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幸福》 第一章 我想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难看,上半身趴在光滑的桃木办公桌上,衣服很零乱,虽然是dunhill的衬衣,可这样子的搓揉照样会皱,裤子不知道离我多远,卫颐是把我的长裤内裤一把扒下扔在一边的,还好穿着袜子,一只脚站在冰凉的地板上,另一只被他强按在桌子上,我懒懒的趴在办公桌上喘气,一动不动。 当然其实我是看不到的,我只是在想象应该是这个样子,看得到的是他,他紧紧皱着眉头,所以我想这样子不知多难看,他说:“还趴着做什么?快去整理一下。” 我没理他,累死了,让我趴一会有什么关系,刚才他干的那么猛烈,我还没缓过劲来呢。 他把自己弄好了,那当然,他又没脱衣服,连裤子也没脱,只是拉下拉链而已,完事了拿纸擦擦就好,自然比较快。 他皱着眉头走过来,一把拎起我,扔进洗手间,把我的裤子也塞进来:“快点整理好,出去做事。” 呜,我是受气的小媳妇。 想当年我还是他的老板的时候从来没叫他做完就出去做事的,还会帮他善后,让他坐下来喝杯咖啡或者红茶歇一会才出去,那可是极好的咖啡,我专门叫人从牙买加带回来的顶级蓝山,配上樱桃馅饼,简直是绝佳享受呢........ 不过........真正是极品的是卫颐呢,剑眉星目,又有我最喜欢的那种性感薄唇,身材好的不得了,以前每次我把他压在沙发上或者这张桌子上大力干他的时候,那滚烫的身子让我觉得我几乎要融化在他身上一般.......... “叩叩叩”轻轻敲门声拉回我的神智,啊,他不耐烦了。我连忙对外面说:“就好了,就好了。” 连忙整理自己。 真不舒服,身上粘粘的,还得熬到下班才能回去洗澡呢。然后洗洗脸,梳下头发,仔细打量了一番没什么破绽了,便打开门走出去。 他坐在办公桌后面,已经在看报告了,听见我出来抬头看我一眼,没什么表示。 呃,办公室格局出来了,我便公事公办:“总裁,我先出去了。” 他没再看我,只点点头。 呵呵,真是酷。 外头鸦雀无声,最近低气压,人人自危,生怕说话大声了惹了主子不高兴,还是保小命要紧,只有小美抬起头看我一眼,做了个同情的表情。 我轻轻一笑,大家都知道身为第一助理,每次都是我身先士卒做炮灰,帮他们挡了许多炮火,这当儿自然也是以为我进去这么半小时一定不知冒了多少冷汗出来,谁猜得到我其实冒的是热汗呢? 坐下来整理资料,最近与申氏合作受阻,我知道他满心不服气,脸色都难看了许多,也是,不止是年利润5个百分点的损失,还有一口气出不来呢,怎么我做的时候年年都顺利合作,他才合作了一年就出了问题,在我跟前下不来面子,他不气闷才怪。 我细细的查资料,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企化书完美无缺,合作细节中规中矩,利润预测也相当看得过去,咦,怎么回事?申氏为什么把这计划搁置月余,吊着他这么不上不下的,凭我的经验,其它公司纵然再肯出力气,利润也不过略高半点,申氏与我们天阳合作以久,脉络一向清楚,若差的不大,必然是做生不如做熟,申明皓这是在发什么疯呢? 怪不得他气闷,不明不白的被搁在一边。 正盯着资料发呆,总裁办公室门打开,卫颐走出来,我眼明手快,把资料塞进一堆文件底下,开玩笑,让他看到又是戳到痛处,必然没我的好日子过。 他走到我办公桌前,我必恭必敬站起来听候吩咐,眼睛的余光瞟过去,对面一群人全部低头做努力工作状,大气都不敢出,我心里暗笑。这些家伙,平日群魔乱舞一般,一碰到大神全部就低了头,夹着尾巴一般。 他面无表情,语气平淡吩咐我:“我现在有事出去,你把今天关于宇天的报告书整理好,明天早上我要看到。” “是,总裁。”我态度恭敬,完美无缺。 他看我两眼,转身走了。 电梯门一关,人人出了口气,摊在椅子上。 真是好笑,只差没欢呼了。 安安说:“真要命,头都不敢抬。” 小美也说:“真是提心吊胆,就怕他突然点了名要我进去,吓死人。” 我说:“你又没做错什么他要你进去就进去,怕他吃了你不成。” 小美苦着脸:“他冷冰冰眼睛瞪我一眼我就冒冷汗,吃了我倒还痛快,就怕他不吃拿我磨牙。” 大家都哄笑起来。 安安说:“季季,亏得你每天进去数次倒还能谈笑风声,若是我,早得了胃溃疡。” 我笑:“总裁不过是更年期,忍过这段时间便算数。” 全部笑得不得了,以前自己做总裁的时节不知道,今日方才觉得原来和同仁在背后把老板拿来胡说简直乐趣无穷,尤其是这个时候。 笑了一会,我说:“你们慢慢聊,我得把报告做出来,明儿要是见不到这报告,总裁怕是把皮不剥了我的。” 安安狡诘一笑,从桌子上拿了一个卷宗递过来,我接过来一看,不由欢呼:“安安我爱你。” 居然是他要的报告,真是可爱的女孩子。 安安说:“早知道总裁一定催着要,好容易做出来,看你怎么谢我。” 我连忙说:“明日便送上蒲昔拉蒂五卡钻戒跪地求婚,可一定要笑纳才是。 安安抿嘴笑。 知道这女孩子有个医生男朋友,偶尔碰得到在门口等她下班,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然后两人挽着手离开,十分亲密。 真是让人羡慕。 我坐回自己位子,把先前藏起来的资料拿出来继续看,百思不得其解。 不得已,我打电话给申明皓。 幸好我有他直通电话的号码,不必经过他秘书那层。 响了几声,那边接起来:“你好。” 明皓是剑桥高材生,在那边那些年,把英国人风度学了个十足十,永远镇定恒静,纵然火烧眉毛,还说:“这样吗?好得很,就这么着吧。”声音十分从容。 我这辈子是再学不会的。 听他温文的声音,我说:“申总经理,我是方季季。” 明皓声音略见波动,很是欣喜的样子:“啊,季季,等你电话好久了。” 真是会说话,我如今已经不是天阳总裁,不过是一小小助理,他还这般给我面子。 又说:“季季如今也见外了,还是叫我明皓好了。” 我忙说:“这怎么好意思?” 真的,我这是求上门去,怎么好大刺刺叫人家名字。 明皓十分诚恳:“季季,你我朋友一场,我是一直把你当好朋友的,也不知你是不是。” 我默然,然后说:“好的,明皓。” 明皓轻轻笑起来:“季季,我知道你找我什么事情,今晚出来谈可好?我们去怡东吃大闸蟹。” 真正是会做人,且似乎对我十分另眼相看。 人家都这般给面子了我当然立即答应下来,约好时间便挂了电话。 我先回去洗了澡,换了衣服,略提前了十分钟到怡东,明皓订了最里头的雅间,十分幽静,我刚坐下来喝了口茶,明皓便推门进来,笑道:“季季早到了啊。” 我一看他,不由在心里喝声彩。 瑞士zegna浅灰色西装,越发衬出流畅腰线,雪白衬衣,手腕上一只白金薄型劳力士,实在是翩翩佳公子。 我笑道:“我也刚来呢。” 明皓坐下来,打量我半响,方问我:“这段时间还好吗?” 我点头。 明皓微微笑:“那就好。” 我有点不明白,便偏头看着他。 明皓轻轻说:“季季,我不知道那场变故是怎么回事,只是一直担心你,怕你过得不好,你不肯和我联络,我又不便打电话找你,实在担心。” 我低头,有点惭愧。 那场变故之后,往日来往的朋友便都不肯联系了,是怕看人白眼,只觉得这名利场中都是互利的,哪来真朋友,不如缩在家里的好。 今日听明皓连着两个‘担心’真是觉得对不起他。 而且他说不便找我,想必是怕我尴尬,实在体贴。 所以现在就算不说话,气氛也是暖暖的,倒不觉得尴尬。 怡东不止大闸蟹出名,今天上了几个菜:鸳鸯卷串烧、牛肉酿鲜鱿、京华玉树鸡、耶盅海皇、蟹粉狮子头、清蒸大青斑……都十分精致,开了一瓶宝祖利红酒,味道非常好。 明皓开门见山对我笑道:“季季,真是对不起,我实在想见你,不得不出此下策,你放心,我明日就把报告批下来,断不会让你落了不是。” 听起来很有点要为我邀功的意思,我忙说:“明皓,若是为我好,你一个字也别对他提,就说你这是董事会才确定下来,可别说是我来见了你才好。” 明皓望着我,十分不解。 我却也不便解释。 难道叫我告诉明皓,若让他知道他搞不定的事情,人家看我面子便答应了,他脸上如何下的来?最后还不是要拿我撒气,吃亏的依旧是我,多划不来,趁早不让他知道,有多好。 明皓虽然想不通,还是答应下来,我才放了心。 当晚尽欢而散,明皓要我答应今后要记得联系他才肯放我走,我当然是答应的,明皓很高兴,这才看我开车回去。 如今我住在一间普通的小小公寓里面,以前的豪宅现在是他住在那里。不过小也有小的好处,就像现在,我回去一室漆黑,安静的有点吓人,我只需打开一盏灯就满室生辉,不像以前在大宅里进门就开始开灯,一直开到楼上还觉得暗暗的。 脱下西装,我坐到电脑前,打开来接驳上视频对话,那边会议室已经到齐了人,等着我主持每周一次的例会,因为时差的关系,那边正好是上午10点,我好像迟到了一点点。 不过没人敢说话,都在等着我。 这就是当老板的好处,别说迟到,就算根本没去也没人敢吱声。 淡淡的吩咐开会,其实真正的主持不是我,唐风才是他们顶头上司,对那些人来说,公司的董事长只是每周在屏幕上出现一次,听一个小时而已,真正日夜操劳的是唐风。 我想我会一生感激他。 我听着部门主管挨着汇报一周事件,并不发表意见,其实我甚至不想每周出现这一次,这是唐风坚持的,他说作为公司的董事长至少要让下属知道他还在这个公司。对于唐风我不仅仅是感激,更有点怕,所以言听计从,只好答应下来。 都知道我的规矩,所以会议开的简洁而有效,没人敢说废话,也没有争论,反正这完全是为了让我掌握情况开的,有什么自有唐风处理。一个小时内我便掌握了公司的技术开发、生产状况,订单状况,客户变动,销售业绩,人事变动等,等每个人都发了言,唐风才转头对着屏幕上的我说:“董事长的意见呢。” 我说:“公司的状况非常好,唐风你辛苦了,我没有其他意见,一切按你的安排做。” 唐风也知道我会这么说:“好的,我明天会把今天的会议记录email给您。” 我点头,唐风便宣布散会。 然后他给我谈了些下周的安排,我自然是一一点头,完全没有意见。 唐风瞪我一眼:“你也发表点意见好不好?这到底是谁的公司?” 哗,美人就是美人,这么一瞪都说不出的风情万状。 不过哪里敢惹他?只得连忙拍马屁求饶:“唐少爷,你的计划永远都那么好,叫我怎么发表意见嘛?我自己来管理也肯定没你做的好,您老就饶了我好不好,都快12点了,明儿还得上班呢,很多事情的,没精神又要看他的冷脸。” 他又瞪我:“你还好意思说?自讨苦吃,活该。” 我也不想啊,可是我怎么偏偏就是做了呢? “是是是,是我自讨苦吃,你就疼疼我,放我睡觉去吧。” 他笑起来:“去去去,懒得管你。” 啊,终于肯放话了,我冲屏幕上的唐风飞个香吻,关掉电话。 我还真觉得眼睛涩涩的,一看时间,啊,12点了,睡觉睡觉。 睡觉前例行祈祷一下:希望今晚不要做梦,一觉睡到天明。 第二章 可惜我祈祷的声音大概太小,神明从来没有听到过,早上闹钟响起来的时候,我正在做梦,和往常一样,都是那种不太愉快的梦,真不明白,我觉得我算是很能自我娱乐的人了,怎么这每天做梦总能做的冷汗直冒呢? 幸好闹钟救了我,我醒过来,茫然的躺了一会,脑中才渐渐清明,从那梦中出来,爬起来打理自己,看看镜子里的样子,还算过得去,便开车去公司。 在公司的楼下餐厅里吃过早饭,随着一群人乘电梯到了顶楼,这里还静静的,一个人也没有,我坐到位子上喝咖啡,面前堆着一大堆文件,今天一定忙死。 越看越气闷,我干脆转过椅子对着窗子外面,太阳升起不久,光线十分温柔,今天是非常明媚的天气啊,这个冬天天气一直不好,好难得今天有艳阳呢,真是可惜,这么好的天气我得在这办公室埋首文件。这种天气其实应该出去的,外头晒太阳。最舒服是和爱人去公园野餐,开一罐沙丁鱼罐头,吃牛油面包布甸,然后搂抱在一起睡午觉,做个沾满野草味道的美梦…… 想象渐渐变质,主人公变成了我和他,我想象着在那草地上他抱着我躺下,我的头枕着他的胳膊,感觉阳光照在脸上暖暖的,嗯,快要睡着了,他轻轻的亲吻我的面颊,我很想回应他,可是懒懒的不想动,只是闭着眼睛笑…… 有阴影档着了阳光,我不舒服的睁开眼睛,啊,蓝天白云不见了,卫颐站在我跟前冷冷的俯视我。 我有点尴尬的笑,想站起来表示恭敬,可他站的太近,我猜如果我站起来一定会碰着他,所以衡量再三,没敢动,只是招呼:“总裁,早。” 卫颐看了我一会,没什么表情,说:“中午你选一家餐厅订位子,我们去吃饭。” 咦?大人的心情好了,要和我出去吃饭? 很想做出受宠若惊的表情来,还是没敢,只是忙答应下来,他才转身进了办公室。 看着他办公室的门,我实在想不通,他做了总裁后倒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几乎不笑了,真是的,不是得偿所愿了吗,要什么有什么,怎么整天板着个脸? 存心吓人啊。 想不通我就不再想了,我觉得这个问题若他不说我一直想永远也不会想通,于是我开始和文件奋斗,一头扎进去天昏地暗,立即不知东南西北。 幸好驾轻就熟,倒不用手忙脚乱。 等我从文件堆里抬起头来喘气的时候,我发现我竟然忘了订餐厅了。 真是百密一疏,怎么就偏偏忘了这个呢? 卫颐倒是没怎么样,只是皱皱眉,说:“那干脆回家吃吧。” 回家?我眼珠子转了转,哪个家?他的还是我的? 也不必问,反正他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也不担心他把我卖了,现在的我又不值钱。 结果是去了他的豪宅,饭是他做的,很简单的4菜一汤,我是少爷出身,不会做饭只会吃,他也知道,所以自己进了厨房。 我在客厅里坐着,他在这里住了一年多了,却几乎没有什么改变,和我住着那会差不多,样样东西都熟悉的不得了,典型的宾至如归。 很简单的4菜一汤,他的手艺普通,还好我不挑剔,照样吃。 他闷的要死,一点也不爱说话,我受不了两个人坐着吃饭一句话也没有,便逗他开口:“卫颐,你平时都自己做饭吗?” “外面吃。” “外面的东西不好吃,你怎么不自己做呢。” “麻烦。” “可惜我不会做饭,不然我才不到外面吃呢。” 这次没说话,抬起头看我一眼。顺便夹了一筷子肉丝在我碗里。 再接再厉。 “卫颐,这沙发旧了,你怎么不换新的呢。” “没注意。” “窗帘也旧了,也该换换了,那天看到一个很淡很淡的橙色的,很不错啊。” “罗嗦。” “我猜你楼上的床也还是我以前用的那张。” “闭嘴。” “闭了嘴我怎么吃饭?” 卫颐又只是抬头看我一眼,他差不多吃完了,放下碗坐到沙发上。 我赶紧吃,吃完了自觉的把碗扔进料理台,拍拍手走回客厅。 他半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我过去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头靠着他的腿一起看,无聊,又是新闻,我打个呵欠,开始打瞌睡。 快要睡着的时候他拉我起来,我迷迷糊糊的:“先让我睡一会,等会再做。” 他没说话,只是半拖半抱的把我往楼上弄。 呜,真的很想睡觉啊,干嘛这么急。 被扔在床上,我努力的睁眼,想要打起精神来,要是做爱的时候没反应他会发火的。 他压上来,抱着我说:“睡吧。” 咦?我的脸被他压在胸前,看不到他的脸,而且也实在没精神想什么了,含糊的答应一声就安心的睡了。 睡醒的时候不知道是几点,房间里拉着窗帘,档着阳光,落下一地的安静的阴影,这房间就是以前我的卧室,他在里面住了这么久,几乎和以前一模一样,刚睁开眼的时候有一霎那的错觉,觉得好像还是那些年一眼。 卫颐好像还在睡,我轻轻动了动,微微撑起身子去看他。 睡得很安稳,脸有点红润,嘴唇也红红的,很漂亮的一张脸,我呆呆的看着,好像又要流口水了。 轻轻的亲他,额头,眼角,脸颊,嘴唇,都是那么软软的,而且香喷喷的,真是可口。 他让我闹醒了,有点茫然的睁开眼,嘻嘻,好可爱。 我一直最喜欢看他刚睡醒的样子了,仿佛婴儿第一次睁开眼睛一般,眼神纯净带点茫然,不像他平时清醒的时候那么冷冷的。 等他渐渐清醒了,我便缩在一边装乖宝宝。 他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我无辜的微笑着。过了一会,身体向我这边动了动,把我搂进怀里。 咦,奇怪,他不想做么? 他找我吃饭的时候通常就是想在床上做,不然就像平时在办公室解决,我也比较喜欢在床上做,软软的又够宽敞,不像办公桌那么硬,总是被压的很痛,沙发又太窄,两个人做到激动的时候经常有掉下来的危险。 不过床上也有不好的地方,太舒服了他就老是做很多次,也不是不喜欢和他做,可是做太久第二天我必然腰酸背痛,申吟连连。实在太操劳了。 我偷偷抬眼看他,他又闭上了眼睛,面孔上没什么表情。 过了一会,他开口问我:“你在想什么呢?” 他刚睡醒的声音特别慵懒性感,每次听了我心里都软软的没个着落,真是舒服的要命,我这辈子只怕都听不腻。 我老老实实回答:“在想你怎么不做呢。” 他轻轻笑起来,好久没看到他笑了,真是漂亮。 他伸手拍一下我的屁股,略带一丝调笑的问:“怎么,想要了?” 我说:“不是想,只是觉得奇怪。” 他又笑了:“只是觉得不太想动,等会再做。” 真不舒服,就像你问他:“来吃午饭了。”他说:“等会再吃。”一个语调,好没意思。 不过也是怪我,真是被我调教出来了,以前略提到这种问题,他脸飞红,总是别过脸去一句话也不肯说,如今倒这么大方了。 或者是因为现在他是主导者了,所以才这样? 想来是吧,果然换了角色也就换了感觉。 他没有起来的意思,我也就窝在他怀里不动,真好,下午的班不用上了,虽然不是在外面晒暖暖的太阳,可他的怀里也很温暖,我觉得比晒太阳还舒服,何况……他的肌肤滑滑的,触感十分好,我满足的在他怀里蹭了蹭,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式,享受这种懒洋洋的舒服感觉。 其实就这样天长地久下去也不错,偶尔有些瞬间也能觉得有点幸福的味道呢,就象很久以前我看到不知哪位作家说的:“几分钟的快乐赚我们活了一世。” 那个时候我还嗤之以鼻呢,和朋友笑:“觉得被赚了怎么不去死?” 现在想起来,可不是,真真正正是被赚了,那个字才叫用的好呢,果然是名家,看透世情。最惨的是明明知道是被赚了,偏偏还这么舍不得,只想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又有那种快乐了呢?也就舍不得走,咬牙死撑也要撑下去,什么都舍得,就是他舍不得。 多少人就这么过了一辈子呢。 我肯定不是第一个,想来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暖暖的气息熏得我又想睡觉了,合上眼睛,迷迷糊糊中不知怎么竟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卫颐的那一天。 大概是因为那天也是很暖和吧,虽然不是冬天,初春的太阳也是十分诱人的,外面刚刚见了点绿,白玉兰才开花,一树的雪白,我从落地的大玻璃窗看出去,十分漂亮。 打算出去走走,晒晒太阳,刚走到电梯门口,电梯门开了,一个人急急的走出来,我没来得及让开,他撞到我身上。 那人抬起头很抱歉的笑着道歉,颀长的身材,细长的眼睛,我最喜欢的性感薄唇,我忙说没关系,然后看着他走进我公司的企化部的办公室。 大概这就是才被猎头公司挖角过来的我的新的企化部经理,哈佛的mba,据说十分有才干的青年俊杰。我轻轻笑起来。坐电梯下去,一个人在初春的温柔阳光中闲闲的走着,越走越高兴,简直愉快的不得了。 真的,没想到过有这样子的艳遇,办公室里都能看到如此养眼的人物,实在好运气。这么平淡灰暗的办公室生涯,竟然照进来一缕如此灿烂的阳光。 过了很久很久,我才知道,原来这叫一见钟情。 原来一见钟情就是觉得终于看到了灰暗人生中的阳光。 卫颐实在是个非常优秀的人物,学识能力都是一等一的,这猎头公司果然十分有眼光,难得的是长的好又并不持才傲物,性子温和大方,那面上的一丝微笑我简直爱不释手…… “你想什么笑得这么古怪?” 卫颐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来,我吓一跳,立即从风花雪月的回忆回到现实,睁开眼睛说:“我只是在想今天运气好,居然下午可以不上班。” 当然不敢说是在想我是怎么对他一见钟情的,保证他立刻变了脸色要我好看。 