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星星》 第一章 永和在市区的西南面,属于市郊,但是因为这里是大学区,离市中心以繁华著称的公馆也只有三十分钟的车程,所以这片原本荒凉的地方就逐渐成为了地下音乐发展的殿堂,汇聚了无数怀有明星梦的年轻人。 「喂,振作一点!哪,这可是咱们当初发达的地方啊!」在庞大而绚丽的霓虹灯映衬下,一间名为「红馆」的酒吧在这一条酒吧街上格外显眼,童钦使劲托起几乎睡死在自己臂弯里的阿信,指给他看。「不会这么没用吧,是谁说要出来买醉的?这么快就倒下了,这是第三家,我们进去。」 神志已经不甚清醒的阿信在听到这句话后居然奇迹般地挣扎起来,自己走进了酒吧的大门。童钦一脸不可思议的跟在后面,看那人僵着身子走向吧台,一屁股坐在高脚椅上。「大叔,半打啤酒!」阿信说完就把头枕在大理石做的吧台上,贪恋着那份清凉。童钦冲老板使了个眼色,老板了然地拿了瓶汽水放在阿信的面前。 「怎么了,阿信,又失恋了?」老板是一个保养非常好的中年男子,猜不出他的年纪,不过当初阿信和童钦的乐团在这里驻演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不客气的叫人家大叔了。 「嗯。」阿信使劲点头,一脸委屈的样子让老板忍俊不禁。「童钦,你们家阿信喝完酒怎么还是这么可爱啊?」 童钦翻了个白眼:「别理他,一大把年纪了还是这个死样子。嗯,不过这回比较惨,听说他是动真心了。」 老板心知肚明的笑,调了杯酒递给童钦:「他哪次不这么说?」 童钦菀尔:「也对哦!」 马上就是晚上十点的黄金时间,酒吧里的人渐渐的多了起来,并且全都往酒吧中间的舞台挤。童钦忍不住咋舌:「大叔,你这里的生意是越做越好了呢!」 老板笑得高深莫测:「就今天而已,你们挑的时候好,今天周三,会有一支乐团来。」 出于职业敏感,童钦马上追问:「怎么样怎么样?」 「是你喜欢的那一型,主唱脸蛋漂亮身材又好,还有一个高高翘翘的小屁股。」 童钦一脸的黑线,惨叫一声趴到在桌子上:「大叔,我是很正经的问你啊!」 老板绷起笑脸:「我也是很认真的回答啊!」一个没忍住,还是笑出了声。「自己看吧!那个主唱很有潜力,很像当年的李宿……」 童钦脸色一变,阿信却冷不防用软趴趴的声音抱怨了一句:「为什么这个啤酒喝起来怪怪的呢?还会往外冒泡泡。」说着又打了一个嗝。 童钦笑得差点掉地上去。老板摸了摸阿信的头:「乖,今天的啤酒换牌子了,还喝的惯吧?」 喝醉酒的阿信像小孩子一样乖巧:「嗯,我去上厕所。」 童钦在身后阴阳怪调的喊:「要不要我去帮你脱裤子?」 阿信二话不说,随手把酒瓶砸过去,童钦忙缩头闪过,酒瓶砰的一声在吧台一角砸了个粉碎。还好酒吧里比较嘈杂,除了吧台上零星的几个客人抱怨了两声,没有人太在意。 童钦一头的冷汗:「大叔……」 老板面无表情地指挥服务生扫除垃圾:「我知道你们赔得起,一个歌手一个制作人,嗯?」 童钦忙不叠的点头,熟归熟,惹恼大叔可也是死路一条呢! 「对不起,让让。」阿信费力地拨开人群朝洗手间挤,有些奇怪今天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还都围在舞台周围。最该死的是为什么洗手间要在后台!阿信忍不住骂。偏巧还有不长眼的人往他身上撞。 忍耐许久的火气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地方,阿信狠狠地推了那人一下:「你没长眼睛啊!」 那人被推得一个趔趄,却没有生气。「对不起……」他的身子弯下去,长长的刘海遮住了脸颊。倒是他身后的几个人被阻隔在狭小的过道里,看不清状况,吵吵嚷嚷。 阿信被弄得一呆,一肚子的火气反倒发泄不出来,只得讪讪地退后了一步。那人匆匆的从他身边走过。阿信这才从侧面看清他的脸,浓重的彩妆,应该满清秀的脸上不知道涂上了多少层廉价的油彩,一股劣质脂粉的味道迎面扑来。阿信揉了揉鼻子,叹了口气。赶场的地下歌手吧,倒和当年的自己有些像,不过眉眼间却还有另外一个人的神气。 阿信有些想笑,突然想起自己还有生理大事没有解决,忙捂着肚子一溜烟跑了进去。 「回来啦?」童钦拍拍身边的坐位让阿信坐过来。阿信颇有些费力的爬上高脚椅,有气无力的样子。 「上哪打一仗回来了?」童钦好笑地看着他。 「今天人怎么这么多,吵死了!」 「有表演啊。看看看,要开始了。」童钦制止他的唠叨,指着舞台。 台上灯光未开,隐约看得见几个人影在台上调试,几个音节,已让台下的人骚动不已。 童钦啧啧称奇:「喂,你瞧人家这阵仗,不逊于咱们当年啊!」 阿信嗤之以鼻:「是吗?我倒要看看……」 话音未落,一个尖锐的高音把所有的人吓了一跳。一瞬间,舞台会场所有灯全部打开,整个酒吧充满了粉紫色的梦幻色彩。台上五个人,包括主唱在内全都穿著稀奇古怪的服装,层层叠叠,式样繁复。还好弹唱的是一首最近很流行的轻摇滚歌曲,有力的节奏、充满磁性的声音,轻而易举地带动起全场的气氛。特别是那个主唱,看起来很单薄的身子里竟能唱出这样激昂的调子。最有吸引力的还是他在台上那张分明就写着天上地下唯我最酷的脸,也难怪台下有这么一大群女孩子失控地尖叫。 童钦呆呆地看完整整一首歌,突然兴奋的去揪阿信:「哇塞塞,有前途啊!阿信,有没有兴趣……」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阿信喜欢的类型,何况除了长相,他和李宿太像了! 「死人,起来看起来看,那个主唱,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阿信姿势不怎么优雅地趴在吧台上,兴趣缺缺。「你能不能告诉那个在舞台上鬼吼的人,不要在这里制造噪音啊?」 童钦吃了一惊,阿信在音乐方面的灵敏度绝对高于自己,这么明显的相似性都听不出来?还是……刻意回避了……童钦看着趴在吧台上昏昏欲睡的阿信。这个世界上毕竟只有一个李宿,何况他早已不碰这些了。 有点不甘心地拍拍他的肩膀,这么好的人才他可不想因为阿信的私人原因而放弃。「喂,你确定你听清楚了?确定啊?你还没有看他的脸呢,天生一张混明星饭的脸!」 阿信像是被惹得恼了,气势汹汹地撑起自己的身子,只不过一脸明显不甚清醒的表情更像是一只被激怒了的小哈巴狗。童钦有些恶毒的想,如果自己把这话告诉朋友们,一定会赢得大批的支持率,想当然,也有可能当场被阿信生吞活剥。 「呃……我是说……」童钦绞尽脑汁准备劝一劝这位好友,所谓机会难得,他可不想因为这个醉鬼事后后悔。 然而还不等童钦解释,阿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窄小的高脚椅上,童钦瞪大眼睛仰望着晃晃悠悠似乎马上就要掉下来的阿信:「喂喂,你搞什么鬼啊?」 就听阿信即使喝醉了酒也中气十足的声音,带着他一如既往傲慢的调子:「台上的那个!不会唱歌就不要在这里糟蹋音乐!你知不知道制造声音污染也是很不道德的?!」 伴奏歌声同时戛然而止,整个酒吧的人都同时朝后看,他的声音太大了,想当作没听见都不可能。 童钦恨不得一脚把他从椅子上踹下去,拉了两下这人居然还是纹丝不动。 群众的目光三秒钟之后重新转回台上,议论的声音从一隅传遍了酒吧的每个角落。乐团的几名成员脸上有点挂不住,卸了乐器就准备往台下冲,那名主唱反倒是一脸的平和,突然间拿着麦克风说了句:「我很抱歉。」就没了下文。 台下有死忠的女孩子大叫了一声:「祁榕我支持你!」声音破碎,现场太静,反倒有了几分反效果,顿时一片哄笑。 那个叫祁榕的主唱随手把麦克风往地上一丢,咚的一声巨响,施施然就那么走下了台,留着其它几个乐团成员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尴尬地杵在那里半死不活。 