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女一夫》 序 砰! 是枪声,它吓走了丛林中栖息的鸟儿,它们聒噪的向夜空慌张窜飞。丛林里,冷风拂过,掠起了美妇人的发梢,却拭不去她额边的珠泪。 她在哭,晶莹的泪珠不断地滑落。她全身颤抖,纤手几乎握不住还在冒烟的手枪。 "是你逼我的。"但她的声音仍然镇定,依旧冰冷。 被枪口对准的男子靠着树干,身子慢慢的往下滑,他粗糙的双手紧紧压住自已的胸膛,但仍扼止不了急涌而出的鲜血。艳红的鲜血浸湿了灰白的衬衫,映着他黝黑的皮肤,衬上银白的月光,有一种罪恶的诡异。 男子不甘心的睁眼瞪着她,"你……你好狠的心。"他双腿无力的跪下,"臭婊子......神不会……你......你会得到报应的。"右手指控似的指向她。 "不要再说了。"美妇受不了的叫道,再一次扣起板机。 砰!第二枪结束了男子的生命,他扑倒在地,血,自嘴角涎下,双眼不甘心的睁大。 这情景看得美妇再也受不了,她凄然的把双眼闭上,罪恶深重的低喃:"原谅我,我是为了要活下去,我不得不......不得不.....狠下了心来!"她陡然睁开眼,眼中倏地进出冷冽的眸光,那张俏脸不再凄楚,转而变成一张冷然的玉像,她冷冷的瞥视手中的枪,再偏头看向身侧奔流的大河。突然,她手一扬,手枪飞至半空,仿佛吻到了上弦月再下坠,接着扑通一声落进奔流的大河,淹没得无影无踪。 她再次回头望向那具丑陋的尸体,一步一步,她坚定的靠近,然后忍住一阵阵作呕的冲动,伸出手拉扯他沉重的身躯,拖……拖……拖……她将他用力拖至河畔,再手脚并用,将他推入冰凉的河水理,看他消失在漆黑的河流......之后她霍然惊醒,蹲下身疯狂的洗手,像是要洗去血腥、洗去罪恶,但那感觉已经深深烙印在她的心底,她歇斯底里的哭了起来。泪水缓缓坠下,滴进河里化做无形。 她慢慢的踅回在寂静的夜里仍显美丽的豪宅,她的心感到无比的沉重......痛苦。即便物质生活再丰裕,也填不满她心理的空虚;即使痛下杀手的理由,是冠冕堂皇的为了他,但她手上传来的血腥味是那么的浓重,让她有罪恶万千的感觉。 她想忘了这一夜、忘了这世界、忘了残酷的自己……她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灌醉自己,再次醉倒在床上。 她记得在好久好久以前,她也曾经是善良的女孩,也曾经是天真无邪,岂料十年风浪翻涌,她竟成了这般的恶女! 好笑…… 荒唐...... 可恨…… 可悲…… 她能祈祷上帝可怜她这个罪人,请她法外施恩,赏赐她一夜美梦吗?她别无所求,只求有个美梦,她好想……好想要个美梦,最好能让她梦到那遥远的、过去的幸福岁月,有疼爱她的爸爸、妈妈及调皮的弟弟,那时她有个美丽的名字叫----于月莹。 第一章 他不但不爱她, 还……不屑她! 更可怕的是,他居然说娶她只为---- 她的“床上功夫”一流! 天哪!这是桩什么样的婚姻? 而她究竟是谁?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啪!啪!啪!在掌声中,于月莹艳红了脸,眸中有着感动的泪光,在烛火照映下显现出幸福快乐的摸样。 "谢谢谢谢……"于月莹忍不住掉下泪水暗自感谢上苍赐给她幸福的生活、慈爱的家人。 "姐,你哭什么?今天是你十八岁的生日,你要笑啊!笑才好看,哭是会倒楣的哟!"于日昭笑嘻嘻的怪叫,"爸,对不对?""对,对,"于定基忙点头,布满皱纹的眼角,有湿润的水气,"赶快许个愿,然后切蛋糕吧!"于月莹依言合起双手,抵在鼻端,闭起眼在心里头默默祝祷……我希望能永远都这么快乐。然后她睁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呼的一下吹灭了所有的蜡烛。 于日昭赶紧扭亮吊灯,吆喝的叫:"切蛋糕、切蛋糕,我要最大块的蛋糕,快、快、快。"全家人都在笑,快乐的享用甜甜的蛋糕。 "月莹,恭喜你终于十八岁了。"于定基放下蛋糕,从口袋掏出个黑色锦盒,"这是我跟你妈送的,你要好好保存喔!"于月莹接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打为,黑色缎面上栖着一只蝴蝶,镶金边的翅膀,艳红的身子,红黑蓝交错点缀成耀目的蝶翼,几颗水钻是眼晴、是触角,一副正要展翅飞翔的姿态。 她倒吸了口气,眼光立刻被吸引了,"好美!"她不由得屏息.深深爱上了它。 "喜欢吗?"陈云兰温柔的问。 "嗯,我喜欢。" "那就永远保存它,记得这一晚,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你都要记得你是……是我跟爸爸的心肝宝贝。""嗯!"于月莹点点头,泪珠又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恶心死了,吃蛋糕啦!别那么恶心巴拉的。"于日昭受不了的乱叫一阵。 又是满堂的笑声。是一个幸福的夜,就连月亮也是圆满的。 她带着笑意入睡,杯中拥着她的蝴蝶。临睡前,她祈祷着----上帝啊!请让今天的美好永远……永远都不要消失。 是一阵撞击让她惊醒的,她感觉到有人压在她身上,她猜是弟弟日昭在恶作剧,睁开眼便要骂人,可入目的却是个陌生男子的脸庞。 "啊!"她惊恐的尖叫。 那男子伸手捂住她的嘴,声音冰冷,"叫什么?是我。你喝醉了是不是?"他口中喷出的热气拂在她的颊上,浓烈的酒气袭进她的鼻里,强劲的力气丝毫不肯放松。 她只直觉……自己要被歹徒侵犯了。她卯足全力,拳打脚踢。 "你抵抗什么?"男子恶狠狠的咒骂,大手毫不留情的朝她胸前探去。嘶的一声……柔软的衣料被撕裂,残败的在他手上荡来荡去,他得意的往后一丢,眼里欲火燃炽,兴味的看着她胸前的雷白。 她楞住了,无措、惊慌、愤怒搅和成一缸。屈辱的泪水泉涌,她眼睁睁的着着那男子俯下头,张嘴往她胸口吻上去,湿热的唇舌在她胸前游移,轻轻的吻、眷恋的舔……她知道他企图做什么,但她不要,他凭什么这样对她?她的爸爸、妈妈呢?她的眼珠儿溜转,发现这里有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床、陌生的房间,她在哪里?她一定是在作噩梦,绝对是噩梦。 男子突然咬住她的乳头,轻轻的啮、浅浅的吸,空出的另一只手忙着扯开她身上其余的衣料。她讶然的倒吸了一口气,那男子是赤裸的,他紧紧贴着她,她可以感觉到他双腿间坚硬的棍棒,硬得让她恐惧不已。 即便是梦,她也要反抗。于是,她狠狠的一咬。 男子抽开手,愤怒的瞪她,"干什么?你的新招数吗?""放开我。"她哀怜的恳求。 "你装什么清纯的样子?"男子气愤的睨向她,大手硬是掰开她的腿…… "我要好好睡一觉,下午两点叫我起床。晚上我不回来吃饭,去告诉陈妈一声。"他懒洋洋的交代。 他把她当什么了?她也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你怎么能……怎么能……"她咬牙切齿的说,泣不成声。 "怎么能如何?"男子撑起头,毫不愧疚的瞧着她泪眼朦朦的模样。 "怎么能强暴我?”她尖叫控诉。 那男子先是一楞,接着仰头哈哈笑了起来。 "笑什么?"她怒问,使劲挣扎,推开他,彻底脱离他的身体。 那男子滚到一边,满眼笑意,"袭安,这是我最近以来听过最好笑的笑话。"她跳下床,怒目愤瞪,扯下床上的薄被遮住自已的身子,"我不叫裘安,我叫于月莹,而你刚才强暴了我。"她吼着强调,手指不客气的指向他。 男子的眼眸冷了下来,"你当然叫于月莹,别闹了,我喝了一夜的酒,很累了,就算你刚好没心情应付我,也没必要和我玩游戏,何况做都已经做了,又没少你一块肉,你计较什么?"他放松的躺回床上,毫不避讳自已的赤裸,摆出自然的睡姿。 她气极了,真想立刻杀了这无耻的败类为社会除害。"你该死!"她咬牙恨道,双眸环顾室内找寻武器,扫过镜子看到一个陌生的女人,如她一般裸着身体包着薄被,眼睛也含着一点讶异,她忍不住靠近仔细一瞧,那人是谁?那人是谁?不可能是面镜子吧?但那人做着与她同样的动作,这是恶劣的玩笑吗?她迟疑的伸出手……再伸……碰触……是冰凉的镜面,不是温热的人体!她突然顿悟这个身体不是她的。"啊!"她双手抱住头,放肆的尖叫。 "搞什么……"男人骤然弹起、正好瞥见她抓起桌上的象牙摆饰,朝巨大的穿衣镜砸去。 哐----当!水银镜面破裂洒落一地,却没伤到抱头尖叫的佳人。 "你疯了吗?"男人怒不可抑,突然转为惊异的脸。因为,她突然身子一滑,软倒在地,宛若死了一般!"沈先生,我们怀疑尊夫人是得了失忆症。"医生慈祥的告知。 沈思源不信的睁大眼,粗声喊道:"你以为我会相信吗?这太荒谬了,她头好好,又也没撞到又没受伤,怎么会失忆?""应该是心理因素,沈先生,你知道尊夫人最近受了什么刺激吗?"医生仍然不愠不火的问。 沈思源两手一摊,坦承道:"我毫无所知。"医生了然的点头,"那你打算怎么办?"他移近椅子,一肘支在桌上,上半身向前倾,"我没空照顾病人,你们医院里还有床位吧?"医生淡然的摇头。 "那么你推荐几间精神病院给我吧!"医生还是摇头,"不需要,尊夫人很正常,不用住院。"他皱眉,"这哪算正常?她的外表看起来二十八岁.脑袋里装的却是个刚满十八岁的小女孩思想。""耐心点,沈先生,尊夫人随时都会恢复的,此刻她最需要的就是你这个丈夫的支持。"沈思源重重的啤了一声,"那女人根本就不需要任何人支持,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死光了,她还是会活得好好的,她根本是株踩不死的杂草。""沈先生.你太高估尊夫人了,她是个脆弱的女性。""脆弱?"他眼儿一翻,"哈!这是我活到这么大,所听过最离谱的笑话。"但当他踏进病房.看到洁白的病床上坐着一个泪人儿时,他真的觉得她的确是脆弱的。"裘安?"他的语调不禁放柔,但心中也暗恨自己在发什么神经病.他对她何须温柔?于月莹抬起头,泪眼朦朦中认出了他就是今早侵犯她的男人,不禁警戒的往后退,直到背抵住床杆,"你是谁?"她像只受惊的猫儿,连声音都沙哑了。这让他又起了怜悯之心,摇头暗暗叹息----仅仅差了十年,怎么是如此不同的人可怜小猫与风流悍猫。他低下头俯视她,第一次觉得妻子楚楚可怜,说来可笑,都已是在一起六年,结婚三年的老夫老妻了,他怎会还有意外的发现呢?"我是你的丈夫,沈思源。"他故意云淡风轻的说。 于月莹倒吸了一口气,立刻摇头:"不可能,我没有结婚,我不认识你……"沈思源肯定的打断,"我是你的丈夫,在泰国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证。""干……干泰国什么事?"他眼一斜,"你还没搞清楚吗?这里不是台湾,是泰国。"她不信的立刻往窗外瞧,蓝空白云下是片片绿意,肤色黝黑的人赤脚走在路上,再不远处是一条河,河岸边有三只大象在散步。就她所知,台湾只有两只象----林旺跟兰儿,而且都在动物园里。那么,这里的确是泰国了,那她是怎么来的?她的家人呢?她不要孤独一个人的漂泊在异国,当个陌生人的老婆!悲苦涌了上来,她无意克制,任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滴滴洒落。 "别哭!"他烦躁的摇头,"别哭,你是不会哭的,记得吗?” 于月莹哪有心情理他,索性将脸埋进枕头狠狠的哭泣,让悲伤的声音传得远远的。沈恩源不知该如何阻止她的悲泣,烦躁的抱胸在房里徘徊,听着她一声声抽泣,愈来愈嘶哑,终于忍不住回到床前。 "别哭了,你要什么都可以,黄金戒指、钻石项链、劳力士表……"于月莹哀伤的抬起头,"我要妈妈,给我妈妈。"沈思源懊恼的抓住她的肩,"谁知道你妈在哪里?你别再哭了!"于月莹愤恨的瞪着他,"放开我,你这个色狼。"他不禁加重手劲,非常不高兴的宣告,"我是你的丈夫,合法的丈夫,我对你做的事是天经地义的,错的人是你,是你把我这个丈夫给忘了。"她吸了吸鼻子,无法否认他的话,问又不能承认他的所做所为是对的。对她来说.一个根本不认识的陌生人,她要如何认来做丈夫?"我要回台湾,我要找我的家人。"她要回去熟悉的世界,那里才有令她心安的人事物,那里会有她的爸爸、妈妈照顾她,告诉她别怕,有他们在,她是安全的,绝对不会受到伤害。是的,只有回去是正确的。谁管眼前这个男人是不是她丈夫,说不定他是个腐败的烂人。正用满口的谎话来欺骗她,诱使她相信两人是夫妻。 "不行。"他断然拒绝。 于月莹眸中冒出火花,尖锐的质询,"为什么?"他一定是怕她见到她的爸妈,从他们口中知道实情。"你下流!"她痛骂,张大口就往他的手臂咬去,她的力道十足,似乎想将她的恨意发泄在齿牙之间。 "放开!"他大吼,推着她的头颅。 她硬是不放,抬头用那双燃满愤恨的眼眸控诉他,仿佛他是她的不共戴天的仇人。她那眼神让他的胸口莫名悸痛,结为夫妻三年,他从未见过她如此有情绪的眼神,她对他向来是冷漠嘲笑的,如今却针对他满盈了恨!原来她还有这一番面目,而这是他从不知情的,想到此,他不由得气了起来,他气她还拥有太多他不知道的心思。 啪!冲动之下,他一掌挥过去,但马上又后悔了,只是,想道歉的心思在看到她更愤恨的脸庞后,又在瞬间消失。对她,他何需道歉,她只不过是他花钱买来的玩物。 "医生?"他向门口吼:"不管是谁,快给我进来!"应门而入的是一位身穿白袍的年轻医生,在着到情况后,无措的楞着。 "这女人发疯了,把她给我弄走。"一他感觉到她咬得非常用力,"还不快去!"年轻医生慌张跑开。 他忍不住回头威胁,"再咬啊!再咬我就把你关进精神病院。"他的话听在她耳里只引起更深的怒火,她知道她毋需怕他,不管是台湾还是泰国都是有法律的,法律会保护她,她是正当防卫,而且知道的人愈多愈好,最好每个人都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打算害她。病房涌进了一批人,有医生、有护士,其中较年长的医生立刻命令,"把镇静剂拿过来。"一群人什么都没问,就一拥而上把她的手脚抓住,看着针筒愈来愈靠近,为了表示抗议,她不得不松了口。"放开我,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回台湾。"针头已然插进她的手臂,她无法反抗,只能不甘心的睁眼朝医生说道:"救我,他不是我丈夫,我不要……"再也支持不住陷入黑暗中。 医生拨出针头朝向他,"沈先生,你还好吧?你的手都流血了,跟我来,我来帮你消毒包扎。"沈思源皱着眉头跟着医生,"她这个模样还要多久?"他不喜欢妻子变得这么疯狂,还视他为敌人,他需要的是以前那位出门是淑女,在床上是荡妇,而且不会惹麻烦的妻子! "答案只有天晓得。"但该怎么做,他自有打算。 于月莹再度醒来,又是处在一个不同的地方。她忍着头儿昏眩,勉强支起上半身环顾.她记得这个房间,尤其是身下的这张床,她就是在此处"失身"给那个可恶的男人。 床突然变得恶心且令人难以忍受,她的身子一滚想要远离,即使因此坠落床下她也无妨。门陡然打开,一名穿着连身灰袍的胖妇人慌慌张张的跑进来。 "夫人、夫人,你有没有受伤?"胖妇人担心的扶起她。 "夫人"这名称听起来格外刺耳,在在提醒她丧失了十年的记忆,她的身体有妇人的妩媚成熟,可内在却是个十八岁稚嫩的女孩,这是怎么荒谬的事?为何会发生在她身上?"不要叫我夫人。"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更无法接受自己会是那男人的老婆,那男人有权利碰她身体的每一处,"这不可能是真的!"她下意识的摇头否认。 "什么不可能是真的?" 她转头瞧着慈祥的胖妇人,仿佛有母亲的味道,让她冒出了一丝希望,她紧紧攀住胖妇,"告诉我,我是谁?""夫人,你怎么了?难道真像先生所说的,生病了吗?” "先生"两字紧扣住她,像是戴上枷锁似的,"你说的先生是谁?是我的丈夫吗?"胖妇人点点头,"当然,老爷还交代我要好好照顾你。"不!她不信。 她激烈的摇头,"你们是一伙的,对不对?你们串通起来骗我。"她陡然后退,仓皇的站起身。 "不是的。"胖妇人摇头。 "别想。"于月莹眼中冒出坚定的神采,"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她突兀的迈开脚步奔出房门,她要逃开,逃开这个陷阱,只要出了这鬼地方,外头一定有人会好心的帮助她。但屋子真大,长廊像是没有尽头,每扇门都像是出口,她一扇扇的打开。像疯了般。 "夫人,不要这样。"胖妇人跟在后头着急的阻止。 "你别想阻止我。"她叫道,一扇扇门后都是失望,她索性跑到尽头,来到一个宽敞的大厅,那里有真皮制的豪华沙发,镀金镀银的摆饰,顶上是琉璃制的豪华挂灯,墙上是抽象派画作,但有门,有一扇铜铸大门。她直冲向前,砰的打开门,迈出三步后人就楞住了。热风一阵阵吹袭。 没有街道、没有其他的建筑物,也没有可能好心的路人。眼前只有一望无际的树,还有奔放鲜艳的花,但不管是什么,都是陌生的物种,不是她熟悉的城市里会有的景物。她的头一阵阵昏眩,绝望的领悟自已是彻底的孤立无援,她如沉溺在辽阔的大海中,在黑暗里没有救星。她失神的往前走,赤裸的脚踩在石头地上,她完全不觉得痛、不觉得烫。 "我该怎么办?"她喃喃自问,纷乱的脑子里什么主意都没有,全部塞满了问号。 "你在做什么?"沈思源奔出屋,拦腰将她抱起,心里非常愤怒她像个白痴一样的踩在热烫的地上,她想伤害自己吗?这是苦肉计吗?没那么容易。他不是个心软的人。 于月莹茫然的眼移到他的脸庞,"你是谁?"她像迷路的孩子在问陌生的路人。 "我是你丈夫,沈思源。"他不耐烦的应道,转身抱她回屋。 "既然你是我丈夫,为什么不帮我?我只想回家呀!"她悲伤的把眼闭上,流出泪水,她只觉得她的处境好惨,唯一能求助的人竟然是让她失身的陌生男人。 "这里就是你的家。"他轻轻把她放到沙发,但她脸上的楚楚可怜牵动了他心中的柔情,他发现他一点也不厌恶妻子的这种表现,可惜他认识的妻子是坚强得从来不哭泣的。 于月莹睁开眼,"不!我的家在台湾,我爸爸、我妈妈,还有我弟弟日昭都在那边。你是我丈夫,你应该知道的。"但沈思源只是凝望她,沉默的没有任何回应,他心里一直想着,为什么他从没听妻子谈起家人,也老是避开这个话题,这到底是为什么?"你说话呀!"他深不可测的表情像是知道某些内情,"如果你是我丈夫就应该知道。""他们爱你吗?"他不得不问,想起与妻子相遇的情况,他不由得怀疑起她的家人并不是好东西,如果……她真的有家人的话。 "他们当然爱我,我爸妈还送我一只蝴蝶……咦!我的蝴蝶呢?到哪里去了?”她慌张的问,她记得昨晚抱在怀里……不!是十年前。或许它已在漫漫的岁月里丢掉了……她想到此,不由得想哭。 "它在你的珠宝盒里。"像一阵细雨淋在干涸的土地上似的,她仿佛拾回了幸福的一部分,她真诚的说:"谢谢!"而这句话竞让他感到莫名的愉悦,以前,他的妻子也常谢他,尤其是当他送了珠宝、名牌服饰后,她总会搂着他的脖子亲昵的贴上身体,嗲着声音说:亲爱的,谢谢你给了我这么特别的礼物。然后甜蜜的送上香吻,有技巧的逗弄他。 那时候,他也高兴、也得意,却不是这种愉悦,那是一种自得,表示他也可以供给她物质上的享受,而不会输给其他男人,也让她不必再牺牲她的尊严……他不愿想起,甩头忘了吧!那些往事并非光荣,而且他也已经决定不再在乎了,转回心思,他讶异自己对同一个人竞会有这般天壤之别的感受,这绝对是外头天气太热的关系。 "没什么好谢的,我很奇怪你会喜欢那种寒酸的玩意儿。"他就是忍不住要贬低引起她友善的东西。 "你怎么能这样说?那是我爸和我妈送我的十八岁的生日礼物。"她怪他有眼不识泰山。 十八岁,又是十八岁,在她十八岁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从认识她至今,从没听过她提起家人,也没看过有任何亲戚来寻找她,他很想告诉她别对"台湾的家人"寄望太多,因为恐怕她十八岁之后是惨遭家变,不然,她不会落到沦落风尘的地步。 "你真的是我丈夫?"她忍不住怀疑。 "当然。"他打开几上的雪茄盒,捡了根雪茄。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爸妈的情况?"她气恼的看他淡然的打火点烟,“你爱我吗?”她突然问。 他吓得停住动作,五秒后才回过神来,"你爱我吗?"依旧是淡然的口气。 于月莹当然摇头,"我不认识你。"她有最充分的理由。 "那你刚好趁这个机会好好认识我一下。"他悠悠的吐出一口白烟,化成圈圈往上飞扬,"我叫沈思源,在泰国算是个名人,有钱、有势,人也长得俊,是你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好男人。"她抹干泪,眯着眼,真的开始仔细打量他,她是不清楚他多有钱、多有势,但他的长相倒是不差,四方的脸有棱有角的显现出魄力,勘黑的皮肤配上浓眉大眼,自有一番慑人的威势,高大的块头像大熊般显现力量,他该有一七五公分,七十多公斤重吧?他不是文质彬彬的小白脸,没有温柔体贴的昧道,倒像街头逞凶斗狠的流氓,黑社会里的角头老大。他是不难看,却称不上美,他可以说是俊男,但长得却更像是天生的坏人。 怪不得她一见到他就认定他是歹徒,是个使尽下流主意的小人。 若他真的富有,那无论他长得多凶恶,都会有女人倒贴的。 "你为什么娶我?"她想知道他们两人的恋爱史,他们之间是否曾有地老天荒,此情不渝的缠绵悱恻。他只是谈笑,"拜你的功夫好。"看她眼中希冀着罗曼蒂克的爱情,他只觉得好笑,什么是爱、什么是情,不过是为了钱,为了生存而丑恶存在的伎俩。 "什么功夫?" "床上功夫。" 啪!于月莹怒气冲冲的挥出一巴掌."你无耻、你下流.你这个卑鄙的小人。"他偏头,气愤的咬牙,"你妈没教过你,千万不能打男人,尤其是丈夫吗?"她不驯的抬起头,"你根本不是我丈夫……啊!"她惊觉自己已被他压倒在沙发上,四肢慌乱的挣扎无效后,她放声尖叫:"救命……"是一个更响的巴掌打在她的脸上,她震惊的抚脸瞪着他,但心中却觉得好害怕,身子不由得畏缩起来。他就像凶性大发的猛虎,压在她身上随时可夺去她的性命。 "没有人……没有人可以打我巴掌,尤其是你,你算什么东西?有没有记忆都一样。"他想起她以前的所作所为,害他因而亡命天涯,让他沦为笑柄,虽然他已经不在乎了,但现在她却挑起了那些丑陋的往事。还敢打他巴掌!他的怒气全都爆发了。 他突然跳离她的身体,把她扯下沙发,再一路拖着她踉跄的穿过长廊,"不乖的小孩就要受罚,下次再犯,我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你。"他冷声警告。 她不安的稍稍挣扎,"你要做什么?我们不是夫妻吗?"既然是夫妻,为问他不念她的情况特殊,不念彼此之间的旧情呢?"我们可不是普通的夫妻。""你是什么意思?"她直觉的想到,"你不爱我?” "没错,我是不爱你。"他把她拖进房间。往床上一扔,"当初是你求我娶你的。"他快速步出房门。 她没想追出去,只是震惊的叫:“这是不可能的!"她太了解自己了,她怎么可能会放下自尊,去求那恶霸又低级的男人娶她呢?这简直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不可能啊!"你最好接受事实,还有,快给我冷静下来。"他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她听到落锁的声音,心突然被恐慌攫住了,她跳下床来,用力捶打着门,"放我出去、放我出去……"门外传来沈思源冷冷的声音,"先想清楚你自己的立场吧!"渐行渐远的是狠心无情的脚步,于月莹的泪水又无助的串流颊上。 第二章 他这算是个人吗? 亲眼目睹自己遭人欺负, 他无动于衷? 还说他俩各取所需! 那她究竟又是什么样的妻子呢? 会……是……她不敢想呵! 于月莹在门后嚎啕大哭,身处异乡,举目无亲,在这个世界里没有她可以倚靠的浮木,她是飘摇的孤舟,不幸处在飘荡的怒海,随时都有翻覆的可能,根本没有安全可言。她想回家,回到她唯一知道的安全港湾。但,她要如何找到回去的路?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求那位冷酷且自称是她丈夫的男人帮助,但可能吗?他虽然长得还算文质彬彬,但全身激发出冰山的气息,她不认为他会对她慈悲的。如果他真有怜悯之心,就不会把他的"妻子"锁进房间,任她哭肿了眼。难道她就真的这样束手就擒,乖乖的任人摆布吗?不!她不要,她想要活下去,她还没看够这世界的美丽。从门前站起身,蹒珊的走到床边,乏力的躺下,她闻到床被上泛着浓郁而庸俗的香味,那断然不可能是她的喜好,她是有品味的,她说什么也不愿相信自已那么没眼光,居然会去求那冰山男娶她,但沈思源有什么理由要骗她呢?她的脑子昏昏沉沉的,她想不通也想得乏力,遂任由散漫的视线缓缓移过这华丽的房间。她一向喜欢恬淡幽雅,喜欢心仪的碧绿色更胜过华丽的金黄、赤红。她愈看愈更加肯定,自已不会是这房间的女主人。 突然,她的目光触及电话,希望陡然而生,她翻坐而起,急急拿起话简,拨了那再熟悉不过的号码,期望通向那温暖之处寻求救助。 嘟!嘟!嘟!电话被接起,她迫不及待的先开口,"妈,是你吗?"“你是谁?”回应她的却是个陌生的女子。 