卫颐轻轻笑起来:“明日我会叫财务部扣你半天工资的。” “阿!”我连忙求饶:“总裁,我这算是出公差吧?” 这反应果然让他舒服了,笑的越发愉快,好难得他今日心情如此好,真的,好久没见过他开怀畅笑了,平日总是黑口黑面,也不知道在烦些什么。 我真的已经尽力想让他愉快了。付出的代价也不算小。 可是明显我做的不成功。 只有今天他倒是很开心的样子。 他翻身把我压在下面,这么熟悉的套路,我便闭上眼睛,略扬起下巴等他亲吻,可是迟迟没有动静,我疑惑的睁开眼睛,他微笑的看着我说:“你知道吗,申氏的合约批下来了。” 我立刻做出反应:“太好了。” 怪不得他这么愉快呢,毕竟男人需要的是成功的感觉。 我把脸埋在他的脖子上掩饰这一霎那无由的心酸,原来他这么愉快的叫我来只是为了示威,为了告诉我他一样做的到,告诉我有点自知之明永远别想翻身…… 演技再炉火纯青也难以掩饰那一刻心里针刺般的痛,我只好凑过去亲吻他的脖子,在他怀里轻轻扭动身子勾引他…… 我会告诉他这只是激情的汗水…… 晚上卫颐并没有留我吃晚饭,天快黑的时候我便出去,刚走到大门口,一辆红色的小车子开过来直接开进去,我眼睛实在尖,一下子便看得清清楚楚:白晶! 哈,卫颐实在忙,才和我鬼混了一下午,这晚饭时间女朋友就来接班了,他也不怕我晚出来一步让他女朋友碰到? 碰到也没什么,反正我是男人,她不过只会以为我是来汇报工作的而已。 只是不明白,这个女人有什么好,当年为了那么点钱就抛弃他,如今卫颐怎么还和她混在一起?我倒真有点为他不值了。 我靠在门口阴暗里的柱子上,看着里面灯火辉煌的大宅,这个女人可真是好命,豪宅、美金、游艇、跑车竟能坐享其成。当年我也只不过花了100万就成功了,卫颐也不是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吃这回头草?说实话,只要不是这女人,换成别的任何一个我都不会象现在一样不平。 又不是国色天香。 靠在那里有点冷,可我一点也不想动,回去也没什么好做,留在这里看看风景好了。 真是懒的要死了。 想摸烟来抽,可是怎么也找不到打火机,呜,我的zippo纯系列限量版最后一只也掉了,真是倒霉,最近老掉东西,这一系列打火机从第一只开始掉到现在,十只都没了。 只好不抽烟,把烟放回去,裹紧衣服继续看着那大宅风景。 灯火辉煌,想象应该还有郎情妾意吧。 这种时候实在是太容易勾起往事了。 想起我还是这大宅子的主人的时候,总喜欢把卫颐带回来,吃饭、聊天、做爱,我家那厨子是一流的,中餐西餐都上佳,他很欣赏,说比外头的有名馆子还好。那三个月他还略长胖了一点呢。 可惜好景不再,等他知道一切之后,再好的美食他也不肯吃了,倔强的要命。 其实……其实我不过是因为爱他…… 我知道我做了许多错事,我知道我对他伤害很大,可是直到现在我也不后悔…… 车子的声音传过来,我伸脑袋去看,白晶那辆小小的红车子开了出来,咦,这么快就走了?好无趣,卫颐真不懂什么叫浪漫情怀阿? 等白小姐车子开过,我也打算走了,还没来得及动,已经听到有脚步声从后面过来,我转头一看——卫颐! 现在再做缩头乌龟已经来不及,我只好硬着头皮尴尬的说:“总裁,您还没睡呢?” 卫颐似笑非笑的望着我,对我勾勾手指头。 我规规矩矩走过去,卫颐抓住我的手,皱起了眉头:“冷?” 我忙摇头:“不冷。” 卫颐还是皱着眉头,把我抓过去拥着我往里走,呵,好暖和,刚从有暖气的房子里出来的人果然不一样,我偷偷看他脸色,看不出所以然来。 进了房子,他把我扔在沙发上,自己去楼上卧室拿了毯子把我包起来,我差点感动的哭出来,一把搂住他:“卫颐,我爱死你了。” 他一下子笑出来,今天岂止我不正常,这人才叫让人搞不懂呢。 他说:“你都快冻僵了,还站在那里干什么?偷看我?” 我尴尬的笑,他瞪我一眼。 然后放开我去了厨房,过一会端碗滚烫的鸡汤出来,黄橙橙的一层油,散发着热热的香气递到我跟前。 我真的哭出来了,眼泪怎么也忍不住,差点落到碗里去。 他把碗放在桌子上,伸手抬起我的脸给我擦眼泪,笑着说:“哪有这样容易哭的人?乖乖的别哭了,我又没有欺负你。” 他欺负我的时候我倒没哭过,这会子哭得这样,简直没出息。 可是……没出息就没出息,这千年难遇的一次,没出息也罢了。 卫颐说:“来,把汤喝了就暖和了。” 我抽噎着接过来,正要喝,突然想起:“不要,这汤是不是那个女人来炖的?我才不要喝她煮的。” 卫颐又笑了:“真是小孩子,这是我炖的呢,昨天就炖好了。” 我似信非信看着他。 他说:“她在这里有多久,哪里就能炖好鸡汤?快喝。” 我想想也是,这才慢慢的喝汤,真是鲜美,喝下去热气慢慢流向四肢百骸,舒服的要命。 他看我喝完了,坐到我身边,我就势倒进他怀里,他伸手缆着我,我们就这么默默的抱在一起。 很舒服的沉默着,好久没这么舒服了,这种和平的气氛实在难得。 过了一会我小声说:“卫颐,那个女人不是什么好的,你不要和她在一起吧。” 他没说话,只是搂着我换了个姿式。 我扁扁嘴,虽然知道卫颐最不会听的就是我说的话,可还是忍不住犯贱。 真的是想为他好,那个女人哪里配的上他。 到了我快要被那温暖熏的睡着的时候,卫颐说话了:“我和她已经说清楚了,不是那种关系。” 咦? 我以为我神经错乱了。 有点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了,不过看这样子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于是我闭上眼睛又睡觉。 卫颐好像精神好的很,平日不爱说话的人这时候倒有话说了:“白晶哪里不好了?” 我在他怀里翻个身,含含糊糊的说:“太廉价了,配不上你。” 他大有兴趣,捏着我的脸要我睁开眼睛:“说说看,怎么回事?” 我睁开眼正对着他带着笑的眼睛,踌躇半响,不太敢说,虽然他早已知道,可是此刻旧事重提难保不又惹火他,好难得有一次他心情这么好,待我这么温柔,万一又惹了他还不是我吃亏。 他看我不说话便催促我,非要我说出来。 我实在无法,只好别开眼睛含糊的说:“以前的事嘛,你知道的。” 又是好一会没回音,我偷偷的转过眼睛看他,他的表情没怎么变,也看不出发火的征兆,可是我心里还是跳的好紧张,这么久以来我一直想方设法不提到以前,天天得过且过,实在是那一次他得知一切的时候那暴怒的样子太恐怖了。 我不敢想经历第二次。 过了一会他才淡淡的说:“100万是不多,如果是现在她就可以要更多了。” 没什么火气,真好! 我放心的又在他怀里翻个身,聪明的没敢接下话头。 卫颐看我不说话,淡淡的叹了口气:“其实当年她也不算有错,毕竟大家不过是谈婚论嫁的对象而已,随时可以再选择的,100万的确是大诱惑。” 我迷惑的看看他:“怎么回事?” 卫颐说:“其实不过是在结婚年龄之前的交往对象,为了今后该结婚的时候能结婚,所以迟早得找一个年龄品貌学识基本相当的伴侣,和感情没什么大关系的。” 我睁大了眼睛,原来不止上流社会,竟是各个阶层都这样的阿。 我见得多了,多少夫妻真正是相敬如宾呢。 真是悲哀,所以若是有了爱人,一定要抓紧不放,用再卑鄙的手段也没关系,先到了手再说,嘿嘿,我简直可以开班授课了。 他又捏我的脸:“在打什么鬼主意呢?” 我忙笑:“没有没有,我帮你高兴呢。” “高兴什么?” 我眼珠子一阵乱转,却觉得说什么也好像不对,只好可怜兮兮望着他,希望他不要继续逼问。 过了一会我才后知后觉的问他:“那今天白晶来做什么?” 他笑了笑:“想和我结婚。” “阿?”我大叫,这女人怎么说得出口? 真难想象,第一次听到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呢,我从来接触的女人都十分讲究姿式的,别说这种事情,便是丈夫和别人一起出游当面碰到还能装看不见呢,对旁边的人淡淡说:“只是长得象而已,外子在法国公干呢。” 回去再悄没声息的离婚算数,半点不肯叫人看热闹。 我是最佩服的了,有个表姐说的:“遇到老公和情人一起,尴尬的不是他们,是我呢,只管埋怨自己这么在这里吃饭,大家下不了台。” 看看,如今的女人多潇洒。 哪里来这么个不入流的角色,拿了100万不在家里埋怨自己眼光短浅,竟敢找上门来,真是服了她了,做到这一步可真不容易。 若是我,再作不出来的。 除了为他,这世界上也只有这一个人值得我为他做了。 别说这种厚脸皮的事,就是全天下人都嗤笑我也没关系,统统只要他开心。 不过,现在我真是开心,今天他象吃错了药一般,对我好就罢了,还给我说这种事情,真真受宠若惊。 我笑起来,把脸在他身上挨挨擦擦,明目张胆勾引他。 第三章 这天气简直灿烂的没道理,早上我坐他的车一起去公司,实在是神清气爽,早上可是他早早起来做的早饭给我吃呢,虽然是简单的鸡蛋面条,可是我拿他漂亮的脸下着吃的十分香,阿,这种日子不必天天过,一个月有一次就已经是天堂了。 安安说我:“季季,你今天拣到多少钱阿?笑成这样。” 说得人人都过来围观,小美说:“哪里是拣钱笑的,这明明是走了桃花运嘛。” 真是招架不住,现在的女孩子比男人还能说。 我冲他们眨眨眼睛,笑而不答。当然不能告诉他们昨晚如何与总裁卿卿我我,不如干脆保持神秘形象。 呵,想起来又忍不住笑,卫颐心情好的时候还真是温柔呢。 下次我该做什么让他又心情好呢? 真是雀跃。 这一日用一半脑子工作,用一半脑子在算计卫颐,居然效率还很高。 到了快下班的时候,卫颐把我叫进他的办公室。 我规规矩矩的站在办公桌前,偷偷抬眼看他,卫颐略有点踌躇的打量了我一会,才下定了决心般的说:“今晚宏鑫的老板请吃饭,我有点事情不能去,你替我去一趟。” 我大失所望,原以为他今晚又要叫我去他那里呢,原来是安排公事,害我白白兴奋一场。 不过还是立即答应,毕竟是人家的手下。 真无趣,如今的白领可不容易做,白天在办公室卖身,这晚饭时间还得在这些不太吃得饱的地方卖笑,对着这个言语无趣,长相又过于端正的中年男人笑得跟花一样,可是偏偏这又关系到一笔4500万的订单,给他搞砸了可没我的好处。 不过,若是这笔单子签下来,卫颐一定很高兴,那岂不是对我也是好的? 想到这里我越发笑得开心起来,那人看得眼睛发直。 我一直灌他的酒,巴不得早点把他灌醉我好脱身,没想到这人长的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酒量倒是极好的,喝了那么多都没什么事,我倒开始觉得昏昏的了。 咦?我的酒量什么时候这么差了,以前我喝两瓶清酒都没事的,现在大不了才喝了半瓶。 糟了! 这酒里莫非加了料? 我觉得眼皮越发沉重,勉强抬眼看他,那人关心的凑过来:“方先生,怎么了?” 我清清楚楚看到他眼中闪过的得意光芒。 我咬牙,伸手在桌下按下手表上一个按键,对着他笑笑:“张先生,我大概有点醉了,还是先告辞吧。” 那人哪里肯放过我,忙绕过桌子来十分关心的扶住我:“方先生是好像喝多了点,我在上面有个房间,不如先去休息一下,我通知卫先生来接你。” 说着便半扶半拉的把我往楼上弄,我这会子倒也不急了,反正浑身没了力气,无力挣扎,只能任凭他摆布,心里倒是恨恨的磨牙:“还想糊弄我?你肯通知卫颐才怪呢,等会人来了不打断你的腿。” 提起卫颐,我心里忍不住掠过一丝不祥的模糊的预感,却一闪而过抓不住实质。 在电梯里他就对我摸来摸去,可恨我动不了,白白被吃了许多豆腐,进了房间他更是凶性大发,进门就把我撩倒在床上,自己脱了西装就压过来,我大惊,有气无力的叫:“喂,等等,先让我洗个澡。” 那混蛋笑嘻嘻的在我脸上摸了一把:“好,我先帮你洗澡。” 这混蛋!敢打我的主意,我一定要他今后哭都哭不出来。 说着就来脱我的衣服,十分轻佻的笑道:“果然知情识趣,怪不得卫颐轻易舍不得你出来!” 我脑中‘轰’的一声响,手无力的抓住他:“你说什么?” 卫颐,卫颐,千万不要如我猜想的一样。 那混蛋就势过来在我脸上亲了一口:“卫颐胃口不小呢,开始3000万的订单都不肯,我加到4500万了才点头——不过,真是值得!” 似乎有雷劈下来把我劈成了两半,我摇摇晃晃的往地下倒去。 4500万?就算以业内最高利润点10个百分点来算也不过就450万,原来我方季季自命不凡这么久也不过就值这个价码。 我笑出声来。 那人看我笑了越发神魂颠倒,俯下身来抱我,我一动不动任凭摆布,真正心如死灰。 原来他昨日竟是心存内疚,那我又何必心花怒放,受宠若惊? 原来只要我肯乖乖的躺到别的男人的床上去,卫颐自然不会吝啬他的温柔怀抱。 450万便能换你一晚的温柔,这价钱其实我也付的起。 卫颐,卫颐,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你高贵骄傲,不敢把钱捧到你面前伤你自尊…… 原来你早已恨我至深,我还一直妄想与你双宿双飞。 他刚把我抱起来还没完全直起身子,一支乌黑的枪已经抵在他头上了,我看到他张大嘴叫不出声来,脸色煞白,大颗大颗的冷汗冒出来,本来可以十分得意的,可此刻我只不过懒洋洋的说一声:“晓明,犯不着弄死他。” 晓明不说话,眼睛看着我,却没有收回枪。 我叹口气,开始撒娇:“晓明,我难受的很,送我回去。” 晓明轻轻点头,起肘,将那混蛋敲昏在地上,把我抱起来,用长风衣遮住我送我回家。 车窗外掠过无数闪烁的霓虹,我默然。 不必再想了,真的,一切都结束了,本就怨不得任何人,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 到了家我再也忍不住,挣扎进洗手间翻肠倒肚的吐,好象要把心都呕出来一般,然后再也支持不住昏过去,倒下去前终于说了一句话:“送我去法国。” 等我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是漫天五彩的霞,呵,秀丽的法国风光,唐风的效率果然是一流。 大概我的卧室里安装了监控装置,我睁开眼睛不过五分钟,唐风便推门进来,望着我笑道:“季季,你总算醒了,急死我了。” 啧啧啧,真会说话,他才不急呢,有晓明在就差能给我换脑袋了,一点点药哪里会让他急。 我无力的望着他想笑笑,可是肌肉僵硬。 唐风坐到我身边摸摸我的头发,扶我坐起来,端起床头的杯子一点点喂我喝水,轻轻说:“宏鑫我已经处理了,你放心,天阳我留着没动。” 唐风毕竟是唐风,我叹口气,才对他说话,声音嘶哑的自己都不敢相信:“是我先对不起他,就当是我还债罢了——就此两清,从此这世上我再不知有卫颐。” 真的,就算我偶尔会记起曾有一个温柔的夜晚,我也会忘记他的。 唐风怜惜的看着我:“季季,先别想这么多,好好休息。” 我动动身子想靠过去,却发现软的不能动,是什么药副作用这么大? 唐风轻轻抱着我:“药效是早就过了,晓明说那晚你呕吐的十分厉害,到后来已经是吐血了,所以现在虚弱些,要静养一段时间。” 吐血?真正好笑,我竟成了林黛玉了,可惜没有花给我葬。 还以为只是一点药,原来还这么厉害,怪不得唐风着急。 我说:“想起来其实真正是我自己一手造的孽,再不甘心又怎样? 唐风温柔的安慰我。 当时他是一直不赞成的,偏偏我一意孤行,谁的话也不肯听,今日自然是活该。 那时候一眼看到卫颐便志在必得,明里扮演温和的上司,关心体贴的朋友,暗地里耍了许多手腕将他父母逼得破了产,买通他女朋友离开,逼得他茫然无助,逼得他彷徨不已,然后提供金钱,提供温情,提供当时他需要的一切。 非常完美的计划,我的确很快取得了他的信任,就像我预料的一样。 最后,我灌醉他,与他做爱。 那一晚完美无缺,他迷迷糊糊的任我摆布,酒后嫣红的面颊分外诱人,只斜斜的看我一眼便撩起无限风情,月光洒在他蜜色的躯体上反射出淡淡光芒,腿修长腰线流畅。 我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何况早就心怀不轨,立即扑上去与他缠绵整晚。 那热力熊熊燃烧,我几乎融化在他身上。 早上他清醒了只呆了一会,并没有扑上来与我拼命。 我大喜,越发加紧追求,说的话肉麻的自己都不忍卒听。他也只是扬扬眉听过算数,被我缠不过了仍是答应和我回家吃饭聊天做爱。 那一段时间我每晚都做美梦。 每晚都见他在梦中望定我微笑。 简直美好的如世界末日。 直到他有一日听到闲言碎语,半信半疑进来问我,我早就不打算隐瞒,便一五一十据实回答,我知道他一定十分生气,果然见他牙齿咬的格格响,双眼喷火,我以为他要扑过来咬我咽喉。 可他只是一拳砸在办公桌上,转身便走,留下办公桌上一个浅浅的印子和些微血痕,还有我。 我本以为等他冷静下来我去泣血陪了不是也就罢了,他总能体谅我的因爱为名。 可是从此以后他不肯理我,任我如何纠缠也再不肯看我一眼,却没有离开公司。 我知道他在做什么,我让他去做,甚至暗中提供帮助,真的,希望他开心。 他的能力果然出众,我的公司如此盘根错节,他能在一年的时间里拿下真是厉害,虽然我也功不可没,但也是因为他实在是好功夫。 那一日,他闯进总裁办公室示威,我却望着他笑,笑得他毫无成就感,实在是急怒攻心,他竟然一把把我按在桌子上拉下我的裤子要上我。 我并不挣扎,虽然他真的很粗暴。 我只是在他高chao之后虚弱的说:“卫颐,你原谅我吧。” 他却只是冷冷的看着我:“绝不!” 饶是如此,我也没有后悔过。 不管是他抱我还是我抱他,反正我可以和他做爱,我可以和他在一起,他心情好的时候也会对我笑,对我温柔,我觉得已经很不错了。许多东西可以慢慢再来,只要他还在身边就好。 只是那一次我整整一个周痛不欲生,坐着都是折磨,他还不准我的假,实在是心狠手辣。 我如他所愿留在天阳,我知道他不过是想看看我从总裁变秘书的样子,所以我越发卑躬屈膝,让他满足。 天下人都嗤笑我也没关系,只要他高兴就好。 可是原来他并不满足,他恨我竟是如此深…… 第四章 不过现在都结束了,我天天缩在唐家当米虫,懒得要死,说什么也不肯动,养的白白胖胖的每天起码15个小时在大厅的沙发躺着看电视喝酒,立志要喝完唐风所有库藏珍酿,其他时间就是在卧室里大睡,虽然不是很睡得着,于是我就吃安眠药,哼哼,这点小事难得了我? 阿,醉生梦死的生活,真难得享受一次。 唐风平时不太管我,只是偶尔会吃错了药一般对着我吼:“方季季,你也给我去管管你那公司。” 我根本不怕他,只是笑嘻嘻说:“哎哟,唐公子,注意你的英式风度,为了我破坏形象可划不来。” 气的他发昏。 说:“那我也不管了,看你怎么办。” 我不在意挥挥手:“那好,过来陪我喝酒。” 他抢过我的酒瓶放在一边,坐到一边生闷气。 我转转眼珠子,便爬过去攀着他,可怜兮兮的望定他,扁着嘴:“唐风,我这辈子就这一回,你就让我喝吧,难道你非要看我哭出来你才高兴?” 说得他什么气也没有了,摸摸我的头,把酒瓶子还我。 看看,我天生便这么恶劣,简直是无师自通。 唐风乖乖的回公司卖命,我继续在他的沙发上喝酒消遥。 这种日子其实也很不错,喝到迷迷糊糊的时候什么不舒服都没了,再加两颗安眠药,等睁开眼睛又是甜美的一天了,多舒服。 可惜的是有些时候我半夜会突然惊醒,一时之间分不清时间地点,竟以为身边会有卫颐温柔的怀抱,就像有一个晚上,他温柔的眼睛里全是我,搂着我睡在甜蜜的深冬寒夜。 唉,居然只有那么一个晚上…… 我根本不敢多想,可是又吃几颗安眠药也睡不着,不敢再吃了,再吃就成了蓄意自杀了,我方季季还不至于是这样的人。 那种夜晚最痛苦。 幸好这种日子不多,大部分时候我能睡到天亮,虽然经常不太安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种日子,那天晚上我照样在唐风的雪白沙发上喝酒叹气,自艾自怨,唐风回来了,我也没理他,他看我一眼不由叹口气:“季季,晚上了,别喝了。” 我迷迷蒙蒙望着他一笑,又往嘴里灌了一口酒。 他忍不住又叹口气,真好笑,我觉得他叹气只怕比我还多,真是奇怪。 他脱下西装进了厨房,过了一会端着碗过来,拿走我手里的酒瓶说:“今晚就别再喝酒了,来喝点汤暖暖胃。” 我面前是一碗滚烫的面上一层黄澄澄油的鸡汤,浓浓的香味示威一般扑过来。 我睁大眼睛,‘哇’的一声哭出来,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再忍不住一下子扑进唐风怀里。 唐风措手不及,手里的碗被我打翻了,他咬着牙,偏又不敢推开我,只是瞪着那下面被泼了鸡汤的昂贵意大利长毛地毯。 过了一会才伸手抱着我。 可是气的不肯安慰我,只是任我哭,抱的紧紧的。