突然,吧台的几束灯光改了方向,从天花板直接打到阿信和童钦的身上,硬生生把这两个人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夏信多年没有在媒体上曝光,这还好说,童钦可是当红的艺人。童钦怒气冲冲地回头找老板大叔,果然不见踪影,还不及反应,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个尖利到分不清男女的声音。「童钦!那一定是夏信!」 人群骚动起来,黑压压地往吧台涌过来。童钦吓得一后背冷汗,也顾不得许多,一手把阿信从高脚椅上拽下来,扯了就跑。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逮到这种级别的天王巨星出来逛酒吧的机会几乎等同于火星撞地球,民众不管对这两个天天出现在各类媒体上的人有没有兴趣,八卦总还是要追的。一时间闪光灯此起彼伏,手机相机一应俱全。 童钦好歹记得这家酒吧是有后门的。想当年他们在这里刚红的时候,也没少过从这里逃脱花痴女歌迷骚扰的经验。一路钻过厨房后厅,后门直接通往一条靠墙的小巷。 「喂喂,坚持住,别倒啊!」童钦费力地扯着阿信,这头猪,这个时候居然敢给他睡着! 「来这里。」阴暗中直接伸出一只白皙的手,吓得童钦连退两步,这才看清了隐蔽在侧门边上的一个人影。「储藏室,进来!」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在那里在那里~」 童钦一咬牙把阿信先丢了进去,自己随后也钻了进去。门砰的一声锁紧了。 感觉非常狭小的屋子,弥漫着一股什么东西受潮发霉的味道。拉他们进来的那个人似乎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摸索着什么,啪答一声轻响,亮起了一盏台灯。童钦惊讶地发现这间小房子里面还放着一张单人床。不大,但是收拾得很干净。那个人正用力把阿信拖到床上去,童钦忙过去帮忙,这才发现这个男人就是刚才在舞台上唱歌的那个人。 「是你!」童钦有点惊讶,一张还没有完全卸掉妆的脸,比想象中年轻许多。 「我叫祁榕。」那人坐到了床边,温柔且友好的向童钦笑了笑。 童钦一时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本就狭窄的空间,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门外喧闹声一浪高过一浪,害得童钦一阵紧张。就见原本老老实实躺在床上的阿信突然闹起来,嘴里嘟囔着要从床上爬起来。 「让他别出声!」童钦吓得忙冲过去。祁榕已经早他一步卧倒,直接压在阿信的身上,一手紧紧地捂住他的嘴。阿信挣扎得更凶,一张小床被压得吱吱直响。门外人群的声音越来越响亮。有女人的尖叫,还有人打电话激动地通知自己的朋友,看起来只有越闹越大的趋势。童钦也跑过去抓紧了阿信还在乱蹬的腿。一头的冷汗。「那个……我叫童钦。」 祁榕勉强笑了一下,突然面色一变,触电般缩回双手,左手手掌上俨然一个明显的血红牙印。祁榕脸色有点变,童钦还不待开口说话,就见阿信身子往前一倾,哗啦啦吐了祁榕一身都是。 童钦裂着嘴不敢看祁榕的表情,大概已经铁青了吧! 门外的喧闹声渐渐消失,吐完之后的阿信也算清醒了一些。看着眼前一脸怒容的男人:「你是谁?」 祁榕站起身,抽了几张卫生纸擦拭着身上的污渍,冷冷的不说话。阿信把询问的眼光投向另一侧的童钦。童钦只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嗯,都是你在发酒疯,害得我们被人认出来,他叫祁榕,在帮我们。」 阿信眼睛一眨一眨:「刚才那个主唱?」 祁榕这才抬眼轻轻的一笑:「抱歉污染了你的耳朵。」说着,注意力却只专注在自己的衣服上。 「别擦了,我赔你!」阿信摇摇晃晃地从床上站起来,却一头撞上过低的天花板,踉跄着从床上掉下来,还好童钦反应得快,没让他在地上摔得太狼狈。 阿信站在祁榕跟前,直直地盯着人家看。祁榕却是连抬眼看他的兴趣都没有。童钦觉得气氛不对,拉拉阿信的手:「时间不早,我们回去吧!」一边偷偷摸出一叠钞票放在床上。 「不用你们赔钱,走吧!那群人估计也闹得差不多了。」祁榕把用过的卫生纸往旁边一丢,径自从床底拉出一只脸盆,倒上热水准备洗漱。 童钦扯着阿信灰溜溜地往外挪:「不好意思,打扰了。」 拉开房门,左看右看确定没有人,就准备跑。谁知道还不怎么清醒的阿信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瞪着祁榕。 「喂,还不走?!」童钦有点着急。 阿信一手猛地关上房门,直接把童钦关到了外面。 「喂,死人你又搞什么鬼?!」童钦恶狠狠地敲着门,阿信却丝毫不管。走到祁榕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知不知道我是谁?」 祁榕觉得有些奇怪,抬起脸看了他一眼:「知道啊。你叫夏信,门外面那个叫童钦,你们以前组了支超红的乐团叫tx。现在他还是歌手你是一个制作人。」祁榕回答得顺口,一边还绞了把毛巾卸掉脸上厚重的彩妆。 阿信皱着眉,从袋里掏出一包卸妆棉:「用这个,那个卸不干净。」 祁榕没理,擦了擦脸,露出一张干净清秀的面庞来:「你朋友等着急了,赶紧走吧!」 童钦原本在外面把门敲得震天响,这会儿却又安静了下来,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阿信手伸了半天,见祁榕丝毫没有接受的打算,忍不住自己也蹲下来,抽了一张在祁榕的脸上一阵乱擦。祁榕吓了一跳:「你干什么!」猛地起身,一脚踩进脸盆里,水洒了一地。 祁榕低低的骂了一句,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理直气壮的阿信。「你到底要干什么!」 阿信微微仰起下巴:「我不得不说你真的很聪明,有那么多渴望成名的人希望我们能多看他一眼,但是只有你做到了。单从这一点来说,我佩服你。」阿信重新坐到床上,姿态优雅地点燃一枝烟。「其实你嗓音还不错,甚至和……和我以前带的一个新人有些相似。」他顿了一下,「但暂时还不能和我以前力捧的新人比,不过,我只需要三个月的时间……」阿信话没说完,就感觉脖子一紧,那个叫祁榕的居然揪着衣领把他给拎了起来。「清醒了就走,别在我这里发酒疯!」 腾出一只手打开大门,丝毫不理会阿信的挣扎,祁榕手一松,照着屁股上就是一脚。阿信连冲两步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吃屎,半天爬不起来。 童钦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旁边似乎还围着甲乙丙丁若干人,没认错的话还有那个故意害他们倒霉的老板大叔。阿信只希望此刻自己可以真的昏过去。 可惜早了解他的童钦才不会那么轻易让他如愿。「喂,回魂了。怎么被人家给踢出来了?」童钦笑得一脸欠扁,努力作出好朋友的姿态把阿信从地上给扶起来。 「我跟你介绍啊!这是刚才在舞台上演出的乐团,叫『天使』,刚才那个祁榕是他们的主唱。我觉得他们还不错,大叔也极力推荐,收了怎么样?你不愿意带的话我就帮他们找经纪公司了。」 童钦身边的几个年轻人明显的十分紧张,道了声好之后,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老板大叔看了看紧闭的房门:「阿榕呢?」 