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了撑着的幸福》 第一章 想哭,想大哭一场,江远淮现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哭。想他翩翩青年招谁惹谁了,要受这份苦? 不记得是在网上还是哪个小报杂志上看到一篇闲文,里面说了身为男人的几大悲哀,其中一件就是说,陪同性上司出差,却在酒店同住一间客房,末了老板死盯着你的身体还暧昧的夸你身材简直棒透了。 当时江远淮只是淡然一笑,谁成想这种事竟然让自己碰见了。 酒店的套间里,坐在床上直勾勾毫不掩饰的盯着江远淮刚从浴室出来的胸膛看的,是江远淮所在公司方圆集团的大头头,也就是所谓的总裁。 我说凭我一个经营部的主任怎么可能有幸陪总裁大人走这一趟让人羡慕的欧美之旅,江远淮越来越想哭,看着那个盘腿坐在大床上(天啊,床——床啊——光是这样就够让江远淮流汗的了。)搓着下巴的男人,非常想冲出大门离他而去,可理智又告诉他外面是一个被称做美利坚和众国的土地,出了这酒店恐怕要作好风餐露宿的准备。 想起临行前,前来送行的同事们眼里羡慕的眼光,江远淮不禁为当时自己无聊的自豪而感到悲哀,肤浅啊。 他,江远淮,生在改革前,长在春风里,大学毕业时早就没了分配一说,拿着几近空白的简历卖身似的进了一家叫做方圆的集团公司,做了经营部的小职员,并且在最短的时间里提升到了主任。 人说:饱暖思淫欲,社会地位稍微稳定了一点,很自然的,想到了女朋友的问题,近水楼台,江远淮的目光瞄准了陈然。 问陈然是谁? 陈然就是方圆集团老总——那个坐在床上视淫江远淮的家伙——陈越的唯一的宝贝妹妹。 不要以为所有的老总都是头顶半荒的中年大叔,陈越可是大学时代就白手起家开创了方圆集团的神话级人物,论年纪与江远淮同岁,更难能可贵的是陈越本人样貌决非俗物,明明是成年男人,却明眸皓齿的如同美貌少女,看那乌黑的头发,光滑细腻的皮肤,和让人惊艳的面容,如果是女人,够她受用一辈子的了,江远淮的身高足有180,而陈越也就只有175左右,略显娇小的身材,配上纤细轻盈的腰身,江远淮从来不知道男人居然也可以长成这样标致。 看着老板柔软的腰身,细长的大腿和裸露在外的雪白足踝,江远淮突然有一种想要扑到床上,把对方压倒,然后好好的——揍上他一顿的冲动。一个大男人,没事发什么骚。 啊,不对,我们现在讨论的是陈然不是陈越。 想到陈然,江远淮的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出了一丝傻笑,嘴角也险些流出下流的口水。 陈然小江远淮三岁,现在一所大学念书,人长的出水芙蓉玉树临风般的美丽,为什么玉树临风?笨,因为她是陈越的妹妹,自然有八分相象,当然也继承了陈越五分之四的玉树临风。陈越疼这个宝贝妹妹简直到了溺爱的程度,为了给妹妹找一个好归宿,甚至对外宣布,自己名下的所有财产,有一半是给妹妹的嫁妆,如果自己身亡后没有子嗣,那么另一半也是妹妹和妹夫的。 虽然江远淮一向认为恋爱对象的金钱家产不过是超市附赠的抽奖券,抽到大奖自然好,抽不到也没关系,可如果明知道那是一张必定中大奖的奖券,那还绷什么呀?于是,在惊叹于初次见面时惊艳的那张脸后,江远淮给自己的人生目标定了位。每当陈然来公司找陈越时,江远淮都会主动找时机创造偶遇,几次三番下来,陈然居然记住了他的名字,他的心里乐开了花。 就在此时,总裁大人突然点名让这个经营部的小主任作陪,进行这次的欧美考察之旅,江远淮原以为升迁有望,没想到是另有阴谋啊。 「啊……那个……」察觉到尴尬气分的陈越开口说话,「你洗完了?」 「啊——」江远淮点点头。 「那就快点吧,」陈越催促道,说完就开始脱自己身上的浴袍。 「啊——」这么急啊?虽然你长的挺好看,可我不是同性恋,不想上你啊。 陈越大方优雅的退掉身上的布缕,露出光溜溜胜雪的肌肤,江远淮觉得气血一阵上冲,有什么东西开始往上反,想——想吐——即使是同性恋可毕竟是自己的衣食父母啊,江远淮使尽全身力气才压抑住已经冲到吼管的异物感。 陈越抓过放在一边的袋子,从里面取出一堆衣物,开始往身上套。 「陈总——你,你要干什么?」江远淮心虚的发问,做之前要先穿好衣裳吗?还是什么变态游戏? 陈越转过头,甩给他一记卫生眼,「穿衣服,下楼吃饭,你喜欢裸奔我不介意。」 箭于弦上又突然放松的江远淮有种幸福的想要晕倒的冲动。 *** 你去过美国吗?你吃过正统的西餐吗?反正我没有过,正如江远淮也没有过一样。 优雅的钢琴小夜曲,美丽的淑女,高雅的绅士,精致的食物让江远淮有种晃若隔世般的感觉,若不是跟了这位大人物,凭自己一个经营部的主任,无论如何也没钱跑到这大洋彼岸吃什么西餐。 气氛虽然做的好可这东北汉子还是不满足,用凶器一样叮叮当当的将餐具戳到盘子上,心里还骂着,妈的,花那么多钱,就给这么点东西,能吃饱吗?抢钱啊?倒是那杯红酒满不错的,应该是有年头的陈酿吧。 一抬头,坐在他对面的陈越依旧是死盯着江远淮的身上乱看。一双修长美腿翘坐着,桌帘不是很长的餐桌根本挡不住这无限春光。 显你腿又细又长啊?江远淮在心里一阵东北地方骂,再细你能细过莫文蔚?再长你能长过姚明?显啥? 「陈总……」终于忍无可忍的江远淮张嘴说话。 「啊……」陈越收回失神的眼光,干咳了一声,「什么事?」 「那个,」扭捏了半天,江远淮终于开口,「陈总,我,我们可不可以要两间客房?我半夜打呼噜,怕吵着你。」 陈越媚眼瞟了一眼他,断然拒绝。「不可以,你以为公司的钱是风刮来的吗?能省则省。况且这是外国,虽然用的是美元,可也是人民币换来的,干吗要拿去支持美帝国主义的旅游事业?你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吗?亏你小学还上过思想品德课。」 这关思想品德什么事?你爱国?你爱国还跑来吃什么西餐?应该回房间啃康师傅,根本就是阴谋。可江远淮敢想不敢说,搞不好陈越他不仅是自己的老板还会是自己的大哥,万一他一个不顺眼,不准陈然嫁给他,没钱拿事小,没有美娇娘娶才可怜呢。 江远淮想自己出钱另觅住所,陈越报出了天价,使江远淮这才体会到什么是资本主义,什么是无产阶级。 不知是自己多心还是确有其事,江远淮觉得陈越看自己的眼光越来越热烈,越来越……火辣辣,汗—— 「嗯……」陈越似乎想要说话的样子,江远淮立刻绷直了身体,「我一直想问你……」 江远淮惊然发现陈越两腮有些发红,刚刚肆无忌惮的眼光居然换成了羞答答的羞涩,刚刚那个伶牙利齿的人竟然开始变的娇怯起来,眼神迷离着,远远看去,竟有几分象情窦初开的小女生。 没事你长那么漂亮干嘛,看了就不爽!!! 「我想问你……那个……你对我……我……」 不会吧,这就是所谓的告白? 即使是自己老板,也不行,我不会出卖肉体,我不会出卖灵魂,我不会对不起你——陈然,虽然陈然也许并没有对他有多深的印象。不行,陈越再漂亮也不行,因为——江远淮突然站起来大吼,别怪他,他从幼儿园起就养成有重大发言一定要举手起立,并且要说得字正腔圆,落地有声的习惯。 「对不起,我不是gay……」 「你对我家陈然怎么看?」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啊?江远淮的面部肌肉扯动了一下,难道陈越是在给自己挑妹夫?难道自己娶妻有望?江远淮想狂笑—场。 这餐厅怎么这么静啊?虽然据说外国的用餐礼仪没有中国东北地区热闹可也不至于到鸦雀无声的地步吧。 「oh, gay。」一个女士小声说,然后是一片窃窃私语。 江远淮英语再烂,好歹也是上过大学,过了六级,当然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敢情这些老外只听懂了一个词,还把他们当成了同性恋在吵架。他真恨自己,卖弄什么?说同性恋不就得了,干吗说什么gay。江远淮就不信凭这些老外的智商知道什么是同性恋。 陈越铁青着脸,优雅的站起身,抄起桌上的酒尽数倒在江远淮的头上,觉得不过瘾,连同江远淮的那杯—起赏给了他的头发。 哎,可惜了这酒,还没喝呢,偏偏江远淮这时看到了桌角的一个酒类的英文小标签,翻译过来就是「产于1983的法国」。江远淮很没出息的舔了舔头发上滴落的酒滴,嗯,好酒。 第二章 「啊嚏,」江远淮打了一个喷嚏。 谁说美国是个开放的国家,谁说美国是个崇尚自由的国家,都他妈的放狗屁,江远淮骂骂咧咧的叨咕,一边还用袖口拭着快要决堤的鼻涕。 餐厅的「告白」事件让他淋了有生以来最昂贵的一次水不说,还让闻讯赶来的服务生清扫出现场,外带宾馆的经理很礼貌的告诉他们本店不接受同性恋人住宿请另谋宝地,然后彬彬有礼的送出他们的行李。气得陈越一拳砸在企图解释的江远淮的肋骨条上,提着行李夺门而出,江远淮忍着钻心的痛,赶紧追上去,嘴里还嘟囔着:孩儿他舅,你慢走。他却不知道,刚刚的举动在这群白人眼里倒象是闹别扭的朱莉叶和唤着恋人名字追出去的罗密欧。 在美国,外藉人要住酒店要提前预约,所以半夜被赶出酒店的江远淮、陈越两人很不幸的沦落街头了。 在中央花园的一角,两个中国籍男子蜷缩在公园的一条长椅上。 寒风阵阵的吹过,江远淮冻得直发抖,因为是夏天,所以没多带衣裳。将唯一的一件大衣裹在身上,总算好了点,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啊,人情冷漠,连天也欺生。 就觉得身边的人慢慢的向自己靠拢,江远淮猛一转头,正看见陈越眼神朦胧充满渴望(?)地盯着自己瞧。 那双含水的眸子在寒冷的夜里透着清澈的波光,睫毛长又浓密,此刻正低垂着,盖住了半个眼球,却比全睁着眼睛时多了几分妩媚。 真想揍扁你那张和陈然象极了的脸,江远淮对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并且做放大处理的脸表示不满。陈越的手轻轻抚上江远淮的衣襟,手指挑开衣领上的一颗纽扣,伏在江远淮的耳边低沉而颤抖的说:「脱衣服。」 「呃?——」江远淮确定自己并没有听错,他想作什么?脱衣服?这次可不是自己神经过敏,这是货真价实的骚扰啊。怎么办?是一拳打倒他再来个杀人弃尸,还是攻其于心,表示先从朋友做起,什么a、b、c、h的日后在说?或者坦白的告诉他自己不喜欢在公园里做露天鸳鸯,拖一阵算一阵。 正发呆的空挡,陈越已经剥掉了他的外套,只见陈越迅速将江远淮身上的外套披在自己的身上,缩在椅子的一边打着哆嗦,冷啊,好冷。 一阵寒风,正处于茫然中考虑也许喊非礼比较好一点的江远淮打了个冷战,这才发现身上的财产已经被剽窃了。 愤怒让中华人民筑起了新的长城,江远淮则打算用它捍卫自己的温暖。 伸出手,扯着那件大衣,想把它从陈越的身上扒下来,陈越扭动着身体,护着衣服。 「还我衣服。」 「不还,啊,你拽我头发干吗?」 「你自己没有吗,喂,你咬我?」 「没带。」 「谁让你耍帅,不多穿衣服,哇……别咬了……狗啊?……」 「你……江远淮,你要衣服还是要陈然?」 「啊?」江远淮没想到他会祭出陈然,可是转念一想,「没有衣服就会被冻死,命都没了,还要陈然干吗?」 江远淮一使劲,把衣服硬生生从陈越的肩头拽了下来。陈越立刻扑过来拽着两人之间的布料。 算了,江远淮叹了口气,听哥们说过,追女生有的时候也需要走走小姨子路线更何况是眼前这个手握绝对权利的「小姨子」,牺牲一下吧。 披上外衣,手臂一伸,搂住陈越的脖子,将他纳入怀中。 「这样大家都好受一点。」 陈越倒是不介意,反而更加向江远淮的怀里偎了偎。 有了衣料的庇护,和两人互相依偎的温暖,大家的情绪都缓和了不少,不久,陈越先开口说话了。 「我和小然小的时候父母就不在身边了,皮球一样辗转于亲戚之间,这让小然受了不少苦。」 江远淮的头脑中立刻勾勒出了白雪公主和灰姑娘的形象,原来黄世仁也做过佃农啊,虽然很久以后他才发现这其中有多么大的一个误会。 「我不想让小然受苦,所以我拼命的赚钱,只为小然好过一点。 「小然从来没在我面前提起过别的男人,最近却接二连三的和我说起你,甚至一天之内居然提起两次。」 小然?陈然?江远淮的心底乐开了花,努力总算没有白费,革命即将成功啊。 几乎幻想到自己站在教堂里,身穿白纱的陈然款款行来的幸福模样,挽着新娘手腕的陈越将那纤纤素手递到自己的手中。 自己的手紧紧握住媒人兼大哥的陈越的手,用力的晃了晃。 放心吧,大哥,我会照顾好小然然的。 挥开江远淮的手,陈越继续说。「我带你出国考察,想借机看看你的实力,枉我还以为你是什么青年才俊,结果你也就长的比较合格而己,真不明白小然看上你哪儿了?」 幸福的瞬间转瞬既逝,刚一回到现实社会,就受了挫,江远淮表面上一脸的痴呆相,脑子里却一个劲的在飞转,你说我现在把这个家伙扔出去让他冻死,某人会不会因为主角之一的意外身亡而顺便「喀嚓」了我? 陈越突然又叹气,「哎,不过毕竟是小然挑上的人啊。」 峰回路转似乎就在这一刻,江远淮突然对生活又充满了希望。陈越原本中性略代妩媚的声音突然转变成一种无机质清澈透 好似神甫一样的声音感染了江远淮所有的情绪。象所有准新郎一样肯定的回答,「我愿意。」 「不弃不离?」 「是。」 「即使疾病与死亡也无法分离你们?」 「行,」真正的神甫好象不是这么念的吧? 「为陈然放弃金钱,放弃名誉,放弃理想,放弃所有你皆认为值得追求的一切?」 「呃——那个——好吧。」 「不抽烟,不喝酒?」 「……可以。」 「不许和别的女人有密切接触?」 「……行。」 「不看a片。」 「没问题,另外我还可以不同公司女同事说话,不手淫。一心一意,精忠报国,为社会主义事业做贡献。」江远淮开始自暴自弃,真正的婚礼上好象没有这么多吧,这是卖身契吧? 陈越嫣然一笑,「那就好,别忘了,你如果不按说的做,小心我阉了你。」 那个笑叫一温柔,可江远淮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一股直逼西伯利亚冷空气的气体从陈越的眼睛里射出来。他这才想起来,陈越毕竟是一个集团的头啊。 陈越满意的闭上了眼睛,别穷紧张,他还没死,就是有点累,不小心睡着了。 江远淮也不知不觉眼皮发沉,合了起来。 *** 第二天让江远淮清醒的不是清晨的阳光,而是一声高亢的女声,那人是紧随他们之后赶到美国的陈总特助张小菲小姐。 张小菲足足拉了有三分钟的警报后终于底气不足宣告放弃,江远淮想问她为什么叫个没完,低头一看自己就知道不用问了。 怀里抱着睡眼惺忪的陈越,自己的手一只搂着他的腰,另一只从他衣摆的底部探进去,摸到了他滑腻腻的皮肤。嘴角半含着他的耳垂,好暖味的一副画面。 这能联想到什么?连江远淮自己都止不住要尖叫了。 「你、你们是……同……同……」同了半天,张小菲也没说出来那三个字。 陈越一巴掌甩向江远淮的脸,气势之强让他想到武林绝学「寒冰掌」。 「不能怪我啊,人在寒冷时总会无意识地探求温暖的东西嘛!」江远淮努力解释。 陈越看也不看他—眼,对张小菲吩咐,「回国。」 于是,从踏上美国土地算起,本次出差共计用时:江远淮、陈越,十四小时四十二分钟,张小菲,零小时五十三。 回国后,陈越每天一到公司就窝在总裁办公室里不出门。而一门心思想要走小姨子路线的江远惟则天天拍打着总裁室的门大声赔罪。 公司里年轻的女孩们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张特助的一手消息,这两个人关系不简单呢。」 「难怪偏偏挑了他跟去出国呢。不过好象吵架了?」 「床头吵架床尾和……」 江远淮继续砸着门,「对不起,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想非礼你啊——不是我乱吃豆腐啊——开门啊——」 屋里一本厚厚的字典飞到磨砂玻璃的隔断上。 小江同志,你怎么就屡教不改,专拣敏感词汇说明。 非礼,吃豆腐,大有同人女倾向的各位mm们将这两个字听得清清楚楚,更加断定了猜测的真实性。 江远淮干脆改砸门为挠门,弄出让人牙酸的噪音。 忍无可忍的陈越终于探出头来,冲着肇事者说:「你,去门口站岗。」 啊?江远淮傻了一下旋既又笑了,我要先攻陷你再进攻陈然,陈越,你是我迈向幸福的踏板啊,怎能就这样轻易认输?为了陈然,为了我未来的儿子,我忍了。从容大度的搬离了现在的办公桌,调到保卫科,江远淮远远的似乎听见几个女声在讨论。 「看,他还真的爱咱们陈总呢。」 「可不,要不是这样,好歹是个主任啊,让他当保安,肯才怪呢。」 「爱呀,真伟大呀。」 「……」 江远淮的脸上爬满了黑色的笔道。 这些女人,吃饱了撑的。 第三章 舒服啊,吹着小风,江远惟有点惬意。 到门口当保安已经三天了,他这才发现原来有点瞧不起的职业其实也挺不错的,又可以闲望风景,又可以直接享受大自然的抚慰,虽然尾气重了点,紫外线强了点。 他江远淮现在是手握电棍上岗,规章制度全忘,溜号程度直遁当年磨洋工的包身工。 不过没人管他,为什么?不敢。 整个公司的人都知道了他与老总的关系叫「非同寻常」,大家只当他是落难的王爷,倒霉的王子,总有一天会蒙君召唤,重返京都。到时候枕边风一吹……呵呵——谁都不肯拿自己的大好前程开玩笑。 而江远淮原来的顶头上司王经理更是有事没事拿着茶水毛巾的跑到楼下来和给他消暑。 看着他那不及自己肩膀高的干瘪小老头,江远淮一口茶水下去没含好,差点没喷到他光洁一尘不染的头顶上。 怎么最近越来越觉得他恶心呢? 「江远淮,」一声娇柔妩媚的中国话听在江远淮的耳中,那是让他梦寐以求的声音。 —抬头,江远淮在烈日和骄阳下看见了自己心中的女神,立刻就象骆驼祥子远远的看见清澈冰凉的井水一样浑身一股子的冲动,巴不得立刻扑上前去。 「陈然,」虽然心里有点发慌,下巴有点发僵,但还是故做镇定,很男子汉的清楚吐出了这两个字。 陈然袅袅婷婷晃晃悠悠的走到江远淮的面前,不是陈然走路不稳,而是江远淮他醉卧云中月了。 那美人就在离他不到十公分的距离,一双美目直勾勾的盯着他看,发现江远淮也在看她,又立刻含羞的低下头。 难道有戏?江远淮的心跳漏了一拍,整个人好象踩在了云中一样飘飘悠悠,呼吸明显开始变粗,大有心脏病发作的嫌疑。 陈然轻启朱唇,吞吞吐吐的说,「……我……我喜欢你……」 看过影视作品中调戏民女的流氓那得意忘形的形象吗?现在江远淮就正在被这种原始的冲动所支配,心跳过速,想入非非是内因,双眼发直,口角流涎是症状。 敢情是两情相悦啊,江远淮长吐了一口气,滚你妈的死陈越,什么小姨子路线老子不走了,看我现在就抱得美人归,哇哈哈——末了在心里大笑三声,好似中国人民推翻了三座大山般的轻松畅快。 「……可是……既然你喜欢我哥,那……我也没办法了,我决定退出,啊……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懂,我不会介意你和我哥是同性,只要你对我哥好,啊?你说不是?我明白,毕竟这种事想让大家都接受挺困难的,可是,我会努力帮助你们的,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呦,时间不早了,我去上课,再见大嫂,不用送。」 分毫不给江远淮辩解的机会,陈然充分发挥了新新女生伶牙俐齿口若悬河的特性,又一阵风似的离开,留下一个石化在原地的江远淮。高高捧在云端又被重重摔在地上,落差让江远淮摔的生疼。 楼风吹乱了江远淮的头发,也吹碎了他的心。 看着陈然远去的背影,好象她的离去带走了他身上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失落感让他的心空荡荡的。他突然想起一句诗:「她匆匆的来,又匆匆的去,挥了挥衣袖,连一片云彩都不放过,」也不知道自己记的对不对。 江远淮登时没了知觉。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被抬到了室内,盯着天花板上的蜘蛛网数数,开口问身边关切注视他的同事们,「北京申奥成功了没?」 「成功了,就等08年了。」 「啊,咱们的宇航员上天没?」 「上了,人都回来半年了。」 「好啊,那拉登抓着没?」 「应该还没。」 「你去安排个人,专事专办。」 「……那个……小张,你给112挂个电话,说救护车不用来了,咱直接送他去江北精神病院…… 亏着没人知道开往精神病院的路,江远淮逃过了成为精神病患的厄运,休息了两个小时,就又毅然上岗了。 江远淮充分体会到谣言的可怕在两天之后,公司里的人对他那次晕倒的原因解释为陈然不满哥哥和同性恋人的交往跑来指责,结果心思细腻的江远淮不堪重负。