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我大概把今天喝下去的酒全从眼睛里流了出来,所以哭完了竟神清气爽,一点也没酒意了,紧紧揪着唐风的衣服不放:“唐风,我们结婚吧?” 唐风一下子笑出来:“你喝糊涂了,胡说什么呢,再要卖身也别只为了一碗汤吧?” 不知怎么的,我竟突然想起那450万,便黯然起来。 真的,哪里是真不在乎呢? 最好的就是尽量少想起来,就算对得起自己了。 唐风拉我坐下来,看看我:“哭够没有?” 我点头。 他便站起来又去厨房端了一碗出来,还没走近我就说:“这碗别喂地毯了,你自己喝。” 我笑起来,唐风真是厉害。 好香的鸡汤,浓浓的鲜美的滋味,喝完了整个人都舒服不少。 我把空碗放在桌子上,对唐风说:“明天陪我出去逛逛?” 唐风大喜:“大少爷,你总算肯出去见阳光了?” 啐,什么话,我又不是冬眠,往日不过是懒得动而已。 不过真的该出去走走了,这日子还长呢,我把唐风的酒喝完了还能喝什么? 何况,这天下谁不失恋?开始消沉两天还叫痴情,能让人同情一番,帮你洒点眼泪。日子一长难免让人厌烦,惹人讨厌,有多大的事?偏要做出一副天地都负了他的样子。 那种人,不如死了也罢了。 而我,还有大把青春呢,说不定明日出去不经意飞一个媚眼自有大把青年俊杰为我神魂颠倒,难道这世上就只有一个卫颐不成? 何况,就便只有一个他我也不能怎么样了,总不能念着一个卫颐就这么了此残生吧? 未免太好笑了点,还不如立贞节牌坊呢! 其实现在的生活比以前不知好了多少倍,不必朝九晚五,冲锋陷阵,时时看人脸色,累的头昏眼花还落不到一个好字,有时候连饭也来不及吃,整日蓬头盖面。在这里,唐风十分纵容我,每日任我睡到不想睡,起来自有家务助理殷勤的问我想吃什么早餐,手艺十分好,中式西式都是上佳的,大酒店的早餐还不一定比的上呢。 有时候天气阴阴的,下雨便在家里呆着,泡一壶水果茶坐着看看雨景,或者看看书听听音乐,唐风置了一套极好的器材,尤其是那两个小小书架式音箱,透明感十足,中音又温柔,十分合我的胃口,放上一张情歌金碟真是绝佳享受,何况到了下午唐风会叫人送来一些小馆子里我喜欢的法式点心,或者打电话来叫厨子给我做中式点心,虾饺、汤包、糖藕,水晶饼……吃饱了在沙发上迷迷糊糊打个吨,从来没过得这么舒服过。 若是天气好便出去走走,法国南部风光十分秀丽,天然艳媚,我有时去外头那条小河钓鱼,中间喝杯蜂蜜茶,一边晒太阳吹风,虽然从来没有钓上过鱼来,我也不在乎,这已经非常舒服了。 我觉得我现在很容易满足。 有时候在纤尘不染的小街上慢慢走上一小时,空气濡湿,周围都是青石砖盖的老房子,二楼装着铁艺栏杆的阳台上垂下大蓬艳丽的花,沁骨的香。 实在觉得累了才转过弯去找唐风,唐风真是会享受,工作都选这么美丽的地方,怪不得气色永远那么好,神采奕奕,羡慕死我。 去他的办公室也不是苦差,唐风是十分能干的人,我去了大不了只给我看几份重要报告和报表,一边还给我煮一杯极好的咖啡或红茶,配一些别致的小食,我一边看一边吃。 这种日子美好的象度假。 等他一起下了班,他通常会带我去一些精致的小馆子吃当地风味美食,或者去安静的小酒馆喝当地自酿的好白酒,甜蜜的醉人。 我爱上一家叫celebrites的小馆子,天天拉唐风去吃,最爱一味红酒烤羊排aredwinereduction,配着鲜芦笋,略有点辣味,鲜嫩焦香。 我对唐风说:“你叫厨子来学做这个菜吧,我好喜欢呢。” 唐风轻轻笑:“喜欢就来这里吃,又不是没钱,家里吃多无趣。” 我抬头看唐风在烛光后盈盈笑脸,突然想,若我爱上的是这个人不知多幸福。 阿,不不不。 我立刻警醒,做朋友是一回事,爱上了又是一回事,若是爱上他岂不是便没了这么难得一个朋友,简直得不偿失。 不是我得不到才这样说,就算得到了,若要我在卫颐唐风里选一个我一定毫不犹豫拉着唐风转身就走,开玩笑,这样的朋友不知修了几世才来的呢。卫颐一边去。 忍不住便说:“唐风,你今后结了婚我也不走的,把客房给我装修漂亮点。” 唐风嗤一声笑出来。 我气鼓鼓看着他:“怎么,不行么?小气鬼,人家王尔德还说过‘婚后的日子,三人始成伴,两人才不算。”呢。” 唐风还是笑:“季季,那当然,王尔德爱男人嘛。” 气的我。 明明是故意曲解。 唐风笑的越发开心。 我气的又叫了一客很好吃的蒸鸡蛋肉卷。 唐风惊叹:“季季,你真能吃,幸好家底厚,不然迟早被你吃穷。” 我扮个鬼脸不理他。 过了一会他说:“我大概是不会结婚的了,你放心。” 咦? 我说:“唐风,像你这样的男人,没有一大群女孩子为你茶饭不思?你不结婚天下如何才能太平?” 真的,这样的人,高大英俊,温柔斯文,那么能干又有丰厚家身,完全就是白马王子。 唐风轻轻一笑,并不说什么。 可是我看他的眼竟说不出的沉郁起来,似乎……似乎,阿,是,那是恋爱的眼睛呢,一旦恋爱了,再精明能干的人都会莫名的彷徨起来,凭空多了许多害怕,可是奇怪的是,偏偏这样子人又分外漂亮起来,就像现在的唐风,微微侧着头,眼神飘老远,轻轻抿着薄唇,烛光落了些影子在他面孔上,实在漂亮的惊人。 男人就要忧郁的时候最漂亮。 当然,眉眼含笑的时候也不错,但不是每个人都适合。 这种时候再好的朋友也不好打扰人家,我便继续埋头大吃,只是心中无限好奇,那人会是谁?想必应该十分美丽温柔,不然唐风也算看得多了,怎么会动情? 今天时机没对,下次要叫他带出来瞧瞧。 正想的高兴,突然怔了一怔,有精神好奇了?真是不错。 第五章 法国风景秀丽,美女尤其多,个个身材喷火,金发在身后瀑布般散开,蓝眼睛说不出的挑逗味道,我自然神魂颠倒,一直与她们鬼混。 说鬼混倒是错了,我与她们一起逛街,喝咖啡,出海,在甲板上跳舞,共进烛光晚餐……但仅限于此,到了该共渡良宵的时候我便十分礼貌的送她们到房间门口,优雅的亲吻她们的手背道别。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意思,纯粹是觉得没有必要,我并不能在她们身上获得快感,又何必浪费时间。 想起来也难免觉得悲哀,我原是风华正茂翩翩公子,怎么如今竟落得个心如死灰? 所以她们通常与我交往不过一周便会委婉提出分手,我当然明白,人家也是美女,何苦与你浪费光阴,立时便痛快答应,她们说:“方,你是很好的,又大方又可爱,可是我不适合你。” 我其实知道是我不适合她们,木头人一般无趣。 今晚月色如洗,可惜绿蒂也要和我分手了。 我们正在喝咖啡,十分温柔安静的地方,真正适合分手。 绿蒂略有点不安,似乎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我微笑的看着她,心里觉得有点惋惜,绿蒂是个非常温柔漂亮的女孩子,在法国这种女孩子真正不多。 不过我既然不会与她结婚,分手了也好,免得耽误人家。 我心里一软:“亲爱的,你是不是想说点什么?” 绿蒂睁大了蓝色大眼睛,动了动嘴却还是说不出口来。 我苦笑:“宝贝,我知道了,你不必为难,我很高兴和你度过了这么美好的时光,我会永远记得你的。” 这么敷衍而熟练的说辞便已经把绿蒂说得泪盈盈的了。 也不知是她功力高还是我功力高。 绿蒂伸手摸摸我的脸:“方,你真是一个非常好的人,可是我不适合你。” 很难过很伤心。 为什么每个人都这么说呢? 莫非这已经成为分手的公用说辞? 我眨眨眼,正想表达我的痛苦,她又说:“方,你应该去追寻你真正爱的人。” 呵,说的好。 我早做过了,还用你说? 不过若你知道,想必不会这么说了。 看我沉默,她充满同情和鼓励的把手覆在我手上,温柔的说:“他很漂亮,和你很般配。” 咦? 什么? 这个时候我倒是真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抬起头死死盯着她。 她迷惑不解。 过了好一会我才说:“亲爱的,你怎么知道的呢?”语气轻松无比。 绿蒂轻轻笑:“人家给我写信的嘛,他真的很爱你,你就别再折磨人家了吧。” 我快疯了,这到底在说什么? 绿蒂从皮包里拿出一封信递给我,我几乎是抢一般接过来,打开封口,竟掉出来一张照片…… 我和卫颐在接吻! 非常清晰的特写,十分唯美,毕竟我和卫颐都算是英俊动人。 晨光给我们渡了一层柔和漂亮的光芒,我脸微侧,略往上扬,卫颐双手捧着我的脸,闭着眼睛,我们都是一副十分陶醉的表情…… 我的手微微有点发抖,原来……原来我竟然露出过这么幸福的表情。 真的,这张照片的瞬间,我竟是那么幸福。 我拿着照片看了许久,方才舍得放下去看信。 “亲爱的绿蒂小姐: 您好!十分冒昧的给您写这封信,请您体谅一个伤心的人的心情,我犹豫了很久才提起勇气给您写信,倾诉我的痛苦,我认为,您是这个世界上最有这个资格的人了。 因为,您现在的恋人是我这一生唯一的爱人,我爱他至深,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可是他虽然爱我却不愿意受束缚,不愿意为我承担责任,这使我非常伤心,我们本就承受了很大的世俗的压力,我放弃了家族的继承权,我失去了深爱我的父母,可是当我放弃一切只为了他的时候,他却任性的丢下我跑到法国,我寻找了他很久,等我找到他的踪影的时候却震惊的发现他已经有了一位美丽的小姐作为恋人,这就是您,美丽的绿蒂小姐。 我亲眼看到你们亲密的在一起,虽然我非常难过,但我仍然希望他能快乐,所以我宁愿悄悄的站在一边不打扰你们,我只是哀伤的看着他,可是渐渐的我发觉他并不快乐,这并不是您的错,可爱的小姐,我了解方,我知道他只是内疚他的行为,这使我很痛苦,如果可能,我希望我永远不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这样他就可以高兴的和他喜爱的小姐在一起了。 所以,亲爱的小姐,我请求你,请你好好照顾他,他是个很单纯很脆弱的孩子,他需要非常细心的照料,他容易发烧和胃痛,也容易情绪不好,照顾他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请您耐心的温柔的爱他。 最后,请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请求,请不要告诉他我曾与您联系,这会让他更不安的,我敏感的善良的方。 我祝福你们永远幸福! 您的朋友 卫颐” 天色渐渐发白,我把信已经看了百多遍,早背的滚瓜烂熟,实在是……实在是肉麻的可以。 不过……要是真的多好。 我这个笨蛋! 当然不是真的,可是我忍不住又扯过来一个字一个字的细看,差点没印在心里去。 心里说不出的酸楚起来,不用这信里写的十分之一我便会对他死心塌地,永远不离不弃,甚至那时候还想过,不必他对我好,只要他让我对他好我就能满足。 可是,结局如何? 想了想又抓过照片来看,忍不住又看痴过去,这张照片拍的真好,活生生一对深情恋人,这是哪一天呢? 谁记得! 我可真想知道,然后记下来,每年纪念一番,到时候非要临风洒几滴泪才能遂我的心愿呢。 忍不住笑起来,心里只是思量着,不如把这当情书好好装裱起来,每日拿出来看上数回,日子一定会过得飞快,而且过得十分满足。 至于他的目的,我不必想也知道,还不是见不得我过得略快活点,罢了,就遂了他的心愿,成日在家中做和尚也罢,反正交了十来个女朋友也着实厌烦了。 只是他这次失算了呢,我可没有被他气的背过气去,倒是把这照片和信当宝贝看着,竟是好久没这么高兴了。 假的又如何,我愿意当它是真的。 想着想着又高兴起来,在床上打了个滚,突然灵光一闪,拿起电话给我的前任女朋友:“亲爱的!” 呵呵,法国就是好,永远亲爱的来亲爱的去,任你找多少女朋友,竟没有叫错人的机会。 说了几句甜言蜜语,方才说到正题,果然果然,上一位女朋友也是如此。 看我多聪明。 打了许多电话,跑了整整一天,总算拿到了11封信和11张照片。 信全部一模一样,就连中间有一个拼写错误都一样,我看得笑的不得了。 照片倒不同,可是11张全部甜美深情,美的让人陶醉,我简直欢喜的要晕过去了,可过了一会我便疑惑起来,简直要怀疑是不是电脑拼凑的,我们有那么多甜蜜时光吗? 我应该把它们装裱起来挂在床头,每天睁开眼睛便能看到,多好。 可是这样唐风会杀了我的。 好可惜喔,我叹气,只好把这些宝贝收起来,留着慢慢瞧。 既然不出去,我在家里的时间就越发多了,唐风的公司也很少去,阿,错了,是我的公司,我几乎都忘了呢。反正天天在家里只管吃了睡,睡了吃,长的越发白白胖胖的起来,有一天唐风看了我半响伸手在我脸上捏捏,笑道:“你真该减肥了。” 我没好气的打下他的手,继续啃炸排骨。 唐风倒笑眯眯的更靠近一些:“这几天怎么修身养性了?法国的美女这么快就腻了么?” 我把手里的骨头丢掉,懒洋洋说:“是阿,无聊,在家里睡觉还好些,天天在外头装模作用喝咖啡吃大餐还真是有点腻呢,那些人有没什么趣味,一点意思也没有。” “咦?法国人著名的热情,她们没有邀请你进房间吗?” 我白他一眼:“我怕得爱滋。” 唐风大笑,又来捏我的脸,我也懒得躲,让他玩。 其实他虽然在笑,我却看到他眼里的怜惜。 这个才真正是水晶心肝玻璃人儿呢。 过两日,我正在家里跟着厨子学做法式烩土豆,唐风一个电话打过来召唤我去公司。 我说:“去干嘛?我忙着呢。” 唐风哭笑不得:“你忙着做什么?这可是上千万的大生意呢。” 我笑:“我忙着做好吃的呢,我知道你上班辛苦,等你回来好服侍你吃饭。” 唐风让我气的半响说不出话来,最后才来一句:“半小时内到我的办公室报到。” 随即挂了电话。 好厉害,我瞪着电话,厨房里烩土豆的香味正在召唤我呢。不过实在是没胆子惹他,只好交给厨子,自己去换了件衣服出门。 真的长胖了呢,这西装穿上怎么出不了气? 唐风的办公室门紧紧关着,我伸个脑袋进外头的秘书办公室,唐风的第一秘书戴维斯小姐抬起头来看到我,忙站起来说:“方先生,您稍等一会,总裁吩咐任何人不准进去。” 我笑:“亲爱的,没关系,他叫我来的,一定是在等我呢。” 戴维斯说:“阿,或许是吧,等我问问。” 我说:“不必了,我自己进去就好。” 她也不拦我,毕竟我才是这里的正经主子,虽然她们都知道掌权的其实是唐风,可好歹也得给我几分面子才是。 我也不敲门,扭开门便进去,当即吓呆在门口。 立刻轻手轻脚关上门,顺便靠在门上细细看起来。 唐风靠在办公桌上与一个穿深色西装的男子紧紧拥抱,正吻的如火如荼,我这里角度正好,看得清楚。 那男子比高挑的唐风还略高一点,十分高大,仿佛用尽所有力气一般将唐风紧紧箍在怀里,竟使得唐风不得不略略往后仰,腰却紧紧贴在他身上,竟有种仿佛承受不了的柔媚风韵。 哗,真是精彩。 唐风的腰线竟然如此流畅性感,我早该狠狠吃他豆腐才对。 不过眼下局势紧张,我若再不出声,便可免费看一场活春宫了,虽然这两人的容貌身材都十分好,演起来应该极有看头,我却不敢看。 清清嗓子咳嗽一声,我看到那男子动作停了停,便慢慢将手从唐风的衣服里抽出来,我立刻低下头研究地毯的花色。 过了一会才听到唐风叫我:“季季,你来了。” 我早来了。 立刻抬起头笑道:“唐风。” 阿,这么漂亮?我立即后悔了,刚才怎么打断他们了呢,真该看他们继续的,万万没料到竟是一个这么漂亮的男人。 真的,我这辈子阅人无数,再没见过更漂亮的了。 身材又修长匀称,真真是极品。 唐风运气实在好,从哪里找到个这样子的男人? 怪不得唐风此刻脸颊绯红,一脸春意,微湿的嘴唇更是性感。 我暗暗埋怨,这人明明在办公室调情,竟非要我来看,搞得我倒十分尴尬起来。 唐风笑道:“来季季,我给你介绍,这是我们这次的合作伙伴,''云氏''的总裁云天先生?” 云天微笑着伸出漂亮的手来等着握手。 我却不伸手,只是瞪着他。 这个笨蛋唐风,比我还笨,怎么去找了个有妇之夫? 唐风看看我又看看云天,轻轻一笑,不说话。 云天收回手看着我笑:“季季,很高兴认识你,小风经常提起你。” 我并不与他客气,说:“你去年结了婚的。” 唐风咬着嘴唇笑。 云天转头瞧瞧唐风,拉过他的手来握着,对我说:“我知道。” 我越发生气了,唐风唐风,你怎么可以这样糟蹋自己。 一把把唐风扯过来,没扯动,反而被云天用了力把唐风搂进怀里,对我正色道:“季季,此事我和小风早已有了共识,你放心,我必不会让他伤心。” 唐风仍旧不说话,却仍是带着盈盈笑意,十分动人。 我呆呆瞧了他半响,不觉心灰起来,这样子还能笑?不过,能笑就好,唐风原是这么聪明伶俐的一个人,既然都肯这么着想必早已看透,我又何必惹他不高兴。 便只是叹口气:“唐风,这生意你与他做吧,我没兴趣。” 转身走了。 唐风在后头叫我,我只当没听见。 实在是气闷的紧,我跑去河边坐着吹风,心里只是说不出的气苦,这唐风,明明这么厉害的一个人,难道不知道什么是碰得的,什么是碰不得的? 找了个男人也就罢了,竟然还敢招惹有老婆的,真真是活腻了不成?我这么皮厚的还不敢碰呢,他这么花儿一样的人倒是不怕。 那个混蛋,还敢口口声声说不会让他伤心,这才奇怪呢,想来他的情人若是结婚了他是不会伤心的,可唐风也不会?他又不是铁打的。我看他只是无奈罢了。 我一脚把一块石头踢进河里,若是云天在这里,我一定踢他下去,哼哼。 枉他长的人模人样的。 真是可惜了。 呆到傍晚我才回去,我的烩土豆香喷喷的放在桌子上,唐风和他那个混蛋正在吃呢,不知道在说着什么,唐风十分开心的笑着,见我回来便笑着招呼我:“季季,哪里玩去了,这会子才回来,快来吃饭。” 其实真的看不出他有哪里不开心。 或者是我一厢情愿,可是我真的觉得他应该难过才对。 云天笑道:“真没想到,季季竟然还是易牙。” 这马屁也实在拍的太过,好歹我不过只是学做而已。 不过我心里念头转了这么半日,再怎么也不能让唐风难做,也只得放缓了脸色对他们说:“你们吃吧,我在外头吃了东西的。” 哪里吃的下,心里堵的慌。 自己上楼去闷着,过了许久方才觉得饿了下去吃东西,没想到云天还没走,两个人亲亲热热搂在一起在沙发上坐着呢。 叫厨子给我做了个意大利面,坐在桌子上吃,耳朵里听他们说话。 “这天也晚了,这里又偏僻,你不如在这里住一晚,明儿一早走吧。” “我原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又怕不太方便。” 唐风瞟我一眼,笑道:“没关系,我这就叫人把客房收拾出来,你早些休息吧。” 这岂不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唐风唐风,真是好笑,我不过只是替你不平而已,又不是要管你。 我吃饱了,把盘子推开,说:“我困了,先前睡了,你们晚安。” 唐风抿着嘴笑。 回到房间,越发想不过,唐风怎么糊涂至此,那男人再优秀也是结了婚的,难道你不知道这是最招惹不得的? 罢罢罢,最后吃亏的还不过就是你罢了。 我翻来覆去睡不着,便起身把照片翻出来看,一张一张细细研究角度光线,乐趣无穷,渐渐的也就枕着照片睡过去了。 第六章 早上是被唐风摇醒的,我模模糊糊看他一眼,含糊的说:“你没去上班?” 转过身又睡。 却被唐风抓过来:“今天周末,你这床上是什么?” 我伸手摸,阿,照片! 立即清醒了不少,偷偷瞄一眼唐风,十分心虚:“以前的旧照片。” “哦?”唐风拿起一张看:“倒是拍的好,你没事看他做什么?” 我坐起来靠在床头:“睡不着嘛,这至少比安眠药好使。” 唐风一下子笑出来,把照片扔给我,我连忙收起来,还好没穿帮,可不能让他知道,不然又是一顿教训,虽然他也比我好不了多少。 正是呢,我想起来了:“那个人呢?” 唐风坐到床边,漫不经心的说:“天没亮就走了。” 我看看他脸色,并无什么异样。 我说:“那人有什么好?就算他有百般好,犯了那一条他也再怎么好也没用的了,唐风你最聪明一个人怎么倒比我还糊涂起来。” 唐风嗤一声笑出来:“季季,你从昨日起就在生气,怎么这会子还是这样?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值得你气这么久。你也是奇怪,自己的事情再怎么样也还笑眯眯的,为了我这点事倒气的饭也不肯吃,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头生闷气,你叫我怎么消受的了?” 我可真真让他说了没了脾气:“你哪里知道,我原是皮厚没关系,大不了吐了血还了他的债了也就搁开手,你怎么比的我,你本是这么好的一个人,我原以为你必能十分幸福快活的,哪里知道原来你也在苦熬?能怪我不舒服么?” 唐风伸手捏捏我的脸:“瞧你说的这什么话,哪有那么严重呢?