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风藏月》 楔子 “轰!”的一声巨响。 她立刻自熟睡中醒来,匆匆地下了床,从窗里往外望,只见原本该是漆黑的天空,此刻竟变得一片火红。 那个方向……那个方向是……她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她披上了外袍,随便拢了拢头发,立刻冲出房门奔往火灾现常在路上,遇到她爹也正往同一个方向跑去,脸上的表情也同她一样的慌张。 “爹,王伯父家失火了吗?” 她爹摇摇头,“如果这么简单就好了。” 他们急匆匆的赶到现场,只见现场到处都是围观的群众和士兵,但是那些士兵穿的衣服和她们在王伯父家看到的不一样,而且脸孔也很陌生,很明显不是王伯父的下属,那他们是从哪里来的? “阿慕,过来这里!”一双手把她往后拉去,她回头一看,原来是平时一起喝酒笑闹的“兄弟”。 她跟在他后面走,一直到了没人注意的地方,她再也忍不住的问:“这是怎么回事?这些官兵是从哪里来的?” “阿幕,王家犯了通敌叛国的罪,那些官兵是来抄家的!” “通敌叛国?”她惊呼。 王伯父最痛心的就是吏治不明,每每聊到此,就恨不得能奔回京师向皇上谏疏。这么忠心耿耿的王伯父有可能会叛国吗?打死她都不会。 这分明里有人诬陷嘛! “下令抄家的是谁?”她理智的问。 “除了皇帝还会有谁?” “昏君!”哼!这昏庸的皇帝一定是草菅命案,连查都没查就定了王伯父的罪。可恶,如果她武功盖世,一定会潜进宫内把他给宰了;为天下百姓除害! “那王伯父和阿源呢?”不知他们现在是生是死? “王伯父、王伯母已经自缢了,至于阿源也和他姐姐逃了,暂时应该不会有事,但是,我现在比较担心你。” 听了他的话,她的一颗心才稍稍放下,随即又狐疑的问:“担心我什么?”她还好好的活着,也没人来妙她的家呀! “你是阿源的未婚妻,这件事难保不会牵连到你,你还是赶快跟你爹逃吧!” 逃?为什么她要逃? 她什么都没做,什么罪也没有,为什么要逃? “不,我不逃,我不相信他们眼里没有王法!” 她义愤填膺的说;“阿慕,我知道你不高兴,可是你一定要逃,你跟这些做官的讲道理没用,除非你去跟皇上讲,因为王法是他定的。” 跟皇上讲?她的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女儿呀!”她爹慌慌张张的找来,拉着她就走,“走,快跟我回去,我们得赶快收拾行李去避避风头,你到你山东姨妈家去,我到你湖南叔父家,我们要分开来逃难,不能一起死。” 逃?又是逃! 王源和他姐姐逃了,但是逃了就能洗刷冤屈吗? 不!不但不行,反而要一辈子都背着通敌叛国的罪名,不但会睡不安稳、食不安定,还会让那些诬陷的人乐翻天,太不公平了! 所以,她怎么可以这么简单就逃呢? 既然有冤屈就要伸冤、就要洗刷冤枉,避风头有个屁用! 她要活得光明正大,活得有尊严,活得快活自在! 第一章 重用 终于,她见到了皇上,而且是光明正大的见。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 皇上身着黄色的龙袍,脸上没有任何笑容,好像对眼前的一切感到非常不耐烦,只是眯着一双眼瞧他们。 他的声音低沉却有威严,“他们就是今年的贡士?” 贡土耶!瞧她多厉害、多聪明,竟然打败那么多文人,考上了贡士。是谁说女人无能来着简直是放屁! “是的,是上,这五位都是微臣们千挑万选出来的上上之眩” 皇上沉默了,低头看着手上的名录。 她可以听到周围其他四个同年急促的呼吸声,也可以想见他们的紧张,因为此刻她也很紧张,不过不知何故,皇上的声音似乎稍稍安抚了她的不安。 期待了这么久,她终于见到了传闻中的“昏君”,但他给她第一眼的感觉,却不像是昏君,反倒像是个明君。 而且,她有一种直觉——这样的皇上不会太差。 “张瑞?” “草……草民在。”站在她隔壁的张瑞冷汗涔涔,一副快昏倒的模样。 “朕出个问题考考你。你告诉朕,朕是个明君或昏君?” “皇上当然是明君,而且是千古难求的明君。”张瑞诚惶诚恐的说。 他那副谄媚的模样,让她瞧了就打从心底厌恶,若是这皇上听了欢喜的话,那他就是个货真价实的昏君。 但皇上并没有显现出高兴的模样,反而脸上的厌恶更甚,“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他的反应实在是人让她惊讶了! 如果他没有下旨抄她未婚夫的家,她会认为这皇上不错,至少他不喜欢逢迎谄媚。 “草民讲的是真心话,千真万确的真心话。” 张瑞更明确的展现他狗腿的功力。 皇上冷笑,转头看向另一人,“窦万,朕向你,近日朝鲜来犯,朕是该降,还是该战?” “该战。”窦万脸色苍白的回答。 “为什么?” “草……草民以为……我……我们大明朝多得是精良的武将和兵马,朝鲜不敬重我朝,自当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皇上的唇拒了起来,“哦?那我们有绝对的胜算吗?” “当然,我们大明国是无敌的。”窦万想他不想的回答。 皇上的眉头皱了起来,显然不赞同窦万所说的话,可见他的智力不差,明了现今大明的国力尚不足以抵抗外患。 可她不明白,如他这般聪明,怎么会相信王伯父一家通敌叛国呢? “木思源?” “草民在。”她冷静的应道,暗自庆幸自己没忘了这个化名。 “朕问你,你可有喜欢的对象?”皇上眼神锐利的看着她。 她一愣,心想,殿试中为什么会问这么私人的问题? “草民向来浸淫于求仕致知,因此无暇顾及其他。”这个回答很不错吧?正所谓“未立业,何以成家”嘛! “哦?那朕把广德公主赐婚与你,如何?” 顿时,周遭响起了一片惊叹声。 而她则是快吓死了,愣愣的想着——广德公主? 广德公主可是出了名的骄纵任性。蛮不讲理,就算她真的是男人也不敢要,更何况,她可是个女子呀! 不行,她一定要想办法脱身。 “多谢皇上厚爱,可是草民在家乡已有妻室。”她连忙婉拒,“况且,公主乃是千金之躯,许配给草民实在委屈。” “你说的可是实话?” 皇上威严的询问让她冷汗直冒。莫非皇上已察觉出她在说谎? “千真万确。”她硬着头皮回答,决定不管如何都要抵死坚持,因为若是她女儿身的身分暴过,不只她玩完了,还有许多人也会跟着遭殃。而最可怜的就是她那还不知道流落何方的爹。 “可是你适才回答朕说没有喜欢的人。”皇上动目中闪过一丝精明。 她在心里暗暗叫苦,可脑子飞转,话就这么说出口,“我乃是奉父母之命成婚,与妻子之间所相处平平淡淡,称不上喜欢。” “既然如此,何不把她休了,另寻所爱?”皇上似乎接受了她的说法。大抵天下间相处平淡的夫妻不少,就连他和皇后也不例外。 “妻子对我有义,我怎能弃她于不顾?草民斗胆问皇上,殿堂之上,为何问及草民的私事?” 他不问治国、不问政见,苦问她的“老婆”是什么意思? 四周又是一阵惊讶的抽气声。 “放肆!皇上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哪容得你反问!”一名臣子忍不住插嘴。 她沉默了,心想,就知道这皇上不是什么明君,连被人质疑的雅量都没有。 “这里又是你说话的余地吗?”皇上威严的低语,吓阻了那臣子狰狞的嘴脸。 “微臣知错。”那名臣子胆怯的往后退了一步。 皇上再度看向她,“那么朕问你,你认为朕是明君,还是……昏君?” 这要教她如何答?说他是明君,这种违心之论她说不出口:但若是就民间传闻据实以告的话,纵然她有一百条命恐怕都不够死。 所以,她还是选择沉默。 “为何不答话?”皇上的眼睛眯了起来,似有发怒的征兆。 “在回答之前,草民有个不情之请,请求皇上千万别因草民的回答而动怒,诛杀了草民这个实话实说的小小人物。”她必须要得到他的保证才能讲。 皇上的眼睛眯了起来,“好,朕答应你,无论你的回答为何,朕绝不动怒。”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那草民就实话实说。其实,皇上既不是明君,也不是昏君。” “怎么说?”皇上的眼神饱含兴味。 “皇上从登基至今,有些事处理得英明果断,有些则否;再则,皇上是明君或昏君,皆有待后人来评判,如今尚无法论断。” 皇上笑了笑,不由得暗自佩服她的聪明与反应快速。她在暗示他也有不明理之处,让他不但没办法生气,反而还有点高兴——高兴这浑浊的洪流里,终于涌现一股清泉。 “哦?那你说,联该如何成为一个人人称赞的明君?” 这问题她老早想过许多次了,所以她毫不犹豫的回答,“草民认为,皇上首先当广开民言、知民情、解民苦,以及减轻赋税。再者必须整饬吏治,惩罚贪官污吏及仗势欺人的权威者……” 皇上环视周遭,发现大臣们一个个变了脸色,只见木思源的话一字字都打击了他们。 他笑了,长久腐败的朝政律法需要做一些彻底的改变,而这聪明的木思源当然是他要重用的第一人眩 “好了,你不用再说了。今天殿试就到这里为止,你们回去等消息吧!” 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客栈等消息,听皇上的口气,她好像挺有希望的,但问题是,他有那么宽大的胸襟来接纳她这个贤才吗? 或许当时他是想维持风度,所以才不好发作,如今一下殿堂,他随时可能会命令东厂派人来追杀她…… 她愈想愈觉得有那个可能,或许赶快打理好包袱,马上逃走比较好。 她才正想着,外头突然传来一声,“圣旨到。” 她的脸色倏地发白,“这么快?”莫非是死期到了? 她颤着手把门打开,只见门外站了两位神色严肃的公公,让她看了不禁不寒而栗,怀疑他们是否是阎王派来催命的。 “还不接旨。” 她颤抖的跪下,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吾皇万岁、万万岁!”真后悔,早知当初她就不该女扮男装,逞强来应考了。 其中一位公公摊开手上的圣旨,大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封木氏思源为文渊阁大学土。即日起到文渊阁就任。钦此。” 她不禁呆住了,文渊阁大学士? 这也升官升得太快、太恐怖了吧!她原本没想到会跳到这样的高位呀!如今她要怎么推辞,关她年老体衰,要辞官返乡吗? “恭喜你了,木大学士。”公公把诏书塞进她的手里,“能得皇上如此赏识的,你还是第一人。” 她的脸忍不住垮了下来,就是第一人才惨呀!想想看,接下来会有多少人因为嫉妒地、看不惯地如此得皇上的赏识,而处处为难她?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额。脸色惨白的说:“多谢两位公公。”她缓缓站起身,想到以后可能会有的可怜遭遇,她就不禁难过得想掉泪。 这皇上到底在想什么?他知不知道。他这般的“重用”她,是会把她给害惨的。而且,在周围都是敌人的情况下,她又要如何查出王伯父一家被诬陷的真相? “木大学士可是难得被皇上重用的人才。还请你以后多多关照,在皇上面前为我们美言几句。” 她苦笑,“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皇上这船的‘重用’不见得是好事,到时可能还需要两位公公多加照顾呢!” 果然,她的直觉一点也没错。 第一天,她到文渊阁报到,热络的向大家打招呼,“大家好。” 可文渊阁里的老家伙各个看起来都忙得不得了,有的人低头忙着抄写,有的人忙碌的搬这个、搬那个,就是没有人肯停下来看她一眼。 她当然知道他们是故意的,心里虽然难过,但还是强打起精神,忍住想落泪的冲动,大声的对着他们宣布,“大家好,我姓木,叫思源,今天是第一天到任,若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还请各位前辈多加指教。” 只见那些老先生还是低头忙碌着,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样。 从小到大,她还没受过这般冷落的滋味,但她只是低下头,找个角落坐了下来,任凭心里再怎么难过,就是不让眼泪流下来,因为人家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既然她要扮男人,就不能动不动就哭,所以她竭力忍着,默默的看着文渊阁里的十几位老先生在“装忙”。 一个上午过去,她的心情渐渐平复,也终于想通了,既然这些老先生的心胸这么狭窄,她又何必跟他们计较? 而且,人家不是都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这些老先生不理她,那她也乐得轻松,不是吗?所以,她开始冷眼旁观。 只见其中一位穿黄衣服的老先生把同样的东西从南搬到北,又从北搬到南三趟了,看得她忍不住摇头叹息。真可怜,这样的做作真辛苦。 另一位穿绿衣服的老先生则是一直埋首写字,瞧他都已经写了一个下午了,却还是在写同一张纸,让她不禁好奇那上面写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该不会是“混蛋”两个字吧? 她愈着愈觉得他们的行为既好笑又幼稚,让这样的人主持政务,真是大明朝的悲哀,莫怪乎大明朝会一蹶不振。 想着想着,她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她看了着窗外,外头烈日当空,难怪她的肚子会叫,因为已经中午了嘛! “吃饭了。”她伸个懒腰,站起身往外头走去。 可是要到哪里吃饭?宫外吗?还是宫里有供应午膳? 唉!要向谁问?又有谁肯回答她?她沮丧的把头靠在柱子上,哀哀的叹息。 真恨皇上这么重用她,让她交不到半个朋友。 正当她在心里咒骂时,眼前有位公公迎了过失“请问是木大学士吗?” “我是。”她赶紧堆了满脸笑。 “木大学士,是上请你过去干元官一起用膳。” 那位公公一说完,她从眼角余光可以瞄到文渊阁的老先生们几乎都停下动作,惊讶的看着她,那眼光里有恨、有嫉妒,让她不禁觉得有些得意,甚至还有一种报仇的快感。 她何其荣幸能让这些大明朝的“老骨董”嫉妒呀! “还请公公带路。”她故意回头看他们一眼,然后才趾高气扬的跟在那位公公的身后离开。 一路来到了干元宫,只见园子里开满了桂花,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 白色的桂花像雪般纷纷飘落,让她忍不住在心里赞叹,人间仙境也不过如此吧! 正当她出神的欣赏着眼前的美景时,走在前头领路的公公突然停下脚步。 “木大学士到。” 她猛地回神,抬头一看,见到皇上正坐在亭子里的桌前,似笑非笑的瞧着她。 “木贤卿,你为啥失神了?” 她慌慌张张的跪下,“微臣叩见皇上。” “免礼,过来陪我吃饭吧!”皇上招了招手。 她胆战心惊的走进亭子里,“是。” 看着一桌的山珍海味,她却一点胃口都没有,毕竟,她从来没有陪皇上吃饭的经验,不晓得是不是有什么麻烦的规矩跟礼仪,要是一个不小心,可能随时会被砍头呢! 此时,她脑中突然浮现一句话——伴君如伴虎。 她怕他真的是只老虎,只要他看不顺眼、听不顺耳的就统统处死,管他是对是错。 所以,她仍是战战兢兢的立在一旁,垂首沉默着。 “木贤卿,你坐下吧!你这样站着,教朕如何吃得下?”他的声音带着调侃之意,听起来不像是那种会动不动就杀人的暴君,但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自己的直觉,认定他是个明理的君主,毕竟,他会没经过任何审判的程序,就判定王伯父一家的罪。 “谢皇上。”她小心翼翼的坐下,紧张的注视周遭的动静以及皇上的反应。 一位内侍递了碗筷过来,而皇上则亲自夹了两块鸡肉到她的碗里,“吃吧!这可是北方大漠著名的沙鸡,平常难得吃到。” 她轻轻的咬了一口,只觉得这鸡肉入口即化,而且有一种浓郁的香味留在口腔里,让她有想再吃一口的冲动。 “好吃吧?”皇上问。 她点头,“多谢皇上。”说完,她又咬一口。如此的人间美味,怎能不好好享受? 皇上看她吃得津津有味,不知怎么搞的,心中竟有种愉悦涌了上来。他忙不迭的又替她夹了几样御膳房的拿手好菜,看她吃得这么高兴,他的心情也不由得快活起来。 难得看见有人敢在他面前吃得这么尽兴,感觉真好! “木贤卿,你真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人。”他就是需要这样的臣子来辅佐他,对他的政策提出中肯的批评与指正。 “来人呀!拿酒来,我今天要与木贤卿促膝长谈,来个不醉不归!吩咐下去,不许有人来打扰。” “是。”其中一名内侍随即领命退下。 她的脸色陡然变了。他的意思是,她和他两人单独相处,从白天到晚上。从晚上到白天,而且还要来个不醉不归? 她想起她的酒量不错,不!岂止是不错,简直就是非常好。以前她在边境常常和那些兵士们大口大口的灌酒,每每大家都醉倒了,她还是非常清醒,不过,那时她喝的是民间普通的酒。 听说皇宫里的酒又香又烈,平常她喝三碗才会醉,这会儿恐怕只喝一半就倒了。 而且,最恐怖的不是酒醉,而是一喝醉,她就会……要在场的倒楣鬼全部下跪,叫她“主人”,不但如此,她还会一直滔滔不绝的发表高论,埋怨老天为何让她生做女人,埋怨这个世界看不起女人。更讨厌朝廷不许女人当官……虽然她只醉过那么一次,却已经吓得亲朋好友不敢再让她肆无忌惮的喝酒了。 想想,她要是在皇上面前喝醉,然后把皇上给……那她绝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怎么办呢? “皇上?”她苦着声音唤道。 “什么?”他以为她要发表什么高深的政论,马上迫不及待的催促,“别吞吞吐吐的,想讲什么就请,朕不会怪罪于你的。” “我……我不会喝酒。”她嗫嚅的说。 他一愣,“木贤卿,你堂堂一个男子汉,居然不会喝酒?” 她伸出三根手指,“只能喝一点点,最多…… 不能超过三杯。“她昧着良心撒谎。 “那木贤卿可要多加训练了。如今你在朝为官,平日不乏官宴应酬,多多少少都要喝些酒,只有三杯的酒量是不够的,不过没关系,就从今天开始训练吧!” 说完,他让随侍斟了一杯酒给她。 她苦着一张脸,“皇上,我一喝醉就会胡言乱语,酒品不甚佳。”她坦白的说,希望能逃过一劫。 “无妨,朕不是个小心眼的人,你就放宽心吧!” “可是,皇上我真的是……”她一脸为难的说。 “木贤卿,”是上的口气陡然严厉了起来,“你是不肯给朕面子,不想陪朕罗?” 她编了缩脖子,感觉似乎有一阵凉风吹过,“臣不敢。” “那就好。”皇上挥了挥手,要多余的侍从退下,只留下他最信任的心腹——小果子。“朕今天要听听你的肺肺之言,一句也不得隐瞒。” 她低下头去,心想,若真的一点都不隐瞒,那她今天一定是必死无疑! “皇上,如果今天微臣的言行触怒了皇上,惹皇上不开心,那微臣是否有罪?” 皇上一脸欣赏的看着她,更加佩服她的聪明,知道在捋虎须之前,得先确定有没有地方可逃。 “何罪之有?是朕要你说的。” “口说无凭。”她才不信呢! 她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怀疑他的话! “君无戏言。” “如果是昏君,口出戏言又未尝不可?那微臣就死得太不值得了。”她冷汗津津,害怕地会随时翻脸,毕竟,他的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了。 “那你要朕如何保证,你才能安心?”皇上捺着性子问。 “微臣……微臣希望皇上能先写下特赦的诏书。“她颤着声提出要求。 “好,如你所愿。小果子,拿文房四宝来。” “遵旨。” 第二章 识破 得到了皇上的保证之后,她开始痛斥吏治的黑暗、民间冤狱的痛苦,其中最令她心痛的是百姓不再相信朝廷的作为,宁愿相信那些巫术之士,宁愿听从那些“鬼神”附身所下的仙令。 皇上紧蹙眉头,沉默不语。