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你整到爱上你》 第一章 凸槌 看错时间 搭错车 一错再错 她今天真是倒楣到家了 夏日炎炎,热气袭人,路上行人步履匆匆地赶著上班。 突然,马路上一辆公车紧急停下,一个穿著蓝色套装的女人猛然从急开的车门跳下来。 “小姐,你在作梦呀!要下车也不早点讲。”身後的司机不高兴的埋怨。 但她没有时间回头道歉或解释,急急蹬著十公分高的细根高跟鞋跑了起来。 真是该死呀!昨天晚上为了赶今早提案的资料,彻夜与半人高的资料奋战,好不容易搞定定稿,已是头昏眼花,肚子也咕噜咕噜叫了起来,眼见黎明将至,她赶紧小睡片刻补充精神。 可一觉惊醒,才发觉睡过头了。 糟了,迟到了!上班来不及就算了,但简报可不能迟了,这关系到她能否升迁部长哪! 跑呀!此事攸关未来前途,她怎样也不能放弃。 等一下她得找个藉口跟上司解释她迟到的理由,就说塞车、手表坏了、遇到色狼、半路遇劫……然後偷个几分钟到化妆室补妆!再信心满满的到会议室做简报……咦?她的简报呢? 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她临出门前把简报放在门边的鞋柜上,然後穿鞋,匆匆出门,那简报还在家里的鞋柜上! 我的天! 青天霹雳,日月无光!她怎麽会这麽粗心大意呢? 她赶紧冲到马路边,面对川流不息的车潮,奋力地举手招计程车。 可老天爷像是故意和她作对,每辆经过的计程车都载著人,她不会真的这麽倒楣吧? 没有简报,她要怎麽做简报?努力了这麽久,就要为了这次简报错失部长的职位吗? 她不甘心呀! “计程车!”她吼著。 可谁鸟她呀! 突然,前方出现一辆黄色小车,黄得非常纯净,车身没有标明车行,也没有编号!车顶上也没顶著“计程车”的小灯。可计程车是黄色的,总没错吧? “计程车!”她兴奋的挥手,但那车里的司机根本没看她一眼。 他是眼睛瞎了吗?这样开计程车怎麽赚钱?换作平常,她早就另觅良车,但如今…… 她往马路上一跃,伸手一挡,“停车。” 吱!车子被迫停了下来。司机不解的睁大眼瞪著她,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急忙绕到车门边,用力的拍著。 “开门哪!”她拍打著车窗,这个司机前定是个菜鸟,不然不会客人都上门了,还不打开车门迎客,“开门呀!” 终於,“喀”一声,司机打开了中控锁。 她立刻打开车门,快手快脚的爬了进去,在後座坐定。 “小姐,我……” “和平东路二段,快,我赶时间。”她急忙强调,然後调整呼吸等著,一秒、二秒……喝,竟然还不上路!她瞪大眼,“运将,开车呀!”後脑勺看起来还挺大的,怎麽反应这麽慢? “小姐,我想你误……” “你不认识路是不是?没关系,我认识,你尽管往前开,我会告诉你在哪里转弯。” 司机抬眼,从後视镜睨著她。 “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拜托,我真的很赶很赶……” 司机的唇角微微上扬,原本踩著煞车的脚移到了油门上,轻轻一踩。 呼!车子终於动了。 她的背靠上椅垫,伸手在胸前画了个十字,默默祝祷——神哪!请让我赶上简报,如果赶上,我愿意吃一个月的素…… 但有用吗?她注定迟到,赶不上的,可有祈祷总是比较安心,虽然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这世上还是会有奇迹发生的,或许就发生在她身上。 但愿如此。 咦? 什麽毛毛的东西在骚动她的脚踝?鸡皮疙瘩立即爬满她全身,寒意从背脊直冲头顶,计程车里怎麽会有动物?但那感觉又是那么真实,好像……好像有一只狗用它的尾巴在她的脚上拂来拂去的。 计程车里怎麽会有狗?她上车时明明没看到啊!太可怕了,大白天撞鬼,倒楣到底了。 她闭著眼睛不敢睁开,不断的在心里呐喊——神啊!救救我呀! “啊!小姐,忘了告诉你,你脚边的猫叫橘子。” 猫? 她睁开眼往下一瞧,喝,可不是吗?一只黑色的短毛猫正睁著金黄色的大眼睛瞧她,毛茸茸的身体在她脚边一蹭一蹭的,她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黑猫是撒旦的使者,无论它有多可爱! “你在车子里养猫?”她不以为然的问。 “这是我的车,就算我要在车里养袋鼠也是我的自由。”司机很酷的说。 他的话让她不得不点头同意,在车子里养猫!总比网路上传说的,把猫养在玻璃罐里,一动也不动的好。 只是,在她的观念里,猫就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在围墙上跳跃抓小鸟、在屋顶上散步或睡觉……想到此,她忍不住俯下身!摸摸猫咪的下巴,“可怜的猫咪。”她衷心的说,尤其想到它一身高雅的黑色,却被取了个毫不相干的名字——橘子。 “小姐,和平东路到了,要在哪儿停?” 她连忙拉回思绪,瞥见窗外熟悉的街景,“就在这里停!” 吱!又是一道刺耳的煞车声。 “小姐,要停车也要早点讲……” 没时间听他叨念,她迫不及待的打开车门窜了出去,临关上门前还凶巴巴的撂下一句话,“等我十秒钟,不然不付你车钱。”也不等他回应,就这样跑开了。 司机望著匆匆跑开的身影闪进楼梯间,脸上的笑意不减反增。 “喵……”可爱的黑猫跳上前座,对着他撒娇。 他伸出宽厚的手,轻柔的搔弄橘子的下巴,听它舒服的发出咕噜咕噜声,他性感的双唇微启,发出低沉的嗓音—— “这位小姐真是个奇葩,对不?” 才说完,就见她的身影冲出了楼梯间,抱著一个黄色牛皮纸袋奔来,半途中不小心踩到一个窟窿,整个人往前仆倒。 “哈!”他轻笑的摇头,看著她迅速的爬起来继续跑,“真是难得一见的女人呀!” “运……运将,开车。”她气喘吁吁的坐了进来,马上命令。 他已经懒得纠正她的“误会”,“小姐,你要去哪里?” “回到我刚刚上车的地方。”呼!她努力调整呼吸,紧紧抱住胸前的牛皮纸袋。 一切还算顺利,现在就等待会儿见到上司,皮绷紧一点等著挨骂,然後笑脸诚心地赔罪,反正君子不打笑脸人嘛! 希望如此,希望如此。 稍稍安心了些,她这才有心情打量车子里的一切,首先注意到的是驾驶座前没有放置驾驶人的名牌。 “你是没牌的运将吗?”心里不由得毛了起来,她该不会误上贼车了吧? 眼睛再往下瞟,车内音响的下面竟然没有车表! “运将,你怎么没装车表?”他待会儿该不会狮子大开口,a她这个弱女子的钱吧?她不由自主的抓紧了皮包。 车子慢慢停了下来,她往窗外一看!正是公司门口,她上车的地方。这下她彷佛吃了定心丸一样,在她的“地盘”上,她就什麽都不怕。 “我可不是好欺负的喔!”她先警告。 司机转过头来,终於与她正面“交锋”。 哇! 她忍不住惊喘——个大帅哥,竹野内丰加刘德华的混合体,她最讨厌的迷死人不偿命的帅哥典型,相信他已经残害过不少女人的心,自以为女人见到他就会神魂颠倒的巴过去,哼!偏偏她对这种大黄蜂有免疫力,不管他发出多浓烈的荷尔蒙,她都能挥挥手,当作没闻到。 “小姐,这辆车不是计程车。”他淡淡的解释。 “什麽?”她一时会意不过来,等到她理解时,马上惊呼一声,“怎麽可能?” 但等等,这样一来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车上没有装车表!也没有可资认证的证件,但是…… “你的车子是黄色的。”她指出,所有的计程车都是黄色的。 他耸了耸肩,“我喜欢黄色,更何况,”停顿了一下,“我车子的黄跟计程车的黄根本不同。” 是吗? 她赶紧爬出车外看,再和路过的计程车相比,脑袋立即轰轰作响——他的车子是淡黄色,而计程车是深黄色。 她搞错了! 她脸颊立刻涨红,想到自己是怎麽拦车、怎麽逼他开车送她回家……丢脸死了,她立刻笨拙的掏钱。 “对不起,你要多少车钱?只要你开口我都付。”她打开皮包,皮包里竟然只有千元大钞,来回一趟给他一千块实在太便宜他了。 “我要知道你的芳名。”他不疾不徐的说。 啥? 她杏眼睁大,愣愣的看著他。 “告诉我你的名字,反正你我也不太可能再碰面,我不想每次想到你就以‘查某人’来称呼。” 果然,帅哥泡妞就是有一套,哼!以为她会感动、满心欢喜吗?错了,她可不是普通女人,生平最最最讨厌帅哥和才子!对两者兼备的更是痛恨。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要是真的想追她,就等她施展佛山无影脚为全天下的女人报仇吧! “我姓慕,叫慕少玫。”她甜甜一笑,有着坏坏的企图,尽管放马过来吧! 他也回她一个笑,“玫瑰的玫吗?慕少玫,好名字,我们真是有缘,后会有期了。” 什么叫有缘? 她还来不及问!他的车就开走了,只见他的後车窗有黑色猫影晃动。 真没礼貌!她暗骂!问她的名字也不会顺便奉上他的名字。没关系,以後想起他就以“养橘子猫的查甫人”当代号。嘻! “少玫?”一双手搭上她的肩膀。 她转身对上业务部部长丁大卯的傻笑,立刻敛起笑容。“这麽晚才到,是来吃午餐的吗?” “现在还不到九点,怎麽能算晚?”丁大卯笑说。 不到九点? 怎么可能?她起床时明明已经是九点了,她缓缓的抬起手表一看,真的!才八点四十而已。 呜……她好想大叫。 原来,她醒来时可能……可能把六点看成八点,她根本没有睡过头。 唉!害她提心吊胆地瞎忙一场,啊!她怎么这么脱线呀? 可是,还是感谢老天爷让她赶上简服,虽然这个奇迹很……愚蠢。 第二章 冤家 第一眼看他就不顺眼 他的猫怪 他的人更怪 他俩注定是冤家 深吸一口气,慕少玫拿起桌上成叠的资料,抱在胸前,踩著自信的脚步朝会议室走去。 今天早上这场简报会议极为重要!她这几个礼拜来的准备只为了这一个小时,事关她在这家公司的未来。 她梦想著——在一片如雷掌声中,她向大家鞠躬致谢!而後总经理站到她身边,大声的宣布升她为广告部部长。 她梦想著——在总经理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仁慈可亲的总经理拍拍她的肩膀,夸奖她数年来的努力让公司的业绩不断的成长,为了奖励她,公司决定升她为部长。 她梦想著康庄大道就在她眼前,等著她走去…… 得意的笑展现在她脸上!她伸手推开会议室大门,只见所有的主管都已坐在圆桌旁,每个人看她的表情都很奇怪,似乎在等着看好戏,是她的心理作用吗? “谢谢各位拨空……”她带笑的眼倏然瞪大,那……那坐在总经理旁边的不就是今早载她的猫男吗?“你……你……”纤纤玉手忍不住指向他,莫非他是来告状,报复她的“有眼不识泰山”?可来告状也不用告到会议室来,还坐到总经理旁边吧? 瞧,那只蜷伏在他面前桌上的黑猫,正睁著晶亮的眼睛,似乎在控诉她早上的无礼。 冷汗涔涔,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她不由自主的想起打从今天一大早起来,她就诸事不顺…… “少玫,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许中规先生。”总经理亲自为她介绍。 中规——中规中矩?她摇着头想——不,他的表现一点也不中规中矩,应该叫离经叛道,或者叫不规不矩。 “总经理,今天这个会议很重要,是不是可以请他这个‘外人’出去一下,有事等一下再说?”她额上的青筋隐隐暴跳!但仍极力保持笑容。要挨骂也得先让她打个漂亮的一仗吧? “他不是外人,他是我们公司的员工,今天刚来报到……呃……”总经理突然不知该怎麽说才好。 “请问他是哪个部门的?”慕少玫在心里暗叫不妙,真是冤家路窄,以後他铁定一逮到机会就嘲笑她的脱线。 “就是……”总经理有些为难,乾脆推了推当事人,“中规,还是你说吧!反正以後你们是同个部门。” 同个部门?她疑惑的眯起眼,她没听说有人事异动呀!更何况她所属的部门并不缺人,除非…… “慕小姐,我是新上任的广告部部长,请多指教。”许中规微笑的说。 广告部部长? 她脑中一阵轰隆!心中的愤怒如同山洪爆发,那原该是她的职位,竟然莫名其妙的被抢走了,被一个带猫上班的非专业人士。真是不敢相信哪! “少玫?”总经理关心的声音响起。 她强自镇定,笑得灿烂无比,灿烂到让人毛骨悚然,看起来像是受到太大的刺激而疯狂。 “真是恭喜呀!”瞧,她高兴得全身发抖,声音沙哑呢!至少看起来是如此吧?应该没人瞧出她的愤怒吧?“那今早的简报还需不需要进行?”混蛋,不升她当部长也早讲嘛,那她就不用那麽卖力,没日没夜的苦干了。 “当然要,这场简报你是主角,大家都等著看你精采的报告。” 包括那个离经叛道的男人也在看她出糗,死猫男!我跟你冤家当定了!她暗暗发誓。 慕少玫大力蹬著高跟鞋,粗鲁的将简报用的资料扔在每个人面前。“拿去!” 可没人敢吭声,各自摸了摸鼻子埋首资料中。 如今只剩那猫男手边没有资料,她不想亲自走过去交给他,索性将厚厚的资料放在桌上一推,想直接推到他面关,不料中途撞到橘子,砰的一声掉到地上。 “喵!”橘子跳了起来,直接跃上许中规的肩膀,全身戒备的瞧著攻击它的敌人。 “许部长的反应似乎慢了些。”她假意的微笑,享受一下报复的快感,而後打开投影机,拿起第一张投影片,“我们今天的主题是……”瞧着投影片,她的眼神突然迷茫起来。 怎麽回事?这是什麽东西?怎麽她都看不懂? 天哪! 这些是她准备好久的东西,她熟到都可以倒背如流了,可现在她竟然不认识它们!原本是代表业绩的饼状图,现在却变成一只不认识的怪物瞪著她。 慕少玫,赶快想想这些图形和文字代表的意义呀! 但是,她的脑袋仍是一片空白,捞不到任何东西,只剩满满的问号。 怎麽会这样?完了……她生平第一次怯场,无助的感觉淹了上来,脚下像是有个黑洞正在漫开,好可怕…… “少玫,继续呀!”总经理的声音像冰剑刺向她的心窝,让她更加慌乱了。 天!她是气过头了吗? “少玫?”许中规低沉的嗓音响起。 她立即恶狠狠的瞪过去,在心里咆哮——闭上你的嘴,你这个超级害人精! “我想先跟大家报告一下我未来的企画方向!可以先借我一点时间吗?” 想抢她的光芒,门都……当然有,万岁!这样她就有时间唤回记忆了。她忙不迭的点头,下意识的冲口而出,“当然可以,毕竟你是我的上司嘛!请大家以掌声欢迎许部长上台。”她意思意思的拍个两下,找了个位子坐好,深深吸一口气……吐气、放松,努力的回复记忆。 许中规抱著他那只黑猫走上台。 真是超级“专业”,还是他爱猫爱到一分一秒都舍不得离开?不管答案是什麽,台下的众人有一个共同的想法——这小子有没有搞错啊?他当这里是宠物店吗? 但是,许中规却在众人不信任的眼光下,镇静的开口—— “我们公司卖的是内衣裤,男人的内衣裤。”他把橘子放了下来,大家本以为那只猫会跳下桌子或趴在桌上,但它却依偎著他,磨蹭著他的手掌,样子看起来很满足。 “而内衣裤对男人来说,就像宠物。”他不疾不徐地道。 哈!她的嘴角泛出冷笑,这真是她听过最好笑的论调,内衣跟宠物根本搭不上边嘛!这下猫男铁定出糗。 “人们为什麽要养宠物?因为人们孤单、寂寞,需要贴心的伴侣,无关它是否高贵、美丽或可爱,重要的是它是否对你好,而你也喜欢它的体贴,换言之,宠物的卖点是在它的贴心,而内衣裤的卖点则是舒服,而不是美丽优雅,或者若隐若现。”他颇有深意的望了她一眼。 顿时!怒气从她的胸壑间爆发开来。 他在嘲笑她之前企画的重点——如蝉翼般的薄丝,坚韧如麻的贴身布料,让你伟大的雄风若隐若现,引人遐思。 谁规定男人的内裤一定要是四角通风,三角裤包得扎实?让男人的性感解放有什麽不对?她甚至还想在内裤前端加缝一个带拉链的袋子,让每个男人的小弟弟随时都可以昂首挺立。 哼!放眼内衣界,有谁的产品诉求像她这麽特殊?没有! 这种产品怎麽可能不卖? “毕竟,我们男人不是每天都有机会展露我们的小弟弟供人欣赏!所以,我们的内裤并不需要那麽花稍。”他微笑的抱起橘子,颔首看向冷汗涔涔的众人,“所以,我今後的行销方针将以实用贴身为主。” 摆明跟她作对嘛!可恶,慕少玫气得浑身发抖,肩膀抖动不止。 “不知各位对敝人的想法有何意见?”他礼貌的询问。 “我有。”慕少玫举手站了起来,刚才的怯场统统不见了,一心只想驳倒他,“请问女人为什麽喜欢穿蕾丝内裤,而且越美观的越昂贵,也卖得越好?难道女人无时无刻都在秀她的小妹妹吗?” “你是女人,你说呢?”许中规反问。 她抬起下巴,站到他身边,充满敌意的与他对视,“男人,我装扮美丽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让我自己高兴。” 他露齿,脸上没有任何不悦,“女人,你想要美丽,我想要舒服,咱们各取所需。” “可惜,你不能代表所有的男人。”她从鼻孔哼气。 他的眉一挑,“女人,你又不是男人,怎能断定男人需要的是美观还是舒服?” 她忿忿的眯起眼,而他则很享受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 杠上了,杠上了! 总经理等人对看着摇头,就是没人敢出面协调。 “哈!许部长真爱开玩笑。”她突然眉开眼笑,小手大力拍向他的肩膀,“当初可是总经理力邀我这个女人来企画如何贩卖你们男人的贴身衣物。” 他强健的身躯文风不动,“现在也是总经理力邀我来与你作伴,让我弥补你终究不是男人的缺憾。” 他是在向她挑衅,告诉她“当初”不如“现在”? “很难讲这不是一时鬼迷心窍,走错了路。”毕竟她帮公司提高了百分之二十五的业绩,功不可没。 “应该说是终於领悟,走向光明的道路。” “你……”她嫣然一笑,气得打结的脑子却挤不出半句话顶回去。 “如何?” 她的杏眼横向想尿遁的总经理,“那就让我们伟大的总经理来评评理,总经理,你说我们谁对谁错呢?” 只差一步就可以跨出会议室的总经理,懊恼的回过头,不好做出评论,只好敷衍道:“谁对谁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借由你们的才能帮公司创造最佳业绩。” 两人对看的目光有火花窜过。 没错,数字是不会骗人的。 死猫男,我会让你见识到我的厉害! ****** “喂,你们有没有看到,新来的许部长有只猫叫橘子,好可爱啊!” “不但猫可爱,许部长的人更是长得俊俏,听说他刚从国外留学回来,曾当过美丽凯的行销顾问,是个不折不扣的才子呢!” “这样的人肯定家财万贯,谁有幸被他看上就能当上现成的少奶奶了。” “只可惜被人捷足先登了。” “谁?谁动作这麽快?” 蹲在厕所马桶上偷听八卦的慕少玫竖起耳朵仔细聆听,要打击敌人,就得先知道对方的底细,说不定她会因此抓到他的把柄。 “那个本来该当上广告部部长的慕少玫呀!” “怎麽可能?少玫恨他都来不及了,怎麽可能倒追他?”慕少玫的得力助手小瑛道。 慕少玫听了在厕所里频频点头,还是小瑛了解她。 “这你就不懂了,这世上哪个男人不犯贱,放胆倒追他的他看不上眼,偏偏欣赏跟他作对的女人。”会计部的沈秋桦彷佛看透了男女关系。 “所以!少玫这样跟他唇枪舌剑,只会更勾起他的兴趣。”另一个人说。 “这麽说,少玫比我们更有机会罗?”小瑛也不得不相信了。 “那也不一定,男人需要的毕竟不是旗鼓相当的对手,而是仰慕他的女人,那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世上最伟大的英雄。” 其实是狗熊,慕少玫暗嗤。 “那要怎样才能让许部长注意到我?”小瑛的声音里透露著些许期望。 真是糟哪!慕少玫频频摇头,想不到小瑛竟对那猫男有非分之想。 “这还不简单?尽量表现你小鸟依人、‘单蠢’、脱线的一面,让他觉得你很可爱,需要被照顾。” “这样成吗?”小瑛有点怀疑。 “相信我,男人总自以为是聪明的泰山,会去拯救娇弱的珍,但事实上,珍看过的世界比泰山的还要大很多很多。” “那我首先该怎麽做?” 其实小瑛不需要假装单纯,因为她已经够蠢了。慕少玫在心里想。 “今晚你们广告部不是要为他办个迎新会吗?你只要适时的给予他鼓励和支持,他终究会发现你的存在的。”有人提出建议。 哼!那也要他待在这公司够久,她一定要想办法把他驱逐出境,夺回应该属於自己的宝座。 小瑛哪小瑛,你可要想清楚,爱情跟友情哪个比较持久哪!若选错边!可别怪我心狠手辣。慕少玫在心里道。 “少玫,你在这里吗?”总经理秘书李小姐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真是巧,李小姐居然在这时找人找到厕所里来,外面那几个八卦女此刻一定吓掉了下巴。 唉!老天爷今天怎麽老是跟她作对,让她连窃听都不成。 “李、李小姐,少玫不在这里呀!”小瑛战战兢兢的说。 “可是许部长说她往厕所来了。”李小姐转而朝厕所里大喊,“少玫,你到底在不在呀?总经理有事找你。” 唉! “我在……”慕少玫细弱的回应,终於打开厕所大门,面对脸色骤变的众女,绽开笑靥突兀的说:“没错,男人就是犯贱,他们总是佩服骄傲的猫,胜於顺从的狗。”不然,他何必养猫? 第三章 用计 你欠我的 我一定要计回来 我欠你的 我绝不会让你讨回去 这就是你惹到我的代价 迎新会上,除了吃吃喝喝之外还能做什麽?还能大叫大嚷唱个过瘾,尤其费用是总经理出的,大伙更是唱得昏天暗地,只有一个“爽”字可以形容。 此刻在“好乐的”ktv里,以欢唱女王著称的慕少玫霸占著麦克风不放,热力四射的唱著最近的新歌——跳蚤,又唱又蹦又跳的。 她的表演当然是很赏心悦目,但是,看了一个小时的个人秀可是很累的,只见包厢里的同事们,一个个没精打采的打着呵欠。 “少玫,今天的主角是许部长,你也给他一个机会展现歌喉嘛!”一名男同事忍不住说。 但是,慕少玫就是不想让那猫男有机会展现他可能很“动听”的歌喉,为他的多才多艺再添加一笔,所以,她依然霸著麦克风唱下一首——我是个容易受伤的女人…… 她的眼角余光瞥向坐在角落的沙发上,慵懒的啜饮澎大海的许中规。 哼!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好像对唱歌一点也没兴趣似的,真是做作,要是不喜欢唱歌,怎麽会在她硬逼着小瑛问他要不要去唱ktv时,立即就点头答应?明明就是“夭鬼假细二”,她偏偏就不中他的诡计。 但是,看他悠闲的坐在那里,大腿上躺著一只猫,身旁还有小瑛殷勤的为他倒饮料兼嘘寒问暖,一副太上皇的模样,她就觉得刺眼极了。 “有怪兽,有怪兽……”慕少玫猛然加大音量,吓醒了橘子,也吓坏了昏昏欲睡的观众们,总经理更是跳了起来,一把夺过她手上的麦克风,硬塞到许中规手中。 “中规,这是为你举办的迎新会,你好歹也唱一首。” 慕少玫正想把麦克风抢回来,他也开口了—— “不了,我不会唱歌。”他懒洋洋的说。 不会唱?她伸出的手立即缩回,换上亲切的笑容朝他走去。 “部长,你就唱一首吧!不然总经理会怪我浪费他的‘麦克麦克’,你别害我变成罪人。”呵!他铁定歌声奇差,用破锣嗓子也不足以形容,她幸灾乐祸的想。 但是,她转念一想,现在的男人嘴上说的是一套,实际上又是另一套,夸耀自己很有钱的,往往都是穷光蛋,而像他这种谦称自己“不能”的人,或许就是“很能” “不过,你若没胆唱,我们也不会勉强你。”说完,她就要把麦克风抢走。 许中规却紧握著不放0你要是有胆听,我当然敢唱。” “呵!我怎麽没胆听?我可不是被吓大的。”他想出丑还怕没人看吗? 