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妻金满堂 下》 v第01章[03.02] 【正文开始】 大家都是一个县上的,认识乔氏的人也不在少数,此时看见她一副「抄家灭族」气势闯入看戏的性质立刻如同滚水般沸腾起来。 霍三叔和陈碧玉大概也没有想到乔氏今日会过来。 从里都是老实巴交几近窝囊的霍三叔第一次比别人先一步开口道:「阿梅,你这是在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带着这些个凶神恶煞的,摆明是要砸怎么场子啊。」不待乔氏说话,陈碧玉就走上前来,她的脸上连连露出冷笑,故意阴阳怪气地说道:「好姐姐,我知道,你素来都是看不惯我的,可是今儿是我与振亮酒楼开业的好日子,底下的朋友们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你就算为了咱们家脸面也不该来闹啊!」 周围人听见陈碧玉这样一说,果然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不过让人比较意外的是,此时此刻的乔氏面对着陈碧玉的挑衅,竟然没想像以前那样立刻暴怒如虎,就见其冷冷地笑了一声,对着一旁的霍三叔骂道:「你个瞎眼的老东西,一个被人骑过无数次的婊/子,你却拿她当了心肝宝贝了!」 乔氏的话音一落,周围的窃窃私语猛然提高了好多分贝。 这可是赤裸裸的在指责一个女人的名节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霍三叔的脸孔骤然涨了通红,他这时候氏真心喜欢陈碧玉的自然不能允许别人这样诋毁她:「你你你,你在说这样的话,我我我,我就休而来你!」 「你就算休了我,她陈碧玉还是个婊/子。」乔氏的声音大得几乎能够震碎房梁:「我告诉你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寡妇,她是倚红楼曾经的娼/妓玉堂春。「 哗—— 众人彻底炸锅了,无数的带着各色意外的目光疯狂的向陈碧玉的身上探去,好奇的,鄙夷的,甚至是暧昧的几乎与下流的。 陈碧玉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藏的最深的老底居然让人就这么的的一掀到底,可是她不能认,绝对不能认。 「你这是污蔑。」陈碧玉像是受到了什么天大委屈般又哭又道:「我素来知道你是最恶毒不过的,可是没想到,你居然恶毒到了这种程度,天杀的女人,你这是不想让我活了!」 陈碧玉满脸泪水,本来上好的妆容此时也已成了一团面糊。 「是啊,这种事情没有证据可不能乱说啊,会要人命的!」大概是美人垂泪的表演太够真实,果然引起了许多人的同情心。 但是在一旁看着的李如意却觉得,这事大约没那么简单,乔氏今天这架事一看就是有备而来啊,没有确实的证据,她能在这种场合跑出来砸场子吗? 「证据?好,你们要证据,我就给你们证据。」乔氏看着陈碧玉的眼神带着一种刻骨的恨意还有种捏住了王牌的得意,果然她话音一落,站在她身后的一个男人就挥了挥手,很快就有人从门外被拖了进来。 那是一个身材干瘪,满脸油腻,浑身上充满一种猥琐之感的男子。 他普一出现,就让陈碧玉的脸色骤然起了变化。 今日跟乔氏一起来的都是她的娘家兄弟,性情都是十分粗鲁,但见其狠狠地把那干瘦男子向前推搡一把,粗声道:「好叫各位知道,此人正是那倚红楼的龟公,在那里做了整整二十年了。」 龟公也就是拉皮条,兼并看管楼里姑娘的人,在普罗大众的印象中这样人都不算是男人,基本上与太监相等。 那龟公显然也知道自个今日到这里来是干什么的,站好了身体后,立刻就抬起头面向陈碧玉,苦哈哈地打着招道:「春姑娘咱可是好久不见了。」 陈碧玉的心理承受能力到底不是一般人的层次,都被人这样当面叫破了竟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什么好久不见,我跟你压根就不认识你……好啊,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定是你花钱雇了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东西来信口雌黄的跑来污蔑我,老天爷啊,你这是要逼死我啊!」 霍三叔的脸上立刻就露出举棋不定的神色,似乎不知道相信谁说的才是事实。 「春姑娘说这样的话就显的有些无情了。」那自我职业介绍是龟公的瘪瘦男子舔了舔干裂的下嘴皮,笑着说道:「你十三岁那年进了倚红楼,十五岁的时候正式挂牌接客。因擅长唱词,伺候男人也利索,在楼里很是红火了些年,后来到你二十九那年,岁数实在大了,便自个给鸨娘交了赎身的银子出了倚红楼,你说你自个不是春姑娘,那行,我给你个确切的证据,在你左乳上方的地方有一颗小小的红痣,对是不对?」 此话一落,还不等周围人有所反应,但见那乔氏就如同猛虎下山般朝着陈碧玉猛扑而去,拽着陈碧玉的衣服就往下扯,那一瞬间,女人雪白而高耸的半边胸脯,就彻彻底底的暴漏在众人的视线之下,自然那左乳上方的艳红小痣也清清楚楚地显现了出来。 轰地一声,所有人爆发出了哗然的声音。 被人压在地上扒衣服陈碧玉简直就要气疯了,她一边玩命的挣扎还击,一边朝着周围尖叫道:「看什么看,都是死人吗,还不过帮我。」酒楼里的伙计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半晌后方才慢慢吞吞地蹭过来,可是乔氏带的那些个娘家兄弟能让他们靠近吗? 陈碧玉是女人,他们不好直接上手,干脆让乔氏自个楱就是了。 于是你就看吧,接下来的时间里,这两个人女人可谓打的是你死我活,没一会儿,两人的脸蛋就双双开花,相互挠成了血葫芦。 霍二郎坐在那里这正看的是津津有味的时候,李如意却端起胳膊肘推了推他,霍二郎抬起头看了小娇妻一眼,李如意示意他去看霍三叔,那老实的男人此时正蹲在地上,双头紧紧地薅住自个的头发一副即将要精神崩溃的怔状。。 正所谓一笔写不出两个霍字,今日霍振兴和霍二叔都没在这里,这酒楼里除了霍三叔外就霍二郎一个姓霍的了,他这个时候光坐在这里吃茶看戏,落在被人眼里总是不好的。霍二郎轻轻叹了口气,拍拍手上的瓜子皮儿,站起了身子。 「还不给我住手!」片刻之后,霍二郎一手一个,把那滚在地上,形象全无的俩个女人拉了起来他对着披头散发地乔氏道:「三婶,你要是想闹,回家关上房门愿意怎么闹就怎么闹,这大厅广众的,您这么做可就不合适了!」 说完乔氏,霍二郎又看眼鼻青脸肿的陈碧玉,淡淡地说了句:「你也回吧!「 如今的霍二郎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街头小霸王了,因着教大家制瓷,这县里面的人谁不对他心存感激,个人声望那是与日剧增,如今他一出声,无论是乔氏,陈碧玉,还是现场那些看热闹的必定是要给他一个面子的。 v第02章[03.02] 霍振兴简直就要气疯了,他不过是紧急出门了几天而已,怎么一回来,他们霍家就成了全县的笑话了。 「你说,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霍老太太,霍振兴,霍二叔,以及霍子武这几个能在霍家说得上话的男人都在此处,而身为事情中心人物的霍二叔却是如同罪犯般低垂着头颅,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颓唐的气息。 「什么怎么办,还能怎么办。」谁想先说话的不是当事人,而是霍老太太,只听老人家几乎用着斩钉截铁地语气道:「赶紧把那个女人给我赶的远远的,永远不许她再出现在咱么霍家的大门里」。霍老太太简直就要气死了,想他们霍家虽算不上什么有名望的人家,但几代下来也都是清清白白白,老老实实的活着。谁想今朝一时不慎,纳了个破鞋回来,还叫所有人都知道了,霍家的脸面简直都丢光了,霍老太太气的差点没中风过去。 母亲的话语让霍三叔的身子浑身一震,他抬起头,嘴巴颤抖几下,显然心里并没有真的做出选择。 「三弟你就听娘的吧!」此时,连素来老实巴交地霍二叔都开口道:「那个女人说自己是寡妇,但实际上却是个……她就是看你人老实,故意骗你的,这样的女人心术都是歪的,不能放在身边。」 霍三叔的牙齿开始上下打起颤来,不知道多久后,他哑着声音道:「不管怎么说她也给我了个儿子啊!」 「你还好意思提儿子。」霍老太太重重地哼了一声:「那个女人的裤腰带那么松,孩子是不是你的种还不一定呢。」 说实话,霍三叔的孩子从长相上来说的确不怎么像自己的父亲,原先,霍老太太还不会这么怀疑,可当陈碧玉的出身被掀出来时,别人对她整个人的品行就会发剧烈的质疑孩子自然就被牵扯进来了。 「不,不会的。」霍三叔的脑袋摇晃成了只拨浪鼓:「孩子是我的,绝对是我的!!!「 霍三叔的精神状态明显不对劲,便是霍振兴见了多少也有点于心不忍,然而有些事情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老三,这一次你必须听我们的。」霍振兴用着斩钉截铁地声音道:「若你以后还认这个娘,还认我们这两个哥哥,认你自己还是霍家的人,那就跟去跟那女人一刀两断,至于孩子,你要是真确定是自己的,那就留下来,但是陈碧玉——必须得走。」 霍振兴觉得自己是真心为弟弟好的,他不赶陈碧玉,那么这个这个污名就得一辈子被他顶在脑瓜上,一片青青大草原啊,让他弟弟以后还怎么做人。 霍三叔整个人就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看起来是那样的失魂落魄。 全程围观的霍二郎做着自个的壁草,没有发出任何的意见。 从老宅出来后,霍三叔自个在街上足足逛了好几个时辰,直至天黑,方才像是下定决心般向着他与陈碧玉的家中走去,咯吱一声,房门被推开,同时响起的还有重物落地的声音,霍三叔吓了一跳,立即抬头望去。 只见一道人影正挣扎的悬挂在房梁上面。 霍三叔惊的是魂飞魄散,大叫一声后,双腿发软的跑过来救人。 片刻之后,陈碧玉的脑袋终于从那白绫圈里钻了出来,噗通一声,这二人双双摔倒在地。 陈碧玉脸色发青的急咳起来。 「你这是要干什么!!!」霍三叔难得的发了大火。 「干,干什么……」陈碧玉骤然大哭起来:「你眼睛是瞎的嘛,我自然是要寻死的啊,你们人人都恨不得要我死,好,我就如你们的意。反正我这一辈子就是个遭罪的命,打小就爹不疼娘不爱,后来更是被送到那样的地方,每天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等好不容易出来后,我就想着要本本分分,堂堂正正地过日子,再后来更是遇见了你,你本分,老实,善良,对我也是真心实意的,我便想着与你成就一段姻缘也是好的,为此还不惜做了个妾室,可是,可是……你如今却开始嫌弃于我,原来你和那些男人都是一样的,老天爷啊,我一片真心终究还是错付了啊!!」 如此一番唱念做打,立刻就让霍三叔的脑袋开始发懵,立刻就让他忘了自个好不容易才下定的决心也忘记了今日母亲与兄长们对自己说的那一番话。 说到底,霍三叔心里还是喜欢并且舍不得她的。 「让我死吧,让我死吧!」陈碧玉在霍三叔怀里不停挣扎着。 「我,我,我没有嫌弃你啊。」 「你哪里没有?」陈碧玉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那叫一个「楚楚可怜」。 