这情况……比他所想的还要不乐观。 她继续痛责东厂、西厂的专权。仗恃著有权力独自做主,就擅自抓人入牢,甚至还动辄施以酷刑,多少贤臣毁于他们手中,多少志节高义之士因此而退隐山林不问俗事,又有多少良民对这两厂又是戒惧、又是痛恨。 皇上摇头叹气。这东厂、西厂乃是先祖所立。 代代专权蛮横的确是事实,他时有所闻。有时。 他甚至会怀疑。究竟他是皇上,还是这东、西两厂是皇上? “够了,木贤卿,你今天长了朕不少见识,却也增加了朕不少烦恼。”他苦笑着说,“你可知道逆水行舟的感受?” 她静静的凝视着他烦恼的双眼,有那么一瞬间,竟觉得好同情他,同样是人,他却要承担 比普通人还要多几千、几万倍的责任。 所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但身为一个君主,就要做到无过的地步,因为只要他一个小小的过错,都可能会牵扯到几万条的人命,受尽千朝万代的责骂。 这样的立抄…唉!真可怜! “恨不得平静无波?”她猜道,强压下同情的情绪。 他摇头,“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又叹了一口气,“就算朕有心改善这种情况,有没有能力做到还是个问题。” “你是皇上,怎么会没有能力?”她不懂。 他苦笑,“皇上?皇上就有绝对的权力吗?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 她歪着头疑惑的思索,难道不是如此吗? “你别忘了,朕身边还有一个皇太后,还有她那些众多的皇亲国戚,还有许多朕不得不尊重的长辈,甚至还有那些仗势欺人的宦官。”说完,他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让她吓了一跳。 “皇上,请息怒,隔墙有耳呀!”小果子紧张的劝阻。 他再度露出一抹苦笑,“你瞧,朕连畅所欲言都不行,这宫里充斥着太多人的耳目了。”他挥了挥手,“小果子,你下去吧!到宫门口守着,确定没有人进来。” 她看着他,同情心再度泛滥。这样的皇上当得真可怜,就像鸟被砍掉了翅膀,还能叫做是皇上吗? “木贤卿,我们别说这些了,你陪朕喝酒,把那些不愉快的事都忘了吧!”他自斟自饮,“还愣着干什么?喝呀!” “好,我喝!”她家气干云的斟了满满一杯酒,一口饮荆 呵!好酒!果然是边境那些劣酒所不能比的,这酒又香又醇,酒香弥漫在鼻间,让她忍不住再斟一杯……又一杯……再一杯…… 皇上没有注意到她的“牛饮”,依旧忧愁的说:“朕有时会想,或许我根本没有统治万民的才能,不然,怎么会连东厂、西厂都治不了,还得不时承受母后的责骂?唉……” 很快的,她面前的那壶酒喝完了,但她的酒瘾才刚被挑起,真是扫兴! 她不由得偷瞄皇上手边的那壶酒,在心中思索着,有没有可能偷天换日,把他的那壶酒偷换过来? 皇上目光悠远的看向远方渐渐昏暗的天色,“唉,朕自小生长在宫中,从没见识过这天下的风貌,什么西湖美景、长城万里。朕只在书上读过,从没亲眼目睹。想想还真好笑,朕没看过这天下,竟然还统治天下,没见过万民,但万民的生命却全操在朕的手上。唉!”他拿起酒壶想倒,却倒不出半滴酒。奇怪,他什么时候喝光的? 他扯开喉咙,“小果子,再去拿一潭酒来。” “奴才遵旨。” 一潭? 她简直快乐歪了,如果能全部给她喝,那该有多过瘾呀! “木贤卿。你在想什么?怎么唇角带笑呢?” 她赶紧敛起笑容,信口胡诌,“微臣是想到了这天下的秀丽风光。以及民间浓厚的人情味。”她总不能坦白说她是在想他的酒吧! “哦,说来给朕听听。”他饶富兴趣的说。 她清了清喉咙,“光听哪能尽兴?凡事要亲身体验才能知晓其中的乐趣。皇上。微臣觉得你不只要听,还要能行,只要你走过一趟民间。开阔了视野。就会知道要富强国家应该怎么做了。” 她的这番话听得他心痒痒的,“木贤卿。如果有那个机会的话,你愿意陪伴朕吗?” “当然。” 他笑了,笑得好看极了,让她忍不住看呆了“皇上,酒来了。”小果子突然冒了出来。 抱来一坛酒放在地上,“我来为皇上添一壶新酒。” 她骤然回过神。天,她在想什么?!怎么光看着他的笑容就头昏了?他可是个昏君耶!为那种浆糊脑袋发昏太不值得了! 可是,他的脑袋里装的真的是浆糊吗? 她为什么愈看愈觉得他不是百姓口中辱骂的那种昏君?是她的眼光有问题,还是她被骗了? “皇上,奴才告退。”小果子把重新添满的酒壶恭敬的奉上,然后低头告退。 她沉思的看着皇上倒酒,终于忍不住问道:“皇上,你知道百姓是如何看你的吗?” 他敬酒的动作倏地停止,缓缓的摇首,“朕要如何晓得?朕从没遇见过一个敢跟朕讲真话的臣于,只除了你,木贤卿。” 她受宠若惊,难怪他这么亟欲亲近她,这么想听她的真心话,原来所有人都对他说谎。真可怜,他这样怎么能分得清楚是非善恶呢? “皇上,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会做那些事了。”如果他一直是处在这种充满“谎言”的环境里,也难怪他会变得昏庸愚昧,因为没人教他嘛! “什么事?”皇上不明白她指的是什么事。 “就是你下旨判王浩通敌叛国,诛杀他们全家……”她突然住口,懊恼自己不该说溜嘴,“不,没什么,微臣什么都没说。” 但已经来不及了,“你给朕说清楚。什么王浩?他是谁?” 不会吧?他连王浩都不认识,既然不认识,又怎么会判他满门抄斩? “皇上,你不记得这个名字吗?”她小心翼翼的询问。 他摇头,“一点印象也没有。” 这就奇怪了。“你没说谎?” “大胆!”皇上当场拍桌而立,怒不可遏的大吼。竟然有人敢质疑他的话,暗示他撒谎?0木思源,你当朕是个小人吗?” 她吓死了,马上站起来,跨前一步想跪下来赔罪,没想到竟踢到小果子抱来的那个酒坛,一个重心不稳往前倒,“啊!” “小心!”皇上下意识的去扶她,刚巧扶到她的胸部,那柔柔软软的触感,让他倏然一惊! 她赶紧站好,打算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请皇上息怒,恕微臣无礼。”她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心想,该不会这一扶,让他发现了什么吧?她不由得在心里暗自祈祷——祈祷他一定要是个昏君,否则她就惨了! 皇上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那种柔软的触感,分明就是女人的胸部。 他不可能会摸错的,后宫多少佳丽供他“练习”,他难道还会分不清男性与女性的胸部吗? 他紧握拳头,愤怒的想,这木思源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女扮男装来欺瞒他这个皇上,真是罪不可赦! 不过,她的胆量倒是不小,智慧也不低,如果就这样把她推出午门斩了,那他要到何年何月何日才能再遇见敢跟他说实话的臣子? 他松开拳头,声音柔得像风,“算了,不过你倒是告诉朕,王浩到底是谁?” “他是银川巡检司。”她必恭必敬的回答,再也不敢隐瞒,深怕再惹他生气,会替自己引来杀身之祸。 “银川巡检司?”他重复一遍,在记忆中搜索这个名字,却还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他无奈的摇头,“朕不记得有这号人物。” 她看他的眼神有点不满,但还是小心翼翼的说:“也难怪皇上会不记得,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边境巡检司,哪值得皇上的关注呢?”这算是为他找台阶下了吧? 可他不领情,还是变了脸色,“你说,朕对王浩做了什么事?” 她咬住下唇,“往事已矣,皇上还是忘了吧!” 现在提起这件事似乎不妥,毕竟,她并没有证据来证明王伯父一家并没有通敌叛国,凭什么要皇上下令开堂重审? “你说清楚,朕到底对王浩做了什么?”他的口气更加严厉了。 她只犹豫了一下子,顾不得可能会被砍头,决定豁出去了,“皇上下旨说王浩通敌叛国,诛杀全家。” 皇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根儿没这印象,“谁说是朕下旨的?” “百姓们这么传说。” 可他的确没下过这样的圣旨呀!到底是谁这般大胆,居然敢假传圣旨? “难道王浩一家没经过审判吗?” 她的头垂得更低了,蓦然了解,皇上可能真的一点都不知情,“没有。”那王伯父一家可真是冤枉,还有她也是,不但无辜受累,还离乡背井来到这儿。 “大胆!”他又拍了一下桌子,“木思源,你说,朕会做这样的糊涂事吗?” 她怎么晓得,她又还不够了解他,但未免他动怒太甚,她还是轻声的说:“不,我不这么认为。” 他看她一副贼兮兮的模样,直觉她还有什么事情隐瞒他,“木贤卿,你为何特地提出王浩一案?莫非你与他有什么关系?”他该不会就是王浩的女儿吧? 闻言,她不禁害怕得手脚发抖,全身发冷,“微……微臣……”完了,她的身分就要被拆穿了! “说!” “微臣的心上人就是他的女儿。”她灵机一动,随口扯了一个谎。 “木贤卿,你不是早已娶妻了吗?”皇上刻意拖慢语调,一个字一个字的轻吐。 对喔!她早已宣布自己有“老婆”了。这下子惨了,她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微……微臣三心二意,虽然娶了老婆,却还是喜欢上王浩的女儿。”她头垂得低低的,深怕被他看穿自己的心虚。 皇上的嘴角扬了起来,“但是,朕记得木贤卿家住山东,如何结识住在银川的王浩之女呢?”银川和山东,一个在西,一个在东,会碰到一块儿的确不简单,他倒要看她如何圆谎? 她的头垂得更低了,胸前都被汗浸湿一大块。好可怕!他问得她都快昏了。 “微臣……微臣……曾经游学银川,因而结识了王浩的女儿,我们情投意合……” “是吗?”他的声音更严厉,“你确定跟你情同意合的是王浩的女儿,而不是儿子吗?” 她一愣,他这是在暗示什么?不伦之恋吗? 皇上缓和了语气,不打算这么快就拆穿她的身分,“木贤卿,朕以为你的容貌生做男人实在可惜,你的身材瘦弱、气质清秀,若身为女人的话,必定是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想要疼惜。” 他……他在说什么?她呆住了,完全说不出话来。 “听朕在说什么,真是的,怎么可以把木贤卿比做女人呢!” 好险!他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她吐出一大口气,随即抬头陪着笑,“皇上说得是,微臣怎么会是女人呢!” “是啊!木贤卿如此聪明,怎么会是那种空有外表、没有头脑,空有胸部、没有胸襟的低等动物呢?女人唯一有用的地方,就是替男人繁衍后代,你说是不是,木贤卿?”看她的脸色倏地变绿,他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当然不是!她气极了,如此污辱女性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微臣以为女人也有聪慧的,例如唐代的武则天,她为政数十年,后人皆称赞她英明。又如宋朝赵匡胤,他杯酒释兵权,后又诛杀功臣,人人都说他心胸狭窄。因此,微臣认为聪明与否,不应以性别来判断。” “那木贤卿认为朕说得不对罗?”他故意板起脸孔说。 “大大的不对。”她一睑慷慨激昂,完全忘了自己此刻的身分。 果真好胆量,居然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反驳他这个皇上。 “依木贤卿之见,是否有女人能如你这般聪慧、有胆识?” 他这又是在暗承什么吗?她愈想愈觉得毛骨悚然。 “微……微臣认为天下之大,有能力的人多如过江之鲫,或许有些女人的能力与胆识比微臣更好也说不定。” “可朕不需要其他有胆识的女子,朕只要有你就足够了。” 她脸色铁青的看着他带笑的脸,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皇……皇上何出此言?微……微臣不明白。” “你明白的,木贤卿的胆识少有男人比得上,更遑论是女人。朕有幸能得木贤卿如此良臣,愿已足矣!”看她的表情忽青忽白的着实有趣,让他忍不住想逗她。 “多谢皇上赏识。”她偷偷的吐出一口气。好可怕,他说的话怎么都那么像是双关语,还是他说者无意,她听者有心? “来,喝酒。”他又斟了一杯酒。 她也连连喝了好几杯酒压惊,刚才的那一段对话让她的心一下子飞上天、一下子掉下地。人家说“伴君如伴虎”“果然不是随便说说的,一个不小心恐怕就会被”吃“了。 皇上斜眼瞄她,偷偷数她喝了几杯酒……一杯……二杯……三杯……她已经喝了超过四杯还没醉,恐怕她的酒量不浅。 一想到她连这个也要骗,他就忍不住想给她一个教训。 “木贤卿,这天气闷热吧?” 她点头,“的确很热。”再加上酒气袭人,以及刚才被吓得冷汗津津,她的衣服已湿了一大片,黏答答的贴在身上,很是难受。 “那木贤卿,你就陪朕到天香池去沐浴,去去这闷热的暑气吧?”他微笑,伸出手想牵住她的。 她急忙将手缩到胸前,脸色非常难看,“洗……洗澡?” “可不是,木贤卿难道不以为这是消暑的好方法吗?”瞧他笑得多无辜、多纯洁呀! 她的牙齿开始打颤。这一洗下去,那还得了! “微……微臣……不敢。” “不敢什么?不敢与朕洗澡?木贤卿,你是胆子这么小的人吗?”他的脸上带着一抹别具深意的微笑。 如果皇上是女人,那她当然就敢,但问题他不是呀! “微臣恐怕会冒犯了皇上。”她的脑子迅速思索着解脱的借口。 “没什么好冒犯的。朕有的,木贤卿也有,朕没有的,木贤卿也没有。除非……木贤卿的?那个部位比朕还大?”他呵呵的轻笑起来,似乎不以为有那个可能_她一点也不觉得好笑,“皇上说得是,微臣怎么比得过皇上呢?”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去沐浴,顺便继续讨论你的治国之道。来吧!”他站起身比了个方向。 “恕微臣无法从命。”她抵抗的坐在位子上,“微……微臣做不到。 “不过是洗个澡,有什么好做不到的?还是木贤卿有什么说不出口的隐疾?”他暗示她早点承认自己是个女人,那他就会少捉弄她一点,甚至还会多添些怜香惜玉的心情,将她安置在后宫里,如果她争气的话,封个才人、贵妃也不无可能。 “微臣的确有隐疾。”她霍然把心一横,决定干脆一点,可是,她的心跳得好快,快到她几乎不能呼吸,她需要喝点东西来压压惊,眼角一睹,刚好看到地上的那坛酒。 她不假思索的拿起那坛酒,倒过来咕噜咕噜的喝着…… 看得他不禁微张着嘴。他从没看过女人的力气这般大,居然可以把整坛酒拿起来喝;更没看过有女人喝酒喝得这么猛。这么多、这么粗鲁的,他无法想像这样的女人如果进了高雅的后宫,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那简直就像是把一只鸭子放进一群鸳鸯里一样,一点也不相衬! 她终于把酒坛放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微臣对皇上一向非常景仰、非常敬佩。” “是吗?”事实应该刚好相反吧?他重新坐回椅子上,打算好好聆听她的表白。 “当然是。皇上是个英明的人,却被周遭的小人所蒙蔽,微臣非常替你抱不平,今日有幸得皇上思宠,微臣自当尽心尽力。” 他不耐烦的撇撇嘴,“说重点。” “微臣对皇上的景仰与日俱增,已经到了不可自拔、废寝忘食的地步,微臣若与皇上共浴,恐”恐怕会怎样?“他悠闲的轻啜了一口酒。 她眼一闭,才一咬,“恐怕会兽性大发,把皇上扑倒!” 第三章 我要你 皇上的脸色铁青,双手气得发抖。这女人竟大胆到如此地步,连这样羞耻的谎言都敢讲! “请皇上恕罪。”她急急忙忙的跪下身子,额头几乎贴地,“是皇上要微臣实话实说的。”此刻,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声比打雷还要响亮。 “看不出木贤卿原来是个好‘男色’的人?” “如非不得已,微臣也不敢让皇上晓得。”她故作一脸为难的样子。 “你的确是吓了朕一跳,不过,你不是已经有喜欢的‘姑娘’了吗?怎么又会是好‘男色’之徒呢?”他一语戳破她的谎话。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对喔!她才刚刚承认自己爱上王浩的女儿,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变心?这谎该怎么圆才好? “木贤卿,你到底是喜欢谁呀?” 她还能有第二个答案吗? “当然是皇上你呀!不过,那个王姑娘……我也喜欢。” 两个都喜欢? 他的唇揭起,有些恼怒于她的胡说八道。她当真以为自己可以瞒天过海吗?还是她根本就不把他这个皇上放在眼里? “大胆!”他拍桌而立,怒指着她,“这还由得你三心二意、左思右想吗?” 她不明所以的看着他,难道他是要她选择吗? “微臣当然是选择皇上,我对皇上忠心耿耿、此生不渝。” 此生不渝?不知怎么搞的,听到这四个字,他的气似乎稍微消了一点。 “你对朕的爱……此生不渝吗?”他引诱她踏入陷阱。 爱?她愣了一下。她有说她爱他吗? “是或不是?” “是,当然是。”她还没笨到跟怒气腾腾的老虎说“不”。 “这一生一世都不会看上别的男人吗?” “这自然是。”她乖乖的回答。可是这对话好奇怪,活像他是个吃醋的丈夫,在要求她对他的忠心,当然前提是他要知道她是女人;如果不是的话,那他就是有喜欢“男色”的癖好。 但是,他真的好“男色”吗? 她没把握,真的没把握,如果真的是,那她……一定会死得很惨! “你敢对天发誓?” 她愣楞的看着他,心想,如果她发了誓,以后还能嫁人吗? “你若不发誓,朕不信你爱上了朕。”其实,他压根儿就不信,“你到底要不要发誓?” 唉!她有第二个选择吗? 她无奈的举起手,“我木思源在此立誓,今生今世只爱皇上一人,如有二心,愿遭天打雷劈、五雷轰顶。”反正木思源又不是她真正的名字,所以他怎么说都无所谓。 他没想到那么多,只是觉得现在的状况有些好笑,“基于你是个‘男人’,朕也不好将你安置到后宫,但是你放心,朕也绝不会冷落你的。” 闻言,她的心里开始发毛,皇上的意思该不会是要把她收为入幕之宾、床上伴侣吧? 她的全身泛满了鸡皮疙瘩,“微臣感谢皇上的恩宠,但微臣只想把这份爱慕放在心中,不敢奢求皇上的青睐。皇上是万民之首,应当以礼义道德为重,微臣只求皇上能了解我的心意,这样微臣就已心满意足了。” “放肆!”他低吼一声,“朕的事需要你来管吗?朕要爱谁就爱谁,这天下哪个人能说朕的不是?” 哼!天下哪个人不在说他的诸般不是?她在心里偷偷的反驳他的话,不过,她当然没笨到说出口。 “木思源,你何其有幸能让朕看上你。”他一把揪起她的衣襟,这才发现她的身材好娇小,“你该谢天谢地,而不是拒绝朕。” “我……我是在为皇上着想呀!”她颤声说道。 “是吗?朕看你是在为自己着想吧!因为你不想亲近朕,因为你说爱朕的话都是假的!木思源呀木思源,你以为瞒得过朕吗?你以为朕是傻瓜吗?” 这……这是……什么意思?她不安的吞呕着口水。 “微……微臣没有瞒皇上什么呀!” 他的唇骤然吻上她的,凶猛的咬住她的唇瓣,大手也直接握住她那被布条缠住的浑圆,“游戏该结束了,女人。”他放开她的唇。 她张大嘴,开开合会的不知该发出什么声音,“皇……皇上你……” “朕早就知道你是女的。”为了证明,他还把右脚挤进她的双腿之间,用力的往上一顶,“而且,这里的柔软也是属于女人的。”说完,他把自己的身体更加贴近她。 她惊讶得不知该说些什么,眼眶开始蓄满了泪水,脑子里唯一的想法是她完了,被这昏君这样碰过,她以后再也嫁不到好男人了。 “你这样欺瞒朕,该当何罪?” “我……”泪水从她的眼角流了出来。她真不甘心!没想到才当了一天的官就被识破身分,还被这样欺负。