明明是自己挨甩,却硬生生被传成了与罗朱梁祝有得拼的缠绵悱侧波谰起伏旷古深情的危险之恋,人们都等着他们两个冲破阻挠打破束缚无视一切成规陋习幸福的走到一起,但是他们却没想到这两对可没什么好下场。知道真相的陈越更是一见江远淮就恨不得一口咬掉他的脖子,也就别提什么出面澄清谣言了。 吃过午饭,江远淮蹲在门口啃从饭堂顺出来的苞米,缅怀着他短暂的爱情。 苞米是江远淮最喜欢的食物之一,咬牙切齿的一粒粒把苞米仁从棒子上啃下来,有一种很过瘾的感觉,法律不许杀人,意杀总行吧。 我咬死你个陈越,遇见你没好事……江远淮明显将每个苞米粒都当成了陈越,只想把他咬烂嚼碎吞下肚子再排泄出体外,一直到蹲在地上的他看到眼前停了一双高跟鞋。 顺着那个人的腿往上看,江远淮手中的苞米掉到了地上,美——美人啊——好似仙女下凡,又似圣母再生,一身的光辉晃得江远淮头昏目眩。 做门卫就这点好啊,什么样的美女你都漏不掉。「我找陈越,」仙女说。 「我带你去,」江远淮自告奋勇充当护花使者。 一路开道,清走闲杂人等,只差黄土铺路清水撒道。 殷勤的将美女请到总裁办公室,陈越已经倚在门前吊着眼睛瞥着自己,突然想起自己好象发过什么不近女色的誓,不禁心中一惊,拜托,是你妹甩我,干吗还要我三贞九烈啊。又下意识的回了一下头,果然看见有人嘟囔着「陈总吃醋了」的口型。 「杜皓,什么风能把你给吹来啊?」 美人仙女杜皓从皮包里拿出一张精美的卡片,递给陈越,「下周我结婚,希望你能来。」 「啊,恭喜,恭喜。」 陈越说着恭维话,杜皓说着客套话,说完了,杜皓就转身走了。 还盯着妖娆身段出神的江远淮感到身后一阵冰冷,陈越把牙齿磨的吱吱作响,手中的结婚请柬化做粉尘,「好色之徒,小然早该甩了你,你……从今天起,去停车场擦地。」 于是乎,陈越手里的请柬进了垃圾桶,江远淮的人事档案则进了地下停车场。 江远淮倒也随遇而安,拖地拖得大汗淋漓也觉得痛快,正好就当锻炼身体,省下去健身房的钱了。就是感到有点委屈,他觉得自己是沉香他爸,陈越就是该死的二郎神,就是因为他,才和三圣母陈然硬生生的分开了,顺便还陪上了自己的儿子。一激动,江远淮抱着拖布杆当麦克风,开始掐着嗓子的唱。 「二郎神,你听着——俺们那旮都是东北人——俺们这旮没你这种人——……——老郭,上擦地水——啊——」 老郭手里脏兮兮的抹布整整飞到江远淮的脸上,「神经病,吃饱了撑的。」 江远淮的职位一路狂跌,可身价却是一路暴涨。人虽然在地下室的车库里搞卫生,但公司里上上下下楞是没人敢招惹他,在车库里停车的人遇见他,多数会眉目含笑,点头哈腰,必恭必敬的说上一句:「江先生好——」,而十之八九,江远淮会不卑不亢,用鼻子后面出气,轻轻哼一声,意思是说,我听见了。 当你爷我是什么啊?被人包养的小白脸吗?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就不用窝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室了,哎,天将降大任于我也不用磨我精神吧。 江远淮不好受,那高高在上掌握人事生杀大权的陈越也没好过到哪里。 才不过几天工夫,已经有人忍不住主动跑去泡他的办公室了。 「陈总,让江主任回来吧,这个项目一直是他在做,一下子离了他,没人能接替啊,」抱着一打子资料,满脸苦瓜样的年轻人是经营部的同事小李,没有任何职位,之所以是他跑来办公室找陈越,原因只是因为抽签时他输了。 「到车库找他去,」陈越看都不看他一眼,继续签阅着他的文件。 「去了,可是……」 「……」 「他说『不在其位,不谋其职,不拿其钱,不干其活』……」 陈越放下手中的派克金笔,拾起头,扬了扬眉毛,玩味地观察了一下眼前这个明明吓得要死却还努力死撑着的人。水波一样的眼神对上了小李的视线,小李只觉得自己前胸咯噔的跳了一下,抚着跳动开始异常的心脏,脸已经开始变色。 小李的脸色由绯红转为青黑,陈越才道:「文件留下,你可以走了。」 长舒了一口气,小李退出门口,顺便关上了门,「陈总这么美的人,怎么就被江主任给……去了呢,哎,只希望他能好好疼爱陈总……」处理完手头的工作,陈越抓起桌上的文件,一路往停车场奔去,连险些撞上对面而来的张小菲也没注意到。 第四章 陈越刚刚离开,几个女孩子很配合的开始了茶话会。 「真麻烦,去会个情人还要我们给他找台阶,陈总太害羞了。」 「当然,含蓄是小受的特点,典型的小受一定要具备这种欲拒还迎的良好品德,xx的时候才比较……嘿嘿——」 然后是一阵暧昧的奸笑。 停车场的角落里,江远淮正在昏暗的灯光下看「加料」书刊,一见到陈越,立刻呲着牙冲陈越笑了笑,牙齿在橙黄色的灯光普照下竟然好象地主老财的黄金牙。珍珠搁到这种地方都会变成马粪蛋,何况江远淮乎? 「陈总,找我有事?」江远淮一点也不介意工作时间摸鱼被抓现形,毕竟,再降职就只有去挖地洞了,只是不晓得这座大厦的地基牢不牢。 啪的一声,一打子文件摔在了江远淮的面前,「我从来不知道这种程度的工作缺你就玩不转,到底是你平时交人甚深还是你城府太深?」 冤枉啊,包大人,江远淮委屈的不得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啊,眼看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就是死活也掉不出来。他妈的,都说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这回可好,想掉几滴清泪博同情,洗刷冤情都不成。 「没话可说了?」 「不是,我……」我在培养感情……哭啊,该死的,怎么就是哭不出来呢? 江远淮堂堂八尺男儿的脸痛苦的扭曲成一团,说着莫名其妙的外星文,陈越只当他是在地下室窝久了有点精神变异。 「把这些作完,下班前我来收。」甩给江远淮一句话就绝尘而去。 死盯着曾经被自己当作金龟媳妇他哥的人纤细的腰身,江远淮恨不得能吹起一阵狂风干脆吹折了它。 楼上有人陶醉于做红娘,促姻缘的獒梦,楼下则有人惨遭陷害一个人做着两份工。 江远淮痛苦的哀号着:「我要控告你,你违反劳动法,你虐待劳工,你资本家,你法西斯,你是中国人民的公敌,你……」 可惜这里是停车场,没人听得见他精彩绝伦的指控状。 发牢骚是发牢骚,工作总归是要做的,这就是市场经济后无产阶级的悲惨命运。 终于赶在下班前划下了最后一笔,江远淮叹了口气,看来明天应该买份《手递手》了。(大家知道这份报纸吗?呵呵——是一份专门的职业介绍方面的权威报刊啊,喂——陈越,你再虐下去,小江江可要逃走了啊——) 一道车灯在江远淮的跟前闪了一下,深黑色的奥迪在他前面停了下来,车上坐的是陈越,江远淮晃了晃手里的文件,表示工作已经完成,看你能把我怎么样?陈越放下车窗,眼儿一媚,说了声上车,江远淮就飘飘悠悠神使鬼差的坐上了副驾驶位。 上了车才想起来后悔,有点不明白陈越的动机,不会陈越他瞧自己不顺眼想要卖掉吧,可好象只有人买老婆,买儿子,还没听说谁会出钱买一个身高一米八的伟岸男子回家。 「陈总,」江远淮战战兢兢的问,「我……我们要去哪?」 秋水美目横扫了一眼他,说:「不爽,泻火去。」 啊?江远淮有中不祥的预感。 油门—踩。奥迪飞驰而出。 *** 原以为陈越想要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业,结果只是在酒吧喝酒而已。呵呵——老板请客喝酒也不错呢,自己的预感不灵哎—— 江远淮从来没有想到陈越居然是个一沾酒就性情大变的人,平时傲得不可一世的陈总居然会苦着脸,小媳妇一样的闹别扭。 「哇啊啊啊——杜皓,你怎么就结婚了呢,我明明那么爱你啊——」 呵呵——江远淮在心里偷偷的笑,原来是爱人结婚了,新郎不是我啊,看,我抓着你的小辫子了,心里这个爽啊。 一杯又一杯的喝,陈然很快就昏昏欲睡了。 好心一下。送他回家吧,从陈然的口袋里搜出了钱包,江远淮就傻住了,只见陈然的钱包里除了卡就是卡,一张现金都没有。 电话卡,银行卡,身份识别卡,牡丹卡,丁香卡,迎春花卡……就是没人民币。你以为有二十四小时服务的提款机就看不起纸钞吗? 「刷卡可以吗?」江远淮问。 收银员点头,可密码是多少呢?眼看得收银员已经开始射出怀疑的目光,江远淮终于掏出了自己的钱包。 辛苦了半个月才请回来的孔方兄就这么和自己saygoodbye了。 怀里抱着陈然,套用一句某大师的名言,江远淮现在有两个想法,—个是想揍他一顿,另一个还是想揍他一顿。喝那么多干吗?最重要的是还专挑贵的喝。 一个大活人应该送到哪里呢?江远淮当然不知道陈越住哪里,回自己家?没门,那么舒服的床可不想让别人睡了去。去宾馆?贫民江远淮摸了摸已经见底的钱包。 猛的一个抬头,看到路边的旅店,上面明晃晃的标出:每小时x元 呵呵,这个便宜,江远淮当下扶着陈越进了去。 当他觉得不对劲时已经为时晚矣。以惊人的速度和超简洁的步骤办理了住宿手续,被人带到了客房,在走廊上惊然听见门里传出的阵阵**声。江远淮还没笨到问服务生:这是什么声音。听着服务生喃喃的告诉自己什么套子,什么药的,冷汗已经顺着脖子滑到了脊梁上。 「呦,你女朋友够正点的呀,」一个没留神,服务生的手已经伸到陈越的脸上掐了掐他滑腻腻的皮肤。见江远淮还石化在原地,手里的陈越更是睡的不醒人事,更放肆的往衣襟里探。 「你想摸他吗?送你……」江远淮一计上心头,将陈越塞到了他的手上,想摸我就让你摸个够,最好再顺便做点别的什么,就当你还我的,嘻嘻,陈越,你要倒霉了。 软香的肉体抱在怀里,服务生疑惑的看着江远淮,后者那似笑非笑的诡异眼神竟然让他联想起黑道大哥杀人前的目光,莫非眼前这高大的男人也是这么一主?惹上他的女人,没好处啊。怪叫—声,逃了出去,单纯的人却没想到其实那只是江远淮兴奋的表情。 只剩下一个江远淮在门口哀悼这大好的机会。 毫不怜香惜玉的把陈越摔在床上,江远淮累得快要虚脱了,很自然的也躺到了房间里唯一的床上。 看看身边的陈越,江远淮突然想陈然的睡脸会不会也是这样子的,毕竟他们挺象的。偷偷亲一下应该没问题吧,将嘴凑近陈越的樱唇,轻轻的点了下去,抬起头,正对上陈越一双水汪汪的眼睛。 心里一阵发虚,「那个,陈总,我不是故意的,意外,纯属意外啊——」 陈然小嘴一噘,竟然哭了出来。 喂,不会吧,大男人啊,哭什么啊,等一下不会让我负责吧?我才想哭呢。 陈然一把抱住江远淮的腰,竟然压倒了他,江远淮这才发现,陈然纤弱的外表下居然有这么大的力量。 「杜皓——你终于抛弃他投入我的怀抱了?——」扯着哭腔,陈然开始了掠地运动。 直到身上的布料开始减少,江远淮才有了危机意识。 陈越将江远淮压在身下,双手胡乱的扯他的衣服,眼看得身上的衣料一层层的减少。江远淮惊得左右扭动起身体,可看—上去明明是修长又纤细的四肢却象有了千斤的重量一样禁锢着身体,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陈越的侵袭。 「shait!你奶奶的,你个烂酒鬼,没节操,强奸犯——」江远淮开始破口大骂,想推开身上发情中的公狗,无奈总是在半空中就被陈越轻易的挡回去。「别脱了,已经没有衣服了……」江远淮身上只有当胸敞开的一件衬衫还连在手腕上,其他的都被陈越甩在了地上。陈越伏在他身上,湿润柔软的舌尖在他胸前的突起舔舐挑逗着,江远淮终于将成章的国骂换成了细声细语的哀求,以期博得同情。 果然,陈越稍微抬起了身子,朦胧的眼神飘向江远淮,「对哦……」 呵呵,江远淮暗笑,酒鬼果然好对付。 「只有你一个人脱不公平啊……」 「呃——」 三下五除二,陈越脱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那速度之快让江远淮瞠目结舌,并且拦腰捉住了想要逃跑的江远淮,两人的肌肤紧贴在了—起。 光滑雪白的肌肤润玉般的粘在江远淮的身上,霸道的吻则紧紧的扣在了他的脖颈上,贪婪的吸食着他身体上的雨露,似乎是尝够了脖子上的味道,一路又沿着锁骨,腰侧凑近了江远淮的大腿内侧。 手被固定在了头上,江远淮无法逃脱陈越的摆布,那温润的唇和若有似无的齿尖更让他浑身无力,玉面泛朱。 人果然不能做坏事啊,江远淮得出一个结论,刚刚想把陈越送人,就遭到报应了,自己二十年的清白就要断送了,还是断送在一个男人的身下。 第五章 江远淮只觉得内分泌系统起了一系列的变化。 江远淮几乎能感觉到陈越那浓长的睫毛轻扫到胯下开始悄悄变化的物体上,诡异的气氛让他想起不久前,和朋友们喝酒时,某人传授给他的闺房秘技…… 心中的紧张让原本就逃跑无望的江远淮更加松懈丁防守,陈越的一只红酥手已经探到他紧绷的臀部底下。 「啊——」一声甜腻腻的声音响自耳畔。 呃?江远淮皱了一下眉头,不是我,我没叫,江远推轻轻抬起身,低头看向陈越,只见陈越一脸傻笑,手里还晃着一个明晃晃的金属样物体,爬在江远淮两腿之间,对着他兴奋的说,「看,我拣到了一块钱——」 江远淮终于怒火中烧,抬起「玉足」,踩向陈越沉鱼落雁般的脸,目标还没达到,陈越媚眼儿一眯,身体摇了摇,大头朝下昏睡过去,江远淮的脚踩了个空,倒是因为抬起腿而造成门户洞开的**被陈越重重的砸到了。 然后是震撤云霄的一声惨叫,你他妈的想害我后半辈子当太监吗?小旅店里毫无隔音效果的墙让声音高保真的传到满了每一个角落,音质音量没有一点损耗,刚刚带领他们进房间的服务生倚在吧台上,「至于吗?乐成这样?」 陈越抱着江远淮一条腿,头顺势枕在他的小肚子上,流着口水沉沉睡去,任凭江远淮又拽想将他从身上剥下去,依旧象八爪鱼一样粘在对方的身上。 只有江远淮对身上的异物执着了一夜。 「我好象作了一个不错的梦呢,」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耀在两具赤裸的身躯上时,陈越吐着含糊的汉语对江远淮说,「我梦见了财色双收。」 「不瞒你说,我也做梦了,梦见我被人占尽便宜。」 上学的时候学到一篇古文,说的是一个人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身为蝴蝶而梦为人,还是身为人而梦成蝴蝶,当时教语文的老师神情激昂的大发感慨,直呼「圣人」,而江远淮却暗自发笑,连是梦是醒都分不出的人怎能称之为圣人呢?充其量不过是个有妄想症的笨蛋。而现在江远淮倒真的很羡纂那个人,如果梦和现实的界限真的那么模糊就好了。 依旧抱着江远淮的腿,陈越幽幽然开口,「解释一下,你。」 「还用解释吗?和你想象的一样。」 江远淮能感觉到陈越的身体软了一下,既而坐起身,「好吧……」 「呃?」 「虽然有点对不起小然,但是作为—个男人,我会负起责任的。」 「呃?」什么意思? 「娶你!!!!——」 「呃?——」 陈越潇洒的下了床,拾起地上的衣服,胡乱的套在身上,连扣子也投就推门而出。几秒钟之后,就听楼下某服务生发出了杀猪般的惊叫,「男——男的?——」 江远淮还傻在床上,娶?什么?谁?莫非……难道陈越他误会了?惊然悔悟,不是啊……我们其实什么也没发生啊…… 匆匆穿上衣服,急急忙忙追出房间,「不是啊,你听我解释啊——啊——还有,你欠我……恩……两百三十块……」 不出所料,没什么大波浪的小旅店从那天起开始流传起一篇关于酒后乱性的同性恋黑道大哥的故事。作者?当然是那个服务生。结局?他想当然的让江远淮追到陈越,一诉相思之苦,然后陈越幸福甜蜜的依偎在了江远淮的怀里,现实?江远淮追上了陈越,痛哭流涕的向他解释了经过,陈越漂亮得过分的眸子向上挑了一挑,「不喜欢男人和男人结婚?那你就去做变性手术吧。」 我他妈的怎么总是被陈越牵着鼻子走啊,一向独立特行的江远淮一遇见陈越就没了主意,不行,我要取回自主权。 江远淮失魂落魄的晃到了街上,眼角瞥到了路边的网吧,突然起了上网发泄的冲动,冲进去,拨开伸手要身份证的网管,指了指自己的脸,我的脸就是身份证,怎么看也不象未成年啊。交钱,领卡,坐下来,机器一启动,江远淮发现屏幕上有一个没关掉的隐藏窗口,点开看,竟然是一个论坛。 不管三七二十一,江远淮一顿发表新贴,「我要反攻,我要反攻……」 不到五分钟,回帖纷纷而来,「支持啊——」 「怎么样?小受不是人做的吧——」 「好,有志气」 「……」 这是什么古怪论坛?江远淮正纳闷,身后想起一个声音,「行啊,哥们,我又是原创又是转载的,回帖都没见这么热烈啊,兄弟你有潜质啊——」 回头,正见一女子朝自己呲牙笑,定是前面那个人转回来关窗口的。 江远淮随手点开其他几篇帖子,只见上面漫天飞舞的专业术语,刻骨的细节描写,字字让他联想起昨晚的激情演出。惊魂未定的他再看看论坛的名称,那红色的几个字晃得江远淮扔掉鼠标落荒而逃。 *** 回到公司,江远淮被人硬从地下停车场请到了原来的办公室,虽然他满地打滚的拒绝过;职务恢复了原来的职位,虽然他耍无赖明日张胆无所事事着,一切都没所谓,老板的爱人嘛,权利绝对的大,一来二去,江远淮就只剩趴在椅子上发呆的地步了。倒是那天的网吧惊魂记让他受了刺激,看到露字就想吐,包括甚至开始努力阻止公司向祖国大西北发展以及股票在美国上市的计划,直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敌对公司派来的商业间谍。 某天江远淮外出,路经一座庙宇,从门口远远看到笑的春光灿烂的弥勒佛,怎么看那佛身上的「佛」字怎么觉得别扭,终于忍不住站在门外,冲着大佛像竖起了中指,大叫:「……」 于是老和尚摇头,孺子不可教也,众善男信女群起而攻之,让江远淮体验到了什么叫天女散花,什么叫打狗棒法,什么叫暴雨梨花针,什么叫降龙十八掌。顺便体验了一回法式长吻,别误会,不是哪个女人主动献吻,而是与大地母亲来了次亲密接触,母亲则回报给他一嘴的泥土芳香。 顶着受伤的头颅,江远淮还是跑去上班,将腿放到桌子上,悠哉地望着天花板数数。 「嗨……」有人跟他说话,江远淮抬头,他办公桌的隔断上露出一张脸,正对着他暧昧的笑,那人约莫十八九岁的模样,清秀的面容和幽雅的气质,让江远淮联想到陈越二号。 「帅哥,相信一见钟情的鬼话吗?」 安逸果然使人迟钝,屁股下的滚椅一个没坐稳,滑向了他处,江远淮的后脑勺与地板来了个二次「相见欢」,外加四肢朝天。 *** 江远淮所居住的城市说大不大——没有北京上海大,说小不小——再不济是个省会城市。是每天中央台新闻联播过后的天气预报里,北京之后第一个被念到名字的城市。(啊?你说不知道是哪里?罚你回家看天气预报去。)虽说是沾了地理位置的便宜,可因为中国传统式教育的原因,江远淮从学生时代就一直有第二名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错觉,这让江远淮偷着为这生活学习和战斗了二十几年的地方骄傲和自豪了很久。 平生地一次,江远淮埋怨起了这个城市的规模。 顶着骄热的太阳,在大街上压马路,很明显感觉到身边有类似「热情」的视线在向自己「唰唰」的射来,而这种现象用科学术语讲就叫做「羡慕导致嫉妒」。这一切的原因都源自于身边人的无限魅力。 方凌胤,三天前向江远淮真情告白的美貌少年,竟然是陈越来自深圳的小表弟,初次见面的那天,方凌胤就把江远淮拖进陈越的办公室,向陈越打了个恋爱报告和情敌宣言,陈越从成堆的文件中抬起头,挑了挑单只的眉毛,用鼻后音轻哼了一声,随便。然后又埋头于繁重的工作。乐翻了天的方表弟当下掏出手机定了宾馆的房间,说是要与江远淮好好「联络感情」。吓得江远淮差点犯了自从三岁上幼儿园时来不及去厕所而就地解决后来被阿姨关了半天的小黑屋后再也没犯过的错误。倒是陈越心静如水,和蔼可亲的将两个人请到了保卫科,让江远淮顺道见了见曾经的同事。 于是,保卫科的同事为了感谢小江同事的光临,将这次的单方面出轨行为演变为各种版本在公司内部传唱歌颂了很久。 方凌胤处心积虑要与江远淮「联络感情」,后者则努力保卫贞操和平。 「你说你第一次来这?那怎可不领略一下这迷人的北国风光?来,我当导游,带你一起畅游祖国大好河山的一角……」夏天当然没有雪,何来北国风光可享受,可江远淮管不了这么多,拖一天算一天,逃避着方凌胤的「思想工作」。 第六章 每日里带着方凌胤逛商场游景点,企图折磨他的经历和耐力,结果三天不到,道里道外江南江北,几乎每个地方都被逛到,连火葬场旁边肿瘤医院里家属幼儿园附带的小游乐场都让他这两个人溜进去荡了半个小时的秋千,很明显的是,方凌胤越战越勇,而江远淮节节退败。 在楼梯口,约好了明天见,江远淮送走了欢快的跳上texi的方凌胤,天啊,实在想不出能去的地方了。为什么这个城市这么小呢?