还苦熬,其实我这样子也没什么了不得的,你我从小交好,你才觉得我好,要在外头我也不过是再平常的一个人而已,何况——我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他来的时候我便好好的待他,他不在的时候我安心过自己的日子,我又不用靠他养着,见面的时候不多又不用吵架,也不是不好阿。” 我嘟嘟喃喃不服气:“那你就这么着一年见他几次,过一辈子不成?” 唐风笑:“我早说我们不一样嘛,我知道你是死心眼,喜欢了就一辈子喜欢,我可难说,现在我觉得我喜欢他,这日子过起来也还不错,便这样过下去,以后我若觉得这样子没意思了,自然就搁开手了,哪里又说一辈子?” 我细细看他,这人倒是想得透,说得云淡风轻的,这么一想我竟真是死心眼,虽说是搁开手了,心里头心心念念的也就那么一个人,也放不下,如今见不着了也不觉得怎么,反正心里还是他,也跟在身边一样。 唐风又说:“这世上好东西也多了,除了男欢女爱还有许多快活,何必为了一个人弄得了无生趣?他在的时候自然是享受,他不在的时候还有美酒香车,锦衣玉食呢,也不见得差了多少。” 果然想得开,比我强多了,枉我还为他生了这一日的气,人家倒是快活呢,真正冤枉。 于是笑道:“既这么说,倒真是该好好享受才对。” 细细的观察了唐风两日,果然没什么异样,我暗地里佩服的了不得,听了那一番话我倒也越发想的开了,每日早早起来和他一起去上班,把精神都放在工作上头,唐风十分喜欢。 过了几日,唐风要去外地见客户,留我在这里坐镇公司,幸好这几天跟着唐风天天来公司,倒一切工作都十分熟悉,再说本来以前就是驾轻就熟,也并不难。 下午我看天气极好,便略提早了点下班,想在夕阳甜美的空气里慢慢走回去。 这也是种享受呢。 虽然不是恋爱那种欲仙欲死的绝顶快感,这种淡淡的温柔感觉却也是我喜欢的。 空气温暖舒服,街道又干净,人不多,却人人都面目亲切,一路上偶尔和几个认识的打个招呼,这就是小城市的好处,到处都是亲切的。 快要到家门口的时候,却听到有人在后面叫我:“季季?” 阿? 我转身过去,便笑起来——是明皓! 明皓十分高兴:“果然是你,季季,你怎么在这里?” 怪不得古人说的四大喜事里头就有他乡遇故知,果然果然,实在是个大惊喜。 “明皓明皓,你怎么在这里来了阿?阿,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我出来度假,挨着转了好多个城市了,没想到竟能碰到你,你怎么在这里呢?” 我笑:“看看我运气多好。我在朋友家住呢,来来来和我回去,我们细谈谈。” 便过去携起他的手往家里走。 我说:“明皓,你真是会玩,瞧瞧气色多好。” 明皓说:“工作虽然重要,毕竟还有些别的,我便是最喜欢每年出来玩一个月,一个人不带,只管往欧陆这些小城上钻,这些地方都是十分漂亮的,各具风情,再不会腻的。” 我取笑他:“不喜欢坐着游艇出海了么?还有你那辆拉风鲜红法拉利,载着美女出去兜风多好?这些地方太安静了,怎么适合你。” 明皓红着脸叫:“季季!” 我哈哈笑。 明皓说:“那些小时候干的营生而已,你还拿出来说,我早已不干了呢。” 真是老实,白在商场上混了这么久,实在难得。 正说着已经到了家,与明皓走进去,桌子上已经摆好热腾腾的晚餐,烟鳗鱼、烩羊排、黄油煎野菇,洋葱汤。我招呼明皓吃饭,坐下来他便问我:“你不是说住在朋友家吗?你朋友呢?” 我说:“他出差去了,过两日才回来,来,尝尝正宗法国家常菜,这厨子极好,你一定喜欢。” 明皓果然赞不绝口。 鳗鱼肥大,羊排软熟,野菇清香,那著名的法国洋葱汤更是地道,香、浓、甜。 明皓说:“今天运气好,竟吃到这样子的美食,我那边的厨子就差的远了。” 我笑:“原以为你说运气好是指遇到我,没想到只是为了口腹之欲,真真让我失望。” 明皓也笑:“遇到你原也算运气好,只是毕竟没有这个来的重要。” 我招呼他喝咖啡。 他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呢?出来也不打个招呼,我说怎么联系不到你,叫秘书去天阳问也没个回音,是怎么了呢?” 明皓实在是个好朋友,一贯如此关心我,这年代人人自扫门前雪,这样子的朋友真是难得。 没想到我方季季这辈子竟然就碰到了两个。 真不知是什么福气。 我淡淡说:“我早已辞了职,如今已不打算回去了,当时走的匆忙,也就没来得及通知你。” 岂止匆忙,简直是逃命般。 又说:“你既然来了,不如就在这里住上几天?我许久没见你,还真舍不得你就走了,这城市也很美,你多转转一定喜欢。” 明皓笑:“我原就是这么想的,只是你不做我的导游么?” “我这边有些事情,不过偶尔做一做也可以。” 明皓忙说:“开玩笑呢,我最喜欢就是一个人去探索,十分有意思的,事事跟着别人走反倒没了惊喜,你只管忙你的去,不用管我的。” 真是善解人意。 和明皓聊天十分愉快呢,他有真才实学,倒并不是正宗花花公子出身。懂的多,说得又很是生动有趣,我听得笑声不断。 后来实在晚了,我看他露出了疲色,才惊觉过来,打发他去睡觉。 心情愉快了我也睡得好,眼睛睁开已经是红日高照,整个人神清气爽,真是许久没有这么舒服过了。 我惦记着明皓,连忙爬起来,梳洗过了下去,在楼梯上便不由一笑。 唐风竟回来了,在桌子上喝咖啡,明皓也在,两人正在说话呢。 我跑下去抱抱唐风:“你不是说过两日回来吗?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又对明皓说:“睡得还好吗?” 明皓笑着点头答是。 唐风笑道:“那边谈判顺利我就提前回来了,本来惦记着你一个人,没想到我前脚走你后脚就找了朋友过来玩,我倒是白白担心了一场。” 我笑:“唐风你这就看错了吧,昨天真是运气好呢,明皓只是路过这地方竟就让我碰到了,你说巧不巧?现在更好了,你回来了我就有空和明皓出去逛逛呢。阿,对了,忘了介绍你们两个……” 唐风打断我:“不必了,我与申公子也是认识的。” 咦?我眨眨眼睛看着他们。 明皓只一笑,却并不为我解惑。 唐风却只淡淡说:“我们读书的时候原也是认识的,现在生意上虽然没来往,申氏名气这么响,我到底也还是见过的。” 阿,对,这世界能有多大,虽然唐风没管过天阳,人却该认识才对。 我正要说话,唐风打了个浅浅的呵欠:“季季,你与申公子出去玩吧,我先补个眠,别吵我。公司交给我就是。” 我当然放心,看他上去睡觉了,我便拉着明皓出去玩。 明皓在这里玩了两天才走,也不知是不是我太敏感,唐风对明皓的态度不冷不热,十分奇怪。唐风原是著名的会做人的那种,我见过三流九教各色人等无不被他哄的舒舒服服的,这次他倒是算明显的不耐烦的了。 那天我瞅了个空子悄悄问他,他揉揉我头发笑道:“你胡想些什么?我哪里看不惯他?只是与他不熟,不好过分亲近而已,笨季季,你的朋友我至少也给十分面子的。” 我立时便放了心,唐风我自然是完全信任的。 明日明皓便要走了,我可真是舍不得他。 晚上和他聊到半夜,我非常兴奋,完全不想睡觉。 唐风穿着睡袍站在楼梯口上叫我,我抬头看他,呵,真是好风景,唐风身材原就高挑颀长,睡袍的带子松松系着,越发显得腰细腿长,领口露出一片雪白肌肤,实在诱人。 果然美人原就要略显倦意,衣衫稍微零乱时越发风情万种。 唐风说:“季季别聊了,申公子明日一早要出门,让他好好休息。” 我忙答应一声,他又站了站便回了房间。 我转过身瞧瞧,呵呵,明皓简直便是看痴了过去。 美色人人都爱呢。 我这才打发明皓去休息,我自己进了房间才觉得真是累了,匆匆洗了脸一头倒在床上。 倦意立即涌来,我大大的打个呵欠扯过被子来胡乱往身上一盖,立即沉进睡眠里。 真舒服,我蹭蹭柔软的被子,沉沉睡过去。 好讨厌…… 这么大的狼狗,为什么非要对着我来?我又没惹你。 我一步步往后退,它倒一直压过来,眼里全是杀机,血红的舌头伸出来对着我,热乎乎的呼吸直喷到我脸上,吓的我腿都软了,一下子靠在墙壁上,看着那狗一步步逼近…… 那么丑的脸。 呜…… 我宁愿咬我的是吸血鬼,最好是布莱德.皮特演的那种,牡丹花下死倒还甘心一点,今天怎么落在个狼狗手里。 狼狗越来越近,那热热的气息就在我脸上。 我动不了,只好闭上眼睛。 感到狗的舌头在我脸上轻轻舔了一下,我吓的一动不动,却听到一个低低的熟悉的声音笑道:“怎么不挣扎了?” 是卫颐! 我大喜,阿,卫颐! 连忙睁开眼睛,天,面前竟然还是那只狗。 狗竟然笑了……吓的我。 没想到狗笑起来那么丑,第一次见到狗笑。 然后那狗开口说话了:“季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狗会说话? 问题是你说就说,怎么说出来竟然是卫颐的声音? 你耍我呢? 我心里头一阵鬼火起,也忘了怕,伸手就朝那诡异的狗脸打过去,那狗脑袋一偏一口利牙叼住我的腕子,钝钝的痛。 把我痛醒了,睁开眼睛,立即魂飞魄散,卫颐放大的面孔就在我跟前,压在我身上。一手握着我手腕,似笑非笑的望着我。 原来还没醒呢? 我放心的想,不管是会笑的狗还是会笑的卫颐,都只有梦里面才能有。 我另一只手调戏般的拍拍卫颐的脸:“不变狗吓我了?现在变卫颐了?想吓我你还早呢,放在外面我倒是怕,现在在梦里我会怕他?信不信我立刻做了你,哼哼,下次最好变成吸血鬼,就是布莱德.皮特那种才有点味道,其他的我可看不上。” 卫颐放开我那只手,却伸手握住我拍他的脸的手,放在他脸上,热热的,居然要命的真实,低声笑道:“这个样子你最喜欢,我知道。” 咦咦咦,这乱七八糟的梦,哪有这样子做的?简直是搞笑片。 管他呢,最近运气不好,连做梦都老做到卫颐对我横眉竖目的,从没给我好脸子瞧,今儿难得梦到他对着我笑呢,哼哼,调戏我? 我也对着他笑,管他是什么呢,现在是卫颐就好。 一只手也伸过去悄悄放在他背上,然后偷偷摸了摸,好久没对他下手了,原来我还没忘了那种感觉,果然舒服。 卫颐又笑:“这个梦舒服吧?” 还略挪动着身子在我身上磨蹭着,眼睛里的春意几乎要滴出水来。 哈哈,春梦! 不过这次的这么好,又甜美又清晰,我盘算着,这次一定要把这梦做到最后才好,可别再象以前那样一到关键时刻就被那该死的唐风吵起来。 一边想着,放在他背上的手已经悄悄撩开衬衣伸进去,摸着他的皮肤,还是那种光滑紧绷的感觉,真舒服,我忍不住笑。 卫颐也笑,放开我的手捧起我的脸,大拇指轻轻在我的五官上抚过,温柔无比。 这梦每天做上几次也不嫌多。 我乐陶陶的想,手却也不肯闲着,忙忙的扯开他的衬衣,丢到一边去,在他身上摸了又摸,简直恨不得吃他下去。 卫颐低声笑:“这么急?” 说着也来脱我的衣服,我本来只穿了睡衣,一下子就脱光。 他略抬起身体来,在我色迷迷的目光下解开皮带……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怎么醒不过来呢? 卫颐轻声说:“射了就出来,让我去洗洗。” 一语未了,门上已经响起来轻轻扣门声:“季季,起床了。” 唐风的声音。 我瞪着门,再低头一看,身下还是卫颐。 一身汗,身上许多红印子,我的命根子还在他的身体里。 天啊! 我张开嘴就要尖叫,卫颐眼明手快捂住我的嘴:“别叫。” 唐风开始自己开门了,我早上一贯是醒不了的,每次都是他自己开门进来叫我。 我看着门,血液都冰凉了。 绝望的闭上眼睛,唐风,我真的是以为在做梦。 卫颐在我耳边轻轻说:“我锁了门的。” 我一下子活过来,拉下他的手对门外说:“我醒了,这就起来。” 唐风打不开我的门,又听我这么说,便说:“那快点下来吃早餐。” 然后听他的脚步声渐渐走远。 我手忙脚乱把自己抽出来,抓起衣服朝洗手间跑,一边说:“我什么也没做,你快点消失。” 躲进去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是怎么回事?这连梦都做不得了吗? 卫颐却披着衣服进来,倚在门上看着我笑:“你说你没做就没做?那我这身上是什么?” 我差点就要以为恶梦还没结束呢。 眼前这几乎全裸的身体实在引人犯罪。 我说:“你勾引我的,我……我……” 我说不出话来了,差点哭出来。 他过来抱抱我:“你快点收拾好出去,等你回来再说。” 啊,对,唐风等着我呢。 我不敢再看他,连忙梳洗了换了衣服,出去前十分不放心:“你躲着别出去,当心让唐风看见剥了你皮。我很快就回来,千万别出去啊。” 卫颐说:“我让你弄得这样,哪里还能走的出去”。 我脸一红,也不敢回话,连忙开门出去。 在门口努力镇定了自己好一会才往楼下走,唐风和明皓正在桌子上吃早饭,看我下来都笑着招呼。唐风瞟我一眼:“你打鬼去了?脸这么白。” 听听这唐风说话,一句是一句,我竟不知道怎么说的好。 打鬼还没这么恐怖呢,我就算见了鬼也不至于这么着。 也只能陪着笑说:“昨晚做了恶梦而已,没怎么的。” 坐下来吃早餐,却是食不下咽,匆匆吃了些东西,倒是灌了两杯咖啡下去,明皓与我说话我也只是含含糊糊的应付着,满心都在楼上。 却一眼不敢往楼上瞟,怕唐风看出破绽来。 吃完早餐与他们一起出门,唐风去公司,我开着车子送明皓去火车站,他说要继续去小城市呢,欧陆地方一直是坐火车才别有情趣的。我也无心管他,送他上了火车便连忙赶回去。 家里静悄悄的,我的卧房房门紧闭,看起来并无异样。 我并不忙上去,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想,只是怎么也想不出感觉来,只得叹口气颓然倒在沙发上。卫颐卫颐,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次算什么呢? 想了半日实在无法,我只好站起来上去,躲也躲不过去,趁唐风不在早早打发他走了才好。不然让唐风知道了又是一顿教训,我可真是怕他。 楼梯走了一半我想起来了,走下来去厨房,拿了些面包火腿香肠,又端了杯热牛奶这才上去。 敲了敲门,小声说:“卫颐?” 卫颐来开门,他已经梳洗妥当,只是我一眼就看到他脖子上的红痕,脸立即又红了,立刻调开眼光,不敢看他,进去关上门,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吃点东西吧。” 然后规规矩矩坐在一边。 眼睛只管瞟他,看他很快的吃了东西,把牛奶灌下去。 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冷场了好一会才说:“你回去吧,我……” 唉,还是说不出来。 卫颐凑近我,似笑非笑:“先前舒服吗?” 我心里又火起来了,抬起头:“那怎么样,还不是你请我愿的,我又没有强歼你。” 卫颐笑:“我又没说你强歼我——这才有精神了?” 一边又笑,真不知他在高兴些什么。 我也不爱做出小媳妇样子来,只是瞪着他。 他伸手捏捏我的脸也不说什么站起来就开门出去。 我忙叫住他:“你去哪里?” 他停住,却也不回头,只是说:“你不是叫我回去吗?那我走了。” 真的走了。 我眼睁睁看他走出去,真想开口留他下来,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气鼓鼓倒在床上生气,这算什么啊,莫名其妙摸进我房间里来,莫名其妙和我做爱,莫名其妙的就这么走了,这人到底在干什么?什么也不说,到底要怎么着?要报复我就明说。 哼哼,他的债我早已还清了,我为什么害怕? 我才不怕呢。 要怎么样都行,我方季季可不是软柿子。 我这就看着你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一连几天,我过得魂不守舍,唐风经常是叫我好几声我才反应过来,他十分奇怪:“季季,你撞邪了?怎么这样呢,申明皓走了你就这么着,难道你喜欢他?若是他呢倒还好,你大可以去试试看。” 我是撞邪了,可惜这邪叫卫颐不叫申明皓。 只好干笑着:“你胡说什么?我与明皓只是朋友而已,有什么奇怪的,我这两天不过累些,晚上不是睡得太好。” 这是真的,天天晚上不敢睡熟,一有风吹响动立即惊醒,明明是不想他来的,可睁开眼忍不住失望,眼前仍旧那样子,哪里有卫颐? 唐风细细打量我,笑道:“原来是累,不过你也怪,累了呢倒自己一个人莫名其妙傻笑,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 啊?我连忙摸摸脸,真有么?这卫颐,真真害死我了。 看我尴尬,唐风也不再取笑我,只是笑笑便出去了。 今晚不能再这么着了,一定得好好睡。 于是晚上特特的吃了两颗安眠药,又喝了杯热热的牛奶,果然很容易就睡着了。 ............. 那只讨厌的狗又来了,凑的我那么近,湿湿热热的舔在我脸上,热气呵的我十分痒,我便忍不住扭动身子躲:“别舔我。” 那狗又用卫颐的声音轻轻笑:“又在做梦吗?” 我实在倦的很,眼睛也睁不开,竟一手缆着那狗的脖子,含糊的说:“睡觉,睡觉。”立即又睡了过去。 一觉到天明。 啊啊啊…… 差点又叫出声来,我竟抱着卫颐睡的呢。幸好拼命忍住了声音。 卫颐还没醒,很舒服的隈在我怀里,一动不动,这次我却是清楚这再不是梦了。 我细细的低头看他,他精致削尖的下巴抵着我,睫毛安静的在眼睛下面投下一圈阴影,晨光中那雪白修长的脖子正好在我嘴边。 我身上一下子就热了起来,小心的低下头用嘴唇在他脖子上轻轻磨蹭着。 他还没醒,却低低的晤了一声越发向我靠了过来。 反正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我恶质的想,得了这理由,手就忍不住往他身上摸去。 皮肤滑腻,舒服的佷,摸着摸着就往下面去了。 还没摸到重要地方,煞风景的唐风又来敲门:“季季,起来了。” 我吓一跳。连忙答应:“唐风,我今天不跟你去了,还想睡一会呢。” 唐风便答应,叫我别睡太久,记得起来吃早饭,也就下去了。 我松口气,低头一看,这时候卫颐自然是让我们闹醒了,睁着眼睛躺在我怀里安安静静看着我,微微带着笑。他真是长的好看。 我再也忍不住,管他那么多,亲了再说。 他也不挣扎,只闭了眼睛,张开嘴让我更加深入的吻下去。 吻的情动起来,也就什么也忘了,就此翻身压在他身上开始扯他的衣服。 他伸手配合的让我脱,一边说:“又是你?” 反正是他自己来的,再说我也不欠他什么,还装什么乖宝宝?我在心里鼓励了自己一下,略蛮横的说:“这是我的地盘,我说了算。” 他便轻轻笑:“那你这次轻点,今天可不是做梦呢,我也会痛的。” 我倒红了红脸,只好俯下身去封住他的嘴…… 竟是激情的很,卫颐的身体又柔韧,肌肤在激情中发烫,他也不爱怎么叫,只是喘息,随着我的节奏一声声在我耳边,十分煽情。勾引的我情欲勃发,越发深入的猛烈起来。 那雪白的肌肤泛起了粉红,一双狭长的美眸只是望着我,仿佛要滴出水来…… 恨不得就此揉烂了他才好。 这到底怎么的?等卫颐去浴室洗澡去了,我在床上滚来滚去,又做了,又做了,这次可是这么清清醒醒的做了啊,虽然也是他勾引我,可今天我真的是清醒的啊。 真服了他了,到底要干嘛? 非要让他说清楚不可。 等他出来立刻问清楚,这次再不能被他美色迷倒了。 可是他偏偏不肯说清楚,与我打太极,急得我要死:“卫颐,你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吊着我这么不上不下的?你说清楚好不好?” 那人倒流氓一般笑起来,勾起我下巴:“说清楚了有什么意思?我就喜欢这么着。” 我越发成了良家妇女了,遇到流氓恶霸,话都说不出来。 卫颐又说:“你跑的时候又和我说清楚了吗?这会子倒好意思叫我说。” 这下子正好落在我的死穴上。他还敢提,我心里一下子仿佛被什么细细的尖锐的针狠狠刺了一般痛起来,猛的跳起来,张牙舞爪对着他:“你还要不要脸,就这个你还敢说了,你……怎么,我没做成男妓你不舒服了?非要我去做回来?也不知对你有些什么好处,这也行,只要你别再让我看到你让我和萨达姆睡都行……” 我气的发抖,说话都语无伦次起来, 也太过分了,我都让到天边了还不行么? 原就没想过他会后悔道歉,我不过只是希望慢慢的就忘了这事情,过些平静日子,日子久了想起来也就不会这么入骨一般的疼了,偏偏他却见不得我过安静日子,竟然敢来问我。 真的,哪里来这么狠心的人。 非要见我挫骨扬灰才解恨么?其实也差不多了,那个时候痛到吐血,到了这时候竟实在是心灰意冷起来,别说生气,就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往日看看那些风花雪月的小说见到这种描写非嗤笑作者一番不可,哪里有哭不出来的,再委屈只管大哭一场也就过去了,本来也是,以前在卫颐那里受了委屈,回去自己悄悄哭一场,第二天照样打起精神过去做小伏低,也没觉得很难。