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多少情》 楔子 寂静的夜里，传来暧昧的喘息声。 女人的申吟原本甜腻得几乎要将人融化，却在男人一个挺腰的动作后，转成楚楚可怜如同小猫的低泣。 “你……轻点……呜……”泪眼迷蒙地看着压在身上的男人，她微微嘟起嘴，像是不满地抱怨。 “你……是第一次？”他十分惊讶，差点忘了自己正在做什么。 他没有想到，她还是处子。 他和她几乎可以说是陌生人，她却这么轻易就将第一次给了他？ 女人低泣的声音越来越大声，最后居然变成了痛哭. 他忍住体内那以极大的意志力压抑下来的欲望，额头上冒着汗，不解地问：“有这么痛吗？” 他知道女孩子第一次多少都会有些痛楚，但疼得大哭会不会太夸张了些？ 她不理他，迳自哭着，像是借由身体上的痛苦自虐一般。 “你到底怎么了？”他叹口气，这会儿已没有兴致继续做下去。 他不是铁石心肠，也不是脑袋里只有白色小蝌蚪的色鬼，面对哭成泪人儿的美女，他除了心疼，还有不舍。 虽然今天他们才第一次见面。 “好了、好了，别哭了。”他换个姿势，把她抱在怀里，像是抱着可怜的小狗一样，低声安慰。 不安慰还好，这一安慰，她哭得更凶、更猛，甚至在他结实的宽肩上用力咬两口，疼得他不断倒吸冷气。 “喂，会痛耶！”他不满地抗议。 “痛死你最好！我讨厌你、我讨厌你！讨厌、讨厌、讨厌一一”近乎歇斯底里地吼着，她瞪着他的眼却仍媚得让人怦然心动。 “讨厌我干嘛还和我上床？” 这个问题像是把重槌一样，把她问呆了。 她愣了半分钟，接着小嘴一瘪，俯身趴在他身上卯足了劲痛哭。 男人摇摇头，大手无奈地轻抚着她光裸的背，再也不敢说一个字。 虽然只是一夜情的对象，虽然他们俩根本连对方的真实姓名都不知道，他大可以直接把她扑倒，不管她又哭又闹，先发泄自己的欲望再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舍不得。 世界上有“一见钟情”这种不合逻辑的事情存在吗？ 即使是在这么尴尬与突兀的场合下？ 这个看似成熟独立的女人，其实心里一定受了很重的伤，所以才会用这么激烈的方式报复那个让她受伤的男人吧，即使陪上自己的第一次也在所不惜。 这样任性的女人，却又娇嫩得这么惹人怜爱…… “嘘……不要哭了。今晚是你的第一次，不想就这样草草结束吧？”他拨开她脸颊上被泪水濡湿的鬈发，吻了吻她微烫的脸颊. 她疑惑地看着他，揉了揉红通通的俏鼻，然后问：“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他低声笑了起来，“因为我喜欢你啊。” 她睨了他一眼，“骗人。” 男人都只会骗人。 可是，为什么当他这样说的时候，她心里无处可发泄的气愤与怨恨一瞬间便消失了一大半？ 她是不是很没用？随便一个男人的甜言蜜语，就能让她不小心崩溃的情绪平静许多。 “我们把它做完吧。”眼见机不可失，他一手握住她胸前雪白的丰盈，然后吻了上去。 她犹豫了一会儿，但没有反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似乎听到了她极浅的一声叹息。 第一章 “医生？” 没反应。 “医生？”小护士在实习医生温大雅面前挥挥手，他还是没反应. “医生，失火了！” 这次她卯足了劲在他的耳边大喊。 一直处于发呆状态的温大雅终于清醒，他整个人跳起来，正准备扛起小护士夺门逃命的时候，小护士机灵地一闪身，然后将病历表塞进他手中。 他狐疑地低头看着手上的病历表，“这是……” 不是失火了吗？拿着病历表可以救火喔？ “医生，拜托你振作一下好不好？从上个月开始你就一直怪怪的，没事老发呆，而且你一进入发呆状态就很难唤醒耶！”小护士不满地抱怨，“今天你要去三楼、五楼，七楼和八楼替病人换药，下午还要跟着郑医生开两台刀，千万不要忘了。” “呃……”糟糕，他确实忘了。 “医生，我是护士，可不是你的私人助理！自己的事情自己要记清楚，不要老是给我们护士添麻烦嘛！” 温大雅想回嘴，但想想自己不过只是菜鸟级的实习医生，被她们这些在医院待了好几年的小护士欺负，也是理所当然，更何况是自己有错在先，最近的确老爱发呆，一晃眼时间就过去了，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往往是那些医生、护士和病人急得跳脚，甚至想拿刀子扔他的时候。 温大雅推着换药车，慢慢走到电梯前。 好想她。 根本满脑子都是她。 那个他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 长长的鬈发、明艳的脸庞、丰满的胸部、激动时泛着水光的眼眸，还有在床上咬着下唇斜睨着他的媚态…… 一个母亲带着孩子走过电梯旁，原本两人正有说有笑，当他们见到在电梯前发呆的温大雅时，母亲先是一愣，随即拉起孩子的手快步离去。 孩子好奇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妈妈，那个医生叔叔在流口水耶……” 温大雅没有想过，他第一次尝试所谓的一夜情，竟然是一次这么棒的体验。 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他就被她成熟妩媚的外表吸引了。 长长的微鬈头发是健康漂亮的棕色，松松地落在她穿着淡紫色贴身毛衣的丰满胸前，随着胸脯美丽的线条而起伏。 他对她那头放肆的头发深深着迷。 视线毫不客气地停留在她的胸前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慢慢看向她那张娇艳的面容。 他以为，会来找这种网路一夜情的，多半是些上了年纪的饥渴女人，或是想要靠身体赚钱的援交少女。 他没有想到，这样的一个大美女，也会上网寻找一夜情的对象。 她有着一张明艳的脸，挺翘的小鼻子，而那略带桃花的一双清丽眼眸，也正大大方方地打量着他。长长的鬈发梳成松松的公主头，露出光洁的额头以及饱满的双颊，微微噘起的嫩唇像是赌气似的，却更添一分女人特有的魅力。 她一点也下害怕，也毫无羞赧之情，等到她打量完了，才很酷地问：“你就是‘吃不饱的二佰伍’？” ‘吃不饱的二佰伍’是他在网路上的代号。之所以叫‘二佰伍’，是因为他喜欢歌手伍佰，这位歌手的每首歌他几乎都会唱，每次去ktv，朋友、同学们总是拱他唱伍佰的歌，还封他为‘二佰伍歌王’，虽然他本人并不太喜欢这个称号。 而“吃不饱”倒是很贴切地说明了他最烦恼的事。不是他太穷，而是他正当年轻力壮，食量又比别人大，怎么吃都吃不饱，而且一顿饭吃完不到三小时就又饿了。 听见她和面貌体态不太相符的年轻声音，温大雅才微微回过神来，把因为惊讶而微张的嘴闭上，先轻咳了一下掩饰自己的失态，然后点点头。 “你就是“夜夜磨刀的人妻”？”他接着开口。 她点点头，没有否认。 反正今天之后，她又会换另外一个代号，再去寻找别的男人。 “为什么叫“夜夜磨刀的人妻”？”他忍不住好奇地问。 只见她微扬嘴角，云淡风清地说：“为了想砍光你们这些讨人厌的负心汉啊。” 娇艳的容颜配上可爱无辜的笑容，却说出这种吓人的话，实在很不搭。 温大雅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开始胡乱猜想，眼前这位大美女是不是感情受到创伤，所以变成夜夜磨刀的女人，没事就在网路上钓男人，然后先奸后杀，毁尸灭迹…… 呃，他还年轻，不想这么早就丧命在石榴裙下。 虽然她真的是挺漂亮的。 可是，这么漂亮的女人为什么上网找一夜情？ 会不会是仙人跳？ 把他骗进汽车旅馆之后再教人来捉奸，然后要他赔偿名誉损失，不然就告上法院…… 温大雅越想越不妙。 没错，太过好康的事情怎么可能会突然发生在他身上？这里头一定有问题，所以还是先闪为妙。 当他决心忍痛放弃眼前的大美女，想胡乱找个借口溜之大吉的时候，她突然对他说：“你长得不错嘛，我还以为会到网路上找一夜情的男人，都是些貌不惊人的怪眙，不然就是一堆变态。” 而且，瞧瞧他的网路昵称，“吃不饱的二佰伍”，感觉起来就是一个瘦弱可怜的宅男，尽管她当初是带着报复心态，刻意在网路上找那种看起来最下起眼的男人搭讪，想来个一夜情，但等到她稍微冷静之后，又开始有些后悔。 虽然她还是依约出现了，但其实心底也打定了主意，要是对方太丑、太矮、太胖，或根本是欲振乏力的欧吉桑，或是一看就知道是个大色鬼，她便马上找个借口溜走。 她再次从头到脚打量眼前这个男人。 出乎她之前预料的，他很高，几乎有一百九十公分吧？若想看清楚他的脸，她必须有些吃力地仰着脖子。他的身子很壮硕，年龄看起来不会超过三十，甚至可能只有二十五、六岁，给人年轻有活力的感觉，但又很稳重，有着介于男孩与男人之间的气息.他的五官虽然不会一眼就让人印象深刻，但刚毅的眉与有神的眼却让她莫名产生一种信赖与亲切感。 她可以确定，自己并不讨厌他。 起码就生物本能上的吸引来说，她觉得他是个不错的“雄性”。 咬咬牙，她作了个决定. 不过，她没有想到，这个决定从此改变了她的命运。 办公室的门被推了开来，有着长长鬈发的美女，穿着黑色的皮裙、高达小腿肚的黑色靴子、白色毛衣，以及一件咖啡色的小牛皮外套，神态自若地走进来。 美女一进办公室，其他几位男同事马上本能地挺了挺胸，直直腰，扶扶眼镜，装出一副振作的模样。 她礼貌地对同事们笑笑，便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早，晓芬。”她向隔壁的女同事道早安。 “早，黎芸。”王晓芬也对她报以微笑。 王晓芬的模样并不出色，又戴着眼镜，一开始，她在黎芸面前常常觉得不自在，甚至误以为这样的大美人一定瞧不起她这种丑小鸭，但慢慢相处久了，她才知道，黎芸其实是个面恶心善……不对，是个内外皆美的善良女子。 只是很多人，尤其是男人，总是第一眼就被她那明艳的外型吸引，脑袋里马上有了先人为主的印象，认为这样美艳动人的大美女一定冷若冰霜，高傲又有自信，而且身边不乏追求者。 整个办公室里，也许只有王晓芬知道，其实黎芸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家境单纯，交友也很单纯，下了班就是回她和未婚夫一同分期付款买的小套房，还会下厨洗手做羹汤，两人感情很不错的样子。 但是，接下来黎芸口中问出的话，却让王晓芬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晓芬，我和我未婚夫分手了，最近准备搬家，你有没有认识有人刚好要出租不错的房子？” “什么？你你你和……分……” “嘘，小声一点。”黎芸将手指轻放在唇上，示意她别这样大惊小怪。 可是王晓芬哪能不惊讶？ 她都已经看过黎芸和未婚夫的婚纱照了耶，而且两个人连婚期都定好了，怎么忽然说分手就分手？ 又不是小孩子玩家家酒！ 而且这样一来，那间小套房怎么办？ 那还是黎芸和她未婚夫一起贷款买的，现在要怎么分?把它卖了，然后把那笔钱分成两半吗？ “黎芸，你一定要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王晓芬扶了扶眼镜，一脸严肃地看着身旁的好同事。 “没什么啊，就是阿宽有外遇被我抓到了而己。” 王晓芬的嘴巴张成了大大的o字型。 外遇？ 那男人有没有搞错啊？ 家里摆着一个这么漂亮的大美女，不每天烧香拜佛谢天谢地，居然还有胆子跑出去偷吃！这种男人，碎尸万段也不是惜！ “不过，我也没让她好过。”黎芸突然说了一句。 王晓芬看着她得意上扬的嘴角，忍不住问：“你……找到方法报复阿宽了？” “报复？”黎芸失笑，随即又低下了头，喃喃自语，“那真的是报复吗？” 刚知道真相的肘候，她的确气昏了头，当时心里除了“分手”这个念头外，还有一股强烈的不甘，之后，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居然气得想报复，而且说到做到，马上采取最幼稚的方法展开行动一一在网路上胡乱和男人搭讪，然后约出来吃饭，搞一夜情。 “黎芸，你没做出什么傻事吧？”王晓芬担心地问。 她知道黎芸是个敢爱敢恨的女人，一旦爱了，就会用尽全心全意去爱，但是，一旦爱情消逝了，剩下来的……王晓芬颤抖了一下。 这时，黎芸收回思绪，索性把皮包一抓，又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咦，你要去哪？”王晓芬讶异地问。 “心情闷，不上班了。我要去找房子。” “可是……” “晓芬，麻烦你帮我请假。” “啊，好，没问题，但是……你没事吧？” 黎芸闻言顿了下，然后转过头来，露出一个美丽得连身为女人的王晓芬见了都会怦然不已的绝艳笑容。 “放心，我已经没事了。” 然后她便大步走了出去，全身散发着自信的光彩，仿佛一点都没有受到打击。 连坐在主任室里的主任见到了这一幕，也都因为看得呆了，而忘记冲出来追问，现在可是上班时间耶，属下竟然这样堂而皇之地跷班？ 没事了，真的已经没事了。 是真的吗？ 黎芸走在街上，一个人闷闷地想着。 在赶走第三个试图向她搭讪的无聊男子之后，她决定躲进一间咖啡馆，让自己清静一下。 她知道自己外貌美艳，身材也算火辣，加上她又喜欢打扮，总是穿得漂漂亮亮，艳光照人，所以走在路上被男人搭讪根本是家常便饭，只是，敢上前搭讪的多半都是一些无聊的欧吉桑，她看了就心烦，实在很想拿支苍蝇拍把这些讨厌的大头苍蝇统统拍死。 点了杯冰拿铁，她刻意选了一处最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喝一口咖啡，她吁口气，闭上双眼。 说真的，她确实有些累了。 她和阿宽从大学毕业后就在一起，到现在也已经六年。 六年不是短时间，一个六岁的小孩都已经念完幼稚园，要上小学了。 而一个女人又有多少的六年青春可以挥霍？ 她和阿宽一起走过六年，当中自然也有过风风雨雨，但是他们都想尽办法克服。当然，有时候她也会觉得倦怠，思考着是不是要放弃这份感情，只是没想到先放弃的不是她，而是阿宽。 因为被背叛的气愤冲昏了头，前阵子她像疯了一样，在网路上随意搭讪男人，然后约出来见面。 她那时候一心想的只是要报复。 既然阿宽可以去外头乱搞，为什么她不可以？ 这六年里，她可是乖得不得了耶！不但对所有男人的攻势都视而不见，甚至乖乖地每天下班就回家，只因为他不喜欢她在外头逗留。 阿宽总是说，她太漂亮了，在外面待那么久，他实在不放心。 从前，她听到这样的话后感动死了，还抱住他又亲又吻，说自己心里只有他，别的男人她才看不上眼. 但现在回想起来，这些话不过是那个男人懦弱的表现！ 既然担心自己的女人太漂亮，容易被人抢走，那就要振作起来啊，让自己变得更有魅力、更能保护女人才对，而不是一相情愿地要女人只准守在他身边，哪里也不能去。 黎芸气呼呼地一口气喝下半杯冰拿铁。 “呜……头好痛……” 一下子喝了太多冰的东西，她的头猛然痛起来. 咚一声，她干脆把头倒在桌上，让一头长发落下，遮住泛红的眼眶。 她会去找一夜情，其实也是一种被压抑过久的反抗心理吧？ 但是……她虽然找了很多男人，却只和其中一个去开了房间。 那还是她的第一次，就这样给了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 可是，现在回想起来，她却一点也不后悔。 一夜情，顾名思义，不就是一夜情缘吗？ 过了那一夜，两个人就此分道扬镳，连名字都不用知道。 跟那个男人过了一夜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接下来的其他男人，她个个都看不上眼，不是嫌他们太胖、太瘦，就是太矮、头太秃，不然就是一个个都是急色鬼，一见面口水便流个不停，脑袋里的白色小蝌蚪都快要溢出来了。 那个男人……其实真的挺不错的。 黎芸抬起头，慢慢地把剩下的半杯冰拿铁喝完。 之后，她把杯子推到一旁，转头望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发呆。 她并不是个放荡的女人，即使和阿宽已经论及婚嫁，她还是坚守着最后一道防线，可是却没想到，这所谓的最后一道防线这么轻易就被攻破。 她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阿宽以外的男人，是不是就是最好的报复呢？ 唉！她也不知道。 那一夜之后，她心里有些慌乱不安，毕竟那是她的第一次。 但是，细细回想起来，除了有些不安之外，更多的是一种身体与心灵上的解放，还有……感动。 是的，感动。 明明是从未见面过的两个人，为什么在那样的时刻却能水乳交融，而她一点也不讨厌那个陌生男人的抚摸与温柔，甚至还希望能再多要一点…… 而且，即使她那时情绪崩溃，抱着他又哭又咬，他还是那么温柔，耐心地安抚着她。 那样的温柔，她已经多久没有感受过了？ 为什么素未谋面的男人可以对她这么好，而她曾经决定要厮守终生的男人，却背着她出轨，而且居然把所有的错都怪在她身上一一因为她太美、太强势，所以他总觉得自己抬不起头来。 说什么鬼话！ 当初阿宽会喜欢上她，不就是因为她的美貌？ 男人真是混蛋！ 一旦变了心，自己曾经说过的山盟海誓也能在一夜之间全部推翻，打死都不承认。 黎芸越想越气，巴不得咬下一块桌角来发泄。 可恶，她气得头都痛了…… 等等，她的头为什么越来越痛？ 抬起头来后，她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 黎芸努力眨眨眼，却发现自己越来越昏沉. 天啊，她是怎么了…… 在失去意识之前，她唯一记得的就是隔壁桌的一个男人赶紧冲了过来，把她扶起。 之后，她就陷入了黑暗中，什么都记不得了。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扶着她的男人佯装关心地问，嘴角却露出得逞的笑意。 刚刚他就看上这个大美人了，所以趁着她头倒在桌上，一头长发遮住视线的时候悄悄在她的冰拿铁里丢了一颗小药丸。小药丸一遇液体就迅速溶解，一点痕迹都没有。 男人扶着黎芸经过柜台前欲离去的时候，刚刚才为黎芸泡咖啡的年轻男服务生见状，连忙问道：“这位小姐怎么了？” “喔，没事、没事，大概是喝醉了。”男人随口胡诲，他现在只想赶快找一家最近的宾馆，好好的“享受”一下。 “喝咖啡怎么会醉？”服务生有所警觉地瞪了他一眼。 “呃，喔，我说错了啦，她突然觉得头晕，所以我要送她回家.” “你是她的朋友？”服务生眯细了眼，打量着眼前这位一脸色狼模样的怪叔叔。 “是啊、是啊，我是她朋友。” “可是她明明是一个人来，刚刚也一直是一个人坐在那里的。”服务生从柜台后面奔出来，扯住男人的领子，凶狠地问：“你说！你是不是用了什么下流的手段把这位小姐迷昏了？”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啊，居然血口喷人！” 这时候店经理赶忙出来打圆场。 “好了、好了，都不要吵了。这样吧，这位小姐既然在本店内突然身体不适，那就是我们的责任。小宗，赶快叫计程车，把这位小姐送到医院去，这样大家就不会有争议了吧？” 第二章 温大雅想，自己一定是在作梦。 也有可能是幻觉，因为他已经整整一天一夜没睡了。 总之，当他见到一名穿着制服的年轻人气喘吁吁地抱着这个女人走进急诊室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可能？ 难道真的是她？ 温大雅马上迎上前去，还硬把另外一个实习医生挤开，一把便轻易将女人抱进怀里。 身穿咖啡馆制服的年轻男子终于喘一口气，他抬起头，看见身穿白袍的高大医生，一颗担忧的心总算放下。 “呼，医生，麻烦您赶快替这位小姐检查一下。” “她怎么了？”