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在暧昧》 1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虽然拉面店里声音嘈杂，穆宇爵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果然，又来了。他的嘴角不禁扬起笑弧。 打从刚刚踏进拉面店看到那个短发的ol时，穆宇爵就已猜到今天大概又要上演同样的戏码。 「舒小姐，妳的嘴好厉害喔。」老板娘一边端面给客人一边说：「今天熬高汤时刚好柴鱼不够，去买鸡骨时又太晚到，摊子上剩的鸡骨也不够多，不过跟平常只差一点点而已，而且料一点都没少啊。」 「我知道啊，我可没说不好吃，只是有点好奇，想证实我的猜测而已嘛！那，再来一碗豚骨拉面吧。」 「好好好！妳能吃出汤头不同，豚骨拉面算妳半价好了。」 「好啊好啊！我就知道妳最好了。」女子愉快的说。 听那语气，似乎这个ol跟老板娘很熟，看来应该是这家店的常客吧；早知道，他就应该常来这家拉面店。 是苏小姐？还是舒小姐呢？老板娘有台湾国语腔，所以他没办法确定。 这里位于台北市的闹区，附近办公大楼很多，虽然一眼就可以看出这个女孩是ol，但她的穿著打扮比起一般ol，又显得太过朴素，白色衬衫，蓝色牛仔裤，没化妆，也没戴任何饰品；不过，这样率性的打扮反而让她显得格外清丽，很有特色的丹凤眼加上俏丽挑染的短发，将她精致的五官衬托得十分好看。 他猜，上班时可以做这样的打扮，可见她的工作应该不是秘书或行政人员，而是那种比较专业的职务，要不就是在小公司上班。 他暗自笑了一笑，觉得自己真的满无聊的，干嘛去留意一个遇过才几次的ol。 虽说她的率性和纯真，还有那惊人的胃口，总是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算一算，这大概是第五次遇到她了吧？ 第一次是在一家快餐店，他正在享受听说是这一带很有名的酥炸排骨饭时，却听到这位ol跟老板说：「老板，你这鸡腿炸太熟了，都没有汁耶。而且肉也变硬了，害我吃不下第二份。」 那时他只瞄了她一眼，觉得她对快餐店的要求未免太高，做人也太啰嗦挑剔了点，而且女孩子家吃不下第二份是正常的吧？ 第二次是在一家牛肉面店，她跟老板说：「老板，你酸菜加太多了，汤变得好辣，面也煮得太烂了，我都不想再吃一碗了，给我二十个水饺好了。」 啧！一个女孩子家，块头也不是多大，吃完一碗牛肉面，居然还吃得下二十个水饺！这也太厉害了，而且，她的嘴还真刁。 第三次，是在一家日式简餐店，她跟老板说：「老板，今天这个亲子丼的鸡蛋熟度刚刚好耶，真的有够好吃，太赞了！再来一碗！」 他突然发现，她并不是只会挑剔，其实也会称赞。 而且，她真的还满会吃的。 第四次是在一家烧腊店，她跟老板说：「老板，烧鸭的皮一点都不脆，这样还能算是烧鸭吗？算了，给我油鸡腿饭好了。」 然后，他就不自觉地默默在等待，看自己什么时候会再遇到她。 没想到这一等就等了半个月。 才这么想着时，他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他马上拿起来按掉。订了闹钟时间是对的，他果然出神到忘了时间。 该回去开会了。 他伸个懒腰站了起来。真无聊！有他在没他在都一样的会议，为何要硬逼他出席呢？ 他一起身，周遭的人全不自觉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再低下头去吃饭。 他是非常引人注目的大帅哥吗？这个嘛，他自己倒觉得还好。 