房门应声打开,脱掉了外套,祁榕只穿了一件月白色的衬衫,半长的头发打湿了一半,顺势倚在门口轻蔑地打量一眼夏信。 「我不跟。」 「我不接。」 两个人异口同声,胶着在一起的眼神几乎能打出火花来。 「为什吗?」童钦和乐团的其它成员倒也是整齐的和声。 童钦抓住阿信的耳朵,轻轻的附上去:「你搞什么鬼啊!刚才在里面跟他说什么他是还不错,你不是一向以伯乐自居的吗?」 「只除了他,我没兴趣。」阿信咬牙切齿。 「喂喂,不是吧!他不就刚才把你一脚踢出来了吗?是你自己喝醉了酒吐了别人一身的啊!」 阿信涨红了脸一声不吭,他才不愿意说自己的邀请不但被这个人给拒绝了还被一脚踢出门。 而那边,祁榕几乎和自己的队友吵起来。 「为什么不可以!夏信是现在最好的制作人!」 「我觉得不适合。」 「给我们理由!」 「我只是觉得制作人的个人素质应该能代表他的水准。」不大不小的声音,却恰好能让一旁的阿信听到。童钦猛地捂住嘴,不让自己爆笑出声,而阿信则是扭曲了一张原本帅气的脸。 几名队员气红了眼,瞪着还若无其事的祁榕:「你不要什么事情都自己做主好不好!」 祁榕依旧是一张波澜不兴的脸,一丝笑容都没有:「如果你们愿意加入,我可以退出。」 「祁榕!」 阿信在一旁冷冷地一笑:「缺一个主唱我可以给你们再找,我绝对不要这个叫祁榕的!」 童钦惊讶地看着他:「阿信?」 几名团员犹豫了好半天,看了看祁榕,又看了看夏信。终于走到了夏信这一边。「阿榕,对不起。我们……」 「没有别的事情我想先休息了。」祁榕冲他们点了下头,直接退回门内。啪答,门又关上了。 阿信一扭头往外走:「明天去公司找我。童钦,我们走。」 老板大叔跟在他们身后,三个人一路一点声音都没有。童钦似乎才发现老板大叔这次居然把他们送到了门口。「大叔,今天怎么这么好心愿意出来送我们?」 老板大叔没回答,只是看着阿信笑了笑。阿信一直臭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个叫祁榕的,一直住在你这里?」 「上个星期才过来的,小孩子挺不容易的,我就收拾了后面的储藏室让他住。」 童钦倒是对祁榕很有好感:「人怎么样?」 老板大叔呵呵的笑起来:「你自己问阿信啊!」 阿信脸上一红:「大叔,你以前可从来没对我们这么好。」 「人家不知道比你们当年听话多少!算算你们当年喝醉酒砸了我的店多少次!」 一提起这些陈年老帐老板大叔就要唠叨很久,童钦赶紧在他发牢骚之前拉了阿信就跑:「已经很晚了,我们回去了。这次大叔你故意整我们一次,算扯平了啊!」 说着把不知道又在发什么呆的阿信塞进车后座,自己开车。 「臭小子,玩开心了没?我本来以为那个祁榕至少是你喜欢的类型呢,你没发觉他的声音以及他弹吉他的方式都和李宿很像?」 「不要在我跟前提他的名字!」阿信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 童钦有点担心的回头看他:「阿信……」 「我不会再碰我手下的艺人了。」 童钦却似故意挑他的疮疤:「哪次你不这么说?回头你就该说我那是情不自禁了。」 阿信半天没有说话,那个祁榕应该是自己一贯喜欢的类型吧,除了性格恶劣了些。叫他的时候,他蹲在地上歪着头看自己,给他擦脸的时候他一脸的惊恐。倚在门口的时候冷静得像个陌生人,归根到底还是微笑的时候比较好看。还有,他唱歌的腔调,弹吉他时勾起的手指,像极了……阿信摇摇头,把脑袋里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甩掉,他不是没见过有天赋的孩子,只是…… 童钦正奇怪阿信怎么半天没说话,突然就听身后阿信无比哀怨的声音:「童童,你说我是不是已经没有什么魅力了?怎么说都是奔四十的人了。」 肉麻的语气害得童钦差点一头撞上安全岛。他夏信一张标准的娃娃脸加上比小孩更幼稚的脾气,有谁会当他也是三十出头的老男人了?「拜托,别叫我那个恶心的名字。可能有人对你免疫吧,比如那个祁榕。不过你这次做得这么绝,连乐团都没了,我看你俩是真没什么缘分,死了这条心吧!」 没机会了吗?阿信有些闷闷的想,正好,那就一觉睡起来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吧。整个人突然一阵轻松,很快在车子上睡过去。 童钦从后视镜里面看着熟睡时把自己缩成一团的阿信,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定。许多事情也许只是一念之间的抉择,和这个笨蛋一起这么久,他就帮他做一点事情吧! 数日后的午后,「红馆」后面一间小小的储藏室里传出阵阵舒缓的吉他声,若有似无,就如这夏日炎热午后的一缕清风,给这片在白天如墓地般沉静的地方带来一丝活力。 祁榕坐在门边低头拨弄着吉他弦,看见一双质地良好的小羊皮鞋走进了自己的视野,不用抬头他都知道这个人是谁。毕竟从很小的时候起,他都在听那个人讲他们在乐坛的传奇了。 「我知道你并不是真的不想进夏氏传媒。」 祁榕沉默,他看出来而阿信没看出来其实是正常的。除了音乐,童钦比那个阿信强数百倍!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过你要坦白的告诉我,你和李宿到底是什么关系?」 祁榕抬起头露出一个微笑:「我就是李宿。」 第二章 阿信一直想忘掉在「红馆」发生的醉酒事件,但始终不能如意。这段故事在童钦那张大嘴巴的宣传下,成了夏氏传媒上上下下众所周知的笑话。他们不可一世的夏氏大爷在万花丛中游历长达数年之后,终于触礁搁浅。先是被人甩,接着就是被人一脚踢出大门,运气背到极点。 不过爱情不旺事业旺,夏氏传媒的事业在经历了一个小小的波折之后一路上扬,全公司都进入了有空跳楼没空生病的状态。 连带阿信这位老总都得一大清早揉着黑青的双眼进办公室。 「慈欣,给我杯咖啡。」来不及喘口气,就要摊开文件埋头苦干。 香浓的咖啡伴着万能秘书的婀娜身姿缓缓而来,阿信抬头还不及微笑,一大叠文件就已经劈头盖脸的砸了上来:「老板,这是你今天需要看的文件。」 阿信直直地看着眼前的文件,忍不住苦笑:「慈欣我最亲爱的,为什么在新的一天开始的时刻妳却始终不肯给我一丝希望呢?」 咖啡杯重重地往办公桌上一落,慈欣以前是tx的经纪人,现在是夏信高价挖来的秘书。从开始到现在就不吃他这一套。「是你非要把一个小小的工作室改组成公司的,现在正是发展阶段,你就老老实实卖命吧!」 阿信一阵苦笑,突然哎呀一声捂住了眼睛。 慈欣以为他又耍什么花招,冷着眼远远的看:「办公室里没虫子,别告诉我你迷了眼睛。」 「不,是我右眼皮在跳!」 阿信睁着一只左眼,使劲指了指自己的右眼,那眼皮跳得跟抽筋一样。看得慈欣一愣一愣的。 阿信指着自己的眼睛叫:「左眼跳灾还是右眼跳灾啊?」 门口传来轻蔑的一声冷哼:「右跳财,笨蛋!」 童钦不知道怎么会在这个时间突然出现,而且还迅速而准确地揪住阿信的眼睫毛,用力一拔。阿信发出一声惨叫,童钦仍是悠闲的吹掉脱落在指尖的眼睫毛,「切,大男人长这么长的眼睫毛干什吗?」 阿信再不发怒就真不能算男人了,极其有气势的拍案而起,一字一句咬牙切齿,表情狰狞:「童.钦!」没说出来的台词就是:今天你不给我解释清楚我就让你好看! 童钦在阿信爆发的前一秒丢下一份企画:「我是来给你送财了。这个,接不接?」 阿信没那么好眼力看清企画书后面列出的一长串有利条件,只是封面那张极尽妖娆的照片。男人。眼皮不跳了,阿信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定是一个男人,一个自己一定见过的男人。 「祁榕?」 童钦挑了挑眉头,深为好友这份难得的好记性而骄傲。