温大雅嘴里虽然这么问，却看也没看说话者一眼。 他的眼神，从这个女人一出现在急诊室开始，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她的脸。 是她。 真的是她。 明艳的脸庞、长长的鬈发、丰满的上围和修长的四肢……脑海里猛地浮现出那一夜的缠绵，温大雅突然发现自己的下半身好像有些反应。 喔，天啊，这里可是急诊室，他又穿着白袍，要是被人发现他居然对一个女病人有非分之想，别说一堆小护士会把他轰出去，他这学期的实习成绩也别想过关了。 要镇静，要冷静。 温大雅拼命深呼吸，却抵不过怀里软玉温香的诱惑，最后他只好咬咬牙，抱着她一口气冲到病床前，然后将她小心翼翼地放下，那模样就像自己正抱着最珍视的人一样。 咖啡馆的服务生看到这一幕，不禁红了眼眶。 呜……现在已经很少见到对病人这么温柔体贴的好医生了，瞧，医生抱着那位大美女的时候，脸上满满都是担忧与关怀的神情，而且他那么高大，动作却那么轻柔，看了真是让人打从心里感动。 “医生，这位小姐突然在我们店里昏倒了，我怀疑是有＼在她的咖啡里下了什么药，可是又不确定……” “下药？谁？”温大雅听到竟有人对她做这种事，不知道为什么，马上火冒三丈。 服务生被他突然暴怒的模样吓了一跳，心想原来这位医生的道德操守也这么高耶，光是听到“下药”就气成这样. “我……不知道，那个嫌疑犯本来要扶这位小姐离开的，我觉得不对劲，硬是把他们拦了下来。后来那个人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叫了计程车，把这位小姐送到这里来。” 服务生说完，转头看向躺在病床上的黎芸。 她睡得很熟，因为急诊室里人多，有些闷热，所以她的脸颊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配上那娇嫩的红唇还有雪白的肌肤，看起来像是熟睡的白雪公主，只是这位白雪公主似乎太过美艳了些。 他看得呆了，他从没见过这么美丽成熟的女人呢。 见到这名年轻男子盯着黎芸不放，温大雅马上把他和“下药的色狼”归为同一种人。 “好了，没你的事了。”温大雅大手一挥，仿佛自己就是主治医生，霸气地要他离开。 “可是……这位小姐她……” “你把她送到医院来就够了，剩下的就交由我们处理。” 服务生还要说什么，却被温大雅浑身散发出的气势震慑，最后只好嘴里咕哝了几句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身。 “等一下。”温大雅突然唤住他. “有什么事吗？”他一转回头，眼神便自动掠过温大雅，落在后头的黎芸身上。 温大雅向左跨了一步，高大的身躯马上把躺在病床上的人完全遮住。 想看他的女人？ 得先经过他的同意才行！ “她叫什么名字？”温大雅问道。 “我不知道耶，她只是我们店里的客人，关于她的资料，大概要等她醒过来才能知道了吧.”接着服务生又不太放心地问：“医生，这位小姐真的没事吧？她是不是真的被下药了？” 温大雅转过身，对黎芸做些初步的诊断，然后点了点头。 “看来是被下了常见的fm2之类的迷奸药物。”他一面说，一面不自觉地咬牙切齿。 可恶！居然用这种低级的手段欺负一个弱女子！ 哪天要是让他逮着这个不要脸的色狼，一定狠狠把他揍得住院，而且派刚毕业的小护士照顾他一一大家都知道，刚进医院的小护士打针技术最恐怖，换药技术也最差，包准让那个混蛋色狼每天过着生不如死的痛苦日子！ “呃……医生，你好像很生气？” “当然！对女人使出这种卑劣的手段，根本不是人！而且这种药物很危险，很容易对人体造成伤害的。” 看着温大雅那副义愤填膺的模样，服务生心里不禁油然生出钦佩之意，没想到这位医生这么富有正义感耶！ 看来台湾的医疗界不一定都像电视剧上演的那么黑暗呢！ 气过之后，温大雅看着仍待在自己面前的年轻人，他眯细了眼，语气里带着威胁，“你还待在这儿做什么？” “呃，医生，我……” “你可以走了。”温大雅下了非常明确的逐客令。 才刚佩服医生的正义情操，这下又被毫不客气的赶走，服务生抓了抓头，心里想，这间医院的医生也真够奇怪的。 “大雅，怎么了？”一名戴着眼镜、一脸斯文的实习医生走过来，拍了拍温大雅的肩膀。 当他看见躺在床上的黎芸时，不禁吹了一声口哨。 “哇，睡美人呢，急诊室里难得见到这么养眼的画面……喂，喂喂！你要把病人推到哪里去啊？”姜棠睁大了双眼，惊讶地看着把病床推走的温大雅。 “推到安静的地方啦！”温大雅不耐烦地回答。 他已经受够了每个男人一见到黎芸就露出那副色迷迷的模样。 “急诊室本来就很吵啊，真是莫名其妙。”姜棠自言自语地抱怨着，猜不透温大雅到底想做什么。 该不会见到病人是个大美女，又昏迷不醒，所以想要推到人少的地方，好方便他上下其手吧？ 呃……这听起来怎么好像日本成人片的剧情？ 姜棠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好歹他也和温大雅认识这么久，并不认为温大雅是个见到美色就控制不住下半身的禽兽……虽然他是单身汉，但应该也没饥渴到这种地步吧？ 而且这里是医院耶，还是急诊室，人来人往怎么避都避不开，哪还有那个心情做“坏事”？ 既然如此，那温大雅把这位大美女带走，到底是什么意思？ 姜棠决定尾随在后，搞清楚那家伙到底搞什么名堂。 真的又见到她了。 自从那一夜之后，他一直没有忘记过她。 他后悔死了自己居然没有问她的名字，也不知道要怎么联络她。事实上，从那一夜之俊，他就再也没有在网路上遇见过她，她仿佛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温大雅就这样看着沉睡在他面前的女人，激动得全身轻微颤抖。 他好想伸出手，摸摸她的脸颊、那性感的鬈发，还有她柔嫩的肌肤，这些都是他在那一夜之后念念不忘的。 他原以为时间可以让他淡忘那一夜的美好，但这些日子以来，他对这个女人的思念只有日益加深，而且还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遇见她，可是世界上居然有这样的巧合，她忽然间被送到他面前。 一想到她是被人下药，他竟莫名的自责，仿佛是因为他不能好好保护她，才会让她受到欺负。 温大雅把黎芸带到急诊室最内侧的角落，还拉了两个屏风宋遮挡，所以暂时没有什么人来骚扰他们。 他只是这样看着她，就觉得自己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全身的血液到处奔流，最后汇聚到下半身的某一处。 他的理智告诉自己，现在绝对不能轻举妄动，而且他身上还穿着象征医生的神圣白袍，要是真的在医院里做出什么荒唐的事，他铁定会被教授一脚踢出门。 但是，看着在眼前睡得毫无防备的美女，他的欲望又不断地想要挣扎出头。脑海里不禁浮现少年时代和同学窝在宿舍里看过的一些“日本动作爱情片”，有好几部片的背景都是在医院里，哀怨地诉说身上病痛的女病人，拉着医生的手来到那柔软的胸部上…… “喂，大雅，你在……哇！你怎么流那么多鼻血？”姜棠原本笑嘻嘻地从屏风后面探出头，却没想到见到温大雅狂喷鼻血的恐怖画面。 姜棠连忙拿来棉花，塞进同学兼好友的鼻子里。 “喂喂喂，你也太夸张了吧，哪有医生流的血比病人还要多啊？” 啧啧，人家病人是美美的躺在床上，照顾她的医生却狼狈成这样，真是成何体统。 “大雅，你是怎么搞的？这几天发呆也就算了，现在又对着一个美女病人流鼻血，小心被教授看到了，狠狠刮你一顿。” 温大雅茫然地看着姜棠，然后眼睛一亮，猛地用力抱住他. “谢谢你、谢谢你！” “唔唔唔唔……谢……放开我啦！” 不要突然这样熊抱好不好？他就算不被温大雅那可怕的胸肌挤压得窒息，也会被这举动吓死好吗？ “谢谢你，姜棠！要不是你今天早上把我从床上拉起来，硬拖着我来值急诊室的班，我也不会见到她了！” 他本来今天早上说什么都爬不起来的，也已经打算要别的同学替他值班了，还好姜棠不死心，拿了桶冷水往他头上泼，还说上次去妇科实习他就跷班过，主任对他已经颇有微辞，这次再找人代班，万一被发现的话，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温大雅今天在急诊室，脾气一直很不好，一张脸像凶神恶煞，替一个因为骑脚踏车不小心摔伤的小女孩看诊的时候，还把小女孩给吓哭了。 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如果不是姜棠的鸡婆，他今天也不可能会遇到这个他朝思暮想的女人，不是吗？ 呜！好感动！再抱紧一点！ “呃……呃……”姜棠的挣扎已经渐渐虚弱。 天啊，谁来救救他，他快要口吐白沫了啦。 好不容易，温大雅终于放开了姜棠，又把全副注意力放在跟前的睡美人身上。 黎芸睡得有些不安稳，好看的双眉微微皱了起来，粉嫩的嘴唇也微微嘟起，并不时发出轻轻的申吟。 那几声如小猫呜叫似的声音，让温大雅这个大男人听了腿都要软了。 怎么办？怎么办？他现在该怎么办？ 好想现在就扑上去.狠狠吻她、咬她，抱着她柔软的身体，听她发出那种撩人的喘息，还有…… 姜棠扶了扶眼镜，想要看清楚眼前的景象. 他如果没有看错的话，温大雅这个色狼居然对床上的女病人起了邪念，证据就在他两腿之间那遮也遮不住的“帐篷”！ “温大雅，算我错看你了！你这个禽兽，连对病人都会起邪恶的念头！”姜棠跳了起来，指着温大雅鼻子的手指气得发抖。 “姜棠，你别误会。”温大雅赶紧解释。 “误会？你说‘这个’是误会？”他随手从旁边的药车上抽起一把剪刀，指着温大雅那罪证确凿的地方，“你最好收敛一点，不然我手一滑，可不保证你下半辈子还有‘性福’可言。” “不是！你听我说，我认识这个女人。” “你认识？”姜棠有些不信，故意问道：“那她是谁？叫什么名字？几岁？身高多少？三围呢？” 温大雅困惑地皱起眉头，“她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几岁我也不清楚，身高大概一百六十五公分，三围是三十八，二十四，三十六。” 姜棠脸上出现三条黑线。 “拜托！这样你也敢说你认识这个女人？只知道人家的身高和三围就算认识了吗？那我到街上随便找个女人，蒙对了她的身高和三围，就是认识她了？你这人真是说谎不打草稿！” “不，我真的认识她，虽然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是……” 于是温大雅把他和黎芸认识的经过大略说了出来，未了特别叮嘱姜棠别把这事情说出去。 姜棠听完后，不由得一脸欣羡.他看看温大雅，又看看躺在病床上的大美女，心里万般不解. 为什么这种好康的事情，就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大雅，你一定要告诉我，你是在哪个网站认识这位漂亮的大美人的？” “你也常上那个网站啊，就是之前大伙起哄一起去报名的交友联谊网站，我还记得你那时候特地去拍了帅气的沙龙照，放在网站的个人档案里头。” 姜棠愣了一下，随即不甘心地低吼，“等等，这不公平啊！我记得你明明没在网站上放照片，也没写什么精采的自我介绍，为什么那个女人偏偏挑中你？” 温大雅耸耸肩。 事实上，他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蛇答案。 姜棠懒得再理他，气呼吁地离开。 他等下一定要找个机会上网，停掉他已经买了半年的黄金会员。气死人了，花了那么多钱，这半年来都只有小猫两、三只上门，而温大雅那只大恐龙什么都没做，却从天上掉下来一个这么明艳动人的美女，可恶，这是什么世界啊！ 四周嘈杂的人声，一点也不影响温大雅此刻的心情。 搅局的姜棠离开后，他的视线重新移回黎芸身上。 她只是被下药睡着而已，等药性一过，她自然就会醒过来了，温大雅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没人会看到之后，才吃力地弯下高大的身子，在黎芸的唇边偷吻了一下。 他原本只是想轻吻一下就好，想证明这不是梦，她是真的在他面前。 但是，这一吻却一发不可收拾。 她唇上淡淡的唇膏香味，让他忍不住伸出舌在上头舔了一下。 一下还不够，他又舔. 光舔还是不满足，于是变成温柔的啃咬。 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舌已经探入她温软的口腔里，欲罢不能地侵占每一寸空间。 唇间有着炽热的气息，黎芸嘤咛了一声，但她体内的药性还没有退，只是动了动眼皮，又沉沉睡去。 温大雅的手拂上了她的胸脯，在外套上摩弄一阵之后，大着胆子伸进了外套里。 他完全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行为，虽然仅剩的一丁点理智正不断警告他，这里可是医院的急诊室，做这种事情随时都可能会被发现。 可是他无法停下。 这个女人对他有着强烈的吸引力，欲望像把火一样不断烧灼着他的身体，他真的好想就在这里要了她。 他的手往下滑，抚过了穿着毛衣的平坦腹部，再往下移，伸进了裙子内…… “医生，你跑到哪里去了？刚刚才送来一个心脏病发作的……啊！你在做什么？”因为找不到温大雅而怒气冲冲的护理长，在见到屏风后的“春光无限”后，夸张地双手捧颊大叫，手上的病历表也散了一地。 这声高分贝的尖口叫，终于把温大雅的理智唤醒. 他自己也吃了一惊，可是已经太迟了。 因为护理长走过来逮人的时候，把遮掩的屏风扯开了一面，这下子急诊室左半边的病人、护士和医生们都撞见了温大雅刚刚的“好事”。一向充满叫喊和呼痛声的急诊室，这时半边突然诡异的变得沉默，另外半边的人们看情况不对劲，也很快的安静了下来，几乎所有的视线统统转向角落的那扇屏风，还有在屏风后面那位面红耳赤的高大医生。 这时，一位老太太开口问：“啊医生喔，你要给病人做这种检查，应该要去妇科不是吗？这里是急诊室耶，人家小姐会害羞啦！” 护理长也狠狠瞪了一眼温大雅，嘴里低斥，“快把你的手从人家裙子里拿开！ 这成何体统？” 温大雅自知理亏，但他还是强自镇静，慢条斯理地把手从黎芸的裙子里伸出来，然后清清喉咙，“病人因为刚刚有严重的腹痛，所以我才决定触诊。” “是吗？”护理长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 “没错。我怀疑病人是肠胃炎，不然就是食物中毒。”虽然觉得自己背上开始猛冒冷汗，但温大雅还是装得很镇定。 “既然是肠胃炎或是食物中毒，那为什么病人昏迷不醒？” “她刚刚因为太痛，所以我给了她一些镇定剂，让她先睡一下。” 这时，刚刚发问的老太太又来打圆场，“哎哟，护理长啊，人家是医生耶，怎么可能会对女病人动手动脚？而且这位医生看起来人还满老实的，就和我孙子一样，一定不是坏人。医生，你说对不对？”老太太露出满嘴金牙，问向温大雅。 温大雅尴尬地笑着，背上的冷汗冒得更凶了。 见护理长仍然狐疑地望着他，他赶紧蹲下身把她刚刚掉落的病历表捡起来，收拾好后递回她手上。 “护理长，你找我有事吗？” “当然有事！急诊室是全医院最忙的地方，病人一个接一个进来，你却躲在这里……”她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女病人，然后瞪着温大雅，脸上的表情显示出的意思很明显一一小子，你完了。 第三章 医院五楼的办公室里。 “对女病人性骚扰？” “是啊！主任，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根本是医院之耻啊！”护理长气呼呼地说，一面不时转过头去瞪着站在身边的高大医生。 真是的，没事长那么高做什么？害她想瞪人都得仰着脖子，没多久脖子就开始酸了。 “这是真的吗？”主任犀利的目光望向温大雅。 “主任，我只是检查病人是否无恙而已。”温大雅脸不红气不喘地回答。 开玩笑，他打死都不会承认自己对病人性骚扰，虽然他后来也觉得，他刚刚在急诊室那一幕的确和性骚扰没什么两样。 但是他不能承认，一承认，他就别想继续在医院混了，所以他只能继续厚着脸皮以气势来说服主任，他“绝对没有”这么做。 主任手支着下巴，目光在护理长和温大雅两人之间来来回回。 到底该相信谁呢？ 照理说，才刚进医院实习的菜鸟们应该没胆子做出这种事，但护理长行事十分严谨，也不可能诬赖别人，造谣生事。 “嗯……这样吧，我们亲自去问问病人，看看她怎么说。”主任最后下了这个决定。 护理长露出胜利的笑容，温大雅则心里一惊，但表面上还是维持着不动声色的模样。 “病人现在仍在昏睡中，是不是要等病人清醒后再说？” “昏睡？不是肠胃炎吗？那么痛，能睡得着？”主任怀疑地问。 “我给了她一些镇定剂，让她先睡一下。” “这种情况下不应该给镇定剂吧？点滴打了没？” “没有！”护理长抢先回答，“我看到他的时候，他的手还放在病人的裙子里！ 他说是触诊，可是如果是触诊，为什么手的位置不是在腹部？他根本是摆明了趁病人昏睡不醒的时候偷吃人家豆腐！” 温大雅发现自己背后的衣服已经全被冷汗浸湿了。 完了，看来他的一世英名就要毁在这个女人手上。 虽然他的确也有不对的地方，可是…… 主任的脸色变得严肃，没有再多说什么，挥了挥手示意办公室里的两个人跟着他一起走出去。 黎芸总算醒了过来。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正想着家里的天花板为什么变得那么白的时候，一张特大号的中年男子面孔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啊一一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我房间里？”她吓了一跳，本能地拉紧身上的被子。 咦，等等，这里好像不是她的房间耶。 为什么眼前多了这么多人？ 而且这里还有一股很重的消毒水味。 她低头看看自己捉着的被子，绿色的薄被上头还印着某间医院的名字。 她在医院里？ 她怎么了？为什么会在医院？ 黎芸试着回想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从咖啡馆到医院的这一段记忆，她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我为什么会在医院？”她茫然地问。 中年男子仔细观察了她一会儿，问道：“小姐，你不是因为肠胃炎才到急诊室来的吗？” “肠胃炎？”黎芸更加不解了。 她只不过是在咖啡馆喝了一杯咖啡而已，没有严重到马上就得了肠胃炎吧？ 而且她那时只是觉得有些头昏而已，肚子可是好得很，点都没有绞痛或任何不舒服的感觉啊。 当她还弄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的时候，一颗头突然从屏风后头伸了出来，她吓了一跳，差点喊出声。 主任见她表情不对劲，马上回过头，却没见到什么异状。 那颗头一出现之后，又非常快速地消失了。 感觉真像灵异片。 黎芸的脑袋里空白了三秒钟，然后才回过神来。 那张脸，她认识。 他不就是……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主任又问了一次。 黎芸正准备回答，只见那颗头又从屏风后头伸了出来，而且神色十分焦急。 温大雅先是拼命挥手，要她别照实说，然后又伸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意思是说，要是她一个不小心回答错误的话，他的小命就没了。 