五官俊朗，明显的轮廓让人一眼就觉得他是个混血儿，可也没帅到让人目瞪口呆的程度；只不过，确实还满容易吸引人的目光，但显然的并不包括那个眼里只有食物的小姐。 看来，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吃更重要喽？有趣的女人。 ※ 走进皇食集团位于闹区的豪华大楼，穆宇爵搭上直达二十八楼的贵宾电梯，踏进宽敞的会议室，这才发现除了他之外，其它人都到了。 「宇爵，又是你最晚到。」身为会议主席的穆宇柏皱起了眉头。 穆宇爵看了一下腕表，有点不平的说：「大哥，我可没迟到，现在是一点整。」 「算了，坐下吧。」穆宇柏冷冷的声音充满威严，才三十二岁的他，已经是皇食集团的副总裁了。 穆宇爵坐了下来，忍不住偷偷打了个呵欠。刚吃过午餐，当然会想睡个午觉，更何况大哥穆宇柏已经开始滔滔不绝的长篇报告了！ 没错，他知道他的兄弟们都很认真在工作，只是，他真的不明白，既然不管努不努力工作，他们都一样会有花不完的钱，又何必这么认真呢？ 睡意渐浓，眼皮愈来愈沉重，脑袋也跟着混沌起来，直到一阵食物香味钻进鼻端，刺激他的大脑中枢，才让他清醒过来。 睁开眼，他发现其它几个兄弟正优雅的吃着桌上的食物。 在这个宽敞的会议室中，其实就只有穆家四兄弟；他在昏睡，其它人又不是眼睛瞎了没看到，但也没人理会他。 「啊……」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既然大家都把他当死人，他就当自己是死人好了，无所谓。 伸完懒腰，他看了一下眼前的食物。 嗯，有一块肉质看起来非常好、让人垂涎的松露牛排，一盘白酒蒜香蛤蜊意大利面，一盘虾仁蛋炒饭和一盘生鱼片握寿司，虽然份量都不多，但看起来挺丰盛！ 奇怪，是晚餐时间到了吗？自己真睡了那么久？他看了下手表，发现才下午三点！ 喔，他昏睡了两个小时啦！比想象中稍微久了一点点哩。 不过，以下午茶来说，这些食物的份量也太多了吧？ 管他的，反正睡了一段时间，眼前的食物看起来又挺好吃的，而且刀叉筷匙都齐备，他也就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穆宇爵一边吃着鲜嫩多汁的牛排，一边无可无不可地听着兄弟们的谈话。 「……无论是法国餐厅、意大利餐厅、中式餐厅或日式餐厅，都有其优缺点。以法国餐厅来说，价位够高，客层年龄却可以从二十岁到六十岁，我认为有很大的优势；但也因为如此，一般来说，客人对法国餐厅的装潢和料理的要求相对会更高……」穆宇柏一脸严肃地阐述自己的看法，害得穆宇爵差点又睡着。 「……因此，这次的连锁餐厅企画，将会关系到我们皇食集团的存亡……」 「什么？」叉子上的那块牛排差点因为手的抖动而掉下去，穆宇爵错愕的说：「这也太夸张了吧？」 其它三人的视线全往他射过来，鄙夷、不屑……今年二十八岁，却已掌管皇食集团财务部的老二穆宇严表情更是轻蔑中带着嫌恶。 就只有还在读大学、单纯又善良的老四穆宇平用着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穆宇柏轻咳了声，虽然不耐，但身为大哥，且这次的企画，他们的父亲大人︱皇食集团总裁穆靖远︱下令四兄弟一定要共同参与，绝对不能将任何一个摒除在外，所以他只好耐着性子说：「宇爵，这个部分，我刚刚已经详细说明过，难道你没听清楚吗？」 「是因为他没有一边睡觉一边听讲的能力吧。」老二穆宇严冷冷的说。「很明显的，问题在于无论宇爵是睡着或醒着，都不认为自己有必要认真听大家讨论。」 穆宇爵对二哥的说词并不觉得困窘，只是耸耸肩说：「我只是觉得，在世界各国都有连锁餐厅的皇食集团，怎么可能因为区区一个连锁餐厅企画就关系到存亡问题。」 