「你居然还记得,难得难得。怎么样,接吗?那边说条件随你开。」 阿信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随后翻着眼前的企画书:「他签了哪家公司?」 「明信。你不会自己看?只要你肯当制作人带他出道,其它一切好商量。」 阿信把眉毛皱成了一个川字。他倒不奇怪祁榕签约出道,他奇怪的是祁榕居然会签这种臭名昭著的烂公司。包装新人完全是一个套路,女生走甜蜜路线,个个小可爱唱童谣,男生则是抄袭日本的一套做法,放眼望去,一群长得粉嫩的幼齿。这样倒也还好,明信公司的星探是出了名的眼睛有问题,美少年美少女完全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美」,单一歌手出不了名,靠请知名音乐人写歌倒还能在电视里混个眼熟。说起来都是明信那一群…… 业外叫这群体效应,业内就是经营不善的典型!他瞧着祁榕那种男人骄傲得连自己都看不上,居然会签到这样的公司,跟一群未成年小孩抢饭吃?还是他本来审美观就和明信的老总是一个水平? 见阿信左右盯着那张照片表情扭曲,童钦好心的拍拍他。「喂喂,接不接啊?不会光看照片就傻了吧?」 阿信白了他一眼,突然一语说出关键:「从没见你替别人这么认真,说吧!明信的老板使了什么美人计?」 童钦伸手在他头上敲了一记:「你就说你接不接吧!」 阿信斜眼瞧着他:「确定什么条件都可以提?」 「自然。明信要改风格,不打响一个誓不罢休的。」 阿信搓搓手掌,一脸诡异的笑容,看得童钦和慈欣身上一阵阵发冷。太了解这个人了,一作出这种吝啬老头才有的老狐狸表情,就代表着有人要倒霉了。童钦暗暗地替祁榕祈祷,可怜的孩子,即将被自己的东家给卖了。 「为期三个月的全封闭式特训,住在我这里!这是价格之外的唯一条件!」 童钦一个活页夹抽过去,好在这次被阿信俐落地躲开了。「你不是说你不再碰你手下的艺人了吗?」 阿信歪着头,眼神却是认真的:「我不碰的是感情,我没有说不可以玩玩啊!」 慈欣和童钦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能不能别再糟蹋人家小孩了?」慈欣终于忍不住开口,虽然自己已经不知道帮这位老板摆平过多少件桃色新闻,但是对于这位敢于一脚把老板踢出房门的英雄,慈欣还是心怀敬意的。 再加上上次自己的老板在真正的恋爱中惨遭淘汰,性格变异到什么程度已经很难猜测了。 阿信龇出一口白牙,倒也看不出来究竟有几分认真:「我要定他了。」 童钦一拍桌面:「好,只要你不后悔。等我和明信商量好,一定把他打包送你家。」 阿信不甘示弱的回瞪回去,心底窃喜。祁榕啊祁榕,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行! 不过到底谁会下地狱,还没人知道呢! 十月的某一天,阳光明媚。阿信开着自己的玛莎拉蒂心情愉悦。今天是他的生日,除了公司收到一堆念旧歌迷送的礼物,连一向一毛不拔的童钦都说晚上会有一份大礼送他。 夕阳即将落下,阿信兴奋地开着车在繁华的大街上以龟速前行。炫耀是第二位的,钓美女才是最最要紧的事情。美好的生日夜,他可不愿独守空房。为了那个不再触碰纯洁感情的信念,阿信的床上已经冰冷了快三个月了。 本来是想邀请美丽的慈欣姊姊的,两人也都老大不小了,打包凑对刚刚好。可惜他那位美丽的秘书小姐太不给这位老板面子,绷着脸一把裁制刀就钉在了门板上,要不是自己运动神经还不错,这张男人嫉妒女人羡慕的老脸就要毁于一旦了。 阿信自恋地对着后视镜整理了一下头发,那个凶残的女人,活该当一辈子老处女啦! 不远处就有一位美丽的小姐在路边招手了,阿信把车子滑过去,声音优雅而富有磁性。「小姐,需要帮忙吗?」 「可以载我一程吗?」美丽小姐一脸羞怯,低头拽着那件短得不能再短的牛仔裙,半弯着身子做出恭谨的姿态,却也更好地露出一片雪白的胸脯。 这才是真正懂得展示自己的女人,阿信微微一笑。「没问题,小姐,上车吧!」 看看表,已经快六点了。童钦说礼物会在晚上七时准时送到,现在请美丽小姐吃个饭,时间就刚刚好。 阿信压抑住自己雀跃的心情,他已经迫不及待享受这个美好的夜晚了。 可惜酒吧的疯狂让阿信有点玩过了头,晚上十一点,阿信扶着同样烂醉如泥的女人准点回到自己的家。 「今天晚上留下好吗?」阿信面色潮红,使劲地笑,这是他喝多了之后的一贯反应。 「死相……你以为我干嘛送你回来……」女人从阿信颤抖的手里夺过钥匙,帮忙插进钥匙孔。从这一点来看,她比那个阿信似乎还清醒一点。 阿信吻上女人的唇,两个人几乎是滚着进了房间,幸亏地上厚厚的羊毛地毯起了作用,两个人连拖带拽,像两块抵死缠绵的橡皮糖。 好在卧室并不遥远,阿信刚把女人压在床上,就见原本醉眼朦胧的女人猛然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阿信的身后。 「啊,有人?」 「就是我们嘛!」阿信扭过头,惊愕地发现自己的卧室的一角长椅上半躺着一个男人,裹着浴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的脚边甚至还有一位浑身赤裸的艳丽女子,只有颈项间一根红色的丝带分外张扬。 阿信吓得一跃而起:「你是谁?祁榕!」不用对方回答,阿信已经认出了他的身分:「你怎么会在这里?」 祁榕从躺椅上起来,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露出的一大片结实的胸膛,看得阿信眼睛发直。「我等你很久了,我们的同居生活从今天开始。」祁榕指了指自己脚下的女人:「喏,这是我和童钦送你的礼物,不过我觉得你今天晚上可能消受不了这么多。」 唇边又挂上浅浅的嘲笑,阿信觉得自己的脸烫得厉害,事情似乎在朝着自己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方向发展,让他窘迫至极。「你……你搞什么!」话没说话,艳丽的女子已经围了过来,诱人的胴体在阿信扒得几乎赤裸的身上蹭来蹭去。阿信自己带回来的美女不甘示弱,挺着完美的胸部挤了过来:「亲爱的……我难道不应该优先吗?」 祁榕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却始终没有笑出声。「好好享用,我住在隔壁房间。晚安。」 「喂,别走!」阿信急急的想追上去,却被两个美女抓得动弹不得。 「亲爱的,我刚才诱拐他半天了。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显然不是男人啊!」赤裸的美女说着,一双纤纤玉手自顾自地朝下摸去。 「滚开!」阿信猛地把缠在身上的八爪鱼丢出去,看另外一个又准备向自己扑过来,忙一手抓紧了自己的裤子,一手做出抵御的姿势:「再过来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两个美女一愣,四目相视一齐大笑起来。 祁榕送来的美女大大方方的坐在床上:「好姊姊,让我这一次。他给了妳多少钱?我付妳双倍。」 阿信惊得一双眼珠子几乎掉到了地上。 跟阿信一起的女人轻轻的一笑,下巴微扬:「我出三倍,妳走。」 「妳!」 「如果妳不介意我们一起……」 两个女人同时看向阿信,毫不掩饰自己垂涎的目光。 阿信一张老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哆哆嗦嗦捡起掉落在床边的钱包,抽出一叠钱来。「都给我走,马上!现在!」 「喂,我们不是出来卖的女人哦。还有,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是谁吗?