黎芸狐疑地看着他脸上千变万化的神情，也许是心有灵犀，她居然了解他的意图，于是她作势抚着肚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最近饮食不太正常，刚刚又喝了很多咖啡，所以才会不舒服吧？不过我现在已经好多了。” “那……刚刚你有要求值班医生为你打镇定剂止痛吗？” “呃……”她的眼角余光忍不住又瞄向还挂在屏风上的那颗人头。 只见温大雅猛力点头如捣蒜，双手还做出拜托的手势。 黎芸不喜欢说谎，可是在这一刻，她却愿意为了这个男人撒个小小的谎。 “是的。”她点了点头。 主任虽然还是有些怀疑，但既然病人都这样说了，他也不好再追究。 医院里人多嘴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最好什么事情都没有。 主任点了点头，又仔细检查了一下黎芸的情况，确定没有问题才离开。 温大雅连忙蹲下，躲到一张病床后头，不想被主任瞧见。 直到主任走远，他才抹抹额头上的汗，松了一口气。 这时，突然一双黑色的靴子出现在眼前，然后头顶上出现一道清亮的声音，“可不可以麻烦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大雅抬起眼，眼前是那张总让他心荡神驰，无法控制体内冲动的明艳脸庞。 他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刹那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原来你是医生啊，”黎芸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见温大雅仍蹲在病床后面，她也跟着蹲下来，好奇地看着他，“你蹲在这里做什么？刚刚那个人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温大雅说不出话来，只是痴痴地看着她。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女人。 她浑身上下充满了女人味，乌黑的鬈发落在胸前，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而那双带着如猫咪般好奇与一丝野性光芒的眼眸，正直勾勾地望着他。 他耳里再也听不到声音，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景物。 只有她。 完完全全只有她。 “医生？”黎芸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推了推他的额头。 微凉的指尖触碰到他的肌肤，她才发现他的体温似乎高得异常。 “你怎么了？医生，你该不会是生病了吧？”黎芸差点失笑。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外貌很吸引入，也不是没见过男人见到她而呆掉的蠢样，可是眼前这个男人不但是个医生，而且他们之前早就见过面，甚至连那种事情都做过了，还有什么好害羞的？ “医生？” 怎么还是没反应？ 上次见面的时候，他明明还很正常啊，有说有笑的。 她忍不住顽皮地拿起自己的鬈发轻刮蠢医生的下巴，脸上不禁扬起笑意。 这男人还真好玩。 刚刚见到他的时候，她真的很惊讶呢。 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是个医生，更没想到的是，自己居然会莫名其妙成了他的病人。 “医生啊，你要发呆到什么时候？你到底要不要告诉我，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 温大雅终于有了反应，但却出乎黎芸的意料。 他突然紧紧捉住她的手，激动地说：“小姐，请你和我交往！我叫温大雅，今年二十五岁，现在是单身，未来也绝对不会劈腿.虽然我还是个实习医生，但将来已经决定走临床，继续留在医院服务。小姐，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从那天之后，我就一直没有忘过你。如果……如果你还是单身的话，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他一口气像是连珠炮似地把话说完。 说完之后，他激动地不断喘气，好像才刚跑完百米竞赛一样。 “呃……”这下换黎芸呆住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刚刚是不是被“告白”了？ “医生，你……” “我叫温大雅。” “可是，我们……” “你有男朋友了吗？”温大雅着急地问。 黎芸摇了摇头，“不，我有未婚夫了。” 这句话有如青天霹雳，温大雅原本因为激动而涨红的面孔瞬间变得惨白。 他放开了黎芸的手，身子摇摇晃晃，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连旁边病床的病人看了都觉得不忍。 “而且，”黎芸又说，“我今年二十八岁，还比你大三岁。我不喜欢年纪比我小的男生。” 温大雅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他自己也觉得奇怪，为什么被她拒绝，感觉竟像世界末日一般？ 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咱咱地碎了，他不敢置信地望着黎芸，那个美艳得如冰山的女人，而自己的心已经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是啊，他们不过是一夜情的对象，除了彼此的面孔与身体之外，连对方的姓名与简单的背景都完全不知道……这样的初识，一开始就不打算维持长久的关系不是吗？会这样一相情愿地胡思乱想的他真是太可笑了。 他再次看了黎芸一眼。他很想憎恨她，甚至试图瞧不起她，明明是有未婚夫的人了，却还上网找一夜情？ 他很想骂她是个yin荡的女人，可是他发现自己做不到。 是的，他做不到。 看着她，心里只有满满的爱恋与忧伤。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能成为她身边的那个人？ 他的眼神充满痛楚与不解，但是却没有办法从她身上移开。 黎芸没有想到温大雅居然会对她那么认真。 她看着他从一开始的兴奋激动、痴迷发呆，到现在的备受打击，还有那充满痛楚的眼神，仿佛她刚刚在他的心口上狠狠踩了一脚。 她是不是做了什么伤害他的事，而且把他伤得很重？ 可是他们不过是一夜露水情缘的陌生人而已，为什么他会这么在乎她？ “年纪不是问题啊。”突然有道突兀的声音插入。 两个人同时往声音的来源看去，原来是一直在两人身旁那张病床上的男病人实在看不下去了，挺身“仗义执言”。 “小姐，你就考虑一下嘛，只要还没有结婚，就不算死会啊。你看看人家医生对你多痴情，而且，将来要是嫁给他，你就是美美的医生娘了耶，不愁吃下愁穿，在人前又有面子，多好？” 黎芸这才发现，急诊室这个角落的病人和护士们早就偷偷观察她和温大雅了。 看见他们两人站起身，周围的人们突然一阵骚动，病人们有的赶紧闭上眼睛装睡，有的想喝水却不小心被呛到，而有个小护士正要挂点滴，结果不小心踢倒了点滴架，赶紧手忙脚乱的收拾着。 温大雅此刻已经没有任何心情在意周遭发生的事，只是沉浸在“失恋”的情绪中。 原来失恋这么痛苦，一想到喜爱的那个女人要和另外一个男人共度一生，想到自己没有办法陪在她的身边，照顾她、爱她、珍惜她、牵着她的手，心口就痛得像是要裂开一样。 不敢再看黎芸一眼，高大的男人这时死命低着头，像是忍着眼泪不愿意哭出来的倔强孩子。 “医生……你忘了吗？那不过是是onenightstand而己。”黎芸轻声道。 她很歉疚，因为自己一时的任性而伤害了一个男人。 温大雅双手握紧了拳头。要放弃吗？ 他真的要放弃吗？不，他不要！ 还没结婚就不算死会，他还是有机会的！ 猛地，他抬起头，眼里散发出坚决的明亮光芒，那光芒灿烂得连黎芸都觉得有些刺眼。 “直到你结婚那一天，我都不会放弃的.”他握住了她的手，“年龄不是问题。 即使你比我大三岁也没有关系，我喜欢的是你整个人，和你的年龄无关。” 黎芸突然脸一沉，“你喜欢的，应该是我的外貌吧？你根本不认识我，凭什么说你喜欢的是我“整个人”？” 原本她还对这位医生有些好感的，但听他刚刚那样一说，她反而觉得不舒服了起来。 太多男人都是因为她的外貌而喜欢上他，而那些男人又对她有着固定的印象，认为她胸大无脑，不然就是冷若冰霜，或是以为她是需要用名牌服饰和金钱来宠的小女人，但是她都不是！ 她有时候甚至恨极了自己有着这样动人的外表，宁愿生得平凡些，至少这样人们会愿意先了解她，再来亲近她，而不是像蜜蜂一样，见到漂亮的花朵就不顾一切地奋勇往前冲，根本不管自己会不会让那朵花倒尽胃口。 她这番话，让温大雅一时哑口无言。 是啊，她说得没错，他根本不认识她，只不过有过一夜的肌肤之亲，怎么会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爱上了她？除了被她的美貌和身体吸引之外，好像也找不出什么理由。 可是……似乎又不只是这样，他不否认黎芸对他有强烈的性吸引力，但这种吸引力，却是他第一次在一个女人身上有过。 除了黎芸，其他的女人，都摆不进他的眼里. 如果他只是纯粹喜爱女人的身体，那谁可以告诉他，为什么他在妇科实习的时候，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当教授为病人做检查，他还曾经在旁边看到不小心打瞌睡。 她对他而言是不一样的，但是哪里不一样，他很难说出来，因为他对她的了解还不够。 眼看黎芸就要离开了，他知道这次如果不好好把握机会，绝对不会再有下次。 温大雅走上前拉住黎芸的手，便往医生休息室走去。 “你要带我去哪里？”黎芸有些微怒地问。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不是已经告诉他，他们只是一夜情，而且她都有未婚夫了，怎么他还是不肯罢休？ 当初会上网找一夜情，为的就是之后不需要牵挂，也不需要负责吗？可是这个男人怎么这么顽固啊？大家只是玩玩而已，他为什么那么认真？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去没人的地方。” “做什么？” 温大雅回过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里除了执着之外，还有浓烈的欲望。 黎芸全身一震，像是被催眠了一样，乖乖地跟着他走。 为什么刚刚他看着她的时候，她会觉得自己的小腹下方不由自主地蠢蠢欲动着，好像身体里面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正在期待着什么事发生？ 温大雅一路拉着她来到医生休息室，医生们都去值班了，刚好没有人在，他一拉着黎芸走进去，就转身把门锁上. 黎芸还来不及惊慌，便被一双强壮的手臂禁锢，她想呼救，双唇却被男人炽热的气息席卷。 “是的，我是爱你的身体，那一夜之后，我根本忘不了你，可是，我不想只能得到你的身体，我还想拥有你的人。给我机会，让我更了解你，让我更爱你……” 温大雅贴着她的唇，吐露令人心醉的爱语。 “可是……我们才见过一次面……”黎芸发现自己激动得全身颤抖，她觉得好丢脸，却无法克制。 “爱情这种东西是没有道理的。” 他吻住她还想辩解的唇，炽热的火焰瞬间从两人相贴的唇点燃，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爆炸了，理智被欲望击倒，双手有了自己的意识，攀住，爱抚、撕扯着对方，想要更亲近、更紧密，想要把彼此的身体融在一起，再也不分开，直到巅峰的那一刻……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他咬着她的耳垂，性感的嗓音吐出问句。 “……黎芸……” 第四章 天啊！她居然真的在医院做了那种事情。 黎芸几乎是掩着脸从医院逃出来的。 那里是医院耶！是让人治病疗伤的地方，不是用来做那种事情的场所！ 虽然她不否认在医院里的确有种禁忌与偷情的快感，但她居然有这样的感觉，而且还真的这么仿了，是不是很变态？ 黎芸觉得自己的脸颊一直发烫，烫得她都以为自己发烧了。 事实上，她的身体似乎还残留着那个男人的体温与气息，让她直到现在都还无法平静。 只要轻轻触碰着肌肤，她就会想到他是如何温柔又带着些蛮力地爱抚着她，还有他的吻落在她脖子上的感觉，还有 喔，天啊！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她的脸颊就要开始冒烟了啦！ 黎芸离开医院之后，便匆匆赶回家，一路上满脑子都是温大雅的身影，等到她回到家门口的时候才惊觉，她刚刚居然一直烦恼着关于那个男人的事情，完全没有想到回到家之后可能要面对另外一个男人。 她拿出钥匙，迟疑了一下才打开门。 不到二十坪的小套房里，木头地板上已经堆满了纸箱，里头塞满了衣物和各式杂物。 黎芸只看了一眼，心就凉了，也暂时把刚刚在医院里发生的事抛在脑后。 阿宽的动作还真快，才谈完分手没多久，就开始装箱准备离开了。 至于这间他们两人一起打拼买下的小套房，阿宽也说，他已经找到了买主，这几天就会淡售屋的事。 从头到尾，黎芸都没什么异议。 在最初的气愤过后，她变得意外的平静，没有争，也没有吵，对于阿宽的决定，她也没有多说什么。 反正从此以后都要变成陌生人了，何必再斤斤计较？ 她走到一个纸箱前，里面放着许多相簿，其中还有着她和阿宽当初拍的婚纱照。 真讽刺，婚纱照都已经拍了，最后还是落得分道扬镳的下场，连在一起六年的情人，都能随时无情地转身就走了，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什么是可以信任的？ 莫名地，她感到一股烦躁，抓起那些相簿就往窗户外扔。 照片飞了出来，哗啦啦地散开，像天女散花一样，有一种凄凉的美感。 “扔光最好……”黎芸厌恶地喃喃道。 门铃响了。 黎芸放下手边装箱的工作，拢了拢头发，走去开门。 应该不是阿宽，他有钥匙，而且他也说过，这两天他把属于他的东西整理好之后，会暂时住在那个女人家里，不打扰她收拾东西。 门外的人是王晓芬，只见她一脸哀怨，一开口就抱怨不停。 “天啊！现代人真是没有公德心耶！刚刚在路上，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纸片突然从天而降，我那时候正在骑车耶，多恐怖啊！安全帽前面都被纸片挡住，我吓都吓死了，赶忙紧急煞车。那些纸片好像是照片还是什么东西，我没看清楚，因为它们一下子又飞走了。” 黎芸偷偷吐了吐舌头，赶忙把她请进屋里，倒了杯水给她。 “晓芬，你怎么有空来找我？” “你不是问我房子的事情吗？”王晓芬喝了口水，“我帮你问到了一个不错的地方。以前是我表姐的同学住在那儿，他搬走后空出了一间套房，现在正在找新房客，看看你有没有兴趣。” “这种事情，打电话说就好了啊，何必亲自跑一趟？”黎芸不解地问。 “小姐，我是担心你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虽然你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事，但谁知道你一个人的时候会不会想下开或是做些傻事？我……我就是担心嘛！” 王晓芬也知道自己可能有些鸡婆，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想来看看黎芸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毕竟和交往了六年，已经论及婚嫁的男友分手之后还这么镇定，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要是她的话，早就一哭二闹三上吊，说不定连班都不上了，找个地方躲起来，痛快地哭个七天七夜。 “黎芸，说老实话，你真的……没事吧？”王晓芬试探地问。 黎芸在木头地板上坐了下来，叹了一口气，“之前当然很生气啊，甚至气得脑袋都不清楚了，成天想的都是要如何报复阿宽，什么放他车子轮胎的气、放火烧了他的车子，甚至找流氓狠狠揍他一顿的念头都有过。可是，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会有这样念头的自己好傻。”她苦笑了下。 “这样算很温和了好吗？至少你没想要泼硫酸、把那个女人抓出来毒打一顿，或是雇个杀手杀了那个臭阿宽。”王晓芬不以为然地说。“黎芸，你这个人就是太善良了。” “不……其实我是个坏女人。” 黎芸的脸突然红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王晓芬说她善良，她猛地又回想到今天在医院发生的事。 呜……她真不是个良家妇女，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黎芸，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脸红了？”好奇怪喔，如果是伤心想哭的话，应该是眼眶先泛红才对吧？ “晓芬，我真的是个坏女人耶……”黎芸停顿了一下，“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要告诉别人喔。” 王晓芬马上点头。她最喜欢听秘密了，尤其是美女的秘密，总是和别人的秘密不太一样。 “之前我因为很气阿宽的出轨，气过头了，结果发神经去网路上到处找一夜情。” “什么！”王晓芬的嘴再次张成o字型，“你你你你……去找一夜情？”然后她随即换上正经的表情，“快，快说！有没有遇上技巧很棒而且长得又帅的男人？” 真羡慕！ 只有美女才有这样的权利呢！ 像她这种貌不惊人的模样，想找一夜情，别说她自己没胆量、没自信，就算真的去了，说不定对方一见到她，便马上借故离开，或是装傻到底，不然就是摆出一副嫌弃的表情。 唉，这个世界上好像还是美女比较吃香。 听到王晓芬这样问，黎芸马上想到温大雅。她想点头，女性的矜持却又让她不好意思承认。 “喔一一看你的表情就知道有，对不对？” 黎芸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点了点头，但很快的补充道：“可是，我只找了一个，就是第一个约出来的男人，他也是我唯一一次的一夜情对象。其实，我原本没想过会遇见条件那么好的男人，我根本是抱着报复的心态做这种事，甚至极端地想，最好找个又丑又老的男人睡一夜，然后让阿宽知道，把他气得半死。但是，和那个男人做过之后，不知道怎么搞的，我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做其实很没意义……”说着说着，她陷入了沉思中。 为什么遇见温大雅之后，她的想法就改变了不少呢？ 与其说是变得不在乎，倒不如说是变得豁达了吧。 有些事就是这样，人的因素根本无法掌控，与其在事后懊悔、痛苦，不如坦然接受，把它视为人生过程的一部分。 没有人的一生都是平平顺顺的，而且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这几天她也很认真地思考着，自己对阿宽到底是真的还有旧情，还是只是因为习惯了他的存在，所以才会因为失去他而气愤？ 