「看样子，宇爵真的是不食人间烟火很久了。」穆宇严冷笑着说：「应该没有人不知道当前全球经济不景气有多严重吧？美国的经济现在是岌岌可危，欧洲的金融危机也正不断扩大，目前倒闭重整的企业不知有多少，但是在他眼里，这些事像是不关痛痒，一点都不重要。」 穆宇爵耸了耸肩。「算了，反正你们觉得重要就重要，请继续，不要管我。」 他叉起一块牛排放进嘴里大嚼。 穆宇柏脸上闪过一抹怒气。这段日子来，他日夜加班就是为了这个企画案，但在宇爵眼里，显然这些都不关他的事。 早该要求父亲对宇爵断绝经援；瞧他大学毕业之后就不务正业，除了吃喝玩乐之外没别的本事，让他在集团里挂个课长头衔，他却三天两头不来上班，只有在他这个大哥强迫他一定得参与开会时，才会爱理不理的出现，其余时间，不是沉迷在在线游戏就是在吃喝玩乐。 这样的行为真让人忍无可忍！凭什么所有兄弟对工作都这么认真且全力以赴，就他一个人什么事都不必干，却还是可以坐领高薪、生活无虞？ 「宇爵，你觉得哪一样比较好吃？」穆宇柏耐着性子问。 「啊？我只吃了牛排耶，这牛排不错啊。」穆宇爵笑笑的说。 「其它的呢？」 「嗯，等我一下喔，我来吃看看……」他开始悠闲的叉起意大利面。 穆宇柏的忍耐度已濒临爆发点，但他知道此刻即使大发雷霆对事情也不会有任何帮助，只好冷冷的说：「吃完请告诉我感想。」 「唔……我知道啊，等等嘛。」穆宇爵当然看得出大哥快火山爆发了，不过，那又怎样呢？ 他知道大哥工作卖力，事业心跟能力都很强，这样不是很好吗？父亲的事业有大哥继承就够了啊！至于他自己，非常乐意在集团里当个无足轻重的二世子。 他好整以暇的把每种食物都品尝过。嗯，蒜香蛤蜊意大利面的酒香浓郁，蛤蜊鲜美，面条弹性佳；虾仁蛋炒饭的饭粒粒分明，蛋的份量也恰到好处；生鱼片握寿司的食材新鲜，师傅握工很好，寿司入口即化，唇齿留香。 这些食物都好吃到让他突然有点好奇起︱他之前在餐厅遇到的那个对食物很挑剔的小姐，若吃了这些食物，不知道会有什么感想？ 「嗯，都很好吃啊。」 「那，你觉得哪一种最适合拿来当作连锁餐厅的主菜？」穆宇柏冷冷的问。 「嗯……牛排吧。我很喜欢吃牛排。要不然生鱼片握寿司也不错啊，鱼料很新鲜很好吃。」 「我不是在问你的喜好。」穆宇柏的声音越来越冷了。 「大哥，不要跟这家伙浪费时间了。我觉得以营业额来说，法国餐厅跟日式餐厅应该可以做优先考量，中式餐厅太普遍，根本没必要列入考虑。」穆宇严有点生气的说。 「你先别说话。」穆宇柏的声音充满威严。「宇爵，你给我认真说出一个意见来。」 「这怎么可能嘛。」穆宇爵耸了耸肩。「这样随便试吃一下就要决定连锁餐厅要开哪一种餐厅？」 「当然不是。我们之前已经针对客层、客流量、用餐预算、成本规画等做过很多讨论，这四种餐厅和这几样菜色是我们经过多方考量之后才决定的，今天则是要选择一种，或至少淘汰其中两种。」 「可是，餐厅总要有主打且让人印象深刻的食物啊，大家才会口耳相传，都想来吃嘛。」 穆宇柏喝了一口茶后说：「你总算说了句人话了。然后呢？」 「我觉得刚刚那几套菜都不够让人印象深刻，虽然好吃，却没有什么特色，恐怕很难让人口耳相传，好吃道相报。」穆宇爵不是很认真的说。 其它三人一听，脸上都出现怒容。这两个月来，他们开了无数次会议，经过无数次的激辩和讨论，才终于决定今天这几道主要菜色，而那些会议明明宇爵也参加了，由此可见他之前根本没把他们的讨论当一回事。 「好。」穆宇柏冷冷的说：「那一个礼拜之后，你给我拿出三道会让人印象深刻，够有特色，绝对会让人口耳相传的菜色来。」 「大哥！这样还要等一个礼拜……」穆宇严忍不住插嘴。 「没关系。」穆宇柏冷冷的说：「责任由我来扛。」 