只见他的手在选歌的键盘上敲了几下,选了歌。 “少玫,你不要为难部长了。”见色忘友的小瑛拉了拉她的手,有意无意的说。 慕少玫厉眼瞪了过去,嘲讽的高声清唱0女人,总是一往情深,总是被爱所困,为了所爱的人……”而後满意的看到小瑛识相的知难而退。 “少玫,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总经理也来求情。 她踱步回到自己的位子,口中的曲调一转,“……我对你付出的青春这麽多年,却换来一句‘拜托’你的成全……” 哼!这年头员工比老板还大牌,尤其是心有不平的员工。怎样?有种就把她fire呀!然後付她几个月的资遣费,看看到底是谁划算? “哇!”突然,同事们同时惊呼。 她顺著他们的目光看去,只见电视萤幕上出现大大的两个字——戏凤。 戏什麽凤?她没听过这首新歌呀!难道他比她想像中的还厉害,会唱她没听过的新歌? 直到他的歌声响起——姓朱名德正,家住北京城…… 她听了差点晕倒,天哪!他居然唱黄梅调?! 唱黄梅调也就算了,没想到他的歌声沙哑又破碎,再加上五音不全,难听得令她不得不掩住耳朵,可依然阻绝不了魔音穿脑。 但她的心情却是愉悦的,瞧瞧小瑛和总经理眼里对他的崇拜锐减了几分,她心里说有多痛快就有多痛快。 她立刻按下服务铃叫来服务生。 “黑牌约翰走路半打。”她要好好的庆祝庆祝。 ****** 呜……她错了,错得离谱。 喝完第三瓶约翰走路,她憾恨的看著犹抓着麦克风不放的许中规。 虽然大家给她“欢唱女王”的封号,又给她「酒国英雌」的美名,却远远不及他的“酒国奇葩”呀!没想到他清醒时唱歌比杀猪还难听,但三杯黄汤下肚後,他的歌声竟然丕变,转而变得低沉浑厚,令人胸壑间起了一阵共呜。 唉!早知如此,她就不该劝他喝酒,结果反而让他有机会一雪前耻。真闷呀! 她又喝了口酒解闷,再转头看看其他人,只见同事们一个个趴倒在桌上,醉得不省人事,尤其是超没酒量的小瑛更是直接在沙发上躺平,小腹微敞。 她的酒量好,一向是千杯不醉,可难道那家伙也是? 她偏不信邪0部长,来,咱们再喝一杯。”她殷勤的为他倒酒,却听见他的声音陡然拔尖,“王……昭……君……” 桌上的杯子竟跟着颤动起来,啊!她“冻未条”啦!猛然起身夺走他手上的麦克风,大喊,“哩麦搁唱啊啦!”硬把酒杯塞进他的手里。 他双眼蒙胧的瞧著她,嘴角挂著她最讨厌的得意笑容,“如何?我有没有唱到吓死你?” “哼!当然没有,来,乾杯!”她催促着,与他轻碰酒杯,却只是让唇瓣沾了点酒。 而他则豪爽的一仰而荆 “爽快。”她大声喝采,为他再倒一杯,“今晚我们就来个不醉不归。” 他醉眼迷蒙,傻笑的用力点点头,接过一杯又一杯的酒……最後终於砰一声,趴倒在桌上。 “许部长?”她摇了摇他的肩膀。 他嘤咛一声,“橘子,别吵,我要睡觉。” 橘子早就窝到墙角打咕噜去了。呵!众人皆醉她独醒的滋味真棒,所有人都只能任她宰割了。 只是,她要怎麽利用这个大好机会? 慕少玫偏著头思索,脑子浮现一个很大胆的主意。 “哈哈哈……”她兀自轻笑起来,“许中规,就来看看到底是谁吓谁?” 她踩著轻快的脚步,推开门去找服务生,“请帮我叫辆计程车,我要去圆山大饭店……” ****** 嘿咻! 慕少玫好不容易才把许中规丢上床,她揉揉酸痛的肩膀、扭扭腰。真是要命,他外表看起来颇为轻盈,实际上却是那麽重。 “不规不矩先生,该减肥啦!”她嘟嚷著,毫不避讳的凑上前去。 他依然睡得很沉,厚实的胸膛规律的起伏著,此时她不得不承认,他确实长得很好看,有棱有角的脸庞散发阳光般的男子气息,略显黝黑的肌肤表示他也曾付出劳力过。她的视线往下移,来到他微凸的喉间,竟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呃,她怎麽会有想要“摸”的冲动? 她慌乱的把视线更往下移,微敞的衣襟露出几根毛发,他有胸毛? 他看起来这麽瘦小,怎麽会是胸前长毛的猩猩? 她好奇的将他的衣襟往下拉,紧张得心脏扑通、扑通狂跳……她的眼睛陡然睁大,哇!他胸前有好大一片黑森林。 她忍不住又吞了好几口口水,她一向喜欢有胸毛的男人,男人的胸毛越浓密就代表越有男子气概,也不知道她怎麽会有这种想法!不过,他怎麽可以有胸毛?他是她的死对头呀! 她遗憾的叹口气,视线再往下瞟,来到他腰间的皮带,她深深地吸一口气,用力一翻,将他给翻过身,找到他裤子後口袋里的皮夹。 她要他尝尝身上没半毛钱的滋味。 她想要把皮夹抽出来,可是,皮夹上竟连了条银色细链到他前头的皮带上,真是麻烦! 她再用力的把他翻过来,低头努力研究如何解开那条银色细链,东摸摸、西碰碰的,由於太过认真,以致没注意到垂落的长发纠结住他裤子的拉链。 「啊!终於解开了。」她兴奋的将头一抬,「啊!」低声惨叫,脸色大变的看著她的头发被拉链缠住了。 “唔……”他偏偏选在这时不安的蠕动身子。 她的头发被扯痛,情急之下,她冲口而出,“中规乖,规矩一点,不要乱动喔!”用妈妈哄小孩的口吻说道。 似乎有那麽一点效果,他果真不动了。 她松了口气,想要让他睡得更沉,於是低低唱了起来,“囝囝乖,囝囝困,一暝大一寸……”一边奋力跟他的裤裆拉链作战,可越想解开就越解不开,急得她全身香汗淋漓。 一个女子跪坐在一个男人的裤头前,姿势看起来暧昧极了,要是他突然醒过来,一定会以为她要对他干嘛…… “你在干什麽?”沙哑的声音陡然响起。 她的心脏在刹那间停止跳动,她不想抬头,不想解释,但他却缓缓坐起,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 “想不到你这麽饥渴。”他呼在她脸上的气息带著浓浓的酒味,铁定还搞不清楚情况。 她真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偏偏她动弹不得,头皮上的痛楚提醒著她“状况”尚未解除。 “你、你还在作梦。”她低声哄著,想让他乖乖躺下来,“躺下来继续睡吧!”拜托,让他酒醉未醒吧! “你这样挑弄我,我怎麽睡得著呢?”他的嘴唇擦向她的耳际。 “你干什麽?”她厉声问,想要脱身却办不到,一阵麻痒从耳朵迅速漫向全身。 他咬住她的耳朵,“你真是我遇过最有意思的对手。” 慕少玫不由得全身颤抖,不知是因为他的碰触,还是她在兴奋,抑或是她在害怕,他更抬高她的下巴,热唇滑向她的颈项…… 第四章 错误 这一切只是个错误 就让它过去 你千万别在意 而我也会装作不在意 阳光透过窗户洒入房间,许中规依然未醒,只是翻了个身,把薄被拉盖过头。不久後,电话铃声响起,他下意识的伸手捞起话筒,“哈罗!” “先生,快十一点了,你是要继续住宿还是退房?” 十一点? 他的眼睛猛然睁开,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环境,不是他回国後租的住所,也不像办公室,倒像他以前出差时经常住的饭店——虽然家具齐全,却没有家的感觉。 他怎麽会在饭店里? 记忆中,他跟同事们到ktv唱歌,然後总经理抢走慕少玫霸占许久的麦克风,交给他,接著慕少玫点了好几瓶烈酒,而他一杯接一杯的喝……迷迷糊糊中,他似乎被带离包厢,搭上计程车,到饭店开了房间……接著……记忆一幕幕浮了上来。 “慕少玫?”他惊唤,想起他昨晚被她诱惑,欲火焚身的将她扑倒在床。“慕少玫?”他赤裸著身子下床寻找她的踪影,但她没在浴室里,也没在阳台上。 她在他醒来前就走了吗?当他是一夜贪欢的对象?吃乾抹净就擦擦嘴巴,当作什麽事都没发生吗? 这女人这麽开放? 一股怒火悄悄在他心底燃起,这小妮子未免也太看扁他了吧!她以为他会就这麽放过她吗?门都没有! 铃铃铃……房内的电话又响起。 “喂?”他不耐烦的接了起来。 “先生,请问你是要继续住宿还是……”对方又问。 “退房。”他喀地挂掉电话,急急忙忙想穿上衣服,然後去找她说个清楚饭可以糟蹋,钱可以糟踏,唯独男人的自尊不可以践踏。 但是,他的裤子咧?怎麽他到处找都找不到,就连内裤也不翼而飞?会丢到哪里去了?他总不会半夜爬起来把内衣裤丢到窗外吧! 而且,更可疑的是,连钱包都不见了! 这下惨了,没有裤子穿还不打紧,顶多叫饭店服务生送件新的来,但是,没钱付帐就糗了,瞧他相貌堂堂的,谁会相信他没带钱就住进了饭店? 到底是怎麽回事? 没多久,他已然有了答案——慕少玫!这一切一定是她设计的! 他紧握拳头,忿忿地从鼻孔喷气,这女人不但践踏了他的自尊,还故意要让他丢尽颜面,是可忍,孰不可忍! “慕少玫,别怪我,是你点燃战火的。”亏他之前还那麽有风度的为她解围,百般退让,而她居然这麽回报他! 咦? “橘子?”他大声呼喊,翻箱倒柜的找0橘子?”它可是陪伴他将近十年的好伙伴,千万不能出事啊!不然,一百个慕少玫都不够赔。 ****** “哈啾。”慕少玫重重打了个喷嚏,身体不安的动了动,奇怪,心底怎麽毛毛的?她搂紧怀中的橘子汲取一些些温暖,深深吸了一大口气。 她好命苦喔!昨晚被那个许中规折腾得半死,还撑著虚弱的身子把床上“犯罪”的证据清理乾净,然後再赶往ktv带走苦候主人的橘子。 等她回到家後,已经累得半死,根本顾不得卸妆、换衣服,往床上一倒就不省人事,直到一早起来,看见镜中挂著熊猫眼的自己,才有时间仔细思考——她失身了! 在这开放的时代里,二十九岁失身并不是什麽光荣的事,相反的!还相当羞耻,因为——太晚了。与她同年的女性友人,哪个不是举起双手双脚数著曾经有过的男人,就连看起来傻不隆咚的小瑛都交过“几个”男朋友。 而在现代,男朋友就等於性伴侣。 其中就属她最没用,虽然什麽男女之间的禁忌话题都敢讲,可却是典型的敢说不敢做,活了二十九个年头,与男人最亲密的接触仅止於接吻。 但是,就在昨晚,她打破了自己的原则,犹记得他湿滑的唇、粗糙的手游移过她身体的每一寸,他炽热的硕大充盈著她的体内,紧密的前进又後退,引发她强烈的痛楚!与一种奇妙的愉悦和刺激…… 她本以为可以像别人形容的那样,瞬间攀登顶峰看烟火,可是,很可惜的,他先看完了烟火就睡著了,根本就忘了她的存在。不过,念在他不胜酒力的份上!这一次先原谅他。哎呀呀!什麽这一次,难不成她还想跟他有第二次、第三次吗? 啊,羞死人了。 “你在想色色的事喔!”小瑛走了过来,不经意的说中她的心事。 慕少玫狠狠一瞪,“我在想今晚要让你加班加到几点。” “不要,求求你饶了我,我的头还在痛呢!”小瑛赶紧求饶,宿醉的痛苦展露在她脸上。 其实慕少玫的头也在痛,但她头痛不是因为酒精,而是因为他……抬头看向墙上的钟,都已经两点了,他怎麽还没到?该不会还困在饭店里无法脱身吧?他应该不会这麽没用才是。只要打个电话向朋友求救就行了呀,他该不会笨得连这个方法都想不到吧? 可是他若脱身,她又该如何面对他?他又会有什麽样的反应? 唉!光想就头痛,可她却又无法不去想。 或许他根本不记得酒醉之後发生的事,也或许他压根不在乎跟她发生过什麽事…… 她越想心情就越低落!只能不停的深呼吸,试著让自己放轻松,并一再告诉自己——这也没什麽大不了的,每个女人都经历过的嘛!太计较就显得她很小家子气了。 “喵!”怀中的橘子突然叫了一声,跳出了她的怀抱。 “橘子?”她连忙去追,公司人多脚杂,万一被哪个不长眼的给踩到,或被它给跑了,一去不回,她就算有十颗脑袋都不够赔,“橘子,回来呀”她焦急的跟在橘子後头。 她就这麽追著橘子绕著办公室跑了一大圈,最後橘子停了下来,停在某个男人的脚边磨蹭著。 不祥的预感升起,她困难的吞了吞口水,感到头皮发麻。传说,猫老远就能听到主人的脚步声,也会到门口迎接主人…… “喵!”橘子柔柔的叫着。 慕少玫连头都不敢抬,直盯著眼前崭新的西装裤——看起来像是新买的,不知道花了多少,又是哪来的钱? 