她不由得楞了一会儿,久久才呐呐的问:"请问,你那里是……是姓于吗?""是呀!你找谁?"她的希望又升了上来,"我是月莹,我妈咪在吗? "姑且不去追究这陌生人是谁,找到她的妈眯才是最重要的。 "这一点都不好笑,你到底要找谁?"那女子怒气冲冲的问。 她迷糊了."我真的是于月莹呀,"她只有极力强调。 "你不可能是''于月莹''。"那女子更加强调,"因为我才是。"说完,她喀的一声挂掉电话。 她震惊得呆住了,拿着话筒久久不能动,脑子里回荡着----怎么可能?我的确是于月莹呀!可那女人是谁?她在说谎吗?但是她没有道理说谎呀!莫非她讲的是真的?但如果我不是于月莹,那我又是谁呢?一向深信的世界崩溃得太彻底,彻底得否决了她的存在,让她成了陌生人的妻子,还有一个陌生人拥有她的身分住在她一向引以为傲的家。若不是这骗局布得太妙,就是----她疯了! 沈思源气冲冲的走进家中的办公室,坐进橡木书桌后的真皮椅上。拿起之前阅览的文件想要继续,但心思却绕看他的妻子身上转,眼前出现的不是纸上的文字,而是于月莹脸上一滴滴凄楚的清泪。真是见鬼了,他认识她已有六年了,可他从来不曾有像今天这股的心动,她只不过是暂时失忆罢了,就算她不记得过去的自已,但她骨子里仍应该是那个蛇蝎心肠、处处工于心计的女人。绝对不应该是个楚楚可怜的清纯女孩。 她该不会是装的吧?烦躁的抚过短硬的黑发,他实在很难把认识多年的妻子硬套上今晨失忆的于月莹。想起她吵着要回台湾,他的心就一阵阵的烦闷起来,除却工作上的繁忙不说,台湾已是他俩这一生的禁地,路上故土只会为他俩惹来杀身之祸!打开烟盒,他捡了根古巴雪前点上火,悠悠的吞吐。 想起从前,他也说不上恨,只是有些埋怨,当年他虽只不过是帮里的一个小卒,但毕竟与那些兄弟称兄道弟的,义气干云,让他过得爽快,直到他遇见了于月莹。就算他不想改变他的人生也不行,而这一切全归功于她的硬逼,让他成了帮里的叛徒,他只有带她逃之夭夭,也从此落入无法摆脱她的悲惨命运。 尽管他曾经对她恶言相向,但她就是厚着脸皮留下来,待在他的身边。她说她自已是棵杂草,这真是再贴切不过,不是有句话----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吗?那还真是她的写照。 所幸除了替他惹麻烦外,她还有一项特长,那就是会做交际,无论男的、女的都被她收得服服贴贴,不管是不是运用上、下流的手段。而他也是看在她还有这项长处才勉强答应收她为妻直到今日,而他的条件是,她提供床上火热的服务,及放任他在别人的床上寻求新鲜。 他总是认为,这样的婚姻勉强还算可以维持,他也打算就这么马马虎虎的与她长长久久算了。可如今却突生变异!这女人果真是个麻烦,而他一点也不喜欢惊奇。算了,算了!就这样把她搁着吧!把她放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他就不会为她心烦气闷。他已经很仁慈了,至少他设打算把她休掉,丢进贫民窟里,就算她终其一生部没办法恢复记忆,她也不用愁吃穿住行,他会员负责照顾她,算起来,她还占了便宜呢! 至于她想回台湾……哼!想都别想,他又不是疯狂失去了理智,她要自投罗网没关系,可她一定会连带把他给供出来,连累他的,因为她一向是个有难同当、有福独享的贱人,就算她失去记忆,那邪恶的本性一定不会变的。就这么决定,从此以后,他要当于月莹是个隐形人,只要她不做傻事危害到他,他俩就各自为政、互不相干。如果她敢惹麻烦,那就别怪他无情,他绝对会甩掉她这个麻烦,到时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从来就不是需要人怜惜的女子。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可不想因为这么一件小小的插曲而改变,一切还是会如往常一样的,他决定----一定要硬起心肠。 她在桌上的珠宝盒里找到了心爱的金色蝴蝶,她小心翼翼的捧在手上,那蝶儿真实得不像是在作梦,它绚烂的色泽,夺目的宝石光芒,历历在目。父亲送给她的金蝴蝶确实存在,那么她的记忆确实是真的,而她当然也真的足于月莹罗!从被关进房里的四个小时以来,她终于破涕为笑了。不管刚才在她的家里接电话的那个女生是谁,一定会有合理的理由可以解释为什么她会自称自己是"于月莹",而且还在她家中生活,她得回去弄清楚。没错!她得回台湾,回到熟悉且温暖的家,回到爱她的父母、弟弟身边,谁也不能阻止,即便是她那位"丈夫"也不行。 她很确定她"丈夫"若知道她的决定,一定会反对到底,或许他是嫌麻烦,或许他根本就不把她的需求当作一回事,总之,她是不能奢望能得到他的帮助,现在一切只能靠自己,她得选出这个地方,只要到达城市,应该就可以找到人帮助她的。 她的脑筋飞快的转着,眼瞄看着华丽宽敞的房间,主意渐渐在脑中成形。首先她得了解附近的地形,知晓目前的情况,然后从中寻找一个脱逃的方法,或许她还能在这个陌生的国度里找到朋友帮助她回家,另外,她得养精蓄锐,好好休息、补充体力,或许这段旅途会比她想像中困难。还有一点很重要,她需要钱,不管未来她是吃是住是搭飞机或搭车,处处都需要钱,她不至于会笨到以为没有钱还可以万事通,当然,她获得钱的对象就是她那位"丈夫",既然他硬要当她的丈夫,那妻子用丈夫的钱现所当然.毋需感到罪恶。 想着想着,她的嘴角浮出了笑容。一整天的惊骇已经让她心神俱疲,不由自主的潜入梦乡,她梦到在不久的将来,她回到台湾的故乡,爸爸跟妈妈还有弟弟都微笑的站在门前欢迎她,妈妈还烤了她最喜欢吃的布丁蛋糕,一家人围在餐桌前,烛光缓缓摇曳,享受美食间,谈笑过往趣事,好不温馨,好不令人神往。 "夫人、夫人,请醒醒。" 是谁扰人美梦?她可不是什么夫人,要找夫人到别处去找,别吵她。 "夫人,清醒来,会客室里有你的访客。"那人竟然动手摇晃起她来。 她不得不睁开眼,朦胧中,她看到一张老迈肥圆的脸庞,明显是个异国人,她觉得陌生却又有些熟悉,"你是谁?""夫人,你又糊涂了,我是你的贴身女仆,我的名字叫玛莉亚呀!"记忆如怒海般波涛汹涌的卷来,可不是吗?她在一夕之间成了某个入户的主人,住在获华金屋,还有贴身女仆虽然情况令人难以接受,但事到如今,她也只有装着适应。沉默的坐起身.赤脚踩在绿白相间的大理石上,一阵冰凉立刻让她睡意顿失,脑子迅速的清晰起来。 "你刚刚说我有客人?”掠掠不知何时变得长长且汤卷的发,她止利梳妆向前拿着银梳大力的梳理,丝毫不心疼细柔的发丝,反而用力的像与它有仇般。 "夫人,别那么用力,我来就好。"玛莉亚抢过了银梳代她温柔的轻抚秀发,让她想起以前妈妈也曾这样帮她绑辫子。此际,孺慕之心更浓,回国的决心更坚。 "玛莉亚,你刚刚说的客人是谁?"她心想,或许是可以帮她的朋友。 "是你的朋友,广达木材的老板。"玛莉亚说得云淡风轻。听起来似乎颇有权势及财势,可以帮助她回到故乡。"我们以前是怎么样的朋友?"玛莉业的手停顿了一下,马上又装着若无其事,"应该算是很好的朋友吧?"此刻的她是不经世事的女孩,根本无法察觉玛莉业的语气是否有所隐瞒。只能就字面上的意思猜测他们曾经是好朋友。 "他叫什么名字?"她开始有了期待与好奇。 "云中鹏。" 名字倒是满好听的,"他是本地人吗?"是的。他跟老爷是合作的搭档。"奇怪了,既然是搭档,那人到她家来不是应该找沈思源,为何找她?那只有一个解释,她不自在的清了清喉咙问:"我先生不在家吗?” 那三个字----"我先生"说起来,她感觉好肉麻,也大亲昵了些。但她告诉自己忍耐、忍耐,为了将来的解脱,她要好好扮演这个夫人的角色。 "是的、老爷到温室去了。" 什么温室?她这才想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她的丈夫是以何营生的?他是做园艺,栽芥恒树吗?不大可能,那种粗犷且有暴力倾向的男人跟那种优雅的工作是扯不在一起的。但是,她还是想确切的知道,算是逃脱计划的一部分。"我先生他是做什么的?""老爷是开公司的,主要是出口柚木和兰花。"玛莉亚崇拜的说道。 但听在于月莹耳中,却引来嘴角好笑的上扬,沈思源和兰花?阿!那幕景象就象鲜花插在牛粪上、野狼穿上西装一样超不适合,而且有引人发笑的效果。"兰花?"她忍不住要再问一次,她真的不大敢相信那个鲁男子会跟兰花这种优雅的植物扯上关系。 "是呀!先生是爱花成痴,而且还是养兰界里的顶尖高手,他手上的兰花品种都是世界一流的,一株花甚至价值数百万美金呢!"她无法再将他视为笑话。她丈夫的事业听起来可真不校"好了。"玛莉业收起梳子,在她发上拨拨弄弄,盘成简单大方的髻,再用一把绘着水纹的银簪俐落的插上。于月莹摆摆头,看着镜中的映象----成熟妩媚的贵夫人,这真的是她吗?她仍不敢相信这是十年后的自已。"夫人,走吧!让云先生久等了,可不好意思。"没错,她得尽快跟这位"好朋友"套好关系,了解情况,请求他的帮助。在玛莉业的协助下,她换上一件水蓝色洋装,及膝的裙摆扬出飘逸的波纹,晃呀荡的,随看玛莉亚带领的脚步进了会客室。 米黄色系的会客室里,仍旧是华丽的布置,滚着金边的法式织布椅,看起来很贵的水蓝花瓶里插着艳红的假玫瑰及火鹤,琉璃的吊灯及其下镶着金边的吊扇规律的运转,她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皇宫,有种不自在的感觉。 "裘安,你终于出现了。"在椅子上悠闲院着二郎腿的男人是个大约四十多岁,发毛稀疏、小腹突出,且有些肥胖的中年人,他笑喀嘻的脸上表现出亲切的关注,是个长相普通的男人。 她莫名的对他泛起一股恶心讨厌的感受,真是奇怪,这没有任何理由呀!她勉强装起笑脸,"你好,云先生。"笑着点头致意,小心的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 "裘安,我听说你病了,是真的吗?"云中鹏却亲眼的执起她的手,暖昧的轻抚。 难道这是这个国家打招呼的方式吗? 于月莹暗暗想抽回手,一边强装欢笑,"是的。对了,你为什么叫我裘安,我的名字是月莹呀!"云中鹏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我知道,你不是不喜欢人家叫你的中文名字,所以要大家唤你的英文名字吗?"又是一个不解的问题。为何她要大家唤她裘安?是为了符合时代的潮流吗?她有些生气他的毛手毛脚,这次硬抽回手,顺便敷衍的丢出一个问题,"你来找我有事吗?""就算生病了,也不要对我这么冷淡嘛!你难道忘了我们昨天的约定?"云中鹏仍旧笑嘻嘻的说。 什么约定?她根本就是毫无所知,只好无辜的摇头。 "你害我在饭店的房间里等了一夜。"他怨怪的嘟着嘴,却不甚认真的问,"难道你后悔跟了我?"她不敢相信他话中的含义,他该不会是在说……她这个有夫之妇在跟他暗通款曲吧?她只能拼命的摇头。怎么可能?她可是个中规中矩的乖女孩,绝不可能跟"丈夫"以外的男人发生关系。这位云中鹏一定是在胡说八道,他一定是个坏胚子! "我就知道你不会后悔。"云中鹏咧嘴笑看,他追求这传说中的荡妇已经太久了,这段期间,除了摸摸她的手外,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关系,让他心急的自作主张定下几次邀约,但却被她放鸽子了。这块美肉吃不到实在太惜了。云中鹏突然站起身,大力拉过她的手,让她一站不住的倒进他怀里,并死命的搂住她,"来,我们继续昨天没上演的节目。"散发烟臭的嘴不知耻的靠近她的粉颊。 她用力的推他,"放开我.你这个色狼,不要脸。""裘安.何必装矜持呢?我们都知道你有多喜欢这档事。咱们乐一乐不好吗?"于月莹不敢相信他话里的暗示,她怎么可能会是个放荡且喜欢做那种事的女孩?他绝对是在说谎。这种男人竟在合伙人的家中.调戏朋友妻,这样的男人所说出的话,她绝对不必信以为真。 "放开我。"她更用力的惟、更大声的叫。 云中鹏的力气不小,也不吃她推拒那一套,他知道女人总喜欢在这当口欲拒还迎,这种阵式他见多了。当即自信满满的把她压倒在法式织布椅上,性急的手往下探寻,找到柔软的山丘,他的性欲急速勃发。嘶!于月莹胸前的衣料已被撕裂。 愤怒和羞耻袭来,她便尽力气挣扎,脑中立刻浮现沈思源的影子。奇怪!妻子正遭受屈辱、他怎么不来救她?他人在哪里?"思源……"她放开喉咙大叫。 是奇迹吗?会客室的门竟然被打开,沈思源边拍着工作服上的灰尘,边不经意的进门。 云中鹏呆住了,他楞得久久不动。"中鹏,我听说……"沈思源此刻才抬头,马上发现自己打断了什么好事,他的脸上有一抹震惊掠过,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搭档会和妻子搞在一起!但随即他又想到这也没什么不可能,裘安一向喜欢向他的朋友挑战,看他那些朋友是重欲还是重义,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碰上,只是有些遗憾连老实的云中鹏也逃不了她的诱惑。 他的右手贴在额上,遗憾的摇头,"中鹏,没想到你……""思源,我可以解释这一切,我……"云中鹏急切的辩解。于月莹的眼中盈满感激,她从未像此刻这么喜欢沈思源这个"丈夫"的存在,她以为自己得救了。但接下来,沈思源的话却让她满腔感激之情顿然消逝。 "中鹏,你不用解释。"沈思源伸出手阻止了中鹏的说词,"我知道裘安很难令人抗拒,你们好好玩吧!我不打扰了。"竟然转身往回走。 于月莹不由得惊慌、愤恨,立刻大声的吼:"沈思源,你不救我?"沈思源没回头,向后招招手,"我没必要为了一个女人,伤了兄弟的情分。"然后他体贴的轻轻带上房门。 "外面传说的果然是真的。"云中鹏若有所思。 她火大的问:"什么是真的?" "你跟思源各有各的床伴,你们是一对最放得开的夫妻。"恍如当头棒喝,于月莹脑袋轰的一声炸开,她觉得全身昏昏然的。不,她绝对不承认自已会开放到跟丈夫各玩各的性伴侣,然后还能若无其事一起上床,她又不是变态。 "你说谎。"她声嘶力竭的抗议,想要从他身下钻出。 岂料这一动竟引起云中鹏暂歇的情欲,他狰狞的笑,"既然思源这么体谅我们,我们就放心大胆的享受一下吧?她的回应是一巴掌甩在他颊上,并尖声叫喊:"放开我,你这个人渣!"门外,沈思源的脚步并未远离,他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有些讶异的听到于月莹再一次尖叫:"沈思源,你这个混蛋,还不快来救我?"救她?这个要求迷糊了他的理智,她真的需要他去营救吗?他不由得自问,从前.妻子一向在男人堆甩很吃得开,就如同他在莺莺燕燕里游走自如一样。而且不管对方是软是硬,是哀求是强要,妻子总是有办法应付。而且.这也不足他第一次撞见妻子和别的男人衣衫不整的缠在一块,以前他可以若无其事的走开,今天当然也可以。 不过,妻子如今的情况毕竟不同于以往,她现在是个记忆只到十八岁的小女孩,而不是在人生的路上历练得狡诈yinhui的女人。但,既然她们的本性一样,即便她今天是清纯的小女孩,将来必定还是会成为像妻子那样的女人,这是一定的路,那他何必救她呢?就让她从今天开始练习好了。 他下了决定,迈开脚步踏出一步。 "救命呀!思源。"那声嘶喊却突然震慑了他,一股惊慌的电流窗过全身,让他霍然转身,伸手按在门把上。他不由得再次犹豫,怀疑自己是不是多此一举?他很奇怪自己今天为什么特别在乎她?妻子在他来说,只不过是个冠上他的姓氏的妓女,谁会在乎一个妓女跟多少男人交易过?反正她早已是一点朱红万人尝过.一双玉臂千人枕过,多一个与少一个又有问差别?更重要的是,她自己也乐在其中啊!没错,既然他从开始就不曾在乎过,如今当然也不该去重新在乎。 他缩回了手,想转身。 "放开我。思源,求求你,救我!"于月莹发出绝望的叫喊。 他猛然打开会客室的门,大步走进,一把将云中鹏情欲勃发的身体提离于月莹的身子。 "思源?"云中鹏不解的而着他,不明白白他为何又改变主意来打扰他的好事?沈思源厉眼瞥过于月莹身上的凌乱不堪,看到她娇颤的身体、泪眼滂沱的脸,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这令他心头重重一动,竟然又怜惜起她的娇弱。唉!这是不该有的情绪啊! 他忙回头,笑脸迎上云中鹏,"不好意恩,内人最近染病,恐怕承受不起你的激情。你要继续可以,不过请等到内人康复之后。"于月莹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语,什么样的丈夫会建议事业够伴玩自己的妻子?他若不是变态,就是把她当衣服般,可以跟兄弟共享!她这个妻子当得多么不值?屈辱与愤怒涌了上来,这感觉比起云中鹏压在她身上引发的感觉还更加强烈。 她立刻凶狠的骂道:"你这算什么男人?算是什么丈夫?竟然这么乐意戴绿帽子,把妻子往外,你根本是个懦夫,没资格叫做男人。以前,你一定是靠我这个做妻子的双腿功夫,为你打下这一切的财富,你是个不要脸的软脚虾。"沈思源的脸陡然变绿又变白,额上的青筋浮出,看得出来已届火冒十丈的地步。 他的表情让第三者云中鹏看着有些心惊,"裘安,你怎么可以这样批评思源?你明知道不是那样的。"他站出来想讲句公道话。 但这对夫妻正怒目相视,谁也没心去理会他。于月莹抓合了敞开的衣襟,玉足点地,忿忿然的走向沈思源。 沈思源一时被迷惑,此刻的妻子是他从来没见过的摸样,那股气势汹汹明显是愤怒,但他所熟悉的妻子一向会把这种情绪用笑容掩藏好,她的悲欢喜乐常让人摸不着边,他早已学会不用去理会她的感受,如今她这一变,悲欢喜乐全现在脸上,倒让他开始思索要怎么应付才好。 啪!于月莹挥了个巴掌。 沈思源脸上立刻红了一片,他的脸微侧,在狂大的愤怒后是一种讶异,他非常讶异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妮子竟然有勇气捋虎须,这是他所熟悉的妻子不敢尝试的。他用一双怒眼沉静的看着她,以沉默宣示她要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呼吸声浓重的充斥在华丽的房间,配合看顶上风扇的声响,有节奏的提高紧张的气氛。 云中鹏受不了,赶紧扣好裤头,"我……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不用送,我自已知道路,你们两个人慢慢谈,别伤了和气。"跟着脚尖小心的退出门外。轻轻喀的一声,门内只剩下一对等着开战的夫妻。 于月莹咬着牙出声了,"沈思源,我看不起你。"而且是打从心底看不起的那一种。 沈思源眉儿上挑,"哦!我倒是很佩服你;,你的不知羞耻、死缠烂打,故作高尚的功夫是我这一生见过最高竿的,对了!你的床上功夫更是厉害,没有一个男人遇上你会败兴而归的,"这不是恭维,而是侮辱。她气得全身颤抖,握紧的拳头懊然张开,又想挥出一记。但沈思源的动作更快,比她先一步挥出巴掌,将她打得倒退数步,倒在长椅上。 他两脚张开,双手抱胸,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毫无愧疚、毫无怜惜之情。 她捂着脸,不敢相信的看向他,"你……你……竟然打女人?"什么样的男人会打女人?她怎么想都不认为这是一个好男人或是好丈夫会做的事。 沈思源当然知道她心里所想的,但他设心情告诉她,原则上他是不打女人的,除非是哪个不识好歹的女人先动手。"我是个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人,你记好这一点。"他强调,要她明白若不想再受这种皮肉之苦,就得收敛些。 但于月莹怎晓得他这番顾虑?她只知道,"你是个残酷的魔鬼,把自己的妻子当赚钱的妓女,你还有没有男人的自尊?"她已彻底把他看扁了。 他并不否认,他能有如今这番事业,妻子在床上愉悦政要富豪的确有那么一点帮助,但他从来没有要求她这么牺牲过,妻子也从来没有提起过,要不是那些男人暖昧的提起,恐怕他永远也不知道。其实,他根本无法责怪妻子的所作所为,她只是想活下去,想活得舒适受人尊敬,而靠他缓慢刻苦的努力,要达成她的梦想是太慢了,所以她就用身体帮她自己,也顺便拉他一把。他曾经觉得羞耻,但随着时间流逝,这种感觉也淡了,反正漫漫人生,什么龌龊事没有,尤其是在性开放且错乱的二十世纪末,又有什么好计较、好在乎的?更何况他也不是什么高风亮节的君子。 但他相信他的成就绝大多数是因为自己的努力,妻子或许有那么一点功劳,但如果他是个阿斗,相信是怎么也扶不起来的。若不是看在妻子还有这么点功劳,他哪会任她嚣张的待在他身边。 "你默认,"于月莹不敢相信自己会猜中这么不堪的事实。 他冷笑,"我残酷,我没有自尊,那你呢?你又高尚到哪里去?我告诉你,在指责别人之前,最好先弄清楚自己是什么角色?"说完。他转身离去。 于月莹为他的话感到寒心,首次想到或许在这段遗忘的十年里。她已变得太多。 "站祝"她不由得开口,却又马上后悔,她不敢知道事实真相啊! "什么事?"沈思源没有回头。 "我……我……我是个什么样的……的……妻子?"她好怕好怕答案会是个坏、会是个贱、会是句yin荡的答案。 "可有可无。"他朗声回答,附上大力关门的声音。 她呆住了,为那句残酷的"可有可无"怨恨,她举起桌上那盆假玫瑰就往门板上砸!花瓶碎裂,瓷片散落一地,配上飞散的玫瑰、残败的火鹤,多么哀戚的画面。 "沈思源,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告诉你,你对我而言更是可有可无!"她忍不住大声叫喊,伤心的泪水不断坠落。不!不是伤心,她有什么理由好伤心的呢? 第三章 他居然连着三天不回家, 还放任别的女人打电话向她示威。 她恨恨的要求他守本分, 而他竟问她是不是能履行做妻子的义务? 她……能吗? 她开始想了解自己过去的十年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首先,她找上她第个认识的好心人----玛莉亚。 “玛莉亚,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于月莹亦步亦趋的跟在忙着擦拭楼梯的玛莉亚身后。 “不错的老板娘。”玛莉亚恭谨的打马虎眼。 于月莹不满意这模糊的答案,不同得加重语气,“说详细点,玛莉亚,请你认真的说出来。” 玛莉亚听命的停下脚步,迟疑着:“夫人,你真的要听实施吗?”于月莹用力的点头。 “你是我见过最懂得生存的人。”玛莉亚叹道。 她的话听在于月莹耳里也只不过引发一连串的问号,她丝毫领悟不出其中的语意。 “你也不是坏,只是想过好的生活,过得安定,但,你却过得不快乐。”玛莉亚摇着头,更引发于月莹竖耳倾听,“其实你的心肠也不坏,可惜为了赌气,宁可让别人误会你……”“我赌什么气?” 玛莉亚谨慎的看她一眼,假装若无其事的在水桶里洗着抹布,边小心的提及,“泰国是个性开放的国家,不管是男男女女,还是不男不女,几乎都被看成正常的。” 这一点她在念高中就知道了啊!八抵氐恪!* 玛莉亚紧张的清了喉咙,“还有一项在泰国也是很开放的。” 于月莹紧蹙眉头,还是摸不清她话里的重点,只好呆呆的问:“什么?” “夫妻关系,尤其是你和先生。” 她忽然想起云中鹏的话,心里马上有一块沉重的大石压上心头。 “请你说更仔细些。”她的声音微弱很多,她真的怕了。 “该怎么说呢?”玛莉亚低垂着头,象是心虚不敢言。“你说,我不会怪你的。”她小声保证,有股冲动想要捂上耳朵,她有预感这答案不顶好听。 “你为先生牺牲了很多,虽然是为他好……可……可是让先生太没面子了。” 于月莹脑子里忽然有个声音在大叫:不!我不要听,我不想听……她霍然转身跑着离开,那恐惧是真实存在的,仿佛直觉的在警告她,千万不要去晓得! 玛莉亚犹自低头认真的回答:“我想夫人的用意虽然是好的,但做的方法却不对,不然…….先生应该会珍惜你的,你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两个人都故意装作不在乎,我是老了,但绝不会看错,夫人,你爱惨先生了,我看先生也多多少少有些……”蓦然抬头,这才发现于月莹早已离开。 她漫无目的的跑,恐惧随着距离拉远而逐渐缩小,取而代之的是庞大的疑团。 她为何要跑,为何急着离开? 没有道理啊! 她停下脚步、倚着墙喘息,摇着头轻笑,笑自己大惊小怪,她的过去怎么可能不堪入耳的、堕落腐败?她何必象见了鬼似的,拨腿狂奔? “真是傻瓜啊!”她轻声自嘲,转身想再回到玛莉亚身边细听下文。 这次我绝对不再逃,她有信心可以克制那荒谬的冲动,留下来继续聆听她失去十年的记忆。 没什么好怕的?她如此鼓励着自己。 铃!铃! 电话铃声打扰了她的决心,她转头寻找,拿起了话筒,“喂?” “请问思源在叫吗?”陌生的女人用娇媚的声音亲昵的唤着她“老公”的名字,莫名的引她胃部一股不适。 “你是谁?”于月莹不客气的问出口,很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应该弄清楚,这是她为人妻应有的权利。 “我是莲娜,你是沈夫人吧?”讨厌的女人也是一副问得很有权利的样子。 “没错,我就是沈思源太太。”于月莹特意加重语气强调。 “果然。” “你有什么事吗?”于月莹的口气非常不好。 