江远淮开始着手考虑城市的扩建工程,哎,也不知道国务院能不能批准。 两道车灯点亮了江远淮身后的空气,一转身,正看见一辆黑色的奥迪。一呲牙,江远淮无比灿烂的绐了车里人一个笑容。 「上车。」陈越说。 「没兴趣。」江远淮到现在还对那次「酒后事件」心有余悸。 陈越晃了晃手里的东西,一张存折,几张单据,还有什么什么别的东西,而那些东西外表的熟悉感让江远淮定睛瞅了一眼上面姓名一栏,看到的是更加熟悉的三个字。 「你……」江远淮的脸和脖子灌满了虾酱——红,「怎么弄来的——」 那是我所有的积蓄和保险和……什么什么的…… 「闯空门,」陈越说明自己的行为,以解释行为的后果。 在经济利益受到威胁时,通常情况是让人忘记人身安全也面临着巨大危险,陈越只是将手里的东西扬了扬,江远淮就又一次坐进了副驾驶。 启动,加油,车轱辘开始旋转。 「去哪?」江远淮有点心虚。 陈越从镜子里瞟了一眼江远淮,冷静的说,「我说过要娶你……」 「所以,去我家……」 江远淮下意识的回了一下头,正看见奥迪身后一辆搬家公司的运货车正闪着它雪亮的两只眼睛。 「哎……晚上请搬家公司还真不容易呢,我花了平时一倍的价钱……」陈越幽雅的吐着兰气。 江远淮当下开始狂挠奥迪的门窗,「让我下去,让我下去……」 「死心吧,这款车型一旦启动,车门绝对打不开,所以,这怕是演不了飞车枪战的戏了。」 上了贼船怎么办?第一,奋起抵抗,可江远淮没有自信,虽然他比陈越壮实不少;第二,等待英雄出现,江远淮对着车窗照了照,如果这能算美女,那动物园里的狗熊起码也算是小貂禅了;第三,就是任人宰割了,江远淮衡量再三,决定面对现实。 「起码让我再多住半个月啊,这个月的房租我都交了……」 「闭嘴……」 车左转右拐,晃晃悠悠开了半天,在一栋颇有气派的小洋房停下。 「到家了,」陈越把车开进院子,天啊,居然是附带花园的别墅,从外表看,江远淮认出这里是全市最有名的高级住宅区,江远淮开始在心里猜测起陈越的收入。 停车,卸货,其实江远淮的行李也就那么三个包,两个箱外加一台早该下岗的电脑。 进了别墅里面,江远淮被陈越家的装修吓的目蹬口呆。 简直太,太……太简单了,一切几乎保持着进户时的原样,大白墙,塑钢窗,连地板都没铺,除了必要的家具,一样装饰品都没有,一双拖鞋从卧室到厨房再到卫生间都不用换,与别墅富丽堂皇的外表格格不入。 穷吗?不像啊。陈越解释,省事,而且环保,要知道,每一种化学制剂对人身都有坏处。 顺着室外微弱的灯光看向室外,江远淮不禁叫出声来,「那是什么?」 室外应该是名贵花园的地方,被分割成了几个整齐的小块,而每块土地都种着不同的植物,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些决不是花卉,罂粟?江远淮腿肚子开始打颤。 「庄稼呀,你没见过吗?」陈越说,「我没工夫打理花花草草的,就把它送给每天来作饭的阿姨当自留地,怎么样?长得不错吧,看来今年能丰收呢,啊,苞米快熟了,你不是喜欢吗?听说你还经常蹲在公司门口啃苞米吧,让我长了不少脸啊……到时候送你一点好了……」 ……-_-!!!!……汗…… 把行李随便堆在一边,江远淮已经筋疲力尽,应付完白天的小霸王,晚上又要应付大王爷,不散架子才怪呢。 提出要睡觉的要求,陈越回答他,「睡沙发,打地铺,任选其一。」 江远淮想咬人。 「我家只有两张床,我的,小然的,但是你别妄想睡小然的床,」甩开江远淮,陈越梦会周公去也。 江远淮越想越觉得窝囊,大晚上的把自己的老窝端了,却沦落为打地铺的地步,冤啊。 一脚踢开陈越卧室的门,江远淮三下五除二脱掉身上的衣服,掀开陈越的被子,钻了进去,「想独占?没那么容易!起码分我一半。」 陈越被抢了被,心气儿顿时变的恶劣,开始拳脚相加,「滚出去。」 江远淮任凭拳打脚踢,我自岿然不动。 于是一夜相安无事…… 第二天一早,还没到5点,江远淮就睡不着了。从床上爬起来,回头看看陈越,那个好似洋娃娃般的小人依然在睡着。把头凑近陈越的脸,江远淮惊然发现那翘长的睫毛和绯红的面颊出入意料的优美,与陈然八分相象的外貌乍看上去总会让人误认为美女,看着这样的陈越,江远淮总是不能将公司里叱诧风云,笑傲商场的大经理联系在一起,起码不能与那个为争地盘而将自己痛扁了一夜的可恶家伙联系在一起。 江远淮伸出两只手,捧着陈越俊俏的面庞,扯起脸上的两块肌肉用力往两边拧,「睡,我让你睡,猪头!——」 陈越轻哼了一声,掉个头,接着睡,倒是吓得江远淮魂不附体的一边哆嗦去了。 看看陈越又没了动静,江远淮长舒了一口气,赚到了,要是在平时,打死他都不敢拧陈越的脸。 呵呵——江远淮心情奇爽无比,觉得浑身通体舒畅,好象沙漠里的人喝到了水,冬日里的乞丐吃到了饭,吸毒人员一剂毒品下了肚,兴致也高昂了起来。 翻出久未上身的运动服,出了别墅去晨练。 江远淮身轻如燕健步如飞,在这片富人区的广阔大道上自认潇洒的甩来两条腿做跑步运动。居住在附近偶尔路过的「贫民」带着羡慕的眼光盯着这面生的「新贵」。 「看,又有人搬进来了。」 昨天半夜,江远淮默不作声故意装酷,在心里回答着人家。 「一定又是哪个公司的老总或者是某富翁的儿子,总之能住得起这的,一定很有钱。」 钱没有,外债到有不少。 「要不就是小白脸。」 扑通,潇洒英俊自命不凡的江远淮一跤摔到了地上。 兴致而去,落魄而归。江远淮,骂骂咧咧的回了陈越的小别墅。 陈越还在睡。 瞅了眼表,不到6点,肚子很准时的报起了时。到吃饭的时间了,江远淮开始考虑民生问题。拉开厨房冰箱的门,江远淮又傻眼了。 印象中富豪之家的食品总是品种齐全花样繁多,专门是冬天吃西瓜夏天吃白菜,而江远淮在陈越的冰箱里只找到了两棵大葱三头大蒜外加半罐辣椒油。 许纯美让「下流」社会怀疑起来「上流」杜会的精神生活,陈越则让江远淮怀疑起了「有钱人」的物质生活。 江远淮不死心的四下里搜起了厨房,其敬业程度顺利的让蟑螂退了位,让老鼠下了岗。 「他妈的,竟然真的什么都没有……」江远淮开始了国骂,回头看见厨房外的一片绿油油的庄稼地,凭着他浅薄的常识竟然分辨出了哪个是黄瓜哪个是豆角,瞅瞅四下无人,很地下党的钻到后院的自留地里做起了农民工。 6:45 吼着歌,叮叮当当的开始弄早餐。 陈越还在睡。 7:05 早餐做好了,当然只有一人份,江远淮吃完了碗里的饭,把剩下的残羹倒给了路过房间的野猫。 陈越依然在睡。 7:20 江远淮悠哉悠哉的对着过期报纸开始关心国家大事,关怀百姓生活,分析国际政治形势,研究经济动脉,对着八卦新闻里的性感女星狂流口水。 陈越……睡。 7:45 江远淮扔下报纸,开始坐立不安。 陈越……睡。 7:55 江远淮在陈越的床边上打转,几次欲言又止。 陈越……睡。 8:00 江远淮终于下定决心扑到陈越身上,「你他妈的给我起床,我要迟到了。」 陈越幽幽然睁开眼眸,「你就走呗,又没人拦着你。」 江远淮咬着牙,你以为你家是哪啊?位于城郊的新兴贵族小区,旁边哪里有公汽?打车?那要花多少钱啊。你是总经理,整个公司你最大,你迟到当然没人敢管你,我就不行了,方凌胤那小子缠了我三天,连着请了三天的假,如果今天再迟到,这个月的工资就不用想了。你把我拐到你家,这会儿又不理人家死活,你安的什么心啊? 第七章 江远淮掀了陈越的被,摇醒了虽然睁着眼睛大脑却还在沉睡中的陈越,软磨硬泡总算是顺利上了车库里的奥迪。 一到公司门口,正好8:30,江远淮拉开车门冲进了大门,直奔打卡机飞扑而去,吓得前台接待的小姐花容失色险些惊呼「打劫」。 江远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出勤卡,塞到打卡机的入口,就在打卡机将那纸片吞没的一瞬间,打卡机上的表跳了一格,就听「喀嚓」一声,纸片被退了回来,那上面清楚的被打下了「8:31」。 「啊——」江远淮惨叫,对着跟在后面的陈越一顿发泄,「你看,你看,就说让你快点,天啊——我这么办啊——……(以下自动精简二十行)……」 只见陈越的脸上开始如同转动三棱镜般自动变换着颜色,忍无可忍,大声狂吼:「江远淮,晚上想睡床就给我闭嘴——」 一语抚平千层浪,顿时,喧闹的大厅一片寂静。 如果将现下的情形换算成漫画形式的话,那么掉在地上的下巴已经可以让接骨医院的医生做起批发生意了。上班高峰期,老总站在公司大厅与男人高声谈论「上床」的问题,虽说大家已经有了一定程度上的认识,可重磅炸弹还是炸得全体员工震惊不浅,足足上演了三分钟的寂静之声。 一只苍蝇飞过,一只蚂蚁爬过,有人手中的公文包掉在地上,有人嘴里叼着的包子油条和着哈喇子飞流直下。 就在这一片宁静之中,突闻惊天动地一声哭,一个身影飞扑而出,「哇——江远淮,你和表哥都这种关系了……」 江远淮的大脑嗡的一声大了三倍,一夜不见几乎忘了这个难缠的小子——方凌胤的存在。 「没有啊,你听我解释,不对,我干吗要跟你解释啊?……」江远淮胡言乱语的功力日渐增长。 「还解释什么?」清秀美丽的佳人蹙起娥眉,泪眼婆娑的吼道,「你……你……哇……我不要活了——」 拖着哭腔夺门而出。 陈越死盯着方凌胤的背影,左边眉毛向上挑了挑,轻描淡写的对江远淮说,「追呀,你倒是去追呀。」 又转身对回马廊上一颗流着口水一脸痴笑的脑袋大声喊道:「张小菲,看什么热闹呢,九点开会,准备一下。」 伟大的同人女张小菲小姐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心神,结束了这场免钱的真人秀观看。各位看官也作鸟兽散,全部逃离了演出现场。 看着陈越那纤细妖娆的身段消失在电梯口,又瞅了瞅公司大门,想起方凌胤梨花带雨的艳丽面庞。江远淮撇了一下嘴,「老子我没兴趣。」高声唱着康定情歌,大步流星的往自己所在楼层走去。 方凌胤站在公司大门外,隔着玻璃窗看见江远淮转身走了,气得牙齿磨得吱吱作响,「你他妈的江远淮,竟然真的不过来追我……」 *** 江远淮把脚放在办公桌上继续做他的春秋梦——自打他从车库调回经营部,已经没人敢指使他干活了。 倒是自从江远淮踏进经营部的那一刻起,顶头上司王经理就没完没了的缠着他,三句话不离方凌胤。这家伙,自打见到方凌胤起就没了魂,几次将江远淮出卖给前来「缉凶」的方凌胤,江远淮从库兜里掏出来一张皱皱巴巴的纸递给他,这是方凌胤写给他的,「给,这里有那家伙的酒店地址,电话号码,手机号码,qq号,生辰八字……」 王经理一把拽过那张已经发黄发软开始内部腐败的纸,笑眯眯的说,「小江同志,我早就看出来你是位革命好青年,有发展,将来一定前途无量啊……得,今年全国十佳优秀青年奖我给你提名……呵呵……」 「比起十佳优秀青年来我比较喜欢atm,不须插卡,不用密码,无限提款的那种。」江远淮说。打发走王经理,睡了一觉,又补一觉,醒过来已经中午十分,江远淮在外面吃了午饭,刚回公司,就见陈越从楼上走下来往车库方向走,江远淮快步跟上,抢在陈越掏出车钥匙之前挡在车门前。 「你要去哪?」 「出去办事。」 「还回来吗?」 「未必。」 江远淮一屁股坐上奥迪的前车盖,「不行,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回去啊。」 陈越的脸上一阵发青,「改革春风都刮了这么多年了,你看看大道上什么车没有啊,你就非要坐我的车吗?」 「路上车虽多,免钱的就这一辆,任凭弱水三千,我只拣不要钱的喝。」 「算你狠……」陈越转身taxi去了,旗开得胜的江远淮为了守住阵地,愣是坐在车盖上没动地方,整整一个下午,守在奥迪车的身旁和老郭天南地北胡吹乱侃。 当陈越回到公司,已经下班多时,远远的就见江远淮蹲在奥迪旁边,用手指头扒拉着地上路过的昆虫。 江远淮听见有人,回头冲着陈越招牌式的呲起了牙笑。 「你就这么有出息?」陈越咬牙。 「呵呵——」看来这场奥迪保卫战是自己打赢了。 *** 回到陈越的小别墅,爬在客厅沙发上,江远淮问,「晚上吃什么?」 「盒饭。」 「你家不是有请做饭的阿姨吗?」 「只有小然放假在家的时候她才会来,平时她只有周末才来一次盒饭放在厨房了,你把它拿过来。」 江远淮走进厨房,一声惊叫,又跑了出来,「只有一份?」 「当然了,」陈越媚眼浅笑着,「两份我吃不了。」 「那我的呢?」 「这个呀?我也不知道。」 「陈越,你……」 「我好象没理由供你饭吃吧?」 「那你就有理由把我强行带到你家吗?」 「当然没理由,」陈越笑的越发灿烂,「但是我有兴趣。」 江远淮气愤的盯着陈越吃饭的脸,我的命啊,比喜儿还惨,这是新时代新劳工的悲惨命运啊,看,那白花花的米饭,那红殷殷的烧肉,绿油油的蔬菜……与我无缘呢,一个不小心,嘴上已经挂了一条银川。 陈越受不了瀑布的刺激,放下筷子,「算了,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了,一起吃吧。」 吃过了半饥不饱的晚餐,一边安慰着自己的肚子,说就当是减肥了,要知道,现在女孩子减个肥要花不少钱呢,就当赚钱了。 吃完饭就要说到睡觉,说到睡觉,江远淮有一个绝对说不上优良的习惯,就是身边一旦有什么动静就睡不着。就象初中课本里写的那个人一样,楼上如果扔了一只靴子,就一定要听到另一只靴子落地的声音才行。被逼无奈,江远淮只好将自己的时间调整到与陈越相同。 19:00 江远淮打开电脑上网聊天。 陈越上网聊天。 20:50 江远淮开始网络游戏。 陈越网络游戏。 22:35 江远淮进入一个带有某种颜色的网页。 陈越开始浏览新闻。 23:20 江远淮退出网页,继续聊天。 陈越开始研究股票。 00:00 江远淮揉着眼睛关机准备睡觉。 陈越关机,掏出厚厚的一本英文书开始狂炸单词。 01:30 江远淮暴跳,扯断电线,强行押了陈越去睡觉。 *** 第二天一早,江远淮锻炼了身体,偷了蔬菜,做了早饭,虽然还是一个人的分量,但是今天没有野猫经过,所以统统剩在了陈越的饭碗里。看了报纸,又狂吼着将陈越塞到了车里。 江远淮和陈越的「同居」生活正式开始。 江远淮曾经问过陈越,为什么附近没有卖外卖的地方。陈越很不爽的瞥了他一记必杀眼,这附近十里八村的都是富得流油的大户人家,家家都有保姆厨师,在这片开小吃铺?找死——那你家怎么没有?江远淮很不怕死的接着问。陈越用鼻子哼了一声,因为我不饿—— 过惯了外卖小吃为早餐生活,偏偏早餐不吃又不行的江远淮开始认命,想得起来就抽空跑趟超市菜场,置办一大堆瓜果蔬菜,再一股脑塞到陈越后车座子上,弄得奥迪变成了卖菜三轮,想不起来就跑到后园子随便偷些个东西。 份量?当然还是一份,只不过那只没良心的野猫从那天起再没路过此地,只好把陈越当垃圾捅。每天一早就把陈越从床上拽起来,把残羹剩饭往他嘴里倒。 从不吃早餐又有严重低血压的陈越混昏沉沉根本睁不开眼睛,江远淮就一口口把食物塞到他的嘴边上,「宁可撑着人,不能占着盆,你懂不懂,你不吃完了我怎么刷碗啊?」 见陈越不爽,江远淮疾恶如仇的说,「浪费是罪啊——全世界有多少人还吃不上饭呢,让你做一下社会服务工作怎么这么难啊?」 晚饭照例是陈越买的吃盒饭,份量?当然也是一份,只不过卖盒饭的老板最近似乎心情很好,盒饭从小号变成大号,又从大号变成超大号,再一路飙升到盒饭巨无霸,每天吃到江远淮直嚷嚷着要运动消化,也不怕大半夜在外面疯跑让保安当成贼。 住得久了就觉得其实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嘛,江远淮想,也就是每天晚上押着陈越去睡觉的时候费事点——当锻炼身体了,这才有益健康;也就是下班的时候都要死看着陈越的奥迪——就当到停车场体察民情了,这才显得不忘本;也就是没有早市想吃新鲜菜需要自己自足——绿色食品嘛,这才营养。 在公司,偶尔江远淮会收到陈越的短信,短信的内容亘古不变,「晚上想吃什么?」 每次江远淮都会流着哈喇子飞快的回信,「我想吃——日本的寿司,韩国的烤肉,美国的批萨,英国的牛排,俄罗斯的鱼子酱面包还有中国的满汉全席。」 陈越的回信更快,「你去啃石头——」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江远淮愤愤的叨咕,我说要鲍鱼翅,结果吃到的是猪肉炖粉条,我说要燕窝,结果吃到的是清炖萝卜汤。 一生气,决定报复陈越,在联众申请了个网号,起名叫做「轻舞飞扬」,性别当然是女,掐准时间,一上去就见陈越的「东方不输」坐在椅子上,「哥哥,来一盘?」 江远淮挑战。陈越二话不说「开始游戏」。结果一路追逐战,从五子棋到跳棋,从拱猪到拖拉机,「东方不输」战绩辉煌,「轻舞飞扬」本就不多的分数输个精光。 本想洗尽耻辱,结果遭遇滑铁卢,越输越想扳回劣势,缠着陈越又开始「俄罗斯方块」。 才刚五六局,陈越就恕不奉陪了,「小子,当年我玩联众的时候你还没见过586呢……」转身进了「紫禁之颠」,江远淮级别不够,站在外面干瞪眼。一抬头,正对上陈越忍着笑憋得通红的脸,「我说轻舞飞扬,下次别一边玩一边嘀咕,我想不知道都难。」漂亮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波光,黝黑的眼瞳里反射的亮光比半夜里的星星还要耀眼。 气得江远淮把电脑键盘当成钢琴键盘一顿狂砸,一门思想要演奏一曲「命运交响曲」。意识到自己的先天不足,江远淮决定苦练内功,奋起直追,从此以后,天天霸看「东方不输」以期得到高人指点,最好揩到一本武林秘籍。 当江远淮开始察觉最近某人淡出他的生活圈子并且为此庆幸时,那个让人头疼的小鬼自动出现了。 某天的下午,方凌胤在王同志再次的出卖下找到江远淮。 第八章 一改往日飞扬跋扈,精灵古怪的脾性,竟然红肿着双眼,眼神幽怨的看着他,一见到江远淮,立刻哭得花枝乱颤,不用怀疑,这个形容词没用错。 察觉到四周一直用余光观察自己的同事的犀利眼光,吓得江远淮赶紧拽着他离开办公室,直奔楼下的咖啡屋。 刚一落座,方凌胤就说,「我知道表哥爱着你,你也深爱着表哥,虽然不甘心,我也只有退步的份了……」 江远淮一口咖啡喷到了路过的服务生小姐身上,把方凌胤的话听得明明白白的服务生小姐惊得忘记了擦拭身上的污渍,刚发现一个难得的大帅哥和一个漂亮男孩,还没开始攻城略地的行动,就一盆冷水浇醒了梦。没办法,女性角色之于耽美作品就象藤堂忍之于展令扬,除非你同人,否则永远没门,姐姐你自求多福吧。 抽了抽鼻梯,方凌胤接着说,「在家里我只管陈越一个人叫哥,跟谁争我也不想和他争,以前我是以为他和你只是玩玩而已,所以我追你,现在看来表哥是动了真心了……」 「等等,」江远淮打断他的话,「你听谁说陈越喜欢我?」 「若是不喜欢你,干吗非要把你带回家?」 「我以为他耍着我玩。」 方凌胤翻了一记自眼,「大街上人那么多干吗非要耍你一个?」 「我以为我倒霉……」 「你真笨,」方凌胤说,「你还看不出来吗?我哥是个很害羞的人,平时决不轻易把感情表露在外面,他爱你的方式是含蓄的……」 「……」 「我想你也听说过,表哥小的时候一直辗转住在亲戚家,所以造成了他性格上的某些缺陷,他一直外冷内热,习惯于越是喜欢的东西或是人,就越冷淡。在我向你示爱以后,他就把你带到家里,就是证明他在吃醋,也是在防范着我,难道你没看出来?而你呢?如果对我哥没有感情,一个大男人能就那么乖的留下来?」 想想也有道理,再想想又有点不是那么回事,越想越乱,越乱就越想理出头绪,越想理出头绪,结果就越没了方向。 啜了一口咖啡,方凌胤继续说,「我希望表哥幸福,也希望你幸福,我想你们两个是彼此的幸福,所以,我决定放手,请不要让我失望,」放下咖啡杯,方凌胤起身,眼角含着清泪,「我想说的就这些,看清自己的心态,不要等到迟了才后悔。」 下午的暖阳照射在已然石化的江远淮身上,半晌,方才回转心神,端起杯子,品着香浓的西洋饮料,「他妈的,宰人啊?一杯咖啡居然要四十块钱,换成雀巢够我喝一年的了。」 *** 方凌胤一走出咖啡屋的的大门,一个高大的身影就跟了上来。 「你到底在干什么?」那个人间。 方凌胤回头,眼角依然是泪,嘴角挂的却是狡猾的笑,「吓我一跳,原来是蓝熙啊,呵呵——我在当第三者啊——」 蓝熙皱眉。 方凌胤笑,「爱情需要第三者,言情剧没了横刀夺爱者就演不下去,这是约定俗成,这两个人的发展太慢了,没点刺激永远没有未来,所以我自我牺牲的扮演了这一角色,怎么样?我够伟大吧?」 「我从来不知道你和陈越的关系那么好……」 「谁说我和他关系好来着?」