只是今天,听了那句话,竟真的觉得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望着他,竟是再也说不出话来,一头栽在床上,拉起被子从头到尾把自己裹起来,眼不见为净。 明知道他还在那边笑吟吟的看我伤心。 不想看到他,这次是真的不想,以前都是骗人的,哪里不想?略见到个背影有点象的心就砰砰砰跳起来,声音大的满街都听得见。 可现在真的不想,只想闷死在这被子里就好了。 若是死了,下辈子再也不要托生做人才好。 他戳戳我:“喂?” 我不理他。 他又戳戳我:“季季?” 声调软软的,就像我最喜欢的他刚睡醒的时候那种软软的声音,每次听到我都会心软的要命。可现在,我咬着嘴唇,还是不说话。 觉得身子微微往下陷了点,知道他坐到床上来了,我难受的要命,只管蠕虫一般往里面缩。还没怎么动呢,就被他连着被子一起抱过去。 我拼了命的挣扎,拳打脚踢,这次才不管你痛不痛,怕痛就放开我。 最后还是被他压制住了,费了许多劲,他压着我喘气,就在我上方,隔着被子我也听得清楚,也不知道怎么,先前一点也流不出来的眼泪这个时候偏偏又流出来了。 止也止不住,我死死咬着被子也忍不住,只能勉强忍住声音,越哭越伤心,哭得全身发抖,全身发软,一点力气也没有,力气都用来哭去了,哭的全心全意的。 心里恨不得立即咬他几口,狠狠的,咬的见血那种,只怕才会好过一点。 他见我不那么挣扎了,方才腾出一只手来扯开被子,露出我的脸来。 本来心里头就想咬他了,偏又见到他手就在我嘴边,哪里忍得住,一口咬上去,正好咬在大拇指下面一点,把哭剩下的力气都用上了,只管下死劲的咬。 咬的牙齿都发鞎了,咬的连哭也忘了。 刚才是全心全意的哭,现在是全心全意的咬,可加起来也不如以前全心全意的爱来的多。 他先前还呲牙咧嘴的想把手收回去,可我的牙齿深深陷进去,他怎么也收不回去,疼的吸冷气。 也就只是瞪着我。 我也瞪着他。 互相瞪了半响,他竟嗤一声笑出来,越笑越高兴,仿佛拣了金子一样。 竟笑得我脸红起来,松开嘴,这时候才发觉满嘴血腥味儿。 咦?倒是我变吸血鬼了。 他的手实在惨不忍睹,深深的牙印子,血直冒,我先前那么用力,只怕连骨头都给他咬断了。 活该! 我别过脸去。管他去死呢。 他从我身上起来,去洗手间,我也扯开被子,刚才哭一场闹一场,热的要死。 他在洗手间探了头出来问我:“医药葙在哪里?” 我不知道,也不想管他。 实在是伤了心了,你去死吧去死吧,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看我不理他,叹口气:“这么样了还不解气?怎么……你这狠心短命的……” 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人能认得几个中国字?倒搬出红楼梦来了。这么肉麻,这句话适合我和他么?实在好笑。 他也没办法,只是草草冲了下伤口,把血迹冲掉了,便出来。 我冷冷看着他,看他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他看我半响,幽幽叹口气:“我知道你气什么,你只知道你生气,我就不生气了么?” 我仍是不肯理他。 他说:“不听就算了,那我走了。” 巴不得! 我连忙说:“你就放过我,走了再别来了,从今以后我也不会回去,你就当这辈子没见过我罢。” 他倚在门口,听了我的话倒转头冷冷一笑:“你倒会想,我让你拉下水来了,你倒能说抽身就抽身?做梦呢,你欠我的还没还完就敢这么说。” 我气的没法,话都说不出来,我还没还够?我早八百年前就带利息还清了,我没找你还债就是你运气了,你还敢说。 他往门口走,出门的时候说:“你以为那天晚上你就还清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有人暗中保护的,那老色鬼动得了你我倒服了他。” 我怔住了,更说不出话来,只看他光明正大从大门出去,自己倒在床上一头雾水。 真不敢想他到底什么意思。 才哭过,才灰心过,为了他一句话又差点跳起来,简直划不来。 在床上倒了半日,才爬起来去浴室梳洗。 哎呀,实在一副鬼样子,头发乱的不象话,脸上脏兮兮的,眼睛半肿着,狼狈成这样了。 原也怪不得我,与卫颐战斗了这么久自然不会有什么好的。 嘿嘿,一时想起卫颐的手来,他还带伤呢,原是他吃亏大些,我也就舒服了不少。 打起精神收拾好自己。 罢了罢了,再灰心也没用,听他那口气,看来是还不会放过我呢,我也该策划一番,这法国这么远他也找过来,如今我躲到哪里去好呢? 非洲丛林食人族? 哈哈,我不由笑起来。 心情极好的下去吃早饭。 羊角包极香,奶酪也非常好,人生果然是许多享受。 包括狠狠的咬那个混蛋一口。 晚上唐风回来,见到我便笑道:“你今日去什么地方了?一脸春色。” 咦?这么明显吗? 只不好告诉他今天有多痛快。 唐风也没劲管我,我看他略有倦色,连忙倒了杯阿里歌蝶白酒给他,这原是十分提精神的:“唐风,公司很多事情吗?看你这么累。” 唐风懒洋洋接过来往沙发上一瘫,对我说:“倒不全是公司的事情。” 还有什么? 我大感兴趣,挨过去。 唐风扫我一眼:“不与你想干,你问了也没用,既然见我累了,明日自觉点去公司。” 我心里头十分不以为然,不过面上当然连连答应。 便和唐风吃饭。 饭吃到一半,唐风伸手过来拍拍我的头:“你今儿可真不对劲了,筷子举在半空中,只是笑,倒吓我一跳,以为你要吃我呢。” 我噗哧一声笑出来,呵,哪里是吃你,只是今天倒差点吃了人是真的。 这时候想起来,怎么不真的把他的肉咬下来呢? 好几天心情都这么好,唐风开始还说我几句,到了后来也见惯了,只说我跟只偷了腥的猫似的,总是一个人偷偷笑,问我也不说。 我哪里敢说,说了唐风一定柳眉倒竖,到时候也不知怎么收场呢。 不过有时候难免想起卫颐临走前那句话,不敢深想,真怕想出什么来。 第七章 这几天心情虽是好,却忍不住提心吊胆,生怕哪天晚上那人又偷偷潜进来投怀送抱,真是好笑,若放在以前,别说他投怀送抱了,只要他肯让我投怀送抱我就十分高兴了,如今人家堂堂一个大帅哥送上门来给我我偏又怕的要死,非要躲开不可。 只是这往哪里躲的好呢? 竟是没个主意。 一肚子火呢,以前做事情谁不说我杀伐决断,手段凌厉,哪里有今天这么犹豫不决的样子?若以前就是这样天阳早就不知道落谁的手里了,哪里还能留给他玩?连法国这片基业只怕也没了,没了这个,我拿什么抵抗卫颐呢? 偏偏如今这么点子小事就吓成这样,实在没出息。 不过管他有没有出息呢,反正这辈子也不过就卫颐这么一个人,不至于对谁都没出息。 只是现在倒是先想想去哪里才好,要怎么样才能安安稳稳躲起来呢? 真真是焦头烂额。 卫颐卫颐,我算是被你害死了。 十分不得已,我只好与唐风商量。 那天晚上,吃过晚饭,我们一人一杯雪冰丽酒拿在手里,我非拉着他说闲话,慢慢的把话题绕过去。 唐风懒洋洋听我乱七八糟扯了半天,也不太理我,我急了,推推他:“你也给我点建议好不好?” 唐风只是笑,好一会才说:“你的意思是想换个地方住?” 我点头:“要安静,没什么人的。” 唐风喝口酒,便把酒杯放桌子上,我满心期待,没想到他话不说,伸手就来拧我的脸,很用了点劲,拧的我生疼,躲又躲不开:“喂,你发疯阿,痛!!!!!!!!!” 他就着那手势把我的脸拉到他面前,一张漂亮面孔冷下来,吓我一跳。 慢慢说:“你还想瞒着我?” 天,他知道了? 我也不敢叫疼了,只悄悄看他。 他松开手,又拿起酒杯,冷笑道:“就你那点子花花肠子,想瞒我,还早呢!我倒是好心好意网开一面,装没看到,你就得了意了?越发想瞒起我来,这点子道行,差的远呢,别说你,你就加上卫颐再去修练几年再来和我打马虎眼也不够看,这会子给我老老实实说出来,好多着呢。” 哗,这唐风在法国修身养性这几年,人是眼见着这么漂亮,性子倒越发凌厉,厉害成这样了,我简直要爱上他了呢。 哪里还敢和他扯,只得老老实实说给他。 笑得他不得了。 说我:“也没见过比你更好玩的,这么迷迷糊糊的,要是换成别人呢?你也和他这么着?” 说着又是笑。 我脸绯红,十分不好意思:“我怎么知道,反正若不是你叫我起床,我还以为是做梦呢,只是纳闷这梦怎么醒不过来?哪里知道竟是真的。” 唐风笑的打跌。 看他笑够了,我便抱着他手臂撒娇:“你笑也笑了,拧也拧了,还不快给我出主意。” 唐风这才略认真了点:“为什么非要走呢,其实不如趁现在和他说清楚了也好。” 我说:“哪里说得清楚,我就是和他说不清楚呢。” 真的,想起来一肚子火,竟敢说我还欠着他,这世上最不要脸的人原该是卫颐才对,我早连本带利还了他十次了,他还敢和我说这个话。 忍不住对唐风说:“我哪里欠了他多少?他这么穷凶极恶的追过来,难道我还没还清他?” 唐风看了我半响,悠悠的笑:“傻孩子,你可真是老实。” 咦? 我这是真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唐风说:“当初你的确是做错了些,可细细算起来也没让他太吃亏,他家里虽然让你弄得破了产,现今早已是比当初多了许多去,就算是那个女人,那么不入流的角色卫颐也不至于为了她恨你成这样,你想不通是不是?” 我猛点头,果然是唐风,实在是玲珑心肝。 若是他肯,早把天下人都算计了去。 如今我便要眼巴巴等着他说下去呢。 他故意欺负我,只是拿着酒杯慢慢喝,又吃桌子上的水晶饺子,急得我要命,偏又不敢催他。 过了好一会子,他才慢慢说:“这世上要债的我也看得多了,也没见过他这么要债的,竟是来投怀送抱的。也只有你才是傻子,这么样都不明白么?你们的旧债早应该是算清楚了,可是你们就只有旧债?” 我急了:“当然是旧债,难道后来我还欠他什么不成?” 唐风笑:“没了旧债,他来要的当然就是情债了。” 一棒子敲下来,打的我晕头转向,半响作不得声。 唐风也不来理我,只是靠在沙发上自己喝酒。 我还是说不出话来,若是换个人这么对我说,我一定嗤笑一声,哪里有这么荒唐的想法? 可如今,这话是唐风说出来的。 这么玲珑剔透的唐风! 我可怜巴巴的望着他,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看了我半响,轻轻叹口气,把酒杯放下,轻轻把我抱过去,抱在怀里。 后来缓过劲来,我想了想,还是对唐风说:“管他来要什么债,我还是先躲了再说。” 唐风放开我:“这就奇了,你还真的不要他了?” 我撇嘴:“不是那回事,反正我觉得很有些心神不宁,还是先躲躲的好。快帮我出个主意。” 唐风想了想,也不知想起来什么,眼睛亮亮的,笑道:“也好,出去也是好的,我反正懒得管你,你爱怎么就怎么着吧。” 哪里是我想怎么着,我可是被逼的,管他是来找我要什么债,如今我算是怕了他,不如出去安安静静想个清楚才是。 唐风说:“你只管交给我,明日我就安排你出去。” 我笑:“还是你对我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过了一会我突然想起来:“唐风,我倒是忘了问你,你是怎么知道他来过的呢?” 还真是迷题呢,我以为我掩饰的很好。 唐风在我头上拍一下:“你自己露的马脚嘛,平日那么机灵活泼的一个人,那几天傻乎乎的,经常是动作做了一半就不动了,笑死人,又一直傻笑,叫你你也听不见,过了半响才答应一声,真是让人气不得,自然是有事才这样。我还不知道你,想了想,还不是只有一个人有那个能耐让你这么着,我也就疑惑起来,便叫人去查了入境记录,果然是他,这么清楚了我还用问你么?只是没想到他倒是想得明白,竟这么快就来找了你,怪好玩的。” 真是,还好玩呢,他不知道那天我差点被吓的魂飞魄散。 然后又来拧我的脸:“你这家伙,还敢瞒着我呢,枉我这么疼你,怎么,怕我知道了把你情人拿去煮了吃不成?” 很不解气的样子,倒是别有风情,这种男人,就算在他身上吃了亏只怕也是高兴的。 不过当然不是我,我立刻求饶:“唐风,我错了,你就放了我,我再不敢了,以后一定会多向您请示汇报。” 唐风笑起来,放开我的脸:“若不是看你说的可怜,我会放过你么?” “是是是!”我一直陪笑。 其实唐风再聪明也不会明白,我实在是怕的要命。 真没想到,我第一眼看到他在我跟前的时候,竟是十分欢喜的,不知多委屈,他那么对我那一刻我怎么就半点没想起来呢? 太可怕了,所以才要躲出去呢,离他远些只怕要好点。 也不能说的太明白,还是先出去的好。 第二天唐风亲自送我去机场。 东西带了不少,看唐风给我收拾的时候,我简直以为我是再也不会回来的了。两个大箱子全是身外之物,竟是奇怪,我怎么有这么多东西呢? 便忍不住抱怨:“唐风,我能出去多久,带这么多东西。” 唐风笑:“真是,我是怕你在外面用不惯别人的东西,你倒抱怨我?真真是没良心。” 咦?真要送我去蛮荒之地? 唐风微微笑,也不肯告诉我去哪里。 有什么关系,到了机场我难道还不知道? 只是没想到到了机场我竟然还是不知道,我吓了一跳,我这么有钱了吗?在停机坪等着我的居然是18座位私人飞机。 我对唐风说:“这飞机是谁的?” 唐风笑:“你也真太不管事了,上次买飞机的时候你不是签了字吗?居然忘了?” 我尴尬的笑,最近本是多事之秋,还真是没什么精神呢,幸好有唐风,我就说我不知修了多少世这才能碰到他,一切都给我安排妥当了,竟完全不用我操心。 心里难免有点愧疚:“唐风,等我今后好了,一定也让你出去玩,半点不用你操心。” 唐风嗤一声笑出来:“你就算了罢,这种话也不知说了多少次了,如今还不是我在忙?我也不指望你突然变成乖宝宝,你把自己的事情弄好我少操这份心也就罢了——不过看来也难。” 说着催我上飞机。 我倒还真的说不出话来,一句反驳的话也没有。 唐风温柔的摸摸我的头:“好了,开玩笑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如今倒是先好好的我才能放心。我都安排好了,到了那边自然有人接你的,你都交给他就好。” 我点头,又说:“到底送我去哪里呢?” 唐风却只笑不回答。 我气鼓鼓的说:“若换一个人,岂不是和绑架一样了?” 唐风还是只管笑。 我也笑了:“唐风,那房间你给我留着噢,最好再略装修一下,我好了还回来的。” 唐风说:“好,我知道的,这辈子我的房子里都有你的房间的。” 呵,唐风到底还是唐风,天下最温柔的人了。 我忍不住紧紧拥抱他。 飞机载着我飞上天了,在飞机上我也不知道方向,也不知道到底去哪里,不知道到底要多少时间,实在无聊,只好到吧台喝酒。 嘿嘿,居然给我翻到一瓶极品特奇拉,真是好运气。 唐风怎么不早告诉我。 特奇拉好的实在难找,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没有的时候拿着钱也没处买去,上次花重金买了一箱,啧啧啧,竟然是五克拉钻石的价钱。这还不说,让卫颐那个没品味的家伙东喝西喝就没了,实在可惜的很。 也罢了,那一箱究竟还没有这一瓶好呢。 拿着瓶子看了又看,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干掉这玩艺呢。 就这么喝虽然也好,却也算是白白浪费了这酒。 一眼看到小茶几上的新鲜葡萄,不知道哪里的品种,深紫色的,晶莹透亮。我笑起来,自己动手拿葡萄挤了汁出来,不能用榨汁机,破了皮便会略带苦味,只能自己轻轻挤。然后倒出半瓶酒,按照我喜欢的比例加进葡萄汁。 阿,简单完美,真是绝佳享受。 剩下半瓶,我留着下了飞机去买点开心果,用榨汁机榨出乳液,加了酒那才叫豪华呢,又浓又香,这才不辜负这瓶极好的特奇拉。 旅途真是愉快,喝着酒,吃点小东西,瑞士芝士,培根烤鹿肉,实在美味。 唐风说的对,这世上的享受实在太多,何必为了一个人弄的了无生趣? 瞧瞧,现在美酒美食,多舒服,重要的是代价微弱,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所以享受的时候竟是完全的愉悦。 爱情虽好,到底太劳心劳力,代价又高,哪里有这些享受来的简单快活。 何况教训已经有了,我又不是傻子,何苦又去碰这碰不得的? 想得开心,心情大好,又喝一杯酒。 我没想到我果然是个傻子。 唐风的手下送我下了飞机,我觉得机场似乎很眼熟,只是没有进去里面,实在看不出这是哪里,世界各地的机场其实都差不多的。 送我的几个人对我说:“方先生,唐先生交代请您在1号候机室稍微休息一下,有人会来接您的。” 我点头,他们就送我进去,给我安排好行李,飞机飞回去了。 我靠在沙发上,觉得有点疲倦,正想闭闭眼睛,门却被推开了。 我这下子也不疲倦了,跳起来大叫:“怎么是你?” 卫颐! 他顺手把门关上,靠在门上,皱起眉头:“我怎么?”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一双眼睛只是看着他,这人还是这么好看,一件米色长风衣被他穿的烫贴舒服,还是戴着以前我送他的白金薄型康司丹顿,此刻靠在门上,微微皱着眉头,说不出的诱人味道,我心里叹口气,他不在跟前的时候想的再多有什么用?一见到他还不是神魂颠倒。 若是在他跟前我也能那么想,才好了呢。 他看我不说话,便说:“走吧,车子在外头。” 我又在心里叹了气,明明知道万万不可和他走,偏偏却又低了头,随他走出去。 甚至也不必打电话问唐风,这显然不是疏忽,竟是早已计划好的了。 唐风唐风,你究竟是不明白还是太明白呢。 车子风驰电掣,直往他的豪宅驶去。 一路上我装疲倦,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其实见了他瞌睡虫早吓飞了,也不过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闭着眼睛而已。 那房子还是原样,沙发套子仍旧是旧的,白色窗帘也是旧的,还是没生命的东西好,过了这许久竟半点也没有不堪入目之感,哪里象我,当年住在这房子里的方季季与现在这个竟差的太远了。 那时候青春年少,条件又好,没受过挫折,一切在面前都是阳光灿烂的,只觉得生活美好无比,再没有得不到的东西。后来才知道,你就算把一切都捧出去,人家看不上也照样踩在脚底下,哪里管你痛不痛,哪里管你是不是珍惜的不得了? 这便是长大了吗? 也不见得,我想了那么久,总觉得是运气不好,不像有的人,人家只需点点头,立即快活幸福,根本不用自己费心经营,真不知道运气怎么这么好。 原是只有我最倒霉,我抬头看看卫颐,他正把我的行李弄到楼上去,脱了外衣,只穿件衬衫,诱人的很,可惜心肠太硬,我已经得了教训,再不敢亲近了。 我就不信以前我就那么罪不可赦,他非要我再也活不下去才好。 我就那么怔怔在站在门口出神,说不清的新仇旧恨全部想起来,越发觉得委屈的不得了。简直恨不得把那人活生生吃下肚子去方才解恨呢。 直到那个人过来轻轻抱着我,我被温暖的怀抱惊醒了,本来正在委屈,当然立即狠狠挣开他,走进屋里去, 卫颐又皱眉:“你怎么了,我又没得罪你。” 我冷笑,也不想和他讨论这个问题,他当然不觉得得罪我,我没死他还不高兴呢。 只是说:“唐风到底是怎么和你交易的?” 唐风,这次若我活着回去再和你算帐。 卫颐说:“交易?我和他能有什么交易,只不过他叫我来接你而已。” 哼! 我说:“你没和唐风说什么么?他倒不怕你把我卖了。” 卫颐忙说:“我怎么会……” 那‘卖你’二字还没说出来,却想起来那一次,尴尬一笑,竟是再也说不出来了。 我又冷笑,看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卫颐定定的看了我半响,嘴角微微绽开一个微笑,看得我心里忍不住也一动。 “对不起……” 卫颐轻声说。 咦? 我以为我听错了,真的,再没有想到会听到这么一句。 本来鼓足了劲,要和他大闹一场,满身都准备好了,却这么轻轻一句话把气都泄完了。 转身便往楼上走,一边走一边忍不住笑起来,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反正就是说不出的觉得十分愉快,再不笑就要闷死在心里了。 卫颐有点不安,大概在法国和他闹那么凶,今天看我不闹了他不舒服呢。 叫我的声音也轻轻的:“季季?” 我不回头,只是摆摆手:“我累了,先睡一会。” 