她粉好奇,但没胆问清楚。 “好在你没丧尽天良到把橘子给杀了。”许中规弯腰把橘子抱了起来,信步走到她面前,“不然,我可能会对你提出告诉。慕少玫,你头垂得那麽低干什麽?忏悔吗?还是地上有黄金?” 慕少玫缓缓地抬起头迎视他的目光……呃,他的目光凌厉,像是十分不悦,是因为宿醉,还是对她很不满? “告诉你,太慢了。”他面无表情的说。 她立即心虚的露出笑脸,“部长!早。”脑袋一团浆糊。 “不早了,已经下午两点半了。”他凑近她的脸庞,故意强调的提高音量,“对了,谢谢你昨晚的‘招待’。” 招待?什麽招待? 她心慌的後退两步,瞧了瞧同事们的反应,糟,有数道好奇的目光射过来。 “不客气,希望你昨晚唱得尽兴。”她连忙撇清,只是唱歌而已喔! “是很井性’,不过有个美中不足的地方。”许中规浅笑的掐起她的脸颊,“你怎麽连我的裤子也带走了?要留作纪念也不能这样吧?”骤然加重力道。 慕少玫的脸蛋倏然刷白,怎麽也没料到他会毫不避讳的将他俩的事公诸於世,这下大家都知道了啦! “部长,你还没酒醒吗?”她低语,以眼神哀求他放过她。 他却抬起她的下巴!嗓音沙哑的说:“少玫,你是我遇过的女人中,最热情的一个。”陡然俯身,在她唇上刷过一吻。 “哇!”四周响起一片惊呼,同事们莫不窃窃私语。 “还满意我昨晚的表现吗?”他彷佛嫌他的话还不够劲爆,又加了这麽一句。 “你……”她一把推开他,甩了甩及腰的秀发,硬是戴上骄傲的面具,“你是我遇过的男人中,最‘快’的一个。” 呃……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人敢吭声。 她不驯的瞪视他,他气得额上青筋暴露,不由得加重手上的力道。 “喵!”橘子喵呜一声,跳脱了他的怀抱,走向慕少玫的脚边,缓和此时紧张的气氛。 “原来我没让你满足呀!”许中规的嘴角微微抽搐。 “算了,反正你也醉了。”她假装不在意的摇摇手、耸耸肩,“就当什麽都没发生过吧!毕竟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而你我也都是成年人了。”她很潇洒的说。 可是,为什麽他的眼睛瞪得那麽大,好像她刚刚讲了什麽十恶不赦的话似的。 “你看什麽?” 他的嘴一撇,“你真看不出来是这麽开放的女人。” 从他嘴里吐出来的,绝对不是什麽好话。 “你也看不出这麽小家子气。”她旋过身,甩头就走,再与他耗下去恐怕她会更难看。 “只有你才会这麽认为。”许中规在她的背後补充,语气不疾不徐,没有任何不悦,“总有机会让你知道我可以有多‘慢’。” 闻言,她的心一凛,僵硬的转过身,只看到他抱著橘子离开的身影,那姿态显得……很有自信。 ****** “少玫,那是真的吗?你昨晚真的跟部长在一起?”茶水间里,小瑛泫然欲泣的逼问。 慕少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何其无辜呀!受害者是她耶!为什麽大家都以谴责的目光看她? “少玫,你对许部长是真心的吗?”就连会计部的沈秋桦也来参一脚,“你没玩弄他的感情?” 是他玩弄我的身体!慕少玫好想大吼出来。 但她没有,只顺了顺额前的刘海,“拜托!现在都什麽时代了,还说什麽玩弄,你们未免也太落伍了吧!” 两道震惊的眸光一同射向她。 “那你跟他到底是……”小瑛快要掉下眼泪了。 “一夜情而已,别想太多。”她反而安慰的拍拍小瑛的肩膀,“你还有机会,别轻易放弃。” “她当然有机会,只要你不在中间阻碍。”沈秋桦为小瑛声援。 喝!女人何必为难女人呢? “为了那样的男人?”慕少玫的声音尖锐起来,气她们怎麽不想想她受的伤可能比较重?为什麽女人总是这麽傻,只要一出状况都是怪女人,而不是怪男人?“笑话,天底下没有其他男人了吗?我犯得着为他与我的姊妹翻脸吗?”这样小瑛总该有些愧疚了吧? “真的?”小瑛的双眸霎时变得晶亮,“你愿意把他让给我?” “无所谓让或不让,他又不是东西。”慕少玫没好气的说。 “那你是什麽意思,想横刀夺爱吗?”沈秋桦逼问。 慕少玫对这个话题感到厌烦,忍不住叫道:“就算是又怎麽样?” “你这个女人怎麽这麽不知羞耻!”沈秋桦也叫道。 “你是故意要伤部长的心吗?”小瑛抓住慕少玫的手臂,“求求你不要那麽做,求求你。” 慕少玫挥开小瑛的手,蹬著高跟鞋转身离开,“我要怎麽做不用你们管。” “小瑛!没关系,天涯何处无芳草,许部长要是真的看上她,他也不值得你爱了。”沈秋桦劝道。 “可是,部长人这麽好,又那麽老实,我实在不忍心看他……”说著说著,小瑛又要掉下眼泪。 慕少玫蓦然停住脚步,恨恨的回头,“别把他当宝,我慕少玫身边的男人这麽多,还会把他放在眼里吗?” 第五章 坟墓 我挖了一个坟墓 跳了进去 没想到挖得太深 再也跳不出来 慕少玫将头抵在办公桌上,轻轻的敲击,大力的叹息。 天哪!她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说那样的话,明明心里不是那麽想的,怎麽一开口却是那样? “我的男友们中比许中规好的太多了,我没必要跟他耗时间。” 她想到自己刚刚对那群女人说的话。 她申吟一声,埋首桌前,双手狠狠的扯著自己的嘴巴,脑子里再度浮现适才的谎言—— “你们要是不信,我可以立刻打电话叫其中一个出来,让你们评鉴评鉴。” 问题是,她一个都生不出来呀! 她大力揪著自己的耳朵,暗骂——慕少玫,你在逞什麽强,你就不会忍耐一下吗?可心底却有个声音在叹息——她要是办得到,怎会在被“吃”了之後,还拍拍他的肩膀,假装不在乎的告诉他,反正已经有人吃过她了,她才不在乎被他多吃一次。 唉!她是身不由己哪! 她慕少玫身材前凸後翘,走路时很自然的扭摆腰肢,扬起一波波裙浪,衬得她大卷的长发左右摇曳,光看背影就知道是个美女。 而她也没让人失望,她的确是个妩媚的美女。雪白的肌肤吹弹可破,即使没用保养品日夜保养,那皮肤还是晶莹剔透,像是一掐就会渗出水似的。 曾经有人问她用什麽保养品!她回答“菜瓜水”,可是却没有人相信;也有人问她用什麽牌子的口红,怎麽色泽这般自然红润? 她的答案是“我天生丽质嘛”,立刻引来一记记白眼,甚至有人硬是要拿卸妆水卸去她唇瓣上的色素…… 所以,她的话一向没人相信,就因为她长得美,像个美丽坏女人,所以没人相信她没有男朋友、没有过男人,甚至有客户大刺刺的在吃饭谈笑间问:“你一夜价码多少?” 她立刻“不小心”的用高跟鞋踩了他一脚,然後奉上甜甜的笑答:“不多,跟我结婚就够了”。她知道那名客户很怕老婆。 可她的“装”立刻让她“坏”名远播,无论男人、女人,举凡认识她的人,无一不认定她“坏”,所以,她只能“装”得更“坏”,让自己“假”得似乎很真。 装到现在,她已然被定型,而她能向谁投诉不公?没有人! 没人相信一个高谈男人的内裤该怎麽设计才会舒服美观的女人会不懂男人。她简直是挖了一个坟墓,然後自己跳下去,接著发现……这坟挖得太深,她根本无法逃出生天哪! “慕小姐?”低沉的男声在她头顶响起。 是他! 她吓得赶紧站起来,头却猛的撞到他的下巴。 “该死,你搞什麽……”许中规连连後退,捂著他的下巴,谴责的目光毫不客气的射向她。 “没事干嘛靠这麽近,你自找的。”话就这麽脱口而出,她暗暗心惊,可说出口的话已收不回来了呀!为了掩饰自己的慌张,也为了逃离他责备的目光,她匆匆收拾桌上的文件,假装很忙,“我要去贩卖部做市场调查,恕不奉陪。”就要越过他而去。 他抓住她的手腕,“不用去了,从今天起,你的职务有新的变动。” 慕少玫屏住呼吸,只感觉心跳加快,体温升高,不是因为他说的话,而是因为他握著她的手……那肌肤接触的温热感让她想起昨夜他俩的身子交缠!他身体的热度曾经残存在她身上;她还记得自己在他熟睡时,冲动的伸手探入他胸前浓密的毛海里——性感的胸毛,又硬又有些扎人,却有著丝缎般滑腻的触感,让她好想好想再多摸几次。 想到这,她不禁吞了香口水,她是中邪了吗?竟然会肖想他的胸毛。可她还是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忍不住往他的衣领望去。 “从今以後你就是副部长,专门协助我企画各种销售策略。”许中规注意到她的失神,否则她不会这麽平静,他乾脆抬起她的下巴逼她注意,“听清楚了吗?副部长。”他强调,等待她惊天动地的回应。 可慕少玫只是眨了眨眼睛,迟疑的指了指自己0副部长?” 他点点头。 这三个字好不容易才进驻到慕少玫的心坎里。副部长?虽然职位没有部长大,但也只比部长小了一点,对她来说也算是升官。是总经理良心发现,才决定让她当副部长弥补她吗?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他眯著眼睛,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她看见了。 可她不明白呀!既然他这麽厌恶她,何必费心的为她争取升职?难道——她心底打了个突,眼睛陡的睁大——这男人想藉此酬谢昨晚她的服侍吗? “多谢你的鸡婆,可我就是爱当专员。”她鞋跟一旋就要走。 许中规仍不放手,“这件事已经决定了,今天你就换位子。” 换位子?难不成要给她一个办公室? “你的新位子在那里。”他的手一指,从容的看著她的反应。 她张大了嘴!那位子就在他的办公室出口,本该是她的“新秘书”的办公桌,而且那张桌子比她现在的足足小了一半,这算高升吗?降职还差不多! “你是否感到兴奋异常,血脉偾张?”他嘲弄的在她耳边轻语。 这下她可以肯定他绝对是故、意、的。 “想把我当秘书使唤?”她咬牙切齿,恨不得一拳捶上他的胸口,不,那里有胸毛,应该打他的眼睛,惩罚他有眼不识“虎霸母”。 “岂敢,岂敢,我只是想与你共事。”他愉悦的看著她的怒容。 “倘若我不要呢?” 许中规两手一摊,“公司不希望有不合群的员工。”摆明了要就留下,不要就走人。 走就走,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她不相信她会找不到工作,只是……她好不甘心,在这家公司努力了这麽多年,将自己的青春岁月都奉献给公司,原本以为会结下甜美的果实,结果却被这突然冒出来的猫男给抢了! 她不甘心呀!怎能让他白白抢去?怎能让他轻易撵她走,“你卑鄙。”慕少玫啐道。 他眉一扬,丝毫无损他的愉快,“彼此,彼此。” “想玩是吧?”她扬起眉,转而换上笑容,“那本小姐就陪你玩。”抬脚狠狠的踩下去,痛击他脆弱的脚趾。 “啊!”他吃痛的往前倾,直接把她扑倒在地,还很“意外”的吻上她的唇。 啵! 许中规撑起上半身,口是心非的说:“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鬼才相信! 慕少玫狼狈的推开他爬了起来,注意到办公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她得保持镇定,不能丢脸……她深深吸一口气,千万要镇定,只是一个吻而已,没什麽大不了的,反正已经被他彻底吃过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许中规无辜的又说。 她瞪著还坐在地上的男人,掠了掠波浪般的鬈发,眉儿不在乎的一挑,“没关系,我最近运气不好,常常 被人不小心扑倒,我已经很习惯了。” 言下之意就是她经历过许多男人,根本不在乎他这小小一扑、轻轻一吻。 “是吗?”他缓缓的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 “不信的话就来跟踪我呀!”她就不信他有那个美国时间。 “何必这麽费事?”他头一偏,眼睛危险的眯起,“我请客,你带他一起来,让你好好的敲我竹杠。” 她的脸色瞬间大变,“不用了,我不希罕。” 他的嘴角上扬,“莫非你连个姘夫都没有?” ****** “给我一杯长岛冰茶。”慕少玫几近凶恶的吩咐酒保,然後瘫了似的坐进吧台边的位子上,长叹一口气。 她要到哪里找一个姘夫给他看呢? 她的眼睛到处乱瞟,看著幽暗的酒吧里的男男女女,有成双成对的,也有形单影只的——就如同她,当然,这其中一定有不少单身男子可以当她的姘夫,只是她看不看得上眼而已。 “小姐,一个人吗?”立刻有人来向她搭讪,长得高高瘦瘦的,也不难看,只是,他身上带著奇异的浓烈香味,是香水还是古龙水?超难闻的。 “小姐,你的长岛冰茶来了。” 她这才收回打量的目光,拿起饮料啜了一口,在心底为他打了个分数——七十分,c等。 “你喝长岛冰茶?”c男凑近她,像是故意要把她熏死,“那你的酒量一定很好,我喜欢,我们做个朋友吧?我叫paul,是酷比鸭网路开发公司总经理,你呢?”随即掏出一张名片摆在她面前。 慕少玫连瞧都没瞧,暗自在心底帮他扣二十分——五十分,e级。 骗她没见过世面呀!名片上的头衔能信吗?现在科技发达,要印什麽样的名片没有?而且,搞网路的铁定混得差劲透了,谁都知道网路公司十家有九家半会倒,一点价值都没有。 哼!想要她对他流露出倾慕的表情? 门都没有! “小姐,请问芳名?”e级男子进一步问,大有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气势。 她又喝了一口,“方芳。” “什麽?”e男愕然,“你说你叫方芳?”有没有搞错,那是过气的老明星呢! “方芳芳。”她再喝一口,“信不信由你,跟鸭子比酷的总经理。”呵呵低笑了起来。 e男难堪的变脸.“你在怀疑我的身分?” 她眼睛滴溜溜一转,“你的身分干我何事,我才不在乎你是谁,闪一边去,别挡其他男人的路。”冷哼一声。 “你以为你是谁呀?美女有什麽了不起。”e男气归气,终究还是摸摸鼻子走了。 慕少玫继续搜寻适合当姘夫的对象,靠墙那个独自抽菸的男子……不行,看起来太闷了;独自饮酒看电视的男人……不好!他肌肉偾张的,万一不爽她“利用”他,反过来修理她就惨了;不然,角落里那个静静地看书、一身黑的男孩……就是他了,反正现在正流行姊弟恋嘛!交个弟弟情人,让那猫男吓掉下巴。 好,就这麽决定了。 一口仰尽杯中物,她抹了抹嘴巴,拢了拢长发。 决定之後,她的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她拍拍胸脯安抚自己——不怕,不怕,我慕少玫魅力无穷,绝对不会失败的,我都把“女人主动”宝典熟读了五遍呢!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移到自己的公事包,那里头有她中午才从书店里挖到的秘笈“女人主动。” 希望读了这麽多遍後,实行起来可以驾轻就熟!让男人“自动”。慕少玫在心里祈祷。 深吸一口气,她站了起来,往那个未来的姘夫走去…… 第六章 不巧 不巧遇上你 不巧杠上你 不巧爱上你 不幸的事总是那么巧 “嗨!我可以坐下吗?”不等对方回应,慕少玫已经自顾自的坐了下来,面对男孩讶异的目光,她只是笑道:“我今晚心情很闷,陪我聊聊如何?” 男孩合上书,表情没多大变化,“你要钓我吗?阿姨。” 黑色线条浮现在她额上,混小子,她哪里像阿姨了? “叫姊姊比较好哟!”她和颜悦色的指点他。 男孩骄傲的挑起下巴,“多久?” 啥? “你很笨耶!我是问你要一晚,还是很多天,你真是spp。” 闻言,她额上的青筋隐隐跳动,这小子不说话还挺养眼的,可是一开口就完全不一样。 她为他打的分数从九十分直直往下掉。 “要玩也是可以,若是你给我钱,我保证让你爽歪歪,若是不给钱,我爽就好。”男孩大刺刺的说。 扣分、扣分,现在他只剩下二十分,而五十分以下统称下级。带这种下级男孩去亮相,肯定会被讥笑没眼光,让那猫男笑到内伤。 慕少玫无言的站了起来,男孩却抓住她的手,朗笑道:“阿姨,我是开玩笑的,你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真的假的?不过上玩笑开得太过火了。她在男孩脸上看到了一丝调皮,“一点也不好笑。”她说,抽回手就要走。 “阿姨好清纯哪!这麽一下下就受不了了。” 清纯?她猛地转过身,她哪里看起来清纯了?切,她才不信咧! “小孩子懂什麽?!”她啐道。 “我当然懂。”男孩竟掐了她的屁股一下,“粉嫩。”她气得抓住他的衣襟,咬牙切齿地道:“臭小子,小心我揍你!” “那我要亲你罗!”男孩还是笑嘻嘻的。不,不行了,她的心脏已经气到无力,无赖、痞子,让她想到那个猫男的恶行,“你去死——”一脚踹过去。 男孩跳起来躲了开,惊叹的看著椅子从脚下飞过,“哇!阿姨好猛啊!” “啪”慕少玫索性左右开弓,赏了男孩两巴掌。 这才叫猛! 不过,似乎猛过头了,酒吧里所有的客人都屏息的瞪著她,空气中只剩音乐在流动。 咳,好尴尬,她真是太冲动了,要开扁也得把人拉到人烟稀少的地方。这下可好了上麽多目击者见到她做人身攻击,该怎麽办才好? “你要多少?”她只好花钱消灾罗! “不用钱。”男孩眼里闪著波光。 “真的?”她打了他耶!他居然不计较? 男孩点点头,“不用钱也让你爽歪歪。” 啥?什麽爽歪歪? 霎时,她会意过来,这下误会大了,她没有要爽的意思啊!她正想开口解释,他已经扑上来抱住她,“阿姨,我喜欢你。” 她的心跳漏跳好几拍,怎麽会变成这样? “放手,放手碍…” “我叫许中矩,你呢?”男孩自动报上姓名。 许中矩?中规中矩?木会这麽巧吧? “你可真有一套。”许中规眯著眼,瞪著坐在对面沙发上低头忏悔的女人,“竟然连我弟弟都骗到手了。” 他转而看向傻笑着紧勾住慕少玫的手臂的男孩,如果人有尾巴,他相信他弟弟的尾巴此刻一定摇得非常厉害。 这女人真是不可小觑,居然有办法把他气得吹胡子瞪眼。 “你知道他是我弟弟吗?”许中规厉声问。 “哥,不准你对我的女人这麽大声!”许中矩连忙护在慕少玫面前。 慕少玫毫不领情的推开他,低声斥责,“谁是你的女人!” “当然是你,别忘了,是你来钓我的,钓上了就要负责。”许中矩理直气壮的说。 救命喔! 这对兄弟怎麽都这麽不规不矩,有理说不清? “你钓他?”许中规站了起来,“你有了我,竟然还去钓他?”真是气死他了。 “你说这话是什麽意思?”许中矩走到哥哥面前,“你跟她到底是什麽关系?” 兄弟对峙,场面分外紧张,这下她该怎麽解释? 原本她是想钓弟弟来气哥哥,没想到弟弟硬巴着她,她只好带弟弟来找哥哥,希望哥哥叫弟弟离她这个坏女人远一点,她好再去钓别的男人来气这个哥哥。 没想到兄弟俩一见面,竟然都说她是“他”的女人。 情况发展与她预料的不同,让她忍不住想溜,随便他们去吵。 慕少玫移动俏臀,悄悄地往门口而去。 “我们?”许中规哼一声,“是情人。” 什麽情人?是仇人才对! 但现在的状况容不得她解释,她还是先溜为快。 “你们上过床没?”许中矩开门见山的问。 喝!这小弟讲话也太直接了吧!不过没关系,门口就快到了。 “上了。”许中规也不隐瞒。 “哼!速度还真快。”小弟从鼻孔喷气,“我是粉不爽啦!不过我不在意她的过去。” “我在意,我不但在意她的过去,也在意她的未来。”哥哥的眼睛眯成一条线。 “是哥哥就不要妨碍我谈恋爱。” “是弟弟就不该跟我抢女人。” “我就是後来居上,怎样?” “她是我的女人,我不准你乱来。”哥哥指著弟弟的鼻子。弟弟的鼻孔撑大,“她是我的。”两兄弟你来我往的。 “少玫?”许中规发现慕少玫想逃快步走了过去。听到有人喊她,慕少玫吓得整个人跳了起来,碰到门把的手疾速把门拉开,啊!逃生的路就在眼前,却硬生生的被拉了回来。她瞪著他紧抓住她的手腕,沮丧得想大叫——你动作这麽快干嘛? “你说你要当谁的女人?”要她选?她的眼睛不敢相信的睁大。“当我的。”许中矩也冲到她面前,挽起衣袖,“我身强体壮,肌肉结实,还有性感的胸毛。”他拉开衣襟展露胸膛。胸毛?她困难的吞咽著口水,啊!她贪恋有胸毛的男人。 许中规见状,不快的黯下双眸。 “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我保证每晚都让你满意。”许中矩拍著胸脯保证。 他的话让她想起那晚许中规让她痛得哇哇叫,还有那一刹那的快感……她不由自主的看向他,他怎麽想? 如果再有机会,他会让她这麽痛吗?他会温柔待她吗? “给我机会补偿吧!”许中规沙哑低语。 慕少玫听了,心跳都快停了,他是真心的想温柔待她,还是为了要赢弟弟? “别选我哥,他骄傲得要死,跟他在一起,你铁定会被气死。” 也对!上班时,许中规有对她温柔吗?没有。他要她换位子、要她搬电脑、整理档案夹、泡茶、擦墙……想到此,她不由得握紧拳头。 “选我吧!”许中矩在一旁叫嚣。 慕少玫嘴角上扬,决定了,她要气、死、他! “我循…”她刻意拉长音,视线在两兄弟间游移。 “你要选谁?”许中矩好兴奋。 可许中规却很沉默。 “我……两个都要!” 许中规整张脸马上黑掉,如果此刻有相机,她一定马上拍下来当纪念。呵呵呵!真好笑的表情。 “你——”许中规气得说不出话来。 “怎样?”她得意的扬起眉。 “酷喔!兄弟通吃。”许中矩哇啦哇啦的叫了起来,“哥,这个好喔!咱们兄弟一起来,一定很好玩。” “闭嘴!”许中规忍不住暴吼,拉起慕少玫往门外冲,把弟弟撂在一旁,“跟我出去。” “不,不要碍…” ****** “你想要玩是不是?我陪你玩。”许中规把慕少玫带到旅馆,一把将她丢上床,再动手解开自己上衣的扣子,冰冷的目光射向她,“想玩几人的?三p还是五p?我有许多男性朋友,他们一定很乐意配合。” 面对他腾腾的怒气,她是该害怕的,但他嘲讽的话语却让她怒火高张。 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嘴巴,“怎麽?怕你太快无法满足我?你真那麽不行?”她掠了掠长发,想要遮掩身子的颤抖。 她心惊胆跳的看著他脱下衬衫,扯掉内裤,全身赤裸的朝她逼近…… 只是单纯的一夜情……两人如此期许。 月儿高挂天空,夜风微热,窒闷的感觉迟迟未消,彷佛在问他们——真是如此吗? 第七章 抗拒 嘴里说不 心里说不 可一旦他招手 她就忍不住投向他的怀抱 “你是猪头吗?”许中规用力的把成叠的文件甩在桌子上,右手指著怒目以对的慕少玫,毫不客气的开口,“你以为你在卖女装吗?竟然想绣花加镂空?你可要搞清楚,我们卖的是男性内裤,讲究的是健康和舒适,好不好看并不重要。” “当然重要!不管是男是女,哪个不想漂漂亮亮、内外一样美?”她毫不相让的斜眼瞪去,“所以,优雅美观的男性内裤有什麽不对?” “你……”他咬牙握拳,狠狠吸进两口新鲜的空气缓和情绪,“你是上司还是我是上司?” “我……”她多想说她是上司。 “谁该听谁的,你还搞不清楚吗?” 她闭上嘴不说话,死猫男,说服不了她,就拿职位来压她,她口服心不服啦! “把企画案拿回去重写。” 重写就重写,慕少玫快速把企画案抽走,扭头就走。哼!她会慢慢的写,写他个十天半个月。 “记住,我要你卖的是好穿的内裤,不是美丽的蝴蝶。”他在她背後强调。 她有听没有到,“砰”的一声,大力关上他办公室的门,拉开自己的椅子重重坐下去。 呼!代志怎麽会变成这样? 白天,他们是壁垒分明的对手;可在晚上,他们却…… 铃铃铃……内线电话响起。 慕少玫像看到鬼般的瞪著它,她直觉的知道来电者是谁,也知道所为何事。 “少玫,要我帮你接吗?”小瑛“好心”的走了过来。 她急忙在小瑛的手碰触到电话前捞起话筒,然後挥挥手打发掉小瑛,“我自己来就好。”