方凌胤磨着牙齿说,「我快要恨死他了,明明他是他来我家寄居,结果仗着爸妈疼他疼的不得了,总是欺负我,害我当了好几年的灰姑娘,还有,竟然敢比我长得还好看,更可气的是,他竟然敢笑我是同性恋——气死我了,我要让他也落进这万劫不复的深渊,尝尝这其中的滋味,我要看他在男人身下扭动身躯,婉转承欢,苦苦衰求,我要让他知道小受不是那么好当的——」 「我知道,我知道,」蓝熙慌张的劝他,「我知道你的痛苦,可是,先下来再说啊,不要爬电线杆子,哎呀,爬树也不行——大家都在看,小胤,不是所有的宣誓都要往高处站的啊——还有,你就那么不爽和我的关系?我都说了,耽美界的小受没那么容易反攻的——」 方凌胤的鞋落到了他的头上。 *** 回过头来说江远淮,回了陈越的别墅,吃过晚饭那,竟一反常态的窝在房间里,没嚷嚷着找「东方不输」决战紫禁城。陈越倒也不过问,任由他去。 趴在床上,越来越觉得方凌胤的话有几分道理,尤其是那句「如果对我哥没有感情,一个大男人能就那么乖的留下来?」最让他耿耿于怀,也是啊,那一大堆的证件存折的早就还回自己的手里了,其实也没什么太特殊的理由留在这个鬼地方。 迅速将自己的东西打包成行囊,江远淮做好离开的准备,哎呀,不行,我走了,冰箱里的菜怎么办?陈越肯定不会做,坏了就浪费了,要不,等我做了它再走?对了,水池子里还有没刷的碗,陈越肯定等周日的家政工人来再刷,那不臭了,还是先去刷碗吧,还要告诉陈越,别因为卖盒饭的老板心情好就多要那么多的饭,吃不了浪费…… 胡思乱想了一大阵子,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倒是弄得他的牵挂是越来越多,最后连他自己都搞不清自己究竟想不想走了。 掏出一枚一元硬币,「正面朝上,走,背面朝上,不走。」 抛出,硬币在空中画着漂亮的银色弧线,达到制高点,落下,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江远淮心疼的扑到了地上,「一块钱啊,等于一次公汽,两个茶蛋,三个包子啊——」 撅着屁股,满屋子的寻钱千百度。 「江远淮,搞什么鬼呢?」陈越一声喊,推门而入,正正把蹲在门口的江远淮推倒在了地上。 陈越一看见地上的江远淮和他脚边已经打了包的行李,脸色开始发青,「江远淮,听说今天小胤找过你啊?想走?快滚——」蓦然回首,脸帖在地上的江远淮终于看到滚到柜子底下的硬币,那枚硬币卡在柜腿与墙之间,朝上的是它的脊梁骨。 江远淮被陈越踢出了门外,手提箱旋即被丢到他的身上。 「喂,你先别着急啊……」江远淮站在门外,罗嗦着,「冰箱里的芹菜都要蔫了,快点吃了它。别浪费,厕所里那袋包装挺好看的小豆子不是糖,是我昨天买的除臭剂,你别看它长的好看就想吃它,没解药的——明天停水,别忘了存点水,对了,还要停电,也不知道物业那些人干什么吃的,这个月都停两次了……啊——电脑先放你这,有空我再弄回去……还有,浴室正数第二个抽屉里是洗脸的香皂,洗手的让我放在第四个抽屉里了……」 沉默,无语,良久,伫立在傍晚寒风中的江远淮放低语气,略带哽咽的声音对着那扇紧闭的门说,「其实,说了这么多,我是想让你知道,如果有那么一天,我……我丢在桌脚的那枚硬币被你弄出来了,一定要还我啊,一元可是目前通用人民币里最大面额的硬币啊——」 门里伸出陈越的纤纤玉臂,一个物件正飞到了江远淮的脸上。 江远淮把它从脸上剥下来,凑近鼻子闻了闻,是四天前换下来忘了洗,后来就莫名失踪的内裤,「啊——你从哪找到的,我都找了它四天了……」 然后,冷漠的门再也没有敞开它的心扉。 *** 打车?不是江远淮的风格。 算了算公里数,乘了一下出租车的单价,江远淮一咬牙,心向党,学红军,甩开11线向目的地挺进。 一路之上,江远淮如脱僵的野马,撒欢的野兔,穿车海越人群,充分体现了二万五千里时革命老前辈留给我们的精神财富——勇往直前,决不气馁。撞到了人,也不生气,倒是很和蔼的关心了对方的身体状况——您长眼睛了吗? 穿过七条街,越过八条巷,趟过十二三个胡同口,气喘吁吁的江远淮终于瘫软在了江桥上。 江远淮把行李箱靠在脚边,倚在桥上的护拦上,舒开两条长腿,冲着脚下一江春水狂喊三声,「老子自由了——」 喊过叫过发泄过,回报给他的只是江水泛着寒光波鳞。 宽广的江面,在浅夜里,水流黝黑平静,仿佛高深不可测的幽滩。江远淮把身体稍微探出护拦,远眺着江面,惊然发现河两岸原本是十分熟悉的林立高楼竟然幻彩霓虹,在夜色灯火辉煌的映衬之下竟如海市蜃楼般美丽的不切实际。 不切实际?在他看来,一生中最不切实际的恐怕就要数和陈越一起生活的那一段日子吧。 也不知道那混球小子在做什么,恐怕是在玩游戏,虽然他人挺讨人厌,但不得不承认他的技术实在够高明。每天死缠着他对决,竟也让自己的功力提高了好几成哎,英语有什么好学的,崇洋,晚上也不知道早一点睡觉,人是铁饭是钢睡觉是不锈钢,以后要以他为反面教材教育我儿子;呀,刚才忘了告诉他,据说最近他家附近有色狼出没,应该让他小心点。天黑以后千万不要一个人走,凭他那副模样,比较容易被误认为是色狼,电话,打个电话给他,耶?——没电了—— 第九章 被月亮照亮半面的天鹅绒殷的天空里游移着大朵的雨云,仿佛有人在哭。江风夹带着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吹在江远淮的身上,舒服,可心里却好似那荡着波光的江面一样起了变化,牵挂,依恋,空莫,乃至于失落,许多种不同的情绪排山倒海般直逼到他的心窝,可将这种情绪拆开咀嚼,又不知道这种变化的由来,到底牵挂什么,依恋什么,为何空莫,为何失落…… 看起来我的配置不够先进呢,江远淮想,好象不具备处理复杂情绪的功能。 长腿一伸,汇远淮搂着江桥上石狮子的脖子与之一起并肩跨坐在江桥上。 各种情绪填满了心窝,却填不满心头的空虚,严重两极分化的现象让江远淮的心仿若被撕裂般生疼,怀里抱着石狮子,把头抵在它的身上,鼻子一酸,两行清鼻涕顺着人中一泻千里。 糟糕,半夜吹江风感冒了,江远淮赶紧从衣兜里掏出一打子被人硬塞给他的宣传单,抽出一张,揉软了硬度,放在鼻子上用力一擤,折过来再擦,纸被完美的揉成了一团。顺手把纸团丢在江里,白色的纸随着黑色的江水随波逐流着。飘飘悠悠的白正应了江远淮不定的心,他把一堆纸放到腿上,挨着张的擤、揉、扔、欣赏。 纸扔完了,心情也放飞够了,自然觉得一身的轻松,江远淮满足的长舒了一口气。 突然觉得气氛变得紧张,一回头,正见几个老年妇女一股忧虑的抬头看自己,瞅她们的装束,似乎是外出锻炼身体。 吆,糟了,江远淮吃了一惊,让大娘们误会了,开口解释,「没事没事,我不是想自杀,只是吹个晚风而己。」 其中一个大娘立刻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胳膊箍,边往手臂上套边说,「我说小伙子,你乱丢垃圾,破坏卫生,照规章要罚款,每张纸5块钱,我刚才数了一下,你一共扔了一十八张纸,打你一个八折,算你45块。」 另外一个大娘情深意切的向江远淮讲授爱国主义教育,「想当年造这桥的时候还没你爷爷呢,这桥早就被政府列为保护文物,你竟然搂着狮子坐上去,就你抱着的那狮子,卖了换成苹果够你嚼一辈子的,罚款,没的说……」 「……」 「……」 江远淮的泪随着桥下滚滚江水淘浪东去,「大妈,我没带那么多钱,你看,要不我跳下去怎么样?」 革命信念不容质疑,事实面前不容狡辩。江远淮乖乖的缴了罚款,必恭必敬的送走了几位时刻不忘阶级斗争的革命者前辈。心疼的直滴血,我半个月的伙食费啊—— *** 江远淮在房款到期前的最后一天,迅速占领了没被陈越带走前租的房子。义正严词的告诉房东,我有优先租赁权,赶跑了前来看房子的下任房客,气的房东跳脚直骂。江远推扯开嗓子喊,我容易吗我,说个来就来了,说个走就走了,我招谁惹谁了我,就受这折磨,你当我愿意啊—— 原本气焰高涨的房东看见江远淮一副气急攻心的模样,反倒是没了话,反正租给谁不是租啊,收了钱就走人了。 江远淮一转身笑容灿烂的开始打扫卫生,原来苦肉计真的好使啊—— 生活恢复了以前的日子,每天上班下班,和同事闲聊,和朋友胡闹,对着美女胡乱放电,每天很充实的空虚着。 自从离开陈越家,江远淮再也没有见过他,不知是真的没机会,还是谁在刻意回避着谁。但总之,停车场和总裁办公室是江远淮绝对不会接近的地方。 察觉到气氛的变化,公司里的一群八卦女开始发光发热,充分体现着她们的价值,其中的首领人物张小菲同志直接找上江远淮进行了深刻的谈话以及思想教育工作,把江远淮归类为始乱终弃的典型,并且凭借中文系毕业的优势向江远淮列举了古今中外负心汉的下场,说的江远淮一身的冷汗,险些连自己都把自己当作是陈世美。 生活恢复了从前的日子,可许多习惯却怎么也改不了了,比如说早餐,一向是外卖族的江远淮开始宁可早起做上一堆的菜,吃不了就捐献给动物慈善事业;晚饭是盒饭,无论大小,吃一半,留一半;大半夜不睡觉,窝在床上看电视。 一天深夜,了无睡意的江远淮爬在床上看电视,手里拿着遥控器把频道换来换去,无意识中,频道固定在了一档女性节目上,是一档深夜谈话节目,主题是独眠的夜晚,厚厚的幕帘后若隐若现的晃出一个女性窈窕的身影,女人深情款款的对主持人说,「一个人在家的夜晚,最渴望门铃骤然响起,然后,猫眼里印出一张亲切的笑脸和大捧的艳丽玫瑰:我带了上好的香槟和一点熟食,你家有微波炉吗?然后,让男人的指间滑过冰凉的肌肤,让我不再孤单,不再怕黑……」 听到女人这么说,江远淮竟然泫然欲泣,再也忍不住,穿起衣服,连电视都没来得及关上,任其吱吱哇哇的叫唤,推开门狂奔向郊外的某住宅区。 门铃叮当作响,拌着江远淮气喘吁吁的声音,陈越揉着惺忪睡眼前来应门。 猫眼里映出了江远淮一张脸和他胸前的一小撮狗尾巴草,「你家有微波炉吗?我带了上好的二锅头和我家楼下小卖铺的义利烤肠,天太晚了,我砸了好几家的门才买到这些……」还有,买不到玫瑰,就蹲到路边摘花坛里的狗尾巴草被巡警追了两条街,这事打死我也不说。 陈越拉开门,倚在玄关的墙上,「进来吧,微波炉我家倒是有,不过今天停电,连电灯都亮不了……」 「呵呵——没关系——」江远淮一个箭步冲进玄关,借着微弱的月光轻车熟路的往餐厅走,「我记得好象有蜡烛。」 餐厅,欧式豪华的餐桌上并排点燃了一排蜡烛,浪漫的烛光映衬的狗尾巴草楚楚动人,江远淮也顺便柔情似水起来。 找来海碗,三斤装的二锅头被江远淮分成了两碗,自己一碗,端坐在对面的陈越—碗,「喝,不醉不归……」 陈越什么也没说,抄起碗,咕咚咚灌了一半,一砸舌,「65度的。」 看到陈越把酒灌下肚子,江远淮突然打了一个寒战,以前某次醉酒的经历让他看清了陈越一沾酒就性情大变的本质,不会自己是在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吧,江远淮的心在发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现在才想起来后悔已经迟了,喝吧,于是乎,对饮成—双,两个人就着昏暗的烛光,疯灌二锅头。 「呵呵——呵呵——」江远淮趴倒在桌子上,「痛快——」 「你醉了,」陈越说,「去睡觉吧,」这点酒精似乎没对他起作用。 江远淮脸贴在桌子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陈越看,裂开嘴流口水。 陈越翻了翻卫生眼,架起江远淮,「醉鬼,睡觉了……」 江远淮反而八爪鱼—样缠上了陈越的腰,「我们不睡好不好,做点别的,嗯——」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好象是指间滑过冰凉的肌肤,什么孤单,什么怕黑的—— 「你在玩火,」陈越一只手搂着江远淮的腰,另一只手端起他的脸,江远淮傻笑的更加灿烂。 叹了口气,陈越打横抱了江远淮甩在卧室的床上,「我放你走过,你却偏又跑了回来,这回可怨不得我啊——」 「呵呵——」 坐在床边,陈越开始脱身上的布料,宽松的白色t恤,合体的牛仔裤,乃至袜子、内裤,室内没有灯,窗外惨淡的月光落在陈越的身体上,穿着衣服时看似纤弱柔软的身体在褪尽衣物后剩余的居然是健美的身材,小臂和腹部微微隆起的竟然是肌肉。 江远淮好奇的趴到陈越的身上,伸出手指戳了戳他身上的隆起,「肌肉,肌肉啊——」 「废话,」陈越不爽起来,「你以为是猪肉吗?」 「啊——」一阵危险感袭上江远淮的心头,好想有啊哪不太对劲。 陈越翻身将江远淮压在身下,唇印在了江远淮的唇,一双手开始探索他衣服的纽扣。 「等等,」江远淮叫停,」好象不太对劲吧——」 「哪里不对劲?」陈越问,一只手已经探进江远淮的里襟。 「嗯……」感到乳首被陈越轻轻一掐,江远淮立刻觉得脑子里一片糨糊,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说啊,到底哪儿不对劲?」陈越悄悄的加重手里的力气,并且开始揉搓。 江远淮感到从体内传来一阵酥痒,「没有,没有……」 「这还差不多,」陈越满意,埋下头,开始革命事业。 于是,月光下,暖床上,两个成年人做着大人的游戏,我们美丽纤细的陈越将高他一个头的江远淮压在身下,趁着小江同志迷迷糊糊之即将之吃干摸挣了。 才刚做到一半,江远淮嫌疼不干了,陈越铁青着脸,猛力撕咬着他的嘴唇,见陈越毫无停止之意,江远淮开始哭,哭到完全变了调,变得暖昧不清,情欲连连。 「我说过要负责。」陈越律动着身体,伏在江远淮的耳边轻轻说。 「嗯——」忍受着下身撕心裂肺的疼,江远淮呜咽的回应。 「所以我会娶你……」 「啊……」 「……」 「……」 激情总要退却,清早总要到来。 第十章 很难得的。江远淮一睁开跟,就见到陈越已经衣冠楚楚的准备出门。 「醒了?」陈越问。 「呜——」江远淮揉着酸疼的腰,不知今昔是何年。 陈越依然用冰冷的声音对江远淮说,「早餐自己解决。」 「嗯……」 「今天十点,公司有个会,你也来。」 「啊……」 「还有,把东西收拾一下,以后就别来这了。」 「呃……」呃?你说什么? 陈越决尘而去,江远淮楞在当场。 他昨天明明说要负责的啊,江远淮倒回床上,这么快就忘了? 回头睡了个回笼觉,再一睁眼睛,已经十点半,去他的大头鬼什么烂会,白痴才会去呢。 洗了漱了,狠狠用了一截陈越的高级牙膏,他妈的,耍我玩啊?看我用光你的牙膏,泄愤—— 重重的甩上陈越家的门,江远淮头也不回的走到公汽站,登上公汽,找了个座位坐下来,欣赏窗外过眼的风景。 一阵悠扬的音乐过后,车里的音响里传来某广播电台女主持人的声音,「有专家证明,巧克力里含有一种物质,能让人分泌一种荷尔蒙,让人有种恋爱般的感觉……」 江远淮立刻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旁边的大娘好奇的瞅瞅他,开口问,「小伙子,怎么了?」 江远淮抽抽搭搭的回答,「完了,完了……我巧克力吃多了。」 「……」 「不就是巧克力吗,」大娘摇摇头,无奈,「现在的孩子,都怕胖,连个大小伙子都那么紧张,没关系,听大娘我的,不就是吃多了吗,没事,减就行了。」 江远淮一听,更加哽咽,「不行了,减不掉了,一辈子也减不掉了……」 「谁说的,只要你努力就能,要不,去减肥院,哎?哪个减肥院效果好来着,老刘,知不知道……」 女人们开始热烈的聊起了天,江远淮就嚎啕大哭。 伴着女人们热烈的讨论声,江远淮抽抽搭搭的哭着。 一直到发现周围一片异常的寂静,江远淮一抬头,正对上一张头上冒着青烟的脸部特写,司机先生强忍着想要扁人的冲动对他说:「这位乘客,请不要因为这是环路汽车就一圈圈的坐起来没完,就算你喜欢没完没了的坐着玩也请不要发出奇怪的声音,以免吓着其他乘客……」 江远淮落荒而逃。 回到家,一夜没关的电视机操劳过度擅自罢工抗议去了,这回倒不用担心忘记闭电视了。 「他妈的,连你也敢炒我鱿鱼,我就这么没地位啊——」江远淮在心里哀号。 以前上班的途中遇见悠哉悠哉溜狗散步的人,觉得十分羡慕他们有无数的时间可以打发,可一旦手里真的有了大把的时间,又卜不知道如何挥霍。 睡觉去吧,江远淮在床上扒了个坑,将自己深深的埋进去,被褥特有的棉花的暖意阵阵传来,条件反射般的,让人有了想睡的冲动。 冲动是有了,可神经里偏偏有一条很不争气的亢奋了起来,这种兴奋与渴睡的感觉让江远淮的身体极度放松,可精神却逐渐清醒起来。 记得上次发生这种情况是在陪陈越去美国的前一天。 公司高层之间争得头破血流的唯一一个名额让陈越一句话就莫名其妙的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飞来横福啊——能不兴奋吗? 结果出发的当天江远淮红肿着一双眼睛去的飞机场。海关的工作人员拿着护照核对了半天,对他眼皮的落差度表示深刻的怀疑,刚想判他个偷渡,一不小心看见陈越正巧笑倩兮的看着自己,立刻没了魂,痛快的在上面盖上了大印,虽然事实上是陈越发现他头上的假发落了一半正飘飘悠悠来回晃动。 美?美个屁,江远淮把头整个埋在被里,享受着阳光下的黑暗。陈越也就是那张脸还算可以,一个大男人长那么漂亮干吗,娘娘腔。 可自己偏偏就陷了进去,自从离开了陈越家,对他的思念是与日俱增,一想到那张娇媚的脸,心里就象被撕裂般的疼,甚至没有机会去考虑正常人应该很容易想到的问题,那就是他和陈越都是标准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合法男性公民。 所以当自己的思念膨胀漫溢到了极点,某人就大半夜跑去那个人的家,还很没出息的把自己灌醉,直接卖到了那个人的床上。 想起张小菲向自己描述负心汉们凄惨的下场,心里就冤枉的难受,负心汉不是我,是他啊。 为什么陈越会把我赶出家门呢,实在想不出理由啊——难道他嫌我是男人?可他说过他要负责的啊——大骗子——什么?你说让我去问他原因?才不呢,我是男子汉,打死也不不说!! 瞧瞧,一遇见陈越,男子汉江远淮就变成了小怨妇。 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补眠结束,已经是日过正午。 不想吃饭,江远淮双眼盯着天花板上的污垢数数,看窗台上跳过一只猫,瞅大树干上落着一只乌鸦。 不管了,突然之间江远淮的大脑里某些神经通了经络,我不管陈越他怎么想,反正我就是喜欢他,我赖定他了,谁让他招惹过我呢。 迅速穿好衣服,江远淮开始系鞋带,其实喜欢他也不亏,都是抱得美人归,比娶陈然合算多了,要知道,陈越可是金龟婿呢,呵呵——这桩生意稳赚不亏。 江远淮一拉开门,正见一个人影站在门外,借着自己开门的空档一闪身钻了进来。强盗?江远淮心中一惊。 强盗才没那分闲心打劫万年穷光蛋江远淮的老窝呢,来者是陈越,只见他身后背着一个巨大的行囊,手里提看一个超大号手提箱,两样东西的体积加起来是陈越本人的二倍。 一进门,陈越就直奔客厅,抄起水杯咕咚咚灌了一大口。 「呼——舒服——」陈越眯起漂亮的眼睛,好象一只得到满足的小猫。 江远淮傻在玄关,「给个解释呗先。」 「从现在起我就搬到你这里了。」 陈越象平时一样轻描淡写般的解释,好象他在说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一样。 「到底怎么回事?」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也就是公司倒闭了而已。」 「呃——」 「我通知过你去开会,可你没到场。」 「为什么?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啊——」江远淮十分介意自己的迟钝。 「都怪我当年创业的时候太急功近利,若大个企业根基却没打牢,结果前几天没关好门窗,一阵金融风暴刮了进来,哗的一下子就散了,公司让人收购了。」陈越轻飘飘的说。 「就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当然有……」 「哦……」 「但我不想,累——」 「呃?……」这是理由吗? 「我现在无家可归了。」陈越说。 「你的别墅呢?」江远淮问。 「卖了还债。」 所以他不让我再回那里去了?江远淮的心里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讨厌我啊,呵呵。 陈越充眼不见江远淮一脸的痴呆相,「我说过我要娶你,所以我就来你这了。」 「不对吧,」江远淮笑,「你这不叫娶,叫嫁。」 陈越一阵脸红,羞羞答答的回答,「那个,那个也没关系了,反正都一样了。」 午后的阳光落在陈越的身上,一张芙蓉玉面脸泛飞霞,睫毛长长的浓重阴影围住了晶莹的眼睛,这美艳诱人的景色瞧进了江远淮的双眼。 