穆宇柏觉得自己的忍受度已经到达极限；身为集团接班人，在这个风雨飘摇、集团经营岌岌可危之际，还要忍受这个只会鬼混、玩在线游戏的弟弟在这边搅和，他受够了！ 他的经营团队，要的是大家齐心一力，共同为集团奋斗的精英分子，而不是一个心不在焉的白痴！ 「我哪有可能拿出什么三道令人印象深刻的菜色？!」穆宇爵目瞪口呆的说：「我又不是厨师！大哥，你是在说笑吗？」 「没有人在说笑，我也没有说要你自己作菜。」穆宇柏冷冷的说：「我要你找到厨师、找到菜，就这么简单。这一个礼拜，经费随便你花用，所有花费我全部支付；甚至你要飞去国外，我也可以出机票钱；要买任何珍稀食材，我绝对愿意埋单，但是，一个礼拜之后，如果你拿不出让我满意的三道菜，你就得从皇食集团的经营团队除名，永远被逐出皇食集团；而且，我会要父亲收回你名下所有财产，从此不再给你半毛钱。」 「这怎么可以！」穆宇爵这一刻完全被吓醒了，他大惊失色的说：「你怎么可以这样！父亲不会同意的！」 「我会让他同意的，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他。」穆宇柏拿出手机，按下扩音功能，拨了电话给皇食集团总裁，也就是四兄弟的父亲穆靖远。 「喂？」另一端的穆靖远显然也很着急的在等待今天会议的结果，因此马上就接了电话。 穆宇柏没有多说任何一句废话，马上言简意赅的将一切叙述了一遍。 「父亲，我们认为您应该同意让连锁餐厅的决策时间延后一个星期，并且同意如果宇爵无法拿出三道理想菜色，就将他逐出集团、收回所有财产，并且从此不再给他半毛钱。」 穆靖远沉吟了一会儿。四个儿子中，三儿子穆宇爵的确不成才。但这样下去真的不是办法；近年来，集团大权已经渐渐转移到大儿子穆宇柏手上，若不是他精明能干，集团有可能更早陷入危机；而对整天鬼混不务正业的三儿子下猛药，好好刺激一下，确实是挺好的想法。 他不得不承认，近年来自己对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三儿子，是纵容过头了。 「嗯，我同意。」穆靖远回答了。 「好。」穆宇柏心中尽管欣喜若狂，表面却还是很冷静。「谢谢父亲同意我的提议。这通电话，我已经全程录音了。」 「嗯，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改变主意。」 挂上电话，穆宇柏冷冷的对穆宇爵说：「你都听清楚了吧？今天不算在内，我们就把期限订在下周三下午一点，届时请你在会议中提出理想的菜色来。」 「可是、可是……」穆宇爵惊吓到结巴，他错愕的说：「我怎么可能做得到？!」 「做不到，最好。」穆宇柏虽已极力自制，嘴角却还是忍不住带着一抹残忍的微笑，说出了真正的想法：「我的目的不是指望你能拿出三道好菜色，而是将你逐出集团。」 「为什么？!」穆宇爵愤怒的说：「你有必要做到这么绝情吗？集团中的精英不是很多吗？根本不差我一个！」 「我不要决策团队里有一个除了睡觉跟吃之外，什么都不会的废物。」穆宇柏冷冷的说，接着又冷笑了两声，看了一眼手表说：「一个星期呢，听起来很长，其实很短，我看你就别浪费时间坐在这儿开会了，快去想办法吧。」 穆宇爵呆了好一会儿。 「对了，」穆宇柏又冷冷的说：「你可别忘了皇食餐饮集团的规定，所有的企画案除非得到总裁亲口允许，否则一切必须保密到底，免得机密被对手窃取。这一点你应该知道吧？」 「我知道。」穆宇爵有气无力的说。 「要是这期间你不小心泄漏了任何跟企画案有关的事，那就不必等到一个星期，我随时都可以将你逐出集团，所以，请你千万要记得这一点。」 「我很清楚，你不需要再强调。」穆宇爵有点愤怒的反击。