「如果你没有嫌弃我,那为什么这几日你都不肯回来,可见你心里面还是信了乔氏那个恶毒女人的话,开始嫌弃我了。」 「那,那也是你骗我再/再先。」霍三叔思维明显开始陷入到了陈碧玉的节奏里。 「我是因为爱你,所以才这样说的啊。「陈碧玉看着霍三叔,一边哭一边诉说起来,从她小时候家里的赤贫,父母的无情,到被卖进花楼里每天都是过着怎么充满辛酸屈辱的日子。 「那个时候,也是有很多富商愿意出银子赎我出去的,可是我自己知道他们不过都是拿我当个玩意儿,时间长了,肯定都不会要我的,所以我就发誓,我要自己攒银子,拼了命的攒银子,终有一天我会离开那里的。」陈碧玉把自己描绘成了一个在命运的逼迫下却依然不屈不挠的女子:「三爷,你知道吗,我改名换姓的来到这里,就是想要抛却过往重新再活一回,我说自己是寡妇也不是存心想要欺骗谁,只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方式,三爷你知道吗?在遇见你之前,我这一辈子都是不打算成亲的,我不配,也没那个命,可老天偏偏让我遇见了你……呜呜……」 陈碧玉哭的可怜,说的话更是让人肝肠寸断,本就心思不定的霍三叔更是被她说的心软起来。 「算了,既然死不成,那就让我再厚脸皮的活几年吧,但是我也不能再继续连累你了。」陈碧玉说道:「我这就带着孩子离开丰陶,永远的离开这里。」 「不不不不!!!!」一听陈碧玉要走,霍三叔可是彻彻底底的急了:「不能走,你和孩子一个都不能走!!!」 没错!就像是碧玉说的那样,她不是故意骗自己的,她只是,只是羞于提及往事罢了。 苦衷,对,就是苦衷。 「三爷!!!!」陈碧玉彻彻底底地倒在男人的怀里,惴惴不安地哭泣道:「你,你还愿意要我和孩子吗?」 v第03章[03.02] 而答案,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怀抱中,霍三叔看不见的角落里,陈碧玉轻轻地弯了弯唇角。 「我看这事够呛。」此时此刻,李如意也在跟自家丈夫说起这个事情来:「陈碧玉能言会道,既拿的定主意又放的下身段,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发的。」 更何况对手还是那么软弱的霍三叔。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霍二郎盘坐在床上,手里正在扒着一只橘子:「咱三叔对那女人可是着了魔的,没有那么容易清醒过来。」 李如意点点头,而后想起什么似的对着霍二郎感叹道:「这一次,还真是要对三婶刮目相看了,她是怎么想到去查陈碧玉的身世的啊,这一招简直就是釜底抽薪。」 陈碧玉刚进门的时候,两个人斗的那叫一个激烈,然而,乔氏的段数明显不如前者,基本上是百战百输,弄到后来她那边竟渐渐的没了动静,大家都已为她这是认输了,斗不过陈碧玉所以放弃了,然而谁想到人家暂时的偃旗息鼓其实不过是正在憋大招呢,如今,大招放出,果真是杀伤力了得啊!「 「那两个女人啊,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把橘子瓣放在了小娇妻得唇边。 李如意乖乖的张开了嘴巴,觉的小相公这话说的甚是正确啊。 吃完了橘子,她想了想后,还是决定把那天看见的事情跟二郎说一下,不管那怀疑是真是假吧,先有个心理准备也是好的。 「我跟你说一件事情,你听了以后,不能轻举妄动。」 「什么事情啊,弄的这么严肃?「霍二郎好笑地问道。 于是,李如意三言两语的就把那日她看见的场面描绘了一遍。 「若换作旁人,我断然不会这样轻易怀疑,只是你也知道,陈碧玉她进门的手段颇不光彩,素日形式也是轻浮居多,所以我那日一见那场景,不知怎地就往那方面想了。」 李如意说到这里,小脸上多少出现了羞愧的表情。 霍二郎的眉头却是渐渐皱了起来。 没成亲之前做妓的,跟成了婚后,依然做妓给别的男人生孩子,这可是赤,裸,裸的两码事。 「许有才,陈碧玉,陈碧玉,许有才……哼……」若他们真是一对奸夫淫妇,霍二郎冷笑一声。 欺负老实人,也得看看这个老实人姓什么不是? 夜半三更,一道人影从后门悄悄溜出,上了辆马车,摘下斗篷的帽子,露出了陈碧玉的那张脸。 「你来了!」等在车子里面的不是别的,正是李如意怀疑的奸夫许有才,见了陈碧玉上马车,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问道:「孩子没事吧?」 「孩子孩子孩子,你整日就想着你的孩子,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的死活。」陈碧玉面色铁青地朝着许有才抱怨道:「我都要被人给逼死了。」 许有才见她情绪不稳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把人搂在了怀里,温声安慰起来。 要说这两人的渊源,那也是有着一段故事的,早在陈碧玉还在倚红楼挂牌接客的时候,许有才就是她的入幕之宾,当然,这娼妓与嫖客的关系,谁都不会当真,反正左不过就是春风一度可是等陈碧玉从楼里出来,改名换姓,到了丰陶县想要重新开始的时候,万万没想到竟让许有才给认了出来。 这许有才也是个性情卑略的小人,便以此为要挟,让陈碧玉与他往来。 当然,在这其中,陈碧玉也没少得到好处,无论是她以前开的那个酒铺还是扩大面积后的酒楼,都由许有才的出资。 「霍三那个老废物,没有怀疑孩子的事情吧?」他问道。 「怎么没有。」陈碧玉说道:「若不是我耍了些手段哄住了他,你现在看到的恐怕就是我的尸体了。」 「好宝贝,哪有这么严重,大不了你就离开霍家,我养着你……」 「呵……」陈碧玉闻言却冷笑一声,只听她说道:「这话你怎么早不说,当初我怀了身孕告知与你,你却说什么都不相信,而我为了能让孩子有个名正言顺的出身不得不嫁给了霍震亮,可等孩子出身后,你的态度却开始一百八十度转弯了,这又有什么用?」 许有才听了陈碧玉的话后脸上果然也露出了颤颤地表情,半晌后,方才干巴巴地解释了几句:「误会,都是误会,我那时也有许多不得已的之处嘛!」 陈碧玉素来知道什么叫做见好就收,见许有才「服软」了立即也跟着柔和了语气。 「好了,以前的那些咱们都不说了,可现下却有一件事情我是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的。」 「我知道。」许有才不大的眼睛里也冒出了一丝阴冷的光芒:「是乔氏。」 「没错!就是那贱妇。」提及乔氏,陈碧玉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变得扭曲了起来:「她让竟让我受此大辱,这口气不出,我誓不为人。」 「那你想怎么办?」许有才问道。 「好请教你呢。」陈碧玉柔柔地靠在了他的怀里:「你是个见多识广的,快帮我想想办法吧。乔氏那恶妇实在是太坏,说句实话,这样的女人还是死了最好呢。」 v第04章[03.02] 要不都说是最毒妇人心呢,此时的陈碧玉已然是对乔氏起了杀念了。 「让我好好想一想。」许有才眯起眼睛,脸上露出若有思的表情。 这一对奸夫淫妇在车上秘密私会,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这条胡同不远处的位置上,其实一直有人在悄悄地盯着梢。所以,等到第二天清晨的时候,陈碧玉与许有才半夜见面的事情就已经钻进了霍二郎的耳朵里。 「那女人还真是胆大包天。」霍二郎脸色一厉:‘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三叔。「 盯了一夜哨的双瑞却道:「她那样的女人,哪里还有什么礼义廉耻可言。少爷你看咱们是不是应该把这件事情捅给三老爷知道。」 「捉贼捉赃,捉奸成双,以那个女人的口舌本事,若不是被人当场逮住,定然能够再说出无数狡辩的话来。」霍二郎的脸上露出了思虑的神色。 霍家的瓷器生意依然是那样的红红火火,上一批出师的「学徒」们,在各自归家后立即投入到了烧瓷的大业中,他们都是经年的老手,知道了其中的诀窍后,很快地便各自传来「成功」的好消息,于是现在丰陶县瓷器不在是霍家的独门生意,对此无论是霍二郎还是李如意都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他们并不焦虑失望,反而十分的乐见其成。 因为瓷器的供应量猛然大曾的缘故 ,越来越多的商人开始向着这边蜂拥而来,商业的空前繁荣也丰富了当地百姓的衣兜,便是连最普普通通的菜饭子,卖柴人,每天也能比过去赚出双份的银钱来,人人都很满足,人人都觉得生活一日比一日更好了起来。而当两个月后,第二批「学徒」出师的时候,以霍二郎为首的瓷器行业商会也成立了,当然,霍二郎当之无愧的成为了该商会的会长。 「我这也算是「升官」了吧!」人前淡定,人后却开始兴奋起来的霍二郎略带显摆地对着自家小娇妻道:「怎么样,你相公是不是很厉害?」 「是是是!我家二郎最棒,最厉害啦!」李如意带着点夸张表情地说道:「那么多比你年纪大,资历老的人,都推举你来当这个会长,可见我家二郎的本事啦!!」 霍二郎听见这样一番夸赞,立刻露出美滋滋的表情。 李如意看见他这副傻样,也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夫妻两个又说了些别的事情,等到各自困倦了,方才搂在一起睡下了。 又是一季炎夏,这一日,李如意正和盼哥,慧姐儿两个在家里吃西瓜,大门却被砰砰砰——地拍响了,李如意眉头一皱,这种拍法,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果不是如此,来人是长安。 「二少奶奶,您快去看看吧。」长安叔粗糙的脸上满满都是急躁地表情:「三夫人不行了。」 「你说什么?」李如意惊愕地猛然睁大了眼睛,乔氏要不行了? 要知道两个多月前,她还生龙活虎地把人家陈碧玉生生给撕了一番呢,怎么这转眼之间,人就不行了?正说这话的时候呢,霍老太太,孙氏等人也急匆匆地从老宅里走了出来,李如意回身嘱咐了慧姐儿几句,不顾嚷嚷着也要一起去的盼哥儿,锁好了门,立即朝着孙氏他们的方向而去。 「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李如意问道。 可孙氏显然也是一问三不知的。 大约一刻钟后,她们娘几个匆匆忙忙地赶到了霍三叔家中,谁想一条腿刚刚跨进门槛的时候屋子里面就响起了一阵乱七八糟的嚎啕之声,霍老太太的身子猛然一个摇晃,若不是李如意扶着她,恐怕就要摔倒了。 乔氏死了—— 躺在床上,眼睛睁的大大的,唇角旁流出恶心的液体,一副死不瞑目的表情。 李如意纵然讨厌她的为人,可是看见一个好端端的人落到这样一种下场,仍是有种于心不忍的感觉。 哭的最大声的是霍三叔。 没错!乔氏死的时候,他就在旁边。 他似乎也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此时蹲坐在地上,一副魂飞魄散的样子。 「老三,老三!!!」霍老太太使劲儿抽了霍三叔一个嘴巴,等他好不容易视线有了焦距的时候,立刻指着床上乔氏的尸体问道:「你媳妇是怎么死的?」 是怎么死的?霍三叔的表情开始迷惘起来,其实,他也不知道乔氏是怎么死的,明明他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乔氏还是好好的,明明两个人一起吃饭的时候她也是好好的,可是谁想到她就突然死了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霍三叔六神无主的直摇头。 