江远淮将陈越抱住,压倒在沙发上,将陈越纤细的手臂禁锢在头上,陈越一头黑发凌乱的与大红色的沙发融成一体,更衬得那身子雪白滑腻,雪肤晶莹剔透。 一双大手轻轻解开陈越衣襟的纽扣,吻落在那片柔软的胸膛上,妩媚的**从红艳的双唇中倾泻而出。 那个,你以为这种事会发生吗?才怪。 事实是陈越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一记惊雷扫堂腿将江远淮横扫到地上,江远淮的后脑勺就与紫檀色的实本地板deepkiss去了。 主导权落在了陈越的手里,压在江远淮的身上,「管他是娶还是嫁,反正让我在上面就行了。」 江远淮的眼泪很不争气的淌了出来,「你……强奸……非礼……」 话音刚落,陈越就从他的身上爬了起来,「你不要?」 江远淮见势不好,立刻手脚并用的缠上了陈越的腰,「要,要,要,欢迎强奸,敬请非礼。」 「这还差不多。」陈越满意的伏下身子。 巧克力我是吃定了,胖死也好,谁让我就好这口呢。 呵呵——于是乎,室内一片旖旎春光无限好。 卧室里不算宽大的双人床上,两具疲惫的身躯扭缠在一起,下午浓烈的日光丝毫也穿不过厚重的窗帘,一片暖昧的气氛盈满室内。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江远淮问。 「问人生豪迈不过重头再来。」陈越回答。 「好啊,」江远淮兴致冲冲的问,「你想做证券还是房地产,高科技也不错……」 「嗯,我想去菜市场卖菜。」 「呃……」 「我一直想尝尝踩三轮车的滋味。」 「哎呀——」 算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陈越只好随陈越去卖菜了—— 想我堂堂七尺男儿,莫名其妙堕入同性深渊不说,如果对方是个多金的钻石山倒也不亏,可眼前这家伙如今是穷困潦倒,自己反而越陷越深,吃抱了撑的—— ——全文完—— 番外篇一 俗话说,「患难夫妻百日哀。」 也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嘛,自从陈越的公司宣布倒闭,江远淮就跟着他跑到小市场卖菜去了。虽然陈越只需要一个妩媚的眼神,就有数张百元钞票递到他拎著白菜的手里,但是菜市场的女性顾客显然多于男性顾客,而女性对于金钱的控制力又显然高于对美色的诱惑力。所以不善经营的两人每天都收益微薄,略有盈馀也是仅够每日粗茶淡饭。 「我记得你的手里应该有股票吧……」江远淮曾经问过陈越。 「一路惨淡,全跌了……」 「那你的奥迪呢?」 「留给陈然当嫁妆了……」 「……」 没钱,伙食的等级就从「五星级」标准狂跌到「无星级」。对于一向对饮食不上心的陈越来说,鲍鱼鱼翅和白菜萝卜似乎只有价格上的区别而已。可这可急坏了健康宝宝江远淮同学。 眼见得营养摄取严重不足,陈越原本白嫩圆润的脸快要变成瓜子脸了。陈越的身上每瘦那么一点,江远淮的心就跟割了块肉似的疼? 适逢星期三,休息日,为什么?因为陈越高兴,以前陈越是老总说了算,现在陈越还是老总,还是他说了算,他将一切想窝在家里睡觉的日子定为公休日。 江远淮很悲惨的被丢出门外,闲晃在街上。 远远的看见一家酒店开张,门前乐队歌手卯足了劲吹拉弹唱的宣布开张大吉。江远淮凑进去一看,在门前张罗的竟然是他多年未见的哥们。 相认,拥抱,寒暄,互相报了现在的境遇,然后冷场,江远淮毫不介意对方脸上的尴尬,开口问道:「哥们,都这么大买卖了,不带我去参观一下你这酒店?」 那人一听,释然一笑,「瞧你,脸上都露菜色了,是该补补了……那个,小张,你把今天老王送来的虾拿来一兜……不是那个,是旁边那个,再往右边点,再往右,再往下,对,就是那兜……给,拿著,以后有什么事要帮忙,尽管找哥们我好了。」 江远淮一低头,手里多了一袋子河生草虾。 比起十分钟前,手里多了一袋子虾,心里却永远少了一个时常挂念著的人。 可无论如何,虾儿们是无辜的,总没道理和这些蛋白质过不去吧。江远淮兴致冲冲的回了家,开灶起火,对著一盆子鲜活的生物念了句经,啊弥佗佛,我佛慈悲,杀生为孽,兄弟们,来生见了。于是乎,煎煮烹炸,来了个草虾十八吃,花式之多直比某知名星级海鲜楼。 一桌子草虾宴,外加几道小菜,开了两瓶啤酒,把餐厅吊灯的的亮度拧暗了几度,点上腊烛,气氛倒也让江远淮烘托出几分浪漫。 话说陈越一觉醒来,觉得肚子饿,迷迷糊糊的摸到餐厅,一推开门,就看见昏暗的灯光下被蜡烛晃的发青的一张傻笑着的脸,「你醒了……」 「鬼呀……」陈越惊叫。 熄掉蜡烛,推亮灯光,陈越毫不留情的破坏了江远淮奋战许久的劳动成果,「有完没完,你想吓死人啊?吃饭就吃饭呗,干嘛一定要扮鬼……」 算了,领导都发精神了,自己就领会精髓吧。 夹起一块头子虾,放到陈越的饭碗里,「吃吧,这些可是拿一个人换来的呢。」 「……」 酒过三寻,虾吃百条,陈越满足的放下筷子,江远淮裂著嘴笑,「陈越……」 「呃……」 「陈越……」 「嗯……」 「陈越……」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嘻嘻……」 「……」陈越翻了翻白眼,「好,我明白了……过来……」 江远淮幸福的扑了过去,陈越押著他的脖子,直奔卧室。 至于刷碗?明天再说。卧室内的春光无限?如果你愿意替小江碗擦擦地,偶倒是愿意考虑一下在门外设一个收费参观站。 夜半无人私欲时,筋疲力尽的江远淮睡的跟头小猪差不多。 翻了个身,手指伸到头发里,用指甲使劲挠了挠头皮,该洗头了。 再翻个身,手指伸到胳膊腿上,抓了抓,真是的,该洗操了。 顺著痒意,手指攀上了脸蛋,哎呀,该洗脸了。 呀?不对呀,我就是再懒,每天两遍脸总归是洗的。 江远淮从床上爬起来,拧开灯,对著镜子一看差点哭出来,只见镜子里的人满脸通红,整个头都苍肿了起来,眼睛就剩了一条缝,鼻子僵硬用手按都按不动。掀开睡衣,身体上也都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疹子。 过敏,是江远淮的第一个反应,自己不是过敏体质,已经完全记不得上次发生这种情况是几岁时候的事了。毛手毛脚翻出医药箱,把一大堆药瓶翻个底朝天也没找到说明书上写著脱敏的药。 一著急,药箱被打翻在地上,陈越醒转过来,气呼呼的喊:「你又作什么妖呢?」 江远淮可怜兮兮的抬起头,「陈越……没……没有脱敏药……」 「呀,」陈越被吓了一跳,「怎么了?」 江远淮委屈的泪眼婆娑,「陈越……我难受,家里没药……」 陈越立刻从床上爬起来,「我出去给你买。」 「不要,」江远淮阻止他穿衣服的动作,「你别出去,外面冷……冻著你……」 陈越一脚把他踢开。穿好衣服,拉开房门,身后的江远淮哇的一声把胃里的东西还给了大地母亲。 紫檀地板上留下了一堆呕吐物,毫无预警的江远淮披自己吓的软了腿,滑倒在赶过来的陈越怀里。 「陈越……」江远淮期期艾艾的说,「我肚子疼得厉害,而且气短……我不会是食物中毒吧?」 「不买药了,去医院。」陈越一脸黑线的当机一断。 帮江远淮整理好衣物,跑到楼下,截了—辆计程车,把已经呈现半昏迷状态的江远淮推到车厢里。 半路,江远淮幽幽然睁开眼睛,「我死了以后你要想我。」 「嗯。」 「卧室壁柜中间抽匣里是存折,死期的,虽然没多少钱但也够吃几顿肯德鸡的,密码是我的生日,如果你不知道就看看我的户口本。」 「呃。」 「房租我交了半年的,现在还有四个月,如果你不想接著住,记得一定要让房东退钱啊。」 「……」 「玄关鞋柜里我有一双不怎么穿的灰色皮鞋,你把鞋垫抽出来,再把鞋里拽起来,鞋跟里有二十三块五毛八,是我的私房钱你别把他当成破烂给扔了。」 陈越和司机先生:「……」 「床垫子底下有一个大信封,里面是我中学时漂亮的女同桌写给我的情书,不是我故意瞒著你,是我怕你误会啊……」 陈越冷静的说:「你放心的去吧,明年今日我给你烧周年。」 「……」沉默。 到了医院大门外,司机先生扯下单据条,「一共十四块五毛。」 陈越递给司机一张十元和一张五元的,「不用找了。」 「不行,」江远淮无医自愈,忽然来了精神,「找,一定要找钱,谁说不用找的——哎呀,我的肚子疼死了——」 如愿以尝拿到五毛钱,江远淮满足的被陈越扶下了车。 「同性恋见过,这么奇怪的同性恋倒是头一回遇见。」司机先生开始反省自己的孤陋寡闻。 夜间急诊科的挂号窗被—道白色帘布遮住,当陈越敲了第十三遍窗户的时候帘子后面才出现了一张睡眼惺忪的脸。 挂了号,带著江远淮来到值班室,只听见里面一阵欢声笑语,紧闭的门久叫未开,眼见得江远淮呼吸开始变得急促,靠在身上的身躯渐渐开始滑落,陈越气血上冲,轻抬玉足,门匡唧一声应声而开。 「请问哪位是医生?」陈越笑语嫣然,温柔似水的问道。 门里吓傻的几个人震惊于一脚踏开大门的魄力和门外那如花的娇艳容颜,要知道,那可是一扇不锈钢的加固门啊。 「再没人说话我就要指定了。」陈越露出西伯利亚必杀寒气,但那却让他更散发出一种如罂粟般致命的诱惑力。 所有人都自告奋勇。 「过敏引起的呼吸道堵塞及胃肠功能紊乱,」胜利者给江远淮的病历上写诊断,心里揣测著两个人的关系,「打一针脱敏剂,再推一针钙就没事了。」 出了值班室,陈越把江远淮安置在走廊一角的坐椅上,横跨大半个医院划价,又跑了三层楼到药局取来药,再把江远淮送进静点室时,已经累得满头大汗。 护士小姐抓起江远淮的手腕,满足感慨的叹息,「平时不注意锻链身体吧?你瞧,这血管细的,还没针头粗呢。」 江远淮已经先天不足了,再加上全身浮肿,灯光昏暗,护士小姐在陈越面前又状态失常,这更增添了技术的复杂性。护士小姐几次把针头埋进血管,发现扎偏了又退出来,在半路上再扎进去,反复重复许多次,平均每个针眼都要扎三四次,手背,手腕,肘腕,能扎的地方都做了实验,弄的好像吸毒人员的手臂一样针迹斑斑,大男人江远淮都疼的泪水直打转。 陈越心疼的把手轻轻抚在他的额头上,「忍忍,马上就好……」 带著橙子味的暖流顺著额头的发迹一直流到心头,好舒服,可是…… 「疼啊——」江远淮开始耍赖,「不打针了好不好?」 陈越歪头想了想,隔著床头,捧起他的脸,俯下身,吻落在江远淮的唇上。 陶醉在甜腻腻的吻里,江远淮全身肌肉一放松,护士小姐震惊过度手劲一紧张,针头竟然顺利埋进血管,很机械化的绑上胶布,松开皮带,满头大汗的结束了这高难度挑战。 前几天刚和朋友们讨论好男人都干嘛去了,护士小姐低吟着,原来世上的好男人都耽美去了。 折腾半天的江远淮沉沉睡去,陈越守在床边,一直到两大瓶静点液全流进了江远淮的体内。 刚把针头拔下去,护士长就来下了逐客令,「没事就回家去吧,」 「我去招车。」陈越把江远淮扶起床。 「那个,」江远淮欲言又止,「那个,咱们没钱了……」 「呃?」 「出来的太急,忘了带钱。」 「那就走回去吧,」只有三十分钟的路而己。 江远淮欲哭无泪,「我……我走不动……」 陈越咬牙切齿,铁青著睑,在床前蹲了下来,「上来。」 「干嘛?」江远淮不解。 「我让你上来,我背你走。」 「不行……」论身高我可在他之上啊。 「罗嗦!」陈越大吼。 江远淮乖乖的伏到了陈越的身上,陈越起身,扣住他的腿弯,用脚踢开门,在护士小姐复杂的眼神里走出医院。 后半夜的街头空无一人,晚夏的风吹在脸上,说不出的畅快。 江远淮趴在陈越娇小的背上,眯著眼睛,感受著陈越走路时带来的颠簸和他呼吸时起伏的背部以及他热悉的体温。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记得最后一次伏在别人的后背上的记忆是还小的时候父亲宽厚的肩膀。从来没有想过成年后自己会再一次在别人的背上吹著晚风。 「陈越,」江远淮咬著他的耳朵,「陈越你爱我吗?」 「爱你个头。」 「这样啊?」江远淮失望,「陈越,我们一起数星星好吗?」 「神经病,你不怕我摔跤我就数给你看。」 「那我数给你听吧。」 「……」」 「一颗,两颗,三颗……」 「喂,你想干嘛我管不著,但是你别睡著啊,口水,口水要是敢流到我的衣服上,看我不扁死你……」 不过,好歹他是安静下来了。 *** 果然年轻人,有本钱,第二天一早,几个小时前还半死不活的江远淮就精神振奋的开始弄早餐了。 「陈越,陈越,起床了,」江远淮叫醒陈越,「吃早饭了,起床了——」 陈越睁开跟,窝在被窝里,懒懒的说,「解释一下,那私房钱和情书是怎么回事?」 「……」江远淮满身是汗。 -完- 番外篇二 陈越,您好。 在您正确的方针教导之下,遵照您的旨意,我于今晨八点三十分至现在——顺便说明一下,目前是半夜十一点二十六分四十八秒,进行了深刻的反省与检讨。这期间,我吃了一碗面条,两个烧饼,五个包子,小咸菜和炒豆腐干若干;厕所上了六趟,其中小号五次;喝了雀巢咖啡钻石杯一罐,其中九分之一撒在了咱家厨房的地砖上,不巧的是我将功补过心切,一时手欠把地给拖了,湿湿的地面造成了无可挽回的损失,在此我深表歉意;抽了你上衣兜里的香烟一口,太呛,剩下的让我扔到了垃圾桶里,虽然是中华牌的,不过我想你应该对它没兴趣了。 对于我犯下的过错,我深感悔恨,为表示我痛改前非的决心,我在书房里写下本篇检讨书,对自己的恶劣行径进行深度刨析。 有关于私房钱问题。 我实在不应该存私房钱,我承认我在财务方面的不洁,那二十三块五毛八其中两块钱是你让我出差,就是那次你突然想吃中央大街上的油炸臭豆腐串,本应该坐车去,结果我步行了半个多小时还骗你说排队的人太多;五毛钱是我给你买烟时老板无意中多找给我的;十块钱是我在大街上走路拣到没有及时交给警察叔叔或陈越大人您的;剩下的十—块八分钱就是每次在超市买东西找给的零头。 我们最痛恨的就是这种贪污份子,可我偏偏堕入了这不归的深渊,多亏您的一双慧眼,把我从不幸的深渊拉上来,给我指点迷津,创造重新为人的机会。 另外,关于这点,我除了坦白交代行为以外还想说明一下动机。因为你每次看到探索频道的亚马逊河脉无限风光时,眼神里都流露出一种兴奋的神情,这让我想起我们还没有过蜜月旅行,虽然这个目标过于远大而造成动力严重不足,可我毕竟一直在努力啊。 有关于情书的问题。 当年我确实曾经与一名女性发生过某种不正当关系,在学校命令严禁恋爱的铁的纪律下,躲开老师犀利的眼神,互相传过三十九次纸条。因为是同桌的,近水楼台,导致这种行为从未被老师及时发现以便纠正,结果发生了无可弥补的过错,那就是后来某一天的下午十三点五十分,她给了我一封情书。 都说书包里的玫瑰是美丽而单纯的,可那女生抛给我的根本就是一朵横七竖八插著刀子的玫瑰。我被莫名其妙胜利的喜悦和中了彩票般的兴奋冲昏了头脑后,开始了所谓的「交往」。一个多月期间,我一共在学校门口的小摊上给她买了冰棒四十五根,按每根零点八元算,共计三十六元;饭堂的肉包子二十八个,按一个零点五元算,支援学校饭堂工作共计币十四元;加上八一去了趟儿童公园,共消费一百零八点四五元,她喜欢的歌星出了唱片,我一冲动给她买了那个人的全集一张…… 正当我的钱包日渐捉襟见肘,体重不减自瘦,开始期待爱情的丰收时,正值学校期末考试之时,那女生竟然将给我的情书改了名,影印一份,送到了我们班长的手里。 那是我毕生的痛啊,我留著那情书,全都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要堤高警惕,防止敌人的再次出现。 虽然没有情思难斩的心情,但毕竟有藕靳丝连的嫌疑,所以我为我行为的不当深刻反省,还望领导帮助指正。 对了,我现在真的和那个女生没有任何关系。其实说起来,你也见过她,就是那个在菜市场每天光给你钱不拿菜,还拉著你的手傻笑,后来被他老婆揪著耳朵扯回家的那个男人他老婆。 有关于生日问题 我不该念叨你不记得我生日倒是记得拿破仑遭遇滑铁卢的年代,李世民登基的日期,甚至于孔老庄孟们的生卒年月,更不该信口雌黄的怀疑你们的关系。毕竟他们是名人嘛,没看见现在的小女生把明星们的生日、身高,三围、体重乃至于爱好、口味……背的滚瓜乱熟,好歹你还没有想把他们从地下挖出来亲密接触一回的冲动。 其实你记不记得我的生日真的没关系,只要我记得你的生日就好了,一年少一个生日正好节省一笔买生日蛋糕的钱。 有关于玫瑰的问题。 提起生日就不由得想起前几天你过生日那天,那天我实在不应该在买了蛋糕、牛肉、鸡腿和菠菜之后才发现身上已经没有钱了,就跑到植物园旁边的花卉市场,因为那里是全市的批发点,正好赶上散市收摊,买了一朵人家剩下的便宜货,可照我看品质也不比在花店里被折磨得花容尽失的高价花差。害你开门的时候兴高采烈,接过蛋糕肉菜时心满意足,看到玫瑰的时候却气得垂头丧气。一切都是我的错,可是你要知道,几朵玫瑰都是爱情啊。 一朵玫瑰要十元,换成白菜够买一大堆,换成玉米够煮上一锅,换成泡面也够吃一个星期啊。 另外在此我提议,以后家里要进行一番改革,一切节日统统推后一天,比如正月十五,就正月十六过,端午节改成五月初八,中秋节改成八月十六。因为那天开始一切食物都要打折处理。其实哪天吃不是吃,干嘛非要扎堆买贵呀。 有关于明星的问题。 那天我们一起看电视,当你说到周杰伦这小夥子唱的不错时,我不应该张口就说其实还是陆毅比较讨人喜欢,人长的不错,歌唱的也挺好,至于周杰伦嘛,虽然唱的好,就是模样抱歉了点。然后就对著电视里抱著麦克风的陆毅陶醉的欣赏,结果是你摔了烟灰缸回房间反恐去了,然后整整三天没理我,让我痛苦万分。仔细想想,你喜欢谁就喜欢谁好了,明星们都不容易,多支援一个也没什么的。其实比起陆毅,我更喜欢容祖儿一点。 有关于作饭的问题。 那天,你突发奇想,钻到厨房做了一桌子菜,我实在不应该在吃第一口的时候就忍不住把它们吐了出来。害得你很没面子的把所有食物都倒进了垃圾桶。就算是你把料酒当成了陈醋,把白糖当成了味素,把面粉当成了淀粉,把芥末面当成了咖哩粉,但是起码色形俱全,视觉效应比起电视上的宣传片要好的多,吃这种东西是我毕生的福分啊。 有关于小孩的问题。 我不该在你兴趣盎然的逗弄邻居家小孩时当头泼了你一脑袋的冷水,还跟你理论有孩子的种种坏处。说什么与其养儿子,还不如养我比较经济划算,因为儿子只能陪你二十年就娶者婆去了,我却能陪你一辈子;儿子起码要训练他十一二年才能给你买个烟倒个茶,而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城东买炸糕,城南买一把花,城北止月德基,城西麦当劳……云云……现在想想,其实也不全然如此,起码我吃的就比小孩子多。 有关于房间的问题。 虽然这房子是我租的,房租是我付的,可连法律都明文规定了财产应属夫妻双方所有。所以当你喊热或者看我不顺眼时——就比如今天—把我扔出卧室,踢到隔壁的书房时,我不应该表示抗议。起码书房和卧室才隔了一道墙,而且环境条件比起厕所和阳台已经好多了。 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举止乖张,态度轻狂,无视领导的指挥,但是为了家庭的安定,希望你能原谅我的过错,给我一个改过自新,重头做人的机会。 江远淮敬上 *** 陈越的回信 江远淮: 看了你的所谓检讨书,对你的恶劣行径略有了解,对于你的处理,暂且不论,倒是要澄清几点事实。 首先,关于你提到的私扣私房钱的问题。 其实我不反对你拥有一部分的金钱使用自由权,可是你也不应该不择手段想方设法克扣公款,结果却弄巧成拙。不知道你记不记得,那天你去买油炸臭豆腐串回来后身上所有露著的地方全都暴了皮,还笑嘻嘻对我说,最近北方旅游市场明显有所提高,连卖臭豆腐的都生意兴隆的不得了。明明自己紫外线过敏,不坐车走路去也就算了,还不知道带把伞,就算大男人在街上打著太阳伞挺奇怪的,可那也比回来后一顿狂涂晒后修复液要好。要知道,虽说省下了两块钱,可你用掉了一整瓶的修复液,那瓶修复液的价值是三十八块,而且是美元付帐。 另外,我看到亚马逊河脉时确实有动心,不过那只是对大自然无限风光的感慨与惊叹而已,至于旅游嘛,我现在比较想窝在家里睡觉。所以不用费心再留意什么旅行社的行程安排了,家里的抽屉里已经装不下那些传单了。 第二,在当事人,也就是你的同意下,我阅读了那封情书的所有内容,发现那情书的制作手法极其拙略,无非是地摊小报以及煽情杂志上的文章摘抄。当然,其中也有比较有文学色彩的地方,比如有莎士比亚的台词若干,泰戈尔的诗句几行,张爱玲的名篇一段,和琼瑶的小说情节片段一截。就是如此的粗制滥造炮制出的劣质品也能打开你的心扉,让你狠狠的被青春闪了个腰间盘突出,可见你意志不坚定,我只是想提醒和帮助你不要再次被冲昏头脑。 至于你所担心的某些问题,就不用继续担心了,因为我根本不介意你和那个女人现在的关系,一点也不介意。 对了,你说的那女人是不是菜市场我们家隔壁卖鱼摊的老板娘?