那女人轻笑,有丝轻蔑的意味,“没什么事,我只是想提醒思源,前天他在我这里过夜的时候,忘了把他的文件拿回去,麻烦你转告他…….”没什么好转告的,她喀的挂掉电话,怒火象星燎原般烧了起来,那叫莲娜的女人当她是什么角色?竟坦白无讳的把事情说给她听,还要她转告,她可不是秘书,也不是帮佣的欧巴桑,她是沈思源的“妻子”,她有绝对的理由生气、愤怒及绝对的权利禁止“丈夫”出去偷腥摘野花。 她再也不要被其他女人嘲弄,让她们来炫耀她们跟思源的奸情,她要永远杜绝这回事。 一阵皮鞋蹬在大理石上的声响,由远而近,于月莹转头看,看到沈思源边走边整理身上的装束,看起来象是要外出。 她站着等待,等待他和她打招呼,告诉她他要去哪里?何时回来? 但沈思源却视她如无物,眼也不偏的越过她身边,连颔个首都没有。 “站祝”她忍无可忍。 沈思源停了下来,扣上衣服最下头的一颗扣子,”什么事?“口气冷淡,象个路人。 她还是觉得自己有理,鼓起勇气问:“你要去哪里?” 沈思源讶异的转头,以前的妻子从不过问他的行踪。当然他也不会去在乎她去了哪里,两人虽有法律上及道义上的牵绊及床上偶尔火热的交集外,他俩可以称得上象是陌生人,或许用“相敬如冰”这成语来形容更贴切。 “你为什么问?”她的突然行径象是意外的惊奇,而他最讨厌意料之外的事。 他不由得沉下脸,他喜欢日子平平静静的,全在他的掌握之中,最好一成不变。 “我……我有权利知道,我是你的妻子。”于月莹好不容易说完,马上感到心虚,不久前,她还恨他、气他,认定他是骗人的“假丈夫”,怎么没过多久,她就理直气壮的谈夫论妻了。 她象是想挽回情热,呐呐的补充,“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是说……”“你明白妻子是什么吗?”沈思源厉声质问,心里头突然涌起一股愤怒。这内在年轻的女孩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妻子”吗? 她理直气壮的样子好象是个正常的妻子,自以为对丈夫拥有权利,自认为可以控制丈夫的行踪。 他对那种普通的夫妻关系已从几年前的向往,变为今日的鄙视,他已经很习惯跟她维持“不寻常”的夫妻关系,她千不该、万不该的提起这个普通定义的“夫妻关系”,撕扯他心底暗藏的旧伤。 “你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回事吗?”他一点也不要她摆出关心、担心、探询的脸孔,他宁可她象以前一样,对他漠不关心,毫不过问。 因为,她的举动让他愚蠢的又对平凡夫妻升起期望……该死的!她忘掉的十年随时都会回忆起来,以前的日子也会再次恢复,他要是聪明人,就不该抱有希望,认为于月莹会永远如此清纯,会永远当他忠实守本分的妻子的妄想。 那是不可能的事,永远也没法发生的奇迹。 看她他仓皇的后退,小小的头颅还努力的猛点着,如此的坚持让他的不悦更加深了,他将她的手腕一拉,紧紧把她扣在怀中,摆出出恶的脸威胁她,“那我可以上你的床享用你吗?每一天、每一夜,一次又一次,而且只许我的碰触?” 于月莹立即刷白了脸,她的身体轻轻颤抖,因他话时亲昵的语意引发了她唯一记得的亲密记忆----那天晚上,他是那么勇猛的欺凌她这弱小的女子,丝毫没有温柔、没有体贴……虽然没有痛苦,也有感到一丝欢愉,但那不叫享受,对她而言,那是种侵犯啊! 她吞咽着口水自问:“我可以忍受他再对我做那种事吗?每一天、每一夜,一次又一次……她不禁开始恐惧,深怕自己没有能力承受,就这样香消玉殒在他的欲求之下。 沈思源当然看到她脸上的恐惧,并断然认定她是不愿。他嘴里吐出冷笑,陡然放开她,“你连这点妻子的‘义务’都办不到,还敢大言不惭的说是我的妻子?”霍然转身,“你以为自己有那个资格管我吗?” 于月莹双脚发软,身体无务的滑下,瘫坐在冰冷的大理石上,在泪眼朦胧中看着他大步迈出大门。 她心中不禁暗暗自责:真是没用,不过是跟他上床嘛!耙郧啊钡奈易龅玫剑衷诘奈业比灰沧龅玫健* 她的心在隐隐抽搐,她明白他这一踏出门,当然不免扑向其他的莺莺燕燕,而其中有一只的名字就叫做莲娜。 她很不甘心,但却没有力量把他追回来,因为他的对----她没有资格! 想要有资格,她就要在床上准备好,让他快乐的扑上来。 而她,现在还没办法做好那种准备……三天,整整三天,沈思源居然三天没回家,也没打个电话告知他的行踪。 他没想到她这个做妻子的会担心“丈夫”吗? 真是气煞她也!她想也知道沈思源一定是在花丛里流连忘返、乐不思“妻”,她要是任他再这么乐下去,她就不叫于月莹!没错,她要把他抓回来。 三天已是她忍耐的极限了,只要他以后乖乖等在家里,不要出去丢她这个做妻子的脸,他要怎么享用她都可以。 是啊!她怎么可以让那些莺莺燕燕在她面猖狂,笑她没用,抓不到丈夫的身体跟心呢? 她理直气壮的去找这三天来,她认识的一名司机。 “老陈,我要去找先生,你带我去。” 老陈讶异的从沾满水和泡沫的车子前回头看她,“夫人,你找先生做什么?” “我要去把他抓回来,他已经二天没回家了。” “你要叫先生回来?”老陈睁大了眼,象看到老鼠抓猫般的惊奇。 “没错,你载我去找他。” 老陈的嘴巴稍合,马上猛摇头,“不行的,夫人,先生吩咐过不能让你出去。” “什么?”她马上怪叫,怒火急剧上升,沈思源竟也限制她的活动,他是怕被她捉奸在床吗? “老陈!”她马上命令,“我要去找他,你一定得载我去,不然的话,我……我……”“夫人,你为什么不打先生的行动电话找他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打电话,但什么是“行动”电话呢?在她记忆中的十八年生涯里,并没有这种名字的电器,行动电话必定是最近才发明的。 “电话号码多少?”反正都是电话,用键盘拨号应该都能通,她可不想点明自己的无知,被人讥为跟不上时代的老古董。 老陈忙不迭的报上电话号码。 于月莹记了下来,但想想,亲自行动当然比用电话来得有效。 “老陈,我坚持你载我去找他。” 老陈很坚决的摇头,脸上露乞怜的表情:“夫人,不行的,先生不会饶过我,更何况……”“何况什么?” “何况先生不愿意回来,谁也没办法勉强,即使是夫人你。” 她陡然的想起,沈思源的确不象只乖顺的绵羊,可以任人摆布,他强势、他霸道,更可恨的是,他一点也不在乎她怎么样。 但三天来,她逛遍了屋子里里外外,认识了数十个帮沈家做事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从他们口中,她仿佛见到了另一个沈思源。 在他们眼中,沈思源是个英雄,他从一无所有到挣出一片天空都是传奇性的,而且在他有了一片王国后,还不忘昔年奋斗的辛劳,不但仍兢兢业业的守成,体贴的顾念弱势族群的福利,还不肯学其他黑心的华商,肆意剥削他们的体力和劳力。 城他们眼中,沈思源是个象菩萨般慈悲的救星,他们可以为报他的大恩大德而牺牲一切,因为沈思源不仅是他们的恩人,还是他们知心的朋友。 而她……当然他们没胆明说。但她还是感觉得到,他们把她当作配不上沈思源的妻子。 至于原因是什么?她还不清楚,但她终会弄明白的。 总之,在接触家中仆佣后,她有了一个结论,沈思源的善意是用到别人身上的,而不是她;但沈思源不会是个卑鄙无耻的骗子。 这让她心里不舒服了好久,她不懂他对待她的态度,她不禁怀疑自己为何任由情况这般恶化而不思改变,这不象她的作风啊! 观察了三天,她终于做了决定,该是让这种情形改变的时候了。她要沈思源善待她,认定她是他真正的妻子。 至于回台湾的家,她是会回去的,不过她想带回一个爱她的丈夫,到时候爸爸、妈妈一定会为她高兴。 但在那之前,她的首要之务,就是不能再让沈思源再去偷腥。 “老陈,你真的不载我去?”她不由得沉下脸。 老陈勇敢的摇头,“夫人,你别为难我,真的不行。” 于月莹很气,但她又能如何?要罚老陈吗?他只过是奉命行事,何错之有?何况,她也狠不下心来处罚下人。 她嘴角一撇,默然转身回屋,来到电话前按下甫听到却又觉得熟悉的电话号码。 嘟!嘟!嘟! “喂!” 是沈思源的声音,于月莹乍听到三日不见的他的声音,这才知道自己有多怀念他,心儿剧烈的跳动象跳跃鹿儿般。 “我是沈思源,谁找?” 低沉暗痖的音调从电话中传来竟是如此悦耳动听,她是中邪了吧?竟觉得一个象熊一般男人的声音有如黄莺出谷,还惹得她的心湖泛起甜孜孜的涟漪。 “再不说话,我要挂了啊!” “是我,月莹!”她赶紧出声,多日累积的愤怒化成绕指柔。她的声音象绵羊般乖顺的泄出。 “是你。”电话那端的沈思源蓦然从床上翻坐而起,眼光警觉的瞥视坐在梳妆台前打扮的半裸美女,心里莫名的掠过一股慌意。 荒谬!他怕什么?他到外头玩女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为了证明他不怕,他伸长手臂招呼那名叫辛西亚的女孩过来,坐在床上偎进他的怀里。 他还故意慵懒不耐烦的问:“有什么事?”他的食指轻抚那女孩的唇、脖子然后是高挺的胸腺……“你什么时候回家?” 回家?沈思源的手指不由得停住,这“家”字今天从她的口中逸出,怎么听起来温馨甜蜜的多。 是她又在装清纯撒娇耍男人吗?不!他可学够了教训,不可能轻易上当的。“我想回去的时候,自然就会回去。”他刻意加重了不耐烦的语气,想让她死心,别再做奇怪突兀的无聊之举。 自话筒里,他听到她浓重的呼吸,怕是气极了,这样最好,就让一切回归于以往的模式吧!他抛给怀中女孩一个魅惑的笑,打算挂掉电话后,再一次与她热烈交点一回。 “你身旁有女人,对吧?”她酸酸的语气,象是寻常妻子在喝醋一样。 “是!有何指教?”他蓄意吻上女孩的唇,重重的发出嗽的一声,引来怀中女孩一阵夸张的娇笑。 于月莹当然听得分明,酸意和愤怒一起爆发,她不可遏抑的大叫:“沈思源,你给你立刻回来,否则我就……我就…….”她苦苦思索该如何逼他回家。 他这端却悠闲的嘲弄,“你就如何?”他才不信她做得出什么大事,逼得他非回去处理不可。 “你好象很宝贝那些玻璃房内的兰花,是不是?”她象哥伦布发现新大陆般的雀跃,“给你两个小时,你若不回来,我就搬去喂大象。” “你敢威胁我?”他咬牙怒道,不耐烦的推开女孩的手脚以及身体,全身冰冷威势迸发。 于月莹兴奋得忽视他的不对劲,“对!我就是威胁你,赶回来阻止我吧!” 她那份狂妄让他想起很久以前,当于月莹逼他带她逃的时候说:“想想看,你大哥已经误会我们有奸情,帮里的兄弟也有不少人在传,我们早已是同一条船上的的人,要活只能同活,要死也只能同死,你若不带着我一起逃,如果我被抓了,打死我我也不会说出那笔钱的真正下落,我会叫帮里的兄弟们去问你,就算要死,我也会拉你作伴。”她艳红的唇吐露着云雾,一双眼睛定定的等着他的决定,仿佛压根儿就确信他会答应似的。 果然牛改不了吃草,少了十年的记忆也没多大差别,她对恐吓威胁还是挺在行的。 但他可不会让旧事重演,被她牵着鼻子走,他早已非昔日的吴下阿蒙。 喀的挂了电话,他决定让她等吧! “思源,发生了什么事?你看来很不开心呢!”辛西娅嘟着嘴,求欢地挨近他。 他伸臂拿起床旁几上的酒瓶,仰口灌下三大口辛辣的威尼斯酒。 “别这样喝,会喝坏身子的。”辛西亚轻柔的格开他执瓶的手臂。 沈思源低下头看着她,将她的容颜重叠上于月莹的玉面,他提高声音。“我受够了,走开。”一把把辛西亚推落下床。 他自己也下了床开始着装。 辛西亚楚楚可怜的坐起身,望着他那壮硕结实的背影,不舍的发问:“你要回去了吗?” 两个小时过去了,沈思源一点音讯也没有。 于月莹告诉自己再多给他一些时间,他一定会回来的,她帮他想理由,或许是因为路上塞车、塞大象,还是碰上了大批难民而耽搁了,她相信沈思源一定很在乎温室里的兰花。 于是,她还是很有信心的坐在大厅里等,从日正当中等到太阳偏西。 最后,连星儿都露脸了。 “夫人,该吃晚餐了。”玛莉亚到她面前告知。 可她哪有心情吃饭,她已到脸都绿了,肚子也气饱了。看来他真当她是说说就算了的人,但他绝对会惊讶的,她是个说一不二、说做就会做的女人。 她马上站起来走出大门,目标是屋后面积数百坪的圆形玻璃屋。但她人还没靠近,就被数个玻璃屋里的工作人员挡祝"干什么?"于月莹不高兴的斥问。 "夫人,先生打电话吩咐,不许让你靠近温室。"好个聪明的沈思源,难怪他有胆量不回来抢救,原来早已做了防范措施,以为他没有后顾之忧了,这全怪她笨,没早想到他的诡计,还在那边沾沾自喜的以为将了他一军。她就这么乖乖的撤手而归吗?不!她才不甘心哪!但他的仆人这么多,她一个弱女如何突破得了防线?哼!君子报仇,三年不晚,他们今晚防得了她,但他们了夜夜年年吗?她会很有耐心伺机而动。 "算了!"她转身回屋。 她一踏进门就又拿起话筒拨号,她听到又气又恨的冤家声音。 "喂?"他的语气竟是悠闲无忧,弄得她一肚子火。 “你到底回不回来?” 话简那边一阵沉默,但她可听到那里有男有女开心的在嬉笑,还佐以悠扬的古典乐音,他此刻绝对是待在欢乐游戏场所。她在苦苦等待时,他却在纵情享乐?这太不公平了! "你在什么鬼地方?"她不可遏抑的叫嚣。 "控制好你的脾气"他森冷的警告冷却不了她炽烈的怒火。 "你马上回来。"她强调的要求。 他冷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个问句一次又一次的回荡在她的脑侮,她不由得震惊,心底似乎有股微弱的声音在轻叹着自已没资格。她顾不得太多、直觉又嚷:"因为你是我的丈夫。"话筒那端又是一阵沉默,她喘看气息紧张地等待。"那你准备好当我的妻子了吗?"她很明白他指的是什么,若她想要他回家,就得等在床上欢迎他回来。 "我……我愿意。"她打定主意接受,不再排拒,还愿意学着忍受,甚至享受。 沈思源讶异的沉默着,他是挺高兴内在少了十岁的妻子不再怕他、气他,甚至愿意扮演床上的角色。但他还是不悦于她拚命要强调妻子与丈夫的正常 关系。"那好,你就到我房间,等我回去吧!"简单的吩咐完,他不再多说废话,按键结束通话。 他该回去吗?正在琢磨着心思犹豫时,一双手搭上了他的肩。"沈先生,躲在角落里做什么啊?"沈思源转头对上经济次长索那平微笑的脸,"寻找目标猎艳呀!"他收好行动电话,摆出寻常的样子。 "找到了吗?" 沈思源摇头,心不在焉的扫过宴会上的男男女女、心里琢磨着自己该不该回去。 "那正好。"索那平拉着他的手臂,"东区梦海俱乐部新推出四大天王人妖辣妹秀,你陪我一起去看。"看来老天已代他做了决定,也好,那他就随缘吧!"先生的邀请,我当然欣然奉陪。" 第四章 知道自己命在旦夕了, 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她要告诉他一句真心话, "你不是个好丈夫!" 但她也不是个好妻子, 如果有机会, 她真希望能重来一次…… 这是于月莹第一次踏进陌生男子的房间。 沈思源的房间有一股原始的味道.木头做的衣橱、桌椅及床.原木铺的天花板及地板,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木头的馨香,令人仿佛置身于森林,有种清爽的感受。 比起她那间房间的庸俗华丽,这间摆设简单大方的房间更得她心。她的手指轻轻抚过沁凉的木质墙边框,心头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她感觉这间房是她精心设计的.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实在不合逻辑,何以她丈夫的房间会是她所设计,而她自已的房间,却完全不合她的风格呢?她的视线不由自主的移向那张铺着蓝色碎云纹床单的木板床.它看起来好硬,让她想起沈思源的身体也很硬。她犹记得那天早晨,她推拒着沈思源强行进犯的身体,手脚拼命的捶向他。他却文风末动,像堵铜墙铁壁似的,她还记得他肌肉的结实强硬留在手上的触感……而今晚她又要再度身历其境……她吞了吞口水,赶紧瞥开视线,心儿怦怦地跳,颊上阵阵泛红,这一切的反应只因她意会到今晚将再次面对他那尊很硬的身体,只是她弄不清她此刻的感受是因为害怕。还是兴奋?但不管如何,她绝不能逃避。她勉强自己将视线移回床上,脑袋里响起沈思源要地侍在他的房间等他回来的声音,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移动脚步,然后缓缓的坐上硬邦邦的床上。 做这个准备可真不容易,她觉得自已就像新婚之夜、不谙人茹的处女新娘,紧张得像屠宰场里待宰的猪羊。她再吸一口气。向后倾倒,头枕在深海蓝色的枕头上,再迅速拉起薄被覆盖住身体。她的鼻端立刻漫开一股气息,一般只属于男人的气息,这气息让她全身轻颤了起来。双手不自觉拢紧衣襟。 夜慢慢深了。扑通扑通的心跳渐渐平静。于月莹闭起眼慢慢等待.等着……等着……她忍不住打起磕睡……陡然睁眼,她惊觉坐起身,墙上的骨董挂钟指着凌晨四点,枕边的床位仍虚空以待,显然主人还没回来。他是在耍她吗?她拿起床边的电话开始拨号。 "喂?"这次的背景音乐比上一通更嘈杂,更流于逸乐,而他的声音含糊不清,似乎有醉了的味道。 "你死到哪里去了?"她火气十足的问,恨透了他这个"假丈夫"。 沈思源打了个酒隔,"喂,你是哪位呀?不!让我猜,你是莉姐对不对?不!不像,莲娜吗?还是辛西亚?"他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她耳边公布他的红粉知己的名单,真把她这个妻子瞧得有够扁,突然,来自她记忆深处某个听过的字眼倏地逸出她口中,"我操你妈的……""喂?"这回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她的火气十足。 "不管你是谁。思源今晚不见你,他是我的。"那陌生男人一佯醉醺醺的声音。 喝!这死沈思源,他不只摘野花,连野草都拔。 "你是混哪里的?把名字报上来!"她铁定要把他列入报复的黑名单中。 "我咽?我索那平,混经济的。"金鸡?管他金鸡、银鸡、饲料鸡……"我要把你宰了!"她咬牙怒道。 话筒那端传来哈哈大笑,她听到索那平在说:"思源,你这马子很有意恩,讲话像火鸡似的呱呱叫。""叫沈思源来听电话"她暴然大吼。 还是索那平的声音,"死心吧!思源今晚不会去见你的。"喀的一声,电话桂断了。真是欺人太甚!沈思源竟然宁愿去陪只鸡,也不回家陪妻子?她摔上电话筒,抓起枕头用力拍打以出气。亏她为了今晚穿上白己房里衣橱内的撩人睡衣,还抹上香水,花了整整一个小时净身,如今这些努力完全白费,教她怎能不气不恼?她目光恨恨的扫过房间,心想,烂男人、臭男人,搞女人已经很过分了,他居然连男的都上,简直一点原则都没有!像他这种下三滥的男人是不配当她的丈夫,管他是英雄是狗熊,对别人又是多么多么的好,她于月莹都不会要这种性观念错误的男人当丈夫! 对!她不要他了。她回"家"的意念异常坚决,而且非常急切。趁他不在,正好可以搜"钱"当旅费,耶!心动不如马上行动,她立即拉开他所有的抽屉寻找,把不要的东西全往外扔……嘟!嘟!嘟!是谁的电话那么扰人。 沈思源双手摸着探着,寻到了一具温热的人体,穿着衣服,她是哪个女人?他一点概念也没有,但双手却很自动的脱起"她"的衣服,在脱到裤子时,他摸到一个长条状的柔软,沈思源浑浑噩噩的脑子马上判定身边这具人体是男的,立即毫不留情把他踢下床,继续睡他的大头觉。 "好痛!"索那平抗议的叫了一下,又立刻鼾声大做。 嘟!嘟!嘟!电话声依旧。 "真没办法。"一名身材妖娆的人走进房里,拾起了掉落在床上的电话,"喂……嗯,好,你等等。"妖娆人儿摇晃著沈思源的身体,"思源,醒醒,你的电话,你家人打来的。"他浑浑噩噩的脑子渐渐清明;接过电话贴在耳际,"喂,什么事?"是司机老陈急急解释的声音,"老爷,不好了,夫人不见了!"沈思源尚未理解夫人是指何人?"哪个夫人?"他很直接的问。 "就是你娶的那位妻子啊!" "她可能是在某人的床上吧?"他很直觉的嘲弄,忘了妻子的失忆。 "可是夫人昨晚是在你的床上。"他陡然坐起身吼问:"你说她怎么了?""不见了。"老陈沮丧的报告。 沈思源立跳下床,准备出门,"什么时候发现的?"他已经料准她逃了。都怪他太大意,以为她乖乖的待在家里、四天足不出户,而且还气得管起他的房事来,就以为她已经从命的要当他的好妻子,结果她的真正目的只不过是要他松懈戒备而已。 "今天早上。" "有没有派人出去找?"屋子附近全是丛林,她要怎么离开?"车子和船有少吗?""没有,我看夫人是徒步离开的。"这找死的小傻瓜,他不禁暗忖,不熟悉地势的人走进丛林,就如同闯入迷宫般,更别论那些出没的长蛇、毒蚊,到了晚上,若遇上弥漫的瘴气……“加派人手,四处去给我找,我马上回来。"沈思源挂掉电话,匆匆向"老板娘"说,"戴安娜,我家里有急事得回去,谢谢你的收留。还有,待会儿麻烦你送次长回家。” 不多久,他已经开车飞驰在乡间的公路上,原因无他,他只是想教变笨的妻子免予丧命的危险。然后,又想到----我干嘛这样紧张啊?他从车里的置物箱里拿出烟盒,捡了根雪茄点上火,烦躁的吞吐起来。 于月莹如果死了、失踪了,对他有何影响?他理智的稍想了一下,答案立刻出来。她死了,对他可是大大约有利。不但可以摆脱一个幼稚的傻瓜,也能脱离纠缠他多年的噩梦----被她逼迫、纠缠,还被戴上绿帽子,更何况,她若死了,他这鳏夫还能再找个有钱、有势,且具有实质利益的女人结婚呢! 情况是朝有利的一方倒,那他何必急着回去救她?她失踪或丧命丛林,都是她自找的,怨不得他!他的嘴角上扬,但却苦涩得扯不出住何微笑。他重击一下方问。"该死!我不可能会在乎她的死活。"回到家,他立刻就加入寻人救援的行列。他告诉自己那是做给别人看的,他不能让人认为他是个狠心残酷的人,否则将会有损他的形象,或许还会影响到他的生意呢!但在商场上,谁人不晓得他淡漠的看着于月莹勾引别的男人;而于月莹也是如此的待他。 但"性"事跟"生死"大事不能相比,遇上她的"生死关头",他这个做丈夫的理应要表现出焦急和担心。"东边山区再多派些人过去。"到了晚上,他才在众位忠心仆人的劝说下回房休息。该是松口气的时候了,毕竟他演得淋漓尽致,有多少曾为他做事的人都夸赞他这位做丈夫的,待他那位夫人多体贴、多好、多温柔,一切的不对都指向那个逃走的于月莹。 他本该暗笑到肚子岔气,但,不知为何,他的心口闷闷的、胸口重重的,一点也不开怀。打开房门,乍见一房的凌乱,他恼中掠过的念头是有小偷来过! "陈嫂,过来,"他大声喝叫。 陈嫂不安的匆匆赶来,"先生,什么事?"沈思源指着房间内的乱象问:"这是怎么回事?谁进过我房里?"陈嫂惊惧不已,"除了夫人应该没有其他人迸来过,不过,或许有人趁着慌忙……""夫人进来做什么?”他突然问道。 "她……她说要……要等你.说是……是你说的。"陈嫂羞涩的低下头,毕竟她是受过中国严厉礼教的妇女,对夫妻闺房之事很难启口。 对了,他的确是要她待在房间内等他回来,是她久等他不到,才临时起意偷钱吗?他如旋风似的奔进房内,察看藏在家中临时应急的钱全都不翼而飞。 狂怒扫上他的心头。她的清纯一定是装来骗人的,她急切的要履行"妻子"的权利义务,也只是要他忽略她真正的企图。而他,竟裁在一个心智只有十八岁的小女孩手中!"陈嫂!"他咬牙道。 "是的,先生。"她很少看见先生发那么大的脾气,这会儿她才彻底体会到什么叫不怒而威。 "吩咐下去,不用找了,全部的人都给我回到工作岗位。""但……但夫人她……""像她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会进丛林冒险?说不定她现在正舒服的躺在某张大床上睡觉呢!"他刻意的否决她还在丛林的可能性。 "可是车子和船都没少。"陈嫂还是有胆质疑,因为她知道先生其实不是会伤人的熊。 "哼!或许有某个男人来过吧!"他冷笑。 "可是……" "够了!出去传话。"他断然喝止,也知道有外人来过的话,陈嫂一定会知道。 "好的,先生,"陈嫂点头领命转身。 听着陈嫂的脚步远离,他的狂怒依然,心却也更厉害的紧揪。于月莹的生死全操在他的手上。 想起她以前谊他一起亡命天涯,远离台湾,口中说看要跟他一起打人,,却又跟别人上床,伤害了他男人的自尊。想起她耸动的肩膀、可怜的哭泣,哀求着要找妈妈,尖声要求他救她远离云中鹏的魔掌……隔着电话怒气冲冲的要他"回家……"陈嫂?""是的,先生。"她怵然转身,屏息等待。 "吩咐下去,为了安慰大伙的辛劳,今晚就在诺森空地上开营火,由主屋准备食物及酒。"黑暗笼罩,四周一片苍茫。于月莹徒步走在丛林里,身体又累又饿又狼狈,心里又悔又恼又害怕。眼看四方,东南西北都是树、都是草,她辨不清方向也认不出自己是否曾经走过?轻便的白色亚麻衬衫及蓝色棉短裤因为被树被石刮到而破损,裸露的皮肤也因蚊虫的骚扰而红肿发痒,更别说她走得快断掉的腿了。 "这里是什么鬼地方啊?"她勇敢的出声问道.企图用自己的声音来安抚自己。真的是鬼地方,在她头顶上是密密的树叶笼罩,即使有月光、星光也照不进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好多好多的小眼晴,有红的、绿的、黄的……全都朝她眨呀眨的。不知是什么鬼东西?"不要吃我啊!"她小声的祈祷,双掌合十默拜菩萨,"我再也不敢了,让我回家,不管沈思源要上男的、女的都没关系!"她好想她华丽房间星的那张羽毛大床,不然换作沈思房里那张木板床也不错,还有热腾腾的、香喷喷的面包,那栋大屋是天堂,而这里----是地狱。