李如意看见乔氏尸体的样子,多少有些明白,她这样的肯定是急性死亡的,甚至等不到大夫过来抢救,人就会在很短的几分钟里迅速失去生命。 心梗?脑梗?急性猝死?又或者是…… 李如意悄无声息的把视线放在了霍三叔身上,然而,仔细想想却又觉得有些不可能,应该不会吧! 霍振兴和霍二郎是随后赶来的,两人看见乔氏的尸首,显然对于她已经死亡的这件事情也感到非常的吃惊。 「好端端地怎么就死了呢?」霍振兴摇了摇头:「人已经没了,老三,你也别太伤心了,这大概就是命了,准备准备葬仪,让她入土为安吧。」 「三婶死因不明。」这个时候,霍二郎突然出声道:「这件事情恐怕没有那么容易结束。」 「你什么意思?」霍振兴紧紧皱起了眉头。 v第05章[03.02] 「爹,您想想三婶的娘家,她那些兄弟们肯就这么信了吗?」 总的给人家一个理由吧,最起码死亡的原因你的明明白白的告诉人家吧。 「那你的意思是……」 「验尸吧!」霍二郎的视线紧紧盯在霍三叔身上,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什么一样:「请县里最好的仵作先生来一趟,看看三婶到底是怎么没的。」 请仵作而不是请大夫……李如意想,难道二郎也怀疑乔氏之死不是意外,而是他杀? 「胡闹!霍振兴狠狠挖了霍二郎一眼,明显不同意他的这个提议,然而,霍二郎却不管他爹只把目光放在霍三叔身上淡淡地问道:「三叔你怎么说,难道你也想三婶走的不明不白吗?」 霍三叔闻言全身陡然一颤,他抬起头看了眼不远处死不瞑目的妻子,半晌后,终是咬咬牙道了句:「验!」 此字一落,无论是霍二郎还是李如意心里都不禁轻轻松了一口气,霍三叔的态度不错此事应该不是他所为。 半个时辰之后,仵作抵达了。 此人姓王,乃是本县唯一的‘验尸官’,这十里八乡的但凡出了命案,都需得他出手工作经验可谓相当丰富。 「拜托王大人了。」霍二郎对着他拱了拱手。 仵作回了句:「二郎客气,某定会尽力。」 于是在众人的平息静气中,王仵作开始有条不紊的队则尸体验看起来,但见他先是翻了翻乔氏的眼皮,而后又低下头凑到乔氏的嘴唇旁轻轻嗅了嗅,伸出手在尸体各处关节上下摸索翻看最后甚至还从随身携带的工具箱中拿出各种辅助检查的工具来。大家眼睛都不眨的看着他上下忙乎,气氛静的要死,似乎连大声喘气都不敢了。 「如何?」见仵作终于收手,一旁的霍二郎立刻问道。 那王仵作回过头来看着众人,用着非常确定地语气道:「确是中毒而亡。」 中毒两个字普一出来,所有人心里就是一个激灵,而其中最激动的又非霍三叔莫属:「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有毒呢,今日的饭菜是我亲自做的,而且而且,我自己也吃了的啊!为什么我没事?」 霍二郎看了情绪激动到极限的霍三叔一眼,微微皱了皱眉头,开口道:「果真是中毒?不知仵作可看出中的又是什么毒?「 「这是插入死者心脏后的银针,你们自己看看。」 但见那长而细的银针上三分之二已经遍布漆黑。 「死者中毒之始会浑身剧烈抽搐,吐臭沫,待到毒入脏腑,两三分钟之内,人便会没了性命。幸好你们找了我来验尸,若是普通的大夫,恐怕也只会得出一个心脏麻痹,猝死的结论。至于到底是什么毒,不妨把剩下的吃食拿过来,验看一番就一清二楚了。」霍二郎对着一旁的长安叔使了个眼色,后者点点头,于是很快地,几碟剩菜剩饭就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一盆蒸菜,一碟炒鸡蛋,一碟小葱拌豆腐,一碟鱼香肉丝,还有一条清蒸鱼。 一看就是霍三叔的手笔。 李如意的目光在这几道菜上来回一看,然后视线猛然地定在了那碟清蒸鱼上。 根本就不用王仵作再验,她便已然知道乔氏到底因何而亡了。 「奇怪。」王仵作一一验看后,用着疑惑的声音道:「居然没有。」 「娘子怎么一直看向那边?」突然地,霍二郎对着李如意问道:「可是发现了什么?」 李如意犹豫了一下后,决定还是实话实说。 「三叔,这鱼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霍三叔闻言一愣,半晌后,方才讷讷地说道:「是个不认识的外地人,拎着这条鱼来咱们酒楼门口卖来着,他说这鱼是不可多见的珍馐,鲜美异常。阿梅平日素来最爱吃鱼我便想着买来做给她尝鲜。」 原来自从乔氏在酒楼开业那日闹了个底朝天后,那陈碧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吓怕了,居然改了性子,开始劝说霍三叔多多回家与乔氏亲近,多多哄哄乔氏,所以这两个多月来,基本上每隔三四日,霍三叔就会在街上购买一条鲜鱼,无路是鲫鱼鲤鱼草鱼这种比较常见的,还是鲈鱼带鱼黄花鱼这种比较少见的,只有能买到,霍三叔都买了。 「这鱼有什么问题吗?」霍三叔愣愣地问道。 李如意看着他那双红彤彤地眼睛,微微叹了口气,轻声说道:「若我没认错,此鱼应叫豚鱼,身青背有黄斑,受惊时鼓掌如球,它肉白无暇,鲜美无比,其滋味氏寻常鱼类万万比不上的,然而——」 「然而什么?」霍三叔直勾勾地看着李如意。 「然而此鱼脏血有毒,若不能除之干净,一时三刻,便会中毒毙命。」屋子里面静悄悄地,很久很久都没有人说话,直到—— 霍三叔抓着自己的头发,放出充满悔恨地嘶吼声。 「是我,是我害死了阿梅,啊啊啊啊!!!!!是我害死了她!!!!!!」 「三弟!」霍振兴见其不好,连忙和长安一左一右地把人生生压了下去:「你冷静点,冷静点!!这只是个意外。」 v第06章[03.09] 真的是意外吗? 李如意和霍二郎双双对视一眼,脸上都划过一抹若有所思。 虽然出了人命,但食物中毒和故意投毒可是有本质去别的,这就跟在外面吃了有毒的野果不小心死了一样,除非有人大闹起来,否则官府是不会多问的。客客气气地送走了王仵作,不管怎么说,乔氏的死因算是查明白了。而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无外乎就是收殓尸体和发丧了。 「去通知乔家吧!」霍振兴叹了一口气,觉得这事可能真有些不好办了。 长安叔哎了一声,干脆利落的转身就去办了。 霍老太太被孙氏搀扶地站在那里,抬着手指着霍三叔恨道:「你看你,造的都是什么孽啊。」 李如意和霍二郎一直留在这边帮忙,等到一切都弄的差不多时,二人方才踏着夜间的星子走在回家的路上。 「和乔氏不一样。」突然地,霍二郎对着李如意说道:「奶娘曾经说过,三叔小时候被鱼刺卡住差点没憋死,自那之后,无论什么鱼他都不吃了。」乔氏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两人吃饭的时候,就算霍三叔一口鱼都不夹,乔氏也不会觉得奇怪。 「你的意思是。」李如意轻声道:「陈碧玉?」 「不止。」霍二郎的眼睛流过一抹煞意,只听其道:「倒是小瞧了他们,一个个的竟真这般心狠手辣。」霍二郎一直都想来个「捉奸成双」,然而那许有才不愧是个奸猾之人,自那次马车一 会后,竟真的再也没跟陈碧玉见过面,就算霍二郎派了人时时盯着也没找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不能再等了。」霍二郎对着李如意道:「咱们要来个引蛇出洞。」 乔氏暴毙后的第三日,晚间,夜黑风高。 一辆马车停在了悦来客栈的后门。 许有才从车里面钻出来,然后熟门熟路的推开后门,进了酒楼。此时的悦来酒楼里空荡荡黑漆漆的,只有一处屋里有些许的烛光,许有才寻亮而去,果然就看见一身穿水绿色裙子的女子正背对着他站在屋内,许有才顿时就色心大发,张开双手就想要向那背影扑去,谁想却被灵活的躲闪开来,许有才一个身体不稳差点没摔在地上。 「你躲什么?」昏暗的烛光下,许有才开始审视头颅微微垂落却始终背对着他的情人脸上露出色咪咪地笑容:「好玉儿,两个月都没让我尝到肉滋味了,还不快过来,让我疼疼你!」 陈碧玉听了这话后却没有转过身来,反而微微后退了一步。 今夜的许有才是被一封信给引来的,那信上说,自己因为乔氏的死感到害怕了,想要找许有才过来商量一下,于是,才有了他今夜的突然来访。 「你到底怎么了?」许有才眉头微微一皱,似是查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 「孩子……」突然地,陈碧玉发出了低低地,模糊不清地声音。 许有才最最在乎地就是陈碧玉与他的这个孩子,闻言立刻想都不想地张嘴便问道:「我儿子怎么了?」 砰——地一声,仿若再也忍受不了这些言语刺激了一般,一道人影凶狠的撞了进来在许有才还没有反映过来的时候劈天盖地的拳雨便生生砸了下来,那真是拳拳到肉,充分反映出此时这个施暴者内心正处于一种怎样暴怒的状态之中。 屋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光明大作了。 「三叔,先停一下。」有人拦住了施暴者。 许有才躺在地上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腹部,他强撑着充血的眼睛向着四周看去,但见此时这屋里已是站了不少人,霍振兴,霍二郎,长安,双瑞,还有乔氏的两个兄弟,而刚刚那个骑在他身上,像疯了一样捶打他的不是被人,正是他素来瞧不起的那个冤大头,窝囊废。 「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霍三叔的眼睛充满了鲜红,看着许有才的目光就像是要吃人一般的凶悍:「孩子是谁的,到底是谁的?」 「这还用说嘛,定是这个奸夫的。」说话的是乔氏的一个兄弟,只听其笑着说道:「姐夫你那儿子长的小鼻子小眼,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像你,我们还暗道奇怪,如今见了这许老板后方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了。哈哈哈……」 耳边的嘲笑就像是一把刀,一刀一刀的插在霍三叔的心脏上,让他痛的几要发狂。 许有才彻彻底底地傻眼了,他下意识的看向来了不远处的陈碧玉,结果这才发现那人根本就不是陈碧玉,只是一个体型与陈碧玉差不多的陌生女子,只不过因为室内昏暗和对方一直故意低着头,他才没能第一眼察觉出来。 中计了!许有才心中大骇起来。 「误会!误会!这都是误会啊!」他扯着脖子杀鸡似的大喊道。 「误会什么?」一旁的霍二郎露出一脸冷笑地表情,对着许有才哼道:「误会你半夜偷偷摸摸地跑来找陈碧玉?还是误会你们之间是清清白白,你那声玉儿不是叫她的?」 霍二郎看着许有才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袋臭气熏天地垃圾:「许有才,我问你,乔氏的死与你有没有关系?」 此话一落,所有人的视线全都紧紧地盯着许有才的身上,仿若只要他轻轻一点头,他们就会扑上来将他活活撕碎一般。 「冤枉,冤枉。」此时此刻,许有才怎么可能会承认,只听他用着赌咒发誓般的口吻连连叫屈道:「乔氏的死与我毫无关系,你们没有证据可不能胡言乱语。」 那豚鱼举世少见,并不为人所知,这杀人的法子可以说是天衣无缝的,不可能会被察觉出来。 「啰嗦什么!」乔氏的一个兄弟脸上露出一抹狞笑,对着大伙道:「把陈碧玉那个贱人绑过来,两相一对峙,事情不就水落石出了。」 