我明明就发现过她好几次用含混不清的眼神盯著你看,以后给我注意著点。 第三,我不记得你的生日是因为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就算你希望我知道,如果你不说,我从何而知啊。还有,难道记得一个人的生卒年就一定要和他发生什么关系,就一定要来次亲密接触吗?我记得你比较喜欢的好像是生化僵尸和吸血外星人吧。 第四,我过生日那天,兴高采烈是因为你回家时间准时,记得给我庆祝生日,我心满意足是因为你手里拎的东西都是和我口味的东西,至于我垂头丧气的原因,不是因为你买了「一朵」玫瑰,而是因为你买了一朵「玫瑰」。你知不知道有一种病叫做花粉过敏症,我正是对玫瑰过敏的类型,下次就不要买玫瑰,换成别的好了,要知道,代表爱情的也不一定只有玫瑰, 第三,我夸奖周杰伦是因为我欣赏他的才华,而你喜欢陆毅的动机却怎么看怎么让人感到怀疑。还有,容祖儿是谁? 第六,我那天到厨房去做饭,可不是因为什么突发奇想,原因是那天你—共往家里买了五十斤萝卜,一百斤白菜,八十斤大葱还有一麻袋土豆和一袋子大米,说是贮冬粮,虽然按现在都什么年代了,需要的东西基本上没什么买不到的,可毕竟还是秋天的东西便宜点。你以为那天的你还有力气做劳什子的什么饭吗?我看你躺在沙发上白眼都翻了不下三回了。 第七,我喜欢小孩子吗?那天我只是想从那个小屁孩手里抢回我掉在地上的钥匙,你却一脸漆黑的回家吃闷醋去了。还翻出陈年旧报!将里面的不孝子一一指给我看,神经兮兮的提醒我其实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比儿子还要乖的人等著我去疼呢。 第八,既然你已经认清楚事实的真相,那么以后再有此类事情发生时,还请不要狡辩,乖乖闭嘴,该干嘛干嘛去。 另,明天晚上我想吃糖醋排骨。 by:陈越 -完- 番外篇三 明天就是端午节了。江远淮在心里盘算著,虽然自己曾经提议过一切节日顺延一天,可节日一旦真的到了,还是忍不住想要凑个热闹。 就看大街上一份份卖粽子的小食摊,节日的气氛就让江远淮放弃了铁公鸡的坚持,决定买屈原老兄一个面子,毕竟人家都多大岁数了,而最重要的,是因为陈越嗜吃甜食,尤其是糯米制品。 看看那精致的竹叶扎成三角锥体的糯米食物身上一块五毛钱一个的标签,江远淮的心里就开始打起了算盘。这叶子、糯米、大枣都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如果买上十来个现成的粽子,还不如自己在家里做上一大锅,包准三天都吃不完。 说到做到,江远淮冲到米店,备齐了需要的材料。付款的时候,米店的老板赞许的眼光欣赏著混在一群中年妇女堆里的江远淮,「小夥子,行啊,帮媳妇买的吧,这年头,肯顾家进粮店的男人可不多了,嗯,有发展……」 江远淮验称秤,交钱,嘴里小声嘟嚷著,「唔,给先生买的……」 呀?老板诧异,听错了吧,一定是听错了。 说到粽子,其实江远淮这么多年来只会吃,不会做,原因是还和父母住一起的时候,是老妈做来吃,后来搬出来,因为不太喜欢,每年只有过节的时候象征性的吃那么一个。所以一个小小粽子的工艺程序还真的难倒了江远淮。 不过,想他江远淮是谁? 路边有一家饭馆,饭馆的厨房是很流行的透明作业——明亮的大玻璃后面,大师傅们正赶制著粽子——江远淮立刻趴到玻璃前,观摩学习起来。 燥热的烈日下,江同学顶著骄阳,拿出当年考大学前老师划题压重点时认真努力的优良品质,如海绵般努力汲取着知识海洋里的每一滴营养。一直到饭馆的大堂领班推开门,恭恭敬敬的招他请进了里面。 「先生,您是记者吧?」胸前挂著经理胸牌的人必恭必敬的问,「在暗访吧,您都在外面看两小时了,我知道,现在的记者都不容易,中秋节查月饼的质量,元宵节查元宵的质量,这端午节又满大街的调查粽子的质量,有了你们,连质量监督局的工作都省了一半了,辛苦,辛苦了,我们这里的质量您就放心吧……」 吓得江远淮落荒而逃。 回了家,陈越躲在书房泡网,攻碉堡,抢地盘,忙得不亦乐乎,江远淮窝在厨房放水淘米,泡棕叶,累得汗流浃背。 混著茶蛋和粽叶清香的清晨,以及朦胧的如柠檬般的日光的就是端午节的早晨。 江远淮趴在被窝里—把抱住陈越,「陈越,我昨天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们的前世……」 「……前世?你是欠揍啊,胡言乱语的……」 「……嗯,我梦见我们是一对幸福的夫妻,但是战争来临的时候我们失散了,我就站在人群中,无助的喊着你的名字,可是茫茫人海,我就是看不见你的踪影,我急呀……一著急,就醒了……看,我现在头上还冒著冷汗呢。」 「……」 「陈越,你说,我们要是失散了,那怎么办啊?」 「那你就嫁人去吧。」 」啊……无情,亏著我还小花小花的叫了一个晚上。」 「小花?那是什么?」 「对呀,梦里你叫小花,我叫狗蛋,哎呀,我也不想啊,可我就是梦见我们是两只狗呀,为了找你,我还教人狠狠的踩了好几脚呢……啊……你别踹我呀,疼啊……」看看表,三点半,陈越倒头接着睡,江远淮抢过他的枕头,「踏青,踏青……我们去踏青。」 「踏你妈个头。」 结果,江远淮还是成功的把骂骂咧咧的陈越从床上挖了出来。 到了江边,才发现人竟然那么多。 江远淮揪著陈越的衣角,一步不敢离开他的身边。 有人说梦是现实的预示。 只那么一不留神,江远淮指天发誓,只是那么一溜号的工夫,江远淮的手里就只剩下陈越的衣服,人却不知何处去了。 江远淮慌了神,梦里的无助涌上了心头,眼泪开始在眼眶里做机械运动,委屈呀,几次猛回头,希望那人在阳光灿烂中,却都是前后左右皆茫然。 恍若隔生一梦,江远淮已经分不清现实与虚幻中的分别,在人海中执著的寻著他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江远淮突然发现身边的人都开始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向同一个方向,再仔细看,就发现这种眼神的名字应该叫做惊艳。 在江边纪念碑的石台阶最高处上,站了一个人,那娇媚的人迎风而立,原本这极高之地就易惹人注目,何况站在上面的是一个如此风采之人。 不是陈越是谁,拨开重重障碍,江远淮傻笑着奔向纪念碑。 众人只见一个大帅哥飞奔向那个美艳的如精灵般的人处,那精灵从高高的石阶上飞落,扑到帅哥的面前,情深意切的甩了一巴掌在他的脸上。 瞬间,大家对于精灵的美丽幻想破灭了。 「你……干嘛打我……」江远淮委屈的问。 「你在想什么?我发了多少条短讯,你的手机是装饰品吗?」 呀?江远淮这才想起来世界上还有手机这种先进的高科技产品。急忙掏出手机,只见短短的十来分钟时间,上面的短信已经超过二十条,每条都来自于同一部手机。 「交钱吧……」 「呃?!」 「那个纪念碑上的台阶是不许上的,你难道不会想想吗?如果那里让人随便上,所有的人都要往上爬了。」 「啊?」 「大概五百块吧……」 江远淮的心突然滴起了血,笨蛋啊,自己,早点想起手机不就不用花这冤枉钱了。不过……是陈越爬纪念碑,为什么是我交罚款和受教育呀?江远淮想不通。 因为我们看那个小孩比你顾眼,大妈们解释。 抓起陈越的手腕,七手八脚的做起文章来。 陈越皱著眉,」你在干嘛?」 江远淮笑嘻嘻的晃晃手里的玩童,「五彩线啊,你没系过吗?」 「你多大了?」 还是掐著陈越的衣角回家,江远淮的心里却比来的时候有了底。 呵呵——失散了?那还不容易。我会拿五彩线栓住你,再用手机找到你。看,我比上辈子聪明多了。 给陈越剥了鸡蛋和粽子,哄著无比讨厌吃早餐的陈越吃下这些东西。 陈越把鸡蛋放到嘴里,指著面前一盘子不成型的黏黏乎乎的糯米,含糊的问江远淮,「这是什么呀?」 「这……这是——我的爱呀……」 「……」 「明年,明年我一定会做的更好……」 -完- 番外篇四 江远淮是绝对的健康至上主义者。 早餐一定要吃,而且还很丰盛,鱼肉蛋奶,换著花样的做,讲求蛋白质的丰富和胆固醇的低标准;午餐吃饱,时间基本固定;晚餐清淡,蔬菜水果为主;每天适量运动;从不抽烟,很少喝酒。 提到抽烟江远淮就觉得十分骄傲,从小到大,自己只在青春冲动期时好奇抽了一口,然后那让人作呕的味道让他牢记了一辈子,从此,香烟与自己是绝缘的。 现在像这样的男人几乎可以称之为绝种好男人了,而陈越却偏偏是个老烟枪,每个晚上要一盒,尤其是整夜泡网的时候。 书房里有两台电脑,一台是江远淮的,另一台是陈越的,两台电脑并排而立,遥遥相望。江远淮抬起头,正在浏览网页的陈越把一条修长的腿搭到另一条腿上,身体很自然的向那个方向靠过去,被扭成了一条漂亮的曲线,伸出纤细优美的手指放到红唇上,妩媚的眼睛一眯,打了个哈欠,另一只手伸进抽屉,掏出一包香烟,点上火吸了一口,满足的猫儿一样眯了眯眼。 这种美艳幽雅又略带狂傲不羁的光景让江远淮看到傻了眼,真想一辈子都能看见这样的陈越。 不对,不对,就算是再养眼,也不能拿陈越的身体作为前提,这烟是一定要戒的。 江远淮开始了积极的计划中。 首先,直奔自由市场。 干嘛去?买搓衣板。 提到搓衣板,江远淮想起了让他痛下决心劝陈越戒烟的原因。 那天陈越心情不错,在菜市场充分发挥了他的无敌攻关能力,提前将工作完成,收摊回家。江远淮一见陈越迫不及待地钻进被窝,就十分配合的躲到楼下的小花园里。掐指一算,可不是,陈越连著cs了三个晚上,没事还抓他过来一起幸福的「切磋武功」,什么身板都累坏了。 江远淮无聊的坐在长椅上踢著脚底下的石头子,等脚下的石头统统都滚到对面的地界和他盈盈一水间时,太阳已经是低垂眼帘。 隔著灌木丛,江远淮听见身后有几个人窃窃私语中,不会是犯罪集团正在分赃吧,见义勇为的英勇事迹还是留给警察叔叔办,我当乖乖好市民就好了,抬起屁股正想走人,一只手已经拍上了他的肩。 江远淮当时差点患了广告里经常提到的缺乏某种维生素的先期病理反映——腿软。慢慢的转身,紧张的回头,一肚子的委屈只剩一句我命休矣。 「唉,男人,都难啊,」手的主人苦叹一声,「瞧,咱哥们儿抽根烟都要躲到公园里。」 「可不是呗,」另一个人手指间忽明忽暗的闪著亮光,「哥们来一根?」 江远淮摇头。 「这年头,女人是翻身了,可男人却倒了霉了。」 「可不,结婚前看你抽烟夸你帅,结了婚就嫌你污染空气,恋爱的时候抽烟在她的卧室里,渡蜜月的时候抽烟去客厅,一回了家就变成去厨房和阳台,结婚还不到二年,连卫生间都没有了……」 「我说,」刚刚那只手的主人问江远淮,「哥们,你家也戒烟?」 江远淮摇头:「不,我家从来不戒烟。」劝陈越戒烟?不想活了? 男人们露出羡慕的目光:「这年头,不戒烟的还真少,哥们你幸运啊……」 「戒烟就戒呗,偏偏家里的那个还哭天抹泪的说什么,还不都是为了你——」 「我家那口子更厉害,从茶叶口香糖到十全大补丸一个不落的往家搬,广告上卖什么,就买什么,投资得那个全呢。」 「哎,都是一片苦心呢……」有人发出感慨,大家手里闪亮的光点突然变慢了。 「其实,有老婆逼着戒烟也是一种幸福呢……我家的一看见电视上提起抽烟减寿,就哭得我这个难受。」 「有好老婆的男人,都戒过烟呢。」 「……」几道目光又射回江远淮的身上,充满同情。江远淮就不明白了,怎么刚刚还是羡慕呢,这一转眼又成同情了? 正尴尬著,就听对面楼上一声狂喊:「江远淮,我饿了。」 吆,陈越醒了,想起厨房还空空的,江远淮赶紧往家里跑,几个共同志向于吸烟事业的同志讨论着。 「这小子幸福啊,这么个大美人。」 「可不,就是声音有点像男人……」 回了家,江远淮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想起男人们最后同情的目光,更加坚定策划了帮助陈越戒烟的伟大计划。 为此,江远淮翻阅了大量的文献资料,网上百度搜索,网下报纸杂志,还特意去图书馆办理了图书卡,认真努力劲弄得图书馆的小管理员女生楞是以为他是某大学的学者教授,非要叫他「江老师」。 鉴于戒烟的战场十个家庭有九个是围绕在搓衣板的附近。江远淮一头冲进自由市场,直奔卖搓衣板的小摊。 「哟,这搓衣板怎么是塑胶制的?还这么硬?什么厂家啊?有没有良心?」江远淮举著一块搓衣板开始评论起来,「跪在上面多疼啊?这块是木头的?这……更不行,这棱这么尖,伤身啊……唉,我说,你这还有没有别的了?」 小摊老板推了推脸上的眼镜,手里报纸一挥:「兄弟,出了这市场,您右转,拐两弯,新基家具商场,买床您那儿请。」 拎著勉强合意的搓衣板,江远淮站在家门口前深吸了一口气告戒自己,首战定要告捷,一定要抢下这个先机。推开门,高呼一声陈越,手里的搓衣板就撂到了地上。 陈越很配合的从书房探出头,瞧瞧江远淮,懒洋洋的说:「干嘛?」 「戒……戒……戒烟吧。」江远淮嘟囔著。 「戒烟?」 「不戒,就跪……」 「跪什么?」陈越一吊眼睛,寒光直射江远淮的心头。 江远淮只觉心里一阵发虚,不自觉的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到了搓衣板上,「我……我跪……」摊开怀里的一张旧报纸,低著头开始读起来,「香烟中含有大量的化学物质,绝大多数对人体有害……尼古丁二种与梅洛因、可卡因一样容易上瘾的化学物质……听听,毒品啊,难怪那烟都那么贵,海洛因多少钱一克啊……焦油包括丙酮、ddt、砒霜……」 陈越瞥了一眼絮絮叨叨的江远淮,打了个哈欠,重又回书房联众去了:「神经病。」 江远淮跪在搓衣板上当了半宿的唐僧,看这妖孽功力太深,竟对经书不以为动,终于宣告放弃。没关系,孙悟空有七十二变观世音就有九九八十一收妖法,我换,揉揉酸软的膝盖,把皱巴巴的报纸揣起来,从衣兜里又掏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本,翻来翻去,呵呵一笑,戒烟第二招,食物疗法。 瓜子——四公斤。 花生——三口袋。 润喉糖——一个小型仓买的全部存货。 拎著东西回家,楼道里遇见同楼的老大妈,大娘看见那一包包的货物,随口丢给江远淮一句:「小夥子能干啊,要开店了?」 都说吃这些东西能降低想抽烟的欲望,于是,江远淮将它们放在家里每个陈越能够光临的地方,包括书房,床头,餐桌乃至于厕所马桶的附近。 结果陈越磕了瓜子,吃了花生,把润喉糖也嚼了个够,烟是一根没少抽,饭量却狂跌暴减。对于江远淮精心调制的食物,陈越瞥一眼,轻飘飘的晃了开。眼看得好不容易哄著陈越吃饭而把他养得胖点的下巴又渐渐尖了回去,最重要的是精神也严重萎靡了起来,江远淮这个悔呀,我原打算是喂个史瓦辛格出来的啊——怎么越来越像还珠格格了呢…… 偏偏江远淮看报纸的时候又看见报上的一篇名为《论——过量食用坚果类食物与健康的关系》,吓得江远淮立刻把所有剩下的花生瓜子划拉划拉,统统送给了楼下闲聊著的大妈们。 「别灰心,现在生意都难做,倒了个店,下次再开……」分到瓜子而开心着的大娘好心安慰了江远淮好半天,从市场营销的法则到消费者的心理分析,给他讲了个清晰透彻,直到江远淮把手里最后一捧花生也塞到了她的怀里。 难,是难啊,江远淮心里在哭泣,我还真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 大娘拿著战利品,撂给江远淮最后一个忠告,「……对待消费者啊,要攻心为上……」 攻心为上?一句话敲进了江远淮的心,姜果然是老的辣,点醒了梦中人,还指明了前方路。瞬间,江远淮似乎看见了一道圣洁的光线照射在了大娘的身上,四周纷飞著群群白鸽,烘托著大娘神圣的身影。 「唉,我说楼上的,」大娘抬头高声大喊,「你那羽毛枕头就不能拿到屋里去拍……弄得人家一身的毛……」 攻心为上!江远淮找到了方向,开始了积极的行动中。 打开电脑,深情款款的给陈越的qq发了一堆资讯。其中包括吸烟对身体危害,吸烟对精神的危害,吸烟对中华民族的危害以及吸烟对自家钱包的危害。 果然,盯著显示幕的陈越表情越来越凝重,蹙拧着的双眉久未展开,幽幽的双眸渐渐染上忧郁的色彩。 有门,江远淮乐得开心。 突然,陈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接着是捧著肚子砸着键盘一顿狂笑。 江远淮回头查了一下聊天记录,呀?没给他发过什么笑话啊。 绕到陈越身后,见他正看着一部时下火得不得了的电影。 江远淮挠了挠头,更搞不懂了,这电影他也看过,通篇的缠绵悱侧,感人至深,尤其是片尾——紧要关头,男主角将女主角推出了危险之地,自己却被砸伤双腿无法前行,眼前的萤幕上,女主角正和男主角一起置身于一片火海中,进行最后的deepkiss中,哪里来的搞笑? 陈越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抬起娇媚的眼睛,对江远淮说:「你……称不觉得男主角把女主角抛出去的动作,好像……好像在扔保龄球吗?咻——的一下……那动作标准的,都可以参加世界级比赛了,够帅,哈哈——」 趁著陈越狂笑的当口,江远淮晃了晃滑鼠,发现这家伙的qq根本就没挂著,而江远淮却一直以为在他隐身。 结果,电影里的悲情故事演得荡气回肠,陈越趴在桌子上笑得气干云霄。江远淮则气得怨气冲天。 不愧为江远淮,重新打起精神再整旗鼓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就在陈越收回大笑,斜在椅子上,媚眼儿如丝的对著显示幕上的男女主人公放电的当口。电力过剩的眼神射在显示幕上,一个光学反射,照到了江远淮的心里,江远淮的心倏的一下闪过电流,全身都麻了。 将手边的资料整理整理,删删减减,精挑细选,扒拉出几个经典作品。 一击即中,是江远淮此次的目标。 想要一击即中,首先讲求时间——午后,温暖的阳光下;其次地点:菜市场,据说工作时的人比较容易产生责任感;最后——人物,不知为什么,陈越在狠狠瞪了一眼隔壁卖鱼摊的老板娘,导致人家特意前来答茬聊天的美娇娘心脏脱落后,心情非常的好,甚至不介意某人白白往他手里塞钱,死活又不要拿菜。 事不宜迟,就是现在,江远淮瞅准时机,掏出手机,调出一条据说成功率相当高的短信,一键搞定发到了陈越的手机里。 陈越的手机即时进了一条资讯。伸出修长的纤纤细指,拇指轻轻一挑,折开了手机的上盖。接收,阅读,小巧的萤幕上立刻闪现出一段饱含深情的文字:「亲爱的,戒烟吧,我不想你死在我前面。」 读了短信,陈越媚眼一挑,双手并用嘀嘀嗒嗒开始回短信:「那你现在就给我去死吧。」 江远淮简直想当场砸掉手机,转念一想,这手机可是诺基亚的新款,咬了半天牙也没下得了手。 *** 烈日之下,江远淮拾起一块砖头,抡起胳膊,蹲在地上一顿狂磨。磨了一个下午的砖头,收工回家的时候江远淮的胳膊已经开始隐隐发疼。吃过晚饭的陈越半躺在沙发上,吐著云雾遥控著电视。江远淮刷了碗,擦了地,准备好了第二天早上饭菜的材料,抱个抱枕偎到了陈越的身边。 疼啊,江远淮把胳膊搭在抱枕上,看著陈越吸著香烟的满足表情,心里陷入强烈的挣扎中,继续戒烟行动还是不。 陈越优雅的坐姿,显然是受过良好家教的高雅气质,添上手里的香烟,溺溺上升的烟雾让人有种恍若此地非人间的美感。 江远淮自认为已经将大脑中的智慧榨干了,又不甘心尼古丁和焦油就这么侵蚀著陈越的身体和生命。 闹心啊,郁闷啊,惆怅,江远淮已经找不到适合的辞汇来形容现在的心情。 陈越握著遥控器,终于将电视锁定在一个频道上。盯著电视里某漂亮的知名女主持人看个没完,江远淮有夺过遥控器往下转台的冲动,可是,遥控在陈越的手里,他不敢。 电视里的是个谈话节目,女主持人和一群观众和乐融融的围坐在一起,海阔天空,气氛一片轻松自然。 光顾著如何抢遥控,转台,分散陈越注意力的江远淮没注意到电视的右下角,写著这期节目的标题——有关于「二手烟」。 电视里的女主持人红嘴白牙犀利的评论著:「我们在认识到吸烟危害的同时,也必须认识到二手烟的危害……抵抗力下降……感冒……癌症……猝死……」 陈越手里的烟忽明忽暗的闪了几下,就下去了大半截烟,咽到肚子里,再吐出,青色的烟雾在空中盘旋上升著。眯起漂亮的眼睛瞥了眼围绕在烟雾之中努力思考中的江远推,陈越突然把遥控对准电视,换了个台:「没劲……」 江远淮正沉浸在不攻自破的胜利喜悦中,只见陈越狠狠的把手中半截烟往烟灰缸里一拧,鲜红的火光立刻没了生息。江远淮的心更复杂了,一方面开心陈越将烟熄掉,另一方面又为了那浪费掉的半根中华烟感到心疼。 陈越从后屁股兜里掏出几张钱递到江远淮的手里;「去,给我买包润喉片,要薄荷的,你上次买的那橙子味的根本不好用。」 「啊?」