径直走进卧室,倒头就睡,竟很快就沉沉的睡过去。 睡醒的时候不知道是几点,房间里拉着窗帘,档着阳光,落下一地的安静的阴影……非常熟悉的感觉,身后那个温暖的怀抱也很熟悉…… 就像那一天我在这里醒过来的时候一样…… 心里又说不出的难受起来,往事实在不堪回首,那个时候以为是幸福的滋味,后来才知道原来竟是这样的结局,所以那一天的美好感觉便尤其让人难过。 忍不住挣脱卫颐紧紧圈着我的手臂,跳下床来。 唉,我真是越发古怪起来,又舍不得他又见不得他,若是有人看到,一定说我是又爱又恨。其实,哪里是呢,爱是爱的,恨倒未必,只是只要想起以前的事情来要发疯而已。 我算好的了,没有一刀砍死他呢。 若是那些8点档肥皂剧起码要死两个人才行。 他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睛,一时找不到焦距,那样子……若是以前我一定已经扑过去了,可是现在我只是戒备的看着他。 过了一会他清醒过来,望着我笑。 真受不了。 又是那种略有点模糊,又有点软软的声音:“季季……你醒了?” “嗯。”由不得我不回答,实在是太诱惑了。 他还是那么笑着,那么软软的声音:“你站在哪里做什么?” 一边就伸出手。 我象被催了眠一般走过去,又被他拉上床,要命,最近我和他的交往几乎都在床上。真让人脸红。 他抱着我笑:“还是你背对着我安全,上次你差点咬死我。” 我立即低头去看他抱着我的手,果然,十分明显的伤痕,嘿嘿,真是解气。 他抱着我,呼吸热热的在我颈间…… 实在是悲哀,若是没有互相伤害,那现在岂不是完美? 我原是那么爱他。 他现在的样子只怕也不见得不爱我,那到底我们错过了什么呢。 卫颐在我耳边轻轻说:“季季,听我说好吗?” 我叹气:“我又没有捂着你的嘴,何况我一向是让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你何必还这么问我?” 卫颐说:“我的意思是你认真的听我说,而且相信我说的是真的。” 这下我笑起来:“你说便说,我自己来决定是不是相信你。” 卫颐沉默了一会,终于开口。 “我爱你!” 我一动不动,其实……是傻了。 怎么能不傻呢,这几乎像是天方夜谈,若我的神经脆弱些只怕经不起这句话。 有这么玩笑似的爱么? 真是好笑,爱是由我来感受的,不是你说是爱便是爱。 若是那天你说你爱我,我一定喜极而泣,与你紧紧拥抱,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可是现在…… 我不相信! 我说:“那么首先请解释宏鑫事件,而且不要用你知道我会没事这种借口敷衍我。” 卫颐一时不说话,只低头轻轻用面孔摩擦我的脖子,我竟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 这人,惯会用身体色相勾引我,我今天再不能上当。不然岂不是又便宜他。 便推着他的手:“你要能说就说,不能说你也别想这么蒙混过去。” 他这才抬起头来在我耳朵边叹息一般的说:“季季,你越发狠心了——其实我原是真的知道你没事,那个人叫赵晓明对不对?你手上原来那只精工钻表是改装过的,里面内置了一个紧急发射装置,你按一下键赵晓明就会在接收装置上得到你的位置,立刻赶过来对不对?这原是唐风怕你遇到绑票之类才给你作的。” 我心里闷闷的,有输了一阵的感觉。 便继续问:“那如果晓明没有赶过来呢?” “房间里安装了针孔摄影机,晓明来不了自然有别的人来。” 我恨的牙痒,一脚往后踢过去。 卫颐闷哼一声,脚压住我,随便翻身压在我身上,居高临下看着我。 “还不信?” 并不是质问,其实他也有点害怕。 他又说:“我都说了吧,我是在报复你,我恨你!” 呵呵,他恨我?是,我早知道,那你现在压着我做什么?还没恨够,想要生吃了我? “可是我也爱你,我恨你不过是因为我以为纯净甜美的感情竟然全是你的手段,我深切眷恋的温柔体贴竟然只是诱惑的条件,我想起你竟然可以一手抱着我一手打击我,想起你那么自以为是的把我玩弄于鼓掌之上……只不过为了想要我脆弱,为了能在那种时候趁虚而入,你以为感激便是爱情吗?你以为我会就此爱上你吗?这样就是我们的爱情?……你做的太过分,错的太厉害了……所以我恨你……” 他停在这里,静静看着我,眼睛亮亮的,我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 我看着他的面容,还是那么英俊的漂亮的脸,狭长漂亮的眼睛,我最喜欢的性感薄唇……可是为什么此刻我竟然没有话可说,为什么看着他晶亮的眼睛我竟然是内疚的,竟然觉得心里涩涩的疼起来,疼的紧了却是说不出到底哪里疼,只觉得一股子细细的疼慢慢的从心脏蔓延出去,连手也忍不住握起来,阻止疼痛蔓延…… 是,原是我错了。我任性的拉着你,要你和我同时痛了这么久。 可是我并不后悔,若我不那么做,你会爱上我么,说不定你已经结婚生子。 就是为了我的错我付出如此高的代价,我也不会后悔。 爱情岂能后悔? 但爱情却是可以放手的。 卫颐与我对视半响,我终于受不了,闭上眼睛。 我不看也罢! 卫颐低低的笑起来,一只手温柔的抚摸着我的脸,暖暖的细腻的感觉,说不出的舒服。 他温柔的低声说:“可是我也爱你,好奇怪,为什么恨的时候可以爱,爱的时候也可以恨呢?” 恨?是,我早已知道你恨我,我早已知道我们已经错过了,现在不过是秋后算帐而已。 过了好一会,我才开口说话,声音竟然是意外的平静:“那么到底为了什么你要做那种事情呢?” 卫颐说:“我心里煎熬的难受,却又放不开来忘记那些事情,所以我想我若是也让你痛苦了那我就能平衡了,那我就能解开心结,我们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了,可以重新开始。” 他低头用唇在我唇上轻轻擦过,竟是无比的温柔:“现在我才可以告诉你,我爱你,季季。” 那温柔的漂亮的声音轻轻的,却仿佛重重敲击着我一样,我心里的疼痛突然就消失了,我一下子睁开眼睛看着他:“那我们现在平等了,两清了,可以重新开始了?” 卫颐点头,微笑。 我用力闭了闭眼睛,然后睁开,也微笑。 然后突然发力掀他下去,爬起来跳下床就走人。 走到门口我转头嫣然一笑:“你慢慢开始吧,我不奉陪了。” 便转过头来往外走,并不意外他跳下来追过来拉我:“季季,你什么意思?” 此时再无笑容,我从心里冷到脸上,一把挣脱卫颐的手:“卫先生,我们不是两清了?何必还要我什么意思?” 卫颐要到这个时候才明白,竟是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你要走?” 我话都不想说,只是点头,一边只管往外走,这里的空气稀薄,我竟快要不能呼吸了。 出去了就能好了罢。 其实此时我已经觉得脚软难以支撑,只不过是机械般的往外走。 卫颐呆了一呆,却又追上来来拉住我:“你以前那么对我,就不许我报复一次吗?” 我大笑,卫颐卫颐,我怎么会竟然爱上你? 我转身面对他,说:“不许?我若是不许你有今天?我方季季十六岁开始掌管鸿天,你打听打听,除了你有谁在我这里占到过便宜?你也不想想你再能干能在一年以内白手夺下年利润1000万以上的公司?我不过是为了要你开心,不过是因为我觉得开始的确是我做错了,希望能赔偿你。何况就算没了天阳,唐风手里还有年利润上亿的鸿天呢,我不去法国做我的事情,偏偏留在你身边做你的员工,也不过是希望你玩弄够了,报复够了能放开心,希望你能原谅我,希望我们能永远在一起……我竟没想到原来你觉得那报复根本就不够,原来你一定要我呕了血丧了命才能高兴,卫颐,纵然我方季季竟是十恶不赦的,只怕也没你狠心吧?……如今既然你还觉得你吃了亏,那天阳我也不要了,就送你玩罢,那不过是我的一个下线公司罢了,你爱怎么样就这么样,我是再也奉陪不起了。” 我拿开卫颐紧紧握着我的手,一步步退到门外,轻轻说:“从此——我方季季和卫颐再无瓜葛!” 慢慢沿着山路走下去,安安静静的走着,卫颐并没有追上来。 他何必还追上来? 他已经见我流了泪,吐了血,伤了心,再追上来也不过就是能看到我丧了命罢了。 还是现在好,我已经没了泪,没了血,没了心,什么也不怕,就在这满是树木清香的山上走着,阳光十分灿烂,空气非常甜美,我可以什么也不用想,越走离他越远。 原来爱情蜕去光彩竟然也不过就是一段孽缘。 我还曾经以为我能得到幸福。 呵,或许真的得到过,只不过是一瞬间而已。 第八章 我想既然这段孽缘已经结束,那我应该做那个时候被打断的工作,把鸿天的基业发展到这里来,那个时候,若不是遇到卫颐,我也早该成功了,所以我并没有回到法国去,留了下来。 给唐风打电话的时候,唐风沉默了半响,竟然说:“对不起。” 我笑起来:“唐风,关你什么事?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些其实只是我自己做的而已,如今这么了断了也好,只是辜负了你一片好心。” 唐风忍不住叹息:“季季,你这就真的这么了断了吗?” 呵,他又看不过去想要劝我了。 实在是个太温柔的人。 我轻轻笑起来:“这样不好吗?难道你想看到我再吐一回血?” 我不是林黛玉,一次已经够多了。 又说:“现在既然已经说清楚了,我与他也再没有纠葛,过了几年我只怕也能结婚生子,原就比现在好些。何苦还为他伤神。” 真的,一辈子倾尽全力爱了一次就已经足够了。 唐风也无法劝我,只好让我留下来,派了个得力的助手过来帮我,是个高大英俊的法国人,很漂亮的金发蓝眼睛,中国话说得非常好,据说他甚至看红楼梦呢。哗,好厉害。 欧文的办事能力非常强,过来了立刻着手买了一处面积1000多坪的大房子,装修的非常雅致,品味十分好,然后要我搬进去,他自己在附近买了个小单位住下来,每天过来照顾我,好像我是小孩子一般,衣食住行都一一亲自过问,细致的吓死人,我抗议:“欧文,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什么时候睡觉的”。 欧文瞟我两眼:“唐先生说你不知道。” 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 十分沮丧,他的后台太硬了,惹不起,只好喝了他手里的牛奶上床睡觉。 其实也是很累了,就算身后有大量的资金支持,一个新公司也是非常磨人的,我还算是经验丰富的了,从十六岁开始创了三个公司了,如今也累的说不出话来。 也好也好,少了多少胡思乱想的时间,吃的下也睡得好了,竟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我实在是失眠怕了呢。 刚开始的时候有些晚上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就算觉得想睡的要死,累的要命,也清醒的很,简直是天下最大的折磨。 如今好了很多,实在累了就能睡着了,也不必吃安眠药。 不过累虽然累,成绩倒不错的,我本来在本地就有很复杂的关系网,原是老手,虽然荒废已久,稍加用功就修复了,再加上唐风的全力支持,新公司很快在业界站稳了脚跟,利润十分可喜。 也有很多困扰,最大的就来自于卫颐。 与他本是同行,除了竞争,还有很多见面的机会,太折磨人了。 虽然很多时候我叫欧文替我去,可有些大的场合我不出面实在说不过去,难免见到他,仍旧是那么俊美的诱人,每次看到我便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却又不过来说话,我根本无从发火。 便更加不舒服,回去又睡不着。 其实开始决定留下来的时候不是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形,只是觉得自己实在已经心灰意冷了,便见到他又有什么关系? 原是太高估自己了,如今看到他直觉就想躲开,可不见他过来心里又说不出的失望,便忍不住要故意和身边的俊男美女接触的十分暧昧的样子,眼睛不肯看他,眼角却又时时瞟到他,偏偏只见他那么无动于衷的样子,恨的牙痒…… 回去的路上一边开车一边骂,恨不得他就出现在我车子跟前好让我撞死他解恨。 其实哪里舍得真撞死他。 有些晚上不那么忙,早早的回来,我便对着那些照片发呆,实在是些太漂亮的照片,每张的角度都那么好,难得的是我们两个面上那股甜蜜的陶醉的神情,他怎么拍下来的呢? 不思不解,可是真的很喜欢,没事翻出来对着发呆,真是无可救药了。 有一张甚至是我狠狠的吻他,他面孔上失神的样子,耳朵微红,诱惑的很。 我记得很清楚了,那是卫颐初涉情爱的时候,和白晶的不能算,他们那哪里叫谈恋爱?我非常喜欢在办公室吻他,那些地方总有种被德的刺激,每次他总是有点犹豫,微微的挣扎一下,但很快就不动了,温顺的贴在我怀里,身体渐渐发软,面孔上一副失神的样子,雪白皮肤微微泛红,十分动情…… 我永远也忘不了。 这样子的心情实在太危险了,我叹气,这时间真不管用,都一年了我怎么还这么没出息呢? 卫颐真是我命中的克星。 偶尔也会碰到明皓,第一次碰到的时候明皓见到我非常的高兴,把我拉到他家里去,要和我叙叙旧情,呵呵,怎么说的和老情人一样了? 聊了一会不知怎么说到生意上去了,明皓便说要把业务给我做,好念旧的人!这个年头这种人实在是稀有品种,我方季季怎么一直碰到些稀有的人种呢? 我连忙笑道:“明皓,你怎么可以假公济私呢?我的实力明明不如天阳,你的董事会可不会答应呢。” 明皓笑,优雅的喝一口咖啡:“董事会不敢反对我的,你就算现在实力比天阳略差,但我看好你,很快就能比天阳强了,若是我推你一把一定更快。” 我嘴里吃着明皓家的厨子做的雪白的椰子蛋糕,香甜软滑,尤其是面上的奶油,非常细腻,带着浓浓的椰子香,我吃的差点没把脸都埋进去,哪里顾得上说话,吃了大半个了才总算抬起头来喝一口红茶,笑道:“既然看得起我何必来推我,你们和天阳合作惯了,不必为了我改了,我自己有办法的。” 明皓也没有坚持,真的要这种朋友才好,关心是关心,但并不会干涉你的决定,让人十分安心。 明皓说:“季季,你既然不做我们的生意,那安迈泽的生意你做不做呢?” 我一下子抬起头来,一嘴奶油。 明皓大笑:“季季你真可爱。” 我连忙说:“你知道些什么?安迈泽会在这里选择?” 明皓真厉害,竟能知道安迈泽的动静? 安迈泽在业界的名气是不必说了,若是拿下安迈泽我方季季就扬眉吐气了。 有点奇怪,安迈泽一直只选择一些十分有名气的大公司,本市这一行不是没有楚翘,可是就算是那几个略大的公司也没有能达到安迈泽的一贯标准的。 明皓笑道:“我怎么知道你就不必管了,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是他们要在这边选一个合作者是一定的,大概是因为要在这里建立另一个生产中心,这是长久的事情,选择本地的公司自然要方便许多,而且比较节约成本。” 这些我也明白,这么天降的好机会,我非抓住他不可。 明皓把他所知道的详细的告诉我,他知道的也真的不多,可是就这些东西已经够我抓住先机了,他给我提了几个建议,我们细细讨论了一晚上,明皓也是这一行的老手了,意见自然十分中肯,我得益良多。 我非常的兴奋,回去就给唐风打电话,唐风听了也大吃一惊:“阿,季季,实在是太好的机会了,一定不能放过。” 我笑:“当然,不然我敢惊动你么?你要不要亲自过来一趟?” 唐风也笑:“不必了,你的能力我还不知道么?我能有什么用,我只是比你细致些,若论手腕,万万不如你的。” 我笑道:“唐风,你这是捧我呢还是损我呢?你不来也罢,把资金筹集好,这是我们最好的一个条件。” 唐风当然明白,就在电话里与我订了一个大致的计划。 会是非常艰难的战斗呢。 不过我非常兴奋,差点失眠。 第二日我一早就找欧文,欧文接到我的电话吓了一跳,往日都是他来叫我起床的,今天我居然自己给他电话了,他忙问我怎么了,我笑道:“有重要的事情呢,快来。” 为了不走漏风声,我不敢在公司里商量这件事情,只是通知公司的高级经理到我家开会,一个七人会议,他们听我说这个事情的时候,一个个都睁大了眼睛 “阿,安迈泽!” 简直如雷贯耳。 我把昨日与明皓谈的事情说出来大家讨论。 讨论一直持续到晚上,累摊一群人。 很伤脑筋呢,要拿下安迈泽非常难,我们最大的优势是金钱后盾,最致命的地方是技术,到底是新公司,研发工作不够,不如别人。 这技术怎么才能达到要求呢? 大家面面相觑,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呢,研发小组也不能变魔术啊。 过了许久,技术总监tom才小心的说:“天阳的研发小组最新项目已经进入试生产了。” 鸦雀无声…… 大家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或者是天阳依靠新的技术优势争取到和安迈泽的合作,或者是……我们拿到技术核心一举成功,当然,手段或许不太光彩。 冷场了一会,欧文看看我,转头对tom说:“tom,请你就此项目做出技术评估。” 又对我说:“我会就今天的讨论做出详细分析和计划。” 我点头,心里纷乱无比,怎么竟然扯上天阳?我是万万没想到的。 对着欧文送上来的厚厚的报告,我已经发呆了至少一小时,经过充分的讨论评估,现在最有希望获得安迈泽合同的只有我们和天阳,本市不是没有大公司,但固步自封,两年之内都没有技术改进,自然缺乏竞争力,我们和天阳都是后起之秀,只是天阳稍早。 可是天阳实在进步的太快了,卫颐真是一把好手。 唐风那天说:“卫颐也不比你差呢”。 岂止,比我厉害多了,至少我比不上他心狠手辣。 我该怎么办呢? 太难下决定了,这辈子凡是遇到卫颐这两个字我就翻不了身。 欧文的报告非常明确的指出,只有争夺到技术优势我们才有希望,不然,凭我们这才成立一年的公司,实在是很难竞争到的。 可是…… 时间太少,只能走捷径,这捷径,手段自然就不太光彩了。 若是别的公司也罢了,我自然有决断,可如今对上的是天阳,本来在这一年里我是极力避免与天阳有任何形式的接触或者对抗的,现在偏偏要和他一对一。 这不是故意为难我么? 头都痛起来了,卫颐卫颐,你这祸害。 忍不住在心里把他骂了千万遍。 正没个头绪,心里烦的要命,偏偏听到: ‘叮……’一声。 电话铃乍想,我吓了一大跳,那是我的个人直通电话,自然是重要电话才会打过来,便只得接起来:“你好!” 简直有气无力的样子。 那边一时没有声音,我正奇怪,耳边传来的是低低的一声轻笑…… 我汗毛都竖起来了,我当然不会听错,正是刚才还被我在心里凌迟的那个人。 我紧紧抓住听筒,想要立即挂掉,却又舍不得放下,贴在耳朵旁边,只怕漏掉了一星半点声音……那么清澈华丽的声音……曾经多少次入我梦来,让我神魂颠倒。 还有比我更悲哀的人吗? 心里那么明白应该立刻挂掉电话,更明白应该完全的忘了他,把他当成陌生人……一边却把听筒紧紧贴在耳朵旁边,满心都是期待…… 每次见到他,竟是说不出的渴望,要慢一拍才能想起他有多可恶,简直太可怕了,我这辈子不死在他手里只怕完不的。 我呆呆想着,一边听他说话:“季季!你……现在有空吗?” 想了想我说:“没有。”当然没有,与他自然是没空的。 卫颐又低低笑了一声:“那什么时候有空呢?” 我恨的要命,他笑得太诡异了,我说:“什么时候都没空。” 他竟不觉得尴尬,撒娇般说:“季季,你好狠心!我是真的有事情和你商量。” 我和他再多说一定短命,只好说:“我们没有事情可以商量,卫先生,我很忙,再见。” 就要挂电话。 他连忙叫住我:“季季,真是正经事,有关安迈泽的。” 我耳朵一下子竖起来,他怎么知道安迈泽?果然厉害。 他胜券在握一般等着我说话。 真的不想遂了他的意,可是考虑了半天,我还是咬牙:“好,下午3点,我在办公室恭候大驾。” 他还想罗嗦,我毫不留情挂掉电话。 他要怎么样呢?我还真是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和我商量安迈泽的事情?难道……又想来给我好看?哼,卫颐,这次让你如愿了我就真不用活了。 既然如此,我一定要抢到先机,想了半天,我叫来欧文。 真的下了决心倒也不艰难了,我对欧文说:“你的报告我看过了,很好,技术方面的支持你只管放手去做,什么方法都可以。” 还能有什么方法?当然是不劳而获。 卫颐,难道我真的那么好欺负?再也不让你了,我们真要做回陌生人,甚至做敌人也罢。 下午,卫颐很准时的到了我办公室。 