这本来是最简单的一个办法,但是霍二郎听到此话后,眉头却是微微一皱,无他,概因为陈碧玉自昨儿晌午开始就失去了踪迹。 v第07章[03.09] 于是,一刻钟后,被绑过来的就不是陈碧玉而是陈碧玉的一个贴身丫鬟唤名叫做香儿。 香儿一进屋里,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对着霍三叔的方向连连磕头道:「老爷老爷,您放过奴婢吧,奴婢什么都愿意说。」 霍三叔通红着眼睛怒视香儿,大吼道:「陈碧玉呢?」 「娘子……」香儿瑟缩地缩了缩脖子,哭泣道:「娘子早就带着小公子走了。」 霍三叔闻言立刻傻在了当下。 「那贱人去了哪?」乔氏的一个兄弟问道。 香儿则一个劲儿的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娘子走的时候对奴婢说,她永远都不会再回丰陶了,哦,对了,娘子她还给三爷您留了一封信。」 看着那被递上来的信纸,霍三叔愣在那里久久没有去接,最后还是霍二郎伸出手把信打了开来。 陈碧玉最后一封信的内容可谓是相当劲爆。 她先是在信中承认了与许有才的私情,按照她的描述,陈碧玉是被许有才逼奸成功的,她怕许有才把自己曾经做过娼妓的老底掀开,所以被迫委身于他,陈碧玉也坦诚她生下的那个孩子不是霍三叔而是许有才的。其次,乔氏中毒的事情,陈碧玉也把责任全部都推给了许有才,说许有才不仅想要害死乔氏而且还想把霍三叔给一块害了,说等他们两个都死了之后家里的一切就全是他们母子之类的云云,至于最后,则是表达了对霍三叔的歉意,说自己对不起他之类的话。 当霍二郎把信里的最后一个字念完的时候,许有才和霍三叔完全是两种表现。 前者面色涨成紫红,对陈碧玉恨的是咬牙切齿,破口大骂。 后者则是呆若木鹅,神情上却充满了悔恨。 有了这封指认信,外加香儿这个人证,以及许有才身边被扣下的随身小厮,等到第二天天刚亮的时候,霍二郎等人就压着许有才往衙门去了。 罗县令也在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件事情,县令大人可是正指望着霍二郎给自个增加政绩呢,是以对此事也是尤为重视,正所谓上有严厉,下有动力,于是不出半个月的功夫整件事情就已经完全的水落石出了,就连那个卖豚鱼给霍三叔的小贩也已经找到了,一顿严刑拷打下,招出了许有才这个幕后指使。 最后,许有才因故意杀人罪,被判绞刑。 涉案的在逃的陈碧玉,官府也发出了海捕文书,乔氏暴毙一事,就此算是落下了帷幕。 「三叔还是把自己关在屋里谁都不肯见?」李如意问道。 霍二郎点点头,他轻叹一口气,颇为后悔地说道:「若我当时不曾犹豫,尽想着什么捉奸捉双,三婶许就不会落到这么个下场。「 对此,李如意却不这样想,她觉得那日乔氏在所有人的面前当众把陈碧玉的出身掀开时,对方怕就是已经恨透了她,两个人基本上已经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当然,陈碧玉恨乔氏同时她也恨着那个许有才,要不然最后也不会连他一块算计上了。 「那女人的确够心狠,你知道吗?」霍二郎说道:「在这两个月里,那女人早就已经开始偷偷变卖财产了,她不仅把她自己和三叔的,甚至还有那个许有才的大半家产全部都骗在了手,现在也不知道带着那个野种在哪里逍遥快活呢!」 「别这样说孩子,毕竟他是无辜的。」李如意轻声说道。 也许对那个虚伪的,轻浮的,为了自己可以利用所有人的陈碧玉来说,唯一不能放弃的就是孩子了,李如意想,她之所以永远离开丰陶,除了怕事发后牵连自己外,不想让孩子以后成长在流言蜚语中怕也是考量之一。 毕竟,哪个娘都不想让自己的孩子知道,自个曾经那段不光彩的历史。 「还有一件事情,你也绝对想不到。」霍二郎对着李如意挑眉道:「你猜猜,是谁给乔氏出的主意,让她去查陈碧玉的老底?」 李如意一愣,立刻问道:「是谁?」 没错,以乔氏的智商怎么可能想到这么个釜底抽薪的办法,这背后定然是有高人在指点呢! 「是孙玉柔!」霍二郎满是讽刺地扯了扯嘴角。 「大嫂?」李如意惊愕了。 乔氏和孙玉柔,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扯上干系的? 「是乔氏的兄弟亲口对我说的,错不了!」霍二郎把自个的脑袋枕在了小娇妻的大腿上,脸上嘲讽语气唏嘘地说道:「那霍子文自己是个祸头子,没想到娶的老婆也是个搅家精,这还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啊!」 李如意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好了。 整件事情上最受打击的就是霍三叔了,这老实巴交的汉子一夜间就像是老了十岁般,整个人是死气沉沉的,霍振兴和霍二叔都轮番前去相劝,但都没有什么效果,最后他更是在给乔氏守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坟后,自个跑到了元若寺出家修行去了。 霍老太太闻言吓了个半死,霍振兴带着霍二郎连夜去追,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协商的,反正结果就是,霍三叔依然留在了寺里,不过是暂时的代发修行。 「我看三叔的心是死了。」李如意对着霍二郎颇为怜悯地说道。 v第08章[03.09] 霍二郎却露出不以为然地嘴脸:「过个三年五载,来个更年轻更漂亮的,到时候什么乔氏啊什么陈碧玉的啊,保证全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不管怎们说,看在人家给你留了个酒楼的份上,你也不该怎么说他啊!」李如意轻轻地嗔了他一眼。 没错!陈碧玉新开的那座酒楼最后被霍三叔留给了他们。 「他那是留给我吗?」霍二郎却露出不以为然地样子:「若不是咱们肯接手,你信不信,他转眼就要多出一屁股的债。」 因为那场闹剧,陈碧玉的酒楼打开业起就处于一种亏损的状态,可酒楼的运转需要钱,员工的工资需要钱,哪哪都需要钱,而干脆利落的陈碧玉又卷走了所有能够活用的钱财,所以与其说是霍三叔把酒楼留给了他们,不如说,是请他们夫妻两个接手酒楼这个烂摊子。 「你倒是对男人的略根性知之甚深啊!」李如意这边说着话,那边的小手就掐上了霍二郎左侧的耳朵:「说!是不是哪天我没了,你也会迅速找一个更年轻更漂亮的姑娘做老婆啊!!」 李如意本来是开玩笑的,可没成想霍二郎听见这话后,脸上的表情却风云突变起来,就见他蹭地一下坐起身,在李如意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劈头盖脸地便急道:「呸呸呸!!!你瞎说什么,你好端端地怎么会没!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允许你没的,你,你要是没了——」 李如意挑眉道:「会怎样?」 霍二郎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圈瞬间就红了起来,就见他砰地一声王八一样狠狠地朝着李如意扑来,并死死地压在了自己的胸膛底下。 闷闷地带着一丝凶狠的声音在李如意的耳边响了起来。 「我不会原谅你的,绝对不会原谅你的,盼哥儿也不会原谅你——」 看见他这样一副急眼的样子,李如意觉得自个大概是有些逗过头了,可是看着霍二郎这样在乎着自己,李如意又觉得心里暖洋洋的,有点小小的开心。 「不没,不没。」良久后,李如意伸出手摸摸小相公埋在自己颈肩的脑袋:「二郎,咱们都好好的,长长久久的,等到七老八十,牙齿都掉光的时候,在手牵手的躺进棺材里,你说这样好不好?」 霍二郎立刻急不可待地说:「好!」 赵泰来到丰陶县的时候,已经是今年的深秋了。 他是南面来的客商,此次来到丰陶,是因为听说丰陶这边正在举行一场持续半个月的瓷器展览会,赵泰在其中嗅到了商机,自然果断前来。 当然,他也不是空手来的,此次他带来了半船的绢布和半船的桐油,两样东西基本上已经在平江府城中销售了出去,如今只等他选好瓷货,拉回去一批卖掉,想来也能获利不匪。进了丰陶的地界,赵泰不禁有些被震撼到了,但见眼前那是游人如织,商铺林立,到处都是商人的叫卖声,客人的问价声,以及小孩子到处自哇乱吼的嬉笑声。 简直是太热闹了。 「官人可是第一次来咱们丰陶?」突然地,一道声音在赵泰的耳边想起。 那是一个十五六岁,身着灰色布衣,眉眼颇为机灵的少年。 赵泰一看便知,这人定是个牵线引路的捐客。 「三年前曾经跟着族叔来过一次。」赵泰的脸上挂着不动声色的微笑,带着一丝感叹地口吻道:「不过那个时候的丰陶可远远不如现在热闹啊!」 那少年捐客闻言立刻也跟着笑了起来:「官人说的对!自打咱丰陶县会制瓷的消息传出去后这里就一日比一日的热闹,想要进货的客商是天南地北地往这边赶。」少年大概是本地人,说着说着,单薄的胸膛也在不知不觉间挺立起来:「客官这时来的也巧,由瓷器协会举办的第一届展览会,就在此刻呢。」 赵泰这次就是奔着这个来的呢! 此时听少年这样一说,更是连忙打听起来。 于是一刻钟后,在付了少年半串儿铜钱后,赵泰上了一辆颇为干净的驴车,在少年一路的介绍下,直朝着举办展览会的地址而去。 那是一个巨大的广场。 就在本地衙门前头。 那是旌旗招展,彩棚林立,入目之处除了乌压压的人头外,就剩下数值不仅的各色瓷器。 青瓷,白瓷,黑瓷,之类的素瓷暂且不说,这里面竟还出现了色泽艳丽,造型华美的彩瓷两彩的,三彩的,古铜彩的,金粉彩的,天!那窑瓶上的粉红牡丹是怎么烧上去的?那笔洗上的花纹为什么是渐变的?有要那一套套的骨瓷茶具根本就是艺术品吧! 赵泰的脑袋是嗡嗡作响,看的是眼花缭乱。 他心里开始无比后悔自己这趟把钱带少了,只这些东西买回几样,随便卖给哪个大户人,那都是得挣破头皮抢着得东西啊! 到处都是问价的声音,每家展台前,都有许多人在徘徊。 那捐客少年见赵泰一副「蒙头转向」的样子,不禁笑着说道:「官人您要是没有固定的熟家那不妨去霍家的展摊上看看,他家的瓷器在咱们县那是这个啊——」少年高高地竖起自己的一根大拇指。 赵泰闻言立刻就说道:「霍家?可是那个霍子武,霍二郎的霍家?」 「正是呢!」那少年捐客使劲儿地点点头:「咱县上人家的瓷器都是他教出来的呢,而且霍家最近烧出一种叫做青花瓷的瓷器,文秀雅致,特别受那些文人老爷们的喜爱!」少年的话,果然引起了赵泰的好奇心。 他欣然跟在少年的身后,向着霍家的摊位前走去,而这一看之下,便再也挪不开眼睛了。 v第09章[03.09] 正午时分,腹部传来的饥饿感暂时打断了赵泰的游兴; 「官人若是累了,可到回味楼歇息。」那少年特别知情识趣地说道:「那回味楼的饭菜物美价廉,而且味道甚美,堪称回味无穷。」 夸的那么好,你别是收了那酒楼的回扣吧。 心里这样想着的赵泰洒然一笑,点头称好。 这是一座二层的酒楼,占地颇大,装修精美,一看就是那种刚开业没多长时间的,赵泰进了里面,这才发现此时的酒楼里已是坐满了客人,且人人都在低头狂吃海喝,仿若入口的皆是什么美味珍馐。 赵泰想要在这里吃饭,竟还需要于人拼桌。 「这位客观,这是咱们回味楼的菜单,您看看,想吃点什么?」穿梭在酒楼内的店小二们各个都是十六七岁的精神小伙,大家都穿着统一的短打制服,笑脸迎人的样子,别说,看着还挺顺眼得。 赵泰并不是一个特别重视口腹之欲的人,也没怎么看菜单,只简单地说道:「来两道你们店里的招牌菜吧,一荤一素,外加道煲汤。」他是南人,素爱喝汤。 