夏信先生?」 如果能干掉这两个女人然后毁尸灭迹该多好!阿信闭了下眼睛,掏出支票本撕下两张:「要多少妳们自己填。这样好了吧?」 两位美女相视一笑:「听起来还不错。好男人总会找到的。」施施然站起来,顺手卷了阿信的阿曼尼西装外套披到自己身上。「那我们走了。拜。」 阿信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没让自己跳起来骂人,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唯有几只麻雀吵吵闹闹。本来好好的生日夜,居然被祁榕那个混蛋搞成这个样子! 等等,他不是来求自己当他制作人的吗?阿信突然想起来。而且童钦当日信誓旦旦地向自己表示会把那人打包送给自己…… 像被人抽了一鞭子,阿信一蹦三尺高,急急忙忙跑到隔壁的房间去讨回自己的应得的性福。 「祁榕!」阿信一脚踹开大门,就看见祁榕靠在床头,就着昏黄的灯光看书。阿信呆了呆,话到嘴边突然忘记了自己应该说什么。 祁榕皱着眉抬头看他,额前的碎发在灯光下几近透明,还有浴袍间裸露的肌肤,散发出温暖而诱惑的光泽。这个男人在此刻该死的性感极了! 阿信张了张嘴:「你在看书啊?」 祁榕露出你果然是白痴的表情,恨得阿信几乎一口咬掉自己的舌头。「你怎么会在我家里?」 「童钦给的钥匙。」 「那个混蛋!」阿信发现祁榕又把注意力投到了自己的书上,他就不明白那些书有什么好看,自从出了学校,他就再没碰过那东西。 看祁榕宝相庄严的模样,阿信觉得自己的欲望又有点抬头的趋势。但是他要怎么跟祁榕说?那个该死的童钦到底是怎么安排的?!他要说,你祁榕从今天起就是我的人了,所以和我上床吧!或者,我还没打算当你的制作人,除非……然后等祁榕乖乖的爬过来抚慰自己?阿信一边天马行空的想象,一边笑得像一只偷了腥的老猫。 「你能不能不要笑得那么恶心?有事情快点说,没事情我要休息了。」祁榕厌恶地看了他一眼,终于成功的把阿信从外层空间抓了回来。 「我们上床吧!」自信心爆满的阿信什么伏笔都没有用,脱口而出。 祁榕手上的书啪答一声掉在了地上。有些想笑,又觉得有趣,啼笑皆非的表情出现在那种几乎永远是冰山一座的脸上。 「你确定你说的是国语吗?」 阿信蹭了蹭蹲在床边,笑得一脸甜蜜:「你跟我上床我就当你的制作人!」言语轻松得像论斤买白菜。 「那边的两个美女都满足不了你吗?」 阿信无辜地睁大眼睛:「我觉得骗你没什么意思,我就跟你说实话好了。自从那天你把我一脚踢出了门,我就想上你了。」 「哦。」 祁榕的不动声色倒让阿信有点惊讶了。低垂的眉眼是同意的表示吗?瞧他脸色在灯光下多出了一分红晕,阿信舔了舔嘴唇很想伸出手摸一把看看,虽然,自己的姿势可能有点像急色鬼。 「可以帮我把书捡起来吗?」 啊?是在掩饰他的害羞吗?「好。」阿信急忙双手递上那本厚厚的精装书。 「谢谢。」祁榕接过,阿信傻笑着刚想应一声不用谢,厚厚的书脊就朝着自己的脑门敲了下来。 「这么想让人教训我就成全你!」念一个字敲两下,厚重的书在祁榕的手上上下翻飞,节奏欢快。 「喂,喂!你干什么!干什么!」阿信蹲在床边姿势不便,费了很大力气连滚带爬地退进安全地带,祁榕恰好打酸了手,把书丢在一边休息。 「你干什么啊!不同意就不同意!干什么打人啊!」阿信一脸的委屈,别人不知道还真当他小孩子乖乖却被人欺负。 「因为你脸上就写了那么一行字!」 「什么字!」明知道不会有好话还是忍不住问下去。 「『我很贱拜托来打我啊!』所以我就成全你!」 「你!」 「你的好朋友在我来之前就提醒过我要小心色狼。」祁榕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想来?!」 阿信觉得自己的情形有些不太对劲,原则上来讲,他是被求的人才对,怎么反倒让祁榕看起来像大爷一样。「我觉得你是不是弄错了一件事情?」阿信试着提醒一下他的处境:「现在是你在求我吧?」 祁榕又皱紧了眉,害得阿信像在老师面前背课文的小学生,一阵阵的紧张。 「如果我不当你的制作人……」 「你就要支付违约费、怠工费、我的精神损失费……」祁榕不紧不慢地用指甲压平书上因为刚才的暴力而出现的一道道折痕。「还有这本书,我要一本全新的。」 阿信张大了嘴巴,又紧紧的闭了回去,觉得还是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还有事情吗?没有了就出去吧!记得关门。」祁榕下了逐客令,阿信急忙补充了几句。「你要是跟我好,我可以保证你大红大紫哦!我认识很多演艺圈的人,只要我说两句话,我保证你一路畅通无阻。你还是个新人现在想得很容易,以后你就明白了。」 阿信觉得自己像小时候诱拐别人家的狗狗,拿了块骨头使劲冲人家招手:我这有好吃的快点来! 可惜现实的残酷再次证明了他既没狗缘也没人缘。 「你没毛病吧?」 「确定不要?」 「……」 「真……的不要?」 一本书迎面砸来,阿信跳起来逃到门外,没忘顺便把门带上。 房间内外瞬间都安静了下来。阿信靠在门上,抬头看着天花板上的小灯发呆。想他夏信纵横花丛这么久,只需要勾勾手指头,不论男女,谁不是乖乖爬上他的床,谁能料到时到今日,生日夜竟连个暖床的人都找不到。 阿信转了个身恨恨地瞪着这扇门板,能把他夏大少甩得这么彻底的还真的只有这个叫祁榕的人而已。其实也不是……他的滑铁卢并不在这个人身上。突然想起的往事让阿信眼光一黯。他从来不愿意强迫人,在这个圈子里混又不是小孩子,谁都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与其说纠纠缠缠欲语还休,还真不如这个祁榕来得干脆。 「我总有一天会让你乖乖爬上我的床的!」阿信冲着里面大吼了一声,不等里面的人反应就一溜烟跑回自己的卧室,跳进柔软的大床里。 哦,可怜的生日夜。阿信对着窗外的月光哀悼了一下自己的悲惨命运,却也很快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阿信在自己生日的当天晚上作了一个梦,大概有很久不曾作梦了,阿信在梦里还是很清楚。一样的床,一样的被单枕头,阿信翻了个身却没有醒。 梦里有一个男人站在窗边,窗外阳光灿烂,男人只留下一个暗色的背影。阿信觉得这个背影非常的眼熟,急于起身去确认,可是身子怎么也动不了,脑子很清楚的知道这是梦,却偏偏醒不过来。 「喂,我喜欢你。」那人突然转过身来,不知道是阳光太强还是他的笑容太灿烂,阿信还是看不清他的脸。 「我就是喜欢你这个强奸犯。」男人呵呵地笑起来,起初温和的笑声渐渐有些嘶哑,沾染着几分诡异。 「别……别笑了!」阿信大声地喊,这个男人的笑声让他浑身不舒服。有一些事情冒着小泡泡从记忆的最深处升起来,而阿信知道他一点也不想要这些记忆。 可那人笑声不止:「你懂不懂……什么是喜欢?」 「我跟你说不要笑了!」阿信大叫起来,那张模糊的面孔突然渐渐清晰起来,显出祁榕那张冰山般冷漠的脸来,平板的声音也不知道为何多了几分担心的味道:「阿信……」 「我当然是喜欢你的啊!」阿信脱口而出。那么漂亮,性格却有一点点小别扭的祁榕,他干嘛不喜欢。伸手揽住祁榕的脖子:「你吓死我了,一大清早就想我了吗?」阿信闭着眼睛自我陶醉。 「大清早你发什么春!」 眼前一阵金星乱闪,阿信突然发现原本贴着自己的祁榕一脸的怒意,还有些微的脸红。不过……阿信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可置信的喊道:「你为什么打我!」 「我打的是一大清早就开始发春的公狼!」祁榕一把撩开阿信的被子,吓得阿信一阵鬼叫缩到床角:「你干什么干什吗?!」他可是有裸睡的习惯的! 