她还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吗?树叶那么浓,或许就算太阳出来了,但密林里也见不到光吧?她好可怜,竟然落到这步田地。她那个死没良心的丈夫没追来找她,他是想少了一个她省了麻烦是吗?唉!早知如此,她何必离家?最好的报复方法就是纠缠住他,她真是悔不当初啊! 咦!什么声音?一阵嘶嘶的声响自身后传来,于月莹的颈背突生寒意,头皮一阵发麻,会是什么东东啊?她不敢回头看,只想逃,但双腿却没用的像秋风扫落叶般直发抖。那到底是什么东东啊?地上有东西在爬,红色的小眼睛在移动,该不会是蛇吧?"救命呀!"她骤然尖叫,叫声惊醒了林中栖息的鸟,使它们全向空中嘎嘎而飞。 她拼了命的急奔,边跑边哭边叫。"思源,救救我,我知道我错了,我再也不敢随便离开了,救救我,呜……"她还不想死啊!她想做个幸福的妻子,养几个聪明听话的孩子,能常常跟妈妈在厨房烤蛋糕给大家吃,而最最重要的是,她还没有找到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啊! "思源……" 沈思源骤然转头望间黝黑的丛林,借着月光相助,他清楚的看到一群飞鸟骚动的飞上天际.而那距离他所在的空地,至少有十二公里以上。鸟儿们晚上为何不睡,却兴奋的在空中跳舞,答案显而易见,一定是有个不识好歹的傻瓜打扰了它们的清梦,而那傻瓜百分之九十九是他的妻子于月莹。 危险哪!那个地带有许多短坡和小峭壁,若她一不小心踩空……"老爷,这是我家自制的酒,请你喝一点。"沈思源低头一看,是个他曾经见过的少女,生长在他雇用的村子里,在火光的照映下,她酡红的脸,映上对他满是爱慕的眼神,像朵乐意等他采摘的玫瑰。没错,他有这样一整园的玫瑰可以摘,何必去在乎于月莹那朵大牡丹是凋是谢呢?他接讨洒怀,大口仰尽,一阵辛辣入胃,好痛、对了,他忘了进食。 "老爷,别喝这么急,会醉的。"少女关心的奉劝。 哼!他巴不得醉了,醉倒睡死后,他就不会不由自主的去幻想于月莹凄厉的死相。 "拿来!"他抢过整个酒坛大口享用。 "老爷,你这又是何苦呢?夫人又不是什么好女人,只要你看得开,天下之大,还愁找不到跟你情投意合的女子吗?"少女鼓起勇气大声说。 原本气氛就不怎么活络的营火晚会像被紧急冻结。现场鸦雀无声,只剩下烈火还满头热的僻哩啪啦烧着干柴。沈思源放下酒坛,用衣袖擦擦嘴,冷冷的眼光扫过四周。 哈!他这"弃夫"的角色扮得多成功、多可怜,瞧这些为他办事的部下,各个都同情的为他掬一把清泪,而沈夫人的大位也已经有人排队要准备取而代之了。于月莹可真容易打发啊! 突然,他在熊熊烈火中看见一个幻象 那个他一时冲动,瞎了眼娶来做妻子的傻瓜,正躺在尖锐的石子地上,身下是一摊鲜血扩散,张大的嘴角也渗出血渍,秀黑的长发披挂,苍白的脸配上暴突的眼,说明她死得有多不甘心,还俗上一件纯白的长衫,在月光下似乎是随时要复活的厉鬼!他的心猛然一动,仿佛受惊似的,他将酒坛往烈火一砸,烈火轰的增长,伸张无数魔舌。 "老爷?"少女屏息等待,愿为不怒而威的霸主牺牲性命,换取他片刻的倾心。 他深深吸口气,做下决定,"给我准备夜行的工具。"他命令道,不管这决定会会令少少女人心碎。生要见人----虽然机会渺茫;死要见尸----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他会好好厚葬她,略尽为夫之道,免得她死不瞑目化为厉鬼来纠缠他。以她的本性,她对他的纠缠会坚持到至死不休。 "啊!"一声凄厉尖叫划破天际。 奔跑的于月莹不幸一脚踩空,身体直往下坠落。出于求生的本能,她在尖叫之余还挥舞四肢,企图抓住什么……她抓到了一棵树,一棵长在峭壁上的树,侥幸万分的骑在树干上,四肢紧紧缠绕在腰弯得厉害的瘦弱枝干上。"谢……谢谢观……观世音菩萨,如来佛祖保佑……"她不断低喃着,然后鼓起勇气,在月光下看清自己身处的情况。 喔,天!非常之高上! 她的底下是百来公尺的深渊,上头是几十公尺的峭壁,她攀在一棵小树上,而那棵小树此刻正抗议的发出嘎嘎的抗议声,不知是枝干要断,还是要连根剥离。她知道掉下去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但她如何能往上爬?她又不是猴子。此刻她就像只爬上树的猫,上得去却下不来,好可怜。 她低头再看,昏昏眩眩的,好像已经在往下掉,她赶紧抬头,意外的看到远处有一点黄色的火光,那火似乎在某处空旷的草地上,而且那边似乎有小小的、移动的人影。"救命呀!"她奋力大叫,却引起小树更晃得厉害,还引起丛林里一群笨鸟乱飞。 "救命、救命呀……"她不敢再放声大叫,只是呜呜哀鸣。如果沈思源没激她就好了。 "思源?"她低低的念着,怀念起他冷酷的脸庞、冰冷的讽刺了。 "思源,你怎么还不来?"泪眼模糊中,那小小的火光绽放成朵朵重叠的火花,"思源,这火是你为我点的吗?"就像妈祖为黑夜航海的渔民点灯指引方向吗?"可……可是思源,我…-我动不了呀!"她好怕自己稍稍一动,就会轻易在几秒内成了肉酱。 "快来救我啊!思源!"她哭看哀求,颤抖的身体摇撼着纤弱的树枝。死定了,她绝对撑不到太阳出来的时候。 "爸爸!"她会永远记得他慈祥的教导,"妈!"她会永远怀念老是洋溢在厨房的幸福香味。"日昭!"还有那个爱耍 宝的小弟,最后,还有一个……"思源!"她绝望的闭上眼,在心里说出遗言----永别了,我的丈夫,我好想好想做你的妻子,让你好好爱我,让我好好爱你,就像我爸和我妈,但这愿望,这一生恐怕……"月莹,你在哪儿?"她骤然睁眼,是谁在呼唤她的名字?那声音好亲切、好熟悉……"月莹,你在不在这里?"是她的幻听吧?沈思源怎么可能找上门来了?他正快活的在跟金鸡乱搞,所以这一定是她濒临死亡的幻觉。 孤身死在荒郊野地,死后还不得安葬,说不定要沦为飞禽走兽的腹中食,想想她还真倒楣。 "于月莹,你到底死了没?" 但她又确确实实的听到他的冷言冷语,如果这是幻听,那也未免太真实了!管它是不是幻觉,在死前作个美梦也是值得的,她鼓起勇气抬头叫:"思源,我在这里。"她听到了脚步趋近的声音,心扑通扑通的直跳,像重新活了过来似的。 "你在哪里?" "在悬崖下,在一棵树上。" 接看是匆忙的脚步声,"继续讲话,我才好找到你。"她正好可以说出肺腑之言,"思源,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气你?你有把我当成妻子看吗?当云中鹏对我做那种事时,你为什么不对他发火?"峭壁边突然冒出了一个头,她认得。那是沈思源,挂在他头顶上的月亮,像是画里的神----圣洁庄重而且普度众生。 "我看到你了,你不要乱动,我马上来救你,还有,把你的嘴巴闭上。"他严肃的命令。 听起来并无不妥,她很恭敬的点头遵命,因为,菩萨现身要来救她了!她着迷的听他的声音低低的在上头响起,好像在跟什么牛 鬼蛇神讲话般。然后她看到他了,他竟然像只猴子般一跳一跳的往下攀,动作好快,很快的就到达她的身边。 "月莹,把手给我。"沈思源伸手向她。脚抵在壁上,腰上缠着登岩用的绳子。 "思源?"她着迷的望问他,手脚却丝毫未动。 他发觉她神色有异,是吓昏了吧? "把手给我。"他抚慰的放柔语调。 她却摇头,"思源,我快死了,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不是个好丈夫。"她神情迷幻,怕是被吓得呆傻了,但语调却异常认真。 "闭嘴!"他斥责,注意到那棵小树快落土为安,如果于月莹再不把手给他,他只好硬来了。 "但我也不是一个好妻子。"她摇头。 眼看情况危急;他仰手揽向她的腰。 "可是我爱你。" 小树倏地往下落,他心跳快停止地将她揽进自已怀里。真是千钧一发,若非她及时下意识的放掉小树,若非他被"爱的宣言"吓到硬生生的撑住,那后果恐怕……."你是生来克我的吗?"他忍不住低低怒吼,气她的任性,也恨自己心软不禁吓,突然,他感觉她剧烈的颤抖,于是他低头瞧见了那泪痕满面的画面。 "思源?"她尚未意识自己已逃脱死亡的阴影。 "于嘛?"他故意装出不耐烦。 "我想当你的好妻子。"如果她还能活下去的话。她的真心话却就得他心湖一团烦乱、想起从前她的高傲跋扈及无赖,他真的很难相信于月莹会有可能成为定义中的好妻子。"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思源。"但现在的于月莹已是今非昔比,她不再世故、不再跋扈,也不再是哪个男人都可以……或许……或许他俩之间还是可行的,虽然可能性只有百分之零点零零一。 "好吧!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他揩去她猛冒不停的泪,心中不禁恼恨起他的好心来,他想再次上当吗?可是,反正情况还能糟到哪里去呢?她若达不到好妻子的标准,他再一脚把她踢到旁边就是了。想来他也没吃什么亏。 "谢谢!"她竞满足的闭上双眼。 真是完全不同的于月莹呀!他不禁在心底暗忖。 "回家吧!"他这才陡然发现她已昏死过去了。 第五章 如果爱上你是个错, 那我宁愿错一辈子, 只因---- 爱如潮水,不可遏止呵! 她回到熟悉的家,但在温暖厨房中洗手做羹汤的,却不是她记忆中的妈妈,而是她自己。她穿着妈妈喜爱的那条粉红色的围裙,手里拿着妈妈做菜的煎匙,正眉开眼笑的做菜,一副幸福陶醉的模样。她不再是十八岁的青涩女孩,而是个成熟妩媚且充满女人味的小妇人,她眼中没有不安和担心,只有沉稳的微笑,那正是她追求的未来。 厨房中飘逸着食物的香味,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菜端上桌,她正打为烤箱,他却冷然的看着她,"你是谁?我的妻子呢?"他的妻子不就是她吗?"我是月莹呀!"她焦急的嚷,却看到他的反应是直摇头。 "不!你不是月莹.不是我的妻子,"不!这不是美梦,是噩梦.她不要这种噩梦。 霍然,门又开了,一个身穿长裙白色衬衫的陌生女子走进来,脸色凶凶的望着她,“怎么是你?你这个小偷,为何老是要偷人家的家庭?” 这女子是谁?她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妈妈。”两个孩子热情的扑向那陌生女子。 不!她才是那个妈妈,她好想叫、好想反驳,但喉咙却梗住了,全身也冻住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沈思源往那个女人走去,在她颊上印上一吻,轻柔的说:“亲爱的,我回来了。” 不!她才是他的亲爱的,他该吻的是她,而不是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子啊! “不!你错了。”陌生女子凶狠的瞪着她,“这是我的丈夫,他们是我的孩子,而你是个掠夺者,你偷了我的名字,偷了我的人生,我才是于月莹,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不,这不是真的,她才是于月莹…… 思源,看看我呀! 她呐喊着,但沈思源却没有回头,而是深情款款的凝视那个女人。 不!她不要,这不是真的…… 从床上翻坐而起,于月莹的呼吸急促。她全身汗涔涔,脸上泪淋漓。 她看了看四周,是她华丽的房间,她正躺在柔软的羽毛床上。窗外是黑漆漆的夜色,而刚才那只是场噩梦! 但感觉很真实,如今想来仍令她恐惧万分,她心里强烈的盈着不安,仿佛梦里的一切是真的。 思源呢? 她看看四周,没有他的影子,想到了丛林里险恶的时刻,她的恐惧又加上恐惧----好可怕喔! 他既然救了她,为何不肯多陪陪她? 在她做了爱的告白后,他应该感动的日夜留在她的身边照顾她,然后等她苏醒,再满怀爱意的倾诉----我爱你。 结果,他人呢? 他该不会是不屑吧?但记忆中,在她昏迷之前,沈思源他该留下来安慰她的。真是差劲,照顾别人比照顾自己人还好。 她双足着地,找到了拖鞋穿上,站起后才发现全身酸痛,一定是昨晚在丛林里奔波劳累引起的,都怪思源,要是他那天听话回来不就没事了。 打开门,到了长廊,她打算到他的房间找他,在这孤独的夜晚,在那险恶的经历及骇人的噩梦后,思源这做丈夫的人理应要陪伴她,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但她打开他的房门,却不见他的人影,房间空空荡荡的看起来好孤寂,不是晚上了吗?他到哪去了? 沮丧的进入,她颓废的倒入沈思源的床上,床是有点硬,但不会太难受,而且鼻端逸进他的气味,奇异的引来丝丝安心的感觉。 至少现在,她拥有他的床和他的气味。 太累了,她好想她想睡,虽然她也很想把沈思源从某处地方找出来,但算了!先休息吧!等她睡醒了,有了精力再找他吧,她要跟他重新开始不同的夫妻生活。 是的,忘却往事,重-新-开-始。 好不容易将一批兰花顺利的送上货船,回到屋子后,沈思源自然而然的就往妻子的房间走,她已经睡了一天一夜还没醒,他真的有点怕她死在屋子里为他招致不祥! 已经快半夜十二点了,乡下人总是早睡,所以屋子很静,于月莹应该也是熟睡着的吧? 蓦然打开她的房门,床上空空荡荡的,房内也不见她的踪迹,她该不会又逃了吧? 该死!说什么再给她一次机会,结果一醒来就逃得无影无踪,她是寻他开心吗? 哼!要出去找死就让她去,这次他不会再好心的去救她了,她死了最好! 可他却还是气得把她的床翻了。 他重重的踏步准备回房,并恶声恶气的叫被惊醒的陈嫂回去睡,打开房门,他一眼就看到他床上熟睡的佳人,原来她在这里,没逃啊! 他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轻轻带上门,在晕黄灯光下凝视她的睡颜,不禁感叹她真象个天真无邪的天使啊!可惜她表里不一。他注意到她脸上的泪痕,她在哭什么呢?以前他的妻子是从不落泪的。 他悄悄站起身,稍稍省视一下自己的内心,不可否认的,他的确很高兴她来找他,熟睡在他床上,象为他所有似的。 他想到她要求再一次机会? 或许这会是个不错的尝试,但他忘得了过去的不堪往事吗?如果,于月莹恢复了记忆,那他们之间的尝试,不都是白费功夫,既然如此,他为何又要多此一举呢? 他小心的翻开薄被,贴近她,让熟悉的身躯彼此相贴,轻轻拥她入怀,一股甜蜜的温暖涌上他的心胸,长此以往当然很好,但实际上,他俩能维持多久呢?或许,他心中早已有答案,只是不敢承认罢了。 唉!这再一次的机会,就当作是慰藉她难得失忆的礼物好了。 在他怀里醒来是个特殊的经验。她只要一想就会幸福的傻笑,整天甜蜜不已。他温温暧暧的体温自她背后传来,坚实的双臂横过她的胸、她的腰,占有的将她纳入怀里,深沉的呼吸在她头顶悦耳的吞吐,肌肤相亲的滋味是那么和平安详,又奇迹的带来无比的满足。 她很小心、很安静的想转身看看他的睡容,但还是惊醒了他。 “早安”这话出自他的口中感觉很美。然后她笑了,“早安”难得他们两人没有唇枪舌剑,这是个好现象,代表噩梦的前一段美梦可能成真,她要多多努力。 他醒了后,马上起身换衣服,而且毫不避讳的在她面前脱得光光的。 “你,你,怎么不遮一下?”害和她脸红脖子烫,可是眼睛竟然舍不得转开,瞪大着瞧,看他全身肌理分明,黝黑得迷人,可惜窄小的臀部被黑色的三角内裤遮住,看不到他的男人本貌。 “我们是夫妻,有什么好遮的?”他完全不避讳,也不在乎她的目光。 她舌唇发干、发烫呀!找不到词句反抗,只好呐呐的找话说,“你……你今天要去哪里吗?” “我去伐木场工作,干嘛问?” 他不说,做妻子的当然得问了。“我可不可以去找你?”她充满期待,完全不去想伐木场是个什么地方,只想知道丈夫在哪里。 沈思源惊讶的望向她,“你要去?你不是一向很讨厌去那种充满汗臭味的地方?” 她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要讨厌那种地方?人工作后,会流汗是很自然的事呀! “我想去。”她点头肯定。“介意我带午餐过去跟你一起吃吗?”为所爱的人准备食物一直是她的梦想,如今终于可以如愿以偿。 “你要做菜?”她怀疑,记得刚跟于月莹来到泰国时,她每一餐都煮得很难吃,不知她是故意的还是没有天分?但没多久,她就高喊淑女要远庖厨。 “是啊!”她点头,幻想着沈思源津津有味的吃着她准备的美味便当和点心,脸上洋溢着幸福的感觉,“我会让你赞不绝口的。” 他失笑,想看她失败得很彻底的表情,“好,你就过来吧!” 所以现在,她才会在厨房里忙得不亦乐乎,一边搅着硕粉糊,一边看着炉火上煮的炖肉,还要一边注意炸锅里的天妇罗会不会过熟? 没办法,再不想办法加快动作,就会超过午餐时刻。 她忙得快要死了,玛莉亚还在旁边罗唆,“夫人,这些让我来就好了,你要吃什么?告诉我。” 她就是想要自己煮嘛!瞧玛莉亚一脸罪恶深重,她忙想办法打发安慰她,“这是个惊喜,你不要打扰我,你去忙吧!” “可是夫人,你煮的方法不对!” 拜托!泰国人哪会明白中国菜的作法? “没关系,我自有分寸,你别担心,去忙你的吧!” 时间已接近中午,休息钟也快响了,却还没看见于月莹的身影,沈思源暗笑自己干嘛把她的话当真?她只不过是说说而已,不会来的。 他正要跟工头德塔加去员工餐厅吃个简单的午餐,就看见路上扬起一阵灰尘,是他家的吉普车,难道于月莹真的来了? 打发了工头,他站在原处等,果然没错,于月莹跳下了车子,开怀笑着走过来,“思源,我们的午餐。”还得意的扬着手上的食篮。 他眯着眼观察,要看她对这伐木场的反应,是厌恶还是喜欢? “这就是我的伐木场,感觉如何?” 于月莹这才把注意力移开,工厂里有高大的刀具机器正快速的转动,一根根的木头堆积着,木屑飞溅,发出的声响吓人,操作的工人大多赤裸着上身,汗水淋漓的工作着,空气闷热,的确有股不舒服的汗臭味,但她还可以忍耐,工厂外也有好多木头堆积,更特殊的是,还有几只大象在辛勤的搬动木材,但她看了后却觉得难过,大象该是自由自在的在大自然丛林里漫步,而不是被人类喝叱着工作,而且,这些工人里有好多还是孩子,最小的该只有十岁吧! 是什么样的原因会让这么小的孩子在这里工作呢? 她想来就难过,笑容一下冻结,拿食篮的手下垂,“思源,我们可以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安静的吃午餐吗?”她不想看见这种不幸的景象,她这是鸵鸟的心态,看不见就不会心酸难过了。 但在沈思源眼中,她的反应明显表现出厌恶,他轻轻哼了一声,暗自警惕自己不能期待太多。 “跟我来。”带她远离工厂,远离他引以为傲的,走向河畔阴凉的树荫,“这里如何?” 悠悠的大河静静的流着,映着顶上阳光闪烁,像是千万吨流金在慢动作的翻腾,再伴着相称的青山绿树,这里的确是个享受午餐的浪漫地方。 “这个地方好极了。”她喜欢起沈思源的眼光。 他们坐了下来,不去介意泥土和小石头,悠然自得的自食篮中把食物一一取出。 沈思源早已有了心理准备,看着满食篮象垃圾的食物,他一点食欲也没有。 “我太久不煮东西了,所以有点生疏。”她不好意思的承认,“但味道应该会很好。” 他可不这么想,拿起一盒用漆木盒子装的食物,他轻问,“这是什么?” “卤牛腱。”羞煞人也!或许她的厨房功夫并不如想象中厉害。 沈思源把盒象黑木炭的卤牛腱推向于月莹,再拿出保鲜盒装的食物,“里面是什么?”打开看,是一团烂烂的面糊。 “天妇罗。”她不由得更垂低头,暗想一定是因为玛莉亚在旁边罗唆,才会把好好的东西炸成这副鬼德行。 沈思源不敢领教的又把东西推向她,拿起另一盒比较看得出名堂的食物,“这是面包吧!” 于月蒙一脸受辱的表情,“不!这是蛋糕。”呜……她好想哭,美梦就此破碎了吗?她注定败在自己手里,她好不甘心呀! 沈思源撕了块到嘴里尝着,久久不语。 “如何?”于月莹屏息的问,期盼他给予肯定。 “还不错。”沈思源轻轻点头,撕了一大块到她嘴边。“你自己吃吃看。” 于月莹马上高兴的一口咬下去,却马上苦着一张脸,这算什么不错?她这辈子从没吃过这么咸的东西,连咸菜都比这淡多了,她一定是错把盐当砂糖拼命放了。 但沈思源却笑了,笑得非常开心,他指着吃到呛住的她,“真是没一点长进呀!这种东西连猪都不肯吃!” 他讲得实在太过分了,令人想哭,“你怎么这样说?我只是一时失败,你应该要鼓励我才是。” 没想到她的话惹得沈思源笑得更大声,“你呀?这辈子别想了,你煮得东西简直象毒药。” 就算是也不要讲得这么肯定,这让她的斗志大发,她偏不肯服输,为一家人煮出一桌好菜,一向是她的梦想,他的几句嘲讽休想打断她的野心。 “你错了。”她下定决心抗争到底。 “不!错的是你。”几年夫妻了,他会不了解她的天生缺陷。 “我一定会煮出让你赞不绝口的食物。”她不惜夸下海口。 沈思源的反应是冷哼一声,他的确是绝口不吃,也会绝口不赞。他料想不必过多久,她就会自动放弃,认分的当个饭来张口的少奶奶,唉!也不知她是修了几辈子的福 报,才让他脱不了身。 “我明天一定会带好吃的来。”她胸有成竹的点头保证。 沈思源讶异的望着她,“你还要来?” 见她点头,他忍不住更进一步问。“为什么?你不是不喜欢这地方吗?” 心事这么容易被看透了,于月莹心虚的瑟缩了一下身子,掩饰的轻笑,“你好清楚喔!什么都瞒不过你。” 他又哼了一声,如果不清楚,他堂堂男子汉不就被妻子耍在手中玩,永远无法翻身了吗?六年了,他变得聪明了,他再也不是昔日那个只重义气的小喽罗。 情势已经改变,控制权早已掌握在他的手上。于月莹怕他误会,不许她再来,只好小声的解释,"我不是讨厌,是难过,难道你不觉得那些大象很可怜吗?"沈思源看她的眼神像在看怪物,"大象?"她怎么不是像以前那样,赚这里是粗糙的工作场所,粗鄙男人劳动的汗臭昧令人难受,和她身上香馥的香奈儿香水味道不合?于月莹肯定的点头,"不只是大象.连那些工作的孩子也是,难道你不觉得他们还这么小却要出来工作很可怜吗?像他们那种年纪,应该是在玩棒球、跳绳的。"沈思源的眼光复杂起来,想起昔日妻子第一次踏进这里的时候,那时由于经费不足,他还起用不少老弱、生病没人要的大象及更小的孩子,那副景象比今天的还要可怜许多。到底他的妻子是为何厌恶这里的呢?是因为怜悯这些无奈的生命还是真的厌恶这里的汗臭及俗鄙?如果是前者,她为何不老实告诉他?又干嘛扯谎?"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眼晴望着她,却没有她。沈思源回过神来,"你当真不认为男人的汗很臭,这里的情况很下贱?"于月莹连忙摇头."不!我从没这样认为。""好,那你把这里的东西收一收,我们去员工餐厅吃一顿。"他决定带她去嘈杂的餐厅,彻底观察她厌恶这里的真正原因。 "员工餐厅?"她不由得露出不愿离开这如梦如画的地方的表情,她真的舍不得离开。 ¨难道你要我吃这些垃圾?"见她慌忙摇头,他用更严峻的脸色说,"这么说,你是不想见见我引以为傲的王国罗?"于月莹的头摇得更凶。 嘈杂的员工餐厅充满食物的味道及男人们大嗓门的谈话声,几只土狗在地上吃着丢弃在地上的残屑,一如以往,午餐时间.人人尽情的吃、讲、笑,不管他们的老板在不在。可今天有了改变,因为他们漂亮的老板娘跟在老板身后出现,多么令人惊奇,多么不搭轧?所有的声音全消失了,男人们惊讶的望向门口,就连狗儿也好奇的张望。 于月莹感到浑身不自在,她不习惯成为所有人注视的目标,她有种想要逃的冲动,"我们真的要在这里吃吗?"低低问,她宁愿到外头吃自已做的垃圾。 "我肚子饿惨了。"沈思源毫不以为忤,迈开大步走向取食区,一点也不管她要不要跟来了于月莹没有选择,小碎步的跟上他,拿了食盘看了一眼菜色,她只觉想吐。这些菜跟她做的垃圾差不多,煎色不是一条一条的。是一堆堆的骨骸与肉搅成一盘;茄子不是漂亮的紫色,而是恶心的黑色;菠菜也炒得黄黄褐褐的……"我们真的要吃这些吗?"她不禁怀疑拿这些丢给狗吃,狗儿可能都不屑一顾呢!沈思源哪里看不出她心里的想法,他笃定的点头,"当然,这些比你的东西要好吃多了。这些莱看起来不怎么样,但味道可是好极了。"于月莹苦着一张脸选菜,选些至少她还看得出是什么的吃食,然后她不安的随着沈思源找个位子坐下。全餐厅的人都还在看她,她的两抹绯红一直持续在颊上,她很想大声叫----有什么好看的?但她不敢,这些男人要是不爽,只要一个拳头就足以把她揍死,她记得爸爸曾经说过,有些国家的土著脾气非常不好。所以她只好低头乖乖的吃饭,硬着头皮闭着眼晴吃下第一口,嗯----好吃,味道好极了。 她雀跃的睁开眼,"思源,很好吃那!"她绽出笑容。沈思源的表情没变,但眼神慵懒的扫过为他工作的男人们,在他们的脸上看到了惊讶与不信他们的老板娘竟然吃起简陋的食物来!而这就像他此时心里的感受一样,他可以看得出来于月莹是不安、是害怕,但她并没有厌恶。可他不明白呀!以前的于月莹为何要骗他?回到了"家里",于月莹马上缠着玛莉亚教她煮一桌好菜,她期盼与沈思源共享晚餐。折腾了一下午,只有炖肉还可以,其他煎的、炒的、炸的全都变成有味道的垃圾。但那锅炖肉虽然味道还可以,可惜里面的萝卜和马铃薯还是形状怪异,不然一切就十全十美了。 没关系,未来还很长,她会进步的。 晚餐就只有那锅炖肉,她等着、等着沈思源回来与她分享。八点过去了,九点快来了,但沈思源还不知在什么地方,她等得不耐烦,一通电话打过去。 "思源,你在哪里?怎么还不回来?"她的肚子饿得咕咕叫,气也上升不少。 "我在曼谷,跟朋友吃饭。" 据她所知,这里离曼谷至少要两个小时的车程,他竟然辜负了她的好意,不知他跟谁去吃饭?