年轻的店小二乐呵呵的应了下来,大约三分钟之后,他要的东西就被摆到了桌子上。 所有的吃食全部都是用白瓷盛放的。 其中一道好像是鱼,可这鱼又不同以前吃过的那些,但见它全身金黄,一道道刀花因为烹炸而形成松鼠尾巴一样的造型,且上面还淋满了浓稠的汤汁,散发着一种酸甜可口的美妙味道。还有一道则是他要求的素菜,整条的黄瓜切成纸一样的薄片儿,首尾相卷后立在洁白的盘面上,苦菊,金线草,刺儿菜,虫草花堆集其上,最后也不知又浇上了什么样的调味儿酱汁,吃进嘴里那是清凉脆爽,令人口舌生香。配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米饭,赵泰是一口鱼肉一口凉菜,吃的那是头部抬眼不睁,哦,还有最后的那道火腿老鸭汤,鲜美无比,好喝的赵泰差点没把自个的舌头给咬掉。 就冲这顿饭,这一次也没白来,摸着自个鼓鼓囔囔地腹部,赵泰心满意足地如此想到。 「回味楼的生意已经进入到了正轨,特别是沾了这次展览会的光,这个月的营业额可是大大提升了呦!」一手拨拉着小算盘的李如意兴高采烈的对着自家小郎君说道。 回味楼也就是陈碧玉原先的那个酒楼,在停业将近半年后,由李如意重新番修,在上个月已经重新开始营运了,酒楼除了名字改了以外,掌勺的师傅,李如意也换成了冯娘子,她一直跟在李如意身边学厨,现在已经是完全可以出师的状态了,李如意与她重新签了「合同」除了每个月的月钱外,还给了她酒楼的一些干股,年底可以领倒分红的那种,对此,冯娘子是感恩戴德,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把李如意教给她的任务完成好。 「你那都是小钱,咱家的瓷器生意才是大头呢!」抱着不能被老婆比下去的念头,盘腿坐在床上的霍二郎也开始忍不住地「显摆」起来。 听着他如数家珍的念出一笔笔款子,李如意觉得自个真是特别的开心,想想看,就在几年前他家基本上还是「赤贫」状态呢,而如今,呵呵……雪白的银子哗啦啦地往咱地衣兜里掉。财迷的夫妻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数完了他们的「财产」,霍二郎把账目和银票等东西又亲手藏在了他们床下的秘箱里。 话说,每次看见他这样爬进爬出的,李如意都觉得特别搞笑。 「对了,娘子,你听说了吗?」从床底下爬出来后的霍二郎拍了拍双手对着李如意说道:「罗县令升迁的公文下来了,不日就要启程离开丰陶了。」 这罗县令也是点子兴儿,治下出了霍二郎这么个活财神,生生凭借着一己之力带动了整个县的gdp,由此高升自然也就顺理成章了。 「哦,他升了什么官?」 「好像是南方某地的通政使。」霍二郎眼睛咕噜噜一转,看起来特别特别开心的样子。 正所谓知夫莫若妻,李如意见状立刻问道:「你肯定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吧!」看你那幸灾乐祸的样子,忍都忍不住了。 「哈哈哈……」霍二郎果然大笑起来,就见他凑在小娇妻地跟前,颇为神秘兮兮地说道:「你知道我有个同样是县令的舅舅吧!」 婆母孙氏的胞兄。 李如意点头:‘知道呀。。「 「我听爹说,这次朝廷考核政绩,舅舅却只得了个差字,官位怕是保不住了。」所以才来信给霍振兴,想要让霍振兴支援大笔钱财过去,好让他上下疏通打典。 霍二郎得这位舅舅,着实是个不着调得人物,他对女人得兴趣可比对仕途的兴趣强多了。 「他丢了官位,你高兴什么?」李如意好笑地问道。 「我是为了他治下的百姓高兴。没了那样一个囊官,他们的日子定然要好过起来啦!」霍二郎手舞足蹈地说道。 一听就是假话,我看你就是在幸灾乐祸。 李如意笑着摇了摇头自己的脑袋。 因为有了这样一件「高兴」的事情,这个晚上,霍二郎的心情一直都保持在一种非常美妙的状态下,搂着香香软软地小娇妻,他是一夜好梦,直至天亮。 丰陶县的瓷器展览会整整持续了半个月,毫无疑问,这是一届非常成功的展览会。 它吸引了无数客商前来,促成了上千笔的买卖,同时也真真正正地把丰陶县的名声传扬到了全国各地。现在既然是最偏远的草原部落也知道在中原内地有一座美丽的叫做丰陶的「瓷城」。 那里的瓷器精美无比,那里的商家诚实守信,并且最为关键的是,那里的货物——很便宜。 是批发价哦!!! 李如意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再见到莺儿。 v第10章[03.09] 没错!就是罗夫人原来的侍女,后来成为县太爷妾室的那个。 「怎么回事?」李如意充满疑惑的问着霍二郎。 十几分钟之前,霍二郎就是这样带着一身伤痕,已经昏迷不醒的莺儿回来的。 霍二郎拿起茶壶咕咚咕咚灌了两口水后,嘿了一声,对着李如意说道:「别提了,这不是正巧撞见了嘛,这丫头被人牙子牵着正要卖往妓院呢,路上是寻死觅活的,我点子比较背刚好骑马路过,这丫头就突然挣开绳索冲了过来……」 所以她会昏迷有八成是你给撞的吧! 罗县令因为高升的原因,三天前就已经携家眷赴任去了,送别宴的时候霍二郎和李如意还双双出席了呢! 「妓院?」李如意的眉头微微皱着,半晌后,摇头轻叹了句:「罗夫人真是好狠的心肠。」 人真的不能只从一个方面看啊,平时温婉知理的罗夫人,竟也有这样心狠手辣的一面。 「我给了那人伢子二十两银子算是把她买下来了!」霍二郎嘱咐道:「等她好了后,别忘了让她还钱啊!」 李如意看着霍二郎一再强调的样子,心里却是轻轻笑了起来:她的小相公真的是个心肠非常柔软的好人呢。 这俗话说的好,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既然已经这样了,李如意自然不会撂下不管,她对着春杏道:「快去保和堂请大夫过来看诊。」 春杏闻言却没有立刻行动,反而露出一副颇不情愿的样子,对着李如意嘟囔道:「夫人何必要管这样的闲事,您这样做,万一传到了罗夫人的耳中……」 「罗夫人早就走了,怎么传到她耳中?」李如意略略加重了些口气:「难道我指使不动你了吗?还不快去!!」 春杏吓的浑身一机灵,不敢再磨蹭,忙不迭的转身朝着大门的方向跑去。 莺儿伤的极重,除了因为撞马导致肋骨有骨折外,她的身体状况也因为持续的凌虐而显得虚弱无比。 李如意看着躺在床上无知无觉的莺儿,十分担心她还能不能被救回来。 「娘子干么非要去救那样一个女人!」几日后的一个晚上,春杏一边在炉上熬药,一边忍不住对着双瑞抱怨道:「我看那个莺儿就是故意往咱们爷这边撞的!」 「爷和夫人心眼儿好呗。」双瑞笑嘻嘻地对着春杏道:「这俗话说的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是没看见那天的情景啊,若不是咱们爷出手,那女的最后准没有活路。」 「你说的这话,我心里也明白。可是——」春杏担忧地说道:「我听说,她就是因为背叛了罗夫人,爬上了县太爷的床所以才落下了这样的下场 ,她这样的人就是一条白眼狼,我把她再一次重蹈覆辙赖上咱们家老爷!」她家夫人和老爷,恩恩爱爱,甜甜蜜蜜的,只盼着一辈子都这样才好呢,春杏可不希望出现什么意外的局面。 「你这小丫头想的也太多了。咱们爷是什么样的男人啊,能瞧的上一个残花败柳吗?」双瑞露出不以为然地笑脸,呵呵说道:「我看你啊,就别操这个闲心了,有那功夫多想想咱两的事情……我打算过完这个年,就向夫人求娶你过门,你给个准话,应是不应?」 春杏没想到这话题转来转去的竟转到了自己身上,一张小脸霎时就红了个通透。 「你你你——哎呀,药熬好了——我不跟你闲聊了——」厨房里,脸蛋熟透的少女,在少年嬉笑的目光下,开始手忙脚乱起来。 一道人影悄无声息的缓缓离开。 第二天一早,李如意是被凄厉地尖叫声吵醒的。 吓得她是蹭地吓做起身子,小脸也是煞白一片,霍二郎见状连忙伸出手把妻子搂进怀里,一边重重地安抚她得后背,一边说道:「没事,没事,你别害怕。」 盼哥儿昨儿被他爷爷接回主宅那边住了,所以不可能是他出事—— 「你快去看看到底怎么了?。」这种叫法,一听就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霍二郎见如意神情似有平缓,应了一声后,立即飞身下床,走出房门后,直奔声音发出的方向而去,结果就看见,春杏慌慌张张地从客房里跑出来,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没记错的话,这里面住的应该是那个什么鸟儿吧! 霍二郎皱着眉头对着春杏不满地斥道:「大早上的,你鬼叫什么,知不知道,你都把如意给吓着了。」 春杏闻言那饱受惊吓的脸蛋上出现了一抹委屈的神色,指着里面道:「老爷,可吓人了,你自己进去看看吧!」 莫不是里面的人自尽了?我擦……霍二郎想着:该不会是悬梁了吧,我当初脑袋是被猪油糊了才会把她带回家。 事实证明,莺儿并没有悬梁自尽,她还活着,只是把自个的脸给划花了。 几分钟后,从屋子里面出来的霍二郎十分理解为什么春杏刚刚会叫的那么厉害了。 「用碎瓷片自个划的。」霍二郎是这样对着李如意说的:「啧啧,简直是面目全非啊!」 女人的容颜是何等重要,莺儿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带着百思不得其解的想法,李如意亲自来到了莺儿的面前。 她看起还是十分的虚若,不过脸上已经包上了药布。 v第11章[03.14] 「多谢夫人救命之恩!」莺儿跪在地上结结实实地给李如意磕了三个响头。 「救你的是我相公。」李如意看着这个眼神木然,已经完全看不见半点光亮的女子,忍不住叹息道:「你这又是何苦?」 「我爹娘早就没了,也没有可以投靠的家人,若夫人不嫌弃我是个不吉之人,我愿意以这副残躯伺候夫人。」莺儿不肯起来:」求夫人收留。「 「即使你想要我收留你,你也没有必要毁掉自己的容貌啊?」李如意对这一点特别的难以理解。 「那张脸我早就不想要了。」莺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刻骨地悲恸:「夫人,我以前的确是犯过错误,为了这个错误,我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我想要重新开始,请夫人给我一条活路吧!」 李如意看着这样的莺儿,脑海里不期然地就想起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时候,她还是个有些尖性的高傲少女,然而却是鲜活的,生机勃勃的,可是此刻跪在地上的她却是穷途末路的,似乎李如意不答应,她下一秒就会坠入无间地狱一般。 「你起来吧!」良久之后,李如意这样对莺儿说道:「以后也不要叫莺儿了,既然想要重新开始,那就叫重娘吧,以后你就是重娘子了。」 莺儿,哦不!重娘闻言浑身激颤,她的头抵在地上久久没有抬起。 李如意耳中清楚的听见了那难以自制的呜咽之声。 重娘对自己的确是下了狠手,怕吓着别人的她,自动自觉地带起了遮脸的布襟,身体刚刚好点,就开始干起活来,无论是脏活还是累活都不叫一声苦,久而久之的,大家对她的鄙视和成见也消失了许多,剩下的大概就是些微的同情和怜悯。 尤其是春杏,她现在对重娘也和善了很多。 重娘的事情对于李如意来说只是一个意外的插曲,翻篇之后,日子还是要照样过得。 这一日晚间,洗漱完毕的李如意正搂着盼哥儿给讲画报故事。 都是霍二郎在府城买的连环画,盼哥儿尤其喜欢看彩色的那种。 李如意一个短短的故事讲完后,还会故意停下来,挑出几个字来教盼哥儿认,别说,这孩子还真是有几分聪明劲儿,只要娘亲教的都能一一记住,不管什么时候再考都能答的出来。