露出嫣然的笑,用嗲得令人酥麻的声音娇声道:“喂,我是少玫,请问哪里找?” 她很清楚全办公室的人都会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包括话筒彼端的男人。 “晚上八点,凯悦饭店畅饮廊见,我请你吃龙虾。”声音依然骄傲,一如刚刚骂她猪头的时候。 她脸上的笑容未变,声音依旧软绵,“猪头,你以为我会去吗?”会去的是笨蛋! “你会来的。”许中规很有信心。 “猪头。”不知是骂他还是骂自己。 “你会来的。”他又说。 “这一次不会。”慕少玫肯定的说,可心里却毫无把握,天,她好气自己这麽犯贱,他在人前那样辱骂她,批评她的不是,暗地里却装作什麽事都没发生般的打电话约她吃饭、做爱做的事,而她竟然总是乖乖的赴约。 “不,你会来的,我等你。”不再废话,他“喀”的挂掉电话。 她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对著发出嘟嘟声的话筒说:“不好意思,这次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优雅的挂—电话,目光扫过办公室里好奇的眼光,故作烦恼的轻叹,“男人怎麽这麽麻烦,难道长得漂亮也是一种错误吗?” 女同事们一个个把头转开,当作没听到,可清纯的小瑛却走了过来,亲昵的抓住她的手臂,“少玫,刚刚打电话给你的是谁?你的新男友吗?” “算是吧!”她的语气很正常,像在说天气般。 可小瑛的声音却陡的拔尖,“新男友,好厉害喔!少玫,你真是我们女性之光。”像是故意在说给谁听似的。 慕少玫知道小瑛是故意说给办公室里的许中规听的,哼!她乐得成全小瑛的“倾慕” “可不是吗?有谁比我更懂男人、知道男人想穿什麽样的内裤……”她大声强调,“我脱过的男人内裤比某人见过的还多!”所以她的企画方向才是对的,以大家所以为的“事实”——她有很多“经验”,来凸显她的专业。 “可是少玫,我们都没见过你的男朋友们呢!什麽时候带一个过来看看?” 讨厌的小瑛,分明是要掀她的底,给她难看嘛! “没问题,我改天叫一个来。”慕少玫敷衍道。 “什麽时候?”小瑛紧咬这个话题不放,“就明天好不好?” 慕少玫正迟疑著要不要点头的时候,电话又响了起来,她拿起话筒,就听见许中规嘲弄的声音。 “需不需要我出去救你?” “这次又是谁打的呢?”小瑛好奇的凑近,眼光质疑的往办公室里飘去,怀疑部长和慕少玫之间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用了。”慕少玫挂上电话,笑意盈盈的对上小瑛,“好,那就明天。” ****** 可她要去哪里找个男朋友呢? 慕少玫想起上次在酒吧里钓男人的惨烈情况,钓到最後,竟然是那个死猫男的弟弟,老天真爱捉弄人啊! 唉! 她正打算掏出钥匙打开住处的大门,却听见屋子里传出声音!好像是电视机的声响,是谁在里面?莫非…… 霍然打开门进去,果然看见一个女子蜷缩在沙发上——看电视? “妈?”她愕然喊道,引得慕母回过头。喝!好红的眼睛,似乎已经哭了三天三夜似的,她不禁有股想夺门而出的冲动,但那毕竟是自己的妈妈,无论这个妈妈有多麻烦,终究还是她妈,她不能置之不理,“你怎麽来了?” “少玫,”慕母颤声呼喊,朝她伸出手,“我……我不知道该怎麽办?” 慕少玫的心情立刻跌到谷底,无力往上爬。 唉,看来旧事又重演了。 她叹了一口气,把母亲拥入怀里,低声安慰道:“别担心,你还有我呀!”明知说再多次也没用,她妈一句也听不进去。 “他又有女人了,这次是个小女生,只比你小1岁。”慕母愤慨的控诉丈夫的外遇。 这并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後一次。 从小到大,慕少玫经常看母亲为了父亲不回家而哭泣,为了父亲在外面有女人而难过,她母亲总是泪眼向她控诉父亲的不是,无论她已经睡著了,还是正忙著应付考试。 她母亲这一生只为一个人而活,那就是她父亲——一个道貌岸然,众人眼中才华洋溢的建筑师,可他的心却不曾安定过,起码最长不超过一年。 那一年还是为母亲创下的特例。小时候,她母亲常常沉醉的对她说——那年是我最快乐的时光,你父亲对我百般体贴,几乎寸步不离的黏在我身边,直到…… 直到母亲怀了她,身材逐渐变形,不若过往的纤瘦苗条,父亲的心便开始蠢动起来,寻找其他更美丽的花朵。 每次母亲发现父亲有了新欢,就会像现在这样,在她面前哭得肝肠寸断,但是在父亲面前,她把哭脸化作笑脸!假装什麽都不知道,只为了维持一个拥有幸福假象的家,一个父亲玩累了就会想回来歇息的家。 很可悲的女人,但也很可恨。明明可以跳脱这一再重复的命运,却固执的陷溺进去,然後把满腔的伤悲硬塞给别人分享,而那个倒楣的人就是她。 她才是最无辜的受害人。 “妈,别哭了,你哭得再伤心也没用,爸根本不知道。” 所以她不相信男人,不相信爱情,尤其是才华洋溢、道貌岸然的男人更不可信,这种男人的承诺和誓言都是假的,人心要变,就算钢条也无法固定。 所以,她宁愿当一个旁观者,理智的看尽千帆,明了没有任何一艘船是坚固不摧的,只要海风强劲些,终究会碎裂毁灭。 爱,多麽虚无飘渺啊! 所以,与其当一个清纯女,她宁愿化身为一个谁都不会真心去爱的放荡女。 “看开点,反正这麽多年了,你不也熬过来了吗?”她拍拍母亲的肩膀。 “但这次不一样,你爸他、他这次是认真的,他向我提离婚。”慕母伤心的说。 离婚? 她倒认为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与其两个人受苦,不如放了彼此。如果她是她妈,她会点头同意,然後去追求生命中更有意义的事物。 但是,她妈毕竟不是她。 “如果离开你爸,我宁愿去死。”慕母哭喊著,紧紧抓住慕少玫的手臂,几乎使她的手臂瘀青。 慕少玫皱紧眉头,一声也没吭。 “你去帮我劝劝你爸,叫他离开那个狐狸精,就说你反对我们分开,并告诉他,这世上我最爱他。” 爱,多麽捉摸不定啊! 爱,到底是什麽滋味,足以让人这麽疯狂? 她恍惚的将视线移到电视萤幕上,只见濒死的女主角握著男主角的手,艰困的说:“我爱你,如果有来世,我想变成一棵树,当你经过我身边时,能享受我为你盛放的荫凉。” “会的,会的,我会找到你,而且第一眼就认出那棵树是你。”男主角说。 这就是爱吗?太神了。 女主角笑了,“答应我,好好的活下去。” 时间久了,男人难道不会淡忘了女人? “那你要等我,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那男人要那女人在黄泉路上等多久?二十年、五十年?这种爱是甜的吗? “嗯,我会等你的,无论多久。”女主角露出满足的笑,终於无力的垂下手,驾鹤西归也。 只是,生不由人,死不由人,死後当鬼,还由得鬼自行决定要等多久吗? “少玫,你听到没有?” 慕母大力摇晃著她的肩膀,逼得她不得不回过神来。 “你一定要去劝劝你爸,你爸一向疼你,一定会听你的,你告诉他,如果他执意要离开,我会去死。” 原来母亲要她当坏人去恐吓她爸。 “我是说真的,我真的会死给你看。”顺便恐吓她。 她该怕,该担心的,但她没有。曾几何时,她的心被冰冻起来,就在那一夜吗? 是的,自那一夜後,母亲的无奈、父亲的劣行上再也引不起她的任何情绪,她是病了吗? 如果是,要如何医治? “你现在就打电话给你爸,约他出来。”慕母把电话塞进她手中。 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八点了,父亲大概正在跟某个女人共进晚餐吧?而她的电话一定会引起父亲的不悦,她根本不想打。 “快打呀!”慕母催促著,还为她拨好电话号码,凑近她的耳朵。 慕少玫的目光没离开过挂钟——八点零三分,许中规应该已在饭店等她了吧? 他会等到几点呢?九点、十点……没等到她,他会不会失望? 好後悔哪!她下了班後不该回来的,应该直接去饭店,至少在他的怀里,她可以汲取一点温暖;在激情中,她可以忘了所有的不愉快。 真不该回家呀! 嘟、嘟……电话已接通。 “喂?”话筒里传来父亲醇厚的声音。 ****** 看看手表,八点三十五分了,她还没到,她该不会真的不来吧? 将快烧到手指的烟在烟灰缸里捺熄,许中规深深的叹息,难道是他想错了,她并不享受与他在一起? 慕少玫呀慕少玫,一朵带刺的玫瑰,一朵假装艳红的白玫瑰。 他真不明白她为何要强装放荡,让所有的人都误解她。 若不是那夜她青涩的在他怀里颤抖,在激情过後轻喃“原来这就是鱼水之欢呀”,他也不会知道她其实不是她外表所表现的那样,从那夜起,他就深深为她所吸引,他欣赏她的干劲、佩服她在工作上的不屈不挠,更好奇私底下真正的她。 他有机会看到吧? 突然,“风之谷”的旋律响起,他掏出手机接听。 “部长,我是小瑛,我刚逛完百货公司,来到凯悦想吃饭,刚好看到你一个人在这,你在等人吗?方便一起吃个饭吗?” 许中规抬头望向门口,只见小瑛讲著手机,微笑的走向他。她真的是来逛街的吗?怎麽手上没有任何战利品? 她是跟踪他来的吧!他想。 要说世故,要说心机,假装清纯的小瑛其实才最有心机。 “当然,请坐。”许中规收起手机,起身邀请。反正一个人吃饭也挺无聊的,有个伴也好。 小瑛欢天喜地的坐下,很多余的问:“会不会打扰到你们?你约的人呢?” 他苦笑,“大概不会来了。” “是谁这麽没礼貌,竟然放部长鸽子,部长,该不会是你的女朋友吧?”小瑛探询。 他不置可否,耸了耸肩。 “是哪位?我认识吗?”小瑛的声音有些尖锐起来,“该不会是少玫吧?” 许中规没否认,也没承认,伸手招来服务生,menu。” “部长?”小瑛仍然不肯放弃。 第八章 爱 爱是什么 爱是奉献 牺牲还是绝对占有 抑或是……玉石俱焚 到底什麽是爱? 慕少玫僵著身躯,伫立在畅饮廊门口,目光投注在不远处有说有笑的男女身上。 晶亮的琉璃灯光映在玻璃上,衬托得那对男女更加引人注目,男的潇洒、女的温柔,彼此相望的眼神里似乎有什麽东西在流动。 是情?是爱?是对彼此的欣赏? 她的心隐隐作痛,为什麽会痛?不可能是因为嫉妒吧?她早已打定主意不陷入爱情里了呀!那麽就是因为愤怒,气他约了她,竟然又约了小瑛,他以为她会默默忍受,识趣的转身离开吗? “小姐,一个人吗?”服务生客气的询问,猛然拉回她的神志,她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她已走到他们面前三公尺处。 “少玫?”小瑛闻声,抬头看向她。 她想躲已经来不及了,但她何必躲?做错事的人又不是她,而是他。但他的眼眸为何坦荡荡,没有半点心虚,彷佛他这麽做是天经地义的,就像她爸。 她爸?她差点忘了她另一个重要的目的。 她转头四处梭巡父亲的身影。 呵!这里真是外遇者约会的天堂,因为她老爸也选在这里“约会” “少玫,这麽巧,你也来了!一起坐吧!”小瑛热情的拍拍身旁的位子。 许中规等著慕少玫坐下,等著她质问他为何与小瑛在一起,可她却沉默的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脸上的表情很平静,看不出心里在想什麽。 她要做什麽? 他眯起眼睛,看著她走向不远处另一桌的客人!男的约莫四十多岁!外表俊秀,气质优雅,一看就知道是个小有成就的社会菁英;但他身旁却是个十多岁的少女,少女的穿著十分开放,脸上稚气未脱。 慕少玫走了过去,站在他们面前,迎视父亲愕然的眼光。 “你怎麽来了?”慕父冷淡的说。 面对导致她不信任爱情、不相信男人的罪魁祸首,慕少攻心里没有太多感觉,既不愤怒,也不伤悲,只是想到母亲泪眼滂沱的哭诉—— 你告诉他,如果他执意要离开我,我会去死。 