金鸡吗?"你跟谁在一起?"她忍不住酸酸的问。 "有什么事吗?"沈思源不悦的回答。不肯说,一定有鬼、她真是委屈呀!"我……我煮了晚饭。""能吃吗?"他嘲讽。 好过分,他竟敢这么说,"当然可以吃,你到底跟谁在一起?"她快变成怨妇了。 "你为什么想知道?" 真是愚蠢的问题,当然是不想他这做丈夫的在外乱搞,不然她这个妻子情何以堪啊?"是不是跟女人在一起?"她口气不善的猜测。 "是,还有男人。"他闲闲的回答。 同时跟一男一女玩,他真是好大的本事、好变态的行为、好过分的丈夫,"我诅咒你得性病,菜花生一堆。"沈思源笑了,声音清朗的说:"亲爱的,如果我中奖了.会很乐于跟你分享的。"她发现他一点良心都没有,"你变态!"喀的挂了电话。 她胸中一口气----好闷,看了桌上那锅炖肉,心想,自己的一番努力当然不能白费,他不赏脸吃,她自己吃总可以吧!于是,一锅肉就这么进了她的肚子,她吃得好撑,也很想吐,但她的火气还是消不掉,看了看偌大客厅里的酒吧一角,琳琅满目的酒瓶和各种颜色的酒液,看起来很贵。哼!就让他心疼好了。 她拉开柜子,一手拿了两瓶。坐在阳台的地上,开始举瓶邀月。 第六章 快到午夜才回到家,比起以往的纪录,算是早了。可他为什么要提早回来?他跟下游锯木场的经理们聚会一向是玩到通宵、不醉不归的,今天他不但没醉还早归!该不会是他下意识想安抚于月莹的怒气吧?他连忙摇头,怎么可能?他才不在乎她气不气呢!打开于月莹的房门,又是一室孤寂,铺好的床没有动过的痕迹,她人在哪儿?直觉想到他的房间,他心中有股期待的喜悦,匆匆穿过饺廊,来到屋子的另一头,打开房门后,果然看到她躺在他的床上,可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酒味,无庸置疑,她酗酒。他一向讨厌她喝酒,倒不是她的酒品不好,而月她不知节制,几年下来,她早已成了酒国英雌,全泰国社交界的第一把交椅.没有人比得上。更可恶的是,她洒后又特别性感,每个男人看了她后都蠢蠢欲动,等待她的遴选,如果他在,当然入幕之宾是他,但如果他不在,听说人选遍及各界。 "月莹?"推推她的身体,他想告诫"年轻"的她以后不要再喝了。 于月莹睁开眼,眼里述迷蒙蒙,性感的眨着,"思源?"就连声音也柔柔细细、娇声申吟得像夜里叫春的猫。但他很清楚于月莹的意识清楚得很,记忆是丧失了十年,但她的海量是丧失不了的。 "不要再喝酒了,你想喝死吗?"他开门见山的说。 "不要再玩女人了,男人也不行,你想玩死吗?"她模仿着他的教训,应该是严厉的话语却变成诱惑的细语,连她自己听来都觉得满奇怪的,可她的头昏昏然,身体轻飘飘的,唉!六瓶酒真的是太多了。 沈思源眯起眼睛,暗斥自己不可免的有了反应,懊恼的问:"你干嘛睡到我床上来了? 想让找玩你吗?" 于月莹美丽的眼睁大,脸颊弥上红气,缓缓的轻点着头,"你……你要很……很温柔喔! "羞赧的低下头。 无庸鼓励,他的兴致已经被挑起,站起身来,慢条斯理的一件件脱下身上的衣物…… 事后他俩瘫在床上,喘息不已,欢乐的激情未退,结合的身躯未曾稍离。 于月莹满足的微笑:原来夫妻间的义务就是这样,不!这不该称做义务,该说是种享受,灵与因的交流,原来是那么美的经验,她怎么舍得把她的女大与别人共事?不行!她想独占他,一辈子跟他同欢。 "思源?" "嗯?"他慵懒的回应。 "不要跟别人做这种事,只跟我好不好?"她柔声要求,满腔的爱意涌现。 但沈思源没有回答,他撑起身子,眼神深不可测的看着她。她看不出他有任何不愿和不悦,那他是答应她了吗?不确定!"我爱你。"她低低的吟咏,要他知道这样的请求是因为爱。是该珍惜的一份感情,泪水聚集在眼眶,那是怕他不答应时.预备伤心欲绝时使用的。 沈思源在她唇上印上一吻,沉沉的说,"我们之间不再有别的男人吗?"于月莹以为他是说不再玩男人,忙点头,不再有男人,还有女人……过去的,她愿意不去计较,只要以后他不再犯就好。 沈思源点头同意,"不再有女人。"但他私心里却怀疑这般忠实的日子能维持多久?接下来的日子是美梦的天堂,白天她会在玛莉亚的教导下努力学习烹调,虽然成绩进步很慢,但至少煮出来的东西渐渐好看且美味,可是。每次中午端去跟沈思源分享的食篮里,还是玛莉亚动手煮的菜多。沈思源晚上也几乎天天都在家,在忙完了公事后,他们像一对热恋的情侣,在他房内的床上探索彼此的身体及共同的热情。 玛莉亚常说:"最近屋子里的气氛都不一样了,有幸福的味道。老爷跟夫人终于像一对真正的夫妻了。"这话说得她每每想起来还会露出幸福的微笑,但并非每个人都对他俩乐观其成,像陈嫂的独生女,就曾大胆的挡住她,神色不善的奉劝."夫人,请你放过老爷好不好?他值得更好的女人。"她是什么态度嘛!她配沈思源会不好吗?于月莹当下不想理她。以为越过她就算了,就当作没看见。岂料陈女更放肆的伸臂挡下她的去路,"夫人,我知道你忘了十年以前的印,也忘了你以前是什么样的女人?"她那口气含有诸多不屑,令人听了就不舒服,于月莹不想多听,拨开她的手便想走。 陈女又冷冷开口了,"夫人,你是个荡妇,给老爷戴了多少次绿帽子,让他被人嘲笑、讥讽,要不是老爷坚强,他老早就被你弄垮了。"谎言!于月莹怒瞪她,"你胡说八道!"可她却不由得想起云中鹏的话她跟沈思源是各玩各的夫妻、貌合神离的一对,她不由得产生一股震颤。 "我没有胡说八道,外面早就在传了,夫人你本来是……""本来是什么?"于月莹问了后,又怕知道答案,她想逃,但已来不及了,答案很快冒出来!"你本来是个妓女。"像颗炸弹在她的脑袋里开花,于月莹震惊得脸上血色全无,这怎么可能呢?她想大笑的否认,但心里隐隐觉得很有可能。"那……那思源……为什么娶我?"没有理由啊!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为何会娶个妓女为妻?"那……那是因为老爷同情你。"陈女差点答不上腔,像临时想到。"对了! 你好像是用威胁的。" 她威胁沈思源?她想笑,她想不出来一个弱女子如何去威胁一个威风凛凛的大男人?但她却笑不出来,只觉有把剑插在心口,传来阵阵的剧痛。 "你怎么知道?"于月莹的脸色惨白,虽然置身在炎炎烈阳下,但她竟觉得好冷。 "我妈待在你们的屋子里够久了,早就知道你不守妇道,到处勾引男人。"不!她不会这么做的,出轨的一直都是沈思源不是吗?"没错,夫人,当初是你嫌弃老爷不够富有,就出去勾搭有钱的男人。"她恍如置身冰窖,从脚底冷到头顶,直觉的摇头否认,"不!你说谎。"语气却是心虚般的微弱。 "我没有说谎,不信你去问问其他的人,这附近的人都知道你不是个好妻子,你是个谁有钱就上谁的床的妓女!"过分的侮辱,她再也忍受不住的一巴掌打过去,"滚!"她咬牙喝叱。 "你们在干什么?"是沈思源的声音,他正大步踏来。问他,他绝对会给她肯定的答案,告诉她她从没做过这么下贱的事,陈女只是痴心妄想当他的夫人,才会口出恶言。 陈女看沈思源过来,马上心虚的跑了。 于月莹站在原处,鄙视的看着陈女消逝的背影,心想是她心虚了,怕谎言被拆穿,所以才逃得飞快吧?"我看到你打她。怎么回事?"沈恩源走近,询问的声音像在斥责。 她没错,不是吗?她抬头想振振有词的告诉他陈女的诺言,却发觉自己已经泪眼朦胧,声音哽咽,她怕呀!她怕一开口,得到的是个残酷的答案,她怕遗忘的记忆是yin荡且虚荣的,如果是,她就太对不起思源了。 "你哭什么?"沈思源拉起她的裙摆用力帮她擦泪。 瞧他如此体贴,她的心更酸了,泪像泉水般涌流不止。"思……思……思源?"要逃避吗?她要一生一世都做个鸵鸟吗?但如果,她不是荡妇呢?那躲了一生一世岂不冤枉,她鼓起勇气,声音低微。"我……我以前是不是……妓女?"沈思源停住了动作,眼神复杂,沉默中思索的凝视着她。此时,不用言语,她已经从他的反应中猜出答案他是默认了。但怎么可能呢?她的家庭又不穷,为何会沦落到当娼妓的地步?她全身颤抖不已,知道在那遗忘的十年岁月中一定有答案.而且那答案一定很不堪,所以她才会忘记。什么美梦天堂、什么平凡夫妻,一个妓女够资格拥有吗?"你为什么娶我?”她心碎得已经看不出他的表情,只听到他深深的叹息,一声接一声。 "忘了就忘了,何必提起?" 他不止是默认了,还明确的出声道明答案。"为什么?"她真的不明白呀!有父有母疼爱的她,为何会落入娼妓之途?"我爸妈呢?"既然他俩已经结婚,他总该见过岳父岳母吧?沈思源摇头,口气充满怜惜。"不知道,我没见过,你也不肯提起。"她顿时心痛不已,大叫怎么可能、到底……到底她十八岁以后出了什么事?她想知道,想得心疼,可若她知情后,这痛会淡吗?她马上转身,但沈思源及时拉住她,"你要去哪里?""我要回家,回台湾。"她挣扎着,但沈思源的力道更大。 "不可以!"他低吼。气势吓人。 "为什么?"她不服、她彻底的不服,哪有连家都不能回的道理存在啊?"因为只要我们一踏上台湾,迎接我们的就是子弹。"他在说电影情节吗?她只是单纯的想回家,怎会跟枪或黑道扯上关系呢?于月莹突然觉得好笑,于是她歇斯底里的笑了起来。 沈思源摇晃着她的肩,重重低吼:"反正迟早你都要面对,我就告诉你吧!你偷了帮里的钱,还让大哥断了条腿,没有人会饶过你跟我的。"她的笑止了,怀疑的眼神加深,"思源,你是不是病了?不然,你编的故事为何这么不合逻辑?""没有。"沈思源咬牙,暗叹一声,平静的日子果然短暂,该是面对现实了,"月莹,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是大哥的女人,你是大哥在西门町找到的。"于月莹不信,忙摇头,"你说谎!"但她知道他是认真的。 "是实话。"沈思源加重语气强调,"那个时候我不过是个混生活的小弟。是你挑上我,硬要我带你离开台湾的。""为什么我要你带我离开?"她的声音僵硬,恍如行尸走肉。 "因为……帮里所有的大都认为……"他不由得一顿,"我们是一对。 "实际上却是于月莹故意让人误会的,那时他有多气她的下贱及自抬身价,就算他是个小弟,也有足够的资格娶个身世清白的女孩,但他就这么被赖住,被她陷害到了含冤莫白的境地。 说他不怨,那是骗人的! "我们是吗?"她渴切的问,在黑暗中携手共进退的爱情也是很美的,那多少可以冲淡了她残花败柳的缺陷。沈思源不想欺骗她,反正于月莹是经过千锤百练的女人,一时被打倒了,不久就会再爬起来,她一向勇于面对现实,而这也是她唯一让他欣赏的优点,如果他用欺骗的手段来安慰她,就抹去了最后他欣赏的光芒,他狠下心,静静的开口,"不! 我们不是。" 她明白了,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她真的威胁他附和屈从。她真的好坏、好贱、好yin荡,思源配她真的太可惜了。 "对不起。"她衷心的道歉,泪水流满腮,她轻轻挣脱他的手,向后退了三步,满怀爱意的凝视他,满怀愧意的凝望他,然后她陡然矮下身子,屈身下跪,朝沈思源叩首起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让你回不了台、是我让你遭人误会,还改变了你的人生,耽误了你的青春,对不起……"沈思源站着,心情复杂的看着这一幕,他从没想过于月莹会这么低姿态的向他道歉,他的确是因为她而改变了人生,他理该接受她的道歉。但如果他俩没认识,如今他又会在哪里呢?答案不难想像,他不是横死街头.就是还在街头当个收取保护费的流氓,他在帮里的地位也不会很高,很有可能至今还是小弟一个,他要为此而感谢昔日于月莹的相通吗?不,没有她,或许他已经有了相爱的妻子、可爱的孩子,一家人和乐融融……但却也会永远在他人的脚底下讨生活啊!如今,他出人头地了,但仍有不足的地方,除了妻不贤之外,他还子女无踪,不是他不愿生,而是他无法确定于月莹怀的百分之百会是他的孩子。 人生总有两条路可选,选了这条走,就会遗憾怎么没选另一条路试试;但人是没法回头的啊!瞧她边哭边磕头,他的心都拧了,如果当初她不逼他,如果她不是大哥的女人,他是不会介意她是不是妓女的。妓女也是人,她们多半是迫于情境无奈才会去卖肉,她们是可怜并不是可恨可憎啊! 可憎的状况是,当生活情况好转了,那女人却还理所当然的背着丈夫去卖,这才是最最可憎的。来到泰国后的那个于月莹就是,他一辈子都不想原谅她的行径,虽然他已经很久不去在乎这些了。想到此,他的心又变硬了,他口气清清淡淡的说,"别跪了,瞧你像在拜死人似的,赶快起来,免得害我折寿。"好讽刺的说词.他一定是不思原谅她,可这也不能怪他,如果立场交换,她岂止是不原谅这般简单,一劳永逸的方法是拿把机关枪扫射,在他身上制造蜂窝,可……可是做错的人是她,她渴盼的是他的谅解。"你不肯原谅我吗?"她抬起泪眼滂沱、涕泪纵横的俏脸问。 沈思源直直的看着她的脸,嘴角上扬,"有什么好哭的?过去的就过去了,何必在乎? " 但她没那么洒脱,她非常非常的在乎,"你恨我吗?"恨?这个字摆在他身上太低劣了,比较深的感觉是怨,但他既然不在乎她的一切,也就不用怨了。"没什么好恨的。 "他蓦然转身,"晚上我要去经济次长家参加聚会,不回来吃饭了。"他离去的脚步从容啸洒,可一场青天霹雳下来,他可以毫发无伤的离开,而她却被电击得遍体鳞伤、寸步难行。不明白呀!她为何会跑去当妓女?深夜近来,沈思源打开房门,他已经习惯有佳人躺卧其上的床,此刻空无一人,他觉得有点不对劲,他并不认为她逃了,她应该是回到自己的房间去舔舐伤口。这个笨女孩,既然忘了这十年,就不要去在意这十年她是怎么过的,就当这一切是发生在另一个女人身上不是会好过很多吗?她怎么想不通呢?淋了浴之后,换上睡袍,他跟着轻盈的拖鞋懦懒的步问屋子的另一侧,不堪的往事戳破了后,他反而行专心安理得,再也不用暗笑她愚蠢的想过平凡的日子,再也不用那种像踩在云端上的日子何时会结束,已经结束。 一切恢复以往,冷冷冰冰、冰冰凉凉,她大概再也不会理直气壮的打着电话到处找他,也不会每天中午带着最新的作品到伐木场邀他共享了。一切都将随风而逝,所有均收藏于记忆吧! 打开妻子的房门,一向浓郁的香气淡了许多,也感觉较为清爽,他从不明白为何妻子老是把名贵的香水当芳香剂使用,那种气味很难让人长久忍耐,所宰妻子丧失了记忆后,也丢了这奇怪的嗜好。涌往阳台的门开着.辆代的蕾丝窗帘后,他看见于月莹坐在地上,失神的望着明月。他悄步走去,静静蹲了下来,听她细细唱着熟悉的旋律、熟悉的歌词,以前妻子每每在不如意时便唱者,她把自己比喻成小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那首歌像在鼓励她要活下去,即使被人践踏都不要灰心。他曾问过她这歌是谁教她的?她总说是个和蔼的女人,是个把她当作女儿般照顾的陌生人。今晚再听,凄凉的味道似乎比以前更重,雪白的睡衣衬映她手上鲜红华丽的金蝴蝶,她看起来是那么的无助,好像个小女孩。 "这歌是谁教你唱的?"他不由得再问一次,就算是废话也好,他总得找个话题开始。 "我妈妈。"于月莹没看他,低低回答。 妈妈?这名词很让沈思源讶异,以前的妻子称那个妈妈是陌生人!多奇怪的论调?"你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是个好女人,不但菜煮得好,也很会烤蛋糕,人不但温柔而且漂亮,更重要的是。 她对我爸爸始终忠贞不二。" 唉!都什么时代了,还在提烈女不事二夫的陈腔滥调,他觉得有必要纠正她一下观念,"其实你不需要这么介意,毕竟现在是开放的二十世纪末。更何况言里还是泰国.换妻换夫甚至兽交都是常有的邯,你太在意只会显得你跟不上时代。"“这么说,你玩过别人的妻子罗?”她的眼光黯淡,好像已经猜到了答案。 沈思源毫无傀意的点头,"反正,男与女就是这么一回事。"瞧他说得多不在乎,她的在意反倒像傻瓜,"你从来不曾气过我跟别的男人交流吗?"她多希望他在乎。交流?瞧她说得多含蓄?他根恨的想。“在我之前,跟你''交欢''过的男人不知有多少?我要是在意,早就气死了。"他不愿意承认起初他的确是很在意、很愤怒。 呜……呜…… 原来在他心中,她于月莹只是个普通的女人,不是妻子、不是爱人,而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性伴侣,而且还可以跟别人分享。那她的地位像什么?像个妓女,而且还是不用付费的。 他的话令人生气,她远远的退开他的身边,她气到想跟全世界的男人上床,让他戴金氏纪录第一名的绿帽子,她有点同情眼前的于月莹,或许她就因为沈思源这种不在乎的态度,她才会往外发展吧?"夜深了,我们上床睡觉。"他还理所当然的伸出手。她不敢相信,他俩才刚坦自彼此都有外遇,他竟然还有兴致办事?"我没心情。"她沮丧的叫道。 沈思源嘴角上扬,"我会让你有心情的。"他拉住她的手,硬揽住腰。 于月莹微微抵抗,泪水滑下脸颊,"你不嫌我脏吗?你是用什么心态跟我做爱的?"她可以肯定,那绝对不是正常的妻与夫的心态。 "计较这么多干嘛!"他拦腰将她抱起来,一步步迈向羽毛床,"男人跟女人不就是这么一回事?"俐落的将她往床上一丢…… 屋外月儿隐蔽,下起一场及时热带雨。 但,屋内还是好热。 第七章 梦…… 是美的、是有希望的, 可现实却是---- 伤人啊! 白天,她是个闷闷不乐的游魂,在沈思源精神饱满的出门洽公后,她就在屋里晃荡,不时的发出哀哀的叹气声,无时无刻不在质疑自己----她够资格做他的妻子、做这地方的女主人吗? 她想离开,到一个可以匹配她的地方,曼谷的俱乐部或酒店,或许都会适合她,但那是什么样的生活呢?她很难想象,毕竟她对所谓的特种行业完全陌生,而且也舍不得离开,因为离开就代表了她不能再见沈思源,可她已经习惯、喜欢了他的存在,若是夜里没有他的体温相伴,她不认为自己可以忍受那种无边的孤寂感。 但继续留下,她又觉得自己厚颜无耻,她怎么能留下呢?她曾经那么坏、那么无耻、那么毫不愧疚的给沈思源麻烦,让他在下人们及别人的面前颜面尽失啊! 白天她就在矛盾的思绪中挣扎,她没再试图练习煮菜,也不再到伐木场找沈思源共进午餐,她最常做的事便是站在阳台上望着微风吹过树梢,或午后的热带雨淅沥淅沥的打着绿树,她终日茶不思饭不想,在去去留留间徘徊。 “夫人,才不过半个月 ,你已经瘦了一大圈。”玛莉亚在低呼。 但她不甚在乎的笑笑,拍手打发。“我减肥,目标是五公斤,你别罗唆。” 连玛莉亚都发觉了,但沈思源却丝毫没有发现的迹象,他每晚还是当个热情的丈夫,尽情的挑逗她,非让她忘了红尘俗事、娇声申吟为止,然后次日的早上,他就象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总是神清气爽的出门。 她爱上沈思源,而且已经彻底明白了解,但他爱她吗? 她不能怪他不爱她,爱个妓女岂不是自贬身价、降低自尊?联盟如他,精明如他,有权有势如他的男子都该理智的说不! 她要是聪明,就该拿得起、放得下的离开,还他自由,也放自己有空间及时间疗伤,但她就是舍不得,宁愿每夜象个妓女一样,让他玩不要钱的;宁愿每天枯坐在家里,等他风尘仆仆的归来,施舍她一点点身体的热情,她从来没听见他对她说过喜欢、或近似爱的话语,在最热情的时刻,她顶多听见他低吟着宝贝、甜心或亲爱的俗语,而那句子听起来就象在呼唤妓女。 沈思源就象一头自由的鹰,无视她眷恋的眼光,每日执意高空飞翔,看尽天下花园里的奇花异草,而她在他心中,恐怕也只是一朵平凡无奇的花,而且还是长在污泥低洼处呢! 可时会厌倦她?她等着,预料他迟早有一天会喊停,然后一脚把她踢开,对她不屑一顾,她在等着那末日的来临,即便要喊停,她她宁愿由他开口。 夜来了,不到午夜,沈思源是不会回来的,她机械似的步向他的房间,早已习惯每夜等在他的床上。今夜,她穿着衣柜里收藏的性感黑色睡衣,既然曾经是妓女,矜持就变得很可笑,那她不如放开一切,当个取悦他的妓女。 卧在床上,听到时钟滴答滴答的流转,没有他的体温,睡神迟迟不来眷顾,于月莹睁大的眼睛瞧着窗外满天的星斗,酸酸的猜测----这个时候,他会在哪里? 他在曼谷风化区的一家酒吧里,旁边坐着的是一个面貌平凡无奇的男人,那人笑笑的把一个牛皮纸信封递给沈思源。 “沈先生,这是我调查的结果,你看看。” 沈思源接了过来,先喝了一口龙蛇兰酒,再慢条斯理的打开信封,抽出一张张的文件阅读,愈看脸色愈发严肃。 “沈先生,结果真是出乎人预料之外呀!”那男子笑得十分猥亵。 但沈思源不在乎,他了解这个下九流角色是重义气的,“辛苦你了。”他说,从衣袋里抽出一张支票给他。“这是报酬。” 那男子将支票收进口袋,喝尽玻璃杯里的琴酒,“三天后,他会出席经济次长的宴会,如果我是你,我会把握机会,让他们见见面,或许可以因此打开一些心结。” 沈思源点点头,没否认也没附和,只是愁闷的喝着酒。 “还有一件事,是关于尊夫人当年偷走的那笔黑钱。” 沈思源全身僵硬,勉强笑笑的回应,“果然是无所不在的‘蟑螂’,连这个你都知道!” 外号“蟑螂”的男子耸耸肩:“那笔钱并没被偷,一直在那位大哥的身上。” 沈思源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可是明明就是……”“明明就不是。”那男人摇头,“泰国离台湾也没多远,尊夫人要真干了那勾当,你那位大哥不会派人追过来吗?” 他早年也曾想过,妻子的解释是,那些钱对昔日大哥只不过是九牛一毛,再加上她后来透过电话、书信拜托,那位大哥才同意,只要他们不回台湾就不会有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亏他想到要查明有关妻子的一切,否则如今他不就仍被蒙在鼓里。 “那笔钱到底是怎么回事?”想他这一生就是因为那笔钱而改变,他怎能不弄清楚它到哪里晃荡吗? “从来没被偷过,你大哥用来做投资,已经变成一座漂亮的大饭店了。” 原来如此,难怪刚刚来泰国时,也没见妻子拿出多少钱来帮助他创业,他原先以为她吝啬的一毛不拔,宁愿独善其身而不肯众乐乐,原来她根本没钱。可他不明白呀!她为何相骗?为何硬逼他一定要离开台湾? 现在想想,重重往事后面似乎隐藏着其他的真相。偏偏此刻的于月莹又不记得往事,那他满腹的疑问要向谁询问呢? 三天,三天来沈思源都没再热情的爱她,每晚只是拥着她睡,她想不透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她最近一直很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连电话也不也乱打,深怕惹他生气。 他想不出来自己做了什么?唯一的理由是他厌了,所以才没有兴致碰她。 白天她更像缕幽魂,不过她不再晃荡,只是胶磁阳台上,看日升日落,月出东方,等待他回归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她在等,等他出口赶人,她不会出声哀求,反正这是她应得的下场,即使有再多的不愿,她也会勉强认命。 “夫人,瞧你瘦得就象要竹竿似的,多吃点吧!”玛莉亚又拿着食物过来劝话。 她听得心烦,根本不想吃,反倒食物的味道令她想吐,她挥挥手打发,“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就连晚餐也没动多少,食不知味的塞了几口后,她就放下筷子,飘飘的又回到沈思源的房间,躺在床上,握着父亲送给她的金蝴蝶睁眼等待,心想今晚他会多“早”回来呢? 时针才刚跨过七的数字,房门就被打开,于月莹相当意外,他今天怎么特别的早? “发生什么事了吗?”她不安的问。 沈思源摇头看她,“快准备,我们要去参加经济次长主办的宴会。” 凭她?她不以为自己够资格去参加什么高级舞会,于是又躺回床上,“你去吧!我等你。”她甘愿放弃一起风光的机会,他身旁的位子该属于另一个配得上他的女子。 但沈思源不容许她反对,硬 是拉她下床,往她的房间走去。“没多少时间了,你得快点打扮。”她拉开嗓门叫:“玛莉亚,陈嫂,过来帮忙。” 一番手忙脚乱,她象是个被摆布的木头娃娃,晶莹的肌肤扑上细致的蜜粉,微肿的眼皮敷上紫色的魅惑眼影,黯然欠色的唇画上华丽非凡的金色口红,披肩的发结成髻,只留几丝垂在鬓边增加妩媚,消瘦不少的身体套上艳蓝的礼服。 她不想看自己的身影,默然移开视线,她看到沈思源深思的脸庞,他想干嘛? “老爷,好了。”玛莉亚躬身报告。 沈思源走了过来,眼睛省视着成品,满意的点头。他拿起那只金蝴蝶亲自别在她胸前的衣襟上,不可避免的碰触到她胸口雪白的肌肤,引起她一阵颤抖,胸前潮红一片。 她太久没感受到他的抚触,象在哀求他的怜悯似的,她的羞耻心勃发,羞红的撇开脸,却漏看了他眼里欲海翻涌升起的氤氲。 “走吧!”他象在赶鸭子上架般拖拉着她。 于月莹不得不小碎步的赶上,穿着高跟鞋跑步还真的很不方便,“慢点,你在赶什么?快迟到了吗?” 无所谓的迟不迟到,只要有出席就够了,但他不想解释,只是略略放慢速度,声音放沉,“今晚,有你想见的人出席。” 会是谁?她实在猜不到。 在快艇上迎风驰骋河面,风很凉,还有些冷,但河面很暗,似乎其中隐藏着什么猛兽邪神,让她感觉恶心,她不愿看,闭上眼睛挨近沈思源,蓄集思绪在他传来的体温上,她有种很安心,很恬逸的感觉,但愿她能一生拥有。 可惜结束时刻很快的来了,她有预感。 “到了,我们下船吧!” 睁眼看,是个码头,那儿有形形色色的船、有帆的、有马达的,还有人力操控的木船,船上有人影及各式货物,她这才第一次注意到泰国的热带风光因她对爱的执迷而忽略了。 