孩子聪明,自然是让父母高兴的,特别是他亲爹霍二郎,总对李如意说:盼哥儿这是随他舅舅了,以后恐怕也是个读书种子。 「最后再讲一个精卫填海,咱们就要睡觉了,知道吗?」李如意说道。 盼哥极痛快地答应了下来,可等一个精卫填海讲完后,他又开始央求娘亲再讲一个……十分的「贪得无厌」。 「你行了啊!都霸占你娘一天了,该给我留点时间吧!」跟拎狗崽子似的,霍二郎极其不客气地把他大儿子拎下了床。 盼哥儿现下已经与他们分房睡了,霍二郎怎能容他再来与自己抢媳妇。 于是一刻钟后,成功撵走了儿子的霍二郎,搓着双手嘿嘿笑着的俯了上来。 李如意脸一红,使劲儿地推了推他。 霍二郎有些委屈地嘟囔道:「我洗脚了!」 李如意则道:「那也不行。」 「为啥啊?」霍二郎觉得自己最近表现特别良好,小娇妻没道理扣自个福利啊!!! 「大夫说,前三个月,最好禁房事。」 看着一瞬间呆若木额地霍二郎,李如意挽了下耳边的碎发,力持淡定地说道:「没错!我又有了!」 一声震碎房顶的嚎叫从主屋处传出,站在床上的霍二郎,乐的要发疯了! 霍振兴与孙氏正在吃早饭。 夫妻两个脸上的表情都与平常不大一样,前者有些不耐,后者则是忧虑与急迫多一些。 「老爷……」最终,孙氏还是忍不住的开始「旧事重提」起来:「哥哥的信一次比一次催的急,他现在真的是到了难捱地关口,咱们作为骨肉至亲不能袖手旁观啊!」 霍振兴闻言本来不耐的嘴脸立刻全数都化为了厌烦,他用着嘲讽地声音说道:「人家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这碗水倒好,二十几年了,心里却依然只有你的娘家兄长,一心一意地从自家夫君身上扒银子补贴他。」 「老爷怎么能说这些话。」孙氏听他把自己说的那样难堪,忍不住委屈地辩解到了:「自我嫁给你以后,便再没生过什么二心,只一心想要和你把日子过好,为你操持家务,为你生育孩儿哪样对你不住?只不过现在我哥哥遇到了困难,求到了咱们跟前,便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您也不能不管啊!」 「就是看在你的面子说,这么多年了,我才一忍再忍!」霍振兴砰地一声放下碗筷,就见他似早有准备一样,从手边拿起一本账册甩给了孙氏,冷声道:「你自己打开看看吧!」孙氏咬咬牙,心惊胆战地打开一看,原来那上面记录的全都是这么多年来,霍振兴或给或借给孙氏兄长银子的记载。 厚厚的一沓,细细算起来,竟也有四千两之多了。 「当年二郎媳妇分家出去单过,我能拿出来的竟只有区区三百两银子,剩下的那些钱去了哪里,难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霍振兴看着孙氏,说出的话却像是刀子一样,一刀一刀地插在孙氏的心头上。 「我辛辛苦苦了一辈子,难道赚的银子都要便宜你哥哥了吗?」霍振兴冷冷地说道:「自你兄长当了县令后,除了一个名头好听外,他帮过咱们家什么,除了把一个心胸鬼祟的女儿嫁给大郎外,他还有什么贡献?人家当官凭的都是自己的政绩,他当官凭的难道是妹夫家的银子?简直就是荒唐。」 人家当个县太爷好歹还能捞点儿,他倒好,女人倒是一个接一个的没少往家囫囵,可是银子却是没见多少,竟是连个贪官都做不好。 v第12章[03.14] 孙氏被丈夫的一段话,呲的是满脸紫红,难堪的恨不得立刻钻进地缝里面去,而就在气氛僵凝的滞在那里时,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却在门口响了起来。 来人是双瑞。 他是个机灵人儿一进门就察觉到屋内气氛不对劲了,然而他却佯装不知,只仰起头来,摆出一副喜气洋洋地面孔,对着二人道:「老爷,夫人,大喜啊!」 霍振兴一愣,忍不住问道:「喜从何来?」 双瑞立刻说道:「回老爷的话,二少夫人有孕,您十个月之后,又能抱上金孙了!「 「什么?」就见霍振兴蹭地一下站了起来,脸上的神情再也不见刚刚的恼怒,直接多云转晴,晴转烈阳——他喜不自胜地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老二媳妇又有了?多长时间了?」 「千真万确啊。」双瑞乐呵呵地说道:「少夫人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了,二少爷刚刚知道的时候也是乐的不行,他第一时间就让小的来给您老报喜来了!」 霍振兴就两个儿子,老大媳妇是个不中用的,除了以前滑掉的那个至今再没有消息传出,老二倒是生了盼哥儿那样一个聪明伶俐的小宝贝,可霍振兴还是觉得孩子少了,他的孙儿当然是越多越好嘛!」 「好好好!我就知道老二媳妇是个有福气的!」这个儿媳妇真是娶的太对了,霍振兴想:感谢李兄,你以前不但救过我一命,还给我留了个这么好的儿媳妇,感谢你,真是太感谢你了!! 这样想着的霍振兴已经连早饭都没有兴致吃了,他要马上去老二家看看儿媳妇。 看看他还未出世的小孙孙。 情绪转变明显不如霍振兴快速的孙氏,于是就只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家丈夫毫不留恋,绝尘而去的背影。她捂着自个的胸口,失魂落魄地坐在那里,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那里面堵堵的,真叫一个难受啊。 霍二郎足足发了一夜的疯,才勉强把自个的激动之情微微收殓起来。 不过这种收殓也只是「尽量压抑」而已,这从他时不时的走神,时不时的傻笑,时不时的会陷入到某种自导自演的情节故事里就能看的出来。 娘子你渴不渴? 娘子你饿不饿? 娘子你要不要如厕? 霍二郎肉麻兮兮的关怀,止步与李如意的一句话。 「少在这里摸鱼,你以后可是要有两个孩子养的,还不赶快去工作!」 这可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霍二郎想:没错!他还要给闺女攒下十里红妆呢,不能现在就懈怠喽! 「我会早点回来陪你,你乖乖地在家等我啊!」重重地在那脸蛋上香了一口,霍二郎转身一阵风似的刮出门去。 在一旁观看了全程的春杏发见状发出了咯咯咯地大笑声,她对着李如意说道:「夫人您看二爷都高兴傻了。」李如意心里其实也觉得好笑,她抬起手摸了摸自个刚刚被亲了一口的脸蛋嗯!估摸着,也能有三十八九度了。 因为是县里的「明星人」,霍二郎的娘子又有了的消息,不出两日的功夫,基本上就已经人尽皆知了,大家都很善良,知道孕妇头三个月受不得惊扰,也没有哪个无眼色的上门打扰,只等着李如意一朝诞下麟儿,再来恭贺就是。而霍家除了李如意怀孕的事情外,其实还有一件喜事的。那就是霍二郎的妹妹,霍秀儿的婚事被定了下来,夫家是县里开染坊的,说是姓吴,叫吴兴盛。 李如意对霍秀儿一直存在了一分歉意,是以也格外关心她的婚事。 「我知道那个吴兴盛,个子蛮高,长手长脚的,从不再街上闲逛,是个挺朴实的人吴家就吴兴盛一个儿子,三妹嫁过去不算吃亏。」 吴兴盛这个人选是霍振兴亲自挑的,他这个做爹的平时看不出有多关心女儿,但在关键时节却能做到心里有数,他信不过孙氏,所以早就悄悄私下相看起来,吴兴盛是他精挑细选的以他的眼光,错不了的。李如意听到这里心中不禁放心许多。 婚礼的日子定在了明年开春。 李如意想要亲自给霍秀儿绣一套嫁衣。 这个想法不出意外的被霍二郎知道了,然后又不出意外的被他坚决反对了。 「眼看着就要入冬了,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猫在房里做绣活,全当打发时光了。 霍二郎哪里是那么好忽悠的,于是,一日之后,一脸抹不开的霍秀儿就磨磨蹭蹭地登门了。 「二嫂。」她低着头,轻轻地叫了一声。 这还是那次尴尬的撞破后,霍秀儿第一次登她家的门呢,老实说,李如意其实是很高兴的。 「三妹,快来坐。」李如意亲自把她按到椅子上,笑着说道:「我夏天的时候晒了些红莓干,用它和薄荷叶冲出来的红莓茶,酸酸甜甜的别有一番风味,我煮来,你尝尝可好?」 霍秀儿见李如意目光温柔,言语间尽是对她的亲近,整个人也不由自主的放松了下来。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喝着红莓茶,吃着精致豆沙小点心的姑嫂二人,似乎重新变得亲近了起来。 「还没有恭喜二嫂你又有身孕了。」霍秀儿看着精神状态极佳的李如意,眼中有着难掩的艳羡之色:「爹和二哥都高兴极了。」 李如意脸色一红,有点不太好意思地对着霍秀儿说道:「我生盼哥儿的时候,你二哥不在我身边,他心里一直对这件事情有所遗憾,所以如今我又有了有了孩子,他才会这样兴奋,倒是让你们看笑话了。「 v第13章[03.14] 霍秀儿闻言抿嘴一乐,整个人的神态看起来又放松了一分。 两人说着说着,肯定就要说到霍秀儿的婚事。 李如意原以为霍秀儿对此肯定是极不好意思的,说不定自己刚一提,就会捂着脸跑掉的那种,然而事实证明,人家不但没有跑,反而还相当镇定地与李如意说起了那个吴兴盛。 「人我已经偷偷看过了,长得挺憨厚,应该是个好人,二哥也说他没有别的什么不良嗜好吴家主母常年生病,我嫁过去后就能当即当家作主,而且吴家的染坊生意也做了三代,是祖传的手艺,家底比较丰厚,给的聘礼也实在,对我来说,这已经是一门很不错的亲事了。」霍秀儿的表情非常镇定,说出的话语也相当的有条理。 「嫂嫂要为我绣嫁衣的事情,我听二哥说了。」霍秀儿特别真诚地对着李如意道:「二哥怕您累着,特地嘱咐我,一定要拒绝您。」 李如意:「……」 霍秀儿轻轻一笑,接着说道:「可我却是不想拒绝,嫂嫂的绣艺精美绝伦,任是谁都难以相比,若是能穿一件您做的嫁衣出阁,怕是所有女孩都梦寐以求的事情。」 霍绣儿表示:她的嫁衣希望自己与李如意共同完成,她负责主体,李如意负责设计,指导,和精修。 「你以后一定会幸福的!」李如意对着霍秀儿微笑着说道。 那个瑟瑟缩缩的,胆小如鼠的女孩也在时光的洗礼下成熟长大了。 真的挺好的! 今年的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丰陶县的瓷器生意也自然而然地跟着清淡了下来,新来的县太爷已经走马上任了,那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正是年富力强满心抱负的时候,所以与前一任的罗县令比,这位蔡元通,蔡县令就显得积极主动的多。他上任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号召县内大户捐款,他要——修路。 霍二郎在私底下也与李如意商量过这件事。 他们夫妻都觉得修路是个不错的主意,毕竟随着丰陶县成为瓷器「批发中心」,它的基础建设肯定也要跟着提高上去啊! 「这位蔡县令指名道姓的让我起个带头作用。」霍二郎叹了一口气,颇为肉疼地对着小娇妻说道:「我看这一次,五百银子是少不了。」 李如意就劝他说:「修路是个好事,咱们县因为卖瓷器,家家户户的都有些底子,拿些银子出来,不是问题。再说,修路是件利在千秋的事情,咱们的子孙后代不也能享受的到!「 「可拉倒吧!」谁想霍二郎闻言却露出不以为然的脸色,他对着李如意说道:「黄土夯的路最多用个五六年,总得反反复复得修,而且路上面要是来往得重马多了,路得寿命就更短了。」 李如意听了小相公的话后,想了想后,说道:「我倒是知道有一种叫做水泥的东西……」 随着李如意的话语一个个的落下,霍二郎越听眼睛睁的越大,就听他用着惊讶和兴奋地声音问道:「这个叫做水泥的玩意儿,也是娘子你在书里看到过的吗?」 