虽然她不怎麽相信母亲会说到做到,但做为母亲的女儿,她有那个义务来调停。 “来见你的新欢。”她瞟向少女,“你的品味真是越来越年轻化了。” “这不关你的事。”慕父沉下脸。 她也不想管呀!若不是她妈以死相逼…… “你说这话不嫌太伤人了吗?”慕少玫淡淡的苦笑,“我当然有资格管你交什麽样的女友。” 慕父不耐烦的扬眉,“现在你看到了,可以走了。” “看到并不代表我可以接受。” “我不管你接不接受,我想跟谁在一起不需要你的允许。”慕父又道。 “亲爱的,这个女人是谁?”少女娇嗲的问,但看她的眼光却充满敌意。 慕父撇了撤嘴,毫不在乎的说:“她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不要理她,继续吃饭吧!” 无关紧要? 慕父的话语不断在她耳边回荡,她突然想起小时候在半夜惊醒,看到父亲痛殴母亲,大声的叫骂,“你算什麽东西,竟敢管我!” 她不由自主的一步步往前,心在颤抖,手也在颤抖…… 她不禁又想起在某个夏夜里,母亲在客厅里等父亲等了一个晚上!而她则在房间里迷迷糊糊的睡著,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被一股窒闷感惊醒,她睁开眼睛,发现她母亲凶恶的看著她,双手用力的扼住她的咽喉。 她永远忘不了,母亲当时嘶哑又绝望的声音—— “都是你的错,你为什麽要出生?要不是你,你爸也不会嫌弃我……” 母亲当时是真的想杀了她。 她挣扎、流泪,费力汲取珍贵的空气,就在黑暗即将完全笼罩她之前,母亲突然松手了,激动的抱著她哭喊,“少玫,对不起,妈不是故意的,原谅妈……” 从那一刻起,慕少玫心里的某个部分就死了。 年幼的她把它当作一场噩梦,不再提起,以免伤了脆弱的母亲,危害那假装幸福的家,只是从那时候开始,“家”就离她好远好远。 到底什麽是爱? 是牺牲奉献,只求对方幸福快乐,还是占有对方,赢得对方所有的注意力,否则便玉石俱焚? 爱,是多麽可怕骇人啊! “你干什麽?”慕父的叫喊唤回她的神志。 她这才发现在无意识中,她竟然把水杯里的水从父亲头上淋下去,而看到父亲湿漉漉的模样,她只觉得好笑。 “呵呵呵……”慕少玫不由自主的轻笑起来。 “贱人!”慕父老羞成怒的抬起手想打她一巴掌。 她根本来不及躲,但慕父的手却硬生生的在途中被攫祝 许中规抓住了慕父的手0你不该对女人动手。” “你又是谁?”慕父气急败坏的说,“你有什麽资格管我们的事?” “我应该有资格吧!”他望向慕少玫,只要她说他是她的男朋友,那麽无论她跟这个老男人是何关系,他都不会介意,只要她肯定他。 但是,慕少玫却紧咬双唇,蒙胧的双眼望著他。“部长?”小瑛跑了过来,抓住他的手臂,“你不要插手啦!这是少玫跟她男朋友的私事。” “男朋友?”慕父的小女朋友尖声质问。 “不是啦!小蕊,你听我解释……”慕父急急想要追上拂袖而去的少女。 慕少玫却固执的抓住父亲的手,“你什麽时候回家?”嘴角带著笑,轻柔的问。 她在忍耐,忍耐所有的不快……许中规瞧见了,脸色不由得沉下来。 “我永远都不回去。”慕父甩开她的手。 “难道你不怕……”妈去死? “她要死就去死,关我什麽事?” 既然父亲已经绝情至此!那就没什麽话好说了。慕少玫平静的看著父亲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许中规挡在她面前。 “那男人真的是你男朋友?”他沉著脸问,不敢相信她的眼光这麽差,挑个虚有其表的烂人当男朋友。 她愣愣的看著许中规,心想,谁能保证若干年後,他不会和她父亲一样绝情? 没人可以保证!更何况,他现在就有拈花惹草的嫌疑。 “部长,那是少玫的私事。”小瑛插嘴。 他挥开小瑛的手,抓住慕少玫的肩膀,“你说话呀!你为什麽不说话?” 她含笑的看著他——要说什麽?他没资格问吧? “别装了,不要假装很快乐,想生气就生气,想哭就哭呀!”他低吼。 假装?他看得出她在假装? 热意涌上她的眼眶,不,她不能哭,哭了也没人会可怜她,所以她不能哭、不能哭…… “不好意思,打扰你跟小瑛用餐了。”她控制不住的哽咽和颤抖,不知道自己眼眶含泪的模样有多令他心疼。 “你就这麽喜欢他吗?”许中规心痛的问。 啥? 慕少玫眨眨眼睛。 “喜欢到为他而哭吗?” 她才没哭呢!才想抗议,他已拉著她往外走。 “部长?”小瑛连忙追上一刖。 “小瑛,你先付帐,明天我到公司再把钱给你。” 许中规就这麽拉著慕少玫冲出畅饮廊,冲出了饭店。 “你要干什麽?”慕少玫挣扎著,看见他不时左右张望,似乎在寻找什麽。 “在那里!”他手指著某个方向喊道。 她顺著他指的方向望去,那刚坐进计程车的一男一女,不正是她父亲和他的新女友吗?他追他们干什麽? 还来不及问清楚,他已经把她塞进另一辆计程车,自己也坐了进来,并对司机吩咐道:“追上前头那辆计程车。” “抓奸吗?没问题,看我的。”司机兴奋的加足马力。 她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他的脸,他不是误会她父亲是她男朋友,并因此而不高兴吗?那现在又为何带她去追他们? “为什麽?”他突然出声。 “什麽?”她迷惑的反问。 他目光灼灼的望著她的脸庞,色你为何选他而不选我?我哪里比他差了?他有我年轻、有我对你好吗?不,他没有!我不明白你为何作贱自己去巴著他……” 她望著他噼哩啪啦的说了一大串,心头有股甜孜孜的暖流滑过——他因为担忧她而发怒呢!终於有人关心她了,二十多年来不曾有过……讨厌,她的眼睛又热了。 “别哭。”他的声音陡然放柔,轻轻将她拥入怀中,“你哭得我的心都碎了,别哭,我陪你去找他说清楚,我会帮你一起说服他离开那个女孩,我会告诉他你是个好女人,错过你是他的损失。” 呜~~他为什麽要对她这麽好?这样教她如何继续跟他作战下去? “别再哭了。”他轻轻拭去她眼角凝聚许久的一滴眼泪,温柔的在她的眼睑上印下一吻。 好温柔,温柔得令人心痛,令人忍不住想沉溺,她几乎为此停止呼吸。 “如果我真的那麽好,你怎麽舍得放我走?”她问,却又好怕听到答案,万一他说因为她还不够好怎麽办? “我当然舍不得,但只要你快乐,再怎麽不舍我都得舍。” 她紧紧的闭上眼睛,压下心中的激动!再一次自问——爱,到底是什麽? 爱是牺牲奉献。 而他为了爱她而舍,是因为爱吗?她想再一次确认。 但要怎麽确认?怎麽才能保证他的心不变,若她有新疆的情蛊就好了,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放进他的体内,如果他的心变了,自毁誓言,就会引发情蛊,将两人的生命吞噬,那麽无论谁背叛了谁,都不会有太长的痛苦。 只可惜,这里是台湾,也没有什麽情蛊,背叛爱情者无罪,被背叛的那方注定要被伤心啃噬。 慕少玫缓缓的睁开眼,瞥见车窗外熟悉的景致……咦?她推开许中规,凑近车窗仔细的辨认。这里不就是她的老家吗? 计程车停了下来,她看著前方,父亲也带著那名少女下了车。 真不敢相信,父亲竟然把新女朋友带回家,侵入母亲的堡垒! “怎麽了?你知道这里?”许中规疑惑的望著慕少玫。 屋子里的灯是亮的,难道母亲在家等父亲回来? 那麽母亲一定会因为听到父亲的脚步声而雀跃的跑来开门,只是!这次回来的不只有父亲而已。 她想到那一幕,脸色不禁大变——不妙!她赶紧打开车门冲了出去。 但她来不及阻止,屋子的大门便打开了,她看到母亲惊白著脸,瞪视著父亲介绍身旁的少女,“这是我的未婚妻郭靖蕊。” 母亲仓皇的後退,转身冲进屋里。 “走!我们进去。”慕父拉著少女,堂而皇之的走进家门。 慕少玫奔上前拉住父亲,厉声斥责,“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 慕父一脸狰狞,“这是她自找的。” 多年夫妻换来的就是这种下场?她为母亲不值,为女人的宿命感到难过。 “你走,你不要再回来了,你走!”慕少玫嘶吼著要推父亲离开。 “不准走!” 猛的转身,她愕然看见母亲拿著一把水果刀,颤抖的站在门边,“我不准你走!”大吼的冲了过来。 “不要。”她惊叫,下意识的冲过去想要阻止母亲。 “少玫?”许中规惊慌的叫喊回荡在四周。 所有的一切都彷佛慢动作般,她看著母亲悲愤的双眼转成惊愕,但已然往前冲的势子却止不住,轻轻一顶,她感觉一股冰凉滑入温热的身体,就像刀子滑过细嫩的豆腐。 不痛,一点都不痛,只是,好像有什麽从身体里流了出来,源源不绝地…… 慕少玫伸手去摸,满掌的湿热黏稠,低头一看,下腹一片殷红,是谁的血?她的吗? “少玫?”她抬头,看到母亲踉跄的後退,一脸惊骇,手上满是鲜血,就像那一晚……母亲终於杀了她吗? 呵!她的命是母亲给的,现在终於还给了她。 奇怪,她怎麽莫名其妙的双脚发软,全身颤抖? “少玫!我不是故意的。”慕母跌倒在地,“都是你,谁教你冲过来挡,谁教你没有把你爸劝回来,都是你的错,是你……” 母亲绝望的嘶喊,又让她想起那个炎热的夏夜,母亲重重的掐住她的脖子,也是同样嘶哑又绝望的声音—— 都是你的错,你为什麽要出生?要不是你,你爸也不会嫌弃我…… 往事重演,只是,这次她真的要死了。 一阵昏眩感袭上来,她虚弱的瘫倒,偎进一堵厚实的胸膛。 她好累,好想就这麽睡著,永远不再醒来,那她的心就再也不会受伤、再也不用猜忌,而她也不用假装了。 “少玫,你醒醒啊!”许中规心痛的声音穿透她朦胧的意识。 别吵她,让她休息,她好累、好累…… “够了!你别再哭了,快去叫救护车呀!”她听到他在对谁怒吼。 “杀人了!杀人了!”模模糊糊中,她彷佛听到慕父大嚷著,“疯婆子杀了我女儿,快来人呀!” 杀她的不只是她母亲,还有她父亲,以及他们之间已经逝去的爱。 “女儿?”许中规绷紧了声音,“你是他的女儿?你为什麽不早说?为什麽要让我误会?你到底还隐瞒了我什麽?” 很多,很多…… 但她没力气解释,也没那个必要,从今以後,她可以休息了,再也不用担忧爱其实是玉石俱焚。 第九章 生命 她的生命是个错误 所以她注定要受苦受难 而她又怎能制造另一个错误 使她的痛苦延续 许中规的心跳几乎停止,他恨不得受伤的人是自己、恨不得杀了那个愚蠢的欧巴桑,和风流成性的欧吉桑,他更後悔自己干嘛那麽好心的带她追“情人”。 结果“成全”不成,还害她受了伤。 他紧握拳头,瞪著手术室门上亮起的灯。 刚刚那惊险的一幕仍在他脑海中,他胆战心惊的想起她瘫倒在他怀里,无论他有人轻敲敞开的门扉,然後走进病房,是个西装革履的陌生男子。 “请问是慕少玫小姐吗?” “我是,你是……” 男子掏出了证件,“我是警察,是为了令堂谋杀你未遂的事情而来,想请问你几个问题。” 她的眼神黯淡下来,心里波涛汹涌,不想去想,偏偏有人来撩拨,引发二度伤害,“是谁……谁说我妈要谋杀我?”但说话的语气却很平静。 “令尊。” 好个夫妻呀!竟然从浓情蜜意演变到恶意伤害,真不简单! “你们搞错了,我妈没有要谋杀我,是我不小心跌倒,刺伤了自己。”她笑。反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母要子亡,子怎能不亡? 许中规心疼的皱眉。她又在逞强了。 “刚好跌在刀子上?”警察不信的扬眉。 “没错,真是太巧了,对吧?” “我想你大概不会对令堂提起告诉吧?”警察猜测道。 她笑著点头,“当然,这不过是场意外,请别理会我父亲的疯言疯语。” 警察叹了一口气,转而向许中规问道:“身为现场目击者,你同意慕小姐的说法吗?” 她哀求的望著他,希望他顺著她的话,别说出事实,别让她可怜的母亲身陷囹圄。 “是的!她说的是事实。” 