她已经不爱阿宽了吧？不然她为什么可以和一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在床上打得那么火热，而且之后还念念不忘？ 现在回想起来，好险她第一次一夜情对象是温大雅，他让她体会到一种无法言喻的爆发激情，不只是在身体上，连她的心都似乎产生了变化，涌起一股她遗忘许久的、一时又无法清楚形容的感觉。 这种感觉已经好久都没有出现了呢。 “因为一时气昏头而去找一夜情，其实是很傻的吧？可是那时候我真的找不到什么宣泄的出口了，所以才会……可是现在想想，也许我真的很幸运，第一次就遇见了条件相当好的男人……而且……呃，他真的……挺厉害的……”黎芸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垂越低。 “厉害？”王晓芬倏地双眼发亮，“真的很厉害吗？比阿宽还厉害？” 黎芸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其实……其实我和阿宽一直没有跨越最后一步耶。 之前我们都有共识，这种事情要结婚之后才能做的。” “天啊，你有没有搞错！”王晓芬激动地跳了起来，“你是说，你和阿宽在一起六年，居然还没上过床？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我非常怀疑是阿宽这个人有问题，不然眼前好好一个大美女，他怎么可能忍得住不扑上去把你吃干抹净？” “你别讲得这么露骨好不好？虽然我们在一起六年，但同居也是这一、两年的事而已啊，而且住在一起之后，我发现我们好像越来越像家人一般，男女之间热恋的感觉已经没有了……”黎芸歪着头想了一下，“现在，我倒不那么恨他了。其实，如果他早点告诉我实情，我可以谅解.我气的是他瞒着我，什么都不告诉我。他自以为他不说，就等于没有欺骗我，但这根本就是自以为是的想法，隐瞒也是一种欺骗啊！” 王晓芬听得连连点头.“但是我还是很佩服你们耶，说好了婚前不上床，就真的不上床？” “唉，买了这间小套房之后，我们两个为了还房贷，每天早出晚归，努力赚钱，回到家常常累得倒头就睡，也很少去想这个问题.这种事情，还是要有力气做才行，不是吗？” 王晓芬露出不怀好意的神情，“等等，你这样说有问题。听起来你对阿宽其实也没什么“性趣”的样子嘛，你们的感情是不是早就淡了？不然为什么你去外面找的那个男人，一下子就和他干柴烈火，天雷勾动地火？” “呃……” “可见你是yin荡的女人哟。”王晓芬故意取笑道。 黎芸睨了她一眼，一时之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因为，她真的……好像是个挺yin荡的女人喔？ 不然为什么会在医院和穿着白袍的那个男人…… “咦，黎芸，你的脸怎么更红了？简直像红苹果一样！天啊，你是不是发烧了？ 要不要紧？需不需要去医院？” “不不下，我没事、我没事，真的！” 她现在可不想再去医院，或是听到“医院”这两个字。 王晓芬大惊小怪了一会儿之后，才又回到正题，“对了，我都忘了来这儿最主要的目的。你之前不是问我有没有不错的房子出租吗？我表姐的那层公寓刚好缺一位房客，我以前常去那儿玩，里面设备挺好的，而且也很宽敞，最重要的是离捷运站很近，以后你上班也很方便。” “嗯，真的吗？那我得先找个机会去看看才行。” “没问题，我等一下把表姐的电话留给你。我也向她提过你，你只要打电话和她约个时间，过去看房子就行了。” “谢谢你，晓芬。”黎芸衷心地说。 “不客气，朋友是做什么的嘛！”王晓芬笑了起来，被一个大美女夸奖，即使同样是女人，也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呢。 高大的男人垂头丧气地站在街道上，手中拿着一张纸。 那是黎芸的病历，上头有她的地址与电话。 温大雅用尽方法，先是贿赂小护士不成，之后溜进护理站想要摸走黎芸的病历表，却被护理长发现，给踢了出来，最后他好不容易拜托姜棠，请他向一位暗恋他的小学妹情商一下，把黎芸的病历表“借”出来，交给他火速跑去影印了份，好不容易终于拿到影印的病历表。温大雅连忙照着上头的电话打过去，却是空号。 他不死心，两天后他照着病历表上的地址杀过去，却只看见搬家公司正好搬走最后一个大纸箱。 温大雅连忙问搬家公司的人员，原来的屋主搬到哪里去了，但工作人员却三缄其口，明白告诉他，这是客户的个人隐私，他们不便透露。 温大雅哪会轻易放弃？ 于是他偷偷招了辆计程车，要司机跟在搬家公司的卡车后头，几乎绕了大半个台北市，才在一处僻静的角落停下。 但是，卡车上那些家当的主人却不是黎芸，而是一个中等身材、戴着眼镜的男人。 折腾了半天，还是没有佳人的踪迹，温大雅沮丧极了。 他犹豫了一下，本来想上前问那个男人是不是认识黎芸，但这时从屋里走出来另外一个女人，和那男人似乎很亲密，两个人有说有笑，还不时互吻互亲，温大雅看了心里直嘀咕。 原本已经低落的心情，看到别人双双对对之后，更是跌落谷底。 温大雅从口袋里拿出那张已经折皱了的影印病历表，咬咬牙，将它撕成纸片，然后丢进路旁的垃圾桶。 这女人够狠！ 连病历表上的资料都作假！ 黎芸就这么讨厌他吗？ 好吧，他不否认，前几天在医院里，他的确有些冲动，也不小心失了态，但是他对她确实是真心的。 长这么大，他从来没有过这样强烈的情感，见到黎芸的第一眼，他心里就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就是这个女人了，而在经过那样难忘的一夜后，他更加确定，从今以后，他的心里将只能装下黎芸一个女人，即使他们将来不会有机会在一起，他也绝对不会忘了她。 因为，她是一个那么特殊的女人。 外表看起来冷艳成熟，不说话的时候还有一种冷若冰霜的气质，但是内在却像个惹人怜爱的小女孩，会哭、会笑、会撒娇，当小女孩的娇美与成熟女人的妩媚揉合在一起，没有一个男人能拒绝这样的诱惑。 温大雅稍微冷静下来之后，又走回垃圾桶旁，伸长手把刚刚那些纸片捞起来。 没错，他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的。 虽然电话和地址是假的，但病历表上还有她的身分证字号，以现行的健保制度来说，健保卡上的号码就是身分证号码，在病人挂号与支付诊疗费的时候很难作假。 他要继续努力，直到找到她为止。 温大雅决定先回医学院附近的宿舍休息一下。 他这个星期连值三天夜班，照理说白天应该要好好补眠的，他却为了找黎芸，在外头奔波了一天。 现在他只剩下两个小时不到就要去值夜班了，虽然时间很短，但是对苦命的实习医生来说，即使只有两分钟，也要说睡就睡，毕竟一值起夜班，根本不知道下次能舒舒服服的躺上床是什么时候。 当他快步走过宿舍附近的一条巷子口时，眼角余光不经意地瞄过一道纤绌的身影，瞬间他的心像是被什么重物捶了一下，也停住了脚步。 他并没有看清楚那个女人的模样，但是心里却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告诉他，一定要停下来。 他转过头，往巷子里张望，只见一幢老旧的公寓楼下，有个绑着橘色头巾的女人，正弯着腰吃力地从地上的好几个大纸箱中搬起一个最小的纸箱，然后慢慢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是……她吗？，可是那女人绑了头巾，看不见头巾下的头发，而且她穿着简单的两件式白色运动服，和他前两次见到黎芸时的穿着不太一样，而且他没有看到她的脸，因为她抱在手上的箱子刚好将她的侧脸完全遮住。 只不过是路边随处可见的女人而已吧？ 但温大雅却发现自己的心跳开始加快，莫名地，心里有一股强烈的感应，让他觉得那个女人就是黎芸。 有可能吗？ 真的有可能吗？ 他绕了台北市区一大圈，最后居然在自己的宿舍附近见到一直苦苦寻找的人，这会不会太神奇了？ 抱着满是疑惑与期待的心情，他决定先待在巷口附近，继续观察。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才见到那个女人又从公寓大门口出现。 只见她气喘吁吁，饱满的胸脯在洁白的贴身运动衣下起伏，橘色头巾下露出几缯被汗水微微濡湿的鬈发，贴在光洁的额头上，而她挺翘的小鼻子和优美的侧脸线条，更是让他看呆了。 真的是她！ 温大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次是偶然，两次是巧合，那第三次……绝对是有缘！ 太好了，上天果然没有抛弃他！ 他满脸欢欣，像只见到主人的大狗一样，兴奋的摇着尾巴，用跑百米的速度冲向前方那个娇媚的小女人。 黎芸正烦恼着剩下的大箱东西要怎么搬上三楼的时候，突然感到有阵风朝着自己的方向袭来。 她转头一看，当场愣住。 不会吧？ 这么巧？ 搬家的第一天就遇见了他？ 而且，他为什么看起来那么高兴？ 黎芸眨眨眼，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见到了一只一直傻笑的拉布拉多犬，正朝着她奔过来呢。 看见那满脸笑容的男人跑到自己面前，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心情好极了，虽然为了搬家，她已经折腾了快一天一夜没睡. “我找你好久了。”这是温大雅见到她的第一句话。 听到这句话，黎芸突然感动得想落泪。 他说，他找她好久了…… 第五章 几箱家当，对人高马大的温大雅来说，轻轻松松便可应付。 没几分钟，他就把那些纸箱全抬到三楼，看起来一点都不费力。 东西都搬完之后，黎芸拿了瓶矿泉水给他，说：“还是男人的力气比较大，刚刚我只搬了一箱，就喘得受不了。” “怎么没有人帮你？搬家公司的人呢？” “他们赶时间就先走了，而且我以为那些纸箱看起来也不算太大，应该不会很重，所以就想自己搬一搬也就行了，结果没想到自己的力气那么小……”黎芸突然有感而发，“有时候，我真觉得女人很没用。” 很多时候，她并不是那么坚强。 很多时候，她也只想像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女人，腻在一个强壮的男人怀里就好，什么都不要管，什么都不用做，因为那个男人会把她保护得好好的…… 她悄悄抬起眼，看着正在喝水的温大雅。 那个男人，会不会就是他？ 温大雅垂下眼，看见黎芸望着他，不知道是因为刚刚做过劳力活动，还是因为一些别的原因，他竟觉得这时候的黎芸虽然没有化妆，又穿着再普通不过的运动服，却是他认识她以来最美的模样。 没有化妆的白净脸庞肤质极好，还有一层淡淡的光泽。没有睫毛膏与眼线装饰的眼眸看起来更加清爽，甚至还有些稚嫩的错觉.还有她那小巧的唇……看起来很可口的样子温大雅瞧着她的唇瞧呆了，手一松，矿泉水便从手中掉落。 黎芸连忙去接，却没接好，一个不小心，整瓶矿泉水倒在她衣服上，凉意瞬间袭来，她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温大雅的眼神终于从她的唇上离开，但又随即胶着在她被水淋湿的胸前，那儿的白衣已经变得透明，底下玲珑的好身材怎么也藏不住。 温大雅只觉得自己全身发热，从头到脚都被一股突来的欲望笼罩。 他感觉到喉咙干燥，气息也开始粗重，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在身体里爆发，而他挡也挡不住。 黎芸当然看得出来，这个男人又发情了。 若是以前，她一定会觉得，这种没事就被下半身的冲动带着跑，看到美女就发情的男人，不是变态就是色狼级的怪叔叔，可是，眼前的男人不但年轻又俊雅，而且还是位医生耶。 被那样灼热的眼神注视，说她没反应，当然是骗人的。 “呃，可以请你不要那么露骨地盯着我的胸部看好吗？”黎芸红着脸说。 可是……好奇怪啊，为什么被他用这种充满欲望的眼神盯着，她却不会有任何反感？ 她不禁又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原本她是抱着报复的心理，气呼呼地赴约，却在看到温大雅的时候，心态有了奇妙的变化。 她根本对一夜情的对象不抱什么期待，所以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会遇到一个条件这么好的男人。 他高大的身躯，在衣服下隐隐显露出来的强壮肌肉，还有全身散发出的男性气息，都让她身体内似乎沉睡已久的荷尔蒙一下子全苏醒了过来。 尽管她表面上装得不动声色，但身体深处的躁动却一直无法平息，她从来没有这样兴奋过，只要一想到待会儿将与这个男人缠绵，她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呼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男人与女人之间，真的会有这么强烈的性吸引力？ 这是出于一种本能，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譬如……一见钟情？ 毕竟如果只有性而没有爱，那么上过床之后，是不会有任何……心灵上的满足感吧？ 是的，满足感. 黎芸很难形容那样的满足感从何而来，但她的身体与心灵都确实感受到那种前所未有的满足，而那是她之前从未奢望过的，原来男女之间可以产生这么纯粹的欢愉，而且彼此的身体又契合得如此美妙，仿佛两个人天生就是一体，在追求欢爱的过程中，找回了失去的另一半，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原来这就是性爱的美妙滋味吗？ 她过去从没有尝过这样的滋味，也没有想过，这种滋味原来是会令人上瘾的。 黎芸的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被矿泉水浸湿的胸脯也跟着急促的上下起伏，原本冰凉的感觉，也因为体温的急速升高而加温，甚至开始有些发烫。 “黎芸……”温大雅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放在她那被水浸得透明的衣服上，手掌感觉到的是温烫的柔软。 他看了她一眼，确定她没有任何厌恶的表情，这才大着胆子缓缓移动手掌，在湿透的衣服上慢慢揉捏着. 他暧昧的举动与眼中一望而知的欲望，都让黎芸不知所措。 怎么办？怎么办？ 这样真的好吗？ 他们每次见面，似乎都避免不了身体上的强烈吸引，可是，他们的关系，难道只能定位在一夜情的对象吗？ 她……还想要一些别的。 像是承诺。 惊觉自己有这样的念头，她不禁吓了一跳。 她和这个男人不过见过几次面而已，为什么她却感觉似乎已经认识他很久了，甚至希望能和他有一段稳定的关系？ 她到底是怎么了？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自作多情了呢？ 这个男人到底是爱她的身体、她的面孔，还是…… 她看着温大雅，所有的疑问在他接下来的动作里瞬间消失。 他的唇贴了过来，她马上微张开双唇迎接他的吻。 天啊，连她都已经迫不及待…… 这是个几乎让她窒息的热吻，两人的身躯紧紧贴靠在一起，双手攀附着彼此，像是再也不想分开。 激情与欲望在浓烈的吻中爆发，黎芸激动得全身颤抖，膝盖也开始发软，她必须吃力地用双手捉住他强壮的上臂，才能勉强维持站立的姿势。 温大雅将一只手伸到她的后方，扶着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推向他。黎芸可以清楚感受到男人的硬挺在她的腹下兴奋地跳动着，她羞红了脸，却也无可奈何。 因为，她自己也很期待接下来将发生的事。 “你的卧房在哪里？”温大雅贴着她的唇问。 “最里面那一间……可是……还没有整理好。”黎芸的双眼已经带着迷蒙的水光.她痴痴地看着他性感的唇，想着，原来接吻也能有这么销魂的感觉呢…… “没关系，只要有床就好。” “等等，连床……哎呀！”她还没来得及阻止，已经被猴急的男人拦腰抱起，往卧房的方向走去。 温大雅用长腿踢开房门，只见里头乱七八糟，这还不打紧，最糟糕的是，这里连张床垫都没有。 “你的床呢？”他低下头问怀里的小女人。 “还没买新的……” 她一点也不想再睡在之前和阿宽同眠共枕过的那张双人床上，加上阿宽卖房子卖得很快，她只好匆忙搬家，一时之间还没张罗到新的床，这几天，她原想将就着打地铺，没想到却遇见了这个男人…… 温大雅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马上决定放弃就这样带着黎芸奔回宿舍的念头。 他这副模样跑回宿舍，别说路上的行人会对他指指点点，而且很有可能会遇见还在寝室里睡回笼觉的姜棠。他自己是无所谓，但是他不想让黎芸为难，也不想让她曝光。 这算是男人的嫉妒心作祟吧？ 黎芸是个人见人爱、有着魔鬼身材与明艳面孔的美人，他只想自己一个人独占，不想和任何人分享。 这么强烈的嫉妒心与占有欲，对平日个性随和的温大雅而言可是头一遭，但是他一点也不觉得突兀。 遇到了真正喜欢的女人，这正是一个男人应有的正常反应吧？ 他看了看东西四散一地的卧房，当机立断，把黎芸带到窗前，他自己坐在窗台上，然后把她放在他的胯间。 这样的姿势让黎芸的双腿之间清楚地感受到那几乎要弹跳而出的男性欲望，她虽然羞红了脸，但身体还是本能地轻轻扭动着，si处磨蹭着那坚硬如铁的地方。 她眼眸低垂的模样，还有那撩人的姿势，都让温大雅看得差点喷鼻血。 他的双手突然在她的俏臀上用力拍了一下，然后紧紧捉住，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真的看不出来，那一夜你还是第一次……真想喊你一声小妖精，不过，事实上你比妖精还要美艳……” 他在她的锁骨上轻轻啃着，听见她像小猫一样发出细细的申吟。 “黎芸……黎芸……”他忘情地不断喊着她的名字。 她突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我知道我叫黎芸，你不用一直提醒我.” 这个男人好野蛮，很冒失，却也好可爱。 只要见到他，她就再也不会为之前的情伤难过，甚至还想感谢阿宽，要不是因为他，她也不会遇上温大雅。 “医生……”她甜甜地喊着，“没想到你不穿白袍的时候，是个这么急色的坏男人。” “那都是因为你！”温大雅被她挑逗得全身发热，下半身血液汇集的地方更是硬得让他难受。 黎芸早看出他等不及了，但她却坏心眼地想要欺负一下这个大男人，谁教他上次那么猴急地拉着她在医院里做那种事，害她每次回想起来都羞得脸颊发烫，连经过医院门口，她都觉得见不得人，每次都低着头快速走过，看也不敢看医院一眼。 这“心理创伤”可严重了，她当然要好好讨回来才行！ 她稍稍往后退，慢条斯理地先褪去身上的运动上衣，露出被淡绿色蕾丝胸罩包裹住的雪白胸脯。 “唔，这里都是湿的耶……”她故意摸了摸胸口残留的水渍，“你说怎么办，医生？” 温大雅二话不说，一手扯掉她那凝眼的胸罩，低头咬着那还布满水气的肌肤，湿滑的凉意与火烫的舌尖一起共舞。黎芸不但没有反抗，还主动搂住他的头颅，像是鼓励着他继续攻城掠地…… “黎芸……我好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好不好？不要管你的未婚夫了，我绝对比他厉害，对不对？” 她瞪了他一眼，“你是笨蛋吗？我的第一次是给了你啊，这有什么好比较的，我的男人只有你……” 黎芸突然捂住自己的嘴。天啊，她刚附说了什么？ “真的吗？”