登上码头,等待他们的是辆黑色的豪华轿车,她说不出是什么车型,只是觉得一定价值不菲。 坐上车,从车窗里看着曼谷的夜景,不愧是盛名远播海内外的不夜城,灯红酒绿,热闹非凡,路上多的是盛装打扮的女人嬉笑的伴着各式男人,还有不少根本分不出男女的人在街上悠闲的走动,最令她注目的是那些伫立在街头,抽着烟,抛着媚眼看行人走过的女人,她很直觉的就知道那些是什么人?她们是流莺,她不得不去猜想她以前是否也是这种可悲的德行? “别看了,”沈思源一把扯过窗帘遮住,“我不是带你来看这城市的堕落。” 她记得的,“你要我见一个人,是谁?” 沈思源偏开头,“是个惊奇,你可以慢慢猜。” 她没什么心情去猜,只想珍惜跟他在一起的时光,她有种强烈的预感,相聚的日子无多了,她心里有股恐慌让她柔顺的偎进他的怀里,她多想要求----不要离开我,但她自觉得没有资格,她会严守住那份冲动,很认分的承受未来的命运。 沈思源一点也不喜欢她最近这种死样子,他不是没发觉瘦得厉害,他早猜到她自责很深,她想要他开口安慰她吗?可他做不来,叫他哄女人开心他当然会,但哄妻子开心……他不觉得有此必要,反正她忘得再多仍是根杀不死的小草,只要给她些时间,相信她很快就会看开而重生的。 到达会场,在守门人的唱名下,于月莹挽着他的手臂慢步进了宽敞的豪宅舞厅。顶上是灿烂的琉璃灯,映上底下传动的晶莹水晶杯,空气里浮着莫札特c大调第四号交响曲,及男男女女的谈笑声,流动的风吹动着女客们轻纱般的衣角,扬出一股高贵优雅的风情,让她望而却步。 “不!”摇着头,她胆怯的后退,“这里不适合我。” 沈思源抓住她的手臂,“勇敢点,什么适不适合?就算是猴子,只要穿上合适的衣服也可以出席这种场合。” 她听得出来这是句笑话,但她笑不出来,哀求的看着沈思源:“但我……我不知道怎么应付?我根本就不……不认识他们。”如果遇上象云中鹏那样的老相好,她要怎么应付? “简单,只要微笑就好。”沈思源硬拖她进去,步向一堆高贵的绅士淑女们,“次长,我们来了。” 经济次长索那平微笑地转头,“思源,你终于来了。”他熟练的举起于月莹的手轻轻一吻:“夫人,好久不见,你还是像以前那样艳光四射。” 但于月莹此刻却是大惊失色,她认得这个声音,不就是上次跟沈思源搞在一起的金鸡?果然很金,他是经济次长呢! “你是搞金鸡的?”她反射的低喊,心底好佩服沈思源的功夫,他居然连经济次长都敢勾搭上。 索那平哂然一笑,“没错,我本来就是搞经济的。” 好……好大胆,当众宣布,也不怕招惹异样的眼光,身为第三者的男人都这样了,那她这个做妻子的女人是不是她该大胆表白、积极求爱呢?她正怔怔的想着。 “次长,那位客人呢?” “我已经要他在书房等着了。” 她还没想个透彻,已被沈思源拖着走,“我们要去哪里?”她傻傻地问,看那位次长微笑的招手相送。 沈思源打开一扇门,把她推进去,“去吧!我在外头等你。” 门迅速合上,她突然好害怕,不晓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她更害怕沈思源会因为嫌恶她而把她送给其他男人品尝,那她是打死不从的。 “你是……” 这男子的声音好熟悉,她的心在颤抖,她不敢相信,缓缓的转身,暖暖的泪液已经聚集在眼眶,果然是他,即使岁月飘忽,也磨不掉记忆中的容颜。 “爸爸?”她飞身扑过去,她怀念他慈祥的声音、温暖的怀抱。 “你是……”但那男子推开了她,一脸疑惑与为难。 “我是月莹呀!你不认得我了吗?“为了证明自己的身分,她还特意转了个圈,然后现出胸襟上的金蝴蝶,“你看这个,这是你送给我的十八岁生日礼物,记得吗?” “记得。”于定基缓缓点头,声音中有种怀念的迟缓,然后脸一凛,冷冷开口:“没想到你还刻我?我跟我太太还以为你已经忘了我们呢?” 他的话说得好陌生,好遥远,让她一阵鼻酸。 “爸,你为什么这样说?我怎么会忘了你跟妈呢?” “这要问你,这些年来你在哪里?做了些什么?当初又为何要离家出走?” 于定基字字句句象把重锤,一下下的藏着她的脑袋,引起她脑壳里一阵阵剧痛,胸闷得好紧,浑沌的脑里一片空白。 “我……我不知道……我……我不记得……”她手扶着脑袋,身体前前后后的摇晃,脸色一片惨白,豆大的汗珠从前额淌下。 “你别装了!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们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女儿看待,就算月颖回来也没变过……”没血缘关系? 她的脸陡然上抬,“爸,你说什么?我们怎么可能会没有血缘关系?”声音颤抖,喉咙发痛。 “你是怎么回事?这是你早知道的事呀!当初是医院弄错,让我们错把孤儿的你抱回家,我真正的女儿在你十八岁过后就……”不!她不想听,这不是真的,绝不可能,谁来救她? “思源!”她放声尖叫,泪水奔流,有谁能来告诉她,这只不过是一场噩梦。 书房的门打开了,沈思源迈开健步跨过来。 她象看到海中的浮木,不顾一切的扑过去,紧紧攀住,“思源,带我回家,求求你,我要回家。” 沈思源拥着她,心中百感交集,他看得出她深受打击,濒临崩溃,或许她终究不是要韧命的小草,而是朵看起来坚韧的玫瑰,但随手一捏就碎了,自始至终,都是他高估她了吗? 他叹口气,怜惜的拥着抽泣的于月莹。 “你是谁?跟月莹是什么关系?” 他抬头看向应该是岳父的于定基,“我姓沈,叫沈思源,是月莹的丈夫。” 两个男人对看,象是在评估对方的分量是不是够男子汉,堪称为父或为夫? “我早该想到,十年了,月莹或许已经结婚有了孩子,至少月颖就是如此。”于定基叹了口气,“但月莹是怎么了?看起来就好象……”“一场意外,她丧失了十年的记忆。”沈思源平稳的述说。 于定基倒抽了一口气,“怎么会?”他跨出一步想碰触十年不见的女儿,不!该说是养女。 沈思源拥着于月莹后退一步,“让她休息吧!她该有些时间平静一下,最近发生了很多事。” 于定基体谅的点头,“何时我才能再见她?”他并未背弃这个女儿。 “过几天吧!欢迎你来我们的家,至于住址,你可以向次长询问,他会告诉你的。” 于定基点头,观察的说:“看来月莹过得不错,这十年来,你们幸福吗?” 沈思源干涩的冷笑,“发生了很多事,不全是你会想知道的,我们先告辞了,于先生。”他拥着于月莹一步步退出。 于定基没有追过去,只是定定的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则在盘算他该不该打通电话回去告诉家人----他终于找到另一个失散的家人了? 但他也担心,十年前才认祖归宗的于月颖知道后,会不会心理不平衡?他们于家欠那个亲生女儿太多了,十八岁前,她都是在孤儿院及街道上混大的,而千错万错,都该怪那家医院弄错。 唉!一切都是造化弄人呀! 她又回到熟悉的家,进到属于她的房间,这次她清楚的知道这是一场梦,不过是噩梦还是好梦呢? 她先看到十八岁的她打开门进了房,身后跟着一个陌生女孩,那女孩长大后应该就是上次在噩梦里抢她丈夫和孩子们的陌生女子。 “这就是你的房间呀?还真不错。”那女孩东摸摸西摸摸,转头看向忐忑不安坐在床上的她,“这十八年来,我根本没有自己的房间,在孤儿院里,我总跟大家睡在一起,那是一张很大的木板床,屋里老是有蚊子在飞,棉被硬邦邦也冷得很。” “你的遭遇并不是我造成的。”她辩解。 但那女孩冷笑,“要是没有你,我会去孤儿院吗?这里才是我该待的地方,你偷了我的父母,偷了我的弟弟,还偷了我的生活,你把我十八岁的岁月还来!她一步步进逼,话语咄咄逼人。 可她如何还得起? 她不由得瑟缩,“我又不是故意的,是医院他们弄错,不关我的事。” “该当孤儿的是你不是我,你才是那个爸不要妈嫌弃的弃儿,该在街头流浪被欺负的人也应该是你,你凭什么住这么豪华的大房子,吃那么香的菜?拥有慈祥的父母?而我却每天都得在街头瑟缩,找寻可以温饱的小活做,要不是我执意要找寻亲生父母算账,我这辈子不就这么毁了吗?” 面对那女孩的大声大叫,于月莹流出忏悔的泪,“我很抱歉,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也没有办法挽救。” “你可以的。”那女孩慢慢地说。 “怎么做?”于月莹有丝雀跃,因为可以赎罪。 那女孩用手指着她,厉声强调,“我要你离开这个家,把我的家、我的父母、我的弟弟还给我,这些都是我的,你根本没资格拥有。"连睡着了都可以流泪,她是梦到了什么?他不忍见她继续悲伤,摇摇她的肩膀唤道:"月莹,起来,醒醒吧!"于月莹睁开了眼,朦胧中她看见沈思源模糊的脸庞,"这里是什么地方?"看看四周,全然的陌生,就像她的世界,老是在一夕之间全变了,她怎么会这样的命苦呢?"这里是饭店,你哭了,梦到了什么?"他轻拥她入怀,用他从未有过的疼惜,但却正是时候,于月莹此刻要的就是他的安慰。 "我梦到以前,十八岁的我,和十八岁的她。"她的脸埋在他胸驭哀伤的吐露,"十八岁生日过后的第二天,她突然出现,说她才是真正的于月莹,说当年是医院弄错了,要是我不相信的话,可以到医院验血。""结果你爸妈去了?"于月莹点头,"结果证实了她的话,她的确是爸爸、妈妈的亲女儿,而我只不过是个弃儿,但爸爸、妈妈很好,他们还是愿意把我当作女儿般看待。""那你为何离家?""因为……她是真公主,而我是假公主。假公主应该回到她那破败的茅屋里,跟乞丐们为伍。"傻呀!这种傻事也只有十八岁的于月莹才做得出来,如果是他娶的妻子,她说什么也会硬赖着不走,藉口养育比生育恩更大。 "傻女孩。"他轻轻斥责,终于明白她毕竟不是他当年娶的妻子,她现在是个完全不同、心地善良且好骗的傻女孩。他忍不住伶悯她、疼惜她,之前他对妻子那套杂草理论放在她身上,已经不合用。 吻干她的泪,用舌轻画她的唇,这罕见的清纯小百合引发了他内心深藏的柔情,他兴起了冲动,想要一生呵护她,让她成为真正的公主,不!是皇后。 "思源,爱我。"于月莹带着泪光柔柔的请求,在这般孤寂的夜里,她想要他的体热安慰呀!沈思源点头,徐徐拨开轻薄的礼服,露出丰润的圆丘刚好满盈他的手掌,他缓缓的揉捏,看着她的眼晴露出氤氲的瞬光,听着微启的唇低低的叫喊,他喜欢弹奏她身体时发出的声响,悦耳动听,恍如天籁。他低下头,缓缓品尝,大手解下她身上所有衣物,引导她的纤纤玉指到他身上,一寸寸的抚过他早已发烫的肌肤…… 外头,黑夜的风依然是沁凉的。 第八章 如果一切能够从头来过, 那她会珍惜机会, 制造一个不一样的命运! 只是事与愿违, 过往有如噩梦般与她长相左右…… 他们在曼谷度过甜蜜的七天,白天游览著名的名胜古迹,故意去人声嘈杂的市场游历,伪装成一般游客和小贩们嘶声喊价,但买到的东西却又毫不心疼的送给路上乞讨的小孩们。 水上市场是他们的最爱,在舟上、或岸上和那些滑着船的商人们议定水果百货的价格,另外他们也爱在晚外时到有表演节目的会馆去,看穿着一身锦装的艺人们缓慢却有力的跳着泰国的民族舞蹈,音乐有种生命的旋律,神秘的蛊惑沈思源和于月莹的眼睛,让他俩一瞬也不瞬的观赏聆听。 只有那时,于月莹的心情才会感到平静,交握的手传来他的体温,随着低沉柔媚的音乐,有节奏的流动,抚平了她心里的不安。 晚上,是热情缠绵的时间,她已经没有所谓的矜持,只是热烈的配合沈思源的提议,尝试各种姿势及方法,去体会鱼水之欢的极致。 不再提及过去,不再提起爱与信任,也不再提起该回到尘世应付现实,他们是对逃避的情侣,眼里只有对方,只想抓住时间与之共欢。 于月莹私心希望他俩能这样长长久久,但沈思源却步了,他很理智的明白,蜜月期该结束了。 就在第七天早上,于月莹睁开眼睛,摸着身畔余温未退的位子,抬首找寻丈夫的踪影,却看到他装束整齐的坐在椅子上静静凝望着她,她的心里涌起不祥的预感,知道好日子已经结束。 “我们该回家了。”沈思源轻语,目光着眷恋的滑过她赤裸的身体曲线。 于月莹不想,故意摆出诱惑的姿态,“何必这么急呢?我们多的是时间,回床上来嘛!” 沈思源克制住翻腾的欲望,静静的摇头,“够久了,我不能再继续放任我的事业不管。” 这就是男人,事业永远比妻子重要! 她难过得想哭,却只能硬生生的忍住,这七天是个美丽的回忆,够她一生品尝了,她不该多奢求,反正她终究只是个不够格的妻子,她认命了,翻身下床,任洁白床单咻的滑下,露出一身雪白苗条的同体。 沈思源蓦然惊喘,低咒一声,“该死!”然后,快速站起身子将她压倒。 “思源,你不是说……”虽然面露讶异,其实心里是很高兴的。 沈思源剥着自己的衣物,“晚一、两个小时,我还可以应付。” 如来时般,他们是坐快艇回去的,艳阳高照,河风暖暖的吹拂,水面一片片绿波荡漾,让人看得很清爽。于月莹靠在沈思源的肩上,很满足的看着这一切自然风光,如果能一直持续这就好了。 “那是什么?”沈思源指着河岸上一堆人聚集处,问着驾船的下属。 于月莹望过去,没什么兴趣。 “不知道,要不要过去看看?”驾船的下属询问。 “就快到家了,不要多事好不好?”她直觉的请求,下意识的认为那个地方不好。 “我要知道发生在我土地上的任何事。”沈思源说得肯定,“把船开过去,我要弄个清楚。” “是的,老爷。” 但于月莹心里好慌呀!她不想沈思源过去那个不吉祥的地方,“不!思源,不要。”她哀求道。 可这却引起沈思源的注意,“为什么?你在怕什么?” 是呀!她在怕什么?她应该也没什么好怕的,不是吗?但在她心里头弥漫着的那份恐惧又是怎么回事? 几句话语间,船已经近了河岸,河岸上的人注意到他们,便自动分开,露出令他们聚集且议论纷纷的原因,----是一具尸首,浮肿得难以辨认,而且全身都是蛆在活动。 呕心!于月莹马上转身朝船的另一边走去,她弯腰把腹中的秽物吐进河里。 沈思源较为镇定,朗声问:“什么时候发现的?” “今天早上。” “一定是被树枝或水草缠住,才会这个样子。” “认得是谁吗?”沈思源又问。 “看那衣服,好象是驯象师莫答,他已经失踪很久了,或许是失足落水吧!” “我知道了,去报警吧!” 不!千万不能报警。 于月莹恐惧的抬头,想抓住沈思源的手臂,告诉他千万不可,但直起腰来,才发现自己全身在颤抖,双脚疲软无力,根本一步也走不了,“思…….思源?” 她微弱的叫,他终于注意到的回头。 “什么事?” 于月莹摇头,愈摇头愈慌,却克制不了自己不去摇头,“不……不行!不能报……报……”就这样瘫软的往地上滑去。 “月莹?”沈思源一惊,奔过来及时扶住她,看她本来红扑扑的双颊委时变得苍白且毫无血色,他不懂,没道理啊!太阳正热,她怎会如此苍白?而且他总觉得她的反应象还恐惧什么! 一道闪电划过脑际,他惊惧的转头看向岸上的尸首,警觉的问:“莫答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噩梦,在昏暗的树林里,她举枪射向那男子,然后颤抖的看着他鲜血淋漓,看着他诅咒的伸出手指向她,然后阴狠的说:“你……你好狠心!臭婊子……你……你会得到报应的,你会死无葬身之地,没有人会为你的死伤心,为你的死难过……”含着泪她突然惊醒,模糊中她发觉自己回到了沈思源的房间,原木的味道安逸的飘着,但自己的心却是动荡的。她再也平和不了了。 她想起来了,是她……举枪杀了那个男人,将他弃尸在湄南河里!她仍不敢相信,自己会那么残酷无情!她举起手,看着纤长雪白的手指,仿佛看到一滴滴鲜艳的红血在其上淌流着,景象是那么的怵目惊心,那男子的脸庞狰狞的浮在血面上,满怀恶意的向她诅咒:“臭婊子……你……你会得到报应的!” 她……是个杀人凶手! 她忍不住掩面低泣,恨自己的残忍、恨自己的无情、恨自己还活着,杀人就该偿命,她该一命还抵一命。 天哪!她为了什么要杀那个陌生的男子?她不明白,难道这十年来她变得心狠手辣,变得yin荡,变得集罪恶于一身,变得罪不可恕吗? “你醒了?”不知何时,沈思源已站在房门口,悠闲的靠在门板上,像个法官般观察她忏悔的模样。 “我……我……”她泣不成声,她杀了人,再怎么说也没有可以被饶恕的理由,“那……那个男人是…….”“是你杀的?”沈思源轻语,将门悄悄合上,落了锁。 于月莹睁大眼,“你……你……知道了?” “不,我猜到的。”沈思源向她靠近,口气冷酷而疏远,“告诉我,你为了什么理由杀他?” 她也想知道呀!可是她就是想不起来,头痛得厉害,她想记起一些事,但……不过人既然是她杀的,理由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人命关天哪!她已有要偿罪的准备,“我要去自首。”她决定,无论被法律判了什么罪刑,她都无怨无悔。 “自首?”沈思源哈哈大笑,“我的老婆怎么可以是杀人的罪犯呢?被人知道,我的面子要摆在哪里?”他突然脸色一凛,“我警告你,不许你泄漏半句,这件事我会处理,你就乖乖待在家里不要露面,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你杀了人。” 沈思源的那副冷酷面容让她寒透了心,就好象他从没眷恋过她,从没经过那七天恩爱缠绵的时光,他翻脸得好快,冷冽得无情,就象她初见他时一般。 “不!我不能这样做。”既然他无情,那这华丽的家就更没有什么好值得她怀念的,灰暗的牢房才是她该住的地方,她会在那个地方努力忘记眼前这个叫做沈思源的男人,忘记噬心的痛苦,专心一意的为她杀死的祈祷赎罪,那才是她该做的。 她这一生就这么过吧!反正她已无家可归。 从小到大,成长的家是别人的,疼爱她的父母也是别人的,最后的安全港口也毁了,她本来还以为可以在深爱的沈思源身上找到另一个港湾,岂料他这个港湾时风时雨,象在阻止她的栖息。 “我要自首。”她再次肯定,心意已决,屹立不遥“为什么?为了心安吗?”他讥嘲的扬高嘴角,“那倒是个不错的方法,不过你心安,我可就难过了,我的事业王国很可能因为你这个杀人凶手的老婆而全毁了,我在泰国的社交圈再也无法立足,每个人都会在我的背后指指点点,说我识人不清,娶了个残酷的女人,说不定我还会被认为是同样残酷的人,你想想看,以后谁还敢跟我打交道?”他就是忍不住想把话说得夸张,说得严重,让她害怕,他也分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态,只知道他很愤怒。 还以为那个驯象师莫答的消失是因为拿了恐吓他的钱后,心满意足的离去,没想到他却死在妻子的手中,为什么她要杀莫答?难道她也受了恐吓?如果是,为何她不说,不找他商量?哼!他这个丈夫可真是虚有其名呀! 他能不气吗? 虽然他对莫答的死没有愧疚感,反正他的确该死,莫答抓着他过去曾在台湾混过的往事,及于月莹曾经为妓的事实恐吓他,要求取财,若不是顾念杀人要坐牢,他也想宰了莫答,而不是只痛揍一顿,打断他几根肋骨就算了这么便宜他。 那杂碎简直死得好、死得妙! 而以他之力,要把这件事压下来并非难事,尤其莫答的尸体已经浮肿腐烂得恶心发臭,没有人愿意靠近,只要告诉警方他的确是失足落水的,以他在泰国的身分地位,警方会很乐意的附和称是,只要不解剖,这件事就会这么简单的解决。 但于月莹,他可就不能这么轻易的放过,虽然她丧失了记忆,忘了许多前尘往事,但她的本性难移,若将来又出了一个恐吓的人,难保她不会再度拿枪去轰人?所以他要让她牢记----丈夫是做什么用的?是用来依靠、分享担忧、一起商量如何解决重大事件的对象。 “你想害我吗?”他逼近脸庞,看着她泪痕满面。 于月莹摇头,”不!我怎么会害你呢?”可是不去自首,她的良心不安,她该怎么解释呢? “很好。”沈思源满意的点头,“你好好想想,如果再遇到同样的情况该怎么做?”他站直身子,看向她惊疑的眼眸。 怎么做?于月莹脑子里混乱一片,回忆梦中的景象,若再一次面对,她会……不会开枪,“我会跑。” 沈思源的脸色不怎么愉悦,答案该是告诉他并与他商量的,“跑到哪里去?” 于月莹认真的思索,哪里才是安全的地方?“警察局。” 沈思源撇过头,“是吗?”他自嘲的低语,为什么不是找他商量?“算了,你再好好想想吧!别担心那件事,我这个做丈夫的并不是那么无情。”他口气不善的说完,转身向门口去。 于月莹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没有出发呼唤,唤了又有何用?就算他停下、回头,也驱不了她满身的罪恶,改变不了他不爱他的事实,她还是早认命死心吧! 砰!门在她眼前关上,好象就这么把两人拆散,切断他与她之间此生的牵扯,从此以后,门里门外是不同的世界,不该有交集。 因为,他是高尚无罪的身躯,怎能沾惹她满身的罪恶呢?为了他好,她该离开。 只要她离开,事情就比较不容易被揭发,就算在未来的某一天被揭穿,他的朋友也会说----那个女人啊!好久以前就离开他了,已经跟沈思源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样思源就不会因她而受害,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泪水忍不住又滴了下来,离开,是个好决定,但离开之后她应该去哪里?有什么地方可以赎她满身的罪恶感? 她抬头看着窗外,绿树映着蓝天,底下是鲜艳的繁花盛开,再配着太阳金黄的光线拂过,景色显得多么亮丽开朗,与她阴晦的心情完全成反比。 她多希望自己还是十八岁的年纪,受到父母的宠爱,除了担心课业以外,一切无忧无虑,若时光真的能永远停留在她十八岁之前那该有多好?虽然她不记得这十年来发生的点点滴滴,但她现在用膝盖也猜得到,她的生活一定一切不如人意,才会磨炼得她如此心狠手辣,才会逼得她放弃道德的约束,自甘堕落成荡妇及杀人凶手,这样的人生真没意思,她的泪水模糊了眼前华丽的风景。 她想死啊! 是的,死了后不就可以一了百了?不但可以赎罪,而且也让沈思源摆脱了她这个杀人凶手的妻子,是的,死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闭上眼,她决心已定,就……死吧! 无畏无惧,反而平静,一命抵一命,她以这罪恶之身的消逝来补偿被她伤过心的人们,这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 不由自主,眼前浮起慈母的景象,她在低低的唱歌,想哄年幼的她入睡----大风起,把头摇一摇,咬牙忍,疾风总会过去。 风停了,再挺直腰,太阳暖呼呼的哪! 大雨来,低着头,弯着背,任雨浇,暴雨总会停啊! 雨停了,抬起头,天空好蓝哪! 协…草,立志要长高,狂风暴雨都不怕,协…草,实在是……不得了。 对!她是小草,这十年来苟延残喘,的自下而上在贫瘠的土地上,她努力的挣扎,夺取土壤里所有的养分,让其他的生命无法生存,可最终,她也累了……倦了……该是停止争斗,好好安眠的时候了。 睁开眼,看到蓝天已经迅速被乌云掩蔽,热带地区的及时雨又要降下了,才正想着,雷声已经轰轰的展开,配着紫青的霹雳划过天际,惊人的绝美。象是老天在对她的决定称好。 她刻以前妈妈曾对她说过,“月莹,记住,生命是可贵的,无论遭遇什么困难都要活下来,活下来就有希望,就有未来。” “妈,对不起。”她不自禁的低喃,“我好累……好累,为了活下去,我夺走了别人活下去的权利,这是不对的,妈,我决定用我的生命去赔偿。” 视线移回房间,她走到桌前坐下,抽出一张泛着兰花香味,印着淡蓝海波的信纸,提起银制的钢笔,她沉重的写下遗言……时已近黄昏。 沈思源放下手中的电话,拿起香醇的咖啡缓缓吸了一口,身体的僵硬稍稍纾解了。 好在,莫答平日为人就不甚讨人喜欢,不但没有什么朋友,就连妻子、儿女都讨厌他,所以没有人对他的死提出质疑,反而象他死了是好事般的庆幸,因此他的死已被简单的解决,警方就当他是不小心失足落水。 莫答这条生命真没价值,但这怪得了谁?是莫答自己不求进取招惹的。 走到窗旁,看着雷雨交加,他的心情沉甸甸的,对于月莹,他是喜欢哪!这七天恩爱缠绵的相处下来,他不能不承认他是喜欢上这记忆只有十八岁的妻子,感觉她象是出了淤泥的莲花,浑身散发出纯真的香味,让他不由自主的趋近并且呵护爱怜,神奇哪! 同样一副身体,为何心情却是两个样? 先前认识的于月莹,对他来说是纠缠不休的麻烦女人,她不但跋扈而且任性,但她的交际手腕的确很强,让他获益良多,但如今这个于月莹天真可爱,凡事表现在脸上,动作上,几乎全是不矫饰的,让他不用多费心思去猜想她到底在搞什么鬼,这几天亲密相处下来,他在她脸上清清楚楚。 陈嫂打开门,恭敬的低头报告,“老爷,外头有位于先生找你。” 于定基终于找来了,他颔首点头,矫健的自旋转椅上站起,轻盈的步向客厅。 所有的恩怨情仇就在这一天结束吧!他要告诉于定基,他疼了十几年的女儿受了多少的苦,他要告诉于月莹,让过去的不愉快往事随风飘吧!大家重新开始、重新成为一家人,不要再记着那些仇恨嫌隙。 于定基看到了他,从沙发椅上站起,客气的打着招呼,“沈先生。” 他必定是做了一番调查,知道他在泰国已有不错的地位,沈思源客气的点头,“别客气,请坐,岳父。”他再怎么伟大也是于定基的女婿,是晚辈。 于定基象受宠若惊,忐忑的坐下,不安的开口,“没想到月莹能找到象你这么好的丈夫,这些年来谢谢你的照顾了。” 沈思源扬扬嘴角,“你太抬举我了,我没照顾她什么,反倒是……”象是闪电划过他的脑际,他突然顿悟了,他能成功是谁的功劳最大?是于月莹,是她逼他逃脱出台湾那个牛蛇混杂的黑社会,为了激起他的进取心,她时时刻薄的怪他没用,为了帮助他成名立业,她用身体美色帮他打通关节,让商界、政要都来扶他一把……会是这样吗?不!