祁榕三两下叠好被子丢在一边:「起来,童钦让我叫你起床。」 哎?以前不都直接打他电话然后手机call机一路打过去的吗? 「快点,过来吃饭。」祁榕说着转身往外走,阿信呆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连早饭都有了吗? 看阿信呆呆地坐在床上不动,祁榕走到门口又转过身大皱眉头:「怎么还不动?!」 阿信指了指自己的宝贝,一脸的不情不愿:「还硬着呢,难受!」 这次,阿信确信自己看到祁榕脸红了,冰山样的脸上浮出一片红晕,无比诱人的色彩。 祁榕镇定地抬手看表:「最多给你五分钟时间,自己解决。」 「喂,可不可以申请清晨服务啊?」阿信乐呵呵的吆喝着,听见自己的屋门被重重关上的声音。真是一点都不可爱啊,房门报废之后一定记得换一个更结实的。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 阿信看看在睡梦中就已经一柱擎天的宝贝,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第三章 待阿信整理清洁洗漱完毕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磨磨蹭蹭走一步退两步,挪到客厅的时候祁榕已经吃完早饭开始看报纸了。 饭桌上还留了一份早餐,煎蛋面包牛奶麦片,通常阿信的早餐都是在公司用咖啡代替的,没少胃疼也没少被慈欣骂,不过习惯这种东西改掉总比养成的慢。也就随他去了。 「我早上通常是喝咖啡的。」阿信小心翼翼地向祁榕建议,虽然有早饭吃已经很让他满足了,不过发表点意见也算是支持言论自由的一种表现吧! 硕大的版面遮住了祁榕的整个头脸,哗啦啦地抖了两下,却并没有放下来理睬阿信的意思。 阿信只好有些尴尬地吃着自己的早餐顺便没话找话打发时间。「那个,祁榕啊,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 显然不会有响应,阿信也不指望这个男人能从报纸后面露出一张四十五度角的优美侧脸给他看。 「是个春梦,从心理学角度来说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阿信咬着面包朝桌子底下望去。祁榕长了一双漂亮的脚,透明拖鞋里露出的莹白脚趾,干净非常。阿信突然意识到自己同性恋的倾向越来越重,通常他以为自己应该更喜欢女人多一些才对。「我梦到你跳脱衣舞给我看来着。」 祁榕的手抖了一下,阿信咬着面包低着头只管打量人家的脚,全然没有反应,越看越欢喜,忍不住脱了鞋子拿脚去蹭。人家常说,越是平常看起来禁欲的人越是在性事上花样翻新技巧百出。祁榕不知道是懒得搭理还是不屑与之为伍,竟也任由着阿信一只大脚鬼鬼祟祟地顺着小腿一路向上攀登。 「你穿著件女式的舞裙,站在聚光灯下魅力四射,男男女女都为你倾倒。后来你把宙斯都从天上引下来了,他变成了一只公牛,旁边跟着头母牛是天后赫拉。你张开一张红绸子,然后你说……」 祁榕终于忍不住放下手中的报纸:「你怎么能一边吃饭一边胡说八道?」 阿信正在祁榕的腿上玩得不亦乐乎,勉强抬头笑靥如花:「我还没讲完呢,而且别人都说我讲故事的时候非常的帅。看报纸哪有看我心情愉悦。对了,你知道你当时说了什么吗?」 祁榕表情大概有点发青,阿信一只臭脚几乎要直捣黄龙,哪里还顾得上这些。费力地把自己的腿高高抬起,绷直脚尖,登垒成功!「你挥舞着红色丝绸说,来上我吧!啊!!」阿信含笑的声音突然在字尾处连拔两个八度,这辈子他都没把这么高的音唱上去过。 祁榕松开手,那只被扭得几乎断掉的脚立刻垂到了地上,阿信趴在桌上倒吸着冷气,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我决定从今天开始崇拜你,大清早就能把这么高的音唱上去果然是专业水准。」祁榕嘴角挂着一丝笑容,转身离席去洗手。「刚才慈欣姐打电话来让我告诉你,今天你再迟到她会打爆你的头。你还有十分钟时间。」 「混……混蛋……」阿信奋力擦掉眼里痛出来的泪水:「此仇不报非君子!」 阿信以脚断不方便驾车为理由,让跑车在大路上用脚踏车的速度行驶,终于被警察叔叔以妨碍交通为理由给扣了下来,一番艰苦卓绝的交涉之后,阿信和祁榕二人得以乘坐出租车前往公司,但那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慈欣~」人未到声先至,慈欣早准备了大纸扇在门口候着呢。 「你还知道来!」大纸扇迎面兜下去,却突然发现来人并不是阿信,慈欣硬生生收住了手:「祁榕?」 「慈欣姐。」祁榕露出一个微笑。阿信趁此机会溜进大门,站在一旁偷笑。 「怎么耽误到现在才来啊,阿信是不是又给你找麻烦了?」 「慈欣!」阿信忿忿,女人果然都是胳膊肘向外拐的白眼狼。 「没有,路上有点塞车。」祁榕一直保持着谦逊有礼的笑容,和面对阿信时的表情完全不同。 「阿榕,你来了。」童钦又不知道是从哪里钻出来的,跟祁榕来了一个热情的拥抱。阿信臭着一张脸,凭什么祁榕都对他们和颜悦色,偏偏对自己冷若冰霜? 「我迟到是因为他把我的脚扭伤了!」阿信大吼了一声,成功地引回了所有人的注意。祁榕有些尴尬,飞红了一张脸,童钦倒是饶有兴趣,看看祁榕又看了看阿信。「伤到了脚?」 「是啊!」阿信奋力举起脚给童钦看,疼得连连吸气。 「那个是……」祁榕想解释,慈欣却一把拖了阿信就走。「手没断,还能干活就行,你已经耽误人家祁榕的时间了,既然答应签人家就给我认真点!」 「喂喂喂,拜托我是你们老板哎!」阿信一边挣扎一边大喊大叫,童钦一向是看热闹的人,周围的小职员见怪不怪谁敢蹚这池浑水?反倒是祁榕很不好意思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童钦拍了拍祁榕的肩膀:「加油,阿信在工作上面可是一个暴力狂,中午我请你吃饭顺便把你解救出来。」 祁榕感激地点了点头,跟着慈欣过去。 偌大的练功房,中央铺着厚厚的拼花地毯,三面都是直落地面的玻璃,另一面是朝阳的木窗,纯白的刺绣窗帘虽然款式有些旧了,借着清风飘飘荡荡倒也有种淡雅的风情。只除了……房间一角的钢琴发出暴烈的噪音,完全影响了气氛。 一连串含义不明的和弦,几乎是砸到键盘上的,可弹琴的人还没有发泄够,用手指用拳头然后改用整个胳膊,在琴键上一通乱砸,最后一个包含千钧之力的重音,这才满足地呼出一口气,露出一个久违的微笑。 而站在一旁的祁榕早就惊得说不出话来了,阿信一进来就坐在钢琴前一通猛砸,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拿琴发泄的人,明明是乱弹,偏偏还有旋律可言,本能使然吗? 「结束了?」祁榕小心地问。 「嗯,爽了。」阿信抬头冲祁榕傻笑:「我们开始吧,首先是声乐练习,我要听听你的声音。」 抬手轻巧地在琴键上滑过,一张嘻笑着的脸庞顿时认真起来。专注的眼神,紧抿的嘴角,祁榕好半天才让自己的嗓子发出声音来:「好……开始吧!」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只希望阿信在这个时候发挥的确实是他的专业精神。 先是几个简单的和音,嗓子练开之后阿信顺手丢了一份曲谱过去:「唱这个。」 祁榕吓了一跳,低头看见曲谱的最下角用铅笔写了一行小字--送给我最喜欢的宿。 「我弹三遍给你听。」阿信一脸严肃的表情,低下头,优美的旋律流水般从指下流淌出来。先是抒情的曲调,之后主旋律节奏加快,优雅的本质却丝毫没有被打乱,这是阿信曲子一贯的风格。如果身边有吉他,祁榕几乎要忍不住直接去配它了。 「这首,能唱吗?」 