温大雅突然坐正，他身上的黎芸差点整个人掉下来，还好他及时搂住她，把她抱回怀里。 “你的男人，真的只有我？”他急切地问。 这是真的吗？ “你……”黎芸涨红了脸，咬了咬下唇，最后还是决定先把重要的事情“解决”再说。“我们先做完好不好？” 温大雅愣了一下，随即露出邪笑。 “是，遵命。” 没想到他的女王陛不比他了解什么才是“重要的事情”呢。 第六章 在外人的眼光里，黎芸大概算很幸运吧？ 才刚刚和未婚夫分手，马上就有了新的男朋友，而且对方长得高大英俊，又是位准医生，前途无量。 但是，对于当事者而言，真的是这详吗？ 黎芸现在很烦恼，当然，她不是烦恼自己的年纪比温大雅大，也不是烦恼这男人就像只忠心耿耿的大瓷一样，只要一有空就到她身边报到，然后摸着吻着就把她抱上床。 她烦恼的是，事情进展得这么快，又这么顺利，是不是太诡异了一些？ 说她多疑也好，说她杞人忧天也罢，她总觉得，男女之间交往，一定要经过一段不算短的时间，才能看出彼此的性格，才能知道对方是不是自己的真命天子或真命天女。 女人的心思毕竟比较纤细，不像男人常常只凭冲动与感觉就作了决定。对黎芸而言，她想要的不仅是两个人在一起就够了，还有他们之间个性合不合，有没有继续发展的条件，再想远一点的话，双方的家庭能接受彼此吗？ 她承认自己未免想得太多了，可是…… 看着睡在身旁的男人，她的心里还是有着许多不确定。 她的个性，一向是习惯按部就班，一步一步来。 她第一次认真谈恋爱的对象就是阿宽＼两个人刚开始是同学，慢慢变成好朋友，最后才进一步成为男女朋友，然后论及婚嫁。 在订婚之前，她也曾经多次到阿宽家拜访过，阿宽的家人也都很喜欢她，把她当女儿一样看待。 当然，她也常疑惑自己和阿宽之间的情感好像是比兄妹之情还要多一些，但是，在遇见温大雅之前，她并不知道原来男女之间的激情与爱恋可以这么猛烈如火，一旦遇上了就被烧得神智不清，虽然很痛快，但也显得很危险。 就在她沉思的时候，睡在她身边的温大雅动了动，似乎要醒过来。 黎芸有些慌张，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好好面对这个男人，于是她连忙躺下，转过身背对着他，假装自己还是睡着的。 她感觉到身下的床垫动了动，然后被子被掀开了，冷冷的空气窜了进来，晤，初冬的早上真冷。 这个时候，如果能有人抱着她，一起躲在被窝里，一定很温暖吧？ 当她这样想的时候，无声无息地，一只手从她的腰际伸了过来，轻轻搂住她，接着便是一副温暖的胸膛，贴在她只穿着薄薄睡衣的背上，男人的体温马上传至她身上。 黎芸愣了一下，然后偷偷笑了。 那是很满足的微笑。 也许……两人暂时这样也不错吧？ 姜棠收拾好最后的家当，离开前，他又担忧地看丁一眼这两个多星期以来几乎都是空着的室友床位。 温大雅这家伙是死到哪里去了？ 两个星期前，他和温大雅被分到不同的地方实习。因为上次的女病人骚扰事件，温大雅被继续留在实习医生们避之唯恐不及的急诊室，他则被分到内科。 自从两人分别到不同的科别实习之后，他就很少再见过温大雅，可是他们两个足住在同一间寝室耶，这会不会太夸张了一点？ 那小子到底是每晚去哪里夜夜笙歌了？ 偶尔在医院里见到温大雅，也不见他有什么疲累的迹象，甚至满面春风，有时候一面替人看病，还会一面快乐地哼着歌，看起来有些诡异。 姜棠很想找机会向他问个清楚，但是实习的生活实在太忙，即使两人偶尔碰到面，也没时间说上几句话。 他想，温大雅总有一大要回寝室的吧？ 但没想到都到了这一天，这小子还是不见人影，他的东西也都没有收拾。 身为同窗兼死党，姜棠是很想帮忙啦，只是他自己都快顾不了了，等一下把最后的家当送到暂住的朋友那儿后，他还要匆忙赶去医院。 前两天有个达官贵人的女儿住院，要求特别多，医生们表面上恭维，私底下却把责任推来推去，最后倒楣的当然是他这种菜鸟实习医生，不但要负责监看病人的情况，还要负责打杂兼跑腿。 唉，谁说医生是个令人羡慕的崇高职业？ 三天后。 终于“良心发现”，决定回寝室看看老同学的温大雅，像尊雕像一样，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工地。 宿舍呢？ 他不过是一个礼拜没有回来，怎么宿舍就不见了？ 几辆怪手发出嘈杂的声音，在前方来来回回地开着，温大雅脑袋一片空白，过了好久之后，他才突然想起，半年前似乎听说过宿舍要拆掉重建的消息。 可是这也太突然了吧？ 他所有的家当都还在宿舍里面耶！ 可恶！怎么办？ 温大雅拿出手机，打了通电话给姜棠。 手机那头没有人接听，姜棠应该正忙碌着。 温大雅懊恼地收起手机，心里盘算着要不要真的冲进工地抢救一些家当，虽然其实那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但是……一想到自己以后“无家可归”，他就一阵心酸，欲哭无泪。 为什么这种事情会发生在他身上呢？ 都是姜棠那个混蛋！ 明明住在一起，却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提醒他一声！ 他忿忿地转身离去，决定去医院好好修理姜棠一顿。 到了医院，被修理的人却是温大雅，“你这个混蛋！这几天到底消失到哪里去了？寝室也不回，手机又不接，在医院里遇到你，你也是来去匆匆，连几秒钟的时间都不愿意给我。那天明明和你说好了实习完之后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你却溜得不见人影！你这死家伙！” “呃，等等……”温大雅想反驳，但又被姜棠打断。 “你说，你是不是有了异性就没人性？你一定是跑去谈恋爱了对不对？是不是上次那个艳光照人的大美女？”姜棠说到这个就有气。 凭什么温大雅运气那么好，能把到那么漂亮的大美女？ 他姜棠长得不比温大雅差，学历也和他相当，为什么他就吸引不到那种美艳成熟的女人？只有青涩的小护士们一天到晚塞情书给他。 “那不是重点……”温大雅又道。 “那才是重点！”姜棠马上气呼呼地打断。 他简直羡慕死了！ 要不是看在温大雅比自己高了近二十公分，他早就扑上去把这家伙狠狠揍一顿。 “你一连好几晚不回宿舍，我差点都要去报失踪人口了！” 咦，这口气听起来怎么有点像夜夜在家独守空闺的怨妇？ “温大雅，你这个没良心的男人！” 真是越骂越像怨妇了。 “你知不知道我用了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整理你那些破铜烂铁，然后连夜搬出来？我简直快累死了！而且第二天一早我还有研讨会，要上台报告耶！温大雅，你欠我的可多着了！” “你把我的东西都搬出来了？” “对啦！” 姜棠觉得自己真是发神经. 那些破家当也不值几个钱，根本是一些用过的课本、破棉被、脏衣服……没了再买新的就好，他干嘛把垃圾又从垃圾堆里抢救出来？ “那我的东西在哪里？” “不想说啦，”姜棠还是一肚子气。 “好哥儿们，为了感谢你替我抢救家当，我请你吃饭。” “不用。你所谓的“请吃饭”也不过是医院的自助餐，没什么了不起。” “那请你看电影。” “没空。”姜棠从鼻端哼了一声，“搬东西很累耶。” 温大雅不再低声不气，眯起眼，双尹举起，稍一用力，指关节发出喀喀的声音，听起来颇吓人。 “你到底说不说我的家当在哪里？” “你到底是不是人啊，居然威胁我？”姜棠大呼小叫。 “少罗唆，我还有五分钟就要去急诊室报到了，再不说，我就让你尝尝我最拿手的急救技术。” 姜棠一听，脸色大变，“你你你……” 这家伙太狠了吧，居然用电击器来威胁他！ 交友不慎，他真是交友不慎啊！ 黎芸坐在桌前，两只手撑在桌面上，托着下巴，看着那个不请自来，正把一箱箱家当搬进房里的男人。 大致的情况，她都听他说了。 温大雅住的宿舍因为太老旧，早已决定拆掉重建，偏偏这个天才完全忘了这件事，而且最近他的脑袋里面想的只有她，在医院轮班完之后，常常连回宿舍的时间都省下来，便直接来找她，实在累坏了就在她这儿睡一晚，睡饱了洗个澡，又去医院轮班。 虽然温大雅常常累得一看到床就倒上去，甚至一觉到天亮，但是只要能看到黎芸一眼，他就心满意足了。 尤其是在入睡前能见到那张俏丽的容颜就在自己面前，神情有时娇柔，有时无奈，有时候是心疼，不管是哪一种表情，他都好爱、好爱，恨不得能带着她一起入梦。 但是他很少梦见她。 因为太累，他总是睡得很熟，幸好他睡相还算“端庄”，不会打鼾，半夜也不会乱踢被子或是梦游，所以黎芸也就暂时睁只眼闭只眼。 温大雅最爱往黎芸这儿窝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爱死了每次一张开眼，就能见到自己心爱的女人那满满的幸福感。 即使她没躺在他身边，只要他下床一找，也总是能在屋里找到她的身影。 居家的黎芸，有着另外一种佣懒的风情。 她没上班的时候很少化妆，但因为保养得很好，即使素颜也不会吓到人。虽然她化妆后很美，但是温大雅也很爱她不施脂粉，至少这样他偷吻她的时候不会亲得满嘴都是口红。 有次她下班回到家还未卸妆，他偷亲她之后忘了擦嘴，跑回急诊室之后被护理长发现他“偷情”的证据，先是把他训了一顿，又逼着他去厕所把嘴上的口红洗干净后才出来见人。 结果，那天他在厕所耗了将近半个钟头，才勉强把嘴上的口红清理干净。 真是恐怖的持久性口红，清理完之后，他整张嘴都肿了起来，看起来更滑稽。 但是.他一点也不在意。 从前的他，常常不苟言笑，给人的感觉甚至有些冷漠。他的个性也不喜欢跟着大伙起哄，有空的时候便多半独自坐在一旁看厚重的医学书籍，或是看着病人的伤处研究、发呆。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脸上常带着傻笑，人看起来也亲切许多，虽然熟识他的人都觉得他这样的转变非常诡异。 不过，当那些人知道他这样的转变都是因为一个女人的时候，又都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 原来如此. 只有爱情的力量，能让一个人改变这么大。 原本对世事莫不开心的人，因为有了爱情的滋润，便觉得这个世界处处都是美景、处处都有小花，更严重的，甚至会觉得这个世界根本是漂亮的玫瑰色，眼前还不时能看到一颗颗红色的爱心飞舞跳跃，让人忍不住想要跳起来，捉住那些如泡沫般捉摸不定的爱心。 爱情就是这样，很美好、很美好，却又常常让人不得不怀疑那是不是真实地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或是，这样美好的事物真的能长久吗？ 温大雅还没有想到这么多，他正沉浸在爱情的喜悦里，一出了医院，理智就被一颗颗红色的小爱心赶跑，什么都不想，也什么都不想做，他只想到黎芸的身边去，看着她、拥着她，听她的声音，感觉她的体温。 能拥有这样的幸福，他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快乐的人。 但是，黎芸却没有想得这么单纯。 也许是因为在社会上工作久了，想法比较现实；也许是因为她的年纪也不算小了，所以在选择交往对象的时候，没有办法只凭感觉就决定，而参杂了许多现实的考量因素。 和温大雅交往的事，她一直不敢和家人提起，即使是最好的朋友王晓芬，她也只约略提了一下，说现在有个年纪比她小的男人对她很有意思。 王晓芬听了之后，马上连珠炮似地问了一大堆问题一一 那男人小她几岁？ 现在有没有固定工作？ 年收入多少？ 双亲是否健在，家里有几个兄弟姐妹？ 有没有房子、车子？ 黎芸听到这些问题，又想了想答案，这才发现，如果要以结婚作为前提交往的话，温大雅的分数绝对不及格。 他还是个实习医生，每个月的薪水少得可怜。他又是家里的长子、长孙，底下有两个妹妹。他别说房子了，连摩托车都没有，理由是他不想制造空气污染，所以他宁愿走路或是坐捷运、公车。 王晓芬听完黎芸的回答，马上露出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 “黎芸，我劝你别理他吧，他的未来还不明确，现在又无法提供你更好的生活。 以你的条件，你大可以找一个更好的老公人选。” “老公？”黎芸愣了一下。 怎么，难道到了她这个年纪，就真的无法享受自由恋爱了吗？ 她不否认王晓芬说得的确有道理，可是她还是私心盼望，自己能享有温大雅那份年轻无畏、不顾一切的爱情，黎芸无意识地咬着手指，沉思着自己对温大雅的感情到底该如何定位。 他们只是很单纯的rou体关系上的情人，还是有机会能延伸为长相厮守的伴侣关系？ 她真的喜欢温大雅，但那是不是爱情，她却开始不确定了. 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先从rou体上的关系来认识一个男人，而且，温大雅虽然年纪比她小，却意外的强势，或者应该说，厚脸皮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她往往来不及说不，他就已经先发制人，然后露出像大狗一样无辜的笑脸看着她，让她无可奈何，却又多了宠溺的心情。 但是，这样还是不够，是不是？ “晓芬，那你所谓的择偶条件又是什么？”黎芸忍不住问。 王晓芬伸出两根手指头，“很简单，我只有两个条件。” “喔，这么少？” “家财万贯，父母双亡。” 果然简洁有力。 “喂，你开玩笑吧？万一对方是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子，你也嫁？” “对喔，应该再加上年龄限制。”王晓芬拍了一下手掌。 黎芸摇摇头，“真是被你打败了。” 王晓芬不好意思地笑笑，“不过，黎芸，说真的，其实你也不用急.现在的女人，经济条件越来越好了，一旦女人经济独立，便多了更多的自主性，也就意味着我们不用再像传统的女性一样，非得依靠一个男人才能生存下去.虽然年纪越大，我们考虑得也越多，可是换个角度想，既然我们已经处在这个时代，是不是也该为自己多想一些？ “嗯……我的意思是说，其实你也不用急着找一个新的男人定下来.单身生活有什么不好？一个人多痛快，下班后不用赶回家去烧菜煮饭，出去玩的肘候也不用向另一半报备，或是得随时接听对方的查勤电话，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享有完全的自由而不用妥协。”黎芸想了想，这样回道：“享有完全的自由是很好，可是却要用寂寞作为代价啊。” “习惯就好啦。”王晓芬耸耸肩，“我们哪个人不是孤零零地来到这个世界上，然后又孤单地离去？就算是双胞眙，长大之后也会有各自的想法与生活方式，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只有习惯寂寞，才能与寂寞好好共处，也才不会因为寂寞而慌张，没有做好准备就投入下一段关系。 “该怎么说呢……如果说，男人是光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女人就是被寂寞驱策的生物。你想想，有多少女人将就一个她不是那么喜爱的男人，只不过是因为寂寞，想要有人陪伴，可以向对撒娇罢了。” “唔……你这样说，好像也有道理。”黎芸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她和温大雅的关系，真的只是因为她不想过寂寞的生活吗？ 温大雅又到底喜欢她哪一点？ 虽然她隐约知道，现在姐弟恋好像很常见，自己的外表看起来也比实际年龄小两、三岁，和高大的温大雅站在一起并不会显得很突兀，只是……只是这种无法释怀的心态，原因还是出在自己身上吧？ 虽然她长得明艳动人，个性也大方，但有时候她也极度没有安全感，因为她不知道喜欢上她的男人是不是被她的外表吸引。 如果是的话，这种吸引力又能维持多久？ 当几年过后，她年老色衰的时候，温大雅还会这么喜欢她吗？ 好多好多的疑问，在最初的蜜月期过去之后，开始不断涌上心头，黎芸很想找个机会与温大雅谈谈，但每次面对他、看见他那如大狗般友善信赖的笑容，她就说不出口。 总觉得，在他面前问出这种问题是一件很伤人的事。 那她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继续这样过下去吗？还是别太认真，只把这一段当作“阶段性任务”就好，反正她需要一个男人，而温大雅也正好需要她，两个人暂时在一起也无妨？ 唉，好像不管是哪一对情侣，一旦过了最初那甜美的蜜月期，问题就会开始不断涌现了。 第七章 温大雅发现黎芸最近似乎有些不一样。 到底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 只觉得……她好像有什么事瞒着他。 最近他一回到黎芸的住处，常会见到她正神秘兮兮地讲着电话，一见到他回来，她就会赶紧结束通话。 他刚开始并没有怀疑，还会笑着问是谁打宋的电话，但是次数一多之后，他也开始起了疑心。 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的？ 他并不想怀疑黎芸是不是又有别的男人追求，但是她的条件那么好，外貌那么吸引人，说他不担心其实是骗人的。 他很想问黎芸，她到底是和谁通电话，但只要一面对她， 所有的疑问就又吞了回去。 他有一种感觉，自己似乎并没有这个资格过问。 为什么呢？ 他们之间是不是还缺了什么？ 也许一切进展得太过顺利、太快，以至于他们失去了一段爱情开始萌芽的必须条件吧。 但那些条件又是什么？ 温大雅看着黎芸正背对着他泡茶的身影，心里感到迷惘。 这天，温大雅临时被一名教授带去总院支援，当他忙完准备回家的时候，在繁忙的街道上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立即满心雀跃，正想像只见到主人的大狗一样，奋不顾身地奔向前去的时候，却发现那道身影的身旁有着另外一个男人。 温大雅愣住了。 眼前的红绿灯已转成了绿色，但是他一步也跨不出去，只是愣愣地看着远处的那个人影，和一个他从没见过的男人一起消失在人潮中。 不。 不会的。 那不会是黎芸…… 可是，除非他的眼睛出了问题，不然那个人的确是黎芸没错啊！ 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又是谁？ 这是他第一次尝到被嫉妒席卷的愤怒与痛苦。 他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紧咬着下唇，握紧了拳头，许久许久。 黎芸回到家的时候，已经累得不想说话。 这是第几次的相亲宴，她都已经记不清楚了。 纸终究包不住火，在台南老家的父母终于知道她和阿宽分手的消息，讽刺的是，他们还是接到了阿宽的结婚喜帖，发现上面新娘名字不是她，才晓得这件事的。 她并不怪阿宽，他会这样做，只是因为过去家中两老对他视如己出，当成是自己的儿子一样，他不过是想让两位老人家分享他的喜悦。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她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父母，反而弄巧成拙。 黎母先是怨叹为何两人无法终成眷属，之后就开始振作起精神，积极在乡里邻居间替女儿物色适合的对象。 黎芸这阵子几乎每天都接到母亲的相亲电话，她想拒绝，又怕伤母亲的心。 她是家里的独生女，从小父母就把唯一希望寄托在她身上，虽然长大之后两位老人家让她单独在台北闯天下，但有阿宽照顾着她，他们也放心许多。 可是，现在知道阿宽已经娶了别人，女儿又一个人住在台北，爱女心切，他们怎么会不担心？ 