呼……大大松了一口气,她感激的望著他。 警察耸耸肩,“就随你们的意思吧!不过,慕小姐,令堂已经懊悔的坦承自己的罪行,她很後悔这次伤了你,还有在你小时候企图勒死你一事。” 什麽?! 许中规的眼睛立即愤怒的眯起。她没告诉他,她竟然没告诉他! “哈哈哈……”她却又笑了起来,笑得更加灿烂,好像那警察说了个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她记错了,根本就没那回事。” 但他明白,其实她心里无比凄苦。 “我并不是要追究什麽,我只是想告诉你,有那样的父母亲,你还能这麽乐观,是件相当不容易的事。” 乐观?她是吗? 静静的看著警察离开,她想,她真的乐观吗?直到许中规勾起她的下巴,严厉的问:“你还要假装多久?” ****** “慕小姐,你确定要这麽做吗?”同一间医院的妇产科医生拿著病历表,对她大皱眉头,“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不适合堕胎,会严重影响母体健康。” 这是个警告,要她不可以扼杀这个孩子吗?幕少玫不知道。 她绞著手指,陷入沉思,就因为她刚好受了伤,所以孩子变得与她密不可分,世界上有这麽巧的事情? “如果我一定要堕胎呢?” 医生耸了耸肩,“那麽你要有心理准备,你的身体恐怕会有好一阵子不像以前那样健康。” 意思是,她如果执意要拿掉孩子也可以,只是要付出代价;但生下孩子,往後要付出的代价可能更大。 无论怎麽做都得付出代价!两相权衡,她宁愿选择—— “帮我安排日子!我要堕胎。” “孩子的父亲同意吗?”医生问。 “这是我的孩子。”她强调。 这是最好的决定,不要让无辜的生命出生,然後遭受苦难。只是,为什麽她的心口这麽难受,好像要失去什麽重要的东西一样? “孩子,你不要怪妈,妈也是为了你好。”在病房里!她哀戚的摸著依然平坦的肚子低语,脑子里不禁浮现一个画面——在她身体里的孩子己经具有雏形,正在那里挣扎著蠕动,叫喊著“不,不要,妈妈,不要杀我” “孩子,下次投胎找个好人家,确保你一生平平顺顺、无忧无虑的。”她轻叹。 “这是不可能的。” 抬头望去,许中规倚门望著她,脸上有著悲伤之色。发生了什麽事? 其实,她心里是有底的,但是,她不想正视他的哀伤,故意偏开头,“你来这里做什麽?” 坦白说,她很高兴看到他来,住院的日子很寂寞,有人可以吵架也是件挺愉快的事,可是一见到他,一股莫大的压力随之而来,因为她很清楚他有多麽期待这个孩子的出生,可她却执意毁灭这条小生命。 “人生在世,无论贫富贵贱都有它的痛苦,这是不可避免的,但就因为这样,人生才显得有趣。”他走了过来,在病床前蹲下身子,伸手覆住她搁在小腹上的手。“你感觉到了吗?我们的孩子在恳求你,让他出生迎接挑战。” 好似在回应他的话一般,她竟然真的感觉到下腹一阵骚动……是孩子吗?她屏息的感受著那奇妙的震动。 “少玫,我求求你,生下他,不要扼杀这条小生命好吗?” “你……听医生提了?”她不敢面对他灼灼的目光。 他点点头,“手术的时间订在後天是吗?” “是呀!”她不敢看他,偏头望向窗外蔚蓝的天空,“一切很快就会解决了,你很快就能摆脱掉我这个水性杨花、没有母爱的女人。” “不要再说这种自欺欺人的话。”他捂住她的嘴,“你只是害怕去爱罢了。” “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她冷笑,“你错了,你只是被孩子给蒙蔽了眼睛,我才不是你以为的那麽纯真、那麽专情,你不是我唯一的男人,当然也不是最後一个,你听到了没有?”心好痛,她从没口是心非到这种地步。 许中规呀许中规,我竟让你突破了心防,亲手把剑交到你手里,然後让你用力地刺入我的心,“我不在乎你的过去。” 她不敢相信的转头瞪他,“你疯了吗?” 他摇头,“我这麽做只是因为……我爱你。” “啊!”她捂住耳朵尖叫。不要!不要说给她听,她不要爱,她真的真的好怕去……爱。 ****** 许中规不再试图说服慕少玫不要堕胎,只是默默的守护著她,伺候她吃、陪著她睡,然後在她无聊时说些笑话逗她开心,但她开心不起来,一点也笑不出来。 她想,他一定是对她绝望了,所以打算在孩子拿掉前尽量陪她,尽一个父亲照顾母亲的义务。听起来很现实,但这也是应该的,他能陪伴她到此种地步,已算是她见过的男人中相当不错的。 只是,当堕胎的日子来临,他亲自推著轮椅送她进手术室时,她再也无法忍受了。 “你一定要做到这种地步吗?”她抓住轮椅,不让轮椅继续前进,“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改变主意不堕胎了吗?” “我把决定权交给你。” 她恨他居然能说得这麽平静0然後把所有的罪名都推给我,逢人就说是我负了你,杀了你的孩子?”他终究是“普通”的现代男人。 “不,无论你的决定如何,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她惊愕的倒抽口气。 “不管孩子有没有生下来,我都会在你身边;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都会在。” “在这个时候还需要甜言蜜语吗?”她宁愿他像以前那样对她冷言冷语,“你这个猪头!” “是呀!我还真是猪头,谁不好爱,竟偏偏爱上你这个表里不一的女人。”说是这麽说,他还是爱怜的在她颊上印下一吻,“或许这孩子来得太快了,没关系,我愿意等,等你对我比较有信心的时候。”说完,他继续推著她往手术室前进。 灼热的泪意涌上她的眼眶,他的声音不断回荡在耳边—— 人生在世,无论贫富贵贱都有它的痛苦,这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因为这样,人生才显得有趣。 难道,她以前想的都是错的? 我们的孩子在恳求你,让他出生迎接挑战。 或许,这个孩子真的有可能过得很好、很充实,对生命充满了感激? 不要再说这种自欺欺人的话……你只是害怕去爱罢了。 也或许,如果她放手去爱一次的话,她的人生可能变得更好? “慕小姐,准备好了吗?” 蓦然回神,身穿白衣的护士正拿著手术服往她靠近。 “换上这套衣服,你才能上手术台。” 左右张望,她找寻著许中规的身影。他在哪里?她好怕!她突然不想……不想失去这个孩子,不想失去与他的羁绊。 不管孩子有没有生下来,我都会在你身边;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都在…… 是呀!我还真是猪头,谁不好爱,竟偏偏爱上你这个表里不一的女人。 他是第一个发现她表里不一的人;他是第一个没有因为她的“坏”而掉头就走的男人;当她受伤躺在病床上,父亲不来探望,母亲不来关切,所有的同事好友都没来的时候,只有他在。 孤独的一路走来,她无依无靠,但他出现了,不畏惧她满身的刺,还是对她说他爱她。 可恶!他让她变得软弱,变得贪心起来。她不想孤独的走完这一生,真的不想!她不想失去他! “小姐,你到底要不要换衣服?”护士拿著手术服步步逼近。 她後退,一步又一步,头迅速地左右摇晃。 “中规,你在哪里?中规!”她恐惧的大喊。 “砰”,门瞬间被打开,许中规冲了进来,迎向她,张开手臂……彷佛是为了她而存在。 她像溺海的人看到浮木一般,激动的冲上前去,紧紧抱住他,哭喊著,“我不堕胎了,我不堕胎了,我要跟你在一起,冒险爱一次!中规,你不可以不要我、不要我们的孩子!” “嘘!我当然要你,也要我们的孩子。”他的嘴角浮现得意的笑容,松了口气的回抱住她,“你放心,我会陪在你身边,永永远远。” 就相信他一次吧! “中规……”她激动的吻住他的唇。 “嗯……唔……”他被吻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护士会心一笑的走了出去,顺便把门带上。 一室春意就留给房里的小夫妻享受,窗外的太阳依旧灿烂,绿树仍然苍翠,温暖的风吹进,撩拨无限幸福的涟漪。 生命,本来就充满惊喜和挫折,在历经重重挫折和磨难後,得到的果实才是最甜美的。 终曲 你有你的坚持 我有我的坚持 但是,谁说两个不同坚持的人 不能在一起坚持自己的坚持 “男人的内裤美观优雅有什麽不对?”玫瑰情趣用品店的老板娘拿了好几件设计特殊的内裤,对几个上门的男顾客推销,“你们瞧,这件内裤粉蓝粉柔,形状是优雅的柳枝,只是这‘枝’为了配合你们的尺寸,做得大了一点,设计的重点在於非常贴身,你们摸摸,触感多好呀!” 男顾客们迟疑的伸出手摸摸看。嗯!真的很柔软,摸起来像……女人的肌肤。 “再瞧瞧这件,盛开的喇叭花图样,穿在身上彷佛都闻得到花香,你们的女伴看了之後一定会印象深刻,迫不及待想亲手脱下来,毕竟这种美丽的‘喇叭’不是到处都看得到的。” 男顾客们面面相觑,不禁心动了。 “还有这几件,金蝉入壳、飞象过河、镜蛇弓身,各种花样都有,你们尽量挑,买三件以上九折优待,十件以上算半价……”老板娘口沫横飞的推销着。 “老板娘,你对男人的内裤这麽清楚,想必经验非常丰富罗!”一名男顾客色色的望著她姣好的身材,和那年过四十却依然像二十多岁女子般粉嫩的肌肤。 “呵呵……那都是过去的事罗!”老板娘挥了挥手,云淡风轻的说。 “结婚了没?”男顾客垂涎的望著她。 “没。”她嘴角微微上扬。 “什麽?全天下的男人眼睛都长在哪里?” “是我不想嫁,反正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彼此相爱,不一定要结婚。”她的口气很平静,但从她脸上可以感受到一种幸福的甜美。 “你……有老公?” 是的,她有,只是两人并没有结婚,她怕结婚後,自己会变得依赖他,所以她坚持不结婚,只是为了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她是可以独立的。也幸亏他能谅解,两人携手走过这麽多年,不离不弃。 “他是做什麽的?” “他卖内裤。”但是是卖普通、穿得舒服的内裤,而且是帮大公司卖。不像她,自己开了这家店,专卖她设计的男性内裤,而且销路还相当不错。 “那你们夫妻还真是用心经营事业。对了,你们有孩子了吧?” “有。”想起那顽皮、固执却又体贴善良的儿子,她嘴边的笑容更深了。抚养儿子到这麽大,她终於摆脱往日的梦魇,因为事实证明她是个好母亲,她儿子常这麽对她说。 “哦!读幼稚园还是国小?”因为老板娘看起来很年轻,孩子应该没多大才是。 “我回来了,顺便把桃子和柚子从宠物店带回来了。”一个年轻的男人走了进来,手上提著两个猫篮随地一放,打了开来,里头立即钻出两只短毛猫,一溜烟钻进沙发底下。 那是橘子的儿子和孙子,为了度过漫长的夏天,特地带去宠物店剪毛,两只猫站在一起,活像一对猪兄弟。 “橘子在兽医那里,兽医说橘子感冒了,要观察个几天,毕竟橘子已经老了。”年轻人伸了个懒腰,突然喊道:“肚子饿死了,有没有吃的?”迳自掀开门帘往厨房钻去。 “那是你丈夫?”顾客猜测道。 她笑著摇摇头,“不,那是我儿子。” “什麽?”顾客们惊叹,“根本一点都不像,你看起来这麽年轻,怎麽可能有这麽大的儿子?” 她耸耸肩。 没办法呀!她就是天生丽质,就算用菜瓜水当化妆水、用水晶肥皂洗脸,肌肤还是这麽水嫩水嫩的,像是一掐就会掐出水来。 “老板,你都用哪个牌子的保养品,我去买一组给我女朋友用。” “自然牌。” “有这牌子吗?”顾客们努力思索。 她笑了,将话题拉回来,“各位,想好要买几件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