管怎么说,此人一定是在灵体方面有着顶尖实力的大咖。 面对众人的询问,女人顿了顿,终于自报家门:“我的名字是乔琪,中国人,也有江湖朋友称我为‘灵王’!” 我滴个天!这个人,眼前这个女人,竟然就是灵王乔琪?! 当真是应了那句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顿时激动的手足无措,还不等小吉祥天继续说话,就抢着说道:“乔琪前辈,在下苏白,我一直在找你!” 女人一愣,说你在找我?所为何事? 胖爷察言观色,忙把我们携带的背包递过来。女人恍然大悟,笑道:“原来是一只被困龙珠的御灵,难怪了……” 我激动的连连点头,说还望前辈看在你我有缘的份上,把我家小臭屁救出来,感激不尽,边说边把龙珠递过去。 乔琪看着那龙珠,沉思片刻,说这是用五斗米之术,成年云龙之珠运化而成,要想解开其实不难,但需要阴阳调和之物才可行。 以她的功力,暂时只能将御灵意识和龙珠分离,存于我胸口的食鬼牌中。但这只是意识,并非御灵本体,真正要想彻底令御灵重生,恐怕还是需要那奇物才能施展。 “我欠你个人情,既然如此,便帮你吧……” 我大喜,忙点头。 乔琪伸出一手,从紧身衣中取出一物,定睛看,那是一块形状奇怪的玉牌。其上有白、绿交织的两色,彼此缠绕,一眼便知不是俗物。 乔琪轻抚着那玉牌,柔声道:“老伙计,出来亮个相!” 一缕轻柔的烟气,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从那玉牌上荡漾而起,轻飘飘落在地上,转眼幻化出一只相貌奇特,通体碧绿的小兽。 只见这小兽跟小黑差不多大,颈上生双头,身后生四尾,虎头虎脑,猛看像是一只小狗,再看又像是麒麟,非常呆萌。 我记得庄瞎子说过,灵王乔琪的本命灵,乃是一只麒麟吼,堪称万灵之王。本以为是多么高大威猛的家伙,没想到竟然是这幅形象,实在是出乎意料。 这呆萌的小家伙亲昵的用头蹭着乔琪的手,然后含住那颗龙珠,咕咚一声,竟然吞了下去。 我一脑袋黑线,心说这什么情况?把我家小丫头当零食吃了可不行。 正担心,就见这小家伙一通摇头摆尾,竟然小嘴一张,重新把龙珠吐了出来,整颗珠子上满是口水,恶心吧啦。 乔琪一点儿也不嫌弃,她把珠子捡起来,交给我。我接过来,这才发觉龙珠似乎跟之前不大一样。它整体变得更加通透,似乎变成了一块玻璃,清澈透明。 我看着灵王,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乔琪微笑,说试试呼唤你家御灵吧,她的意识已经跟龙珠分离了。 我的心情,不知道有多激动。闭上双眼,开始用心电感应联系小臭屁。 小丫头跟我分离的太久了,自从被困在龙珠里之后,我连梦境中都没有了她,这种久别重逢之情可想而知。 我默默感应着小臭屁,片刻之后,脑海中突然就响起了一个声音:“小废物,算你还有良心……” 这声音,真是小臭屁! 我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忙让她赶快回到我的食鬼牌里来。小臭屁依言照做,一股淡薄的青烟就从那龙珠中涌出,缓缓钻入我胸口的木牌。 我能感觉到,胸口的木牌变得沉甸甸的,里面的糯米团子更是疯了,姐姐长姐姐短的叫个不停。小臭屁则还是老样子,对它爱答不理,还不停埋怨糯米团子。 “这房间你怎么也不知道打扫打扫啊?小屁孩就知道玩,真不让人省心!” 重新跟小臭屁相逢,虽然她的御灵之身还没有重塑,但至少可以住在食鬼牌里,跟我们在一起聊天、生活,我已经快乐的要飞起来了。 乔琪告诉我,那阴阳调和之物名为“云母泪”,世间罕见,如果寻到此物,可来云南千幽谷找她,她便可以帮我重塑小臭屁的御灵实体。 我再三感谢,乔琪与众人告别,轻轻在那麒麟吼的屁骨上拍一下,这原本呆萌的小家伙瞬间变大,好一头威风凛凛的双头麒麟兽。乔琪骑上它,绝尘而去。 一只大鸟从远方滑翔而至,紫甲的迦楼部修从鸟背上跳下,冲着小吉祥天和众人行礼。提及夜叉部迪瓦,修直摇头,长叹一声。我们便不再多问了。 我查看了小黑的伤势,胖爷的欧阳外丹最终还是落入了小黑之口。 此役之后,明王的九部众折去了大半,仅剩下四位。而我们众人则跟随着小吉祥天原路返回。 幕后真凶加斯加被铲除后,神之宫瞬间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惘生河里的婴灵,安魂地上的血魔王花等邪恶灵虚再也没有出现,一派风平浪静之色。 而在洞口守护的污鬼也不再攻击我们,一个个跪地膜拜,俯首称臣。 走出孔雀陵墓,重新回到地面上,只见东方的天空已经发白。 吹着异域炎热的晨风,看着匆匆迎上来的秦老板等人,和那些盘坐诵经的僧侣,感受着胸口沉甸甸的木牌和牌中嬉闹、拌嘴的两个小冤家。 我们的身体满是疲惫和伤痕,但心情,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