今天天气很好,可是卫颐一出现便连阳光都失去光彩,他一身得体西装,气色十分好,漂亮的让我咽口水。 可惜我们从此就要成为敌人了。 我客气的请他坐,请秘书小姐给他倒了咖啡,便见那秘书小姐笑得如花似玉,我恨的牙痒。 关上房门,就只剩我们两个,卫颐望着我微微笑:“季季,你还好吗?” 这样温柔,我开始毛骨悚然起来,实在是上了他温柔的当,现在过敏。 我当然不会傻傻的回答这种问题,又不是情人重逢。只是客气的说:“卫先生,今天在电话里谈的究竟是什么?” 卫颐轻轻叹口气,正经起来:“我想你已经知道安迈泽的动向了吧?我的目的就是和你们公司合作,争取安迈泽的合同。” “为什么?” 我非常戒备,我觉得我此时就像一只躬起背,把刺全部露出来的刺猬,等着他靠近刺他一身。 卫颐笑道:“这于我们都是有利的,你们缺少技术支持,这正好是我们的优势,我们这边接了申氏的订单,如果接下安迈泽的全部合同生产力有点勉强,但我们不愿意放弃安迈泽,所以需要找一个合作伙伴,你们的资金力量我信的过。” 我低头,心里在冷笑:卫颐,你打的可真是如意算盘,技术在你手里,借我们的资金发展,等做大了之后自然一脚踢开我,我还做梦呢。我方季季如果这样就上了你的当还用活吗? 片刻间,一个成形的方案已经基本想好,卫颐,等着我给你好看吧。 我抬起头:“这意向很好,不过我需要和董事会研究,请把计划书交给我,稍后给你答复。” 卫颐笑起来:“季季果然当断则断。” 便从公文包里取出计划书给我。 我连忙看,计划书做的很好,条理清晰,分析清楚,非常具有说服力,我觉得其实条件的确是很优厚的,天阳负责给我们免费改装生产线,培训员工,共享研发技术,我们提供资金保证…… 还没看完,只觉得身后有暖暖的贴近,我回过头去,卫颐已经贴到了我身后,手扶在我肩上,姿式暧昧无比,低低笑:“季季……” 第九章 我吓一大跳,离的那么近,轻轻的细碎的呼吸吹在我脸上,他的眉眼之间全是说不尽的柔情蜜意,嘴角含笑,我一时竟忘了挣扎,无法动弹。 看他渐渐更低下头来,慢慢的,柔软的嘴唇轻柔如花瓣般贴在我的唇上…… 我心里深深的叹息了一声,慢慢闭上眼睛…… 防线太脆弱了,竟不能抵挡他最轻微的碰触。 我是这世上最可怜的笨蛋。 他并没有深吻我,只是在我唇上厮磨了一阵便放开我,嘴唇湿润性感无比。 我仍旧保持僵硬姿式看着他。 他手指轻轻抚摸着我的面孔,说:“季季,你还爱我是不是?我知道,你还爱我……” 这个时候,我实在说不出逞强的话来。 他细细的盯着我看了半响,说:“季季,原谅我好不好?我知道错了。” 十分可怜的样子。 我说不出话来。 实在再没有可说的了,该说的都让卫颐说完了,以前觉得他寡言少语,性子又害羞,如今怎么这样子了呢?看来实在是我的功劳。 卫颐继续说:“季季,今后我都听话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一定乖乖的,把你服侍的舒舒服服的。”说着就要来服侍我,手都伸下来了,我连忙躲开。 哗,肥皂剧开演了。这么恶俗,亏他想的出来。 他忍不住笑起来,眨眨眼睛:“你要我做什么都行,就算要我去陪别人睡觉我也立刻洗干净跳上床去……” “哎哟!痛!” 他抱着脚跳起来,哀叫。 是被我一脚踢上去的。 我站起来,‘砰’的摔了门就出去。 一边走一边笑,笑得人仰马翻。 十分愉快。 这天过后,卫颐三天两头骚扰我,说是研究合作事宜,非常理直气壮,来了却一向不做正事,只顾着演肥皂剧给我看,一次比一次精彩,演技飞速提高,真正潜力无限。其实凭他的卖相便是对着镜头也是一定走红的,如今单单演给我一个人看,实在浪费。 上一次的戏码他已经比受后妈虐待的灰姑娘更可怜了,毕竟人家灰姑娘是迫不得已,而且今后注定还有王子解救,他却是自愿沦落的,甚至不知道能不能得到救赎。 笑得我。 我该记录下来作为剧本,一定赚人热泪。 故事已经发展到他为了我忍辱负重付出一切,只求我能开心,能偶尔对他温柔一点,我却铁石心肠,对他始乱终弃不屑一顾…… 我该如何来撰写这悲剧结尾呢? 要不要学韩剧来个他为我档了飞来的子弹/汽车,奄奄一息之际拉着我的手无限眷恋的说:“我爱你,季季。” 我便热泪盈眶感动不已良心发现,为了他远走高飞离开这伤心地终身不娶。 嗯,实在是极好的结尾,观众会在电视机前忘了吃薯片跟着我哭的。 卫颐看我笑得那么开心,也跟着笑,笑了一阵不笑了,正色说:“季季,如果真有子弹飞过来我会挡在你前面的。” 我也不笑了,对他说:“你明知道我不相信何必说。” 这是实话,我实在是再无法相信他。 卫颐低头,半响抬起头来:“总有一天你会相信的。” 目光竟是十分坚定的,看得我心里说不出的感觉,只好沉默。 一边我仍然在指挥欧文做着工作,天阳我很熟悉,技术研发小组更是我一手创建的,当时我是非常慷慨的老板呢,当然慷慨也要对着那些有用的人材,我提供名单叫欧文去找人,用重金笼络他们,必要时我甚至亲自出马。 计划很简单,却很恶毒。 一边拖住天阳,让他们专心研发技术,安心把资金这一块交给我。 一边暗地里撬他的墙角,把他技术研发小组的核心挖过来,把他们还没正式投产的技术带给我。 到时候我又有技术又有资金,双重优势在手我何必再理天阳,一脚踢开他们,独享安迈泽的大笔订单,就此一飞冲天,成为业内楚翘,也让他们看看我方季季的能耐。 这种做法我也不是第一次干了,以前就驾轻就熟,反正现在商场上谁都这样,只看谁的手腕高超而已。 卫颐毕竟在商场打滚的时间少了,一点没防备我,只一心一意和我合作,何况最近热衷演肥皂剧,我一边敷衍一边旁敲侧击,技术研发的进度一清二楚。 已经成功在即了,凭我当年笼络出来的交情,凭我高超的手腕,我知道,那些人无一不动心,只要再加一把劲便能成功。 天阳砸下大把经费研发的最新技术就要落入我的手里了,别人辛苦的果然想必更加甜美丰满。 我偶尔也在想象到时候我独家获得安迈泽订单的时候卫颐会是什么表情。 必然丰富精彩,直追奥斯卡影帝。 心里存着这个念头,我倒不能十分冷下脸,狠下心来,他过来献殷勤的时候,看他对着我笑得柔情万千,心里竟是说不出的不舒服。想到到时候我成功拿到安迈泽的订单,想到他又被我骗到的样子,想到他会怎么难过,我心里竟是隐隐的疼。 他是爱我的吧? 否则何必要在我身上花时间,何必要来讨我喜欢,何必要来受我的气? 可是…… 可是为什么他竟然爱着我的时候都可以那么狠心呢?真是想不通,我原以为我是个狠心的人,没想到竟然还有比我更厉害的。 有时候我半夜惊醒,再睡不着,就这么躺在床上,对着十分柔和的月亮默默的想。 那一个又字! 第一次欺骗他,他恨我入骨。 这又一次欺骗他,他只怕连恨都不肯恨了,非要杀了我才肯罢手了吧。 突然忍不住想笑,明明两人都在爱,为什么不能亲亲热热享受甜蜜生活,非要死了一个才开心呢? 实在是再奇怪不过的事情了。 那一日唐风和我通电话也劝我罢手:“季季,你何苦呢。” 我笑:“唐风,你认识我也不是一日了,我是那种吃哑巴亏的人么?” 唐风说:“只是别的人惹了你也罢了,你为了他都不肯让一步吗?何况,本是你错在先。” 我冷笑:“我岂止让了一步,当时他那么对我,我都只是避到法国就完了,没想到他倒追过来。我回来的时候其实也没动这个心思,只想躲开也就罢了,他倒不肯放过我,还敢说他要这么做了才心里平衡,他平衡了我还没平衡呢!” 唐风说:“季季,你再让让他吧,他下那狠手其实也是你逼出来的,再怎么说也是你先算计他的,何况谁叫你心里有他,为爱人吃点亏也不是什么大事,何苦把事情弄到不可收拾呢,听我的话,心里不舒服大不了多摆点脸色给他看看,慢慢的就搁开手吧。” 我本在气头上,怎么也是听不进去的:“我这气不出是怎么也过不得的,再说了这次说不定他也在算计我呢,我非要抢到先机不可,我也知道这次过了我们就真的算完了,可是又有什么不好呢,为了他再不堪的事情我都做过了,最后还落得这样,实在不得不灰心,就算先前我天大的错也和他算完了,如今是他欠我的,难道我就放过他不成。” 唐风啼笑皆非:“季季你怎么是小孩子心性?你说他欠你的,你要算回来,那算完了岂不又是你欠他了?哪里算的清,卫颐也是个性傲的,以前受了你那么大算计,自然急红了眼,做事情就忘了轻重,如今我看他就好,你肯搁开手你们一定会很好的。” 我跳脚:“唐风,你到底帮他还是帮我,只说他的好话,好像错都在我似的。” 唐风叹口气:“季季,我只是希望你开心。” 我也叹气:“唐风,我也不是没想过,可是心里真的仿佛有刺刺着我一样,一想起那天他对我说‘季季,我们两清了,可以重新开始了’的时候,那么居高临下,理所当然的样子,我就心里的难受的要命,好像我就一直在等着他要我,只要他点头我就该扑上去感激涕零……实在是太伤心了,他到底把我当什么?任他宰割还要一直企求他?若我真的扑上去,我自己怎么看得起自己?我又怎么开心?这种爱情,我实在要不起。” 唐风沉默了半响,作最后挣扎:“季季,你就不怕后悔吗?” 我笑:“反正早已后悔了,也不怕多一次。” 真的,早已后悔。 当时我就不该避到法国去,我该直接扑过去与他同归于尽,免得后来这无休无止心痛,免得后来竟然还要伤心。 反正已经算不清到底谁欠谁了,那就继续欠下去,看看谁先忍不住扑上去拼命。 我头越发隐隐的疼起来,爬起来吃安眠药,床头的已经吃完了,我去厨房拿,吃了药我摸回卧室去,刚爬回床上,竟碰到一个温热的东西,吓一大跳,这才看到,竟然是卫颐在我床上。 这个人越发神出鬼没了。 我说:“你怎么来的?” 他一把搂住我笑到:“超人送我来的,我进来没看到你在床上,倒吓了一跳,以为你出去寻新欢去了呢。” 一边就把脸在我脖子上磨蹭着,我挣扎着推开他,刚还在心里回想他的罪状呢,他倒出来撒欢了。 “超人在哪里?带来我看看,这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跑来干嘛。” 卫颐又挨过来:“我给你带好东西来呢——超人忙着拯救地球,有空我帮你约他。” 我忍不住笑起来:“什么东西?” 他献宝一般从身后变出来一碟——杏仁布丁! 雪白软滑的微微颤动的杏仁布丁,盛在嫩黄的盘子里面,散发着诱人的杏仁和牛奶的香味! 食指大动,实在是太诱人的东西呢,我一直喜欢吃杏仁的东西,杏仁茶,杏仁豆腐,杏仁布丁,亏他还记得。 我叹口气,心里不是不感叹,曾经,我还为了他的一碗鸡汤感动的哭泣,如果时间在那里转弯,如果没有第二天,那我一定对他百依百顺,从此恩爱甜蜜…… 发着呆的时候一勺布丁送到我唇边,我张嘴吃下去,爽滑清甜,浓浓的杏仁味道,似乎还来不及嚼就滑进喉咙……忍不住赞叹:“真好吃!” 卫颐得意的笑起来,又喂过来一口。 我伸手过去:“我自己吃。” 他不肯:“你就乖乖坐着让我服侍你好了,这个布丁做的不错吧,我练习了好久呢。” 咦?我奇怪了:“你做这个干嘛?请不起厨子吗?” 卫颐一边笑嘻嘻的喂我一边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爱请厨子的,我照着食谱做的,今天做到这半夜才做了这么让我满意的一个,兴奋的很,过来让你尝尝。” 要命,这半夜的他来给我尝尝? 我翻白眼,最近因为我心怀不轨,常常心虚,有些时候实在忍不下心对他太凶,他就越发缠的我紧,白天就算了,这半夜的摸过来要我吃东西,我还要不要睡觉了。 可是,还是忍不住把那碟子都吃完了,真是好吃呢,半夜本来就有点饿。 卫颐笑道:“本来是想给你放在床边让你明天早上吃的,没想到你没睡,正好。”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冷冷月华柔和的打在他的笑容上,曾经诱惑了我无数次的笑容……我怔怔的看了半天,慢慢伸手拥住他。 他顺势扬起头来,轻轻闭上眼睛。 我低头把唇印上去,还是那么温润柔软的触感,他微微启唇让我更深入的吻下去。 通常这样的吻的结果都是可以预料的。 过了许久才放开他的嘴唇往下面移去,在我轻轻咬他的脖子的时候,他叹息:“杏仁的味道真好。” 我一下子笑起来,放开他倒在床上大笑。 他看我笑,认认真真的看了半天,轻轻隈过来拥着我,把我抱紧:“原来你还是要这样笑起来最好看,我实在是后悔了。” 我停住笑望着他,我想他大概要说什么了。 卫颐说:“我不喜欢你做出来的恭敬样子,不喜欢我对你好一点你就快活成那样,不喜欢你有时候看着我的忧郁的样子,我只喜欢你这样笑,喜欢你刚才吃布丁的时候享受满足的样子,喜欢你以为我睡着了看着我偷偷笑的样子,喜欢你悄悄亲我,喜欢你以为在做梦的时候凶巴巴的样子,尤其喜欢你说为什么每次做梦都做不完呢?” 我喉咙哽起来,傻傻的看着他。 他把脸埋在我颈间,声音模糊:“我真的后悔了,我以为那是给我们两人一个机会,可是没想到却是推开了你。” 月亮还是那么静谧,空气安静,只有他模糊的略带哭音的声音在房间里轻轻飘散。 “我不要你对我心存内疚,我也不想时时想到你曾经的手腕,我不要总是想到你对我那么好只是你在补偿我,我们那样的开始太糟了,太让人难过了,我想要一个新的开始,我想要和你真正的相爱,想要一个浪漫的甜蜜的爱情,我想要我们的每一次亲吻,每一次做爱都是因为我爱你你爱我,没有其他的因素,所以我竟然做了那么笨的事情……甚至还憧憬着从此相爱……” “其实爱情中何来对错,开始我的确气愤,的确伤心,可是我毕竟知道你是真正爱我的,毕竟我也早就爱上你,只是我把爱情想的太完美了,一定要它从头开始就没有杂质,没有伤害,要它一直完美……我实在是个笨蛋!其实只要我记得你是爱我的,你也记得我是爱你的就好了啊,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以前的事情既然都发生了又哪里抹的去呢?错误的开始未必就没有幸福的结尾,我白白伤了你……是我的错!” 他抬起头来,漂亮的面孔上泪痕宛然。 “季季,我知道你还不肯原谅我,可是你还爱我是不是?” 我脑中早已被他的话和他面孔上的泪痕打击到头昏眼花,哪里还知道抵抗,只是傻傻的点头,既承认爱他也承认不肯原谅他。 他笑了,紧紧抱着我,声音中说不出的欢愉:“那就好,那就好。” 看着他绽开的笑颜,我完完全全没有抵抗力,如同傻了一般,就在这样一个清冷的月色极美的深夜,我让他紧紧搂着我听他说了许多,他说我走了之后他到处找人,终于知道了我的去向然后跟着追到法国,他说他看到我与美女约会妒火中烧,忍不住要破坏,于是他拿出珍藏的照片,写了那封信,他说那封信真的是他一笔一笔写出来的,那是真的没有虚假。他说他看到我一直在换女朋友,但永远神思恍惚无精打采,并不是当初在他身边的时候那神采飞扬顾盼神飞的样子,所以他非常后悔,反省了很多遍。他说他以为我要一直玩那美女游戏,没想到有一天看到我与一个男子挽手而笑,那人长相俊秀,又十分有气质,让他立时担心起来,所以忍不住翻墙过来投怀送抱…… 这个时候他的面孔微微发起红来,眼中水波荡漾,欲语还休。我立即想起来那夜他的模样,那般雪白肌肤也如此刻一般诱人。勾引的我竟忍不住在他身上动手动脚,他一把捉住我的手:“季季,你听我说啊。” 我实在不想再听,再说下去还不是一块望夫石。 总是他痴情一片悔不当初,我反正也是恶人,不如趁美色当前,月色如洗成就了好事才好。 总算成功的把他扑倒在床上,他挣扎的并不认真,略半推半就的样子,此时肌肤泛红,眼中含着春意,略略动情,轻轻喘息,便越发让我觉得他说不出妩媚起来。 这色相,果然大好。 本来我就一直觉得他的喘息动情到了十分。 此时更是经不起,简直恨不得融化在他身上。 嘴是用来亲吻的,何必说这么多? 他细细看我半响,总算顺从下来,任凭我亲吻抚摸,手伸进我的头发里紧紧抓着我…… 就在我欲火焚身正要进入他的时候,他手收紧了,迫使我本来埋在他胸前的面孔上仰,与他正面想对,他眼中深情无限,轻轻喘着气说:“季季,你相信我!” 我略闭了闭眼,猛地冲了进去,他低低一声闷哼,手无力的松开了我…… 我用力的在他身体里冲刺,在他滚烫的身体里满足自己,埋在他颈间咬吻的面孔上却已觉得渐渐的湿润起来…… 现在我相信你了,真的相信。 因为你若不爱我,便不必为了我做这么多。 你就不必追到法国来,不必写那温柔的信,不必留下那些亲密的照片,也不必半夜化身罗密欧投入我怀中。 更不必费尽心机哄我回来,不必半夜给我送点心,不必在此时与我抵死缠绵…… 可是伤害已经铸成,此刻我骑虎难下! 如今两人都伤痕累累,千疮百孔,如何能若无其事的双宿双飞恩爱缠绵? 卫颐,我相信你,但你别相信我。 原来注定我是要伤害你的,开始,结尾全是我在伤害你…… 我本就是任性的蛮狠的不讲理的人,就算在此时我还是一定要报复了才舒心顺意,就算知道我会狠狠的伤害你还是不会收手。 所以原是我配不上你,此事一完你最好立即忘了我,把我们这几年的痴缠当作恶梦一场,凭你此时的身家名声容貌才干,寻一位贤淑美貌的女子便能尽享温柔。 我与你本就是一段孽缘。 我是你的恶梦,并不是你的幸福,或许曾经有过,在那些照片的瞬间…… 我越发发疯般与卫颐做爱,直到天色渐渐明晰…… 早上我们都略见疲倦,卫颐手松松的拥着我,声音有点沙哑:“季季,稍微睡一会再去上班吧,看你脸色都不太好。” 我懒懒的在他怀里蹭了蹭,笑道:“哪里是因为睡眠不够,打量我没熬过夜么?这会子这鬼样子不过是因为纵欲过度。” 卫颐轻轻笑起来,拉被子把我们两个一起裹起来:“还是睡一会吧。” 我顺着他陪他睡了一觉。 既然早已注定,趁现在不如过几天快活日子吧,和他的关系一直别扭着,还没做过真正的情人呢。 有人说恋爱的时候有绝顶快感铺天盖地而来,几乎让人窒息,可是没顶的时候却是幸福无比,实在憧憬呢。 我与他从头别扭到现在,竟然就没有这么样的感觉,总是咬来咬去,伤心失望愧疚痛楚,累的要死,现在就与他快活几日,今后怎么样也罢了。 想着这些念头,我微微笑,往他怀里缩了缩,与他一起沉沉睡去。 第十章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天色阴着,看起来似乎要下雨,有些微微的风,很舒服。 身边的位子是冷的,卫颐没在旁边。 竟然有点淡淡的失望呢。 不过心情却是好的,裹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只觉得开心的很却又说不出来哪里开心,心里头痒痒的只是抓不到。 一下子想起来,今天欧文要我去找杰克呢。 天阳研发小组的组长,原是我一手从大学里挖出来的人材,对我十分感激,欧文说只有我去才有把握呢。 要命,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果然红颜祸水,这温柔乡可以害死人呢。 连忙打个电话给欧文,欧文语气冷冷的请示我几个事情,最后才说:“杰克的见面时间我已经替你改了,明天11点30,请方先生别再忘了。” 我暗中吐吐舌头,答应下来。 果然是唐风手里的人,竟敢摆冷脸给我看,偏偏我还就是动不得他。 除了因为是唐风的面子,欧文本身也是极出色的人材,大事有决断,小事又细致,原是唐风调教出来的人,果然不同。 挂了电话,继续在床上滚,今日名正言顺翘班呢。 这种天气不用上班真是好,留在家里等着下雨,然后在雨声中再睡一觉。 正开心间,门推开了,卫颐走进来。 我完全呆了。 这人显然才沐浴过,穿一件毛巾大浴衣,没穿太好,露出一大片雪白肌肤,湿漉漉的头发不断滴下水来,面孔被蒸汽蒸的发红,水嫩嫩的,我实在想掐一把。 卫颐看着我笑:“你怎么了?” 我咽口口水,虽然知道他卖相极好,如此旖旎风光却也实在少见,能怪我如此么? “卧室里附有浴室的,你去哪里洗澡呢。” 卫颐坐到我身边,拿毛巾擦着头发,笑道:“我看你正睡的好,怕吵到你,就去客房洗了。” 我一边撇嘴一边接过他手里的毛巾给他擦头发:“哪里来的土包子,卧室里带的浴室不隔音的么?哪里就吵到我了。” 他舒舒服服的在我手底下享受着:“我是怕我进进出出的又关门开门的声音一时不妨大了些。” 柔软的头发,柔软的声音,温柔的情意,如果我就此放手这一切就全是我的了…… 他转过头来看看我,笑道:“我饿了,你呢?” 我自然也饿了,又不是超人,难道昨晚那碟子布丁就能抵到现在。 我打内线电话去厨房叫他们准备午饭。 卫颐笑道:“我要吃四川菜。” 我翻个白眼,只好叫厨子做四川菜。 卫颐笑起来:“我还说出去吃呢,你怎么非要在家里吃?” 我懒懒伸个懒腰:“累,不想出去,而且要下雨了。” 卫颐伸头看看窗外,眼睛发亮:“正好啊,雨中漫步。” 我要昏过去:“卫颐,你多大了?还学小女生,还雨中漫步呢,当心走出肺炎来才好。” 