但是他们两老又远在台南，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赶紧找一个不错的男人来代替他们好好照顾黎芸。 在与母亲的电话往返中，黎芸好几次都想说出温大雅的名字，但几次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她知道，只要一把温大雅搬出来，母亲一定也会和王晓芬一样，追问他的家世，收入、工作、前途……等等现实的问题，她也知道，以一个母亲的眼光来看，现在的温大雅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个适合她的人选，而即使她想替他辩护，却也发现自己似乎力不从心。 她总觉得，她和温大雅之间的关系还缺了一点什么，所以她才一直无法完完全全信任、信赖这个男人。 他们之间，到底少了什么呢…… 那天晚上，温大雅没有回到黎芸的住处。 第二天、第三天也都不见他的踪影，只是打个电话给她，说他工作很忙，这几天可能都要在医院过夜。 黎芸当然感觉得出其中的不寻常，以往温大雅即使再累、再忙，一定会抽时间回到她身边，哪怕只能待上半小时就要马上回医院报到，他也甘之如饴。 是什么原因让他突然冷淡了下来？ 还是他已经发现，他爱的不过是她的外貌，得到了她的身体、尝过了新鲜之后，他就没兴趣了。 是不是这样？ 黎芸烦躁地玩弄着鬈发，无法克制自己不东想西想。 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这么在意？ 为什么只要想到他可能是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或是移情别恋，她就会如此痛苦？ 爱情不该是这样的，不是吗？ 难道爱情最甜美的阶段过去之后，就是无止尽的猜忌与担心？ 她好痛苦…… 这段爱情一开始，是不是就注定没有好的结果？ 年龄、社会经验相差这么多的两个人，只因为一时的激情而在一起，果然是无法长久下去的吧？ 可是……可是她又舍不得…… 黎芸发现自己的视线开始模糊，直到这时候她才发现，原来她这么在乎温大雅这个男人。 只要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不能听到他的声音、无法再躺在他强壮的臂弯里，她的心就开始抽痛。 怎么办？ 这个时候，房门被打了开来，她有些惊讶地抬起眼，见到温大雅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她有一股冲动，好想就这样冲上去紧紧抱着他，仿佛这样做就能赶走所有的不安。 可是，温大雅脸上的表情让她却步。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神情，隐隐带着愤怒、不信任，以及一些鄙视。 黎芸发现情况不对，心里的警钟立即响起。 有什么事就要一触即发了。 “你还和其他的男人交往？”温大雅压抑着怒气，口气冷冷地问。 黎芸皱起眉头，随即恍然大悟，“你跟踪我？” “你先说实话，你是不是在和其他男人交往？” “你是不是真的跟踪我？”黎芸也不甘示弱。 一想到自己被这个男人如此不信任，甚至对她采取跟踪的手段，她就一肚子火。 “是的！我这几天一直跟踪你！我见到你和三个不同的男人吃晚饭，然后一起逛街、看电影！你把我当成了什么？只是你感情空窗期的备胎吗？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 话才一出口，温大雅就后悔了。 他不该在事实还没有澄清之前就对黎芸作出这么不堪的价值判断，可是这几曰来的嫉妒与猜忌已经磨光了他所有的理智，他现在就像个妒夫，怀疑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和他的女人有染，他甚至巴不得杀光全世界的男人，免得他们都来勾引她！ 黎芸从来没有被人用这样重的话骂过，她先是一愣，随即火气也冒了上来。 她站起身用力拨开头发，不客气地回骂，“你说什么？我不知羞耻？难道你偷偷摸摸跟在我后面，观察我的行动，就是高尚的行为吗？你这样和偷窥狂有什么两样？如果你有问题，可以直接问我，不是吗？为什么要跟踪我？” “没什么好问的，我相信我的眼睛。”温大雅还是气愤难消。 这几天，他只要一有空，就会想尽办法跟踪黎芸，他不想当面问她，一来是怕难堪，二来是他相信眼见为凭，而且，他怎么知道她会不会说谎？ “有些事情不是光靠眼睛看就能知道真相的！” “那你告诉我，你这几天为什么和不同的男人出去？” “那是我的自由！” 黎芸知道自己大可以解释，那些男人不过是母亲替她安排的相亲对象，她与他们吃饭、逛街，甚至看场电影，也只是为了对母亲有个交代罢了，但是她偏偏故意不告诉温大雅，因为这个男人居然如此不信任她！ 而且，在这种情况下，她相信自己无论说什么，他都会认为她说谎。这个男人根本被嫉妒冲昏了头，眼神里除了愤怒，还带着疯狂，就像一只被惹毛了的狼，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被他视为敌人，然后扑上去狠狠撕咬一番。 “你……你无耻！”温大雅气得举起手。 他想狠狠赏黎芸一巴掌，却又舍不得，最后只好重重一拳击在门板上，可怜的门一下子凹了一块，掉下不少木屑。 黎芸看见这一幕，心里极为惊疑，但表面上还是装得十分镇定。 “说不过我，就想使用暴力吗？请你不要头脑这么简单好不好？” 温大雅痛苦地看着她，拳头握得更紧。 “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他盯着她的双眼问。 黎芸转开头，不想面对他。 她突然觉得好累、好累。 也许这就是终点了。他们这段关系来得快，所以去得也很快吧？ “因为你并不适合我。”她咬着唇，淡淡地说。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肺腑之言，但是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却不敢看着温大雅。 她知道自己又伤害了他。 可是伤害是无法避免的，以他们这样的相处模式，迟早会有问题出现，现在只不过是问题提早发生而已。 “你年纪比我小，又只是个穷光蛋实习医生，没房子、没车子，也没有稳定的收入，就算毕业了，也要过上好几年苦日子。我必须说实话，我的年纪已经不再适合只顾着谈恋爱，不管未来，那种义无反顾的爱情，已经离我很遥远、很遥远。我想要安定的生活，有一个可靠的男人，而这些……你都做不到。” “我不可靠吗？”温大雅几乎是吼着问。 黎芸苦笑了一下。 “你可靠吗？你要不要看看你现在的处境？你现在住的是我的房子，用的是我的水电。当初你只说要暂住而已，但过了这么久，也不见你有找新房子的动作，你这根本是吃定了我，不是吗？你是要我包养你吗？大医生，对不起，小女子我还没有这个能耐包养一个男人。” 她的冷嘲热讽对温大雅而言无异是火上加油，他的眼神在瞬间变得疯狂，甚至带着凶残。 “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说错了吗？你要不要回想一下，我们这样算交往吗？你给我过什么承诺吗？ 你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你的女朋友，还是只是一夜情、有需要的时候才会想到的女人？”黎芸也不禁开始歇斯底里，心中累积的不安与疑惑，在这个时候统统爆发出来. “我和你在一起，是因为我爱你！”温大雅理直气壮地回答她，“爱我？这就是你爱人的方式？请你好好想一想，什么才是爱！爱不是随便说说就会成真的，如果你不努力，老是想着从我这儿得到什么，自己却不愿意付出，这怎么叫作爱情？供需关系不平等的爱情，迟早会小问题的！” “你……”温大雅被她激得恼羞成怒。他说不过黎芸，也隐隐约约知道她说的似乎也有道理，但是正在气头上的他完全不愿认错，更无法体谅，当她这么说的时候，其实她的心里也不好受。 他猛地一步上前，把黎芸推倒在床上，跟着自己也像只猛兽一样扑了上去，凶暴地撕扯着她的衣服，想以最原始的欲望征服这个女人。 黎芸当然不从，拼命反抗，但是她的力气怎么比得上一个大男人？ “你住手一一住手！” 温大雅没有将她的话听进耳里，他的眼中闪烁着野兽一般的光芒，危险又野蛮，属于男人的本能正驱策他用最原始的方式征服、压制她。 黎芸慌了，她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抵抗，却力不从心，在极度的惊慌与害怕中，她终于痛哭失声. 不要……不要这样…… 她不要他们之间的问题，只能用这种方式解决。 这样的行为和强暴有什么不一样？ 她不要这样…… 满脸的泪水与放肆的哭声，终于让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恢复了理智. 温大雅不解又心疼地看着哭成泪人儿的黎芸，他从来没见过她哭成这样，像个无肋的孩子，抱着头痛哭。 “黎芸……我……” 他是不是想错了？ 他刚刚在想些什么？ 他怎么会想用这么差劲的方式来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 他是不是太不成熟了？ 黎芸没有理会他，只是不断哭着.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得这么伤心，好像要把之前所受的委屈一起发泄出来似的。 如果爱情在最初的甜美期过了之后，只剩下猜忌、不信任与痛苦，那她宁可不要……真的宁可不要，就这样一辈子单身好了…… “你走……你走开！我不要再见到你了！”她突然对着温大雅狂吼，“你自己看看，这就是你和我在一起的原因！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只想用上床来解决，但是我不是你发泄性欲的工具！除了性，我也有别的需求，而那是你不能给我的！你走！你走 温大雅愣愣地看着她声嘶力竭的模样。 他从没想过，黎芸有一天会这样对他。 他知道自己重重伤害了她，可是……难道这都是因为他爱她的方式错了吗？ 他顺从自己的本能与感觉爱她，却忽略了她在心灵上、甚至是生活上的其他需求，所以才会让她如此不安，甚至愤怒吗？ “黎芸……我……” 他很想对她说抱歉，但“对不起”那三个子怎么样都说不出口。 黎芸的那番话，在他耳里听来除了指责，还有一种无法言喻的讽刺。 他只是个菜鸟实习医生，没有收入丰厚的工作，背景也不雄厚，父亲不是什么大企业的总裁，也没有祖传的大笔遗产，他们家充其量只是小康，还要负担三个孩子的学费和生活费。 的确，他赚的钱并不多，能空出来的时间也很少，对于一个女孩子而言，他能付出的的确有限，可是他绝对不是像黎芸所说的那样，只是把她当成发泄欲望的对象. 他真的很爱她，可是，他所给她的是不是不够？ 看见黎芸痛哭的模样，他也难受万分，而只要想到自己就是让她这样痛苦的元凶，他就心疼得几乎窒息. 原来人的心真的会痛，还会痛得让人全身发抖。温大雅握了握拳头，又看了一眼还在床上哭泣的黎芸，他很想安慰她，或是说些什么，但是，他最后仍选择了沉默。 过了许久，当黎芸稍微回过神之后，房间里已经没了温大雅的身影。 她愣愣地坐在床上，心里想着，他们俩是不是就这样结束了？ 来得突然的感情，结束得也好突然。 她感觉到自己的心空荡荡的，好像被人挖走了一大块，再也补不回来。 黎芸就那样坐在床上，坐了许久，直到深夜才恍惚地睡去。 她睡得很不安稳，一直作梦，而梦里都是温大雅。 她梦见他不舍地望着她，说了些什么，但是在梦里，她听不清楚。 他抱着她，就只是那样抱着她，什么都没做，像只撒娇的大狗一样，静静地，仿佛只要陪在她的身边，他就能心满意足。 在梦醒之前，她听见他说了一句话。 “我真的好爱好爱你。” 黎芸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快要中午了。 她懊恼地申吟了声，摸到手机之后赶忙打了通电话给王晓芬，请她替她向公司请假一天。 电话那头的王晓芬低声道：“我早就帮你请好了，而且请的是病假，你最好明天来的时候装装西施捧心的模样，免得穿帮。” “谢谢你。”黎芸苦笑着摇了摇头。 西施捧心这个动作有什么难的？ 况且，她的心现在的确也很难受，根本不用假装。 抛下手机，她走进浴室洗脸，被镜子里那张憔悴的面容吓了一大跳。 像熊猫的黑眼圈，还有哭肿像金鱼的双眼…… 她沮丧地一头撞向镜子。 这么丑的女人，难怪没人要。 温大雅……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因为她昨天对他了那么多过分的话…… 黎芸突然想到什么，连忙奔出浴室。 果然，温大雅之前搬来的几箱家当，已经不见踪影。 他是什么时候搬走的？ 是趁她昨晚睡觉的时候吗？ 他……真的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是吗？ 第八章 姜棠的房间很小，没办法，谁教他没钱，搬离了最省钱的宿舍之后，还要等上两个月才能申请到其他的宿舍空房，所以他只好挑了间最便宜的学生套房暂住一阵子。 因为只是暂时住，所以他也不挑，房间小得只能摆下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其他东西再塞一塞，就挤得很难走人。 现在突然来了一只高大的不速之客，他一进来，整间房就没有可以让人走动的空间，再加上那只巨大怪物带来的几箱家当，这个小房间被塞得像仓库一样，人在里头根本动弹不得。 姜棠虽然平曰脾气挺不错，但是三更半夜被人吵醒，小窝又忽然被侵占，脾气再好的人也会发飘。 “喂，温大雅，你干嘛半夜三更带着所有家当杀到我这里来啊？你不是有个‘爱的小窝’吗？”姜棠口气很酸地问。 这家伙，有了美丽的女朋友之后就成天不见人影，简直像失踪了一样，害他羡慕得要死，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从那堆小护士们送给他的情书里挑一个人，也来尝尝这种恋爱滋味，不然老是孤家寡人一个，长久下来不但对心理有影响，对身体也不好，唉。 温大雅一声不吭，把几箱家当随处乱塞，然后抱起其中一箱说：“你的房间借我放几天东西，我去医院睡就好。” “咦？”姜棠这才发现不对劲，“怎么了？你被美女姐姐赶出来了吗？” 从知道黎芸年纪比温大雅大之后，姜棠就常戏称她是美女姐姐。目光冷酷得像是巴不得立刻杀了他一样。 姜棠吓了…跳，他可从没见过死党用这种凶神恶煞的神情看他耶。 “不会吧？我刚刚只是乱说的。” “乌鸦嘴。”温大雅哼了一声。 姜棠观察了一下他的神情，下了结论，“看来果然是真的罗。我刚还在想呢，你怎么会突然恢复男子气概，不继续在美女姐姐那儿白吃白住……哇，你要做什么！” 天啊，他怎么一下子突然腾空了？姜棠惊得大喊。 “你想飞是不是？”温大雅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只手扯着他的领子，就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这里可是五楼，我很乐意让你尝尝做空中飞人的滋味。” “喂！你不要失恋了就把气出在我身上好不好？” “谁失恋了？” 姜棠伸出颤抖的手指着温大雅。 “就是你啊，如果不是失恋，怎么会被赶出来？” “告诉你，是我自己想要离开的！而且你刚说谁白吃白住啊，我可是堂堂大男人，又不是给老女人包养的小狼狗！” “大雅，你这话很矛盾喔，你的确是在美女姐姐家白吃白住啊。你跑去住在她那里，有分担她的房租吗？有付水电费吗？你真的恋昏了头，以为她家就是你家啊？” “你……”听到姜棠口中说出和黎芸一模一样的话，温大雅真的很想把他从窗户给扔出去算了。 “喂喂喂，不要眼露凶光地看着我。” 姜棠发现自己开始冒冷汗，他偷偷看了一眼窗户，看见大开的窗户似乎正欢迎着他，冷汗冒得更凶了。 “大雅，其实有些话我一直想和你说……”姜棠吞了一口口水，“可是这样不太好说话，你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 “要说就现在说！我马上要赶回医院值班！”温大雅已经很不耐烦，可是他又很想听听看姜棠对这件事的看法。 毕竟他现在已经心乱如麻，根本没有办法好好思考，也许这时候听些别人的意见会有点帮助。姜棠这句话不过是玩笑，却见温大雅脸色一沉，望向他的 “可是……” 温大雅懒得再多说，直接把姜棠带到窗边。 “好好好，我说、我说啦！别真的把我丢下去！” 被爱情缠身的人往往是很冲动的，他还是乖一点好了，不要再扯老虎的胡须。 “大雅，从旁人的眼光来看，你们怎么看都不算是很登对的一对。”姜棠连忙补充，“我说的不是外貌上的条件，而是……年龄与生活经历的差距吧？美女姐姐已经在社会上工作了那么久.见识自然和一直待在学校里的实习的小医生不一样。 “再说，就算她不嫌弃，可是她的家人呢？如果她的家人知道她的男朋友现在还是一个未出道的实习医生，会给她什么样的压力？就算她不在乎，还是在家人面前力挺你，可是这样她的压力有多大，你又了解吗？” 温大雅眯细了眼，瞪着姜棠，“你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因为我身边一堆人都在谈姐弟恋啊！” 可恶，说到这个他就有气！ 他以前有个大学同学，因为不想走临床，大五那年就去申请研究所，结果居然申请上了，之后又变本加厉申请直升博士研究所，也让他申请过了。那小子成天泡在宿舍与实验室里，生活圈子小得不得了，却照样能交到女朋友，这实在太不公平了！ 而且，他的女朋友还是自己从天上掉进他怀里的，两个人从一开始的互相看不顾眼，到最后爱得难分难舍，女方最后远去英国念博士，每年寒暑假就迫不及待跑回台湾看男朋友，假期结束了还舍不得离开，小俩口常常在宿舍里上演“十八相送”，搞得大家不想认识他们都不行。 另外，姜棠的姐姐也是爱上了同公司的年轻摄影师，穷追猛打快一年才终于赢得俊男心，现在两个人也是幸福甜蜜得让人看了觉得好刺眼。 现在温大雅也赶流行，爱上美女姐姐，让姜棠不禁感叹，现在的女性真是越来越有魅力，越来越厉害，根本是大小通吃，猎物涵盖的年龄层越来越广了。 不过，姐弟恋看多了，当中的问题，姜棠当然也看得比别人清楚，而且他和姐姐感情还算不错，姐姐有时候会找他吐苦水，说姐弟恋其实并没有外人想像的那样美好。 女方年纪比男方大，似乎必须承担比较多的家庭压力，譬如生育和外貌的衰老问题。 虽然现在整型和保养医学很发达，但是女人一旦过了三十岁，就得花更多的心力与地心引力对抗，而三十岁的男人呢？正当盛年，也是正要开始不断招蜂引蝶的时候，如果不小心看管，或是男人的意志不坚定，谁知道哪天他会不会就被一个比她年轻貌美的小女孩给勾走了。 再来就是收入问题。一开始，两个人都被恋爱冲昏头，钱的事情根本被丢在脑后，但是等到现实问题浮上台面后，就会发现两个人既然年纪不一样，社会经历也不同，当然，收入也可能差一大截。 有多少男人不在意自己的女人赚得比较多？ 男人都有所谓无聊的自尊心，如果这一点没有处理好，也很容易成为闩后冲突的导火线。 就算像温大雅这样不在乎自己和对方的条件差了多少，但男方不在乎，并不代表女方不在乎。 要等到温大雅有能力负担两个人的生活，并且有稳定的收入，起码还要三年以后，可是问题是，黎芸会不会等他三年？ 以她这样的好条件，大可以直接找一个工作已经稳定，甚至有房产、车子的可靠男人，不必守着一个苦哈哈的小医生。 而且，一个女人又有多少的三年可以等待？ 