“都是你的错。”她呜咽的说。 为什么他一点都不像外面讲的那般昏庸,反而狡诈精明得像只狐狸一样? 他真不敢相信,她竟然还敢责怪他,“朕错在哪里?” “你……你……一点都不笨,你……太精明了!”她抽泣着,更大声的说:“你这样欺负一个女人很得意是不是?”既然无法隐瞒,她也只好承认了,可是绝望也接踵而来,“好吧!我就是个女人,你想杀就杀,反正二十年后我又会是一条‘好汉’!”她豁出去了,反正大不了就是一条命。 他凝视着她良久,“朕怎么会得杀你呢?像你这般怪的女子很罕见。” 怪女子?他是在说她吗? “朕决定了,朕要你。” 要她做啥?她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要我干什么?”她抹干眼泪和鼻涕。 “你说呢?”他邪肆的笑着,“男人和女人在床上能干什么?” 她茫然明白他的意思。她十多岁便跟爹在马场上看马匹配种,所以,公的眼母的放在一起还能干些什么,她再清楚不过了。 皇上的意思很明显的是想跟她玩亲亲,在她的肚子里“下种”,然后局限她的自由。这怎么可以?她离家出走可不是为了这个! “不,恕微臣无法办到。”她倔强的陪着他,“微臣没有成亲的打算。” 他稍稍放开了她,很悠哉的说:“朕没有打算娶你,朕只打算‘要你’,做为你欺骗我的惩罚,如果你不肯,朕只好赐你一死。” 他原以为如她这般有胆识的女子势必会气得七窍生烟,毕竟这对女人来说,是个天大的羞辱。但却见她眉一抬,神情仿佛很高兴。 “不成亲?” “不成亲。” “如果我让你要了,你就不会杀我?”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划算了! “不杀你。” “君无戏言?”她怕他会出尔反尔。 皇上愣了一下,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或许他在未来的某一天会改变心意要她进宫,毕竟这等奇怪的女人太少见了。 “皇上,君无戏言吗?”见他没有回答,她又问了一次。 “木思源,你一再质疑朕的话,令朕非常生气,依朕的看法,干脆直接赐你死刑好了。”他放开她的身子,往后退一步,得意的看她慌忙跪下。 “恕微臣失言,请皇上息怒。” “你要联息怒?你打算做些什么来让朕息怒?”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她在心里咒骂他祖宗十八代,要不是因为他是个皇上,她现下就扑上去勒住他的脖子,掐得他哭天喊地叫不应。 “木思源?” “请皇上要我。”她的脸陡然涨红,全身热得不得了,一定是酒的后劲发作。 “看你如此诚心哀求的份上,朕就‘勉强’要你了,你先去沐浴打理一下自己,然后再来找朕。” 今晚?真是猴急的男人、大色鬼! “敢问皇上,微臣要到哪里沐浴梳妆,又要到哪里找你呢?”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 “当然都是在秀风斋里,朕会派人伺候你的。” 叫人?他是打算把她是女人的事实传遍整个皇宫吗?那她还有何面目当官? “不行,不能叫人来,微臣自己打理就好。”她连忙拒绝。 他蹙眉,“为什么?” 笨蛋!还问为什么,这么丢脸的事,值得叫人来参观吗? “这事要保密,如果泄漏了出去,只怕皇上的面子会挂不祝”其实最丢脸的人会是她。“微臣真的是为了皇上着想,想想看,如果大家知道皇上跟一个来历不清、身分不明,而且还女扮男装的怪女人在一起厮混,一定会质疑你的品味,甚至认为你是昏了头才会找上我,到时候,你就会成为名副其实的昏君了。” 他好笑的看着她,“所以这件事要保密,对不对?” “对、对、对!”她忙不迭的点头。开玩笑,这事若是传扬出去。她还能做人吗?怕是只有站着被人瞧不起的份了! “好吧!那就先暂时保密。” 万岁,万万岁! 秀风斋天色渐渐暗了,天香池里的水也愈来愈冷。 算算时辰,她也应该要洗完澡起身了,但是,一想到皇上就倒卧在池边的帘幔后头,她就怎么也挺不起勇气站起来。 这帘幔若隐若现的,根本遮不了什么,她都看得清他坐在卧榻上凉凉的喝酒,悠闲的看着她这个女人洗澡;她这一起身,不就什么都被看光了? 虽然,她今晚的命运注定是要被他“吃”了,可她就是不甘愿。不过,不甘愿又能怎么样?他是皇帝,要人生就生,要人死就死,而现在他“要” 她,她有权利说“不”吗? “你到底要洗到什么时候?” 听他的声音,似乎已经感到不耐烦了。 “我……我这就起身。”牙一咬,背对着他出了浴池,然后飞快地拿起她丢在浴池旁的官袍按在身上,反正能遮多少就这多少,聊胜于无。 “过来。”他命令道。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把官服拢紧一点,才拨开帘幔走向他。 此时的她秀发披肩,薄薄的衣服底下什么都没穿,让她非常没有安全感,而她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 “坐下。”皇上拍拍身前一个小小的空位。 但她才不想理他,如果真的坐过去,不就等于是半个身子都靠在他怀里,与他肌肤相亲了吗?虽然知道那是不可避免的结果,但她宁愿晚一点。 “不用了,我坐在这里就好。”她坐在他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小凳子上。 “这是朕的命今,你胆敢不从?”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她赶紧乖乖的站起来。谁教他是皇上,而她只是一名微不足道的小女人呢? 她硬着头皮坐在他面前那小小的空位上,他马上把她的腰揽了过去,双唇也凑近她的颈项。 “好香。天香池的池水果然很香。”他声音沙哑的说。 他的呼吸吹拂在她的肌肤上,让她全身爬满了鸡皮疙瘩。“皇……皇上,请你不要靠我那么近,我不习惯这样。” 啧!居然还挑剔他的调情,真是不识好歹的女人! “朕这样靠近你,是你的荣幸。”他用一种施恩的口吻说着。 “那我可不可以不要?”她宁愿把这份“荣幸” 让给其他女人。 他的脸瞬间冷了下来,“不许。”他那双手随即不安分的探进她的衣襟里…… 她屏住气息,感觉下腹传来一阵刺痛。 这太离谱了!他的宝贝比他的手指大多了,怎么可能进入小小的她? “皇上,你那么大,我不可能受得了的。”她有些惊慌的说。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他将臀部用力往前一送。 “啊!”她尖叫起来,声音比见到鬼还要凄厉。 他马上捂住她的嘴,“嘘,你要把皇宫里的人全都叫来观赏吗?” 她泪眼汪汪的看着他,在他移开手后,轻声的抱怨,“太痛了,谁教你的宝贝这么大!”如果他的宝口像一根筷子那么瘦校那该多好。 “朕的宝贝大是你的福气。忍着点,下次就不会那么痛了。”他得意的宣布。 “皇上,发生了什么事,奴才听见木大学士的叫声。”门外突然出现小果子的声音。 “没事,你下去吧!木大学只是看见了一只老鼠,受惊了。”皇上紧绷着声音回答。 “那奴才告退了。” “我才不怕老鼠呢!”她不满的埋怨。她怎么可能会胆小到怕一只小小的老鼠? “闭嘴!朕不是叫你到床上来抬扛的。”他稍稍抽离了身体,随即又再次深入。 “你……你不要再弄了,我觉得好不舒服,你停下来好不好?”她还没适应那种不舒服的痛,泪水忍不住又流了下来。 “来不及了,朕已经停不下来,自己忍着点吧!”他更大力的抽离身体,然后又进去。 她双手紧抓住床被,一双眼睁得大大的瞧着他人见他脸上的表情又是痛苦、又是畅快…… “啊!”他低吼一声,把种子洒进她的体内。随即瘫在她身上喘息。 晚风拂来。为夜晚增添了几分沁凉之意,新月如钩。 她自睡梦中醒来敏顿的感受到他吹拂在颈项上的气息,以及身体传来的酸痛和乏力。 这个不懂怜香惜玉的臭皇上,都跟他说了她是第一次,他还是硬逼着她“忍受”他发泄了三次,搞得她浑身乏力,教她明天怎么上班? 她悄悄拿开他横在胸前的手臂,起身想下床,没想到才一踏到地面,她马上脚一软,狼狈的趴在冰冷的地板上。 可恶,都是这混蛋皇上害的!她忍不住在心里咒骂,难怪他的后宫会有三千佳丽,如果他只要一个女人,那女人铁定活不久——因为“操劳” 过度! 不过,埋怨归埋怨,她还是努力的爬了起来,拿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的穿回去;她压下想沐浴的渴望,因为现在跳下天香池,铁定会吵醒他,说不定他一时兴起,又要“再来一次”,那她可吃不消,还是先回客栈再说吧! 她偷偷的开门离去,在宫门外遇见了小果子,免不了打声招呼,“小果子公公,我回去了。” 她看见小果子看她的眼神怪怪的,该不会知道了什么吧? “木大学士慢走。”小果子必恭必敬的说。 她赶紧一溜烟的跑了。 宫里的夜很安静,过没多久,小果子听见皇上的叫声,“小果子。” 小果子急急忙忙走了进去,看见是上赤裸着身体,身上只盖了条薄被,他的心里有些了然。 “皇上有何吩咐?” “通知兵部及刑部,把银川巡检司王浩的案子呈上来。” “奴才遵旨。” “那你下去吧!”他挥了挥手。 “皇上?”小果子似乎还有话要说。 “还有什么事?” “一品带刀侍卫张劲回来了。” “张劲?”他是谁? “他是先是派去找八皇子的人。”小果子尽责的提醒他。 八皇子?他极力的思索。 对了,八皇子正是他那失踪已久,且行事诡异的皇弟——朱风宇。 第四章 背叛 回到客栈之后,已经是深夜了,她愈想愈不对劲,皇上已经看穿她是女人了,还会让她继续做官,与她狼狈为奸欺骗朝臣吗? 她愈想愈觉得不大可能,他毕竟是个皇上,而皇上一向视女人涉政为大忌,或许他不是一个守旧的皇上,但他终究是万民之首,要遵守历代的法纲。 更何况,法律是他订定的,万一他一个不高兴就拿她开刀,敬告全天下不服从男人的女人,那她岂不是很倒楣? 现在她已经够倒楣了,第一天到任就被皇上吃得死死的,未来的日子可见一斑。所以她还是逃跑吧!远离这悲惨的命运。 唉!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原来,她终究也是个只会避风头的懦夫,但性命真的很重要,她还是先顾性命再说吧! 她赶紧收拾包袱,打算等到黎明城门一开,马上离城去叔父家找爹;至于王伯父家的冤屈,她会再想别的方法查明,现在保全自己最重要。 “叩!叩!叩!”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得她胆战心惊。这么晚还来敲门,该不会是皇上派人来捉她回去“再来一次”吧? “谁……谁?”她大着胆子问。 “木大学土,我是小果子。”门外的声音答道。 小果子公公?她小心翼翼的靠近门边,“公公,请问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皇上派我来的。” 果然是皇上派来的,天哪!她更敏锐的感受到身体的酸痛和疲 惫了。这个色鬼皇上还真是精力充沛,她已经都出宫了,居然还要她回去“再来一次”! “我……我累了,想上床歇息,请问皇上有什么吩咐?”她战战兢兢的问。 “皇上请木大学士今早准时上朝。” 上朝?有没有搞错别她算哪根葱,哪有这天大的荣幸跟那些“大臣”、“老臣”并列朝堂? 更何况,她这一站出去,铁定又成了众臣嫉妒兼陷害的对象,她又不是傻瓜,才不干这种怪事呢! 而且,皇上要她上朝铁定没好事,说不定是要拆穿她是女人的事实,若他干脆的砍了她还好,若是封她为妃,那就惨了! 她才不要被关在后宫,当个有翅膀却飞不了的小鸟呢! “小果子公公,下官的身体有些不适,请你回禀皇上,说下官恐怕无法上朝。” “木大学土,我知道你的身体不适,所以出来的时候,特地到太医院帮你拿药,你开个门,我好把药拿给你。” 什么药?他到底认为她得了什么病? 她装出一副病奄奄的样子,还刻意放慢开门的速度,“小果子公公,请进吧!” 小果子同情的看着她,从怀里掏出一罐药费给她,“拿去擦擦吧!这会让你比较舒服的,你……你要节哀。”说着说着,他的脸竟然红了,幸亏天黑,看不大出来。 她瞪着那罐药膏,不解的问:“擦哪里?” “当然……当然是……是屁股罗!”小果子有些羞于启齿。 屁股?她干嘛擦屁股?她的屁股又没受伤。 “哎呀!别问那么多,你擦就是了。”他把药膏塞进她的手里,“别害臊,我不会笑你的,我先到门口等着,等你擦完了,我再进来。” 她愣愣的看着那罐药膏,然后真的到屏风后,乖乖的把罐子里的药膏擦在屁股上,虽然感觉起来凉凉的、挺舒服的,味道也满好闻,不过她还是不大明白,她的屁股到底是受了什么伤?还是小果子公公以为她的屁股受伤? 蓦然,仿佛被闪电击中一般,她在瞬间领悟,小果子公公一定以为她是男人,昨晚惨遭皇上残酷的“蹂躏”,因此屁股受了重创。 哈!哈!太好笑了! 不过她不能笑,小果子公公还在门外等呢! 她强忍住笑意,赶快把衣服整理好。 “小果子公公,我擦好了,你送来吧!” 小果子一进来,便关心的问:“木大学士,感觉好些了吧?”看她点头,他马上又注意到床上的包袱,“木大学土想上哪儿,连行李都准备好了?” 她尴尬的笑了笑,“我……我想换间客栈,因为这间客栈的伙食愈来愈糟了。”希望仁慈的掌柜跟亲切的店小二能原谅她的批评。 “木大学士可以住在宫里的官舍呀!等找到地方住再搬出来就行了。”小果子好心的建议。 官舍?那可是在皇上的势力范围之内耶! 她是傻瓜才会住进去。 “不用了,我比较习惯住在外面。”住在外面才好溜咧! “木大学土,我知道你并不好受,毕竟一个男人受到这样的……遭遇,一定会大受打击。” 小果子一脸同情的说。 她也不想澄清这误会,还故意苦着一张脸,浩然欲泣的看着小果子,“这事……还请小果子公公替我保密,我……我不想传扬出去。” “这是自然,你放心。不过你要看开些,换个立场想,这种痛只要习惯了就好,如果能让皇上高兴,官运势必……” “我乃是堂堂的男子汉大丈夫,岂会以色侍人?”她言辞严厉,特意强调“男子汉大丈夫” 这几个字。 小果子马上脸色狼狈的说:“木大学士说得是,是奴才失言,你不要太介意。” 她这才缓和了那一点点虚假的怒气,“算了,我不想再讨论这档里,就当作是恶梦一常 我累了,想上床休息了。“她作势要往床走去,心想,小果子公公要是有点良心,就该体贴她,马上打道回府去告诉那个色鬼皇上,她被他搞到下不了床,不能上朝。 可小果子果然没良心,还是拉住她,“木大学士,你要睡,等下了朝再题吧!” “小果子公公,我真的好累,拜托你放了我吧!”她可怜兮兮的哀求。 小果子坚决的摇头,“不行,这是皇上的命令,你一定要去,就算是得用绑的,我也要带你去。” 她苦着脸,“可是我不懂宫里的规矩,上朝恐怕只会丢脸。” “还有些时间,我来教你吧!” 她的脸更是苦哈哈,心想,看来这次是大祸难逃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她一进殿堂,就成了众人注目的焦点,那眼光有嫉妒、有惊讶,以及众多的不满。所谓“高处不胜寒”这句话,她此刻算是有了深刻的体会。 可她虽然苦在心里,脸上却完全没有显露出来,一张脸仍是微笑着面对眼前这一群朝臣。 突然,一个老臣靠了过来,很不客气的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她,“这位小兄弟,你的官职是什么?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她亲切的跟这位白发苍苍的老臣自我介绍,“晚辈姓水名思源,是文渊阁新进的学土。” “木思源?” “就是那个极得皇上欣赏,特别拔擢的年轻人。”一位文官特地提醒他。 那位老臣马上脸色一变,“哼!不过是个谄媚的小人,得意不了多久的!” 她的笑容不变,却在心里暗骂,这个死老头,一只脚都踩进坟墓里了,他才没多少时间可以得意呢! “皇上驾到。”内侍大声呼喊。 纷乱的人群开始排成四排,她也想找位置排,不过,那些前臣们似乎已经画分了地域范围,没一个有空隙可以让她插进去。好不容易,她终于看到一个位置,正当她高兴的要往前跨时,一个穿蓝色官服的男人抢先了一步,很霸道的说:“这是我的位置。” “是、是,请便。”她无奈的退开身,认命的排到最外面的位置。 所谓最外面的位置,可说是已经接近门口了,离皇上的龙椅非常遥远,遥远到只能看得到,却听不到。 终于,皇上走了进来,满朝文武百官跪下齐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也连忙跟进。 “平身。” 众朝臣站了起来,微微返到两旁,让出一条走道给上前奏事的臣子。她的头低垂着,由于听不清楚他们在讲什么,所以她只好用眼角余光去观察他们,只晓得他们似乎是在争论什么,而且争论得非常激烈。 看着看着,她不知不觉的就想到了自己……未来该怎么办呢? 她还能继续扮男人当官吗?如果皇上又要她侍寝呢?如果皇上要她改回女装,封她为妃呢?如果她有了皇子的话,那该怎么办? 想到这儿,她陡然一惊,经过他昨晚的“努力”。她的肚子里说不定已经有一个孽种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不就一辈子都摆脱不了他了?这下该怎么办?怎么办? “木思源?!” 蓦然一声大吼拉回了她的神志,她抬头一看,发现所有的朝臣都在瞪着她。发生了什么事? “木思源,你还不过来?”皇上不悦的催促。 她马上头皮发麻,心想,倒楣事终于要上场了。 她缩着脖子从门口小心的走上前,在皇上面前的阶梯恭敬的跪下。 “微臣在,请问皇上有何吩咐?” 皇上的神色明显的非常不高兴,“你耳朵聋啦!怎么还要朕三催四请的?” 她很无奈的说:“启禀皇上,微臣这几天生病,耳朵痛得很,很多话都听不大清楚。” “哦?那……要不要朕找个太医帮你瞧瞧?” 皇上一听就知道她在说谎,所以故意问道。 开玩笑,这一瞧不就完了?不但装病被拆穿,恐怕她是女人的事实也会传遍整个皇宫。 “多谢皇上思典,微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敢劳烦皇上费心。微臣斗胆请问皇上,何事召我上前?” “你知道银川巡检司王浩吗?” 她的心猛然一惊,皇上怎么又提起了这件事,该不会他已经知道了什么吧? “微臣在,请问皇上有何吩咐?” “恕微臣愚昧,微臣不曾听闻此人。”在事情还没弄清楚之前,她决定先否认到底,反正现在先保住性命最重要。 “不曾听闻?”他蹙眉瞪她,“好吧!就算你不知道好了,我现在要把这件案子交给你。” 交给她?她的手心开始冒汗。这是什么意思? “我要你查明是谁假造圣旨,赐王浩一家死罪。”皇上一脸严肃的说。 这么说,关于王伯父一家的冤案,皇上的确是不知情的罗!她有些高兴这么愚蠢的命令不是他下的,更高兴地很明白的暗示要她继续当官,君臣俩一起“狼狈为奸”。 “木贤卿,你以为如何?” “微臣遵旨。” 她下朝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到兵部或刑部去调阅资料,而是换下官服,急匆匆的来到了花街柳巷,随便选了一间“恰红院”进去。 老鸨客气的迎上前,“这位公子,你来得太早了,姑娘们都还在梦乡里跟男人厮磨呢!”意思很明白,就是叫她滚蛋,晚上再来。 可她等不了那么久,“别这样,姑娘,你就帮我找个美人儿来吧!我不会亏待你的。”她随即掏出一锭元宝给她。 老鸨马上喜形于色,因为那锭元宝,也因为她的那声“姑娘”。唉!谁教她人老珠黄,才被人稍稍奉承,整个人就飘上天了。 “好,我这就为公子打点去。请问公子要胖的、瘦的、艳丽的、清秀的,还是功夫好的?” “功夫好的。”她不假思索的回答,心想,匈关好的想必经验丰富、见多识广,肯定知道她想问的那档事。 老鸨了解的笑了。“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只想着那档事。” 