他难以相信,怎么可能会是这样?自私的于月莹有什么理由要为他这么做? “反倒是什么?” 沈思源回过神来,有些恍惚,“你,不知道太多的事情,你的养女她……”“老爷,不好了。”玛莉亚匆匆的冲过来,手上拿着一封信,“夫人她……她……失踪了。” 沈思源一听愣住了,转头看向玛莉亚,“失踪?”她为何离开?这没有理由呀?他们不是已经亲密得如胶似漆,她不是已经爱上他了吗? “是的,老爷,我到房里只看到这封信,屋子里都找遍了,就是没有看到夫人!”玛莉亚将信递给他。 思源: 该是离别的时候了,我造的罪孽太深,就算你能帮我压下罪行,欺瞒所有的人,也瞒不过我的良心,我还、记得枪在我手上迸发的感觉,我没有那种权利击毁了一个人,我该赎罪,为了不连累你,所以我选择用…….思源,这几天相处,我已经爱上了你,或许你喜欢我不如我爱你的深,但那也无所谓了,至少在我这一生里,曾深刻的爱过一个人。 而那个人就是你,我知道你不会为我伤心及久,我只希望你在找下一个伴侣时,能找个单纯一点的女孩,最好她不会耍心机,不会伤害人,在她的生命的意义就只有你,但愿你的未来是幸福的,我祝福你。 虽然不记得与你这几年来的事,也不记得这几年来自己还造了什么罪孽?但我能肯定的就只有一件事----于月莹不是个坏女人,我相信她一定有自己的苦衷,虽然我想不起来是什么,但我隐隐的感觉到她的无奈和悲哀。十年前与十年后的于月莹都是株杂草,她想活下来,但没有主人的呵护,她的一切只靠自己,于是她不得不悖着良心行事。 原谅她吧!也原谅我用这种方式赎罪,这是好的方法,解脱我的痛苦也解脱你的,愿你的未来更幸福及光明。 我将随波逐流,带走这一身的罪恶。 保重。 十八岁的月莹 绝笔 “月莹说了什么?”于定基没耐心的问。 沈思源猛然抬头,大声喝令下去,“召集所有的人,出去搜寻夫人的下落,没找到之前不得休息,一定要找到她。”他心惊胆颤,深怕来不及救她。 陈嫂和玛莉亚匆匆衔命而去,沈思源也想动身亲自去找,但于定基拉住他,慌张的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 沈思源回头,俐落简单的答:“她想死。” 于定基大惊:“为什么?”他以为于月莹一直过得如意安顺,幸福快乐。 沈思源没了耐心,甩开他的手,“因为她有一颗天使的心,却在无意间堕入地狱,永远也达不到天堂,她痛苦呀!” “等等。”于定基匆匆赶上,有了一个心痛的领悟----月莹这十年来过得并不好。 雨不断的下,打在身上该痛的,却浑然不觉,脸上淌着泪与雨,分不清是咸是淡,紫青的霹雳还是划过天际,却没降在她这罪人的身上。 宽阔的湄南河变得湍急,象暗潮汹涌,这一跳下,大概是卷入河底难以活命了吧? 她站在吊桥上,缓缓跨过木制的桥栏,她的双手还抓着桥绳,睁开眼看着桥底下的波涛汹涌,只要她手一放,这罪恶之身就会往下坠,然后……一切就结束了。 她杀了那个男人,把他推进这条河里,那么,就让她在这条河里把命还给他吧! 别了!爸爸、妈妈。 别了!思源。 “别跳呀!月莹。” 她转头看,是急急奔过来的沈思源。 难道是老天最后的眷顾,让她在生命的最后,还能见心爱的人一面? “我爱你。”她肯定的低语,朝他露出最后美丽的一笑,她心知,是时候了,手指渐渐放开……“不要!”沈思源心惊胆裂的呼喊,眼睁睁的看着于月莹往下就要坠落到黑暗的河面。 不,他不准!他拼命的赶上,伸手去拉,但没来得及,他拉住的不过是块衣袖,这怎么够?怎么够陪他一生一世啊? 他毫不犹豫的跨过桥栏,奋不顾身的一跃,他决定要将她自鬼门关救回来,不然他誓不复返。 于定基随后赶上,看到了这一幕,震惊又伤心的站在桥上,频频大声呼喊:“月莹,思源,你们在哪里?” 闪电依然怵目惊心,雷声轰轰更胜过人声…… 第九章 明知爱如云淡风轻, 明知爱难相随, 她却那么渴望被爱, 但爱难求啊! 逝去去的心如何再爱? 睁开眼,瞧见头顶天花板一片雪白,而不是熟悉的鲜黄色天花板,她不禁自问:这是哪里? 缓缓转动头,徐徐挺起身,骤然发现全身酸痛啊!为什么?记忆缓缓流转,她想起她开枪杀了那个威胁沈思源事业的人渣,然后她……她……变成了十八岁。 视线凑巧移到在床畔支着头沉睡的沈思源,他在守着她吗?真是奇迹,可她心里却忍不住涌过暖流,她最想求得的是什么?不过是他的真心相待而已。 "老公?”很习惯的娇声呼喊,沈思源骤然醒了,震惊的瞧向地。 "月莹,你终于醒了。"是惊喜的反应。 似她却皱起眉,"怎么叫我那个名字?”她的手亲昵的轻轻点过他的鼻端。"不是说过叫我裘安就好吗?"沈思源的惊喜换成了冷漠,他骤然发现妻子又变了,她不再是那个十八岁的出尘莲花,而是那个在红尘俗世打滚过十年,生命坚韧的杂草。他心里怅然若失,为什么醒来的是裘安而不是月莹呢?"你,恢复记忆了?"他进一步求证。 这句话像当头棒喝,记忆一下子涌了进来,她记起来了,她短暂的抛弃这几年来磨练的世故及泯灭良心的求生技巧,恢复成十八岁那位天真的小女孩;她记起了思源与那位十八岁女孩曾经亲密的身体相贴,甚至心与心交融一起。她嫉妒,为何十八岁的月莹可以得到、而二十八岁的月莹做过这么多牺牲之后,得到的却是不屑?"你不高兴?"纵然嫉妒得几欲发狂,她仍然装出笑脸迎合,这就是十年来学得的人生经验----心口不一。 "那么你记得你失去记忆的这段期间发生过的事吗?”沈思源仍有丝希冀。 她不想承认,于月莹就是于月莹,袭安就是袭安,纵然身体是同一个,但思想、观念完全不同,裘安是不可能变回于月莹那个身心的,她不要沈思源爱上于月莹,他该爱上为他牺牲一切的裘安,他该忘记那个愚蠢的于月莹。 "我不记得。"她断然否定,甜甜的问:"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吗?告诉我。"双手攀上他的脖子,她主动表示亲昵,她多希望他有一点热情的反应,但以这几年的经验来说很少,他简直就快对她绝缘,情况愈来愈糟。 "没什么特别的。"他压下失望,努力的表现淡然,他早该有心理准备她会恢复原貌,丧失纯真的心,忘记对他的爱恋,一切的言语行动都往最有利于她的方向倾斜,他早该醒悟的,当初不该陷溺太深,如今后悔……巳太迟。 但敏锐的她难道看不出沈思源的失望吗?酸酸的醋意忍在胸口,她甜甜的问:"你喜欢失忆的我还是回复记忆的我?” 沈思源正眼瞧她,感觉到一股难过迅速漫开,他暗暗质问老天,为何要在同一个身躯塞进这么不同的两个人,让他在看到月莹时就想起袭安的坏,在看到袭安时就忆起月莹的好?难以忍受,拿下她搁在脖子上的玉臂,他轻描淡写的说:"好好休息吧!过几天等你舒服一点,你就可以出院回去了。"连"家"字都省了,她真的不满哪!他待袭安与待月莹就那么的不同,对待月莹,他就轻声细语、温柔体贴;对待袭安就冰冰有礼,像遇见十年不见的故友,热情燃不起来,剩下的只是道义上的情分。不公平,为何他不能回应她的心意?从当年初见,他俩就这样了。 十年前,她刚离家出走时,她在西门町的红包场唱歌,清纯的嗓音咽着轻快俏丽的歌,那时她有一个外号,叫“小月兔"。虽然不是红透半边天,但至少也有几个固定的老客人捧场,沈思源的大哥就是其中之一,那时,她的生活虽然不富裕,但也还算过得去。 岂料,那位明说很重义气、很讲仁义的大哥其实是只披着羊皮的狼,他趁着一夜天黑,掳走了在巷子里行走的她,不顾她的挣扎、不顾她的哀求,残忍的蹂躏她.自私的逞了他的兽欲、她恨,她恨不得能杀了他。但那位大哥却威胁她绝对不能将"强暴"这件事说出去,否则,他就要对她真正的"家人"不利。于是她在百般无奈下做了他的女人,她咬牙切齿忍受他的触摸、邪淫的笑声,还有他编的谎话----那个小兔子是我在西门町找到的鸡,骚得很,她最喜欢我的撩拨,在床上很带劲呢! 当时,她没有一天不想他死,没有一刻不在找机会离开。为此她锻炼自己的身体,训练自已的手脚,甚至学习如何开枪,为了要逃离那所炼狱,她更是训练自己要狠心,既然她想活下去,也想活得好,就算要踩在别人头上也无所谓,所谓的善良和良心都必须舍弃。 因为他的谎话,帮里的弟兄门看她的眼色根本没有尊敬,仿佛她是只臭水沟的老鼠----臭得很!他们的大哥会玩她不过是图一时的新鲜,过不久就会厌腻的。 哈!她可真的巴不得呢!但帮里确有一个人把她当个高雅的淑女看待,那个人就是沈思源。 初次见面,于月莹即对气宇不凡的他倾心,想效法红拂女夜奔李靖,来个慧眼识英雄,扶助丈夫一步登天成大业。但他不领情,对她的频频示好夹个相应不理,连他大哥都发觉了她的心意,或许是因为这样而吃味吧?他故意将他私吞一笔钱的黑锅硬按在沈思源身上,要来个全面格杀,企图要沈思源从这个世界消失。要不是她事先偷偷得知,逼着沈思源连夜逃出台湾,他现在还有命吗?到了泰国后,他竟然还想甩掉她,要不是她聪明,藉口如果他不带着她一起生活,她就要回台湾告诉他那帮兄弟,他人在泰国,甚至她要协助帮里的兄弟追杀他,如果当初不是如此威胁他就范,如今的她可能是曼谷街头的一个流莺而已。 当他沾沾自喜的带她去见一手创立的伐木场时,她看见的不是成功,而是颓弃的房舍加上几个疲 惫不堪的当地住民。沈思源那时也没风光到哪里去,他一身的褴褛衣衫,沾惹了土和汗水,二十四小时里有二十个小时是那副劳苦的装扮,他时时劳动,每夜回来常常是来不及清洗换衣,就累得倒在木床上熟睡了,看得她好不忍心。 沈思源虽然不要她在工作上帮忙,只要她把家里的事打理好,洗洗衣、煮煮饭就够了,但洗衣她还可以,煮饭就……她这才彻底了解自己对厨房方面没有天分,这样的自已是帮不了沈思源什么忙的。 于是,她才想到去找人资助。没想到她第一个商量的对象听完她的要求后就表示愿意帮忙,但条件是----要陪他过一夜。 考虑了三天,看着沈思源愈来愈累的神情及日渐消瘦的身体,她才点头答应,本以为又要忍受另一场屈辱。但她没想到提出那个要求的人连碰都不碰她一下,只是在房间里很严肃的说:"要我帮你丈夫可以,但有一个条件,那个条件就是你要出去跟别人说我在床上很行,弄得你很舒服,让大家知道我很有男子气概。"可笑的男人自尊!她爽快的答应了,但只是偶尔淡淡的提及,倒是那位先生自己拼命的大吹特吹,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又重振雄风了。荡妇这名称因此很轻易的流传,夸张的扭曲,慕名而来的混蛋多得不得了,而她轻易的将他们玩弄于股掌间,吊他们的胃口,偶尔摸摸他们的身体,赏几个轻吻,让他们看得到摸得到,却吃不着,不过,这样就轻易的让男人们为她效力了。 她一直不敢让沈思源知道真相,怕骄傲的他会忍不下自己的成功泰半是靠妻子的身体及手段换来的,于是苦苦的隐瞒,但事情还是被他知悉了,遗憾的是,他知道的是流言而不是事实.当他怒气冲冲的找她质问她为何这么下贱时,为了他着想,也为了赌气,她理直气壮的告诉他,"因为你没用,没办法供给我富裕的生活,我只好靠自己,靠我的身体。"沈思源一巴掌打过来,咬着牙齿冷酷的说:"是我错看你了,我还以为你之前当妓女是为了环境,身不由己,但没想到……事实上你是天生下贱,我要跟你离婚!"她当然不肯,不但威胁要回台湾找弟兄们来解决他的生命,还要把他的背景公布出来,让他在泰国立足不了。她的手法是狠了些,但她那时想不到其他的方法呀!尝到了苦果,沈思源从此之后看她的眼光就仿佛在看一个妓女,而她一直想挑起他的嫉妒心,使他再在乎她,所以她在他面前会刻意的去挑逗男人,但他却可以大刺刺的观看,平静的走开,这几年下来.她的物质生活是富裕了,但她的心……好空虚啊! 门再度打开,敞开的门走进了一个男人,那身影熟悉、脸庞熟稔,记忆了二十多年的人影,在这分离的十年之间反复回忆、时时思念,"爸!"她不自禁的脱出口,泪水满腮。她还记得当初被于月颖通得离家出走时,月儿正亮正圆,她频频回首,盼望着爸爸妈妈能及时出现在阳台上挽留她,她脑中浮现的是十八年来幸福的记忆,刻骨铭心的温暖呀! 时时深刻记得妈妈教她的那首小草,在往后她遭到挫折沮丧时,总是反覆吟唱,砥砺自己要像棵小草,坚毅的求生,只要活下去就有希望、就有未来。 沈思源看着她的泪眼滂沱,显得那么清纯可怜,有股错觉她是月莹而不是裘安。 "傻孩子,你终于醒了。"于定基关怀的坐到床边,像以前般宠溺的抚着她的秀发,"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事,一定要用死来解脱呢?"不是的,那个用自杀来解决的是幼稚的于月莹,不是历经风霜的她,她是很珍惜生命的,她宁愿死的是别人,也不会拿自己陪葬。但她不想让父亲知道大多,若说那不是她,他一定会愈问愈多,说不定连过去的不堪都一并扯出来,她不想让父亲伤心自责,只要他以她为荣。 "是啊!我现在也很后悔,以后不会再这么做了。"她是根杂草,无论环境再怎么恶劣,也会赖着活下去。 "那就好。"于定基放心的拍拍她的脸颊,"现在,告诉爸爸,这十年来你是怎么过的?"她的笑容未敛,但眼光马上下意识的移转,"不错呀!"凑巧对上沈思源的鹰擎,那双眼像在嘲讽她说谎,她的心不由自主的颤动,但谎还是得撒下去,"我遇上一些好心的人,他们很照顾我,后来我遇见了思源。"她的眼中不由得露出恳求,希冀他不要拆穿她的谎言,能配合她演戏,但他的表情却像不怎么想配合!"我现在过得非常幸福。""是这样吗?"于定基皱眉,他不是个好唬的人,在去拜访沈思源的前后,他就仔细的打听过,泰国有名的沈家夫妇明显的貌合神离的生活,而且沈思源的风流是众所皆知,而他妻子的"交友广阔"也是有名的。这些归纳起来,再怎么他也不相信月莹的生活会是幸福美满的。一定有某些理由,否则一向乖巧的月莹不可能被传扬成荡妇的。 "当然不是。"沈思源低低笑了起来,"只有傻瓜才会相信。""思源,不要再说了,"她惊慌的请求,怕他故意作对,说出可怕吓人的实话。 "为什么不说?"沈思源不以为然的直视她,"他是养你十几年的父亲,有权利知道你过去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受过什么样的苦?你不应该骗他,父母、丈夫,你都想骗,你说,还有谁是你没骗过的?” 她好想把他的嘴巴封起来,可惜他不会这么乖,"住嘴!"她大声吼道。 "思源说的设错,我想要知道发生过什么事?”于定基要求。 于月莹甜甜的现出笑容,"哪会发生什么事?你不要听他乱说,我的确过得很好呀!你去问问看,我于月莹在茶田是有名的贵夫人,生活得很好,有华宅、有跑车,还有很多政商界名人朋友。""那是现在,但以前……"沈思源拉长语调。 "你住口,"她不敢相信他竟然对她残忍至此。 "月莹曾经当过妓女。"但他却还是偏偏说出口。 她听到父亲狠狠的倒抽一口气,不用回头也知道他此刻脸色一定很难看、不堪,他为何要揭开她亟欲忘怀的过去?未来才是重要的不是吗?他为何一定要提?"沈思源!"她恶狠狠的唤着他的名字,恨她毁了自己在父亲心中乖巧清纯的女儿形象,"你太过分了,我恨你。"她真的恨,恨他狠心绝情的不顾念她的立场,他毁了爱她的家人心里那个乖巧聪明的于月莹;但,她也爱他,从初次见面至今,已快十年了,她爱得深刻,爱得好苦啊! "这是真的吗?"于定基不敢相信的询问。 泪水已经泛出眼眶,她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哭了,"当然不是真的、他在跟你开玩笑罢了,你别听他胡说。""另外,我们之所以会在泰国,是因为被黑道的人追杀,我们是逃到这里来的。"沈思源仍旧开口。 "够了!"她大吼,愤恨的瞪着他,"你为什么要这样说?说这些话对你又有什么好处?还是,这是你对我的报复手段?"沈思源面无表情,"说出来才是对的,你要当鸵鸟当到什么时候?"他就是看不惯她什么都瞒,欺骗别人不就等于欺骗自己吗?她才不是鸵鸟,她的愤恨到了极点,之前不管他做什么她都能忍?但他就是不该在她的慈父面前戳破她难堪的过往,"你去死!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救你,我该让你被你大哥一枪毙了。"沈思源眯起眼睛,口气平静深沉,“哦!当初你是怎么救我的?”大致情形他都调查过了,但他要她亲口说出来!于定基左右张望两人的战火高扬,"别吵了,夫妻间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解决的?镇定一下。"光听他俩吵的内容,就明显能察觉他们两个人都过过苦日子、而且不见得光彩!"说呀!趁现在说个清楚,你当初是怎么救我的?”他冲过去,俯在她起伏不定的胸前,盯着地那双泪眼,"说实话,不要再撒谎了,我受够了你的连篇谎言。"于月莹歇斯底里的大笑,“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她的笑声一敛,脸色含有被污蔑的神采,"你以为是我吞了那笔钱吗?告诉你,是你尊敬的大哥吞的,他把黑锅丢在你背上,要不是我逼你走,你以为你现在还有命吗?还有那个福分当沈大老爷吗?” "为什么?”这才是他真正想知道的。"你为什么要救我?” 于月莹撇开了脸,她怎能甘心就这样开口说出救他是因为爱他?沈思源明显的不爱她,这话一说出口,不就显出她的可怜?她在情场上彻底的服输,不!她可怜太久了,而这只要自己知道就好,不必要公诸于世。 "不为什么,"她看着窗外的蓝天,"我那时心血来潮,大发慈悲,想救个人让他用一生来报答我。""是吗?"沈思源站起身来,冷静的点头,"说得很好,你救了一个非常有价值的人,你的眼光相当不错,而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楣才会遇见你。”他站直了身体,转身向门口走去。 于月莹赌气不回头看,不叫他留下。 "思源,你要去哪?"是于定基代为出声,但沈思源没停步,也没回应,就这么走出病房。 于月莹的悲哀情绪马上随着泪水涌出。 于定基看了好不忍心,他将她纳入怀中轻轻哄慰,"孩子,你何时变得这么固执?为什么不老实说?这有什么好瞒的呢?"拍着她的头、他无限感叹,"如果还当我是你爸爸,就把所有的委屈都告诉我,不要一个人藏着痛苦,亲人是用来做什么的?是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的伙伴哪!” 这般的自白令于月莹更加不可遏抑的痛哭,她多希望……多希望……"为什么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如果是,一切就会不一样了,我也不会活得这么苦,爸,我好恨哪!”她哭倒在慈父怀中,多年来,她第一次任情绪失控的崩溃。 于定基的眼眶湿热,不用再问,他已经知道于月莹在外头的这十年来吃尽了苦头,"傻孩子,你是我的女儿呀!血缘算得了什么,重要的是我们之间的父女情分,知道吗?"倾听房内父女的痛哭,他站在门外长长的叹息,他这个丈夫终究敌不过父亲的亲情,从认识袭安至今,他从没见她哭过,她也从未在他杯中倾诉悲苦,虽然是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的伙伴,却不是心意相通的伴侣。他该认命的,裘安毕竟不是月莹,他不该试图把裘安转变成清纯体贴人心的月莹啊!她出了院,回到了自己监督创建而成的家,还是一样的宏伟华丽,但走进其中却感觉不大一样,好像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有若金丝雀笼子里关了一只肮脏的老鼠似的。 她叹口气,看到贴身女仆玛莉亚殷勤的走来,"夫人,累了吧?我已经放好洗澡水了。"她是累了,何止身体上,她连心都倦了,可身体的疲 惫可以泡澡纾解,但心倦了该怎么办呢?"我去处理公事,你去休息吧!”沈思源淡淡的丢下话,就这么走了。 从以前她就这么觉得,这房子美是美,但好冷、好冰,不像她想要的温暖家庭,没有她曾领略过的亲情。这是为什么呢?"思源?”她忽地叫住他。 "什么事?"他微微侧头。 "该是我……我们生个孩子的时候了。"如果这个房子多了孩子们的欢笑声,或许会把这房子的冰层渐渐融掉吧?沈思源摇头,"算了吧!你不适合当个母亲。"就这么走了。 留下她站在原处愤恨的瞪着他,愤恨的在心里反驳----我会是个好妈妈.我会疼小孩,给他们幸福,给他们快乐,给他们一个温暖的家……她突然想到,没有思源的帮助,就算她想让家变得温暖也难。为什么她的生命会变得如此?一切的一切都不如她所希望的。 "夫人,为什么不告诉老爷,他错了呢?"玛莉亚大胆的建言。 她立刻回以白眼,"我的事需要你插口吗?把你分内的事办好就行了.其他的别多管。"玛莉亚睁大了眼,顿有所悟,"夫人,你恢复记忆了?"有这么容易看出吗?"没错,你不恭喜我吗?”但她看到的是玛莉亚眼中的失望,为什么十八岁的于月莹会受人欢迎?这太不公平了! "恭喜夫人。"却说得言不由衷。 她冷嗤一声,转身回房。华丽的房间,是她亲手布置的,用尽奢华,她只想听到沈思源责怪她浪费、命令她节省些.但他只是瞥了一眼,"你喜欢就好,别问我。"他根本不在乎她的行径。 于是在布置他的房间时,虽然顾忌了他的偏好,弄得木意盎然,但她也故意让他的房间显得穷酸些,本想他会抗议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没想到他只不过是点点头,"还不错,我不挑.有得睡就好了。"任何想引起他注意、在意、生气的动作都归于徒劳,她这才痛苦的体会,他根本不在乎她会如何。 躺进玉瓷浴缸,躺迸渗着香精的洗澡水,她放松的舒了一口气,想让身体归于平静。但脑海里却浮现着于月莹跳河的那一幕那时,沈思源毫不犹豫的紧接着跳河相救,如果今天换做是"她",他是会紧跟着跳下河还是冷冷旁观?而最可悲的是,她有答案----绝对是后者。 同一副身躯住着两个人,一个十八岁已经死了;一个二十八岁却痛苦的活着,而且生不如死。物质丰裕又有何用?她的心空虚的悬着,找不到安身的臂弯呀!她父亲于定基在她口中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后,嘱咐说台湾的家永远欢迎她这个女儿回去。回家!多么动人的邀请,但想到那家里还有一个于月颖在,那份心动就淡了。那是于月颖的家,不是她的,她的家在……何处啊?系上了睡袍,她很习惯的步到客厅的酒吧取酒,酒只是好喝,已经醉不倒她这酒国英雄,也没法让她借酒浇愁。 拿着酒瓶漫无目的的晃荡,不知不觉竞走到了沈思源的房门,她没想太多。轻轻的推开,月光下,瞧见了他的睡颜,仍是那么的俊挺安详,她嫉妒他的安稳,坐在床沿,大口灌下几口酒液。 为什么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变得如此糟?她不得不细想。她爸于定基说是因为她固执,不愿意对思源敞开心房,什么事都自己硬撑。打落牙齿和血吞……但她这么做都是为了他好呀!她为他牺牲了这么多,难道都是错吗?从她进到房里,沈思源就醒了,他不耐烦的看着她坐在床沿一语不发,终于睁开眼,却看到她仰首灌酒,他厌恶的开口,"别在我房里喝酒,想喝就到外头去。"她放下酒瓶,想到的是在那七天里,他再怎么的对"月莹"轻声细语、柔悄蜜意。为何她从不曾拥有过他的温柔?为何老天不干脆让她失忆一生算了?"你喜欢失去记忆的我吧?"她顺着心里所想的问,不再压抑自己了,因为她压抑得好苦。 沈思源转过身去,"你要醉言醉请到外面去,我要睡了,明天还得去伐木场工作,别烦我。"他是那么的冷淡,那么的拒人于千里之外,这样的夫妻会有甜蜜温暖的未来吗?她觉得好难,心都冷了一半。"我知道你爱她,爱上了那个十八岁的我。"她的声音好低好低,像在喃喃自语,"为什么你会爱上她呢?她是我的过去,是我的一部分,不是吗?你爱上了她,有没有可能会爱上我呢?"夜风吹着窗外的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人声静了,静了好久。 她以为他睡着了,颓丧的躺在他身侧的床位,自顾自的低语:"为什么不呢?""因为你不是她。"沈思源背对着她突然平静的出声,"你多了十年的苦难,相对的也多了十年的心机狡诈,既然你不相信人,又怎能期待别人相信你呢?既然你不敢爱人,又怎能期待别人来爱你呢?"他的话像指控。 她的泪水无声无息的淌下,他错了,她是敢爱的,只是不敢表现出来、说出来而已.她只敢默默的做着,怕的是他知道之后,无法以爱来回报她,她更怕他会嗤之以鼻。"你不喜欢我?”她不敢提到爱这个字。爱跟喜欢实在差得好远好远。 "如果你是我,你会喜欢吗?” 她沉默了,这句反问的话回答看她否定的答案。多可悲!他不爱她,她就够可怜了,现在居然连喜欢都称不上。 "你跟我在一起,难道只是在忍耐而已吗?"她的声音哽咽了,心都碎了!"不然是什么?"他是在忍耐,忍耐她的任性、忍耐她的yin荡,就算原先有的好感,也在这几年知道她下贱的行径后消失殆尽了。 没有爱、没有喜欢,什么都没有。她太傻了,还以为守在他身边一辈子,总有一天思源会领悟她的心。"你知道我为什么离家吗?"沈思源保持沉默,这是裘安第一次自己主动提起往事,他等着看她要怎么与他分享。 于月莹伤心的想起,"那个真正的于家女儿要我把父母还给她,把应该属于她快乐的十八年岁月还给她,但我还不起,于是我任由她讲我的坏话,任由她拿走我拥有的东西,我心爱的娃娃、心爱的铅笔盒、心爱的衣服,我唯一不给她的就是爸爸送给我十八岁生日礼物的金蝴蝶。