祁榕回过神来。「还……还好,我试试看。」 阿信有些轻蔑地笑了一下,却不解释,把大拇指放嘴里啃了啃:「还有两遍,听清楚了,这不是给你专门写的歌,唱不上去别勉强,我只是想试试你的音高。」 「我尽量。」语气里有一丝怒意。 阿信猛地抬头,眼底写满了不信,上上下下把祁榕打量了一遍,耸耸肩:「那听仔细了。」 很快又是两遍过去,夏信写的曲子旋律复杂是出了名的,祁榕勉强记住旋律,想唱得流畅还是有些困难。 「停,重来!」 「再来!」 「怎么搞的,再来!」 「再来!」 一遍两遍,前几遍是因为不熟悉旋律,后几遍是因为感觉不对,唱到几十遍的时候祁榕只觉得嗓子干到想要呕吐,偏偏阿信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砰的一个重音。不但是祁榕,连阿信自己都有点沉不住气了。「你到底是怎么搞的!这么简单的调子都唱不好?!跟你说了高音部分不能那么硬硬的上去,我要弧度,弧度你懂不懂?」 祁榕粗粗地喘着气,十分怀疑阿信是不是借此机会故意整他。「不懂!」他挺着脖子硬是顶了回去。 阿信揉着额头彷佛真的很苦恼:「你唱吧,多唱几遍就能感觉得到了。」 「真要我把嗓子唱哑吗?」 阿信又露出那种单纯迷惑的神情:「还可以喝辣椒水,不过应该更难受才对。」 一定是--故意的!祁榕在心底有了定论。 「再来。」 「再来!」 「不行,还不如刚才,再来!」 「你到底还要不要唱了!」阿信再次暴躁地砸着琴键,眼里的怒火让祁榕下意识地后退两步。 「你以前唱得上去现在怎么可能唱不上去,你给我搞什么鬼!再来!」平稳住自己的情绪,指下的旋律一如既往的平和流畅。 祁榕只觉得嗓子发干,几次开口都没有发出声音来。他从来没有唱过这首曲子,什么叫以前唱得上去现在唱不上去了?!他到底还是把自己当成了别人! 曲子的引导部分已经反复了很多遍,阿信也渐渐失去了耐心。祁榕咬咬牙,可是……祁榕把头又低了低,键盘上那片红色是什么? 「等下。」祁榕一把抓住阿信的手:「你手指怎么了?」左手食指的指尖血红的一片,血还一滴滴地落到琴键上。 「哎,指甲好象裂了?」阿信这才发现自己的状况,动了动自己的食指。「麻了,怪不得我没觉得疼。」 「搞什么啊!」祁榕抓着阿信的手指手足无措,早听说这人是个工作狂人,经常会在练习中弄伤自己,不过也不能夸张到他才碰琴不到两个钟头吧! 见祁榕一脸的紧张,阿信好心地提醒他:「没那么严重,门后有医药箱,帮我拿个ok绷来。」 祁榕飞一般冲过去,门后果然摆放着一个小小的医药箱,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装备倒是很齐全。祁榕抓过阿信的手,三两下就包出一只肥粽子。 「拜托,这样我还怎么弹琴?」阿信斜着眼看他,漫不经心把纱布一圈圈解下来,「别以为这样你就可以不用再唱了,把这段给我唱下来再说。你要是这个都唱不来,我的曲子你就别打算唱了。」 「你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啊!」祁榕恨得一拳打过去,正中目标,快狠准。不仅是阿信,祁榕自己都呆掉了,没想到自己看到阿信不爱惜身体会这么激动,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就这么直直地打了下去。 「我……阿信,我……还有我不是当年能把这个曲子唱上去的人。」祁榕讪讪地解释,阿信却突然欣喜地叫了一声:「对对对,就是这个感觉,无奈的、愤怒的!第三十六小节,再来!」说着顺手扯下碍事的纱布,引出一段旋律。「来,唱!」 祁榕完全反应不过来,呆呆地看着阿信,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阿信重复了第一个小节,期待的眼神盯着祁榕:「跟着自己的感觉,现在的感觉。唱。」 祁榕还是没有开口。 再次重复第一小节,阿信的手指重重地敲击着键盘,鲜血在雪白的键盘上划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痕迹,让祁榕的心也紧紧地纠结起来。在阿信发飙的前一秒,祁榕终于唱出了声。 嗓子真的已经沙哑了,柔和的曲调却因此多了几分温情。那是被逼到极致的温柔,隐藏在疯狂背后说不出口的爱。阿信追求的曲子,永远是华丽到令人落泪尖锐到痛彻心扉,要的就是那种不顾一切的美。 最后一个小节,高昂的嗓音一路滑落谷底消失在一片静谧里。祁榕和阿信都久久的没有说话。 「我就知道你可以的。」阿信低着头,自顾自地笑起来,随即又抬起头对祁榕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不过还是要加油。」 祁榕瞬间迷失在那片纯真的笑脸里。这样的笑容,从数年前看到现在,陪伴着自己一路成长起来,却终没有亲身面对这么震撼,隔着几乎是一道天堑的距离,可以无限制的猜测臆想,却终不可能有这份亲眼所见的感动。祁榕突然觉得心脏一阵阵的紧缩,眼睛又酸又涩。 「喂,你不要吃饭也不能饿着人家阿榕啊!」大门被人一脚踹开,童钦斜倚在门边,看看祁榕,又看看阿信,突然噗哧笑出了声:「我该不会是……撞坏了你们的好事吧?」 阿信拎起琴架上的医药箱,二话不说就砸了过去。 童钦跳两步躲到一边,继续起哄:「不是吧,这样就恼羞成怒了?」 阿信笑骂:「你就不能留点口德吗!小心下了地狱阎王爷拔了你的舌头!」 祁榕有些腼腆地站在一边也不说话,童钦走过去拉住他的手:「我带阿榕去吃饭,你要吃什么?我们带给你。」 祁榕好象还有点陷在刚才的情绪里没出来,一脸的迷惘:「阿信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他?进了排练室的门不到天黑他才不会出来呢!」童钦撇撇嘴,又转向阿信,「哎,给阿榕写一首好歌,知道啦?」 「真废话,我不想吃,你们去吧!」阿信不耐烦地挥挥手,盯着那黑白相间的琴键发呆,像真能从上面看出什么天书一样。 「看看看,又来了。」童钦耸了耸肩,拉了祁榕就走。「我们走吧!」 「等一下。」祁榕突然折回去,迎着阿信诧异的目光抓起他的左手,默默地包上一块ok绷。随即又走回童钦的身边。「走吧!」 童钦只差没有吹两声口哨以兹庆贺了,能留在阿信身边的人不是疯子就是自虐狂,偶尔出现一个柔情似水的还真叫人不敢相信。冲还在对着自己的食指发呆的阿信眨了眨眼,童钦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好象真的把他当成李宿了呢,阿信苦笑着拿起那张曲谱,终于将它揉成一团。 「怎么样?怎么样?」一出门,童钦就像一只特大号软糖,整个人都黏在祁榕的身上。 「什么怎么样?」祁榕走得飞快,目不斜视,童钦还是眼尖地看出他在害羞,耳朵尖都红了。 公司楼上就有很不错的员工餐厅,不知道慈欣是从哪里挖的角,造福了一群以食为天的饕餮。 童钦先要了两杯红茶,又点了两份套餐,便摆好姿势开始从祁榕嘴里套话。「你就老实说了吧,觉得阿信怎么样?是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 祁榕双手握紧了自己的杯子,低着头想了半天,突然开口问道:「他是不是有双重性格?」 童钦一口茶水差点喷到祁榕脸上,笑得前仰后合:「嗯,你不会现在才知道吧?李宿难道从来没有给你提起过?」 祁榕摇了摇头:「在他眼里,阿信是神一样的存在吧!」 童钦挑了挑眉:「没见到他之前,你也这么想?」 祁榕半天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坐在钢琴前的时候会这么觉得……但是……」祁榕冷笑了一下。