她听明白了,有些害羞的瞥开眼,“没办法,谁教我是年轻的‘男人’呢!” “是、是,我这就去为公子找功夫好的姑娘。你先在这里等着。” 她在花厅里等着,看着周围艳丽的布幔,以及华丽的装潢……她的胸口涌起了一阵阵不舒服,想着多少女人就在这里被男人压倒,咬牙忍受男人的蹂躏……正感伤时,她注意到一个男人也走了进来。 “这位兄台,你来早了,姑娘都还在睡呢!” 她好心的提醒。 “那你来干什么?”那男人笑着,一副与她是同好的模样。 她故意嘿嘿的笑,装出“男人本色”。“当然是来抱姑娘的,我简直迫不及待了!” “我也是,老鸨呢?”男人左右张望着。 “去帮我找姑娘了。” “你找的是什么姑娘?” “功夫好的姑娘。那你呢?你想找什么样的姑娘?”她挺好奇男人都会找什么样的姑娘。 “清秀害羞的姑娘,因为她们看起来令人怜惜。” 清秀害羞的姑娘? 可惜她不是那样,那是不是代表她没人怜惜呢? “这位公子,我找到了。”老鸨从内堂走了出来,笑吟吟的告诉她,“香字第二号的逢春正等着服侍你呢!你快去,就在这长廊尽头的倒数第二间。” “多谢、多谢。”她拱手作揖,迫不及待的进去了。 她才刚进房就被吓到了,因为里面的那位姑娘的衣服微敞,酥胸半露的斜躺在床上,腥红的舌头还诱惑似的舔着自己的唇瓣。 “公子,过来这边,让逢春把你伺候得飘飘欲仙的。”逢春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她像是被魅惑般的走向床边,“逢春姑娘,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你。” “没问题,什么问题都行,逢春一定毫不保留的为公子解答。”逢春伸出手臂把她拉上床,另一只手则送来一杯香醇的酒,“来,把这杯酒喝了,包你全身舒畅。” 她在床上,疑惑的瞪着迎春手上的那杯酒,怀疑酒里可能加了料。 “来,喝了嘛!”逢春的手轻轻一堆,顺利的让她喝光了酒。 好奇怪,她觉得自己的脸好热,心也扑通扑通的直跳。她是吃错了什么药? “好喝吧?”逢春的手臂缠住她的颈项,并将朱唇印上她的。 她立刻有如五雷毒顶般,脑袋不停地嗡嗡作响,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柔柔软软的,真是舒服。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男人那么喜欢抱女人了。 蓦地,她记起了来这里的目的,马上慌张的推开逢春,“我今天的目的不是这个。” “那公子的目的是什么?”逢春媚笑着,手指缠绕着自己的发丝。 她尴尬的别开眼,“我是想请问你,你可知道任何避孕的药方?” “避孕?”逢春的眼光倏地冷了下来,“公子为何想知道这个?” 她赶紧装出一副懊悔的表情,“昨夜花好月圆,我一时忍不住爱意,跟我爱慕已久的那位夫人结下露水姻缘,但这位夫人深怕会种下恶果,被丈夫休妻,所以才哀求我想办法。” “她跟丈夫的姻缘毁了,不正顺了你的心意吗?” “话虽如此,但我也不能强人所难呀!毕竟,她是比较在乎她丈夫的。”她佯装心碎的叹息一声。 逢春同情的说:“爱上不该受的人的确痛苦,公子,咱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她把衣服拉好,怨叹的低语,“公子,我就告诉你避孕的方法……” 逢春凑在她耳边嘀嘀咕咕的,而她则一字一句听得分明,牢记在心中。 渐渐的,她的气息愈来愈急促,身子也愈来愈燥热,体内似乎升起了一种渴求,像是昨晚皇上挑逗她身体时所引发的感觉…… 该死!那杯酒里果然加了春药。 “公子,你还好吧?”逢春举起衣袖擦了擦她额上的汗,“你如果想要的话,我就在你面前,你可以尽情的要。” 她推开逢春,“你不明白,我不能要。” “因为你想对那位夫人忠诚,终其一生只碰她一个吗?别怪了,世上没有什么海 姑石烂的爱情,说书先生说的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不过是骗人的玩意。现在的我才是最真实的,你只要碰了我,就会全身舒畅,你就暂时忘了她吧!”说着,逢春的身子又贴上了她的。 她推开逢春,脚步踉跄的想夺门而出,既然她想要的答案已经到手,她就没理由再待下去。 逢春一把抱住她的腰,“公子,你别痴心妄想了,天底下没有美丽的爱情,只有残酷的事实,现下能救你的就只有我,你就认命一点,把我扑倒吧!” 她猛烈地摇头,“不,我不能……”她的头都快摇昏了,春药果然厉害。 “不,你能的。 公子,就这样把我扑倒吧! 你能的,你一定能……““我怎么可能……” 就在这时,有人破门而入,一把拉过快失去理智的她。“木大学士,你要不要紧?” 她感到腰间被点了一下,然后,她双腿一软,昏了过去。 最后的印象是那来历不明的男人大声斥喝着逢春,“你给我说清楚,他到底问了些什么? 跟你说了些什么?“她置身在一个非常火热的梦境里,周围都是炽热的火焰以及男人——一个个赤裸的男人,其中有她爹,以及一起喝酒长大的大哥,小弟。 还有未婚夫王源。 他们的眼里都是赤裸裸的欲望,而且脸上都挂着邪笑。 但不知怎么搞的,她一点都不觉得可怕。 突然,有一个高大的男人冲了过来,大吼一声,把他们都给赶走了,然后他凶巴巴的转头看她,那张脸……那张脸是…… 天哪!是那个色鬼皇上!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连那种地方都敢去,还打听那种事!” 他大步的走了过来,毫不留情的拉扯她的衣服,她却一点都没有反抗,因为她实在太熬了,也实在太想“要”了。 “堂堂一个大学士居然大白天的就跑去妓院,而且还被下春药发春?!朝廷的脸都给你去尽了!” 透过朦胧的双眼,她看见他开始脱起衣服,她激动得连胸口都开始发疼、发胀,全身火热得不得了。 “快点!”她朝他伸手。 他笑了,“你该瞧瞧你现在yin荡的样子。” 他顺势把她压在床上,肌肤相亲的舒适感让她忍不住颤抖起来,身体内的欲火也燃得更炽热了。 她的唇饥渴的索求他的吻,“拜托!” “这是你自找的,你以为朕会那么容易帮你解脱吗?”他的大手故意迟缓的在她身上游移,加速引发她体内火焰的窜烧。 她身体的热无法得到发泄,让她又是渴望又是痛苦,难受的泪水滑落脸颊。“好难过喔!” “你知道就好,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他这才如她所愿的充实盈满她的体内,激烈的奔驰。 她理智尽失,忘我的呼喊……在云端爆发喜悦后,她立刻昏了过去,丝毫没有察觉枕畔人体贴的为她盖上丝被,并且深情的凝视她。 她沉沉的进入梦乡,梦乡里是故乡的颜色,她的未婚夫王源站在化为一片灰烬的王家前,痛心的问:“为什么?为什么背叛我跟皇上在一起?我以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一阵惭愧的罪恶感来袭,她嗫嚅的低语,“阿源,对不起。” 第五章 失宠 她自沉睡中醒来,已是傍晚时分,她撑起疲累的身体,环顾陌生的四周。发生了什么事? 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极力回想,但记忆却是一片模模糊糊;不过,她倒是记得她喝了春药,然后在她神志不清时,有个男人跟她交欢,而那男人好像是……皇上。 她强忍着还有些昏眩的脑袋,下床捞起地上的衣服一一穿上。 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她才推开门,探出头左右张望。从门外的景致看来,她应该是在皇宫里,但这是皇宫里的哪个地方?皇宫这么大,她要怎么走出去? 不管了,随便找人问问吧! 她装作一脸没事的在内院里晃荡,看看能不能误打误撞的找到出口。 “站住!你是什么人?” 突如其来的一声暴吼让她吓了一跳,她心惊胆跳的转身,看见一队禁卫军正朝她走来,她连忙出声招呼,“各位兄弟,辛苦了。” “你是谁?在皇宫内院里做什么?”领队的禁卫军队长看起来一脸凶相。 她强压下害怕的心情,“我是文渊阁的木思源。” “原来是木大学士,你深夜进宫有什么事?” 她连什么时候进宫都搞不清楚了,又怎么会知道她是来干什么的? 不过,她当然没笨到这样回答,她尴尬的摸摸头,“我下午就进宫陪皇上下棋品酒,谁知竟然一个不小心醉倒了,现在才醒来。我想回去,可是却不清楚该怎么走。”对于撒谎,她真是愈来愈顺口了。 那位队长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她的答案,“我派个人送你出宫。” 她喜出望外的猛点头,“谢谢、谢谢!”事情的发展真是出乎她意料的顺利。 “你们在这里耽搁什么?怎么还不去巡视?” 突然一道凌厉的女声传来。 所有人猛然向后望,只见一个头戴凤冠的女人带着一大批的宫女和太监浩浩荡荡而来。 “参见皇后娘娘。”一干士兵都跪了下来,她也连忙跟进。 “平身。”皇后一脸威严的环视众人。 她偷偷瞄了皇后一眼。 果然和皇上是夫妻;气势都一样吓人。 同时,她的心里也隐隐泛起了一股酸意,涩涩的想,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配得上皇上,哪像她……只能算是小草一株。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皇后气势凌人的问。 “我们在巡视的时候遇到木大学土,现在正要送他出宫。”禁卫军队长恭敬的答道。 “你就是皇上最近特别欣赏的木思源吗?” 皇后看着她问。 她连忙应声,“是的。”皇后的消息还真灵通。 “你这么晚了,还待在宫里做什么?” “启禀皇后娘娘,微臣愚昧,在宫里迷路了。”只要她故意表现得谦卑和愚蠢,应该能让皇后不特别注意她吧? “迷路?木大学土还真有趣。不过也难怪,这皇宫内院确实很大,不熟悉的话,的确会迷路。我派个人送你出宫吧!” 真是好心的皇后呀!她在心里赞扬着。 “多谢皇后娘娘。”这样好心的女人配上那黑心的皇上,实在是人可惜了! 就在她正要跟着一个宫女离去的时候,一声呼唤引起她的注意。 “皇后,微臣找你找得好苦。” 她回头,随即看到一名男子神色匆匆的往皇后走去,瞧他的装扮也不像是普通人,特别的是,她觉得这男子的容貌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是谁?”她问带路的宫女。 “回木大学士的话,他是皇后的弟弟,国舅爷吴奉昭。” 国舅爷?她的脚步没有停下来,只是在心里思索着。那她应该没见过他才是,但是,那股熟悉的感觉怎会如此强烈? “木大学士,我终于找到你了。” 她回过神来,眼前站着的正是小果子,“4果子公公,请问有什么事吗?”她心里隐约浮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小果子找她,一定跟皇上有关。 “当然有事,皇上找你,找得都快发脾气了。”小果子一脸焦急的说。 发脾气?那她更不想见他了。 “那麻烦你跟皇上说,我已经出宫了。” “不行,你一定要去。” “不去不行吗?” 看着小果子坚决的脸,她知道自己这一回又是躲不过了。 “微臣叩见皇上。”她胆战心惊的跪下行礼,一边则努力的回想,在她被春药迷醉的当儿,是否曾做出任何对皇上无礼的事,不然,他的脸怎么看起来这么可怕? “小果子。你退下吧!” “奴才遵旨。” 惨了!就连小果子也被打发走了,莫非皇上要动用“私刑”?! 她愈想愈觉得恐怖,头也愈垂愈低,可过了好半晌,皇上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皇上在搞什么鬼? 她偷偷的抬眼瞧,见他正目光如炬的瞪着自己,心一惊。马上又低下头去,苦苦思索自己犯了什么错。 “你到妓院去做什么?”皇上终于开了口。 他怎么会知道?她蓦然想起,莫非她在妓院里遇到的那个男人是他的爪牙。 她豁然抬头,脸上有着惊讶和愤怒,“你派人跟踪我?” 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皇宫里醒来,也难怪她会恍惚间梦到与他云雨。 “跟踪你又如何?”他冷哼一声,“别忘了,朕是皇上,爱跟踪谁就跟踪谁。你还没回答朕,你到妓院去做什么?” 她牙一咬,“还能做什么,当然是玩女人罗!” 他忿然拍桌而立,“满口谎话!你分明是去问那边的姑娘该如何避孕。” 既然他已经知道,又何必问她呢?她默然不语,双眼静静的瞧着他。 “好,朕原本也没打算让你生下朕的子嗣。 这碗就是你要的避孕药,你过来给朕喝下去。“他怒指着桌上的一碗药。 她的心微微一痛。 果然,连他也认为她没资格与他匹配。 “敢问皇上,这真的是避孕药,而非毒药吗?”突来的冲动让她忍不住故意惹他生气,而他也果真生气了。 “大胆!朕如果要你死,只需吩咐一声便可,毋需多此一举。” 她冷笑,“那倒是。皇上,请问微臣可以起身了吗?” “平身。” 她站起身,毫不迟疑的走向他,“微臣谨遵圣旨,无比荣幸的喝下这碗‘补汤’补身。”她嘲讽的说。 可她的双手一碰到碗,他的手马上伸过来挡。 “如果你改变心意,想生下朕的孩子,你可以求朕。”他的语气有些软化。 但她摇头,“微臣自知不配。”说完,她毫不犹豫的捧起碗,眼看就要喝下去…… “你不后悔?”皇上又问了一次。 她大口的吞下药汁来代替回答,药汁咕噜咕噜的下肚,她只觉得满口药味,却也满心苦涩。 她将空碗搁在桌上,抬头看向皇上,却发现他的脸色异常难看,但她并没有问,只是平静的说:“微臣喝完了。” “朕看到了。”他撇开脸,嫌恶的朝她挥手,“下去吧!去查你的案,去做你的事,从此以后,朕不会再对你特别,你也不要再以为自己拥有特权。” “微臣从不认为自己享有特权。”她反而认为自己异常倒楣,被他看上了。 他嘲弄的笑,“是吗?朕早该想到的。你下去吧!” “微臣告退。”她缓缓的转身,心里竟莫名的有股不舍。她想他或许会唤她,或许会留她,所以她的脚步放得异常迟缓。 “李慕月?” 她猛地转头,皇上竟然唤她的真名,那个她以为已经埋葬在心底深处的名字。 “你果然是李慕月,那个王浩的儿子——王源的未婚妻。”他的脸瞬间冰冻得犹如雕像一般。 “微臣不明白皇上的意思。”她故作一脸无知的看着他。 他摇头,“李慕月呀李慕月,你为王家可真是尽心尽力,连身体都卖了。” 她才没卖,混蛋!她忍不住在心里咒骂。 “微臣没瞧见这里有任何女子叫李慕月的。” 她硬是给他否认到底。 “木思源,木则慕月之‘慕’也,思源则‘思’王源,你还要否认吗?” 闻言,她顿时冷汗浩浮,更想眼泪潸潸。 这皇帝怎么这么难唬?在他面前,她的一切完全无所遁形,挣扎根本没用。 她绝望的跪了下来,“皇上,你……真是英明,什么都瞒不过你。”这是真心话。“微臣佩服得五体投地。”只希望不会真的落到人头落地的下常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这样欺瞒朕!”他的声音如冰。 她却奇异的不感到害怕,反正已经到了绝境,大不了就是一死。 “皇上,大胆的岂止是微巨而已,还有那位假造圣旨的人,他不知用同样的方法杀了多少人,而我以及我未婚夫一家,只不过是其中之一。” “你想亲自查出那个人,将他绳之于法吗?” 她点头,这是当然。“微臣恨不得为天下百姓除害。” “朕可以答应你,让你继续调查这件案子,也能容许你女扮男装在朝为官,不过,你要答应朕一个条件。”皇上直视她的双眼。 她就知道没有那么好的事,“皇上请说。” “朕要你终身不嫁,而且不许你向任何人透露你是女人,更不许你的身子让第二个男人碰。” 她愣愣的看他,莫非他是想……“皇上想成为微臣唯一的男人吗?” 他冷笑,“就算你是朕不要的女人,朕也不许有人沾惹。” 她蓦然明白了,原来他是要把她晾起来,晾到发霉,其他人自然不屑一顾。 这是他对她的惩罚…… 自从她答应了皇上的条件,他就真的没再召她进宫,如今,两人唯一见面的机会是在朝堂之上,但在朝堂之上,他对她视若无睹,下了朝堂,更是连一眼都懒得看她。 大家都说她失宠了。 她本以为失宠会是件好事,或许大家会试着跟她交朋友,但事实却不然,大家还是在公事上处处为难她,只因她曾经是特殊的,如今好不容易从云端跌了下来,怎能不把握机会,好好的落井下石一番? 唉!在官场上,她没有可以谈心的朋友,只因为皇上对她的赏识。 回到家,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温馨的烛光以及热腾腾的菜肴,只有她孤单单的一个人。 为了什么?也是因为皇上,因为有人假传圣旨,所以她才会离乡背井,跑来这里替王伯父一家洗刷冤屈…… 入睡之后,她的梦里竟然还是皇上的身影,他吻着她的唇,摸着她的肌肤,猛烈的刺穿她……她总是在夜半香汗淋漓的醒来,痛恨自己竟然眷恋着他的怀抱。 她是傻瓜吗?她在心里暗骂自己,那种霸道的昏君有什么好想念的,他不想碰她,不是更好吗?万一被他搞大了肚子,那她这一生不就玩完了。 可知道归知道,她的心却似乎自有它的想法,她夜里睡不好也就算了,竟然白天也吃不下饭,身体明显的消瘦了一大圈,每个见到的人都耻笑她在病相思。 为谁病相思? 大家都心知肚明。皇上玩了木大学士的传闻已经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汤汤了,她走到哪里都可以感受到异样的眼光。 “唉!真是倒楣。”她哀声叹气的走在宫里的小径上,想到她刚才竟然被个老先生耻笑,她的眼泪差点就流了下来。 “木大学土的妻子迟迟没有上京,是不是因为你对她举不起来呀!” 在场的还有三个人,洪亮的笑声快把她窘死了,但她也只能陪着便笑,甚至还夸下海口,“不是举不起来,是举得太高了。” 她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连这种话也讲得出来,而且还脸不红、气不喘的跟他们打赌,晚上到妓院里去找姑娘“举举看”。 这下可怎么收场?她根本没东西好举,真的好想哭,这下脸可丢大了。 “唉!”她停住下脚步,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也做了将近三个月的官了,可对王家的冤案都还是查不到什么头绪,再这样下去,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查得清楚?她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辞官返乡,做回她自由豪放的千金大小姐? “阿幕、阿慕!” 是谁在呼唤她的小名?她左瞧瞧、右望望,心想,不对呀!这皇宫里应该没有人知道这名字,她一定是听错了。 “阿慕!”没错,她真的有听到。她猛地转身,看到不远处的墙壁后有一只手在招她,她立刻好奇的走过去,站在她眼前是一个穿禁卫军装的男人,再仔细瞧,竟然是她那睽违已久的未婚夫! “阿源?”这真是太令她惊喜了,她马上雀跃的跳进他怀里。“真的是你!” 王源制止她惹人注意的动作,“小心一点,你是想把大家都叫来看我们两人演戏是不是?” 她这才稍微收敛一点,但仍是满脸灿烂的笑意,“阿源,我实在太高兴了,没想到你会那么大胆的混进来跟我见面。” “我再大胆也没你的胆子大。”他一个响头敲在她脑袋瓜上,“你竟然敢女扮男装上京赴考,要是泄漏了身分,你就死定了。好了,我们先找个地方好好谈谈吧!” 王源拉着她,小心翼翼的钻进树丛,在树丛里蹲了下来,两人开始一件件的倾诉别后的情形。 不过,这树丛是可以遮得住他们的身影,不让路过的人看到,但对面高阁的人都可以居高临下的将他们这般亲密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 刚好,皇上正揽着一名妃子上高阁散心,凭栏一望,树丛下那对男女亲昵的举动自然一一入目,而且,光天化日之下还躲在树丛间,让他们的行为看起来更加暧昧。 “皇上,你看,那位不是木大学士吗?他身旁的男人是谁,两人怎么聊得如此这般开心?” 那名妃子天真的说。 皇上的目光紧紧盯着树丛,他从没见过她这般笑过,笑得那么自然且愉悦,让他看了非常不爽。 “小果子。”他冷冷的低唤。 “奴才在。” “去那下头,叫水思源即刻到云波楼去见朕。” “是。”小果子领命而去。 “我说阿慕,你要老实告诉我,城里到处都在盛传皇上临幸了你,这是真的吗?”王源一脸认真的看着她。 她的脸色白了白,“阿源,我们是好朋友吧?” 王源点头,“但我同时也是你的未婚夫,我有权利知道事实。阿慕,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如果真的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你应该不会瞒我吧?” 他的一番话听得她冷汗淋淋,“我……我肚子痛,想上茅房。”她抚着肚子就想逃窜。 王源拉住她,“别想逃,你给我说个清楚。” 她只好装出痛苦的脸色,“阿源,我真的没骗你,我的肚子真的好痛,你就先饶过我,以后有机会,我会告诉你的。”才怪,她打算从此以后尽力躲避他,等他帮王家洗雪冤屈,来一个将功折罪,到时候再见他,会比较有面子。 王源摇头,“阿慕,我认识你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你演戏的功夫到哪个程度,我会不知道吗?” 她脸色发青,突然深刻的体会到,有这么一位知心好友也是一个麻烦,根本什么事都瞒不过他。 “阿慕,你对我不需要有任何隐瞒,就算这件事是真的,我也不会怪你的。”。 不会才怪"她一脸哀怨的看着他。 “你少说大话,你的肚量才没那么大呢!” 毕竟,哪个丈夫能容得下自己妻子的第一个男人不是自己? 王源叹气,“你说得没错,如果你被皇上‘用’过了,我当然不会娶你……哎哟!”他低呼一声,因为他的手臂被她用力一拧,瘀青了一块,他马上又补充道:“但我会把你当成妹妹,照顾你一辈子。” 她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你根本不想娶我。”他们的婚约是双方父母一厢情愿订下来的,以为他们两人青梅竹马的长大,就能恩恩爱爱的长相厮守,但是,他们之间的感情就像兄妹一样,怎么能结婚? 王源也哼了一声,“你还敢说我,你自己又何尝想嫁给我?” 她叹气,“真是无情,亏我还冒着生命危险到朝廷当官,想为你们王家洗刷冤情。” 王源马上敲她一个响头,“别拿这个当借口,分明是你自己想当官。”他可没忘记以前慕月只要一喝酒,就会开始大发厥辞,其中她最常提到的,便是她想当官的雄心壮志。 她只能大大的叹气,在好朋友面前,她根本没办法撒谎,“你真是不给我面子。” “说吧!把事实真相说给我听。” 看来是瞒不住了,她相信王源的心里也已经有谱了,“我……” “木大学土?”小果子的声音突然响起。 两人连忙转头,果然看见小果子正站在他们身后,尴尬着一张脸。他清了清喉咙,“对不起,打扰两位了。” 他们马上站起来。王源立刻装出一副生疏的模样,“木大学土,事情就是这样,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请尽管吩咐。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果然是有默契的好朋友,她也马上装腔作势的作了个揖。 “多谢、多谢,请慢走。” 王源立刻离开,两人好像是湖上偶遇的两条船,船过水无痕。 “小果子公公,请问有什么吩咐?”她谦卑的问,那模样像是方才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小果子叹了一口气,“木大学土,你的运气真不好。” 她的心猛然一惊。运气不好?这一定又跟皇上有关。她马上问:“此话怎讲?” “你跟情人私会也要看时间跟地点呀!怎么可以在皇宫里做这种事?”小果子用责备的眼神看着她。 情人? 她在心里偷笑。真是含蓄的说法,要是让他知道王源是她的未婚夫的话,那还得了! 她故作一脸疑惑的问道:“小果子公公,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木大学土,你别装了,你跟那个禁卫军亲热的模样,全让皇上瞧见了。” 怎么可能? 她全身一震,那个只顾着自己舒服的皇上瞧见了她跟王源在一起?那他会怎么想?是盛怒、嫉妒,还是根本就不在乎? “我们没有在亲热。”她抵死否认。 也没错呀!她既没亲王源,也没跟王源在床上打滚,哪算得上是亲热? 小果子叹了一口气,“木大学土,你跟我解释是没用的,要说的话,你就跟皇上说吧!” “皇上在哪里?”她突然觉得背上似乎窜起了一股寒意。 “就在你身后的那座高阁上。”小果子指向她的身后。 她猛地转身,果然看见皇上的身影正远远的望着她。她的额头开始冒汗,努力回想方才跟王源在一起时,是不是有太亲热、太贴近的动作,足以让皇上认为他们有一腿? 好可怕喔! 虽然他们的距离遥远,但她依稀能察觉到他愤怒的眼神,而且还不是普通的愤怒。她不由得想起他曾说过的——朕要你终生不嫁,而且不许你向任何人透露你是女人,更不许你的身子让第二个男人碰。 他会不会认为她已经红杏出墙了? “木大学土,皇上召你即刻到云波楼见驾。” 她吞了吞口水,心中有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她又不是傻子,在这当儿还跑到他面前领“莫须有”的罪。 “我……我肚子痛,实在没办法领旨。”她又开始找借口开溜了。 “要不要我帮你召御医?”小果子也不是随便就能打发的。 “不,不用了,我回去休息一下就好。”她迈开脚步想逃。 小果子却拉住她的衣领,“木大学上,你要面对现实,跟我去见皇上吧!” 她在心里暗自叫苦,眼睛转向那高阁,感觉到皇上的眼神真的好冷、好利。她这一去铁定没好事,说不定就这样一去不回返,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小果子公公,我能不能不去?”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 小果子摇摇头,“不行。” 第六章 自作自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云波楼里空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伴随风吹过的声音。 太阳落下西山,月兔东山升起,四周变得黑漆漆的,也没有内侍进来把烛火点上。 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皇上迟迟不来,他不是说要“立即”召见她吗? 她的肚子开始咕噜咕噜的叫,让她感到愈来愈不耐烦。皇上该不会把召见她的事给忘了吧? 看着门外的重重宫殿,层层灯影相叠,她愈等愈生气,那个生来好命的皇上不知道在哪片屋檐下搂着嫔妃快活,哪还会想起她在这里苦苦等候他的大驾光临“哼!牡丹花下的风流鬼!”她啐了一口,再也忍不下胸中的这口怨气,她要是再继续等下去,她就是笨蛋! 她马上迈开脚步往宫门外走,打算去找个豪华的酒楼吃得饱饱的,顺便再喝个几壶美酒。 她刚要踏出门槛,才猛然想到,对喔!她今晚跟人打赌要去妓院找姑娘,这一出了皇宫,若没往妓院走,明天当班铁定会被严重取笑。 这么一想,她的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 “木大学土,你想上哪儿?” 她抬头一看,惊讶的发现门外不知何时来了两名守卫把守。 “我想去吃点东西。” 守卫摇摇头,“不行,皇上命令你在这里等,你就不能踏出这里一步。” 她在心里啐了一口,要是他到明天都不来,她就得饿到明天吗? “既然如此,那你去找点东西给我吃,不然,让皇上知道你们让我饿着,到时……” “木大学士以为皇上还那么宠爱你吗?”其中一名守卫嘲讽的道。 她咬牙,恨恨的想,这群浑人就是因为她失了宠,根本不把她的话当回事,反而处处刁难,真是可恶至极!她猛然转身,踏回房里,不甘愿的撂下狠话,“你们尽管试试,看我有没有能力让皇上在天亮之前给你们难受!”。 身后的守卫互相望了望,脸色犹豫,但她早已将房门“砰!”的用力关上。 她感到愤怒,非常非常的愤怒。 “混蛋王八!他以为他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皇上而已,有什么好神气的?!”她一拳用力的打在乌木桌上,随即自食恶果,痛得她连脸都皱了起来,“我怎么这么倒楣?”她申吟着,瞥到桌上的白纸和笔墨,马上眼睛一亮,走了过去,开始在纸上挥洒,发泄窝囊气。 过了好一会儿,内待终于送来了吃的东西,还外加美酒一坛,她高兴的放下笔,津津有味的吃着,顺便吩咐内待,“喂!别忘了点上灯火。房间里黑漆漆的,到时候皇上来了,怪罪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终于,在酒足饭饱之下,她也渐渐的累了。 困了。 反正她算准了皇上也不会来,她索性躺上了软绵绵的大床,做她的大头梦去了…… 皇上一进门,见到的就是她这副呼呼大睡的模样,他摒退了左右,不悦的瞧着桌上的杯盘狼藉,再伸手去摇摇酒坛,发现果然喝得一滴不剩。 看她倒还挺自得其乐的,一点都没察觉到他的怒气,也一点都没有心虚的迹象。 要是后宫的那些嫔妃被发现跟男人私会,早就胆战心惊的哭着来向他解释了;可她不但没有,反而好像白天的那件事根本就不存在似的。她是想唬弄他吗? 哼!他可不是那么好唬弄的人,他早查清了那个男人就是她的未婚夫——王源。 这个放肆的女人,都已经成了他的人了,居然还敢跟未婚夫藕断丝连?!听她还发出鼾声,睡得可真安稳。 他走了过去,不经意的瞥见桌上有一张画,他低头仔细看,脸色蓦地大变一只戴着皇冠的龙留着口水,跟在一群人胸脯、大屁股的女人后面。 这画分明在说他是个好色之徒! 他一把揉烂那张画,就着烛火烧了,然后三步并做两步来到床前,拉开床幔,“李慕月,你给朕醒来!” 她咕哝了一声,翻过身去,“去,别再来了。”那声调听起来像是在拒绝男人的求欢。 这更证实了皇上心中的猜疑,让他的怒火更加猛烈的燃烧。 果然,她跟她的未婚夫勾搭上了,真是太可恶了,竟然给他红杏出墙! 他动手去摇晃她的身子,“李慕月,你以为你在跟谁讲话?” 她微微睁开眼,声音软软甜甜的,“皇上,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说不要了,我受不了的。”她还以为自己依然在春色无边的梦境中。 皇上愣了愣,然后笑了,不安分的手解着她的腰带,“慕月,你是不是常常梦见朕?” “讨厌,人家想睡觉,你不要一直来打扰嘛!”她想拍开他的手,但却被他抓住,而且另一只手还放肆的探进她的衣服下摆……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的喘息声渐渐平稳。 床幔里的温度也慢慢恢复正常…… “好了,木大学士,李二会送你出宫,你可以准备回去了。”皇上说完便想起身。 但她的双手双脚却仍然缠住他的身体,“皇上,微臣现在不想出宫。”她可不想现在下床去面对王源惊讶的眼光,更不想承受他紧接而来的严厉询问。 “为何?”难道她不急着跟她的未婚夫解释? 不去哭诉他的霸道残酷,硬是把她给耍了? “因为我想跟皇上在一起。”她更紧紧的抱住他不放,“当然,如果皇上已经累了的话,那就另当别论。”她的话很明白的是在质疑他的“能力”。 “朕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累了?”他挑战似的动了动尚停留在她体内的男性,果然马上又硬了起来,“朕倒是怕你累了。” “我不累,与其陪着同僚上妓院玩女人,倒不如陪着皇上。” 他马上抓着她的头发,微微用力一扯,不高兴的说:“你竟然又想去妓院?” 他们的对话听得王源尴尬极了,他清了清喉咙,“皇上,请容卑职告退。”再继续听下去,他怕自己会忍不篆…阻止他们亲热。 床幔里的声音静了静,然后——“木贤卿,你以为呢?”他微微抽开身体。 她立刻用脚把他推了回来,“就让这位兄弟退下吧!” “你听到了,退下吧!” 王源简直喜出望外,“谢谢皇上。”他拔腿就想跑。 “等等。”慕月的声音再度响起,“今晚看到的事,不许你向任何人吐露。” 王源苦笑,他哪会这么无聊去向别人宣布自己戴了绿帽。 “卑职今晚什么也没瞧见。”说完,他便迅速的退了出去。 “你从来没这么主动过。”皇上趴在她身上悠闲的陈述。 她立即放开了缠在他身上的手脚,“你竟然叫人来看我们……你无耻!”她怒不可遏的骂道。 “这是惩罚你对朕不忠。”他刻意沉下身子,让自己更深入她。 她倒抽一口气,“我没有。” 他皱眉,用力揉捏她的蓓蕾,“你还想骗朕,他是你的未婚夫王源,不是吗?” 她的脸色蓦地刷白,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查出来了,“就算是又怎么样,我们只是说说话,又没多做别的。” 他质疑的眼光扫过她的脸,“你的身体仍然只有朕碰过?” 她用力的点头,“微臣对天发誓,微臣的身体只有皇上一个人压过。” 他的唇角上扬,算是信了她,“那好,你继续保持下去。记住,你的身体只有朕能碰,知道吗?”他抬高下半身,再缓慢的刺进她体内。 她屏息,敏锐的感觉到下半身又热了起来,“皇上,你真的要再来一次吗?”她期待的问。 “何止一次,我要一次又一次。”他封住她的嘴唇,吞没她的声音。 这一夜,皇宫里的烛火,彻夜未熄…… 鼓打三更,慕月步履蹒跚的从云波楼里走出来。 “木大学土?”一直守在宫门外的小果子见状,马上好心的过来搀扶她,“你还好吗?走得回去吗?” 听他的语气,好像早就知道她会发生什么事似的,让她的脸不禁一片操热。 “还好,我还走得回去。”她又不是严重受创,只不过是太过劳累而已,当然走得回去。 “我看我还是差人送你回府吧!”小果子体贴又温柔的说:“我顺便带你到太医院去拿些药。” 她瞬间感动极了,“多谢小果子公公,不过,我想不用拿药了,我回去休息下就好,麻烦你帮我找顶轿子过来吧!” “好。”小果子转身就要去唤人。 她虚弱的叫住他,“对了,顺便帮我请个假,我身体不适,今天无法上早朝了。” “这是自然。” “木大学士、木大学土,开开门呀!” 连续不断的敲门声,让慕月心不甘、情不愿的醒了过来。 “是谁呀?”她迷蒙着双眼,迷迷糊糊的就这么下了床,“嘎!”的一声把门打开。 “阿慕,你瞧瞧你这是什么样子?”男人一把把她推进屋里,急匆匆的关上门,“你是存心要街坊邻居都看清楚你是女人吗?” 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不过是衣衫不整,露了一点点胸脯而已嘛……胸脯?! 她马上把衣襟拉上,吓出一身冷汗,终于清醒了过来。“阿源?你……你怎么来了?”她就是不想见到他,不想有机会与他单独相处,所以才会缠着皇上厮磨一夜,结果都还是逃不过。 王源的声音冷了,“我想你欠我一个解释吧?” “什……什么解释?”她尴尬的拢了拢头发。 “你别装蒜,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阿慕,我们的关系特别,难道我没有权利要你给我一个解释吗?” 他说得没错,他的确是有这个权利。她不由得叹气,“好吧!我可以给你一个解释。”她无奈的坐下。 “我要听的是实话,别编故事耍我。”他也跟着坐下。 她苦笑,她可以骗得过天下人,就是骗不过眼前的未婚夫和皇上。 “我不会自讨没趣。不过,你还要听什么解释?你不是已经亲眼看到,我的确是勾搭上了皇上,背叛了你。” “那你总有个理由吧?我不相信是你主动的,你一向最讨厌男人有三妻四妾,而皇上光是后宫就有二十佳丽,所以,这样的男人不会是你的选择,一定是他逼你的。” 唉!他这么聪明干什么,不会像普通男人一样怪她红杏出墙,一巴掌打过来吗?慕月无奈的想。 “阿源,你看我昨晚的模样像是讨厌皇上吗?老实说,我喜欢跟他在一起,感觉……很不错。”她羞红了双颊。 他反而笑了,“我听得出来,你很乐在其中。” 见他竟然达一丝吃醋的反应都没有,她不禁冷哼一声,“我就知道你不把我当回事,否则,天下哪个未婚夫亲眼看见自己的未婚妻和别的男人在床上打滚,还能笑得出来?” 王源收起笑脸,“我是笑不出来,尤其在我怀疑你跟皇上打滚的原因,是因为我这个未婚夫时,我简直懊恼得想杀了自己。” 她的脸色一白,“阿源,你可别做傻事呀!” “我说得没错吧!”王源自责的眼神瞥向她,握住她的双手,“你是为了我们王家才入朝为官,也是为了查明王家的冤案才会暴露女人的身分,甚至为了保全自己和王家,不得不答应皇上的条件,让他临幸。对不对?” 唉!他的推论如此接近事实,她还能多说什么? “不过,我入朝为官不只是为了你,我是因为自己想当官才这么做的。”这一点要弄清楚,她知道自己没有那么伟大的情操。 “我知道,但你的确是为我们王家受苦了。 阿慕,你的这份恩情,我要如何还你? 她坏坏的笑了,“很简单,等这些风风雨雨都过去之后,你要负责娶我。” 他直视着她的双眼,“阿慕,你不会无耻到这种地步的,而且就算我愿意,你也不见得肯耽误我的一生。” 他的确够了解她,她不由得苦笑,“谁教我自作自受呢?” “别担心,阿慕,如果皇上不要你,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她点点头,有他这样的保证就够了,这样的好朋友值得她肝脑涂地、两肋插刀。 “我阿幕还需要你照顾吗?别把我看扁了! 好了,别说这些伤感的话。走,我们去喝酒,你请客。“她大力的拍拍他的肩膀。 他勉强的笑了,“好,去喝酒,随你要喝什么都行。” 第七章 真相大白 最猛的“赤烧酒”入喉,浓呛的味道冲上鼻子,再伴随着一股炽热感下喉入胃,然后蔓延到四肢:“好酒!”慕月抹干了嘴唇,尽兴的放下酒碗,“阿源,咱们再来干一杯。” “好。”王源把她的碗倒满酒,“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对,不醉不归!”她爽快的仰头就灌。难得喝到这么呛的酒,当然要多多益善。 “慢慢喝,酒不会跑的。来,吃些菜,免得伤胃。”王源体贴的夹了一筷子的菜给她,“这些都是你最喜欢吃的。” “我注意到了。”她嫣然一笑,“咱们不愧是相交十几年的青梅竹马,你把我的喜好都摸得清清楚楚的。” 她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嘉许,很合作的开始吃起菜来,完全没注意到不远处的雅座上,有两个客人正脸色不佳的瞪着他们的举动。 突然,街上传来了一阵骚动,慕月马上探出扶栏去看,“街上有人打架耶!”她兴奋的说着,开始觉得手脚痒了起来,“咱们去看看!” 王源不赞同的说:“阿慕,你疯啦!你也不想想我们现在的处境。” “咦?那个人不是国舅爷吗?”她瞪大了眼睛瞧着那站在街道中央大声嚷嚷的男子。 “他就是那个出了名的专横跋扈、目中无人的国舅爷——吴奉昭?”王源仔细的打量吴奉昭,疑惑的眯起双眼,“怎么好像在哪儿见过?” “你也这么想?”她兴奋的低喊,“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也是这么想,很奇吧!” “别吵,让我想想。”王源努力的思索,然后突然大叫一声,“我想起来了!” “你想到了什么?”她兴奋的问。 “我们不是去过包头一趟吗?那时候,我们在街上遇到了一个调戏良家妇女的公子哥儿。” “我也想起来了!”