她生气了,说那金蝴蝶本来就该属于她的,是我偷了她的人生,误了她的青春,她要我走、要我离开,说我这个外人不该留下来搅和。""于是你就离开了?"也只有十八岁单纯的于月莹会照着做,如果是现在的她,她一走堂而皇之的继续留下,毫无愧疚。 "是的.我觉得我应该离开。"就像现在.她占了属于另一个女人的位子,误了沈思源的生命,耽搁了他的青春,这些像她再重蹈覆辙,霸占着一个不该属于她的空位。或许她该再像十年前一样----离开。 但她舍不得,离开了沈思源,他俩就再也见不到面了,她不知道自己受不受得了?她伸臂跨过他的胸际,紧紧抱住他,像怕他消失一般的紧抱着,"思源,抱我。"也只有肌肤相亲的亲密才能让她心安,才能让她暂时错觉自己是幸福的,是属于思源宿命中的女人。 "现在?"沈思源不禁讶异,他不晓得她又在耍什么手段,竟在刚出院的这一天要求鱼水之欢?他是无所谓,反正老夫老妻,他碰了她不知几百几千次了,但他担心的是她的身体,刚自杀过的病体不适合做过度剧烈的运动吧?"还是算了。"他连碰都不想碰她吗?她好心痛,自己竟被嫌恶到如此地步.留下来的感觉好多余呢!或许她真的该离开了。泪水狂肆的流下,沾湿了沈恩源背后一大片的衣料。 沈思源没作声,只是静静的听着,不动的僵着,他心想,她哭了也好,就把所有的伤心与忧烦都哭出来,这样心情会舒坦得多。 然后再迎接明天,她会觉得朝阳格外刺眼,会觉得这新来的一天会比昨天更充满希望。 有时候,哭一哭也是不错的。 第十章 曲终只好人散, 强求的爱情终将消逝, 或许只有爱过才知心痛的感觉, 也许她根本就是自欺欺人, 是该她放手的时候了…… 第二天,太阳刺眼的光逼得她不得不张开眼晴。又是另一个绚丽的日子,她在沈思源的床上醒来,身旁床位已空,但身上却覆着薄被,应该是他为她盖上的吧?她心理不由得泛起一阵阵甜孜孜的感觉。 睡了一觉起来,神清气爽,昨天的阴霾已随风飘去,妈眯说的没错,活着就有希望!她赶紧起床。 玛莉亚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兼午餐,她愉快的用优雅的姿态进餐,打算吃完饭后到市区的俱乐部去,见见久未谋面的有钱太太及千金小姐们,这就是她的工作及消遣----交际。 "夫人,你不再帮老爷煮午餐送去伐木场了吗?"玛莉亚随口问。 这话问得她停下动作,想起了于月莹苦练厨技,煮东西送到伐木场去跟沈思源共进午餐,他原本是不怎么吃的,但后来却愉快的吃完,还跟她有说有笑的聊天,做到她从没做到的事。不!她不甘心,她也想那样跟沈思源一起共进餐点,跟伐木场里的员工融洽的相处。推开还没吃完的早午餐。看看时间,十一点多一些.还来得及,"玛莉亚,准备一些食物,我送过去给他。"来不及自己煮了,更何况她的手艺并不好,煮坏了不但惹意人笑话,也委屈了沈思源的胃。 沈思源远远望见车尘过来,有刹那间涌出喜悦,错觉那是于月莹又来送饭了,但他马上想到月莹已经不再是月莹了,顿时,他的心情归于平淡。 只是他身旁的工头不了解情况,揩去手上的木屑后,大力打在沈思源肩上,"老板,你的命真好,隔了这么久,老板娘又送饭来了,你们可真恩爱。"沈思源苦涩的扯动嘴角,看整个伐木场的员工都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就连搬运木材的大象都对他眨着大眼睛,似有无限的羡慕,可他只觉得荒谬。他并没辜负他们的期望,乖乖的到车道尽头等候,心里在暗猜她的来意,她不可能像于月莹那样来送饭吧?车子在他面前停下,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穿着名牌服饰的裘安竟然真的提着食篮款步下了吉普车,笑吟吟的朝他走来。他真是受宠若惊呀!他甚至怀疑起她尚未回复记忆,还是那个可人的于月莹。那些恢复记忆的话不过是个恶作剧的玩笑!他理智的摆出一向对裘安的讥嘲脸,"哟! 你竟然会来这种地方?真是想不到,说不定明天湄南河的河水就干了!"她笑容突敛,没料到沈思源会用这么不欢迎的开场自来迎接她,这教她如何收场?周围那么多人就要看她的笑话了,不!她不能让人看出她的可怜。 她再装出笑脸,"你少夸张了,之前我也是天天来呀!走,我们去找个地方吃午餐。"她挽起他的臂膀就想拉他离开。 但她感觉到阻力,沈思源定在原处,似乎无意移动,如果他们再继续站在这里,只会闹笑话。为何他给于月莹面子,却不卖她的帐?他真的好过分。"思源?"她露出可怜的声调请求,"我们走吧?”沈思源皱皱眉头。脚步终于还是动了。 "老板,你慢慢吃老板娘带来的午餐,别急着回来,我们会帮你照顾伐木场的。"身后的员工暖昧的叫嚣,只是让沈思源的眉头愈皱愈紧。 到了常跟于月莹共餐的河畔树荫下,沈思源不留情的甩开她的手,"你在搞什么鬼?干嘛送饭来?"她只觉气闷在心底,不平在心中,悲怜涌心头,即便同一副身体,于月莹却是受到喜爱的,而她则不受欢迎。 她强装不在乎,"我只是照惯例行事,听说我失去记忆的那段日子里,我天天送饭来给你吃的,难道我做错了吗?” 沈思源的脸撇向宽广的河面,语气不耐烦的说:"错了,送饭是你所舍弃的那个于月莹会做的事,而你裘安是不屑到这种肮脏的地方来,既然你现在是裘安,那就不要再来,管他什么惯例,我才不在乎。"她的鼻头酸酸的,但她硬忍着,"你爱上那个十八岁的我了吗?”她不想听答案,想捂住耳朵、想逃开。 沈思源没有回答,"够了!我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你回去吧!"他转身离开。 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哀怜自己的不幸,愤恨他的无情,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冲动,她大力的将食篮往他的背掷去,任食物残渣沾满他汗水淋漓的衣裳,"你混蛋。"她冲过去打他。 沈思源大吃一惊,抓住她不断舞动的手,"你发什么神经?住手!"他想阻止她的狂乱暴动。 "没错,我就是发神经,我就是犯贱。"她不愿意停止,冲动的挣扎,想宣泄这十年来忍在心头的委屈,"你这个没良心、忘恩负义的混蛋,你竟敢这样子糟蹋我。就算我没有父母、当过妓女又怎么样?难道我不是人吗?我就不能爱人、不能被爱,只能被你嫌、被你厌恶吗?不公平!你这个该死的浑球,真不知我当初是怎么瞎了眼,竟然会看中你这个没心没肺的臭男人,赔上我的一生?我真是笨透了。更何况我根本不是妓……"啪!沈思源不留情的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她震惊的住日,"你……你打我?你竟敢打我?"她恨得咬牙切齿。 沈思源冷静的说:"我没心没肺吗?错了,我有心有肺.不过我的良心会看地方放,我绝不会放在自甘堕落的人身上。""你是在说我自甘堕落?"她叫,"你说清楚,我哪里自首堕落了?” "你有机会脱离灯红酒绿当个良家妇女的,但你没有,你却偏偏犯贱的去勾引男人,到处跟人上床,你以为我会笨到去爱上你这种不要脸的女人吗?”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她感到忿忿不平,"你以为我很乐意吗?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这样牺牲?我是为了……"她骤然住口,她怎么能说?说出来一定会更引爆他的怒气。 "为了什么?”沈思源眯起眼朝她逼近,"说呀!趁今天好好说清楚,让我知道你红否出墙的理由是什么?” 她下意识的退后,不情愿的偏开目光,"这……我们不是已经讨论过了吗?我喜欢华丽的生活,那个时候的你供不起嘛!"沈思源紧紧抓住她的肩膀,"那现在我供得起了,你又为什么还要去勾引男人?说呀!"她强忍着不掉泪,她怎么能说她是故意这么做,想引起他吃醋的反应,可这话若说出口,不就说明她爱惨他了吗?不是更显示她的悲哀吗?"我……为什么要为你这块金子,而放弃所有的金矿。"啪!沈思源又是一个巴掌甩过去。 ¨贱人!"他大声骂:"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楣才会认识你,你喜欢金矿,去找别块,我不会再让你利用了,我要跟你离婚。"把她摆在眼前,只有让他愈看愈心烦、愈气怒而已。 她猛然抬头,心被惊慌紧紧的攫住,"不!我绝不离婚。"她非常肯定的拒绝,"要是你敢甩掉找,我就回台湾去找你那帮弟兄,带他们来杀你!"沈思源冷笑,"我已经今非昔比了,你该想些别的理由,你以为我现在还会怕他们来追杀吗?"不!她不想离婚,她绞尽脑汁想着别的理由."你要是敢跟我离婚,我就向媒体公布你曾经混过黑道、卖过毒品,还杀过人。"后者是她编的,目的是想吓他。"但沈思源依然笑着,“你尽管去发表呀!不会有人相信你的,尤其是你的病历表在我手上,啊!我还得谢谢你的失忆呢!我可以以你精神不正常为理由和你离婚,而且谁会去相信一个被判定精神有问题的人说的话呀?” 她的脸色刷地变白,顿悟再也无计可施了,脚软软的瘫下,无力的坐在草地上,"不公平!我为你牺牲了那么多,不该得到这种下场的。"她的泪还是坚持着不落下,拼命在眼眶中打转。 沈思源蹲到她面前,"你为我牺牲了什么?"他就是硬要逼她说出答案。 既然不能留在他身边了,这难堪的答案又何必留在心底?她抬头凝望他的脸庞,在模糊的泪眼中看不清他的表情,"我牺牲了自尊,去换取别人对你事业上的帮助。"河风拂过两个人的发,然后不留情的打击在他们的脸颊上,没人注意到那细微的痛,更没心去整理迅速紊乱的发。 "你把我当成是怎么样的男人?"沈思源危险的问:"你以为我会因为你这样牺牲而高兴吗?如果我会高兴,那我算什么男子汉?根本跟人渣没有两样!"他突兀的站起,"愚蠢的女人!这个理由更不可原谅。"他冷冷的撂下话,残酷的走开,不再回头,因为他心里只有强烈的愤怒,如果这时候回头.他怕自己控制不了冲动,或许他会就这么掐死她!愚蠢!她牺牲了自己的自尊,却抹杀了他的自尊,他当然不可原谅她!她是哭着回家的,吓坏了玛莉亚,也让陈嫂和老陈手足无措。也难怪,他们从没见过他们的女主人哭得这么惊天动地呀!把他们统统赶出房间,她索性锁上门,拿起酒瓶一瓶瓶的开,边哭边喝,再一边懊悔自己的愚蠢。当初地为何会笨到"卖身"帮他,他有骨气不怕穷,她就该让他操劳累死算了,又何必那么多此一举,结果惹来今朝他的嫌弃及离弃,太不值得了。 酒国英雌,借酒浇愁根本无济于事,她沮丧极了,到底怎么样才能让她暂时忘掉这一些恼人的事?她想好好的睡个觉,或许……或许明天醒来后,一切状况都不同了?她突然想起,赶紧到床边的小柜子里翻找,翻出了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的是如白天般晶莹的药丸,却只有五、六颗,太少了。可能很难让她睡得沉,但她管不了这么多,仰口将药至倒进嘴中,再和着浓烈的琴酒下喉。今天,她什么也不要想.说她是逃避也好,是懦弱也好,就让她贪一夜的安逸,暂时什么都不要烦恼,明天她会处理的,她会骄傲的抬头挺胸,漂亮的处理好一切。 过不了五分钟,她就沉进了梦幻坠进安逸。 是什么东西骚动着她,逼迫她不得不自眷恋的安逸中醒来?她勉强的睁开眼,在朦胧昏黄的灯光中瞧见了一个人的身影伏在她的身上,那个体重是她深深熟悉的,是思源回来了,回到她的床上,回到她的身边,那么一切都还是有希望的。 她的嘴角快乐的上扬,满心欢喜的想伸臂缠绕他的身体,但她的手乏力,还没抱住就被他硬按在床上。漫迸鼻里有股浓浓的酒香,是她的,还是他的?她觉得已无所谓了,重要的是两个人又在一起了。 "月莹?"沈思源浓重的喘息着,迫不及待般的,张爪撕裂她身上的衣裳。 她的笑意敛住,不是因为他的粗暴,而是因为他喊出口的名字,那不是她现在的名字,沈思源在她身上拥抱另一个女子吗?"不!思源,我现在叫裘安,叫我袭安?"她低哑的要求,全身软绵绵却漾着熟悉的火焰。 沈思源根本不想听她的话语,经过下午的激烈争执,他好恨、他心中好怨,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他心中对她又爱又恨的情意,吻住她的唇,大手激越的揉过她身上的肌肤,强硬的分开她的双腿,将双膝置于其中,空出一手稍解下裤头,等不及摆脱整条裤子,他就这么让自己亢奋的男性塞进她柔软无力的身体。 她倒抽一口气,敏锐的感觉到他的巨大、炙热,但在她心头却有股凉凉沉沉的失落感,推开他的头,她还是问:"沈恩源,你现在在跟谁做爱?"沈思源没有答,竟然用手捂住她的嘴,低低喝一声."讲那么多废话干嘛!只要乖乖躺着就好了。"然后开始用力的律动臀部,像在泄愤、像上沙场杀敌似的。 没有温柔、没有欢愉的感觉,她身上的火焰退去了,她只是沉默的忍耐着他的蹂躏。这不叫做爱,这叫动物性的交配,沈思源此刻当她以前做妓女时一般,活像只知享乐的嫖客一般。 难道她得这样做一辈子的"妓女"吗?泪水无声无息的滑下,沾到了沈思源粗糙的大手,他猛然发觉,像被烫伤似的移开。看着她的眼朦胧,但撞击她身体的频率并不见缓,像个机器似的,突然,他怀念的轻声唤:"月莹,我爱你。"缓缓的低下头,温柔的吻着她的唇、她的颊、她的耳……昂然的男性似乎懂得体贴了,渐渐慢了下来,进到深处索取她甜蜜的回应,撒娇的黏贴摩擦,但她的心却跌到北极的冰库,耳边不断回响他的声音。 "月莹,我爱你。" 答案已见分晓、月莹,月莹,她输给了过去的自己,那个她已经摒弃的过去于月莹,却夺走了她最深爱丈夫的心。好悲哀! 她怎么会有情绪、有柔情去回应他对另一个女人的热情呢?埋在身体里的只有心伤,只有脸上的泪泉不断泛滥。她断念了,他爱上的永远会是于月莹,那个她舍弃的十八岁女孩,她多希望自己能变回那个天真的女孩,但她就是甩不开这十年来苦难所教会她的一切啊!她好怨老天捉弄,她何必让她醒来面对这残酷的现实?啊!这场爱恋爱得好久、好苦,也该是她放手的时候了。 沈思源躺在床上呼呼的大睡,上半身衬衫未解,下半身的长裤也只褪到膝盖。 于月莹慢慢坐起身来,忍着脑中药效未退的昏眩感.她看着月光下熟睡的他,泪水仍流个不止。她慢慢下床,担心他受凉,努力的支使着乏力的手臂拉过薄被覆住他的身体,然后徐徐的踱进穿衣间。换上完好如初的衣裳,再努力的迈着脚步走到桌前,抽了张印着粉红梅花的优雅信纸,用银制的钢笔想写下她一直想告诉他的实情。 既然要走.就告诉他为什么吧,她的这场爱情战是输了,她以离开来表达她不愿接受输的结果。只是她的焦距难以集中,手也不听使唤的颤抖.她只好努力的写,写得潦草也有些扭曲,但她已无能为力了。 终于写好,将信搁在桌上,她盼望地醒来后能看到。脑筋清醒了不少,她拿起父亲送她的金蝴蝶及沈思源送她的跑车的钥匙,一步步的走向门口,她频频回头,泪珠一滴滴的坠落,可是脚还是一步步向前行。 嘎…… 门关了,一阵风从窗外卷了迸莱,是老天爷在开玩笑,调皮的风儿啪啪的姚弄那粉红色的纸张,终于让它心悦臣服的随风飘扬,在半空中左右的摇晃,终于落至地面,飞进床底阴暗的空间,纸上的泪痕还未完全干透呢! 于月莹开着红色跑车,驰骋在山间的公路上,紧跟在后的只有一轮明月,它冷冷的泛着银光,但却慰藉不了她的伤心。 她还在哭著,泪水模糊了双眼,昏昏的脑袋只想着离开,但她要去哪里呢?她一点概念都没有,就这么顺着公路开下去,能到哪里就到哪里吧! 反正少了沈思源,到这世界的哪一个地方都一样。正想着他们的初相遇,是在一个庆生会上,是那个大哥的生日,身为他的女人当然得笑吟吟的陪伴出场,然后,她注意到了沈思源,他那时还是个没没无名,却被委任负责会场上的所有事务,瞧他有效率的命令指挥,她一时被他的神采迷惑了……突然一个大转弯,她煞车不及,车轮吱吱的惨叫,美丽昂贵的跑车硬是撞上粗糙简陋的护栏,安全气囊一下子爆开,压得她差点喘不过气来,一时她以为这条命就这么玩完了。 可遗憾的是,她还活着! 推开逐渐气消助气囊,她蹒跚的爬下车,横着月光,她看到车子的前半部已经毁了,再也无法挽救,但她却没毁。她的头变得悸痛不已,她沮丧的坐在路上痛哭失声,多希望这时来一辆车就这么碾过她算了。她活着干什么?只有一根杂草生在贫瘠的土地,那又有什么意义呢?不知哭了多久,她看到了灯光,是一辆车,她屏息的等待,睁大眼的看看她的死期一步步逼近……但那辆车却紧急煞住,在她面前一公尺处停住,她失望极了,马上又哭了起来。 从那辆车子走下来一个人,缓缓的走到她而前,"阿弥陀佛,施主,你受伤了吗?"于月莹骤然抬头,看到眼前是个修行的尼姑,一副慈眉善目,在月光的诱引下好像突然化成一尊菩萨慈悲的望着她,她突然忍不住哭叫:"告诉我,人生为什么那么苦,为什么我得不到我想要的?为什么幸福从不来到我的身边?""阿弥陀佛。"尼姑慈善的鞠躬,"施主,问我不如问你自己。""什么意思?"她不懂。 "问你自己为什么不让你的心变得平静?""我还是不懂。"她摇头。 尼姑朝她伸出手,"施主,这是需要思考跟体验,急不来的。夜深了,一个人待在这里危险,跟我们走,我们会送你回家,我们可以在路上慢慢谈。"她已经没有家可以回了,瞪着那双邀请的手,她迟疑的露出期盼,"我想跟你们一起走,你们可以收留我这个在苦海沉浮的人吗?"是陈嫂和玛莉亚起撞进房里,大声嚷嚷着,"老爷,不好了.警察到家里来说夫人出事了?顾不了脑中宿醉的悸痛,他赶到了事发现场,看到了前半部全毁的跪车,再靠近一看,护栏的另一边是深达百尺的峭壁,峭壁下有条湍流的小溪。他已经在心底归纳出一个悲惨的答案。 说不出是伤心还是雀跃的情绪,他紧紧的闭上眼,不愿再看。身后的警察同情的出声,"沈先生,恐怕你的夫人撞上护栏时,从车子里飞了出去,坠落到下头的悬崖了。我们会尽快找寻她的尸体,但不能保证一定找得到。"他终于理清情绪,那感觉是惋惜,可是他惋惜谁呢?月莹还是裘安?他仍然理不清。 时光悠悠,他常在想为什么那一夜,裘安要驾着跑车出去?他为她举行了一个葬礼,葬礼上他瞧见了岳父、岳母及年轻有为的小舅子,每个人都哀凄不已,尤其岳母更是泣不成声。不管是月莹还是裘安,她都是有家的,哪像他是个彻底的孤儿。 不管是月莹还是裘安,留给他的都是深深的遗憾,他常常在夜深人静时想起与她相处的情境,与之共度过的磨难,并不胜欷吁,如果一切重来,他一定会体贴温柔些的。 六年过去了。他一直无意结婚,他的对象多的是,每个都在等待他的求婚。但他就是无意开口。有人问:"会是因为你的亡妻吗?"他当然笑着否认,说他当然是为了事业。 有一天.他在北境坡这个城市跟大谈生意时,不敢置信的看到了她。她仍如他记忆中的美丽,但气息上完全不同,多了些智慧与宁静的味道,她的穿看也相当朴素,像是……僧服! 他不敢相信她还活着!冲动之下,他丢开生意上的伙伴追出咖啡馆,排开人群苦苦的追赶,深怕……就这么一耽搁,她马上就会消逝了。他要抓住她,不管是月莹还是裘安,他就是要亲眼确认她还活着。 在后紧紧追赶,亲眼看见她踱进了佛寺,进了闲人不能进的禅院,而他被挡在门外。为什么她能进去,而他却不行?"请问,刚刚那位是谁?"他问着守在门口的小沙弥。 "你是说刚刚进去的那位晓静师姐吗?"晓静师姐?晓……静。莫非她出了家,遁入了空门l?她忘了他、忘了家,逃避了整个红尘俗事,却遗下一团烂泥巴让他理得团团转?他困恼了六年。而这六年来,她却悠闲度日,每天念经拜佛,出了家,也忘了家、忘了他,他不得不气……不得不恨……"玛莉亚、陈嫂,去把夫人的房间拆了,我要把它改成健身房。"回到家,他马上命令。 他则坐到书房取喝看闷酒。 叩!叩! "进来。" 进来的是忐忑不安的陈嫂及玛莉亚。 "什么事?" "我们在''整理''夫人的房间时,在床底下看到了这个。"玛莉亚递出一张泛黄的信纸到他面前,"这好像是夫人离开的那一夜写的。""我们认为老爷你应该看看。"陈艘也斗胆的进言。 沈思源的眼光瞥向那张曾经优雅的信纸,丝毫没有察觉玛莉亚及陈嫂已识相的退出房间。 那张泛黄的纸上龙飞凤舞的扬着扭曲的大字----思源:该是我离开的时候了,在离开前,我要告诉你,我的决定虽然愚蠢,但一切全都是因为我爱你。另外,我从来就不是你所认为的那个女子,我不是个妓女,也不曾真正的到处去跟男人上床,你相信的是谎言、是流言。你不相信也没关系,至少我已经告诉你事实了。 你不原谅我也没关系,但请你谅解,请你记得我并不坏!思源,我真的好爱好爱你。 请保重。 二十八岁的裘安草 他咬牙,让纸捏皱在他手里…… 终曲 平静哪里寻? 幸福哪里找? 一切…… 自在人心! 带发修行已经六年了,她痛苦的心渐渐被慈祥的佛法抚平。她之前为什么痛苦?为什么得不到幸福? 答案渐渐显现,因为地害怕得不到,所以不敢大胆的去追求,不敢大声的说出爱。而爱是互相的,不该争论谁得先说先承认。就算对方无法对等的付出,也不该害怕去爱,因为爱应该是不求回报的慈悲。 "晓静.你现在平静了吗?"禅院的师父慈祥的问。 她静静的回答,"师父,我已经平静了很多。" "那你知道你的幸福在哪里吗?" 她点头,"知道,一切在我的心里。"是心硬把她自己分成裘安和月莹,实际上,那不都是同一个人吗?月莹是裘安过去的一部分,而裘安是月莹长大的样子。沈思源爱月莹又如何,他不就是爱裘安吗?当初她太急、太无知、太自以为是了。"谢谢师父这六年来的指引。" "很好。"老尼姑缓缓的点头,"现在,该是你回去解决的时候了、是不是?" 回去?她的心里有种兴奋的期待,也有不知未来的害怕。谁能保证她这一回去不会人事全非,沈思源不会已经娶妻又儿女成群? "再怎么样,逃避是解决不了事惰的,该解决的还是要解决,晓静,你不只要晓得,还要去做。" 于月莹点点头,"是的," "解决了之后,若你想回来,这里的门永远会为你跟晓媛敞开,你永远都有一个地方回来。" "是的,谢谢师父。"她磕头,心中满怀感激。 离开了禅房之后,她登上高台,看着寺院下的清凉风景,她心情平静的想起前生往事,不得不承认当初的她实在太傻了.她轻易的受到于月颖的挑拨就抛弃了爱她十多年的父母,还自作聪明的为沈思源决定一切,以为自己是为他好,却忽略了他的心意。 过去的她……真的太自以为是了。 不管沈思源现在变得如何,是记得她还是忘了她,她都欠他一个道歉。而且,也该是让晓媛见见她的父亲的时候了。 "妈妈?"一双小手扯任飘扬不停的黑色僧袍。 她微笑的垂下脸,看着小女儿可爱的脸庞,"晓媛,什么事呢?" 晓媛献上一条泛黄的纸卷,天真无邪的说:"妈妈,那边有一个叔叔叫我把这个拿给你。" 于月莹顺着女儿小手指的方向看去.身体瞬闻被震住了。 在那柱子旁,用灼灼目光看着她的不就是沈思源吗?他显得更加俊俏成熟了,比记忆中更迷人几分,她的心再也静不了.只是纷乱的骚动着。 "妈妈,纸卷。"晓媛更用力的扯着她,献宝似的供上纸卷。 于月莹勉强拉回视线,用轻颤的手接进那纸卷,不稳的展开,她发现那张纸不能是她离开那天写的离别书吗?她那些潦草的字迹还在,但在那团龙飞凤舞的字旁,又多写了有力的蓝色字迹---- 不管是月莹还是裘安,她们不都是同一个人吗?她们都在我心里占了位子。同时,我也要要求你原谅,原谅我的粗心大意,不愿意发现你我的爱。 你愿意回来吗?让我们忘了过去,重新开始,重组一个温暖的家。 我是真心的。 爱你的丈夫思源 泪水模糊了眼晴,妈说得对,活下去就有希望,就有机会得到幸福,此刻,她多庆幸那一夜,她没死成。 "妈,你为什么哭?"晓媛担心的揩着她脸上的泪。 于月莹露出幸福的笑容,"晓媛,愿意帮妈妈带几句话给那位叔叔吗?" 晓媛点头。 于月莹马上凑到她耳边轻语。 沈思源在柱子旁等得都快不耐烦了,他正想干脆冲过去抓人算了.就见到那小女孩又慢慢的走了过来,停在他脚边。 他马上蹲下身子,"小妹妹,那位阿姨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晓媛用力的点头。 "快告诉叔叔,她说了什么?”沈思源情急的催促。 "你不是我的叔叔,我妈妈说,你是我的爸爸。"沈思源睁大眼,瞪着眼前那张可爱又类似他几分的脸庞,心中陡然顿悟----他有了一个女儿了,他已经是个爸爸了。 "你叫什么名字?”他忍不住咧出一个好大的笑容,心里满满充盈着幸福的温暖。 "晓媛,我的名字叫沈晓媛。" "沈?沈晓媛?”沈思源反复吟咏,满意的点头,"真是个好名字啊!"他伸出手小心的碰触晓媛小小的脸庞,她是他的女儿?他心中突然产生无比的撼动。 晓媛没有抗拒,乖乖的让她的爸爸摸,还不忘妈妈的吩咐,"妈要我问你,你结婚了吗?如果她跟你回去会不会不方便?还有,她要我跟爸爸讲,其实她一直很想回家,另外还有,她一直觉得对不起爸爸,想跟爸爸说一声对不起。" 沈思源的视线柔柔的转向一直焦急盯着这边的于月莹瞧,在黑色僧袍下,他似乎看得到她清瘦了很多,也感觉到她的心灵成长了不少,她不是十八岁的月莹,也不是二十八岁的裘安,而是她们两个成长后的总和。 "晓媛,我们一起去接妈妈好不好?"他心里洋溢着幸福,他有了一个完整的家,再也不用孤身一人的品尝夜里的寂寥。 "好。"晓媛用力的点头,拉着新认识的爸爸的大手,牵着他一步步往妈妈的方向走去。她感觉到爸爸的手好热好温暖,也注意到妈妈眼中闪的泪光好亮好美丽。她突然有了个认知,"你们要好好在一起喔!不要再吵架了。" 她的爸爸、妈妈根本没听见.因为他们彼此的眼中就只有对方。炙热的风吹了过来,像在催促。他们两人同时动作,他张臂迎过去,她飞奔扑过来, 两人紧紧相拥,十多年的爱恋哪!在今朝终于心意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