这个倒不是。 李如意没穿之前,有一年去乡下亲戚家度暑假,亲看看见他们制了一回土水泥,所以才印象深刻。 霍二郎对自己的小娇妻总有一种说不出的信任,他压根都没有想失败的可能,第二天一早起床后,就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而不过一个星期的功夫,他就成功的把水泥给鼓捣了出来。雷厉风行的霍二郎带着人把水泥这种东西,第一个用在了自家瓷坊的地面上。 于是又过了三天,等水泥完全干透了后,所有人立刻就发现了这个所谓水泥的好处。 冬阳下的水泥地面光洁如新,马儿噔噔噔地在上面跑着,既没有把它踏出坑洞也没有扬起漫天的的尘土,在场的谁都不是傻的,心里都明白,这个所谓的水泥绝对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啊!!! 「二郎……」有人厚着脸皮凑了上来,笑嘻嘻地开口问道:「你这水泥是怎么弄的,能不能也教给我们啊!」 「想知道?」 「嗯!」 「五十钱一袋。」霍二郎干脆利落地说道:「一次性买十袋的,可以享受九折优惠。」 瓷器是白教给你们的,水泥也想要我白教? 真当我霍二郎是做慈善吗? 我看侬是脑壳坏掉了。 水泥的好处大家可以看到,那蔡县令就更能看到了。 在经过了反复的观察和试验后,蔡县令很确信,这个所谓的水泥,实在是一种绝佳的建筑材料。 这个霍二郎可真是了不得啊! 蔡县令在心里想着:先头弄出了个瓷器,现在又弄出了个水泥,这真是人才中的人才啊!!! 「此次修路就用这个水泥!」蔡县令非常果断地对着霍二郎说道:「先实验性的修出一条来,如果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等到明年开春,咱们就开始正式推广开来。」 霍二郎闻言眼睛霎时一亮,特别主动地对着蔡县令表示,这次修路,他们霍家愿意捐出五百袋水泥出来,蔡县令见他这样配合,也觉得非常满意。 v第14章[03.14] 「若此法成功。」蔡县令对着霍二郎许诺道:「本官会禀凑朝廷,嘉奖与你。」 霍家唯一一个来自官方的荣耀就是当年霍振兴得的那块义举之家的牌匾,对此,霍二郎可是印象尤为深刻的。 难道我也能像父亲一样? 这样想着的霍二郎立刻就觉得:自己应该再捐一百袋水泥才对呢! 趁着冬闲的时候,在蔡县令的主持下,丰套县的第一条水泥马路开始施工了。 男人早出晚归的在外面工作,李如意这个身娇体贵的却窝在温暖的室内不是看书就是绣花,整个人可以说是闲适的不得了。 「夫人,您该用膳了。」春杏提着食盒走过来提醒似地说道。 李如意放下手里的书本,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几时了?」 春杏说道:「申时了。外面的天色都已经黑了,双瑞哥刚才回来通禀,说老爷今晚不回来吃饭。」 李如意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于是这个晚上,与李如意一起用膳的,就只有可爱的盼哥儿了。 「娘,你多吃点啊!」盼哥儿亲手给李如意夹了一只胖鸡腿。 真是个孝顺的孩子,李如意颇为感动的想着。 「爹说了,你多吃点,就等于我妹妹多吃点。她就能快快长大,早些从你的肚子里出来了!」盼哥儿看着娘亲的肚子,眼神里满满都是热切的向往。 「妹妹?」李如意的眼角有点抽搐,二郎想要个女儿的事情,她心里其实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连盼哥儿都这么渴望…… 「如果,我说如果。」李如意颇为为难地问道:「如果娘亲生下爱的不是妹妹,该怎么办呢?」 「不是妹妹,那是什么?」 李如意说道:「是弟弟。」 盼哥儿闻言沉吟了一会儿后,用着低沉的语气说道:「我还是想要个妹妹!娘,我爹连妹妹的名字都想好了,你要是生了个弟弟,我们父子两个都会很失望的!」爱失望不失望!李如意心里想着:还容的他挑三拣四了? 李如意的额头在抽出了一阵后,略微有些好奇地问道:「你爹都给妹妹起了什么名字啊?」 「珍珠,明珠,娇娇,心肝,宝贝,之类的。」盼哥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居然摇了摇头自己的小脑袋,特别认真地对着李如意道:「娘,妹妹的名字你还是拜托舅舅来取吧!」 霍子武你看没看见,你儿子开始嫌弃你的审美了。 李如意抽了抽嘴角,在心里默默念了声:人小鬼大。 被自己儿子嫌弃了的霍二郎在经过整整一个月早出晚归的辛苦后,终于得到了宝贵的休息时间。他现在已经在丰陶县郊区的位置,暂时建立起了一座小型的水泥厂,光是工人就雇佣了二十几个,马力全开的开始制作起水泥来。 这真的是好东西,无路是铺路,还是建房都用的着它。 最为关键的是,水泥的价钱并不昂贵,属于家家户户都能买的起的那种。 霍二郎的水泥生意做的是如火如荼啊! 「娘子看看,我给你买什么了?」一个长方形的首饰盒子被递了上来。 李如意打开一看,竟然是一整套的珍珠头面。 「你又攒私房钱?」李如意眉头一挑,大眼睛也危险的眯了起来。 霍二郎立刻做出投降地姿势,连忙解释道:「是瓷器展览会的时候,有一位海边来的客人与我换的,我看这些珍珠成色相当不错,特地送到府城让银楼的师傅们设计一套首饰出来,这不,好几个月了才刚刚做好。」而且什么叫做「又」啊,自个是那种没出息的男人吗? 霍二郎在心里振奋着夫纲,面上却露出讨好的笑容,李如意大想了想后,吧唧一口亲在了他的嘴唇上,笑着说道:「首饰很漂亮,我超级喜欢,谢谢相公,相公你真好!」 霍二郎满意的点点头并且暗自把振奋夫纲的日程又往后推迟了一些。 其实这么长时间以来,李如意已经从小相公那里收到了不少首饰,从最开始的银簪子,到后来的银镯子,金镯子,宝石耳环等东西,都是霍二郎一点一点给她倒腾回来的,对此,李如意心里其实是非常的感动和高兴的。 把一整套的珍珠首饰仔仔细细地收藏好,夫妻两个躺在床上开始说起了闲话。 其间,霍二郎提到了长松。 「上次来信说是出门游学了,这眼看又是年底了,也该回来了吧!」 v第15章[03.14] 李如意闻言嗯了一声。 「我看长松的意思是想要参加明年秋天的会试。」长松现在已经是举人了,若是这科再中,那就是正经八百地进士老爷了。 真的考上的话,等于半只脚迈进了官场中。 「长松最是稳妥,他若是要考,必定是心里有一定把握的。」霍二郎的眼神精光闪闪的,似乎比李如意还要有信心的样子。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霍二郎对着李如意说道:「我那个舅舅已经从南方回来了,现赋闲在家,我娘若是拉着你登门拜访,你就已腹中孩儿为借口,切不可跟她一起过去。」孙氏的父母已经去世了,孙家在府城有一座旧宅,他们此次回来应该要到那里落脚。 「这下子最该高兴的应该是大嫂了吧!」李如意说道:「娘家就在附近,来往也变得方便起来。「 「这可不一定。」不知想到了什么,霍二郎突然露出一抹神秘兮兮地笑容:「对于咱们那个大嫂来说,现在的娘家恐怕已经不是助力,而是累赘啦!」 不得不说,霍二郎的判断还是相当准确的,几乎没过三日的功夫,孙氏就主动找上门来,说是要带李如意去府城,拜访那位传说中的舅舅大人。 「老夫人,我家娘子可是还怀着身孕呢,外面的天气又冷死个人,万一要是磕着碰着的,可怎么是好!」春杏小嘴巴巴地说道。 「不都已经过了三个月吗?」今日的孙氏特地穿了身料子很好的衣裳,头发和妆容也是精心描绘过的:「咱们坐马车,当天去当天回!」 李如意坐在那里没有说话。 见这样一副「无动于」的态度,孙氏一下子就火了起来,我压不过老爷,难道还也不过你一个做儿媳妇的? 「那是二郎的亲舅舅,是你的长辈,怎么,难道你要让长辈先一步来拜访你们吗」 「母亲您误会了。」李如意看着孙氏,心里却在琢磨着,为什么孙氏一定要拉着自己去的原因:「就像您说的那样,舅舅回来了,本就该是我们这些小辈儿先去探望,只不过我最近几天身体一直不舒服,前儿还见了点红,大夫说要我卧床休息,否则会有危险。」 按照霍二郎嘱咐的那样,李如意把借口推在了腹中孩儿身上。 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反正她的话已经说道这个份上了,李如意不相信孙氏还真的敢再继续逼迫自己。 于是半刻钟后,不出意外的,孙氏气急败坏的离开了。 平静的日子就这样一日日的过去,转眼间,便又到了一年的年底。 李如意的肚子已经五个月了。 弟弟长松在两日前回到了家中,对于姐姐的再次怀孕,他感到万分的惊喜,并且隐隐地也透漏出希望这胎是女孩想法。 她的家人为什么一个个的都这样「重女轻男」」呢,李如意郁闷的如此想到。 一家人聚在一起,团团圆圆,开开心心地过了一个好年,每个人都长大了一岁,在这一年里每个人也都收获了很多东西,这是相当不错的一年。 过了年,便是开春,也到了霍秀儿出嫁的时候。 李如意答应给她的嫁衣已经制作完毕,毫不夸张的说,那是一件相当美轮美奂的衣裳,李如意参考了后世秀禾服的样式,历经小半年的时间,方才制作完毕而除了这套嫁衣外,李如意还给霍秀儿打了一直金簪作为压箱底的陪嫁。 「这,这太贵重了!」填妆的那一晚,霍秀儿的脸蛋涨了个通红,拼命婉拒着李如意。 「二弟现在可是咱们县上最有钱的人,一只金钗算什么,三妹你不用惶恐,收下便是了。」 一道声音在两人身边响起,李如意甚至不用像霍秀儿那样回身去看,就知道来人是谁…… 「大嫂说笑了」李如意的目光迅速在孙玉柔的身上划过,她看起过的也不是那么太好,即使用了脂粉涂脸,也依然能够看见她那衰败的颜色。 「这可不是什么说笑,而是事实罢了。」孙玉柔走上来,对着霍秀儿道:「我不像你二嫂那样出手大方,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三妹不要嫌弃。」 那只一对银制的手镯,看起来七成新的样子。 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霍秀儿与孙玉柔走的十分亲近,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两人似是闹翻了,从霍秀儿口中就再也没听过孙玉柔这三个字了。’ 「多谢大嫂。」霍秀儿对着孙玉柔俯了下身子。 孙玉柔不免也说了几句都是在家人不必见外等等之类的客套话。 「你夫家的事情,我已经够听娘说了,那是个不错的人选,只可惜……」孙玉柔轻轻一叹似是无限惋惜地说道:「比你二嫂的弟弟还是差远了!」 「婚姻之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爹娘叫我嫁给谁我就嫁给谁,秀儿胆子小,与嫂嫂你可不一样,你能耍手段为自个争取到一段姻缘,我没有你能耐,只能乖乖地听从长辈的安排!」霍秀儿淡淡的几句话就把孙玉柔给顶了回去,着实让人有些意外。 孙玉柔大概也是没想到素来胆小儿的霍秀儿敢当着李如意的面如此顶撞自己,她那张总是故作柔弱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一种名为恼怒的情绪。 「你没有必要这样得罪她的!」孙玉柔脸色难看的离开后,李如意忍不住对着霍秀儿这样说道。霍秀儿听了她的话后却咬着下唇摇了摇头脑袋,眼睛有些发怔,一副不知道再想什么的样子。 