三年的时间，生下的孩子都会走路、叫爸妈了，谁知道这三年之中又会有什么变化？ 在姐弟恋的关系中，男人通常是比较天真的那一方，总以为有了爱情就能搞定一切，没有经过必要的岁月洗礼，或是累积足够的恋爱经验值的他们，往往很难了解为什么女人常常担忧一些他们认为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如果遇到不思长进的男人，一陷入姐弟恋里，女人就好像捡了个儿子回家养，可是，女人要的不是儿子，而是靠得住的老公，所以，这些男人的下场往往是被踢出家门，然后还是一脸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听完了姜棠的长篇大论，温大雅的手也酸了，他把姜棠放下来，叹了口气。 姐弟恋真的有这么多困难吗？ 还是其实每一种爱情都有它的困难，所以才需要两个人一起努力解决，不是吗？ 他很想解决问题，很想一直和黎芸在一起，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难道真的是因为他太年轻，给不起她所要的吗？ 她到底要什么呢？ 他已经尽量抽时间陪着她、看着她了，难道这样还是不够？所以她才会去找别的男人？ 仔细回想起来，他和黎芸在一起的日子里，的确付出的并不多，反而像是个贪心的孩子，不断在她身上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一一她的身体、她的感情、她的温柔，还有她对他的宠爱。 他真的……好爱好爱她，可是为什么却伤害了她？ 他到底该怎么办？ 也许……两个人暂时分开一阵子，让彼此冷静一下，问题的答案便会渐渐浮现吧？ 现在他也只能这么希望了。 一个月后。 姜棠房间里的电话响了。 他从一堆杂物中探出身子，伸出一只手摸索了半天，找到了自己的手机，但声音不是从上头传来的。 那是谁的电话？ 电话铃声继续响着，又不像是从隔壁房间传来的，姜棠昏沉的脑袋突然想到一件事，不禁申吟了一声。 他爬起来，在房间里东翻西找，本来他很希望来电的人可以死心了，他绝对不可能在一分钟之内在这个乱七八糟的地方找到温大雅的手机，但是打电话的人却十分有耐心，刺耳的铃声一直没中断过。 姜棠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找到温大雅的手机。那个死小子，既然手机不带在身上，又何必开机？真是扰人清梦！ “喂？哪位？”接起电话，姜棠的口气很不好。 “阿雅吗？”电话那头是道苍老的声音。 噗，阿雅？ 谁敢这样叫温大雅？ “您找哪一位？” “我找阿雅啊，你不是阿雅吗？” “我不是。阿雅是谁？是温大雅吗？” “是啊、是啊，你是谁啊？怎么会有阿雅的手机？” “我是他同学。” “方糖吗？” “什么方糖？”姜棠满脸黑线，“你到底是哪一位啊？” “我是阿雅的奶奶啦，来台北看他，可是我坐计程车到他宿舍，宿舍却不见了。 你知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啊？” 姜棠看看手表。现在温大雅大概还在开刀房吧？ “温奶奶，大雅现在在医院忙喔。” 这一个月来，那家伙简直是个工作狂，几乎住在医院，睡在病例堆里，有手术要做，他也常自告奋勇跟台，尽一切的机会学习与观摩，几个教授对他这样的勤奋表现都赞誉有加。 也幸好这阵子他都待在医院里，很少回姜棠这里，不然两个大男人挤在一间小房间里，别说他觉得怪，外面的人也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尤其是现在正流行什么男男恋，隔壁几间住的又是喜欢幻想、没事就抱一堆男男小说啃个不停的女大学生电话那头的温奶奶又说话了，“既然这样，那请你来接我吧。” 姜棠一头雾水，“接你？做什么？” “带我去找阿雅。” “可是我等一下就要……” “老人家说的话要听喔，我现在就在你们以前宿舍的门口，快点过来。” “等等……”姜棠正要说他们以前的宿舍离医院很近，要温奶奶直接去医院找人就行了，但她已经先一步挂断电话。 宿舍前的工地旁，果然站着一位小个子的老奶奶，她穿着宽松的深蓝色布衫，灰白的头发梳成一个髻，挽在脑后，脚下穿着黑色的功夫鞋，乍看之不好像是从六。年代直接走出来的人物。 温奶奶一看见姜棠就喊，“方糖，方糖，在这里。” 姜棠左右看了一下，“谁是方糖？” “你啊。”她理所当然地指着他. “我是姜棠啦。” “姜糖？喔，对不起，我又记错了，老人家记性不好嘛。来来来，帮奶奶提一下东西。” 温奶奶移了移身子，露出后头的一大堆土产，有自家种的高丽菜、丝瓜、菱角、香蕉……等等蔬果，姜棠看得都傻眼了。 “这些东西，台北都买得到啊。”他指着那堆晕然等一下要他搬回去的农产品。 “可是我们自己种的没有撒农药，比较健康。”温奶奶很坚持。 姜棠叹了一口气，也不多争辩.正当他认命地想要把这些东西都扛走的时候，温奶奶突然又问他，“姜糖，阿雅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 姜棠看着她，好一会儿后才道：“他……应该还没有对家里的人说吧？” 温大雅的“恋爱”来得莫名其妙，结束得也莫名其妙，前前后后加起来大概只有三个月，快得连消息都还来不及传递出去，顶多只有他身边几个较要好的朋友知道而已。 那温奶奶是怎么知道的？ “果然是真的。”温奶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阵子我打电话给他，总是觉得他不对劲，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原因。” 老人家见多了世面，虽然和孙子差了好几十岁，但是不管哪个年代，是不是谈了恋爱，有经验的人总是可以很容易就判断出来。 温大雅这两个多月以来根本没有打电话回老家，温奶奶想念孙子，打电话找他，他不是说在忙，就是手机根本不开机。这实在很不像她一向疼爱的乖孙子，而且在讲电话的时候，他也常常心不在焉，讲几句话就想挂断，似乎真的有什么很要紧的事情。 有什么东西会比奶奶或是自己的亲人还重要？ 温奶奶了解自己的孙子，推想一下，就知道他九成九是谈了恋爱。 谈过恋爱的人都知道，在深陷恋爱的当下，眼里便只有对方，什么都不顾，连说起话来都会不自觉地魂不守舍，不然就是讲话讲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开始面带微笑思念起对方的一颦一笑。 有时候温奶奶打电话给孙子，总是能感觉到他很快乐，非常、非常快乐，她甚至能想像孙子脸上有着满满的笑意。 那应该是幸福的笑容. 只有恋爱能让人那么快乐，在无意间时时刻刻流露出幸福的气息，连旁人都能感受得到，或是说，想躲都躲不掉。 那种幸福的能源会散发出无比耀眼的光芒，照得人眼睛都睁不开，然后心里羡慕得要命. 姜棠心想，既然温奶奶都已经猜到八，九成了，她又是温大雅的亲人，告诉她实话也无妨，于是，他便把大概的情况说了一下。 温奶奶听完之后沉思了一会儿，然后下了个决定，“带我去看看那位小姐。” “呃，温奶奶，你要去找美女姐姐？为什么？” “好奇嘛，想看看什么样的女人能让阿雅这样神魂颠倒，连家人都快忘得一干二净了。” “可是我不确定她的地址……我只记得大雅说过，美女姐姐好像也住在这附近，不过，我倒是听大雅提过她上班的地点，但是，我不确定是不是真的能在那附近找到她。” “走吧、走吧！老人家难得上台北，你顺便带我四处逛逛也好。”温奶奶一把捉住姜棠的手，挥挥拐杖，立刻招来一辆计程车。 “等等……等……！我还有事情耶！” “没关系、没关系，待会儿我请你吃饭。” “这不是重点，是……” 是他终于约了一个小护士，等一下两个人要去看电影，谁知道会突然被一个老太婆打断？ “走吧、走吧！”温奶奶看似瘦弱，其实十分强健，务农的生活让她即使年纪大了还是很有力气，用力一堆就把姜棠先推进了计程车里。 “温奶奶，我要去约会啦！”姜棠终于忍不住说出口。 “好啊。” 好啊？什么意思？他一头雾水。 “那就把你的女朋友接来，大家一起去热闹一下。”温奶奶露出两颗金牙笑着说。 姜棠翻了翻白眼。他真的很想跳车耶！ 可是温奶奶的手紧捉着他的手不放，加上他又不想当着计程车司机的面发脾气，欺负老人家，想了半天，最后只好暂时先忍住，决定待会儿回去见到温大雅之后一定要好好抱怨一番。 他认命地拿起手机，播了通电话向小倩解释，为什么第一次约会他就不得不失约…… 呜……为什么他的恋爱路这么多舛？ 为什么不会有像美女姐姐那样漂亮的熟女主动来找他？ 为什么只有老奶奶对他这么殷勤，还主动捉着他的手不放？ 他越想越哀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流年不利，还是今年的恋爱运太差，所以他只有在一旁羡慕别人的份。 天知道，连温大雅因为失恋而痛苦的时候，他也会发神经的在心里偷偷嫉妒！ 至少那小子还有机会失恋，但是他却没有啊。 可恶，他也好想那么痛苦一次试试看！ 第九章 接近下班时刻的咖啡馆里客人较少，多半是学生或是没有固定上班时间的自由工作者，也有几对小情侣躲在角落里亲热地共饮一杯咖啡。 姜棠带着温奶奶一踏进这间位在黎芸公司附近的咖啡馆之后，马上就后悔了，他发现店里所有的客人都看着他们两人，每个人脸上的表情不是惊讶就是好奇，再不然就是莞尔，似乎都想着，他这样一个年轻人，为什么会带着一个老婆婆来咖啡馆？ 就算最近姐弟恋流行，也不用找一个年纪这么大的女人吧？ 好像莉莉和小郑喔，看起来好滑稽。 姜棠实在受不了众人的眼光，当机立断，点了一杯咖啡给温奶奶之后，便狠心花钱坐计程车回医院，死拖活拖硬是把温大雅给推进计程车，然后吩咐司机把他送到这间咖啡馆来。 计程车一来到这附近，温大雅的脸色马上沉了下来。 他知道黎芸在这附近工作，而且现在又是下班时间，应该……很容易遇见她吧？ 真搞不懂奶奶为什么要和他约在这里见面。 他走进咖啡馆，左右看了一下，马上便找到了奶奶，事实上，全咖啡馆里只有一位老婆婆，也非常容易辨认。 当他走到奶奶身边的时候，可以明显地感受到服务生和顾客们的视线都胶着在他身上，他也懒得去想为什么。 事实上，他现在只想让繁重的实习工作让自己麻痹，不要再想任何有关黎芸的事，也不要再管旁人的眼光。 他想要变强、想要变得能让人依靠，而努力认真的学习就是唯一的方法。 他知道自己要能独当一面还要一段不算短的时间，而且，即使到了那个时候，黎芸是不是还是单身，或是仍然对他有感情，他也不确定，但他知道，这是唯一能证明自己的方法，证明他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女人，并且足以提供她安全感，让她不会对两个人的未来有着不确定的恐慌。 这一个月来，温大雅虽然工作吃重，但偶尔闲下来，或是入睡前，还是会常常想着黎芸那天哭着对他说过的话。 她是个女人，她想要安全感。 她不再是个天真无忧的小女孩，除了爱情，她还需要安全感，不然她没有办法走下去。 而且她也已经累了，不想再继续让他予取予求，男人会爱上一个女人，通常都是靠本能或是感觉来决定，不会想太多：可是女人不是这样，也许是千百年来的女性本能，让她们渴求着一副可靠的肩膀与温暖的家庭。 温大雅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也是第一次察觉出男女之间对感情这种事情的差异。 可是，过去的他为什么没有这种领悟呢？ 是因为黎芸的年纪比他大吧？ 其实他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她的年纪，只是，年龄上的差距似乎也真的带来了不可避免的观念差异，让他一时很难理解。 但是他现在懂了。 可是，是不是已经太迟了呢？ 温大雅垂头丧气地坐在奶奶身边，一声不吭，拿起奶奶的咖啡便喝了起来。 “真是的，见到奶奶也不打一声招呼，怎么抢起我的咖啡来了？”温奶奶疼惜地拍了一下孙子的头，“哟，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医院忙成这样吗？” “奶奶，你根本不喝咖啡。不要浪费钱，我帮你喝掉不是很好？” “臭小子，失恋了对不对？” 温大雅拿着咖啡杯的手顿了一下。 “你在胡说什么啊？”他打死都不想承认，自己那短短三个月可怜的恋情就这样吹了。 温奶奶了然地看着他，趁着他喝下一口咖啡的时候又问：“她比你大几岁？” 噗的一声，温大雅把嘴里的咖啡喷了出来。一旁的女服务生庆幸自己还好闪得快，不然她的裙子可就泡汤了。 他狼狈地用手背抹去满嘴的咖啡，一面咳嗽。 待他平静下来之后，无奈地看了奶奶一眼。 温奶奶眨眨眼，一副没事人的模样。 当温大雅再次端起咖啡杯，准备把剩下的咖啡喝完的时候，温奶奶突然指着窗外大声说：“那位是不是就是你的美女姐姐？” “在哪里？” 虽然心里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想黎芸，但是，当他听到奶奶这么一说，还是马上激动地站起来往窗外望去，连手上的咖啡倒在桌上也不在意。 窗外的确走过一一个女人，但不是黎芸。 温大雅满心失望地坐了下来，而这一切都被温奶奶看在眼里。 看来她孙子真的很喜欢那个女人耶。 而且这个笨蛋阿雅怎么没想到，奶奶其实根本没见过那位美女姐姐，又怎么会认出她来？ 温奶奶刚刚只是胡乱一指，想要试试宝贝孙子而已，没想到他真的马上中计了，到底该说他太纯情还是太“蠢情”？ “奶奶，你来台北有什么事？”温大雅的声音听起来十分低落，一点也没有见到亲人后高兴的样子。 “我是特地来看你啊！你也不想想，这几个月你都没有回老家耶，奶奶想你呀！” 温大雅只喔了一声，然后就没什么反应。 事实上，他现在只想赶快回医院，用那些繁重的工作麻痹自己，不要再想些有的没的。 他只要一离开医院，就会开始胡思乱想，黎芸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交了新的男朋友？还是和她的未婚夫又重修旧好了？ 如果她真的有了新的男人……那男人的年纪一定和她差不多，甚至比她还要大吧？ 也许成熟的男人比较适合她…… 黎芸她……有没有想过他？ 即使是一下子也好，她有没有想过他？想过他的好，或是 “奶奶，我要回医院了。” “别急着走嘛，至少让奶奶看看那位美女姐姐啊。” 听到奶奶这么说，温大雅脑袋里突然想起一件事，“奶奶，你看过黎芸吗？” “没有呀。她叫黎芸啊，这名字挺好听的。” “奶奶，原来你刚刚在要我！”反应慢半拍的温大雅很不高兴。 “要你又怎么样？谁教你谈了恋爱就忘了家人。” 对，他是不能怎么样。 温大雅更显烦躁。“我想回医院了。”黎芸应该下班了，再继续待在这里，说不定等一下真的会见到她。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他不是胆小，或是没有担当，只是他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自己曾经深爱的女人，而且万一她的身边有新的男朋友，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上前去把那个男人狠狠揍一顿。 温大雅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是个独占欲非常强烈的男人。 只要想到黎芸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想像他们两人多么亲热，他就会气得妒火中烧，气得想杀人。 他一直要自己冷静，不要去想这些烦人的事情，但情感这种事情，往往不是说能控制就真的能控制的。 有一次，他在手术房里当助手，一不小心晃神，又想到黎芸，正想到他要用什么方法去“处理”她的新男人时，突然脸上一热，接着就是身旁护士的尖叫。 他定眼一看，发现自己全身都是血。 这会不会太夸张了一点？ 他只是想一想就能成真？ “还不赶快把止血钳递过来！”同样被喷得一身是血的主刀医生气急败坏地喊着。 原来是温大雅一时不小心，病人的血便喷在众人身上。 他抹去脸上的仍旧温热的血液，一面快手快脚地递上止血钳，暂时不敢再多想任何关于黎芸的事。 只是稍微晃神就出了问题，他还是专心点好，病人的性命操在他们手里，千万别大意。 从那次开刀房的意外之后，他思念黎芸的心情就收敛了许多。 他终于意识到，有时候太过相信感情与直觉并不是好事，人还是要踏实一点，看清楚眼前的环境，好好努力，而不是只会作着美梦，认为自己还年轻，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温大雅的表现渐渐超越了其他的实习医生，他认真，肯学习，不耻下问，又有责任感，交到他手上的病人，他一定尽全力照顾，遇到刁难的病人家属，也十分有耐心地解释病情，或是安慰他们。 连之前看他最不顺眼的护理长也渐渐对他改观，甚至偶尔会称赞他两句。 以前因为看他太过高大而有些惧怕他的小护士们，也开始对他有好感，有的还会偷偷塞情书给他，或是在值夜班的时候请他吃消夜。 尽管有别的女孩子示好，但是温大雅一点也不动心，他仍然思念着黎芸，而且，他的思念非但没有随着时间减少，甚至越来越严重。 当越来越多的人夸赞他的表现时，他就更想念她，因为，是她教会了他该负责，成为一个值得信赖的男人。 他知道自己已经改变了，那她呢？ “阿雅，是那位吗？” 温奶奶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 尽管嘴上说不在意，但是听到奶奶这么问，他还是很快地转头望向窗外。 然后，他很失望地回答，“不是。奶奶，我真的要回医院了。” “那位吗？”温奶奶的手又指向另一个女人。 “不是啦！奶奶，我真的要回去……” “那是不是那一个？穿着白色小风衣、有着鬈鬈长发的大美女？” 温大雅一听，心跳猛地加速，他马上转头，果然在窗外看见了他朝思暮想了一个月的人儿。 是黎芸。 她一点都没变，只是头发长了些，卷度也松了一点，但看起来反而有一种佣懒的小女人味。 她似乎更漂亮了，似乎一点也没有情伤的痕迹. 温大雅自嘲地笑笑，看来自己真像个傻瓜，她早就把他忘了，他却还是对她念念不忘。 看见孙子对窗外那位美女痴迷的模样，温奶奶马上明白了自己真的误打误撞，找到了那位美女姐姐。 温奶奶马上跟着温大雅的视线往窗外看去，嗯，果然是个大美女，穿着时髦，脸上虽然化妆，但不会太浓艳。她的身材不错，丰胸细腰，臀部看起来也很挺翘，应该可以生很多孩子。 转过头，看见孙子望着人家望得口水快流出来了，温奶奶赶紧拍拍他，又递上一叠面纸，“乖孙啊，快把口水擦一擦，你会吓坏人家的。” “吓坏？她又看不到我……咦，奶奶，你要做什么？” 温奶奶忽然拉起他的手就往外头走。 他还来不及反应，她已经对着黎芸的背影大喊，“小姐！那位长长鬈发的美丽小姐，请你等一下好吗？” 黎芸听到后头传来一位老奶奶带着台湾国语腔调的叫喊声，一开始她没注意听，直至她发现四周的人似乎都对着她窃笑，她起先还不明所以，又张望了一阵后，才听清楚原来后面那位老奶奶喊的人是她。 她疑惑地转过头，立刻见到那高大得让人无法忽略的身影。 黎芸吃惊地微微张开嘴，不自觉地仰起头，定定地看着那个高大的男人。 是他。 “大雅？” 温大雅呆呆地看着黎芸，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他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对她说，但是她就在眼前了，他为什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心里曾经有过的怨恨与不满，在看到她的当下，就全部烟消云散了。 