慕月惊叫,人也不自觉的站了起来,“当时我把他臭骂了一顿,还狠狠地赏了他两巴掌。”根本不管他威胁说要给他们好看。 “他还说他是有权有势的皇亲国戚……”王源想起那个时候,他踉幕月都不信,还反讽他——如果你是皇亲国戚,那我们俩就是何仙姑跟吕洞宾了! “那时他说……”说他回到京城会要皇上把他们两个人都杀了,一个也不放过。 “莫非……”突然,两人异口同声,眼睛也若有所悟似的变大。 “两位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呀!”一道挖苦的声音响起。 两人猛回头,赫然发现皇上正站在桌前,一脸不悦的瞪着他们。 两人的嘴巴张得更大,脚一软,双双跌座椅子上。 “皇……” 慕月的“上”字还没吐出来,一旁的小果子赶紧抢话,“黄公子想跟两位并桌,不知道方不方便?” “方便。”两人同时傻傻的点头。 皇上冷哼一声,表情不甚愉快的坐下,拿起慕月用过的碗筷就吃了起来,“木大学土,你看起来身体不错,还能上酒楼喝酒聊天,跟故人叙旧啊!”他的语气酸得很。 慕月正襟危坐,什么话都不敢讲,要是让皇上误会她跟王源有一腿,那可就没完没了了。 “皇……黄公子,请问你私自离……离家是否妥当?”王源大着胆子问。 “怎么,本公子上哪儿,还需要经过你的同意吗?”皇上的脸色不悦,随即又把怒气发泄到慕月身上,“木大学士,听小果子说你今早‘行动不便’,怎么这么快就恢复到能出来喝酒?” 他喝了一口她碗里的酒,不由得皱眉,“还喝这么烈的酒,小心对‘孩子’不好喔!”他的话明显的意有所指。 慕月这才突然想到,今早没喝那避孕的汤药,不晓得待会儿喝有没有用? 见她的神色有了变化,皇上马上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咬牙道:“又想吃药?哼,从没见过像你这么不知好歹的人!” 她还是一句话都不敢吭。 “怎么?舌头被狗给咬了,怎么不敢说话了?” 哼!他就是那只狗,还有,谁不敢来着? 慕月不服气的想着。 “黄公子,你看看,那个在大街上骂人的男人,不晓得你认不认识?” 他不屑的瞄了一眼,“那种地痞流氓没那个荣幸认识我。” 她笑,“黄公子,这个男人你一定认识,你再仔细瞧瞧。”她一把拉过他,并将他推向扶栏,然后在他耳边很愉快的宣布,“他就是赫赫有名、无法无天的国舅爷吴奉昭呀!黄公子,你不可能不认识吧?瞧,他正在欺负善良的老百姓,多‘神勇’呀!” 皇上的脸色一变,“你是存心要惹我生气的,是吧?” “我不敢,我哪来的胆子呀!”她挖苦的嘲讽,然后不忘补充,“我又不像国舅爷有皇帝姐夫可以当靠山,跟人打架打输了,还可以叫姐夫把对方全家给砍了。” “阿慕,别说了。”王源开口想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皇上不是傻瓜,当然听得出来她话中的含义,所以他转头看向王源,“你教训过奉昭?” 王源点头。 “在你被抄家之前?”皇上又问。 “半个月前。”慕月直接替王源回答,“顺便”很自然的想到,“接下来会不会换我呢?毕竟是我看不惯他调戏良家妇女,先赏给他两个巴掌的。” “他敢?!”皇上紧紧的握住拳头,就要站起来,出声教训仍在街上欺负人的吴奉昭。 “黄公子,小心!”王源突然扑了过来,抱着他险险闪过一只飞箭。 他惊讶的抬头一看,一群穿黑衣的蒙面人不知已在何时出现,而且各个手上都拿着刀剑,双眼透着杀机。 “你干嘛没事跑出来给人追杀!”慕月一边紧张的后退,一边埋怨。 “阿慕,你马上带着黄公子离开。”王源推着他们,要他们快逃。“我来对付他们。”话一说完,他就冲上前去应付黑衣人。 慕月拉着皇上往大街上冲,开口大叫,“护驾、护驾,国舅爷快护驾!” 吴奉昭本来想转头破口大骂,瞧瞧是哪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在乱叫,但他真的看到了皇帝姐夫,也看到了紧追而来的黑衣人,虽然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不得不大叫,“护驾。 护驾,把黑衣人统统杀了0随即,一干乌合之众应声迎了过去,可一看就知道实力差很多,各个挨打、挨杀,只有王源应付得绰绰有余。 慕月看得大为忧心,却又帮不上忙,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果然是个将才。”皇上赞赏的看着。 慕月不悦的骂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选才。看,刺客追过来了,我们快逃!” 她拉着朱见深拔腿就跑,再度闪过刺客劈来的一剑。 “救命呀!”慕月一边大声呼唤,一边带着皇上钻进一旁的小巷,“皇上,莫非我们都要死了?” “别胡说!”皇上也逃得很拼命,“瞧,前面那户人家的门是开的,我们进去。”说完,他拉着她马上钻了进去,迅速的把门闭上,双双靠在门板上喘息,小心翼翼的听着门外的声音“快,快追,我看见他们逃了进来。” “但这里是一条死巷。” “没关系,给我一间间的搜!” 皇上和慕月两人的脸色铁青,担心的相视。 “怎么办?”慕月开口,小声的问。 皇上摇摇头,脸色凝重的思索着,到底是何人主谋要暗杀他?难道他一时心血来潮微服出官,如今竟要命丧宫门之外吗? 慕月看到了他脸上的忧愤与不甘,不由得凑近他,在他耳边低语,“皇上,你别担心,你福大命大,一定可以渡过这个难关的。” 他勉强的对她笑了笑,轻抚她的脸颊,“慕月,我们可真是患难鸳鸯啊!” “两位,既然进了门,不如就进屋小坐一会儿吧!”屋里突然传来一声洪亮的男声。 慕月吓得立刻胆战心惊的竖耳倾听,深怕会被门外的黑衣人发现,可却只听见他们的脚步声急匆匆的从门外掠过,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快找,一间间的搜,绝对不能放他们回去。” “两位别担心,除非我允许,否则他们进不来的。两位请进屋吧!”神秘的男声再度响起。 他们对望了一眼,感到非常奇怪,看来,这屋子的主人好像是个高人。 “两位就随我进去吧!” 慕月低头一看,发现脚边竟然平空出现了一只狗,而且它居然会讲话!?慕月顿时觉得心里毛毛的,更加挨近了皇上,“皇上?” 他搂住她,“别担心,我们去看看,这屋子的主人似乎没有恶意。” 两个人小心的一步步跟着狗儿前进,奇怪的是,本来只是近在咫尺的距离,他们却走了一刻钟才踏上门槛,从门外看,只不过是间小小的屋子,一进到门,里面的空间却是格外的宽敞。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屋子里的中间摆着一张桌子,桌上有两。 三盘下酒的小菜,以及两杯酒,而一名年纪大约二十岁的年轻人正坐在桌前的椅子上。 “两位请坐。”年轻人出声招呼。 他们默默的坐了下来,双眼依然好奇的打量着屋子里的一切。 在东边的角落坐着一个美丽的木偶,看起来和真人没有两样,雪白的肌肤映上艳红的女衣,要不是她一动也不动,真的会让人误以为她是真人。 “两位请喝酒。”年轻人倒了两杯酒给他们。 难得有酒当前,慕月却不急着喝,只是怀疑的瞧着它。 “别担心,这酒里没下毒。”年轻人低笑。 听得慕月有些不好意思,只好满心忐忑的把酒喝了。 “多谢这位小兄弟的帮助,敢问小兄弟贵姓大名?”皇上也跟着喝干一杯,然后拱手有礼的问。 “草民姓朱。”年轻人带笑的眼看着皇上,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没说。 皇上也愣楞的回望他,心里正思索着他的话时,突然看到他的右眼陡地变成金色,但一瞬间,那道光芒却又马上消逝,像是故意要给他看似的。 他的脑子里忽然灵光乍现,眼前这年轻人莫非是…… “我的名字叫风宇。” “你果然是八皇弟。”这名年轻人正是他那位失踪十五年,传说出生时即天赋异禀,却仅仅在幼年时见过三次面的同父同母的八皇弟,“皇弟,你终于回来了。” 但他的心里却丝毫没有兄弟相见时的激动,反而比较多的是惊讶。他本来以为八皇弟流落民间,他们此生要相见恐怕很难,没想到…… “皇兄,很高兴你还记得我。”朱风宇拿起酒杯朝他晃了晃,语调很轻淡,“只希望你能转告母后,我还活着,而且活得很好,请她别再为我担心,也毋需再派人寻找我。” 慕月的眼睛眨呀眨的,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两个男人会是兄弟,莫说他们两人的个性根本不像,一个邪怪,一个霸气;就连长相也不同,一个文质彬彬,一个天生威严…… “所以他才会当皇帝呀!”朱风宇突然转头对她说,像是听到了她心里的话。 她不由得心中一惊,莫非…… “你猜得没错。”朱风宇不再理会她惊愕的反应,转头看向他的皇兄,“是兄,你近日将会有血光之灾,看在我们是兄弟的情分上,我提醒你一句,注意你身边亲近的人,尤其是有血缘关系的。” 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知道了什么似的? “莫非皇弟知道是谁要刺杀朕?”皇上连忙问道。 朱风宇笑了,“有心想杀皇兄的又岂止一人,怕的是现在虽然只有一人行动,以后就会前仆后继,一个接着一个。” 皇上的脸色凝重,“那你知道这次行动的主谋是谁吗?” 朱风宇摇头,“这我不能告诉你,反正你也有能力查得到。” “主人?”那木偶竟然说话了,吓得慕月脸色发青,竟然有人可以不动到像木头人的地步。 “什么事?”朱风字问,语气淡如风,几不可闻。 “这里是哪里?”女孩伸出手往前方指着,“为什么把人装在透明的瓶子里观赏?” 所有人一惊,那女孩的面前根本空无一吻,她是怎么看到这种奇异的现象,还是她根本就和他们处在不同的世界里? “仪儿,闭上眼睛不要看,你知道我在哪里,回来。” 女孩依言放下了手,闭上眼睛,又是一动也不动。 “皇弟,这是怎么回事?”皇上怎么想他不明白。 “皇兄,这事不劳你烦心,你们该回宫了。” 他拿出了一张纸,开始熟练的摺了起来。 慕月突然开口,“八王爷,你要继续待在这小巷子里吗?你既然是皇族的一员,就有义务为大明朝做事。皇上,我建议请八王爷出来为官,辅佐朝政。”她这是在为国家着想,如果有八王爷这样的奇人异士在朝廷服务,想必可以造福百姓。 “皇兄,你找到了一位好臣子。”朱风宇轻笑,“可惜她不是男人,不然更可以发挥她的才能。” 慕月又是一惊。怎么?她是男是女,他一眼就看分明了吗? “皇弟,慕月说得没错,你愿意出来辅佐朕吗?” 朱风宇摇头,“皇宫不是适合我待的地方,这一生,我无缘为官,也不能为官。更何况,我是个自私的人,只想逍遥自在的纵情于山水之间。”他手里挖出了一只纸鸢,“走吧!这只纸鸢会指引你们回宫的路。” 说也奇怪,那只纸鸢竟然浮至半空中,还有模有样的振着翅膀,让他们不禁看傻了眼。 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开门的声音,他们心中不禁一阵紧张。 “是我的朋友来拜访。你们走吧!记得不要出声,先听听你们在哪里。”朱风字开口说。 皇上和慕月像是被催眠一般,不由自主的迈动双脚,跟着飞翔的纸鸢走到屋后。那里一片乌漆抹黑的,只有纸鸢泛出微微的黄光。 他们的双手紧紧相握,跟着纸鸢一步又一步的走进黑暗里,两人很有默契的都没说话,脑子里皆牢记着来风宇说的话——不要出声,先听听你们在哪里。 四周一片宁静,他们连自己的脚步声都听。 突然,远方现出了白色的光芒,像是出口。 他们加紧脚步走了过去,霎时间,四周变得一片明亮,他们微眯着昏眩的眼想适应这刺激的亮光,却同时听到有人在对话的声音。 “昭弟,你说的是真的吗?你在大街上看到皇上跟木大学士在一起?” 慕月份份拨开花丛,发现说话的人竟是美丽端庄的皇后和她的弟弟吴奉昭,而且周围的景色好熟悉,好像……好像是皇宫。 他们回到皇宫里来了吗? 皇上将她拉近,贴在她耳边低语,“不要说话。” 她瞪了他一眼。不用他提醒,她原本也不打算出声的。 “当然是真的,我不只看到他们在一起,而且还有一群穿黑衣服的刺客在追杀他们。”吴奉昭的声音再度响起。 “那皇上呢?是否安然无恙?”皇后的脸都青了。 “我不知道,根本找不到皇上,但是我见到了一个人。” “谁?”皇后问。 “就是那个在众目照陵之下打我的王家人——王源。他竟然没死!?”吴奉昭一脸气愤的说。 “没死?”皇后的眉头皱了起来,“怎么会呢?爹不是说要帮你出气,已经杀了他们全家吗?” 哼!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真不敢相信,只不过是打输了一架,就要杀了对方一家人来出气,真是个好皇后、好国舅、好国丈啊!慕月好想冲出去痛揍他们一顿,但皇上紧紧的抓着她。 “更奇怪的是,他也跟木大学上还有皇上在一起。”吴奉昭不解的说。 “什么?”皇后的脸色变得惨白。 “姐姐,那个王源会不会跟皇上是朋友?” “胡说,皇上怎么会有朋友!”皇后斥道。 慕月同情的看了身边的皇上一眼,心想,当皇上还真可怜,不但没有朋友,连妻子都不能相信。唉! “皇上应该什么都不知道,爹做事一向不会留下任何证据,你不要胡乱操心。总之,以后你要小心点,不要到处惹事,同时也要多多注意那个王源跟木大学土,不要惹到他们俩。” 呵呵!慕月不禁有点得意,算这皇后聪明,把她列入“尊敬”的名单内。 “姐姐,还有一件事,我想那批刺客会不会是……”吴奉昭一脸神秘。 “是谁?”皇后刻意压低声音。 “旧帝的余党,也就是皇上的叔叔……” “够了,别胡说!我们什么也不知道,这些政治上的事不用我们担心。”说完,皇后便拉着吴奉昭走了。 慕月看着皇上的脸色凝重,心里很是不忍。 皇上长长的叹气,然后低语。“是啊!皇叔是有可能会做这种事,毕竟他一直想重登皇位。” 虽然慕月长年住在边境,但皇宫里的斗争消息偶尔也会传过来。当初是帝朱祈钰先是篡了年幼的侄子朱见深的帝位,没想到被俘的英宗回京,没过多久就复辟,把朱祈钰赶下帝位,又立皇子朱见深为太子…… “你的境遇还真不可思议。”她很佩服的说。 不过,她还是不明白这皇位有什么好争的,值得让兄弟反目成仇。 他苦笑,“朕也这么认为。好了,不管这些,朕要和你说说我们两人的事。”他的双手搭上她的肩膀,从花丛后走了出来,“慕月,朕很羡慕你跟王源的友谊,因为就如同皇后所说的,朕没有朋友。” 慕月没有回答,心想,皇上该不会想跟她做朋友吧? 可是不对呀!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已经不只是朋友了吧? “朕很难得能遇见像你这么谈得来的朋友,所以朕不想放你走。” 她还是一迳的沉默着,猜测他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所谓‘千金易得,知己难求’。你对朕而言,可说是亦友亦妻,所以朕打算命你改回女装,入宫为妃,日日夜夜的陪伴朕,你也可以就近指正朕施政的错误。你意下如何?” 她脸色惨白,不敢相信的望着他…… 第八章 打架 小果子慌慌张张的回到宫里,就听到内侍说皇上已经回来了,正在观星楼里跟木大学士吵得厉害。 皇上是怎么脱险的?小果子一点头绪都没有,只能加快脚步赶到观星楼去。 跟以前一样,观星楼的周围并没有人看守,只有几名守卫在不远处巡视。 小果子明白,皇上是顾忌他跟木大学士的“声音”会被人听到,惹出一些不好的传闻,所以才会这么做。他叹了一口气,在跟守卫们打了招呼之后,便直接走进观星楼,在进入内院时,依稀听到——“这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你为什么不愿意?” “我不是那些女人,皇上,你不能把我关在后宫里!” 后宫?难道水大学士是女人?小果子白了脸,这可是天大不得了的事呀! “后宫哪里不好?吃得好。穿得好,还有人服侍你。” “哪里好了?人就那几百个,既不能飙马,也不能拚酒,更不能跟人大声谈笑,而且言谈举止又要合礼,要我过这么拘束的生活,门都没有!” “朕要封你为妃,你就得乖乖听话!”皇上的声音隐含着怒气。 “我不要!我才不要跟你那些后宫的女人争宠,每天工于心计抢着当你晚上的床伴。” “你……”一声有力的拍案声响起,“你难道要一辈子扮男人,跟朕偷偷摸摸的过夜吗?” “至少我这样是自由的。”她的声音理直气壮。 “什么自由?莫非你还想嫁人?”皇上的语气所起来非常危险。 “微臣不想嫁人,我只想为国效命,为百姓谋福利。” “还有为你未婚夫一家洗刷冤枉。”皇上冷哼一声。 “现在阿源家的冤情已经洗清,敢问皇上要如何定夺谁对谁错?” “这事朕自有分寸,你不用岔开话题。朕问你,难道你不想正大光明的为朕生下孩子?”皇上换个方式问。 “可以为皇上生孩子的女人多得是,又何尝差我一个?”显然,她丝毫不为所动。 “这么说,你是不想为朕生下皇儿罗?” “生下来和其他皇子们争夺皇位吗?我相信皇上一定很明白其中的‘快活’滋味。” “李慕月,你太过分了!你这一生就注定是朕一个一人的” “皇上,你不要拉我的衣服……光天化日之下,你又想干什么……不……现在是大白天的,不行……” “闭上你的嘴,你既然惹火了我,你就要负责灭火!” “呜……嗯……讨厌!” 小果子摇摇头,快速的离开,虽然他已经是个“公公”,但毕竟还是个男人,那些淫声浪语会让他有“感觉”,并且不胜欷嘘。 他返到了宫门外守着,感觉今天的风吹起来竟有些热。 没过多久,他就看到皇上走了出来。真难得,皇上每次只要一上了木大学土,通常是欲罢不能的。 “奴才见过皇上。”他必恭必敬的迎上前去,“皇上是否安然无恙?”他还担心着稍早的追杀事件是否有留下后遗症。 “朕没事。”皇上拍拍衣襟上的灰尘,“小果子,送木大学士出宫。” “奴才遵旨。” 看着皇上的背影大摇大摆的离去,小果子摇了摇头,又进了观星楼。 房里的慕月正努力的穿好衣服,可仍有不少怒气。那个暴君无法说服她,就用“暴力”给她好看,他以为她是那么好吓的吗? 突然,她听到开门声,转头一见是小果子,她马上背着他,快速系好自己的腰带。 “木大学士,奴才奉是上的命令要送你出宫。” 慕月翻了翻白眼,受不了的想,皇上还真当她不认识路,老是派人送。“不用了,小果子公公,我自己会回去。” “木大学上,你就别为难奴才了,这是皇上的吩咐。” 她哼了一声,系好腰带转过身,“那走吧!” 但她踩出的步伐却一点也不轻快。 回到家里,她第一件想到的事就是洗澡,但是要洗澡,可得先费一番工夫。 她得自己点火烧水,一桶桶的把水烧热,然后搬到浴室,再倒进浴桶里,前前后后就要花两、三个时辰,光是想到就手软脚酸,更何况,她这两天还被皇上这般折腾……唉!好累。 她一边烧水,一边怀念皇宫里的天香池的池水,那池水又香又暖,洗起来皮肤滑滑腻腻的,真是享受;而现在,她却只能自己烧井水来洗澡,洗完操后,还得把积了好几天的脏衣服拿来洗干净、凉干。 唉!光想到都觉得累。 或许,她该找个人帮她操持家务。但找谁呢?陌生人当然不好,万一让人发现了她是女人的秘密而四处张扬呢?想来想去,只有王源合适,但要一个大男人天天洗衣服、烧热水,也实在太糟蹋人家了。 到底该找谁呢? 洗完了澡,她上街去溜达,看到了药铺就想到她这两天没喝避孕的汤药,要是真的珠胎暗结,到时“开花结果”就难办! 她正想进去时,一个男人突然挡在身前,她仔细一瞧,咦,他不就是先前在恰红院见过的那个皇上的爪牙吗? “你挡在这里干什么?让开!”她侧身想绕过他。 那男人都用手臂来挡,“木大学土,皇上有旨,不许你喝药、配药。” “什么?”她一愣,蓦然明白了,那个暴力皇上就是要把她的肚子搞大才高兴,他以为这样她就会屈服,乖乖进宫当他的贵妃、贤妃,安分守己的当他的女人。 “让开!”她开口怒喝。 “不行,我必须遵从皇上的命令。”那男人一动也不动的挡在她面前,一步也不肯让。 她马上后退,“好,这间不行,我去别间总行了吧!” 那男人跟在她身后,“我会亦步亦趋的跟在你后面。” 