大哥没必要用这种把他当白痴看的语气说话吧？ 很显然，对穆宇柏来说，兄弟之情比屁还不如吧？ 事实摆在眼前，他被逐出集团的机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而其它兄弟显然也毫无支持他的意思。 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这样被孤立着！之前他说要带老二、小弟去酒吧玩时，他们还不是兴匆匆的一起去，跟他玩得很开心，现在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什么嘛！他们就这么希望他被逐出集团、成为一文不名的流浪汉？ 他突然发现，长久以来，他以为自己对一切已经不在乎了，事业对他来说根本是多余的，反正他的账户里有花不完的钱；比起事业，他还更在意自己在在线游戏里打副本可以拿到什么装备。 但这一刻他才发现，对于工作事业，他比自己所以为的要在意多了；然而，此时他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失魂落魄的走出会议室。 ※ 穆宇柏在总裁座椅坐了下来，露出愉快的笑容。「太好了！我们继续好好开会讨论吧。」 「不是要等下礼拜看三哥会拿什么菜色来再决定吗？」穆宇平有点天真的说。 「他怎么可能拿出什么菜色来。」穆宇严冷笑着说：「宇平你真傻，跟大哥多学学吧。这个礼拜嘛……我看他比较有可能花心力去研究如何把他名下的财产多少藏一点起来吧。只不过，就算他能藏起一点，恐怕也不够他挥霍三五个月。」 「所以，我们也别浪费时间了，还是继续讨论连锁餐厅的企画案吧。」穆宇柏定了定神后说。的确，现在就开心未免太早，一个礼拜之后，才能真正放心开香槟庆祝终于逐出「害虫」！ ※ 「倒闭？」舒心咏一时之间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遗憾的是，老板沉痛的表情，让她知道，这不是玩笑或幻觉。 好吧，一开始老板确实充满雄心壮志想好好经营这个购物网站，奈何小规模的公司在当前这种不景气的环境下，怎么样也无法拼得过大型购物网站。 只是，原本还以为不至于一下就…… 何况，马上就要下班了，竟然在这一刻宣布从明天起大家都不必再来上班！ 现在是一月耶！那年终呢？薪水呢？资遣费呢？ 所有的人都围着老板不断追问，但结果︱没有的东西还是没有；想来赶快去申请失业救济金会比较实际些。 老板人一向很好，员工也都喜欢他，知道老板为了这家公司已经负债近千万之后，大家只好默默开始收拾东西。 老板的两个小孩都还在读国小呢！舒心咏忽然想起这件事。 不过，现在可不是担心别人的时候。之前百货公司周年庆，心软又容易冲动的她，在专柜小姐的怂恿下刷卡买了好几万元的化妆品、包包跟鞋子，本来以为等领年终就可以付清说，谁知…… 她在公司的职称是资讯工程师，以往一直以为自己的饭碗很稳当，哪想到风水轮流转，在这波金融海啸浪头下，电子业有多不景气，从园区有多少人在放无薪假就可以看出来。 如果连那些台清交成大毕业的人都丢了工作，那她这个私立大学毕业的就更别提了。 要糟！那些卡费怎么办？光付循环利息就不得了啦！ 舒心咏越想越头痛，早知道就不该乱买那些有的没的，那时一时冲动买的化妆水、眉笔、粉饼……很多到现在都还没拆开来用呢。 明明平常就很少化妆，怎么专柜小姐一怂恿就……这下可好，下个月她恐怕连卡费都付不出来，更别说房租水电瓦斯费了…… 莫非这是老天爷对她乱买东西的惩罚？惨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