卫颐笑嘻嘻过来贴进我怀里:“你都不懂浪漫啊?我是第一次谈恋爱,难道你也是?” 我一怔,心里便说不出的酸楚起来,卫颐卫颐,为什么此刻你如此不设防呢?就像我刚遇到你的时候,那么相信我,那么不设防的对着我微笑…… 恍如隔世。 卫颐温热的手轻轻碰碰我的脸颊,我回过神来,对他笑道:“等会菜送上来你就先吃,我去洗澡!” 他笑一笑,点点头放开我。 我逃一般进了浴室。 实在是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越是温柔,越是柔情蜜意越是心虚,总是想到等他发觉又上当了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他现在温柔的眼睛里会不会全是恨意呢? 还是伤心痛苦? 真是不敢想了,只好逃进浴室。 简直是自作自受,再怨不得人的。 等我洗了澡出来果然菜已经送上来了,我家的厨子不是我夸口,手艺是极好的,我本来就是非常挑剔的人,从小又是锦衣玉食惯了,吃东西自然要极好的,这厨子可是难找,凭他的手艺服侍皇帝都够了呢。 只有四个菜,但都极精致。 大千鸡。 蚂蚁上树。 麻婆豆腐。 萝卜川鲫鱼。 非常地道,鸡肉鲜美爽口,蚂蚁上树做的雪白,豆腐软熟麻辣入味,最精彩的是那碗汤,用一个很厚的瓷鼓子装着保持温度,炖成奶白色,简简单单几片萝卜,两条鲫鱼安安静静卧在奶白色的汤中,清鲜的味道慢慢飘过来。 鱼肉非常细嫩鲜美,沾着四川辣油吃,十分过瘾。 然后吃一碗小小的担担面,几个侵在辣红油中的双黄馅子的饺子,这一顿吃的不知多舒服。 卫颐开始还赞不绝口,后来就顾不得说话了,只是吃。 我看得不由胃口大开。 实在没想到原来日子可以过得这么快活。 卫颐显然认为我已经与他和解,从此放下心结,恩爱缠绵,对我竟是说不出的柔情起来,脱去了刚结识时的羞涩和尴尬,放开了后来的阴郁心情,整个人越发的明朗起来,如同明珠发了光一般的漂亮。在我跟前一直带着浅浅笑意,说话温和,语意缠绵,姿态亲密,动作暧昧,竟是令我爱不释手,一时半刻再放不开他。 每天早上和我一起出门,各开各的车去公司,上车前还十分不舍,总是摸摸我的面颊叫我一路小心,中午一定会来电话约我午餐,有时候他中午约了客户,便十分歉意,问我中午的安排,若是我中午没有约会,他便派秘书给我送午饭,都是些精致的各国料理,我真是享福。 也不是没说过他:“公司里中午有饭盒子的,你叫人给我送饭做什么。” 他捏捏我的脸:“怎么能让你吃饭盒子?好容易把你的脸养圆了,捏起来真舒服。” 我打掉他的手,公共场合公开调戏别的公司的总裁,这人实在过分。 那是在一家非常精致的咖啡厅,我们一起吃了晚饭,我本来是要想回去的,他偏偏拉我来这里,真没意思,喝咖啡我还是喜欢在家里自己煮了喝,味道也并不差,外头喝老要规规矩矩的,累的慌。 他笑道:“有好东西给你呢。” 我偏偏头,看着他笑道:“做什么这么鬼鬼祟祟的。我又不是没见过世面,什么东西没见过,你就快点拿出来罢了。” 他这才打开一直提在手里的纸盒子。 哗!好漂亮。 里面放的是4个水果,我竟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水果。 圆圆的,红似火,亮如晶,一点瑕疵也没有,我拿起来在手里把玩,竟舍不得吃。 卫颐笑道:“尝尝,很好的。” 说着剥开一个递到我面前。 温柔的笑容和着清甜的水果香一起送到我眼前,我喉咙一哽,差点和盘托出所有阴谋诡计,可是……最后还是忍住了,接过他递来的水果,默默吃起来。 肉质细密,清甜爽口,真是天下珍味。 他笑吟吟告诉我,这叫火晶柿,临潼的特产,因为季节有限,又不易带,外面很难吃到,今天真是好运气,朋友送了他一盒子,便立刻拉了我来品尝。 听我赞美,他笑逐颜开,比自己吃了还高兴:“我就猜你没吃过呢,果然。” 笑得我心中千回百转,竟是酸楚难耐,这情越深厚我便越难承受,一想起不久的决裂,竟在此时就已痛入心扉…… 卫颐卫颐,我注定负你了。 当晚我尤其温柔,与他缠绵整晚,至天明他才沉沉睡去,犹紧紧拥抱我,面孔搁在我颈边,十分满足。 我虽倦极,却无法入睡。 只怔怔看他面孔,极漂亮的极动人的,带着极浅极浅的笑意,安静平稳。 他这段时间春风得意,容貌便如阳光般明媚,常引诱的我在办公室便忍不住要和他亲热,他总是脸一红,小声说:“别胡闹。” 一边却是松松的攀着我半推半就。 我哪里忍得住诱惑,就算没做到最后,也要和他痴缠许久,听他压抑着的微微喘息在耳边,惹得我疯狂,直想揉碎他。 或许是我心里是绝望的,我知道我们最终的结局,所以趁如今深深相爱…… 不放过一分一秒,每日与他携手,与他甜蜜相拥,只为了这段时间,只为了这段爱情。 我眼睁睁看到它走到终点。 安迈泽的考察组已经到了。 杰克也已经答应了我的条件,他将带来研发组的核心人员和几乎可以量产的最新技术。 唐风已经把资金划到了公司的帐上。 贷款也已经申请成功。 一切都就绪了…… 我与他已经接近终点了…… 我开始整晚整晚夜不能寐,我开始每晚和他疯狂缠绵,他笑着说你吃了什么药啊? 他有时候会和我研究合作事宜,很多地方他并不与我计较,他说这公司原就是你的,这些小事有什么关系?不过是资金技术内部流动而已。 听得我心中仿佛针刺一般的疼,却只能笑笑,与他调笑几句。 安迈泽考察组对我的公司那两条用杰克提供的技术改装的生产线非常满意。 安迈泽的董事长看到我们公司的资金情况非常满意。 安迈泽已经和我们达成意向性的口头交易。 卫颐并不知道,他只是对我说:“季季,今后我们不如把公司合并了吧,方便的多。” 卫颐什么都不知道,卫颐正在享受他期盼已久的甜蜜的恋爱,卫颐甚至在憧憬今后的长久的时光,他有许多次拉着我的手说今后要和我游遍全世界,看遍美好风光。我却只是敷衍的点头,我知道那些只是说说而已,永远不可能实现了。 他说了许多许多,我觉得今后的一辈子仿佛都在他现在对我说的那些话里面了。 他说:“季季,今后我们都是老头子了,就搬去欧陆的小镇上住,每天早上在花园里种玫瑰,然后就在长廊上晒太阳,傍晚牵着条白色的小狗出去散步。” 然后他一个人笑起来,我只好也勉强笑笑,心里却是十分酸楚。 他说:“季季,我们去北极吧,穿的走不动一样,坐着用大狗拉雪橇在雪地上跑,看胖胖的雪狐。” 说着眼神便飞远了,就好像看到我和他已经坐在了雪橇上一样,我就看到他微微的笑起来。 他说:“季季,我们去南斯拉夫吧,那里是世界上唯一准许酿私酒的地方,我们用杏子做伏特加来喝。一定很好。” 第二天我就找人送来南斯拉夫当地私酿的杏子和梨的伏特加,下着鱼子酱,和卫颐喝到醉倒。 他说:“季季,我们去荷兰吃鲱青鱼吧,听说冬天的最肥,在大街上抓着鱼尾巴整条吃下去,满嘴是油,非常过瘾。” 晚上我便和他去吃荷兰菜,那里本是把鲱青鱼切成一块块的做成沙津上桌,我提前通知经理改成整条的上来,他非常惊喜。 他每天都和我说很多话,想很多很多的未来。我总是默默的听,偶尔摸摸他兴奋的笑颜,却并没有笑。让他一直说一直说。直到安迈泽宣布结果的那一天。 那晚上仍旧是疯狂的做爱然后沉沉相拥而睡。 早上的天气很好,阳光灿烂,空气十分清醒甜美,我很早很早就醒了,他仍在沉睡,我紧紧抱着怀里的人只是呆呆的看着天,今天的天空蓝的发亮呢,最适合与爱人去公园野餐,与他在草地上拥抱打滚,中午吃熏鳗鱼三明治,然后在阳光下睡午觉。 从来没有实现过的愿望呢。 现在……很快就要松手了。 只有几个小时了。 我简直想就此直奔飞机场逃出去就此不再回来,这样会不会心里就痛得不那么厉害了呢? 我已经不知道我到底在坚持什么了。 可是我还是要做下去,做下去…… 渐渐的他醒过来,迷迷蒙蒙的对着我笑一笑,我说不出的难受起来,一般推开他,自己坐起来穿衣服。 他看了我好一会,倾过身来拉住我的衣服:“让我来帮你穿。” 我想要躲开,他却拉着不放手,低声说:“季季,让我来,今天——让我来。” 我一怔,手无力的松开。 他低着头,专心的给我扣扣子,看不到他的面孔,只有黑亮柔顺的头发在我眼前轻轻晃动。 我呆呆的听他说话。 他小声说:“早餐别吃太辣的,记得喝牛奶。”扣上了一颗。 “中午别吃饭盒子,要吃有营养的。”又扣上了一颗。 “晚上早点睡,别乱想。”再扣上一颗。 他捏着最后一颗扣子,没有了动作,只是肩膀几乎看不见一般的微微发抖。 我还是呆呆的。 没有催他。 过了一会,他轻轻说:“记得我爱你。”最后一颗扣上了。 他抬起头来看着我,眼睛晶晶亮,温柔如水。 然后伸手轻轻摸摸我的面颊,立刻放下手,站起来笑道:“走吧,再不去就要迟到了。” 我们在车上吃了简单的早餐,现在已经很迟了,到的时候酒店大堂已经有了很多人,全是同行与各大财经周刊的记者。 今日既然是安迈泽的发布会,自然吸引许多眼球。 我与卫颐下车,进去的时候人人转过头来,竟都安静了一下,然后响起来窃窃私语。 大家都处在信息发达的地方,自然知道今天的热门是什么。 我和他分两边安安静静的坐下,便再没有对望过一眼。 我知道结果会是什么,我早已胜券在握。 只是,赢得的是什么,输掉的又是什么?我竟不知道。 安迈泽的首席执行官亲临现场宣布选择结果。 一连串的感谢词,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是低着头,仿佛忏悔的姿式。 最后,他用他那华丽低沉的标准牛津口音宣布:“安迈泽未来三年的30%的订单由鸿天和天阳共同获得。” 我一惊,猛的抬起头来转头去看卫颐。 他也正看着我,眼中全是惊异! 第十一章 什么也没有,只有一股狂喜猛的炸开来…… 原来我想要的竟然是这个结局?竟然……竟然在这个时候才发觉? 原来我已经爱他如此,再也不能失去他。 这个时候我已经出了一身冷汗,说不出的后怕,连脚都软了。 只是容不得我多想,人群已经自动让了一条路出来,掌声雷动。我立刻站起来要走上台去,转眼过去,卫颐却呆呆的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真丢脸! 我想了想,反正大家都自动理解为我们是极好的合作伙伴了,我也不必避嫌。 于是我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卫颐,我们去签约。” 他茫茫然站起来,对着我,却不动,手紧紧抓着我,抓的我生疼,我皱皱眉毛,小声说:“现在这么多人,你好歹稳重一下。” 他看着我,目光闪动,我有了不祥的预感。 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突然一把把我搂进怀里,嘴唇落下来,深深吻住我。 这种情况下我实在无法陶醉,虽然他吻的很专心,很深情,可是我想到周围的摄像机,照相机,明天的各报头版,新闻的头条,我实在不能陶醉下去。 一脸黑线,这人只怕是疯了。 短暂的鸦雀无声之后我看到闪光灯疯狂的闪起来,耳边是人们兴奋的窃窃私语,我死命的掐他,拼命的推,总算把他推开了,刚推开的时候我听到有记者在大叫:“立即出号外。” 实在太疯狂了,这城市起码三个月不愁话题。 他这才清醒过来,却是不知悔改的笑起来……动人之极。 我轻轻叹口气,事已至此,我总不能打他一耳光称了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的意吧,于是我拉起他的手上台上去。 人们兴奋的如同服食了鸦片一样。 没想到沉闷的财经新闻可以出这么轰动的花絮,我和卫颐看来要闻名国际了。 安迈泽的首席执行官石化在台上。 我对他说:“安先生,如果您觉得此事将对安迈泽造成影响,那非常幸运的是我们还未曾签约。” 才怪,这老头当着这么多人都宣布了自然不敢反悔的,不然新闻就更热闹了。 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说着客气话,照着程序和我们签约了。 随后是庆功宴。 哗,好热闹的场面,简直人山人海,全市能想办法进来这里的人都来了,自然是为了想一睹这对本为钻石王老五的同性恋的风采。 若是为了宣传效果倒是过于好了点。 安迈泽只怕气的发昏。 气氛是很尴尬,安迈泽的人如坐针毡,巴不得宴会立即结束,我和卫颐身边围满了记者,他此时早已回过神来,自然不会再做出惊世骇俗举动,应对十分得体,只是我抽空望过去,看他眉目含笑,容光焕发,我便也说不出的高兴起来。 不管怎么样,这次终于没有伤害到他了。 这次总算可以幸福的在一起了。 .................. 直到了晚上,我和卫颐才在警卫的帮助下离开酒店,上了自己的车,前后都有警车护送,十分威风。 在车上接到唐风的电话,他笑道:“季季,这次的礼物满意吗?” 我立时醒悟过来,半天说不出话。 唐风十分得意。 这唐风的手段果然厉害,竟然能把我和卫颐都瞒过来,不然今天也不至于这么轰动。 只是:“谢谢你!” 从来没有说得这么真心实意过。 唐风大笑:“季季,好精彩啊,你们的现场表演香艳火辣,真是了不得,简直可称世纪之吻。我还真没看出来卫颐会这么激情。” 难道是我愿意的?还不是他干的好事。 只是,心里很高兴啊,我听着电话,转头去看卫颐,他眼角眉梢都是喜悦,实在漂亮,我忍不住伸手去摸摸他脸颊,他握住我的手放在脸畔,温柔的看着我。 这种时候唐风的嘲笑我哪里还会听得进去? 只管听他说,一边与卫颐眉目传情,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不过很麻烦了好多天。 我们根本不敢出门,门口守着无数记者,我与卫颐此时的风头直追天皇巨星。 电话也不敢开机,哪里受得了那种轰炸,只与卫颐窝在家里看报纸新闻,欣赏各个角度拍的我们的图片,其实真的拍的很好。 那么激情的亲密。 题目也是五花八门:签约会上激情之吻,两总裁竟是恋人? 鸿天天阳金钱联姻? 两总裁签约会上上演同性之吻 ...................... 这算是大报纸写的正经些的,那些小报看得我与卫颐抱着笑到肚子痛,仿佛他们从头到尾驾着摄像机一般,竟然一写几万字,香艳的,悲情的,诡秘的,奇诡的……统统精彩无比,不用改编就可以拍成八点档连续剧,保证收视率长红,人人喜欢。 笑够了,卫颐说:“季季,我现在还不敢相信我们竟然还能在一起。” 我自然不敢告诉他是唐风作的,只好暂时委屈他了。 他伏在我怀里,抬头看着我,轻轻说:“本来我机票都买好了。” 心里一阵痛,我知道,他也是性子极傲的人,到了那个时候自然是不能和我在一起了,爱是一回事,欺骗又是一回事。 过了好久我才说:“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笑道:“很久了,几乎是你一开始的时候。” 他在笑,我却心里酸楚。 他竟然这么爱我!明知道我在骗他,仍旧如此温柔对我,我知道,他是想要真正的和我恋爱一次。 他说:“我知道最后我不得不离开,所以才天天都要和你在一起,季季,我真的想一直和你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 我笑了,低下头轻轻碰触他温润的嘴唇,低声说:“那就永远不分开。” ——end—— 番外——恶梦 我在冰天雪地里奔走,雪花轻盈飞舞,却是寒冷无比,我苦苦挣扎,仍是无法走出雪地…… 我会冻死在这里吗? 恐惧深深袭来,我更是挣扎的猛烈了。 我不能死在这里,我还要去找季季,不可以就这样死了,我还没有与他共享甜美生活…… 我努力的挣扎,高声呼救,终于…… 从恶梦中猛的醒了过来,冷汗涔涔! 怪不得我要在梦里冻死,这么冷的天气,就算有暖气,完全没有被子也是够冷的打颤的。 季季一个人早裹着我们两个的被子滚到最里面去了,睡得正香甜呢,哪里管我是不是快冻死了,这个家伙睡相太差了,睡下去的时候倒是乖乖的窝在我怀里,一会儿就自己裹着被子滚到里面去了,留我在外头做恶梦。 打个冷颤,还好我身体不错,不然天天感冒。 只好移过去拉被子,呵,裹的还那么紧呢,都拉不动,看他睡得那么香,有点犹豫,怕弄醒他了,想了想,只好起来披上睡衣,去客房拿了另外的被子来自己盖。 这么一折腾,倒没了睡意,便挨过去,把季季搂过来连被子一起抱在怀里,好大一团。 他不太舒服的动了动,便随遇而安了,继续睡。 这家伙! 我不由笑,总算还是在我身边了呢! 轻轻摸他红润面孔,柔滑细腻,舒服的很,也不枉我天天好吃好喝伺候他,这个时候他半边面孔贴在我胸前,仿佛一个熟睡的宝宝。 真是可爱呢。 真想亲亲他,只是怕吵了他。 实在是舍不得,这么千辛万苦才得到的宝贝,让我经历了这么多痛这么多甜蜜这么多绝望这么多欣喜的宝贝,哪里舍得捉弄他。 曾经真的绝望了,以为生活中将永远失去灿烂阳光,永远失去他…… 那种绝望可怕至极,仿佛有什么卡在脖子上,无法呼吸般的绝望,每过一天就更绝望一分,呼吸都沉重,心里永远被揪着一般的痛,无可排解,只是抓着每一个机会死死的缠着他,不到迫不得已不肯放开,仿佛这么缠着他,他就会不离开,他就会一直是我的…… 所以每天用尽力气与他纠缠,每天仿佛世界末日一般的享受他的温存…… 有时候精疲力竭,竟想就这么死在他怀里就好了,什么也不必承受,什么也不必想,在他怀里安安静静闭了眼睛,停了呼吸,竟是再求不来的奢望…… 可是最后总得睁开眼睛,总是要迎来新的一天,那个时候对时间恐惧到极点,从没有这么盼望过时间停止,盼望永远没有揭晓的那一天。 只是……心里明明白白的知道啊,知道他的动向,知道他在做什么,知道这甜蜜将短暂的难以预计,没有今后没有永远没有……他…… 只是停不了幻想,停不了爱他,停不了想生生世世永不分离的愿望…… 每天紧紧缠着他,说着许多永远不会实现的愿望,一次次的幻想今后的生活,和他一起生活,一起老,一起携手过每一天。 我说:“季季,今后我们都是老头子了,就搬去欧陆的小镇上住,每天早上在花园里种玫瑰,然后就在长廊上晒太阳,傍晚牵着条白色的小狗出去散步。” 我说:“季季,我们去北极吧,穿的走不动一样,坐着用大狗拉雪橇在雪地上跑,看胖胖的雪狐。” 我说:“季季,我们去南斯拉夫吧,那里是世界上唯一准许酿私酒的地方,我们用杏子做伏特加来喝。一定很好。” 我说:“季季,我们去荷兰吃鲱青鱼吧,听说冬天的最肥,在大街上抓着鱼尾巴整条吃下去,满嘴是油,非常过瘾。” “……。” 我说了许多许多,我是那么投入,幻想的时候以为那都是真的,以为我可以和他如此终老永不分离,所以说的时候我总是兴奋的笑,眼睛发亮…… 可是我知道那不是真的,我只是幻想,我知道安迈泽已经和他达成了口头协议,我知道那一天一步步逼近,我知道时间无情,快要结束了…… 可是我能做什么?我曾经那样伤害他,我自己亲手毁掉的希望,我甚至没有抱怨的资格,所以……我只能不停的幻想不停的说,仿佛我们真的会经历这一切,仿佛我们会牵手一世…… 在幻想中我深深沉醉,我的一生浓缩在这短短的时间中,再也没有遗憾…… 除了……夜晚渐渐不能入睡,只在他身边痛的蜷起身子,紧紧咬着牙,想着白日他的言行,珍宝一般深深刻入心里。 他也在难过啊,我知道,有时候他神情怔忡不安,眼中伤痛难掩,看得我心痛难忍,便去紧紧抱着他,他立即勉强一笑,不肯让我知道…… 我不会怪你……季季,不会…… 如何舍得,曾经任性的伤害你,早已后悔的蚀心入骨,哪里还舍得伤害你? 只愿你报复了我便能心满意足,从此放下心结寻得幸福,我怎么样……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 觉得喉咙有点梗,这么久了,想起来怎么还是这么难过呢? 或许是那感觉太深刻,便是一年后的今天,仍旧被那种绝望深深刺痛,难以自抑。 忍不住紧紧搂住怀里的人,不要放开……终于可以不放开了。 我的脸埋在他颈畔,心里总算安定了一点。 “卫颐……” 耳边响起季季睡意朦胧的声音:“怎么了?” 啊,大概太用力,吵醒他了。 连忙抬起面孔笑道:“没什么,睡不着看你睡得香不服气呢。” 他笑,拧我的脸:“哪有你这样讨厌的家伙,怎么睡不着了,有什么事?” 我叫起来:“还问我什么事,你自己看看。” 他有些疑惑的看看自己:“我怎么了?” 我十分委屈的看着他:“你把被子都裹走了,我冷醒的。” 他愕然,然后低头看看自己,嗤一声笑出来:“原来是这样,哈哈,有什么关系,我不是在改吗?至少已经很久没有把你踢下床了。” 一边继续笑,十分开心的样子。 我想板起脸,却还是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