为什么？ 为什么只要一见到她，脑袋就一片空白，眼里只被她那张明艳的脸庞占据，她妩媚的眼神、挺翘的小鼻子，还有那因为惊讶而微微开启的粉嫩嘴唇…… 他的视线一直定在她脸上，黎芸被他瞧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很想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他身旁的这位老婆婆又是谁？ 当黎芸的视线往下移，看到温奶奶的时候，老人家正露出的大大笑容，还有嘴里的那两颗金牙。 “呃……请问这位是……” “我是阿雅的奶奶啦！” “阿雅？”听到这么女性化的称呼，黎芸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一瞬间，场面不再那么尴尬，她抬起头对温大雅一笑。 “好久不见，你好吗？” “我……很想你。”说完后，温大雅竟然发现自己的耳朵有点热烫。 怎么会这样？ 以前他常黏在黎芸身边，什么样的甜言蜜语没说过，他从来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但现在，只是一句短短的“我很想你”，他竟会脸红？ 他轻轻咳嗽了下，移开视线，稍微掩饰了下自己的不自在。 “你是来找我的？”黎芸又问。 温奶奶抢着回答，“是啊、是啊！我听阿雅说他很喜欢你，所以特地来看看你。” “是吗？”黎芸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温大雅很想问她，这一个月来过得怎么样？ 是不是……有了新的男朋友？ 这个念头让他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温奶奶当然了解宝贝孙子在想什么，快人快语的她马上热情地上前握住黎芸的手，大方地问：“小姐，你现在有没有男朋友啊？” 温大雅屏住呼吸，发现自己居然有些害怕听到黎芸的答案。 黎芸看了一眼明显正竖着耳朵等着她回答的男人。 她深呼吸一口气，带着微笑开口：“嗯……还没有耶。” 她偷偷看一眼温大雅，只见他像是得到特赦，表情一松，握紧的拳头也松了开来. “怎么会呢？小姐你这么漂亮，一定很多人追啊！”温奶奶大惊小怪地问。 “漂亮又怎么样？世上漂亮的女人那么多，又轮不到我。” “可是我觉得你是最美的。”温大雅突然插话。 这是他的肺腑之言。 在他的眼里，黎芸是最美的女人，街上其他那些女人，还有医院里那些天天对他挤眉弄眼的小护士，他都不看在眼里. 他只看得见她。 “小姐，不是我自夸，如果你还没有对象的话，又实在找不到人，我孙子可以稍稍考虑一下啦！他虽然现在还是个没用的实习医生，没房子、没车子，又是家里的长孙，将来都要靠他生孩子来继承温家……” “奶奶，你不要再说了啦！” 奶奶到底是来帮他还是害他啊？ 把他说得一无是处，还把传宗接代的大帽子扣在他头上，这会吓跑很多女人的！ “不过，小姐，我和你说，你还年轻，选老公一定要好好选，像我当年啊，也是漂亮得很，一堆男人追，我却偏偏选了阿雅他爷爷那个穷光蛋。现在我也真想不透，当初为什么会选他。”温奶奶突然笑了笑，“也许是因为他看着我的眼神，让我很感动吧。” 听到温奶奶这番话，温大雅和黎芸两个人不禁互望，当四日相接的那一刻，两个人都觉得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又活了过来。 其实他们当初会分开，并不是因为第三者，也不是他们之中有一人先放弃或是厌倦了，纯粹只是因为沟通不良，还有一些年纪上差距带来的观念差异，让他们之间的摩擦越来越大。 还有信任。 没有逐渐认识彼此的过程作为基础，直接进入热恋的状况，让他们忽略了一段感情中最重要的因素，那就是信任。 很多事情，往往要等到发生了，或是伤害造成了，才会晓得那是不对的，并且因而得到教训。 温大雅已经知道自己过去错在哪里，而他希望自己现在还有机会。 不过，有个人却似乎很不识趣，突然又冒出来打岔。 “但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要嫁人就要嫁有钱人，不然就要嫁给有房子的男人，不要像我，年纪轻轻就一直吃苦，跟着阿雅他爷爷到处工作，没得休息。好不容易挣了点钱买了房子，又要背着一辈子的房贷，等到房贷还完了，阿雅他爷爷又走了，只剩我老太婆一个人，盼孙子回来又盼不到，只好自己一个人到台北来，还迷了路，要不是方糖去接我，恐怕……” 温大雅终于忍不住抗议。“奶奶！你到底是来帮我，还是来拆我台的啊？” 黎芸却捂着嘴笑了起来，而且笑得很开心。 第十章 咖啡馆里再次出现耐人寻味的景象。 窗前的座位上坐着一对男女，男的高大英俊，女的明艳动人，但两个人中间却坐了一个矮小的老婆婆，怎么看怎么突兀。 但是，那对男女似乎不这么觉得，只见老婆婆与美女两个人谈个不停，偶尔传央几道笑声，然后是男人不满意的抗议声，看来倒也和乐融融，趁着奶奶离开座位去洗手间的时候，温大雅赶紧捉住机会问黎芸，“你最近过得好吗？” “嗯，还可以。” 温大雅观察着她的脸色，看不出悲伤，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快乐的地方。 “我……对不起。” 他一直以为这句道歉会很难说出口，但是没想到现在却这么自然地就吐露出来了。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黎芸有些惊讶，反过来问他。 温大雅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握住她的手，头低了下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因为我让你难过了。” “可是我也没有让你好过吧？”黎芸笑了笑，不着痕迹地想要收回自己的手。 但是温大雅不放开她。 他不想再放手了。 “不，都是我的错。过去很多事情，我都认为是理所当然，从来没有考虑过你的感觉……或者是说，那时候我还无法体会，你到底要什么。” 黎芸愣了一下。 她想要什么？ 这一个月以来，其实她也一直想着这个问题. 每次一想到这个问题，脑海里就会浮现温大雅的模样。 那模样起先很模糊，后来越来越清晰。 他的好，随着时间过去，反而更加深刻。 有天晚上，她失眠了，听着外头的雨声，突然想起来，之前她曾得了重感冒，咳嗽咳得想吐，全身没有力气，只能病撅撅地躺在床上，而温大雅就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整个晚上都没有离开。 她在半梦半醒之间，能感觉到温大雅的手很轻柔地抚过她烧烫的额头。然后，她听到他似乎忧心地和某个人说话，她偷偷睁开眼睛，看见他脸色凝重地讲着电话，对方似乎一直要他回医院值班，但他就是执意不回去。 他说，他一定要留下来照顾她，不然他说什么都不放心。 黎芸很感动，甚至感动得想要偷哭。 原来他这么担心她…… 思念起他过去的好，只让黎芸更加欷吁。 不知道温大雅现在怎么样了呢？ 他那么英俊，又是个医生，一定有很多护士、女病人甚至是同学、学妹喜欢他。 虽然她的确也很喜欢他，但也许他还是比较适合与他年龄相近的女孩子，而不是她这种快要到达尴尬的年纪、脾气又不稳定的女人…… 这样想着、想着，她便忍不住哭了。 其实她真的好想念他，只是现在都已经太迟了。 哭过之后，她收拾好心情，躺在床上，终于能睡去。 这一个月里，黎芸试着用工作填满生活，下了班也尽量和朋友泡在一起，不想一回家就感受到那寂寞的气息。 母亲还是不断努力替她安排相亲对象，直到她再也受不了，明确地表示她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暂时不想碰感情。 母亲起先还是不放心，但后来见到女儿这么坚持，也只好妥协，暂时收起亲戚、邻居们送来的相亲资料，还给女儿一个宁静的空间。 日子终于漫慢回到原本的轨道，黎芸也开始习惯一个人的日子，只是，她现在很少上网了，而且，还会再想起过去的荒唐往事，她甚至连房间里的网路线都拆了。 看来网路交友还是不适合她，两个在网路上认识的人，事先都对彼此的背景与个性不了解，这样突然见面、交往，实在是很冒险。 当然，的确也有一些透过网路而找到另一半的例子，但那毕竟是少数，少得像神话一样，也只有这些特例才会被报导刊登出来，好让大众相信，网路的确是无所不能。 但是很少人会注意到，报纸媒体愿意刊登的，绝对不会是平日随处可见的消息，所以，那些网路上的邂逅童话不过是一些特例，就像中统一发票一样，每个人都很期待，却通常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像她，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虽然现在回想起来，和温大雅在一起的日子，也并不是那么不愉快，她的确也有很开心的时候，但是，总觉得两个人之间缺少了什么，而缺少的那个东西慢慢扩大，最后终于酿成不可收拾的鸿沟。 真的是因为年龄的差距吗？ 看来姐弟恋其实很辛苦，而且一点都不浪漫呢. 真不知道那些曰剧最近为什么那么爱拍这样的题材，真是有误导观众的嫌疑。 “黎芸。” 听见温大雅又喊她，黎芸抬起头看着他。 “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好吗？” 这一瞬间，黎芸突然有些害怕，怕过去的事会重演。 见到她脸上担忧与犹疑的神情，温大雅赶紧又说：“我现在已经不一样了，请你相信我。” 一个男孩要成长为一个男人，失恋通常是最好的催化剂。 痛彻心扉的失恋，让他体会到什么是最珍贵的，而自己又为什么会失去它。 曾经失去的珍爱，如今又出现在眼前，他不想再放弃。 他要再努力一次。 “请让我再爱你一次，好吗？这一次，我们从头慢慢来，让我多了解你一点，让我学习怎么样能更爱你、更让你有安全感。” 黎芸很惊讶，她没有想到温大雅会说出这么成熟的话，简直像一夜之间变了一个人似的。 是什么原因让他变得如此稳重又有担当？ 看出她心里的疑惑，温大雅握紧了她的手，“是你，是你让我改变的。” “你说的……是真的吗？”黎芸歪着头，十分认真地看着他。 “以前是我年轻太不懂事，可是现在……” “以前太年轻？你说的“以前”，也不过是一个月之前的事情吧？”黎芸忍不住插话。 “要一个人改变，有时候一天就够了。”他有些埋怨地看着她，“没有比被自己心爱的人甩掉更能让一个人痛定思痛，检讨自己到底哪里不够好.” 黎芸听出他埋怨的语气，佯装微怒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把手抽回来。 但是，她那一眼却带着更多的妩媚与诱惑风情。 温大雅马上想起他们初识的那个晚上，黎芸在他的怀里，也是用这样的眼神挑逗着他…… 呃，糟糕，他怎么又想到那儿去了？ 要是被黎芸知道，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些画面，她一定又会讨厌他的！ 可是，男人很多时候都不能控制自己的下半身啊。温大雅苦着脸转过头去，不想让她发现自己的糗样。 幸好，这时候温奶奶回来了。 她一回来就自动挤开两个人刚刚缩短的距离.然后又点了一杯果汁。 “奶奶的身体真是健康呢。”黎芸的态度很自然，好像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事实上，她已经察觉到温大雅某个部位开始蠢蠢欲动，但是她不说破，反而带着顽皮的心情，看着他那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 “呵呵，我都已经是老太婆一个，也没多少日子好活了，现在最希望的，就是能在有生之年看到宝贝孙子成家立业，最好还能看到曾孙，然后牵着他的小手送他上学。” 温大雅心里嘀咕着，要是奶奶真的能活到那么久，岂不是成了妖怪？ “奶奶一定可以长命百岁的，”黎芸笑着说。 “可是这小子一定巴不得我早点归天，省得我老是烦他。”温奶奶扯扯温大雅的耳朵。 温大雅嘴里咕哝了几句，也不敢反抗。 虽然在黎芸面前被奶奶当作小孩子，但今天要不是奶奶要他来这里，他也不会有机会和黎芸重修旧好，所以他也就暂时先忍了下来。 黎芸看了一眼温大雅，说：“其实我很羡慕你有这么可爱的奶奶呢，我爸爸很小的时候双亲就过世了，所以我一直不知道家里有爷爷、奶奶是什么样的感觉。” 温大雅闻言，马上殷勤地递上饮料单，“奶奶，还要不要喝点什么果汁？你饿了吗？等一下要不要去台北101吃晚餐？有你喜欢吃的湘菜喔。” 温奶奶心想，你这小子也转变得太快了吧？ “是啊，奶奶，您难得来台北，就去逛逛，吃点好吃的东西。” “小姐，你真是善良。”温奶奶热情地握起黎芸的手。 “哪里，我也一直很希望家里能有个像奶奶这么风趣的老人家呢。” 突然一只大手伸过来，赶跑了温奶奶的手，握住黎芸的小手。 温大雅一脸认真地说：“如果你真的想要，我奶奶就送给你好了。” “你在说什么啊？”黎芸失笑。 温奶奶突然大惊小怪地喊，“哟！阿雅，你这该不会是求婚吧？” 气氛瞬间又尴尬起来，温奶奶的大嗓门传遍了整间咖啡厅，所有的人都转过头来，看着这组合实在诡异的两女一男。他们该不会是在拍连续剧吧？ 温奶奶的“任务”圆满达成之后，便嚷着她住不惯台北，又会认床，还是回家睡比较好，立刻急着要坐火车回苗栗。 上火车之前，她对孙于眨眨眼睛说：“我可是特地赶回去，好让你们两个独处喔，千万要好好把握。黎芸人漂亮，心地又善良，奶奶很喜欢她，她也很喜欢奶奶，不把她娶回家真的太可惜了。” 温大雅明明心里很欢喜，却还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表情酷酷地说：“奶奶，我知道，但是这种事情光我一个人努力也不够的，还要人家也愿意才行。” 话虽如此，他已经开始想像自己将来和黎芸结婚后的甜蜜生活会有多美满、多幸福，而且，他们至少要生两个小孩，女孩像黎芸那样美丽明艳，男孩就要像他这样高大英武……不过，要是反过来怎么办？ 咱一声，温奶奶一掌打在他额头上。 “啊，奶奶，你打我做什么？” “傻小子，你已经一个人傻笑快要五分钟了，看起来很像白痴耶！麻烦你要想你的美女姐姐，也不要在这种公共场合乱想，回家后自己随便想，爱想多久都没关系，听到没？” 温大雅尴尬的摸摸鼻子。从小奶奶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简直像他肚子里的蛔虫，害他在奶奶面前都不敢说谎。 “好了，奶奶要走了，你自己好好保重。”临走前，温奶奶又向他眨眨眼，“奶奶年纪大了，想早点抱曾孙，你快点努力喔！” 黎芸今晚心情很好。 他们三人吃完晚饭后，温奶奶就嚷着要回苗栗，温大雅只好先送奶奶到火车站去。 想到温大雅临走前依依不舍的眼神，即使黎芸已回到家里，卸完妆，洗完澡，仍快乐得完全没发现自己嘴里一直轻轻哼着歌。 没有想到，再见到温大雅，她竟会这么快乐。 那是种失而复得的快乐。 一个月前两个人闹翻之后，她甚至不敢奢望两人还会有见面的一天，但是等到真的见面了，却发现其实事情似乎也没有那么难。 温奶奶的出现是很好的润滑剂，而温大雅的改变，更让她深受感动。 她真的在他的眼神里，看见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男人。 他好像一瞬间长大了，成为一个有担当、敢负责任的男子汉，而不再是以前那个只要一急色起来就毛躁得像孩子的色狼。 想到温大雅在咖啡馆里死命忍耐的模样，黎芸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明明很想要，却还得在奶奶面前假正经，也真是辛苦他了。 她一面梳着头发，一面想着自己也好久没有和他好好温.存了……想到温大雅赤裸健壮的胸膛，还有他强壮的手臂，还有…… 呃，现在明明不是春天，她怎么开始思春了？ 是因为又遇见他的关系吗？ 身体里深埋着的欲望种子，在他的注视不破土而出，快速地滋长，一下子就蔓延至全身。 黎芸有些懊恼地看着镜子里脸色潮红的自己，埋怨着那个该死的男人。 可恶，她怎么会想他想成这个样子？ 但是她才不要现在马上就把温大雅找来“解馋”呢，这样就太不矜持了。 虽然她和他曾经有过那么亲密的关系，但现在他们应该是从头开始，她不可以那么随便，不可以那么不知羞耻，也不可以…… 这时，窗外突然有人喊她的名字。 黎芸愣了一下，过了几秒钟，又听见同样的声音喊着她。 她跳起来，兴匆匆地打开窗户往下望，果然在街角的路灯下，见到温大雅高大的身影，他正抬起头对着她微笑。 “睡了吗？”他问。 黎芸摇摇头，满头漂亮的长鬈发也跟着晃动，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极为吸引人。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温大雅看着她，模模糊糊地想起小时候听过的一个童话故事。 被巫婆囚禁在高塔里的长发公主，遇见了一位王子，于是她将长发结成坚固的发梯，让王子爬上高塔，走入她的世界。 王子进去高塔之后做了什么呢？ 小时候不懂，现在他可懂了。 看着黎芸那张在月光下泛红的小脸，还有那长长的美丽鬈发，他又忍不住开始想入非非，在街灯下呆望着他的小女人。 他好想爬上高塔，把他心爱的长发公主搂在怀里好好疼爱！ 可是……他咬咬牙，不行，他要成熟、稳重，不能再那么毛毛躁躁，成天只想扑倒她，而且，他等一下还要值夜班，没有时间和他的公主温存，虽然他真的是很想…… 他无奈地向她挥了挥手，转身就要离去。 黎芸吃惊地看着他打算离开。难道他不上来吗？ “大雅！”她忍不住唤道。 他马上像听到心爱主人呼唤的大狗一样，兴奋地站定脚步，回过头来，脸上满是期待。 “你要走了？” “是啊，我怕打扰你。”当他看见黎芸脸上失望的表情时，心里已经乐翻天，但却还是装出一副不得不离去的不舍模样。 “你……没有打扰到我。” “可是我马上要回医院值夜班了。” “这么急吗？” 看见黎芸舍不得他离去的模样，还有月光下她脸上越发红润的情潮，他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地“勾引”了她。 没想到以退为进也能有这么好的效果，看来在两人的关系里，他也不总是处于下风的。 “如果你要我留下来，我是可以晚一点回医院，当然前提是你愿意罗。”他故意一脸无辜地把决定权丢给她。 当然，他已经知道她会作什么样的决定。 黎芸咬咬牙，她好像在他的脸上见到了得逞的笑容？ 可是，他以前还是个冲动行事的小毛头，怎么会一下子变得这么会算计？ 还是因为夜色昏暗，所以她眼花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身体里的欲望被唤醒之后，就再也不肯轻易熄灭，尤其是唤醒欲望的那个始作俑者就在面前，不找他上来灭灭火，就太说不过去了。 “好，你上来。”黎芸像个女王一般，对着他下令。 温大雅掩不住嘴边的笑意，先挺起胸膛，然后弯腰摆出夸张的宫廷礼。 “是，女王陛下，谨遵吩咐。” 这可是你自己要我上楼去的喔，到时候就算你拼命求饶，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你的，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