「我大概可以知道宿哥为什么走的。」 童钦抿了口茶水:「小孩子,有些事情你现在是不可能明白的。」 「那你可以解释五年前夏信为什么会以强奸罪被起诉吗?宿哥也是那个时候才走的!」祁榕有些激动起来。 服务生恰在此刻送餐过来,好奇地看了祁榕两眼,这才让他勉强坐了下去。 「先吃饭,别看是员工餐厅,味道还是很不错的。」童钦笑得老谋深算。「这件事情既然李宿都没有告诉你,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应该问当事人才对。」 祁榕显然有了脾气,奋力地用叉子戳盘里的咖哩。小孩子般幼稚的举动惹得童钦忍不住轻笑出声:「你不就是来了解真相的吗?阿信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值不值得你尊敬,要一点一点看才知道。至于李宿……」童钦叹了一口气。「那个时候我也差点离开,但是我最终留下来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两个人同时沉默了起来,有一口没一口的扒着自己的饭。 童钦突然抬头:「祁榕,你知不知道李宿现在到底在哪里?」 祁榕默默地摇了摇头。「他走的时候告诫我不要像他一样当流氓。」 童钦大笑:「果然像那小子会说的话!」想当年他们组成的是一只摇滚乐团,以狂暴的曲风和到处惹是生非闻名乐坛,经常被人称作流氓乐团。不过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一个乐团的崩裂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祁榕放下筷子:「我们要不要给他带些东西吃?」 童钦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看得祁榕把脸别到一边。 眼里闪过一道狡黠的目光,童钦故意拖长了音调:「某个人真是幸福啊,有这么贴心的fan。」 「我不是他的fan!」祁榕几乎要吼出来了,他没有想到除了夏信,这个童钦也屡屡把他的自制力逼到崩溃,这就是前辈和后辈之间的差距吗? 「那就算了,我们回去吧。确定吃饱了?和阿信一起工作消耗的体力可多着哦!」 祁榕站着不动,不走却也不说话。童钦回过头来看着他似笑非笑:「怎么,后悔了?签了夏信你想后悔可也来不及了。」 「这里有卖日式饭团的吗?拉面很容易就凉了,饭团比较好带。」 童钦几乎要忍不住得意的笑了。他就知道这个孩子对夏信狠不下心肠,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把他推到夏信的身边。也许自私了些,不过这么多年一起走了过来,他不得不想尽一切方法让夏信这个笨蛋找到一些属于自己的幸福。 看祁榕有些别扭地去买饭团,童钦在心底暗暗的叹息,温柔如当年的李宿都不能完全包容的夏信,这个固执倔强的祁榕是不是真的能懂呢? 要是李宿现在还在…… 站在排练室外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祁榕推开门:「我回来了。」 阿信伏在钢琴上奋笔疾书,丝毫顾不得理他。 「阿信……我给你带了几个饭团。我想……」 话还没说完就被阿信冷冷的打断:「我谱完曲子,你可以直接编曲吗?」一打五线谱已经用到了最后,地上到处散落着写得密密麻麻的曲谱。 祁榕愣了愣:「应该可以的,只是……」 「没有只是。我知道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阿信终于抬起了头,把曲子的第一页递给祁榕:「你是祁榕。」像是确认又像是告诫自己。「这是给你写的曲子,这将是炼狱般的三个月,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祁榕看见题头大大的几个字--这是给祁榕的!! 笑着点了下头:「我知道的。」 「那我们开始吧,先说好我磨练你不是因为你早上扭伤了我的脚哦!」嘻皮笑脸的阿信不知道又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 祁榕气结。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去。祁榕再次验证了夏信是一个工作狂人的事实。他追求完美,容不得自己的作品里有任何的瑕疵,这种精益求精的态度在某些时候几乎成了一种病态,反复的推翻自己的构想又重新打造,连在一旁看的祁榕也觉得心惊肉跳。 好在这次阿信没有忘记工作结束的时间,在修改完最后一页稿子的瞬间突然瞪大了两只眼睛看向祁榕:「我的饭团呢?」 满脑子五线谱的祁榕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呆看着阿信一脸的焦急。 「我的饭团,你不是给我带饭团了吗?我饿了。」 祁榕这才反应过来,慌忙翻出饭盒:「你怎么现在才觉得饿啊,一天没吃东西了。」 「因为下班了嘛!」阿信大大的一口咬下去,说得口齿不清。 「可以下班了吗?」 阿信用力地点点头,东西往地上一丢就走出排练室:「自己回家吧,我还有事情。」 「还要做什么?我陪你。」祁榕脱口而出,果然看到阿信嘴角咧到耳朵的猥琐笑脸:「我要去做一些ooxx的事情满足一下基本的生理需求,你要陪我我们在家里就可以不用出门了!」 祁榕一瞬间涨红了脸,他怎么会忘了夏信就是一个双重性格的混蛋!除了工作就会现出他的色狼本性来。又想到中午和童钦的聊天,脸立刻就沉了下来。「这样的好事我无福消受,你自己去就好了。」说完立刻就走。 阿信在他身后慢悠悠的晃荡,闲闲地道:「你要是嫉妒可以直说,我会多抽出一点时间回家陪你的。」 祁榕猛地转身,眼神凶恶得让阿信怀疑自己会立刻再挨一拳。 「不要把我对你仅剩的一点好印象都抹掉了。」祁榕克制住自己,认真地说。 阿信耸耸肩,不置可否。祁榕像被什么刺激到,二话不说铁青着一张脸就往外走,正碰上迎面进来的童钦。略点了点头算作打了招呼,还不及童钦反应就冲了出去。 「哎,他怎么了?」童钦八卦兮兮地凑到阿信身边,看阿信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他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老实交代,你对人家小孩做什么了?」 阿信看着祁榕远去的背影不答反问:「你是故意找他来的吧?」 「呃……我……」 「我一直就是这样的人啊!」阿信略有些苦涩地笑笑。即使再像,他毕竟不是李宿,何况即使是李宿也无法容忍他这样的性格吧!「我本来就这样。」用小孩子闹别扭的语气又重复了一遍,童钦已经完全明白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了。 「他不是李宿,只是有些像而已。」 「我知道!」 「那你记得不要爱上他!」故意再刺激一下阿信。 恨恨地瞪了一眼童钦,阿信咬着牙一字一句:「我知道!」 童钦大笑着揽上阿信的肩膀,一面走一面展示他的嘴皮子功夫。「看样子,昨天你就在祁榕那里撞到墙了?」 「还有脸说!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 「当然当然,这种事情还是得两相情愿嘛。」 两个人渐行渐远。如果此刻有人从这里经过,肯定会听到某人从走廊尽头传来的大声鬼吼:「我迟早会让他乖乖爬上我的床的!」 很远大的志向,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