她快气炸了!沿途经过花街柳巷,她灵光一闪,心想,或许里面的姑娘各个手边都有一份药,于是她身子一转,就想进去找个姑娘要看看,没想到,那男人又档在她面前。 “皇上有旨,严禁木大学土上青楼找女人。” 他面无表情的说。 她真的受够了,不顾一切的大叫,“可恶,竟然连我去哪里都要管!”吼完之后,她察觉到路边有许多人都在看热闹,她马上不好意思的收拾起怒气,把那个男人拉到一边去,“我说,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我叫张劲。” “原来是张大哥,我们来打个商量好了,我们一起进去,然后我帮你找个最美丽温柔的姑娘,反正只要你不说、我不说,皇上绝不知道我又上了妓院,你说这样好不好?” “这……”张劲显然有些犹豫。 “别担心,今晚我请客,你可以找两、三个,甚至五个姑娘来伺候你。” “很让我心动,但是不行。”他坚决的摇头,“就算我同情你,我也不能抗旨。” “真的不愿意?”她诱惑的靠近,伸手指了指妓院里的云裳鬓影,“里头的姑娘又美又香,还有一坛坛的好酒,你就这样放弃吗?” 他吞了吞口水,还是遗憾的摇头。 “再考虑一下吧!只要你点头,就可以痛快一整晚喔!”她再次鼓吹他答应。 他还是摇头。 慕月知道自己说不动他,马上展现怒容,“你要是不答应,我就……” “你就如何?” “算了。”她愤慨的转身,继续溜达。 她走了走,看到路边围了一群人,她马上凑过去,看到前面跪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胸前挂了一个“卖身葬父”的牌子,一脸的泪痕,看起来非常可怜且凄楚。 围观的群众在一旁窃窃私语——“可怜喔!年纪轻轻的,不但死了娘,现在又死了爹。” “唉!我们这些百姓哪有钱买,看来又便宜了窑子里的那些鸨母。” “瞧,说着说着,人就来了。” 果然,一个打扮妖艳的凶恶婆娘带着两个身材粗壮的男人走了过来,“走开、走开,这姑娘我买了。”她丢下一些碎银到地上。 慕月数了数,不敢置信的想,不过才五两就要买下一个姑娘的一生? 那少女呜咽得更大声,都还是颤抖的向那鸨母磕头,“多谢这位大娘。” 那位鸨母的脸色从头到尾没好过,“拿着这些银子去葬了你爹吧!三天后到街角的‘百美园’报到。” 她实在看不下去了。 “等等,这个女孩我买了。”她从怀里掏出二十两,亲切的递到那少女面前,“你就用这些银两埋葬你爹吧!” 那少女的眼睛水汪汪的,“多谢,多谢这位公子。” “等等,这丫头是我先买的,你给我闪一边去!”那鸨母显然很中意这块玉。 但她也不想放过这样一个“人力”,“笑话,这位姑娘有说要把自己卖给你吗?她只是说‘多谢这位大娘’而已。” “你不也一样,这丫头也没说要卖你。”鸨母瞪了她一眼。 这倒也是,她转身问那位少女,“这位姑娘,你自己说,你要把自己卖给谁啊!” 少女的眼睛转了转,再怎么笨也不会选个凶恶的鸨母,那悲惨的未来用膝盖想都知道。 “奴家愿意跟从这位公子。”她把手伸向慕月。 慕月得意的把她扶起来,“听到没?她选的是我。” 那鸨母气得七窍生烟,“不知死活的兔崽子,竟敢跟大娘我抢女人,来呀!给我打!” “慢着!”她大喝,“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我管你是什么人,会看上这种丑不拉叽的贱丫头,铁定不是什么达官贵人。”鸨母一脸的不屑。 “我是木思源,文渊阁的木大学士。”她抬上挺胸的说。 “笑死人了,你长得又没多漂亮,哪能当皇帝的相好?”鸨母眼神鄙夷的看着她。 慕月气极了!这鸨母说话太缺德,太不把皇上放在眼里,竟然在众人面前说这种轻藐的话,太不可原谅了! “张劲,你给我打她几巴掌,让她知道藐视皇上的下常” 张劲自己也听不下去,马上冲上前,“啪。 听0两巴掌打在那鸨母的肥脸上。 “你们竟然敢打我!?好,老娘今天就跟你们拚了。来人呀!给我打,再去‘百美园’把所有人给我叫来,大家一起上!”鸨母豁出去了。 于是,一阵混战热热闹闹的开始。 慕月兴奋的在旁边叫嚷,“张大哥,再大力一点……小心你的右边……对,这腿踢得真好……小心后面!可恶,竟然连御前侍卫都敢打……张大哥别怕,我来帮你……” “唔……好痛。”慕月抚着瘀青的下巴,全身无力的倒进椅子里。 “你没事干嘛加入战局?”毫发无伤的张劲非常气愤和沮丧的坐进另一张椅子,目光直直瞅着慕月,“你这样教我怎么向皇上交代?” 那少女怯怯的走了进来,“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会让公子受伤的。” 慕月挥挥手,“不用自责,不关你的事。” “的确不关你的事,是木大学士自己想打架,自作自受!”张劲没好气的说,想到即将会来的责难,他的心情就很不好。 “对了,这位姑娘,还没请问你贵姓芳名?” 慕月强忍着痛,对她挤出一丝笑容。 “我姓方,叫楚楚。” 果然是人如其名,非常楚楚动人,不过,如果能更美一些就好了。这样才配得上她。“楚楚。可以麻烦你把桌上的镜子拿来给我吗?” “是的,公子。” 慕月接过楚楚递来的镜子,仔细一瞧,“我的妈呀!”她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我这样子怎么见人?”她连下巴部肿了起来,明天若是上早朝,不就成了大家注目的焦点?不行,她现在已经够引人注目了,不能让情形变得更糟。 而且,万一不小心被皇上看见她这副模样,他一定会真的把她关在宫里,不许她出去惹是生非。““你知道就好,我看你要怎么向皇上交代!” 张劲哼了一声,脸色更差。最惨的是,他没法向皇上交代啊! 她申吟了一声,“我……我请假,我明天不上早朝、不当班,请病假总可以了吧!” “公子,你……你真的是那个……那个受皇上重用的木大学士吗?”楚楚怯怯的问。 受到重用?听到这几个字,慕月的胸膛马上挺起来,“是呀!有什么不对吗?” 少女摇头,“楚楚不明白,像公子这样官高财大的人。买楚楚这样一个卑贱的小女子做什么?” “对呀!木思源,你到底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张劲也很想知道原因。 慕月耸耸肩,神情无辜,“我需要人帮我煮饭、洗衣、烧热水。” “这些楚楚都会做,楚楚一定会努力帮公子做好的。”楚楚乖巧的说。 “另外,我还欠一个暖床的小妾。”慕月很自然的补了一句。 “什么!?”张劲不敢相信的站起来,用手指着她的鼻子,非常气愤的质问:“你还想娶小妾?”简直是糟蹋人家姑娘的青春! “有什么不对?”她迎视,理直气壮的应道。 突然“砰!”的一声,楚楚可怜的楚楚竟然像僵直的木头一般躺在地上……昏倒了。 “该不会是饿昏了吧?”慕月猜道。 张劲则用力的瞪着她,忿忿的想,这女人比他弟妹还夸张! 日上三竿,慕月仍毫无所觉的躺在床上睡觉,完全没发现枕畔的人儿早已为她做好了早饭。 “叩、叩!”一阵敲门声传来。 “来了。”楚楚快步的走过去开门,看见门外站了一位公公,“请问这位公公有何贵事?” 小果子上下打量着她,客气的问:“请问木大学士在吗?” “在,他正在睡觉呢!”楚楚侧身让他进门,“你等等好吗?我去叫他。” “不用了,我跟你一起去吧!” 楚楚点头,带着小果子进屋,羞赧的来到床边,“官人,起床了。” 官人?小果子在一旁瞪大了双眼,心想,传闻果然是真的,难怪皇上会生气。这木大学土真是不简单! “官人,有人来找你了。”她伸手轻轻的摇了摇慕月。 但慕月没醒,只是不耐烦的翻了个身,“关什么人?别关了,统统给我闪!” 楚楚抱歉的朝小果子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家官人睡得很沉。” “没关系,我自己来叫她。”小果子吸足了一口气,大声宣布,“木大学士,皇上召你进宫了。” 这一招果然有效。 只见慕月陡然坐了起来,张开眼睛惊慌的左右张望,“皇上来了,在哪儿?在哪儿?”她得赶紧逃,不然会很累,身体会受不了。 “天哪!木大学土,你怎么会弄成这副模样?”小果子惊叫。这时才看清楚慕月脸上辉煌的“战果”,真是丑陋得吓人。 “小果子公公?”慕月看清楚站在床畔的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你真是会吓人!” “会吓人的是你吧!瞧你那张脸像鬼一样,你是怎么弄的?”小果子摇摇头。 慕月赶紧抬手遮住丑陋的脸颊,“我……我不小心撞到的。” “我看是跟人打架打的吧?”这还比较有可能。 慕月心一跳,“你怎么知道?”她赶紧捂住嘴巴,懊恼自己的不打自招。 “满朝文武百官有谁不知道?今日早朝上,有人状告你为了一个姑娘,半夜在大街上打架,扰乱安宁。木大学士,我有没有说错?” “有。事情不是发生在半夜,而是在傍晚。” 她理直气壮的说。 小果子哀叹了一口气,“重点不在这里,重点是皇上会怎么想?” 她缩了缩脖子,不大想去猜测皇上的想法。 “他罚你这一个月执掌‘昭福 宫’的点灯事宜,做为你扰乱京城安宁的惩罚。” “昭福 宫?”那不是皇上的寝宫吗? “没错。木大学士,你要有心理准备,这一个月里,你的日子不会太好过。”小果子拍拍她的肩,一脸遗憾。 慕月的脸色白了白。 “一切都是我的错。”楚楚“咚!”的一声跪了下来,“官人,都是我连累了你。” 慕月奇怪的望着她,“楚楚,你干嘛叫我官人?” 楚楚的脸蛋奇异的红了,“官人昨晚不是要楚楚做你的小妾吗?” 哎呀!慕月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干嘛这么快当真,她又还没“娶”呀! “陪寝!?”小果子惊呼一声,“木大学士,你怎么可以这样糟蹋一个姑娘?” 慕月听了非常不服气,“小果子公公,你怎么这样说?我木思源有财有势,娶她做小妾怎么会是糟蹋她?” “你有资格娶妾吗?别忘了你是皇上的……”小果子及时阻止自己将“女人”这两个字说出口。 “什么?”慕月杀气腾腾的逼近,要是小果子说出口的字眼跟“床”有关的话,她一定马上翻脸。 “没有。”小果子笑得像没事人一般,“总之,我是奉了皇上的旨意,通知你晚上到昭福 宫掌灯。” 她立刻垮下一张脸,“小果子公公,你代我向皇上求情吧!我这张脸不好见人。” “木大学士,你自己去请恐怕会比较有效。” “但我就是不想出门,我现在的模样好丑。” 她愁眉苦脸的说。 小果子遗憾的摇头,“奴才也爱莫能助呀!” 第九章 落跑 昭福 宫里灯火通明,皇上埋首案牍,审阅着一本又一本的奏摺;慕月则站在宫门外,百无聊赖的东晃西晃,一双眼不时的偷瞄宫门里他认真的身影。 看着看着,一股暖烘烘的感觉渐渐的充塞心头,他们两人难得会这般宁静的相处,如果以后也能这般的和平,不知该有多好? 但是,她又感到些许的不满,他老是看着那一本本的奏摺,连瞧也不瞧她一眼,仿佛当她不存在似的。不过转念一想,这样也好,现在她这张脸肿得那么难看,被他瞧见也怪难堪的。 “陈淑妃,小心点走。”小果子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她转头望去,就见一个玉雕般的佳人穿着淡蓝色的宫妆踏步而来,那翩翩的姿态像是飞舞于青空上的彩蝶。 这女人来干嘛?她不由得狐疑。 “皇上就在里面,你过去吧!”小果子停在门口,示意要陈淑妃自己进去。 “多谢公公。”陈淑妃盈盈一笑,莲步轻移的走了进去,然后直接走到皇帝的面前,“叩见皇上,臣妾来侍寝了。” 侍寝? 一瞬间,慕月仿佛被雷劈中。 是啊!大半夜来这里,除了侍寝还会是什么?更何况他是皇帝,要嫔妃侍寝是天经地义的事。 她早该想到,也早该明白。 “好,你先到床上等着,朕一会儿就过去。” 皇上的声音轻轻淡淡的,好像他待会儿跟陈淑妃只是要下棋一般。 慕月满心苦涩的想,爱上这样的男人就是会有这种下常她抬头看向夜空,一片黑漆漆的,就如同她现在的心情。 小果子把门阖上,无言的站在她身边,一方面是陪伴她,一方面是守在门外随时候命。 不消多久,他们就听见陈淑妃申吟的声音。 “皇上,你……你好厉害……我……我受不了了……碍…” 慕月的脸色惨白,回想自己是否也曾发出这般教人脸红的声音? “木大学士,你就看开些吧!”小果子凑了过来,轻声低语。 她苦笑,“不然我还能怎么办?”话一出口,她才发现竟是满嘴的苦涩,心也隐隐的抽痛。 天底下最差的丈夫就是皇帝,而她却偏偏爱上了皇帝。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是皇上呀!”小果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没错,正因为他是皇上,所以就连专情也没办法,因为臣子百姓会自动献上许多美女,只求他多多生子好继承大统,好出贤明子弟造福百姓。 女人对皇帝来说,不过是繁衍子孙、泄欲的工具罢了。 她早就明白的,却还犯下这样的错误,是她自己愚蠢、活该,怨不得谁。 “我知道,我明白。”她的鼻头酸酸的,好想念边境的兄弟,好想念以前一起豪放喝酒。 大声唱歌,以及那种策马奔驰过沙漠、驰骋在草原上的快活逍遥……那时的她无忧无虑,不识儿女情长的愁苦,她好想回到那个时候。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往前迈开一步。 “木大学士,你要去哪里?”皇上的声音低低的响起。 慕月停了下来,“我去看看灯火是否都亮着。”她举步再往前,步履沉重,耳边又传来他低沉的声音。 “陈淑妃,你喜欢朕这样待你吗?” “当然喜欢,皇上对臣妾好极了。”陈淑妃的声音娇滴滴的。 “那你想生下朕的孩子吗?” “想,臣妾想极了,皇上给臣妾的孩子一定是伶俐可爱、聪明乖巧……” 慕月突然有那么一股冲动想要就这么答应他,答应他入宫为妃,答应他生下皇子……那她至少可以暂时拥有他的激情…… 但激情过后呢?他会厌倦她,他会远离她,到时候她剩下什么? 突然间,一只飞蛾扑向灯火。她痴痴的看着火焰沾上那只蛾的翅膀,猛烈的燃烧起来;飞蛾拼命的挣扎,却摆脱不掉猛烈的火焰。就这样丧失生命力,变得焦黑干枯…… 她突然领悟了。 她若答应了皇上,就会像这只飞蛾一样,被这拘谨的皇宫烧伤,被他的偶然多情烫伤,然后丧失生命、丧失活力,完全失去活着的快乐。 她不想当他的嫔妃。 他可以要她的情,也可以要她的人,但她不要被他绑在皇宫里,永远出不去。她需要自由,在他对她无情的时候,她才可以远离伤心地、远离他,避免被伤得更重。 她绕着昭福 官走,检查一盏盏的灯,尽责的添上新蜡。 回到宫门口,小果子焦急的迎了上来,“木大学土,你可回来了。” “有什么事吗?”她的口气淡然如风,仿佛从来不会为情所苦。 “皇上在找你。”小果子悄悄的指了指宫内的身影。 皇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衣里,坐在桌后瞧着一本本的奏摺,神色看起来凝重,丝毫没有激烈运动过后的慵懒。 “陈淑妃呢?”她一脸平静的问。 “早走了,你快进去吧!”小果子催促道。 跟女人享乐完就该睡觉,找她做什么?虽然心里犯着嘀咕,她还是走了进去。 “微臣叩见皇上。”她弯下腰行了个礼。 “过来。”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过去,在桌前停住,头垂得低低的,“不知皇上召见微臣有何吩咐?” “头抬起来。” 她不想抬,没忘记现在的脸肿得难看。“恕微臣无法遵旨,微臣今早落枕,头抬不起来。” 她信口胡诌。 “那朕就来帮帮你。”皇上说着,就走到她的面前,毫不客气的抬起她的下巴,“朕说木贤卿哪!你这画的是什么妆,好特别,朕从没见过。” 她勉强的笑,“微臣知道今晚要为皇上守宫门,所以特定要我的‘小妾’帮我画了个‘钟馗妆’,这样微臣就能把凶神恶煞挡在门口,让皇上睡得更安稳。” 皇上更用力的捏着她的下巴,“鬼扯!你这分明是跟人打架打出来的。”他另一只手扯着她的耳朵,“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娶小妾!?” 好痛呀! “皇……皇上,会痛,小力些。”她痛得皱眉。 “朕就是要你痛。”皇上转而拉扯着她的嘴巴,“你这张嘴可真伶俐,黑的都能让你说成白的,既然成了朕的人,还敢学人家娶小妾!?你是故意要气朕的,是吧?” 慕月闻到他身上残留着陈淑妃的香味,一股厌恶感涌了上来,她偏开头,自他怀中钻了出来,“不要碰我,我受不了你身上的味道。” “什么味道?”他更故意的贴近她,“朕碰别的女人,你吃醋了吗?” 她瞪他,非常不喜欢他脸上得意的笑容。 “微臣没有资格吃醋。微臣有一件事想问皇上,不知皇上对王家一案打算如何处理?”她必恭必敬的问。 “你心里就只有王家吗?”皇上很不高兴,“你把朕置于何地?” “微臣是皇上的臣子,自当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她一脸正经的回答。 “既然如此,那朕就要你听令,入宫为妃。” 皇上阴狠的表情说明了他的坚决。 她偏开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如果皇上执意为难微臣,微臣也只有以死谢罪。”虽然嘴里这么说,但她才不想死,她会先逃,逃不了再说。 皇上气极了,“好,朕给你十天的时间考虑,如果你仍坚持不肯入宫,那你就以死谢罪!”他陡然放开她。拂袖而去。 她震惊的看他的背影隐没于重重纱幔后,整颗心都掉了。他果然是个暴君,只打算强取豪夺,从没问过她的感受,也不问为什么。 她勉强的笑了笑,“微臣……遵旨。” 他蓦然站住,双拳紧握,“下去吧!朕不想看到你。” 这么快就结束了吗?这也未尝不好,只是,在离开之前,还有一件事尚未解决。 “敢问皇上,关于王家一案……” “下去!”皇上大喝。 她吓了一跳,但还是坚持,“请皇上公平审判,勿再纵容……” “下去!”他骤然转身,怒指着她,“还是要朕现在就赐你死?” 她大概是头脑有问题,在这生死关头,竟然不觉得害怕,反而勇气倍增,她不慌不忙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皇上,你还记得这个吗?” “这是什么?” “这是皇上先前赐给微臣的特赦状;上面言明,如果微臣因大胆劝谏而触怒龙颜,可凭此状免除一死。皇上该不会忘了吧?” 他当然记得,但是当初写下这诏书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她是女的,更不知道她会如此牵扯他的情绪,弄得他寝食难安。 “你很聪明,懂得防患未然。”他咬牙切齿的说,对她的聪明、她的古怪感到既爱又恨。 他喜欢她,想把她留在身边有什么不对?天下哪个女人不对这份天大的荣宠趋之若鹜,她却表现得像要她的命一样,拼命的逃。“朕问你,为何你不想当朕的妃子?” 他白痴呀!用膝盖想也想得出一大堆理由。 “如果皇上是我,皇上是否乐意入宫为妃?” 他点头,“为什么不?谁不爱这般的荣华富贵?” “那皇上已经拥有了荣华富贵,又为什么不快乐,为什么烦闷呢?对微臣来说,自由更胜过一切。” 自由? 那是他从没享受过的滋味。 他羡慕她的自由,很想……很想夺取她的自由,和她做一对关在笼子里的鸳鸯,但这样好吗?他不知道。 “下去,回去你的府邸,没有朕的命令,不许你擅自离府。” “臣遵旨。”她面无表情的退下,转身走出昭福 官,脚步快如风。 门外的小果子急急的追上,“木大学士,你为什么不肯答应皇上?” 她倔强着,“答应什么?” “入宫为妃呀!我什么都知道了,我从没见过皇上这么在乎一个女人,你应该答应的。” 她冷笑,“他只是想把我的翅膀拔掉,像豢养家畜般的把我关起来,我不希罕这样的好。” 说罢,她拂袖而去。 夜风霎时变得很冷…… 楚楚回去料理地爹的丧事,偌大的房子里又只剩下慕月一个人。 她打开回家途中买来的酒,大口畅饮,人家是一醉解千愁,她却是愈浇愈愁。 