江远淮接过钱,茫然,「干什么?」 「戒烟。」 「啊?」 「我说我要戒烟……」陈越没好气的说。 「陈越……」江远淮奇怪,「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又想戒烟了呢?到底发生了什么……」 天啊,难道……有什么事情发生?不对啊,不应该啊,或者,他感到不舒服?难道……是癌症? 江远淮拉著陈越的衣角,小媳妇般悲悲切切的问,陈越毫无耐心的把他甩开;「罗嗦,你到底去不去,再罗嗦一会儿我就不戒了……」 吓的江远淮立刻穿鞋下楼。可别,无论如何,好歹陈大爷算是答应戒烟了。 在便利店买了润喉糖,付敌的时候正遇上曾传授他秘芨的大娘。 大娘看看他的购物筐,微微一笑:「小夥子,店又开张了?这回别再黄了……」 哼哈的答应著。江远淮心想就这一回,一定让陈越把烟给戒了,没下次了…… 一直到带著润喉糖回家,江远淮还是在思考,到底也没想明白陈越究竟是为什么突然说要戒烟。 -完- 番外篇五 江远淮这个无聊啊,在大街上闲逛了整整三个小时,没有目标的东游西荡东瞅西望,突然间一个下意识的回头,正发现警察先生远远的跟在自己的身后,用一种非信任的眼光跟踪著自己的身影。天,江远淮一身的汗水顺着脊背流了下来,被当成贼了,裂开嘴,甩给了警察一个自认为是阳光灿烂的笑容,一溜烟的落荒而选。 为什么?因为在陈越定的公休日里,如果他选择睡觉,那么江远淮永远只有被逐出家门的境地。 明明是我家呀,房租是我在付,饭是我在做,卫生也是我在搞,为什么说了算的却是陈越,而自己却一副寄人篱下的拖油瓶样?江远淮到现在还想不通。 江远淮的家附近有一座教堂,名字太长,没记住,正赶上黄道吉日,在里面结婚的新人还真不少。反正也没处去,索性就坐在教堂长长的椅子上,欣赏著一波波的婚礼。 新娘洁白的婚纱,新郎笔挺的西服,婚礼温馨又浪漫的气氛,江远淮陶醉得五体投地。 想想过去,自己也曾经向往过这种场面,只不过当时幻想中的另一个主角是陈然而不是陈越。 哎,江远淮认命,既然选择了陈越,就代表这样的场面永远与自己绝缘了。 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想得到,实在没有办法过过干瘾也好啊。于是,江远淮一路从教堂的最后一排坐到了第一排。 眼见得一对对新人交换了彼此的信物,立下了一辈子的誓言,虽然江远淮心里很明白现在所谓的婚礼无非是一种形式,出了教堂的大门,谁都不记得自己曾经对上帝说了些什么,该离婚的就离婚,该婚外恋的照样婚外恋,可天生自带浪漫情怀的江远淮还是忍不住对种人类史上曾经最为圣洁的仪式产生了极大的渴望。 江远淮真的希望自己和陈越也有机会可以一起步上这猩红的长毯,然后对著亲朋来宾炫耀一番自己的幸福时光。 坐在教堂最前排的长椅上,新郎和新娘的样貌尽收眼底,那新娘真是美,娇小的身材,妩媚的笑。和裸露著的光洁手臂,江远淮不禁流出了几滴口水。呀,那新郎穿的是白色西服?够扎眼的。对那白西服多看了几眼,突然发现那个人的身材和陈越有几分相像,要是陈越穿上这样的西服一定很好看,江远淮的心澎湃著,一幻想到陈越身穿西服和自己并排站在神甫面前的场面,心里就开始酸溜溜的疼,这辈子在公众面前宣誓我爱你的可能性恐怕比连著中三次彩票头奖的机率还要小。 心里一疼,江远淮的眼睛一红,眼泪不自觉的就开始往外涌,发现势头不好,赶紧使劲的眨著眼睛,把那眼泪往回收,可越收心里的痛就越大,眼里新郎纯白色的身影就越是与陈越相重合,这一切又能怪谁?谁让自己选择了陈越,既然爱上了,这辈子就不回头了。 含着眼泪,红著双眼,江远淮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正要交换戒指的新郎和新娘的面前,抓起新郎惊慌失措的手,用力的握了握,「既然你选择了她,就要好好的疼她,一辈子爱她……祝你幸福……哎,我是不行了,你……一定要幸福呀……」 擦擦眼角的泪,挥了挥衣袖,江远淮飘然走出这令自己倍感伤心的地方,就听身后一片哗然。 「说,他是谁?」新娘子扔了手中的花束。 「我不认识他呀……」 「那他还祝福你……还哭……」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呀……」 「呜呜……我早知道你花心,可没想到你……竟然连男人也不放过……」 「天呀……冤枉啊……」 新郎官,好好解释吧,这是你通往婚姻生活的第一关,凭女人们的多疑性格,以后让你解释的机会还有很多,要是连这关都过不去,呵呵——以后也难喏…… 回了家,陈越已经从床上爬起来,在电脑面前端著枪躲在墙角准备冲进敌方司令部。江远淮一头扎在沙发上,开始攻读今天的早报,随手翻到以前从来不会留意的生活副刊,江远淮会心一笑,上面刊登着一篇小短文《总有一句求婚语适合她》。 不能去教堂,也还有别的方法吧。 拎著报纸,江远淮推开书房的门,「陈越……」 「呃……?」陈越转身,手指勾了扳机,远处大树后面立刻倒了一个人。 江远淮低头,小方块里写著:黑色幽默型,适合富有自嘲精神与脾气好的女孩。「你愿不愿意死后埋在我们家的祖坟?或者我埋到你家祖坟里也行?」 「……」陈越转移到那个人身边,拣起他脚边的枪,显示器上角的某个指数立刻有所增加。 江远淮再低头:家常幽默型,适合重视亲情,顾家的女孩,「你不觉得每天早上有我叫你起床很幸福?」 「……」陈越跑进了一楝古老的建筑物里。 「我想和你一起去竞选模范同性恋夫妻……」 「……」推开一扇神秘的门。 糖衣炮弹型,适合喜欢浪漫的女孩,「给我个机会,我想证明五十年后我依然爱你。」 「……」陈越惊险的越过火焰池。 「我不会用中国银行换你,因为你无价……」 「……」越来越接近司令部,路上遇见的防守也越来越紧张。 「当**雨飘飞的时候,请做我美丽的新娘……啊?**雨?会飘起来才怪,这句不算。」 「……」陈越路遇强劲对手,眼见得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如果还是雨季,我愿与你同行,如果已有夕阳,我愿与你共赏,如果我有钱,我愿买下所有的玫瑰和巧克力……呀,真浪费,还是存在银行里比较好……啊,不,我的意思是说,我将把我的心和这一切奉献给你。」 陈越不敌,胸口中枪,目前的等级还买不起防弹衣这种高级玩意,所以显示幕上立刻被溅得猩红的一片,gameover了,推开键盘,陈越十分不爽的看了江远淮一眼,「你到底要说什么?」 江远淮贱笑,「陈越,我们结婚吧。」 陈越媚眼一转,含情脉脉的赏给他一句话:「滚。」 江远淮很深刻的领会了领导话中的含义,「陈越,你喜欢中式还是西式的……你没意见啊……那就中式吧,爱国,啊,我去查一下日历,看看哪天适合结婚……对了,你说都请谁来好?当然,我们没谁能请,可如果一个人也没有那多没面子呀,太寒碜了,你说是不……呃,还是拟个名单吧,你说,我写,呀?笔呢……还有……纸……」 江远淮捣著快乐的碎步找文房二宝去了。陈越斜吊著眼睛看了他一眼,晃了晃滑鼠,换个身份,开始了又一次的进攻,「神经病。」 拟好了名单,虽然一共也就十多个人,而且都是在感情上最为要好的朋友」心理上最值得依赖的人,但毕竟还是有那么几个人,那婚礼就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形式上的事还是要的,于是江远淮占据了客厅的一角,抱著电话,开始烫起了电话粥。 「喂?张铁柱吗……不是?就是你们老板……什么?你们老板是马克·皮·张?就是那小子,你给我找来……喂?我,江远淮,怎么?开了影楼,当了摄影师连名都改了生意怎么样?马马虎虎?骗谁呢?瞧你乐的那样儿,铁定是日进斗金吧,我还不了解你……对了,我想朝你借样东西……就是你们影楼里拍照的服装,你家外头挂的那套中式结婚礼服,凤冠霞帔的那套,什么?不能外借?那是姻照的道具?说什么呢?还有良心了吗你……呜呜呜,白眼狼……我交友不慎啊……也不想想当年都是谁借作业给你抄,考试是谁给你传小抄,没我,你能毕业吗你能考上美大吗?你能当上马克·皮·张吗?我不管,反正你一定要借给我……啊?你服了我了……那就好,记住,十月二号,到时候我去取——你问我干嘛?因为我要结婚,你也来吧,看在你借给我礼服的份上,不收你礼金……啊?租?有借的我干嘛要用租的……新娘是谁……你认识,我原来的老板,陈越……呀?你把电话掉在地上了吗?怎么那么大声……」 」喂……刘彼得……我,江远淮……怎么样?牧师大人,你的上帝身体还好吧……可不呗,高中毕业都多少年了,一直也没见过几次面,对了,我要结婚了,我想请你来主持……你答应了?太好了……那就麻烦你给我们主持了……你问在哪个教堂?……不在教堂,中式的……什么?你说你是牧师不是婚礼司仪?我不管,反正你一定要来,上帝不是很博爱吗?上帝不是爱世人吗?不是深爱著各国人民吗?那就顺便爱一下各种宗教子民,把他的宝贝儿子借我用一下吧……」」 「喂?李小麻……我,江远淮……听说你最近在玩乐队?」 「……」 总之,婚礼的一切细节都在江远淮的操控中进行著。 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 电视里的男主角轻轻的拥住了女主角的肩,幸福的望著天上的月亮,画面很唯美,虽然创意有点落俗。但是江远淮却看得如痴如醉,钻石,钻戒,戒指,没有结婚戒指哪能成婚礼呀。 江远淮数了数手里的纸钞和存折上的数目,钱数的总和比商店里戒指身上的标价还要差上—大截呢。 一切都已经那么完美了,看,有礼服,有主持,有乐队,什么都有了,怎么能在这小小的戒指身上沦陷呢。江远淮开始动起了小脑筋。 其实戒指也不一定要是钻戒,没错吧,江远淮盘算著,什么戒指不是戒指啊,代表爱情就行了呗,形式嘛,找什么东西代替一下就好了,可是拿什么代替呢,戒指嘛,当然是要圆形的。 书上提到一个故事,说的是一对很贫穷的恋人用易拉罐上的拉环代替戒指作为信物,定下了彼此的终生,呵呵——易拉罐呀,这个我家有,江远淮冲到冰箱门前,取了两罐啤酒,拉下拉环,往手指头上套。 「哎哟——」江远淮哀号,「他妈的,谁编的故事,害人呢……」 拉环套进了江远淮中指的第一个骨节就再也套不进去了,反而卡在上面怎么也取不下来,若是能用这种东西当戒指,那需要是怎样的纤纤玉指啊。 难道是文化差异,日本那边易拉罐的拉环比较大?一扬脖子,连灌了两瓶「某京」啤酒,「浪费啊,啤酒也是要钱的呀。」 还有什么是圆圈的昵?突然间,江远淮的眼角瞟到了桌子底下稍微露出的一角,扯出来一看,正是一包正方形小塑胶袋,里面隐约能看见一个圆圈形的物体。是什么?呵呵——就是做爱做的事时的必须品了—— 抄起那小小的物件,江远淮冲进了书房,对著陈越摇著手里的东西,「陈越,你看,我们交换戒指的时候用它行吗?」 陈越看清了他手里的东西,脸色变的铁青,「欠揍是不……」 小媳妇江远淮又委屈起来。 陈越瞟了他—眼,轻飘飘的说:「把我外裤拿过来,不是那件……左兜……」 江远淮把手伸进去,摸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掏出来一看,竟然是一个首饰盒,打开,里面静静的并排躺着两只精美的戒指,在灯光的抚慰下,上面明晃晃的宝石耀著灿烂的光辉。 「路边摊买的,二十块钱一对……」自始至终,陈越的眼睛就没离开过电脑萤幕,可游戏里的人物却死了两回。 江远淮掏下了一把感动的泪,「陈越……」 「干嘛?」 「陈越……」 「嗯……」 「我好感动……」 「嗯!」 「陈越……」 「……」 「陈越……」 陈越终于又一次over了,按下power键,「找死……」 江远淮快乐的被陈越拉到卧室继续攻城略地去了。 *** 十月二号,值得纪念的日子,至少是江远淮觉得值得纪念,因为那天是江远淮与陈越结婚的日子。场地,江北度假村的一栋别墅——你以为在居民区举办这两个人的婚礼不会造成轰动吗? 时间,下午四点半,江远淮说了,中式婚礼嘛,中国人当年都是傍晚结婚的,婚——昏也,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那天的上午要出去送菜。 人物,江远淮,陈越,如果敢有第三个人出现,江远淮会学非洲的狮子,亚洲的老虎,毫不客气的赏他一口伶牙利齿。 到场宾客,陈然,方凌胤,蓝熙,张小菲,以及江远淮的损友和被张小菲拉拢来的原公司同人女们。江远淮倒不介意人来的多,毕竟每多来一个人就会多一份贺礼。 小别墅是独立存在的,四周附近没有其他建筑物,当然,在通知过管理者后,也不会有闲杂人等前来打扰,这就是铁公鸡咬了牙狠心租了这别墅的原因,这可是已经近乎疯狂状态的江远淮仅存的理智了。 眼见得西边的日头就要下山了,偏偏陈越却不见了,江远淮从卧室的床底下到卫生间的马桶盖里,找遍了所有的角落也不见陈越的影子。不会得了婚前恐惧症吧,江远淮猜测,据说不少人在结婚之前都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惧感而放弃结婚的念头。天啊,不要——江远淮的心在淌血。 迎面遇见乐呵呵的捧著一束鲜花的陈然,看见江远淮哭丧著脸的样子,陈然笑得花枝乱颤,「我哥说屋子里太闷,到外面花园里透气去了。」 江远淮直奔出大门,推门一看去点没背过气去,只见太阳的光辉中,陈越面前一个衣着朴素的年轻女性正抱着似乎不足一岁的孩子泪眼婆娑的擦眼泪。 江远淮登时小媳妇一样软在门框上,想咬人的霸气全不见了,瞬间,心里闪过了无数个电视剧的画面,从《水云间》到《人间四月天》,个个都是纯言情剧里的经典镜头。 「陈越,你……就知道你是负心汉,看,人家找上门了吧……陈然………」 陈越的眼睛照例冰冷的射向江远淮,吓得江远淮立刻像青蛙遇见了美女蛇,想动都动不了了。 那个青年女性完全无视于江远淮的指责,哭天抹泪的轻声泣诉着,「先生,真是太感谢您了,自从孩子得了病,我家花光了积蓄出来乞讨,还从来没有人像您这样……」 再看那女人,哪里是衣著朴素,分明是破衣烂衫。 送走那个女人,陈越斜吊著眼睛看江远淮,「神经病……」 江远淮委委屈屈的小声嘟囔:「我……我以为您不要人家了嘛——」末了,还特意学电视剧里的小女生拖了个黏黏乎乎的大长腔,以期博得同情。 陈越险些恶心得吐出来,「要,我想『药』死你……」 「陈越……」江远淮扯了扯陈越的袖子,「你以为我真的只是因为一时好奇,没事闲的,想办个婚礼来玩吗?我就是没安全感才想和你结婚,我根本不知道和你的关系能维持到什么时候,你看,就像今天这样的日子,我连通知我父母的勇气都没有,而你呢?除了陈然和方凌胤,不也是不敢告诉其他任何人吗?我曾经对陈然情有独钟,你也是曾经喜欢过杜皓。尤其,你曾是—个大机构的总裁,你有能力,有才识,一旦有一天,你厌倦了现在的生活,或者又遇见了类似杜皓的人物,那么你会怎么做?如果有一天,我的父母发现我的秘密,我会怎么选择?这样的日子总是让我对未来产生怀疑,我不知道接下来要何去何从,所以,我想,有了这个婚礼,即使没有法律上的一纸文书,我们不会是『合法』的夫妻,但是起码会是『合理』的夫妻,不是法律上的约束,而是一种感情上的契约。我不管神或佛的旨意,我只想尊重自己的感觉。我爱你,所以,我不想失去你,想束缚住你,霸著你的一生,谁也别想抢走……可刚刚我才体会到,如果有一天,你找到比和我在一起更为幸福的归宿,我想,我会放手……因为在我的心里,你的幸福大于我的幸福………」呼……累死我了,自从高中毕业,好久没有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的机会了。 日落如紫,霞飞漫天,陈越歪著头站在一片花海中,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眼前的江远淮看,「那我们就一起去『性』福去吧。」 揪著江远淮的衣领子,在一片唏嘘中将他拖到二楼的卧室,反划上门锁,将婚礼中一种叫做「洞房」的仪式擅自提前举行了。张小菲清了清喉咙,宣布,「呃……看来两位主角也许会迟到一点……那个,也许会迟到很久也说不定……那么就请各位先随便玩点什么,不要辜负了铁公鸡忍痛拔下来的的一身毛啊,这楝别墅的租金不便宜呢,我们唱k吧,唱k怎么样?」 「同意——」方浚胤第一个回应号召,「我要唱孙燕姿的《神奇》。」 「啊……不行,」陈然抢过麦克,「我要唱《绿光》……」 「……」 「……」 *** 换上礼服,江远淮在镜子前学古天乐,摆了个自认为超酷的pose,回头问陈越,「呀你怎么还不换衣服呀?时间快到了啊。」 陈越蹙起眉头,「这是什么?」 「凤冠霞帔啊,你没见过吗?礼服,结婚礼服呀,这可是我们老祖宗留给我们的宝贵文化遗产啊。」 「我是在问,为什么是我穿这玩意。」 「呵呵——因为你更适合呀,来穿上看看……」江远淮抓起陈越的胳膊往上套袖子,「果然,好美,倾国倾城啊……」 「江远淮……」陈越气得牙齿打著颤,「你就美吧你,今天先笑着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江远淮释然一笑,「你天天都在『收拾』我,还怕什么呀?」 放下凤冠上的珠串,盖上红盖头,陈越被陈然推下了二楼,直奔大厅而去。 刘彼得穿着一身牧师的礼服,站在乐队声声不断的中式礼堂正前方,明显看得出表情有点哭笑不得的模样。 江远淮扯著陈越手里的红绸布,意气风发,神清气爽。笑嘻喀的冲著刘彼得傻笑。 「你,江远淮,愿意同陈越结婚,一生一世,不离不弃,即使贫穷与生病也不能将你们分离,直到生命的尽头吗?」 「我愿意,我愿意,我非——常愿意……」江远淮不停的念下去。 「行了……一遍就够了!那么陈越,你呢……」 陈越闷闷的声音透过重重的盖头,「还好。」 「……还……还好?算了,那么——……一拜天地……」鞠躬,行礼。 「二拜上帝……我不管,我不管,反正没有高堂要拜,就拜上帝吧……」 算了,拜拜就拜拜吧。 「夫妻对拜……」 两个人面对鞠躬,陈越—个不小心把头上的红盖头甩到了地上,江远淮慌忙上前去拾,结果太紧张,竟然连著拾了好几次也没从地上把盖头捡起来。 张小菲抿著嘴,「看,小江这么心急呀,都行多少个礼了,没完没了。」 「礼毕,好了,交换戒指。」 掏出一直放在自己胸前的戒指,将还存有著体温套在陈越纤细的手指上,江远淮幸福的感觉盈满心头,虽然来宾只有那么几个人,但是对于自己来说,能成为这种场合的主角,一直是可望不可及的梦想,现在,愿望正在被实现,只希望永远保持在这一刻,可不行啊,明天早上还要出摊卖菜,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倒没什么问题,但是钱呢?钱谁出?所以,还是乖乖的让时间它流走吧。 史无前例的中西合璧典礼过后,自然是东北式折磨新人的各式花样,诸如给在座的各位挨个的敬酒,表演各种稀奇古怪的游戏专案。江远淮乐此不疲,陈越却觉得是在演猴戏。其中最经典的要算喝交杯酒的画面,江远淮连着三次把酒颤巍巍递到陈越的嘴边,每饮酒水都因为太过激动找不著方向而顺著陈越的嘴角流到衣服上,陈越气得用寒冰冷眉眼横了他好几次,马克·皮·张哭著哀号,「求您了,江爷爷,交杯酒要讲求狠准稳,一击即中,那套礼服造价好几万块呢,啊——」又一滴水酒滴在了礼服上,马克·皮·张登时晕倒。 当大家都觉得尽了兴,散了局,安排好各位的住宿。江远淮终于瘫倒在床上,身边的陈越早就挂掉了。 「这是结婚吗?」陈越抱怨,「累死人了。」 「忍忍吧,就这,我还省略掉好几道程式呢,要是都给你招呼全了,恐怕我们也可以直接进棺材了。」 「……呃……天啊……」陈越惨叫,「一辈子一次就够了。」江远淮好笑,「呵呵……这辈子你恐怕是没机会再来一次了,呃……除非到了我们金婚纪念日,那天我们再来一次现场实况重播……」 「……」 「陈越,我变卦了……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幸福了,因为我认为只有我才能给你最幸福的生活。」 「唔。」 身穿新娘子礼服的陈越翻身压住江远淮,很冷静的扯开了他身上大红色礼服的纽扣,场面显得有点诡异。 「喂,陈越,你想干嘛?」 「不要吗?」 江远淮立刻手脚并用的缠住陈越,「要,要……但是,先闭灯好不好?」 「……」 「那,拉上窗帘怎么样?」 「你真罗嗦。」 「啊——那我没意见了,你随便吧。」 「这还差不多……」 于是,春光无阻好,恕不外泻。 啊,对了。顺便说一句,陈越买的那对戒指,后来江远淮机缘巧合,无意中在某珠宝店做了一个鉴定,结果是,那果然是地摊买的十块一对的便宜货。 -完- 番外篇六 方凌胤篇 蓝熙……蓝熙……你醒一醒了,别睡了。 干嘛?当然是做事业了,要知道,我等这一天等多久了?苍天不负有心人啊。 陈越,呵呵——你是我毕生的刺啊……蓝熙,你给我起来……时间?现在是……晚上十二点十三分啊?怎么了……你说现在能干什么?笨蛋,就是现在才能做些什么呢……陈越,居然敢笑话我是同性恋,说我躲在男人的身下没出息,啊——气死我了——没错,答对了,我要去偷窥,我也要看陈越没出息的样子。要不,你以为我当时连著好几天陪那个男人满大街的逛悠,还哭天抹泪的装第三者为的是什么啊?为的就是这历史性的一刻。 看,那个点着灯,没拉上窗帘的就是他们两个的房间,陈越你一世英明,今天就要毁于一旦了,呵呵——谁让你不闭灯还不拉上窗帘的,听,我的这颗心啊,怦怦怦的跳得多响呢……你干嘛?干什么把脸贴在我身上——我没病,心跳过速是因为激动,激动你懂吗?! 喂,你就不能爬得快点吗?才二楼而已,你居然爬了十八分四十五秒……什么?你说我不应该把你当特工人员?飞虎队?你知道特工人员的速度吗?他们三岁的时候爬墙头的速度都比你快……算了,把绳子扔给我,拉我上去……为什么?因为我爬不上去!我愿意,特工英雄你去当,我当花瓶就行了。 陈——越——我来了……好兴奋……蓝熙,来,记录下时间,作个见证人。 啊——啊……他…… 居然…… 居然…… 为什么啊,上天不公啊,为什么在下面的那个人不是陈越啊?! 蓝熙,你来,看,我没看错吧?……什么?你不看?丢人? 哇——我……我不要活了……你别劝我,我决定了,不活了。现在就跳下去—— 什么?你说在二楼往下跳死不了人…… 嗯……那个……我又不想死了……其实事情也没那么糟,不是吗? 呵呵——我想到对策了……没错,那就是教给江远淮反攻术。 没经验不要紧,你让我上一次就行了。呀?干嘛往后退啊……我不管,反正你要让我上一次,要不,要不我们没完…… 你别拦著我,我要接著往上爬,干嘛?我发誓去…… 我要帮江远淮反攻成功…… *** 马克·皮·张篇 喂……刘彼得吗……我,马克·皮·张……还哭呢老刘,不就背叛了一次你那神圣的上帝吗?没事的时候多忏悔两次他老人家就会原谅你了……什么你说我亵渎上帝——说到损失,我才惨重啊,看看我,礼服的修补费损失了好几千块钱呢……高中的时候,江远淮这小子明明是个优秀的好青年啊,怎么就这么著堕落成了吝啬的同性恋了呢? 老刘,我问你,上帝允许同性恋吗……你说我问的是废话?连法律都没允许上帝怎么会答应……我是想问你为什么那个老头这么多事……好好好……我使用敬语还不行吗……因为同性恋没有生产性?什么意思……啊,是因为他们不会生育小孩,纯属无意义行为?呵呵……上帝这个笨蛋,做爱就是为了生孩子啊?他当我们是种马吗?自己有了亚当和夏娃还不够啊?世界上有多少无法生育的夫妻,难道都是罪啊? 你说什么呢,我才没在宣扬同性恋呢。我只是替他们抱不平。都是在相爱,为什么非要偷偷摸摸的。好像做错了什么似的,其实呢?错在哪?哪错了?说他们见不得光,其实根本是大家不给他们光见。 ……你问我为什么突然这么感慨万千?看见江远淮我就想起我那可怜的儿子。哎,那孩子,也是同性恋。当年我要是能多了解他一点,他也不至于离家出走……啊?你不知道我有个儿子……就是巴顿,巴顿·张,你见过的,不是……是只德国黑贝,爱谁不好,偏偏爱上邻居家的同性小黑猫。我揍了他一顿,后来它就带著人家私奔去了。哎,养儿不易啊……希望他现在过的幸福吧…… 其实你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吧,不是?还嘴硬?大家认识多少年了,还不了解你……凭你这个老实的倔强木头人,如果不是真心想去,恐怕用航空母舰也拉不走你。 承认了吧,小江确实值得我们这么做。呵呵—— 记得当年那家伙没少帮我作弊,我能顺利毕业多亏了他……哎呀……别喊了,我错了还不行吗……还在为当年没抓住我们现形的事耿耿于怀呢?学习委员大人,都多少年的事了,就让他随风去吧……是不……还有,当年你家穷得冒烟,要不是小江每天中午盒饭里的营养你能长到一米八四的个头? 好吧,没事的时候多和你的上帝谈谈,让老人家跟的上一点时代,现在不是生产人力的时代了,而是生产感情的时代,老人家少管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由去吧。什么形式的幸福不是幸福啊。 哟……不好意思啊,我要先挂电话了,有几个警察想找我谈话……因为我是在公园里的雕像下给你打的电话……当然,当然,警察不反对市民在公园里打电话……但是现在是凌晨一点半……他们疑我贩毒…… 对了,老刘,咱们班的班长现在做律师了吧……你知道他的电话号码吗…… *** 江远淮篇 陈越,陈越,起床了。 今天星期三……你不是答应我了吗?去植物园,度蜜月呀——看,我都准备好了,面包,熟食,水果,饮料,塑胶布,垫子……一样不落,都装在包里呢,啊……当然,还有照相机……呀?胶卷是怎么上的来著……好久不用,忘了…… 你说,我们的蜜月旅行定在植物园好吗?其实我知道你比较想去动物园的,但是最近正赶上动物园搬家,闭园三天,气死我了,什么时候搬家不好,非要赶我们结婚的时候……哎,算了,等我们结婚纪念日的时候再去吧。 呀?陈越,醒醒啊……别再睡了,起来吃饭了……你每天都不喜欢吃早餐怎么行啊……人是铁,饭是钢,早饭不吃一天慌,最重要了……来,陈越,睁开眼睛……对,没错……来,看,我做了蔬菜肉末粥,你不用嚼,直接就能吃……呀?你怎么又睡回去了…… 来来来……靠在我的肩上,你不用睁开眼睛,我喂你吃……就一口,行吗?对……张开嘴,好,乖——做得好极了……来,再一口……对,张开嘴,好……呀——疼……陈越,我是让你吃饭,不是让你咬我的手,如果你喜欢吃猪蹄,我买给你,虽然一大清早晨的就吃这种东西有点腻…… 真不明白,你跟食物有仇似的,那么不喜欢吃东西,每天吃早饭都跟打攻防战似的,怎么还能长这么大,身上的肌肉是怎么来的……小心呢,等你上了年纪的时候恐怕就要得病了——不行,我要定一个营养食谱,把你以前落下的营养都补回来……现在补还来得及,再晚就来不及了…… 陈越,陈越……起床吃饭了,别再睡了……植物园啊,度蜜月啊……你看你,每天都是,晚上泡网,不过十二点不睡觉,早上又起不赖来——你知道吗?你这是在透支健康啊,以后不许了—— 看,粥都快凉了,你就睁开眼睛,吃一口吧……对对……睁开眼睛,张嘴……呀……陈越,我是让你吃饭,不是让你吃我……啊……这件衣服的纽扣不是这么解的……好吧,我认输,的确,这样我就没力气非逼著你吃饭了…… -完- 番外篇七 自从陈越的公司倒闭,江远淮嫁汉随汉的跟著他过起了幸福的卖莱生涯以来,已经过了两个年头。两年时间恍恍惚惚的就过夹了,江远淮觉得一切还都好,习惯了菜市场的工作,习惯了每天早起做饭晚睡刷碗,也习惯了枕边人陈越的忽冷忽热。—般情况下,相同的日子过久了,就会产生顺势思维,觉得未来也会这么一成不变。可江远淮却突然有了危机意识。 原因很简单。某天晚上,这—对网虫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跑到客厅看起了八点档的电视剧,当男主角第不知道多少次对女主角撕心裂肺讨债似的喊著「我爱你」的时候,江远淮也扭过一张感动到抽搐的脸问陈越:「你爱我吗?」 陈越皱著眉毛看了他足有三分钟,丢下句「白痴」起身进了厨房。 江远淮没得到期望中的答案,跟著他也进了烟火重地:「陈越,你爱我吗?」 陈越放下刚拿到手中的半杯牛奶,转身又进了卫生间。 江远淮毫不死心的接著问:「亲爱的,你爱我吗?」 回答他的是抽水马桶的哗啦声。 陈越进了卧室,钻进棉被。江远淮死心不改继绛问。结果陈越一把勾过他的脖子,熄灯,盖被,脱衣服……一时之间,风光旖旎……暂且不表…… 当六晚上,江远淮一直在胡思乱想。 第二天一早,陈越是一如既往的有一搭没—搭的挑著碗里的米饭,眼睛不住的瞥着电视里的早间新闻,江远淮却一反常态没往陈越的碗里夹菜,闷头吃了半天回眼看到饭桌上摆著的小台历上今天的日子被划了一个叉,忽然想起上星期妈妈给自己下了最后通牒,今天一定要去和未婚某女士相亲。脑子里立刻盘旋起昨天晚上三流肥皂剧的情节:冷傲孤僻目中无人的男主角在听说女主角决定去相亲时,突然就哭得落花流水抱著女主角大腿死不撒手,从此沦落为人间标准绕指柔。于是他满怀期待又故作惆怅的开口对陈越说;「我妈那天给我打了电话……」 「……嗯?」陈越眼角的馀光瞥了一眼他脸上悲喜交杂在一起的扭曲表情,立刻一脸的黑线。 江远淮长叹了口气:「她要我去相亲。」 陈越手里的筷子轻轻的碰到了一起,眼睛却依旧是看着电视,嘴里淡淡的哼出了一句:「哦……」 江远淮恶狠狠的瞪著电视,心里想:有什么好看的?那些当官的大叔们有我年轻貌美吗?他对陈越说:「时间是今天下午。」 对方又是只哼了一声就没了音。江远淮终于沉不住气开口问他「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说吗?」啊?痛哭流涕在哪?真情告自在哪? 陈越终于回眸——看了看盘子里的炒鸡蛋,说:「火大了。」 江远淮手里的竹筷子登时不幸夭折成了两半。 陈越放下筷子信步回了卧室,蒙上被子开始了回笼觉,任凭江远淮怎么劝说也死活不肯下床出工。江远淮见拉不动佳人下马菜市场的生意又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干脆一咬牙自己开起了工。 因为是周日,菜市场的生意格外的好,江远淮不忘忙里偷闲的偶尔给陈越发两条短信。诸如午饭放在微波炉里,牛奶在冰箱里,放在桌上盘子里的水果是洗好的,桌子下面那个盘子里拌了药的花生是给蟑螂吃的不许偷……电话那头的陈越一条也没回。江远淮看著电话上空荡荡的来电显示,心里升起一阵不祥的预感口——按照陈越的脾气,睡醒以后如果没有自己拎著饭碗念,绝对不会自己找饭吃通常情况下他会选择打开电脑cs到天昏地暗,赢了趁胜追击,输了越挫越勇。总之,不到累得筋疲力尽是绝对不会放弃。所以,江远淮干脆打发走了顾客提前下班回家了。 一进家门,江远淮就咧著一张嘴傻笑著:「陈越,起床了没……太阳都西四十五度角了,早安快变成晚安了。」 陈越从沙发上爬了起来,手里的遥控将电视的声音弄小,懒洋洋回答他:「早就起来了。」 江远淮乐呵呵的将手里的袋子放进厨房,顺手拧开微波炉的开关:「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吃饭,扭一下按扭能累死你啊。」 陈越叹了口气,从衣服兜里掏出一包烟,点了一根放到嘴边,一口将烟吸得剩下大半截。江远淮有点不解的看著缭绕在客厅的空气中的烟雾,陈越已经戒烟快两年了,起码自己在场的时候他从来没有抽过,怎么今天反常起来。 陈越舒了口气说:「决定了。」 「嗯?」 「我要去美国。」陈越轻飘飘的说。 江远淮的思维一优。 「其实我爸早就想我过去,我也想了很久。」 只听他表弟说过他和陈然自小辗转于亲戚家,倒不知道原来他的父亲还健在。江远淮手里刚捧出来的一碗热气腾腾的饭菜差点成了地板的营养品,「喂,陈越,你什么意思」 陈越沉默了半天,直到香烟上挂著的烟灰支援不住掉到桌面上,他才慢慢说了句:「其实今天我一直在想,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好像脱了轨的轮胎,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到哪里去,如果有机会能走上正常的轨道,就走回去吧……东西我准备好了,现在就走,饭不吃了。」说完,将烟拧死在垃圾桶里,起身拎起准备好的手提箱来便走。 嗯——江远淮愣在厨房,隔着一道敞开的房门怔怔的看著准备走的陈越。下午明媚的阳光从落地窗透进来,将陈越漂亮的身影映得蒙蒙胧胧的。等他反映过滋味来,陈越早就已经走远了。 什么叫脱了轨的关系?什么叫有机会能走上正常的轨道?江延淮跌坐在沙发上,看着陈越拧死的烟头上依稀飘著的馀烟,心里猛然一惊,难道是因为自己说要去相亲的缘故才让陈越下定了要走的决心?不行,这个一定要解释清楚,江远淮忙抓起客厅的电话拨下一串熟悉的号码,但那头却一直是关机提示。 想打别的电话,却忽然发现,除了这个电话号码以外,自己竟然对陈越一无所知。窗外的无限斜阳逐渐滑落著,慢慢变成了繁星漫天。江远淮就一直靠在沙发上听著电话里嘟嘟的忙音。他觉得浑身无力,一阵茫然,陈越说个来就来了,挡也挡不住;说个走就走了,连个商量都没有。自己跟这个男人过了两年,全心全意的恋爱,生活上无微不至的仔细呵护究竟是在干什么。两年接触下来,好像都是自己在一头热。自己似乎都是被陈越一手掌握般的随著他的脚步在走,而陈越的想法,自己永远是猜不透。忽然觉得关于陈越的一切宛如梦幻般不真切起来。是不是真的像陈越说的,有机会走上正逮,自己相亲结婚,陈越远赴外国发展,从此断了两个人的关系是正确的选择? 电话里单调的声音,加上胡思乱想的结果,竟然是让江远淮忘记了要去寻找陈越解释清楚的目的,偎在柔软的沙发里迷迷糊糊的睡著了。一直到自己家房门被人粗暴的敲砸著,才昏沉沉的起身开门。 「你还有闲心睡觉?」门刚开了个缝,一个脑袋就挤了进来。 「嗯?」江远淮半天才认出来这个人是陈越的小表弟的亲密爱人蓝熙,不禁奇怪的问,「我睡觉怎么著了。还有,你怎么跑来我这里?」 蓝熙一把将江远淮扯出门外:「你还真坐得住。陈越出了车祸小胤他们已经在医院了,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我就直接来找你了。」 「什么?」车祸?江远淮经历过的唯一一次车祸就是上次陈越非要骑自行车,结果撞哭了小孩一名,擦破了裤子一条,践踏了草坪三平方米,最后江远淮哭著挥手告别了被摔得稀烂的新车。 蓝熙不由分说将还穿著拖鞋的他拉上车上脚油门就将车子启动开,以电影里警匪追逐车速定生死的速度飞驰而出。 江远淮摸着惊魂未定的心口,战战兢兢的说:「喂,你说,我现在该顺应时尚的为了陈越的车祸大哭一场好,还是大喊有人劫持绑架好?」 蓝熙笑了笑说:「你不相信陈越出车祸了?」 江远淮老实不客气的点点头:「他压根没开车。另外,我不觉得他会笨到走在大街上也能被车撞。」 蓝熙说:「我有骗你的理由吗?陈越真的出了车祸。计程车的司机不知怎么突然撞到一辆大卡车上了。陈越给小胤打了电话,我们就过去了。」 江远淮还是满腹狐疑:「你怎么知道我住的地址?陈越告诉你的?」 「呵呵,用不著陈越告诉我,你在陈越家里可是名人了。只要是和陈越沾亲带故的,有几个不知道你江远淮存在的?」 「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也难怪,按他那脾气,那时候发生的事,打死也不会说。」 「……」 「你知道为什么大名鼎鼎的方圆集团一夜之间突然坍塌?一个大总裁偏要跑去卖什么莱……你说他觉得好玩……什么游戏啊,玩两年还不够吗?要知道,陈越现在这个年纪,任何一个两年,对他来说都是致关重要的,谁会那么无聊的赔上自己的年华去和你玩菜市场的游戏……」 他的慷慨陈词还没结束,江远淮已经忍不住的说:「你有完没完?你到底想表达什么啊?」 「好好,我就不和你卖关子了……呵呵,这个嘛,要从陈越小时候说起了。」 「……」 「陈越虽然从小就辗转住在亲戚家,但其实他和陈然出身豪门,他父亲是某财阀的大掌门……你问那个某是哪个?哈哈,我就是不说,怕说出来吓死你。」 江远淮忽然有了很想勒死他的冲动。 「当年陈越的母亲病故,两个孩子还小,又不放心交给家里的佣人,才想到将他们兄妹寄养到亲戚家里……其实,因为他父亲身份的缘故,再加上陈越兄妹本身伶俐可爱,当年争著想养他们的亲戚有好多,一直到他们在方凌胤家定下来……要知道,这两个不是皮球,而是金球。」 「……」 「后来,陈越自己出来创业——当然了,他就是再有才华,能有那么好的成绩,和他父亲的暗中帮助也是少不了的。一直到有一天,他忽然给他父亲打电话,说自己要娶个男老婆进门,哈哈……他父亲一怒之下,扼住了陈越公司的资金,截走他的客户……结果?这个还用问吗?他当时就甩手不干了,拎着行李去了你家,公司那些烂摊子还是方凌胤抹着眼泪帮他收拾的呢。」 「……」 「只是没想到,他真的和你卖了两年的菜。不过你也有意思……他说要卖菜,你就真陪著他。」 「……」 「我问你,你说过自己要去相亲是不是?」 江远淮斜眼看了眼他,「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哈哈,蓝熙说,「今天下午陈越和方凌胤堡电话粥来著呗!他那多少年的习惯了,一有了烦心事,也不管小胤愿意不愿意听,反正是苦水都吐到他那里。」 电话粥?不知道为什么,陈越在江远淮心里的形象略微有些坍塌。原来看似冷静的陈越缓解压力和苦闷的方式竟然是抓自己的表弟发泄。也难怪方凌胤会如此讨厌他。 「两个人在—起,最怕的就是猜疑。其实陈越也不安。我和小胤出柜多少年了,这其中的滋味也只有我们自己知道。只要其中一个人不够坚定,往往就是全盘皆输……」 夜风阵阵吹进车里,江远淮看着窗外的明月高悬,听著蓝熙大谈恋爱经,心里想著这次见到陈越,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他走掉了。一直到蓝熙戛然踩了煞车,戳了戳他说:「医院到了,一楼急诊科……哎呀,又让警察给跟上了,呜呜——我这个月的薪水全用来缴罚款了——小江子,你身上有没有钱,借我点……」 铁公鸡江远淮甩给他一句:有也不借。迅速下车逃离现场。及着拖鞋,跑到急诊室的门外,方凌胤正揉著哭得通红的眼睛坐在长椅上,靠过去询问陈越的伤势,他却只是一个劲的摇头。一抹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甩开紧跟过来的蓝熙的阻拦,一脚踢开诊室的门。正见陈越笑眯眯坐在一群唧唧喳喳的小护士中间接受各种诸如血压心跳血糖值等的测试,而一块拇指大小的创可贴明晃晃的黏在额头上。只听门外方凌胤惊天动地一声哭:「没天理了,这世道没天理了!那车都撞得没形了,凭什么里面的人只是擦伤?苍天不公啊!凭什么啊——不管,我要开始诅咒,扎小人……」 江远淮却在见到陈越的一瞬间笑得痛哭流涕:「陈越,我们回家吧?」 陈越回然而笑,惹得一群小女生心花怒放:「我还能去哪?」 *** 陈越一个人拎着提包离开的家,却是在他离开后的不的到十二个小时里和江远淮两个人一起回来了。 江远淮一个骨碌爬上床,缠住陈越问,「陈越,你给我说说,今天的车祸是怎么回事?虽然你和那司机是平安回来了,可实在没理由出那么大的事故啊。」 陈越立刻将脸扭开,打死他也不说自己今天一坐上计程车就泪水涟涟,害得司机一个劲的看他,而他非但不擦眼泪,还恶狠狠的盯着那司机,结果,两两相望的结果,就是车子迎面撞上疾驶而来的卡车。 江远淮见他没说话,就不问了,乐呵呵的说:「陈越,我爱你,你也说句我爱你,来给我听?」 陈越胜色顿时铁青,嘴角不停的抽搐著。 「算了,」江远淮笑了笑说,「反正说不说都一样。我心里知道你爱我就行了。」 「……」 「陈越,别去那什么美国了,好不好?」 「不好。」 陈越对著天花板叹了口气:「我花了那么多钱报的学习班,不去浪费。」 「什么?」江远淮问。「学习班?」 「行政管理。时间三个月。」 「嗯?」行政管理?难道陈越要东山再起了?「那……你刚开始怎么不说?」 陈越狠狠给了他一记白眼:「你不是要去相亲吗?我还说什么?」 江远淮哑然,果然是这样,突然抱住陈越,「不管,陈越,你去哪都好,就三个月的时间,你一定要给我回来,哪也不许去。」 陈越忽然沉寂起来,一句话也不说,倒是拧开床头的台灯,伸手将一本厚厚的书拿起来,从中间翻开,把边缘反着对到书脊的方向轻轻扣在一起,向着江远准的方向晃了晃。 江远淮却看得分明,在陈越手中反折着的书,正是一颗圆溜溜的心型。再也忍不住,就著抱了陈越的姿势放声大哭起来。陈越只是轻抚了他的肩头,轻轻的笑了笑。 幸福往往就是人生轨道上,迎面疾驶而来的列车,相遇只是擦身而过。伸出手,若是抓住了,便拥有了它,若是恍惚错过了,便是一生再也无法回头了。 月光柔和的撒了进来,混着灯光落在抱在一起的两个人身上。 永远的幸福,就从此刻开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