唉!好倒楣。 竟然会遇上了那么霸道的男人,想把她自由的翅膀剪掉,想把她关进笼子里,那她为什么要乖乖的被关? 可又有什么办法能逃过这一劫? 她喝了一口又一口的酒,摇晃着脑袋努力思索,唯一想到的办法只有一个——逃。 虽然她不喜欢逃,但现在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当懦夫就懦夫吧!因为再不逃,她就要等着被关,等着被剥夺翅膀。 对,她得赶快逃! 她把酒缸放到一边,迅速的站起来,快手快脚的整理简便的行李。她要在黎明破晓,城门大开的时候赶紧离开。 至于那个跋扈专横的皇上,她会永远记得他,把他放在心里;而她的未婚夫王源,她会在远方祝福他,祝他早日洗刷王家的冤屈。 她将包袱甩上肩膀,悄悄的来到门口,拉开门闩,偷偷地开了一个缝,确定四下无人,才小心翼翼的踏出门槛。 别了,她在京城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舒适住家;对不起了,她一时兴起买下的小妾楚楚,相信楚楚自己一个人应该可以活得下去。 沿着小巷子,她急急的奔向北门口,她要回到她熟悉的故乡避避风头,那里有她熟悉的亲戚和朋友,有她熟悉的景物和……自由。 她成功的逃离了京城。往北方连夜赶了四天的路程,途中还换搭了不少驿车。 皇上很聪明,一定以为她不会笨到回故乡等他来抓,所以她就偏偏要回去,这叫做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还有,为了以防万一,她特地换回了女装,还改名叫李姗丝。呵呵!皇上铁定意想不到。 不过,她的胸口还是郁积着失落的愁绪。 在寂静的深夜里,她会想起他的霸道,想起他恣意压在她身上的模样;有时她甚至会想,或许有那个可能,她的肚子里已经有他的孩子,孩子将会长得像他,那般的威严、那般的自我,当然也拥有同样的聪明与狂妄,但他的狂妄只有她这个做娘的治得了。 常常想到这里,她就不由自主的笑了。 小镇过了一个又一个,故乡就快要到了。 她期待着回乡,却又失望即将回乡,她幻想着皇上会骑着高大的黑色骏马来抓她回京,把她关在深宫里,愤怒的叫嚣着她的任性,并对她大声保证,一生一世只爱她一个。 但这毕竟只是幻想,历史上有哪个皇帝是这般专情的? 她离开是对的,或许她会遇到一个更好的郎君,然后恩爱的与他共度一生…… 突然,驿马车外响起许多马蹄声,她惊讶的打开车窗往外望,只见一片尘土飞扬,一队骑兵紧追而来,为首的那个人骑着高大的黑马,像是来自地狱的使者。 是他吗?是他来追她了吗? 慕月的心里有害怕、有期望,她的幻想有可能成真吗? 甩了甩头,她随即恢复了理智,急匆匆的向仍搞不清楚状况的车夫叫嚣,“快走,那些人是土匪!”她还不至于天真到去妄想这次被抓回去会有什么好康的事情。 “快逃,被抓住就没命了!”她夸张的大叫。 车夫一阵手忙脚乱,不要命似的催促马匹快跑,但驿马终究跑不过朝廷畜养的精良马匹。 “停下来,我们是京城的御林军,再不停下来,休怪我们无礼。” 她惊讶的张大了嘴,因为这声音是……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她往前冲了一下,随即稳住身体,推开驿马车的门,往外逃窜,虽然明知没有用,但她还是一直跑、一直跑…… 那个可恶的皇上竟然派他来抓她!? “阿慕,停下来,你不可能逃得了的。”王源追了过来,很实际的大声宣布。 但她不肯承认,多年的好友,换来的竟是背叛吗? 她努力的往前跑,不管身后响亮的马蹄声只是拼命的往前跑。 王源跳下了马,追了过去,大声的叫,“阿慕,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你就认命吧!”他奋力一扑,把她扑倒在地上。 她一拳打过去,再一脚踢过去,管他痛不痛,都是他自找的。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背叛我?”她愤怒的叫嚣,不愿相信追她回京的不是皇上本人,而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这太讽刺了! 不过话说回来,能抓到她的心思,知道她可能往哪边逃的,也只有王源了。 那个该死的聪明皇上! 王源也是一脸难受,“因为皇上说,如果我把你抓回京城,他就会为王家平反冤屈,否则,王家永无洗雪冤屈的一日。” 她气极了,那个奸诈的皇帝竟然威胁最了解她的未婚夫来抓她,太可恶了!可恶到她不得不佩服他的聪明。 但她实在很难原谅王源,一个巴掌再度打在他脸上,“原来,你的家人比我还重要;原来,你没种到把自己的未婚妻献给皇上,讨他的欢心!” 王源脸色难看,默默的承受她的怒气,“阿慕,你明知道不是这样的。” 慕月却再也听不下去…… 第十章 与众不同 在被押回去的路上,她一句话都不屑跟王源交谈,一想到这个杀千刀的烂朋友竟然要押她回京送死,她就觉得好呕! “阿慕,你就跟我说说话吧!”王源坐进马车求她。 她哼了一声,转头看车窗外的风景。 “阿慕,你是要穿男装,还是穿女装进京?” 王源试着打开她的话匣子。 她低头看了一下身上的女装,要换吗? 管那么多干嘛!反正她也没剩几天好活,穿男装、女装都一样。 这么一想,她忍不住又冷哼一声。 “阿慕,你……你要不要喝酒?” 看见王源手上抱着的酒坛,她的眼睛马上一亮。酒,是酒耶!她好想喝,喝到醉死多好。 “你跟我讲一句话,我就让你喝酒,好不好?”他诱哄的道。 一句话? 好吧!反正地也不是一个吝啬的人,“你这个混帐王八蛋!”她夺过他手上的酒缸,迅速破了封口,喝了起来,“你这个无情无义的混蛋!” 她再喝一口,“竟然为了你的前途,让你的好朋友去送死!”她又喝了一口。 王源一脸的不相信,“阿慕,你少夸张了,皇上才不会杀你呢!大家都看得出来,他对你宠爱有加。” 她用袖子抹了抹嘴边的酒渍,“哼!你错了。他逼我入宫,威胁我如果不当他的妃子,就等着当死人。” 王源的脸色立刻变得惨白,“真的?” “我骗得过你吗?”她没好气的又灌了一大口酒,“他给我十天考虑,现在只剩下三天的时间了。你这个白痴。我看你注定要良心不安一辈子了。”奇怪,她怎么觉得头昏昏的,她的酒量这么好,不可能喝这么一些些酒就醉了呀! 她狐疑的目光瞥向王源,“你这个王八羔子给我在酒里加了什么料?”她扑过去想海 扁他,这么多年的好朋友,被他背叛也就算了,竟然还下药害她! 王源忍下她击向他肚子的一拳,“阿慕,我只是想预防你逃走,我不知道你只剩三天的时间。你原谅我,好不好?”他满脸的愧疚。 她无法原谅,除非……“阿源,你要是还有一点良心的话,就在死后把我娶过门。”然后气死那个霸道皇上。哦!她的头好昏。 王源的脸色惨白,“我不能跟皇上抢女人。” “什么女人!?到时候我已经是死人了,他要个死人做什么?”不行了,她要昏了。 “阿慕,你不会死的,你只要答应皇上就能活了。” 她想骂他混蛋,但已经没力气说出口了,她双眼一闭,手也软软的垂下,瘫倒在王源的身上。 慕月再度睁开眼,完全不知道她现在是在何月何日何地。 阳光从窗户射了进来,让她可以确定现在的时间是白天;斗室之内,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两张椅子,以及一扇雅致的雕花木门和窗。 奇怪,这是哪里? 她直觉的下床去开门,但门却怎么也打不开。 她皱眉,难道她被人关起来了? 而那个关她的罪魁祸首,她用脚趾头想他知道,一定是那个霸道的皇上。 她气冲冲的走到窗户边,探出头一看,天哪!还真高,她被关在云波楼的阁楼上,任凭插翅也难飞;当然,跳窗绝对是必死无疑。 “王八蛋”‘她一边诅咒。一边左右张望,努力思索离开这里的办法。 终于,她的目光镇住了那扇门,脸上浮现了一抹笑容。 她卯足了劲,往那扇门控去…… 一下……门发出很大的声响。 两下……门还是不动,可她的手臂和肩膀却已经隐隐作痛。 三下……门有些摇晃,再撞个两、三次,应该就会开了。 再一下吧!她在心里为自己打气,然后吸足了气往前冲,没想到,门在此时被人从外面打开,她就这样直直的冲到门外,撞上了一堵厚实的胸膛…… “呃……”皇上闷哼一声,抱着慕月往后倒在地上。 她马上警觉的爬起来,跪在他身边,惊慌的检视他的全身,“你有没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痛?哪里受伤?”她的手担心的摸过他的头颅、肩膀,甚至想把他翻过来检查后背。 “不要再摸了。”他坐了起来,一双眼愤怒的瞪着她,“你想谋杀朕吗?”他不舒服的抚着后脑勺。 他的责怪引发她的埋怨,她很不高兴的给他一个白眼,“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我犯了什么罪?” 他伸出手抓住她的下巴,“不关你,难道要让你再度逃走吗?你刚刚不是又试图逃走,若非朕听到声音上来,你是不是又要逃?”她就好像是一只被关到笼子里的野鸟,拼命的振翅撞向笼子,挣扎着想获得自由,就算是鲜血淋漓也不顾,然后终至气绝……他不想她死呀! 她拨开他的手,愤怒的站了起来,“为什么一定要我?天下多得是可以陪你的女人呀!” 他也爬了起来,一步步的朝她逼近,把她定在墙上,让她没有脱逃的空间。 “可朕就是要你,你应该谢恩,为什么反而拼命的逃?” 好自大的男人呀! 慕月瞪着他,“你好自私,只顾着自己快乐,根本不顾我的感受。我不喜欢宫里的生活,这里闷极了,处处都是繁文缛节,要是当了你的妃子,我会被闷死、被烦死。”还会被嫉妒的醋意给酸死0这就是你喜欢人的方式吗?难怪你——难怪你没有可信任的人,因为他们都被你关死了!”她气得口不择言。 他的脸色异常难看,怒脸逼近她,几乎碰触到她的脸,“十天到了,李慕月,你的答案呢?” “我的答案是——没有自由,我宁愿去死!” 她把心一横,决定豁出去了。 “好,那你就去死。”皇上的双掌圈住她的脖子,慢慢的缩紧,“朕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李慕月,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你真的要选择死吗?” 她的眼睛恐惧的睁大,在这生死交关之际,猛然醒悟她并不想死,但她也不想当他的妃子呀! 她该怎么办? “皇上,我们可以当朋友,我继续当我的官,你继续当你的皇帝,我们可以谈论政事、心事,你想要我陪寝,只要召我进宫,我就会立刻飞奔而来。”她用眼神哀哀的请求。有事大家好好谈,不要动粗嘛! “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啊!”是上冷哼一声,稍稍松了手,“那如果朕要你生下皇子,你是要或不要?” “我……要。但我希望我们的孩子可以无忧无虑的长大,不用担心兄弟的陷害,不用担心大娘、二娘、三娘会下毒,他可以游走三川五岳,可以逛遍五湖四海,自由自在的生活。皇上,你已经失去了自由,难道要我们的孩子也失去自由吗?” 他无言的凝视着她,终于把手放开,轻轻的把她拥在怀里,额头抵上她的,“慕月,朕是真的想跟你在一起,你为什么不肯答应?” 她要是答应了,以这皇宫诡谲多变的情况,要不了几载,她就玩完了。她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不玩愚蠢的游戏。 “我想跟皇上在一起,但我不要待在后宫里。后宫有许多你的女人,女人的舌头不短,如果我待在那儿,不就要每天听你跟其他女人的风流韵事?”然后她就会喝醋喝到酸死。 “你想要朕专爱你一人吗?”他低笑,捧起她的脸。,但她很识抬举,知道做人要认分。 “我没那个资格要求皇上。”她很坦然的面对现实,“如果我在宫外,至少不必日日听你的风流韵事,而且外头有其他事可以让我忙。”如果她在宫里当妃子,每天闲闲没事干,就只能嚼舌根,拼命的讲、讲、讲,她受不了自己变成这样。 他的脸色变了,“你想朕只爱你一个吧?想的话,你就说出来,别装圣人。” “嘿!你很奇怪耶!我说出来,你就能做得到吗?既然做不到,你干嘛要我说废话?”她突然变得不耐烦起来。 “朕要你说真心话,你不说出来,朕不知道你的心意。”他仍是非常坚持。 “说出来惹你不高兴,好让你砍了我吗?” 她又不是白痴! “朕容许你偶尔任性一次,你说说看,朕说不定会答应你。”当然,他也怀疑自己做得到,因为就算他把持得住,但上有皇太后的压力,下有朝臣们的压力,有时候,他想召谁侍寝还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 慕月眼珠子滴溜溜的转,难得他这么说,她当然得把握机会,好好的任性一下。 “我不想死。” 他的脸色倏地变白。 “我想继续当官。” 他的额头青筋暴露。 “我想住在宫外。” 他的脸抽搐了一下。 “我想成家立业,娶几个假老婆当我们孩子的娘。” “朕不要听这个。”她想听的是她在乎他,会为他吃醋的话。 她眨眨眼,又眨眨眼,早就知道这个男人不好伺候,谁教她倒楣遇上了? “那皇上想听什么?”弄清楚了,她也好说给他听,这样总行了吧! 他气极了,“算了!”他一把把她推进小房间里,趁她还没有站稳时,也跟着进去,随即把门带上。。她惊讶的转身,“你还想把我关起来?”他们刚才不是已经讲好,她继续当他的臣子、当他的女人、当他孩子的娘,怎么现在又反悔了? 他的脸很冷,“君无戏言,朕说给你十天的时间考虑,就是十天。”这么不知好歹的女人,吓死她好了。 喝!他当真要赔她死? 可恶!怎么不早讲?那她又必多费心思跟他说这么多? 算了,反正横竖都是一死,管他什么君不君。臣不臣的,有些话她不讲不痛快。 “你以为你是谁呀!”她推了一下他的胸膛,“不过是比别人会投股,有什么了不起。” 他皱眉,“大胆!你别忘了,朕是皇帝。” 她的胆子的确变大了,而且是超级大,“皇帝又怎么样?不过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罢了,有什么好耀武扬威的?而且你不用太得意,今天你是皇帝,可你能保证你明天还是皇帝吗?” “你……听起来似乎对朕颇为不满?” “没错,我的确是有满肚子的牢骚。你动不动威胁我,要是我不当你的女人,就要我死,就要王家永无洗雪冤屈的一日,我能不答应吗?” 她冷笑一声,继续说:“你要我生孩子,我能因为不想孩子长大后兄弟相残而说个‘不’字吗?不能,因为你根本不管那么多,你只管自己的感受。在你的眼中,我算什么?我跟你的孩子又算什么?什么也不是!这样的你还想当个仁民爱物的皇帝?哼,别笑死人了!” 他的眼睛微眯,“如果朕不是皇帝,只是个普通男人,你会选朕当丈夫吗?” “当然不,你霸道、蛮横,又一点都不体贴,我睹了眼才会想嫁给你!”除非她脑袋坏掉!但她的脑袋可能真的坏掉了,因为她竟然开始幻想,如果他是个普通男人,那她就可以大声命令他——除了我,不许你碰其他女人“不公平,一点都不公平!为什么我就只能让你碰,却不能禁止你去碰其他女人!?” 哈!她终于说出来了。 “你想朕只爱你一个?”他的声音柔了起来。 “别把爱那种恶心巴拉的话挂在嘴边,我知道你们当皇帝的都很风流,见一个爱一个。谁教那些热心的臣子、百姓都会把各地美女送到你面前摆着,放着不吃可惜,放着让她坏掉更可惜,哎呀!反正我就是倒楣,被你吃到。” 他逼近,笑笑的把她揽在怀里。 “你干嘛?”她的眼睛狐疑的瞪着他,“你不是要我死吗?那你现在就下令把我推出午门斩首,反正,我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她抬头挺胸,一副慷慨赴义的模样。 “那朕要用什么罪名处死你?”他问。 笨蛋,连这都要她想?她在心里臭骂他。 “我女扮男装在朝廷当官算不算?我违背你的心意,硬是不肯入宫当你的妃子算不算?不然,还有一种‘莫须有’的罪名,你没听过吗?” 他把她接得更紧,“但朕现在不想让你死了,怎么办?” 她心猛地一跳,喜悦涌上心头,“什么怎么办,那就放我走呀!” 他摇头,“所谓君无戏言,既然联说给你十天……” 她捂住他的嘴,“反正这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你食言?更何况闺房之言,有时候可以算了。” 他笑了,笑得她一口气终于放了下来。嘿! 不用死了,万岁! 等等,她怎么突然有一种感觉,皇上似乎本来就没打算让她死,不过是耍耍她而已? “那朕现在想要你,怎么办?” 她的心狠狠的跳快了好几下,脸也骤然涨得通红。算了,他要耍就给他耍,准教他是皇上呢? “嗯……这……这里有床。”她指了指角落里的床铺。 “然后呢?” 这霸道的男人一定要她说吗? “如果你真想要我,你可以善用那张床。” “你不为我宽衣解带?”他一动也不动的站着。 要她脱衣服,早说嘛!她马上红着一张脸,动手解开自己的腰带,一件一件的慢慢脱。 “我是要你帮朕脱。” 她头也没抬,“你有手,不会自己脱吗?” 他笑得灿烂,“你这女人……真是与众不同!” 屋外春阳融融,白云悠悠飘过蓝空。 楼下的开心果子在听到楼上发出“嗯嗯啊氨 的声音后笑了,也终于安心了。他赶紧退出了云波楼,打算去跟刚当上“京卫尹”的王源报喜——什么事都解决了。 后事皇上拿起一本奏摺,正是木大学士木思源上奏的本子。他不禁露齿微笑,看向不远卢一边猛吃酸梅,一边批阅政章的慕月。 “如何?谁提出的政章能有效改善东边边境的安全?” 慕月皱着眉,“这些政章根本都是一堆谬论,没一个可行的。” “不急,你慢慢看,万一真的没有可用的,我们再来商量要怎么做。““嗯!”他又兀自看着政章。 他也低头瞧着她的奏把——臣启皇上故乡妻子来信,微臣母亲病重,恐不久人,世,微臣盼能善尽人子之责,于母亲驾鹤西归之前,能回乡承欢膝下。 故大胆请求皇上,准微臣请假一年…… 他的眼震惊的看向慕月,她娘不是早就过世了吗? “慕月?” “嗯?”她抬头,奇怪的想,不是已经说好,在闺房内才能唤她的真名吗? 他晃了晃手中的奏指,“你哪来的娘要你承欢膝下?” 见她尴尬的笑,他更觉得不愉快,“为何要请假一年?” 她放下手上的政章,走向他,直接坐在他大腿上,用双臂圈住他的颈项,“别生气,这本奏摺只不过是例行公事,当然写的都不是真正的理由罗!” “朕不喜欢你离开这么久。”不管真正的理由是什么。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谁教你把我的肚子弄大了。”她一脸无辜的说。 他的双眼倏地瞪大,攀然领悟,难怪她最近特别爱吃梅子。 “皇上,你不高兴吗?” 他当然高兴,高兴到嘴咧得大大的,他把手搁在她的小腹上,那里暖暖热热的,很难相信已经有一个小生命存在。 “所以,我必须要避开一阵子,总不能让大家亲眼目睹木大学士大着肚子吧!” “还有一个解决的方法。”他的眼神深邃,“吴皇后已经被废,皇后的宝座还没有人……” 她点住他的唇,“别说了,我不想当是后,你知道我不喜欢太大的头衔。”更别说当上皇后之后,还得眼后宫那些女人勾心斗角了。 “但朕希望你跟孩子能正大光明的陪在朕的身边。” 嘿!怎么又旧话重提了? “可是这样我会不快乐。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所谓君无戏言……” 他捂住她的嘴,“反正这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朕知,只要你不说、联不说,谁知道你食言?更何况闺房之言,有时候可以算了。” 好小子,倒是把她的话记得牢牢的。 她拉开他的手,“不行,这事不能算了。这不是闺房之言,而是约定、是君子之约、是君臣之约。”她坚持。 “好了,好了,朕知道了,你不要太激动,小心腹中的孩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