v第16章[03.18] 时间不会因为这短暂的插曲而更改它流逝的速度,当第二天的太阳如同往日般照常升起的时候,霍秀儿穿上了那身美丽极了的嫁衣,今日便是她出阁的日子。一系列热闹的迎亲仪式后,一身嫁衣的霍秀儿拜别了自己的父母,霍二郎背她上了花轿。 「吴兴盛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回来告诉我,我替你收拾他,千万别自个忍着,记住了吗?」霍二郎的声音低沉地在耳边响起。 不知道多久之后,在他背上的霍秀儿带着哭音,极小声地说了句:「记住了。」 五月中旬的时候,李长松启程前往京城,他将在那里参加今年十月份举行的会试,送行的那天,李如意没有出面,她现在身子重了,情绪也变得脆弱起来,承受不住这种分别的场面,所以这件事情完全就由霍二郎出面,无论是马车,行李,随身的小厮,还是一路上的所有花销,俱都安排的明明白白。 「我许是赶不上姐姐生产的日子了。」李长松对着霍二郎稽首到底:「一切都拜托给姐夫了。」 「内弟安心就是。我会照顾好如意的。」霍二郎笑的稳重又爽朗:「好好考试,不过也别有太大的负担,我与你姐姐还有孩儿们等着你传来好消息。」 李长松嘴角含笑轻轻地点了点头。 眼看着长松登上马车,消失在视线之后,霍二郎方才转身往家里走去。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两个月的小娇妻特别「多愁善感」起来,见个叶子落下来就感叹生命的脆弱,读两句悲伤的诗词眼泪就珠儿似的往下掉,今儿长松去京城,她自个不定在家哭成什么样呢!果不期然,等霍二郎一回到家里,就捕捉到了只眼睛红彤彤的小兔子。 「让我猜着了吧!」霍二郎又是心急又是心疼的:「快别哭了,仔细自个的眼睛。」 「你别管我,我就是心里难受,哭一会儿就好了。」李如意也觉得自个挺矫情的,当年她怀盼哥儿时候,出了那么多的事她是一颗眼泪都没掉,特别铁娘子的挺了过来。谁想,怀上这个的时候,霍二郎回来了,家里的什么事情也都红红火火的,半点闲心都不用她操,结果:她还产前抑郁了。 惯的都是惯的啊!李如意一边在心里疯狂的吐槽自个,一边也不耽搁她在那里哽哽咽咽,弄的一旁的霍二郎是手足无措,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哄了。 时间就在李如意的越发矫情与霍二郎的一天三哄中悄然而过,当丰陶县的所有主要干道全部变成水泥马路的时候,当本县与府城的直通马路正式通行的时候,李如意的产期也在不知不觉间临近了。 她这一胎怀的十分辛苦,不仅心情忧郁,孩子也很能折腾她,越到临产就越是吃不好睡不好,最为关键的是,她整个人还浮肿的厉害,脑袋跟猪头似得丑的要命让她现在根本不敢看镜子,因为越看心情就会越忧郁。快点出来吧,快点出来吧,快点出来吧……李如意都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而终于有一天,她期盼得那个时刻——来临了。 发动得时刻,是在一个夜晚。 腹部传来一波一波难以忍受得疼痛,李如意挣开眼睛,用呼吸法开始数数,直到五百下后,她终于确定自己即将生产的事实。 李如意伸出手,使劲儿推了推身边的霍二郎。 谁想人家睡的跟头死猪似的,一点都没有醒来的意思,小呼噜打的倒是挺响的。 老娘在这边疼的要死,你睡的倒是舒服,恶向胆边生的小娇妻一个巴掌狠狠地胡在了霍二郎的面孔上,吓得他是一个机灵,刷地下挣开了眼睛。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怎么了?」看出小娇妻状态的不对劲儿,霍二郎的睡意霎时没了个一干二净,他蹭地一下坐起身,一双眼睛瞪的老大。 「你闺女要出来了!」李如意捧着自己的肚子,短短的一段时间内,她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冷汗:「快去请稳婆啊!」 霍二郎:「……」 不知道是怎么翻下床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喊人进来的,对于霍二郎来说,接下来的时间全都成了恍惚的记忆,反正等他的神经终于连接回现实的时候,李如意已经进了产房。 「爹,娘她怎么了?」听见外面动静,惊醒过来的的盼哥一脸紧张的靠在父亲的大腿边上。娘她为什么叫的那么大声,好像很痛苦,很疼的样子,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大人们慌乱的情绪迅速感染到了他,大颗大颗的泪水开始在眼圈中晃荡了。 「你娘没事,她正在给你生妹妹呢」霍二郎深吸一口气后,弯下腰把盼哥儿抱进了怀里。 接生婆,春杏都是在产房里,重娘子端着热水一盆盆地往里面送,为了以防万一大夫也被霍二郎从被窝里给拽了过来,能做的事情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就要看李如意自己的了。 李如意躺在床上,浑身已经都被汗水给打湿了,稳婆趴在她双腿中央,一边鼓励她用气,一边查看宫口的收缩程度。 「差不多了!」不知道多久之后,稳婆特别镇定地对着李如意说道:「二娘子,你家盼哥儿当年就是我接生出来的,顺顺利利的。这一胎同样也是如此,你别紧张也别害怕,相信我老婆子!」 李如意艰难的点了点头,嘶声到:「全都交给您了。」 「好,现在吸气,省些力气,别叫出声,我让你使劲儿的时候,你再使劲儿……」接生的稳婆是个极有经验的,她镇定而专业的态度,也让李如意心里放心了许多。一波一强过一波的痛苦,不停的折磨着生产中的妇人,同样的,李如意断断续续的惨叫声也折磨着门外僵硬站着的男人。 此时此刻,霍二郎整个人已经完全毛了,并且产生了一种深深地悔恨之情。 他知道妇人生孩子是一件很疼的事情,可没想到会疼到这种地步。 那一声声不成语调的惨叫,那一盆盆送出来的血水,一种深深地恐惧开始攥住了霍二郎的心脏,他死死地盯着产房的房门,生怕下一秒有人出来问他:保大还是保小。 时间在浑噩中悄然走过。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白纱窗里的时候,当李如意拼劲最后一口力气,往下死命一推的时候,一声婴儿地啼哭声终于在产房内响了起来。 霍二郎浑身骤然一个机灵,趴在他怀里迷迷糊糊地盼哥儿也揉着眼睛醒了过来。 「生了!」霍二郎的声音恍恍惚惚地,充满了一种不可置信。 v第17章[03.18] 「妹妹出来了?」盼哥眼睛一亮,立刻精神了起来:「我要看娘,我要看妹妹!」 父子两个的眼睛灼热的看着产房的房门,仿若回应他们的期盼一样,大约十几分钟后,稳婆抱着孩子笑呵呵地走了出来。 水红色的洋绸包裹里躺着一个白白嫩嫩的小人,与旁人刚出来就丑兮兮的样子不同,这是一个打落地起就极漂亮的孩子,他的皮肤白嫩无暇,脸蛋也是极度可爱的小圆形,闭着眼睛睡着的样子就像只纯洁的小天使。 「我娘子怎么样?」霍二郎几乎迫不及待地问道。 那稳婆地眼中划过抹笑意:「二郎放心,娘子好着呢,只是刚生产完,太累了,已经昏睡了过去。」 知道小娇妻好好的,没出什么事情,霍二郎惊了一个晚上的魂魄总算回归到了身体中。 「爹,妹妹!妹妹!!」盼哥踮这自个的小脚尖,整个人那叫一个兴奋啊。 矮油!爹的小宝贝,小乖乖,小甜甜,小娇娇,可终于见到了你了! 此时的霍二郎乐的就像是个傻子,他像是捧着一个易碎的宝贝一样,小心翼翼而又带着几丝急切地从稳婆怀里把孩子接了过来,望着那张纯洁秀美的小脸蛋,霍二郎深深地陶醉起来。 这孩子长的真像她娘亲。 又甜又软的,长大了不知道能迷住多少儿郎呢! 「小点声!」霍二郎对着儿子嗔了一声:「别吵着你妹妹!」 那稳婆看着这对处在极度兴奋中的父子两个,嘴巴微微动了一下,有句话她不得不说啊! 「那个啥,二郎啊,你好像是误会了!」稳婆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忍,她有预感,她接下来说的话对二郎来说可能是个打击。 「二娘子生的不是闺女,是儿子啊!」 稳婆的话犹如一道闪电,霹的霍二郎是僵在当场,不知道多久以后,他先是低下头认认真真地看了眼怀里的孩子,而后抬起头对着稳婆笑着说道:「你老人家是开玩笑的吧,这么可爱的孩子,怎么能是男孩?」 看那眼睛,看那鼻子,看那小嘴巴,明明就是漂亮的小公主啊。 「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会搞错呢!你要是不信的话,自己看看好了。」稳婆觉得自己的专业素养受到了质疑,立时便气呼呼的掀开了水红包被的一角,并顺顺利利的打开了婴孩的一双小嫩腿。 一只软趴趴的,极其小巧可爱的小雀雀儿,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映入了他亲爹的眼帘。 霍二郎浑身僵硬的站在那里,此时此刻,他听到了梦想破碎的声音。 李如意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时分了,霍二郎坐在床头一直守在她身边。 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是他,这让李如意的心情变好了许多。 「你醒了?」霍二郎见小娇妻挣开了眼睛,忙不迭地凑了过来:「你感觉怎么样?疼不疼?还难不难受,要不要喝点水?」 「孩子呢?」李如意眼睛转了一圈没看见自个孩子,心里立刻急了起来。 「孩子刚被奶娘抱下去吃奶了!」霍二郎温声说道:「你别急,孩子好好的,你一会儿就能看见了。」 看了看怀里的孩子,又看了看一旁的小相公,李如意咬了咬牙,下定决心般对着霍二郎说道:「以后咱们再生一个吧!」 也许下一个就能让他得偿所愿了。 「可别!」霍二郎听见小娇妻的这个提议后,立刻把自个的脑袋摇成了一只拨浪鼓只听他带着一丝后怕的声音道:「昨天晚上是我这辈子经历过的最吓人的一夜,太危险了,咱以后不生了。」等明儿他就去向大夫请教合理避孕的方法。 「就这两个吧!」霍二郎特别认真的对着李如意说道:「足够了。」 李如意看了眼一脸沉痛的小相公,觉得昨天晚上的生产场面恐怕真的是吓到他了不由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你不想要闺女了?」 霍二郎沉默了半晌后,悠悠叹了口气,回答道:「所以以后还是让盼哥儿早点娶媳妇吧!」 李如意眨眨眼睛,觉得自己有点没听明白:「什么?」 霍二郎却尤为认真的说道:「我觉得闺女和孙女,应该差不了多少,所以……」 所以还是让盼哥儿他媳妇去疼,去生吧!至于小娇妻,哎呀妈啊!反正他是绝对舍不得让她再遭一回罪了。李如意就这样定定地看着满脸沉痛的小相公半晌,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突然就阳光明媚了,那些产前的什么烦恼啊,忧郁啊的全都消失不见了。纵然脸色还有一些苍白,但那抹由心底绽放出的笑颜之花,却让她整个人充满了一种温柔的光辉。 难道这就是母性的魅力?不知道不觉间有些看傻眼的霍二郎迷迷糊糊地如此想到。 李如意与霍二郎的第二个小宝贝,被命名为:霍容轩。 名字是他爷爷霍振兴给取的,没办法,老人家一直对盼哥儿的名字不是他取的这件事情有些耿耿于怀,若这第二个还不让他取,非得急眼不可。 v第18章[03.18] 毫无疑问,霍容轩小朋友是个漂亮的有些过分的婴孩,用霍老太太的话来说就是:这娃娃有点男生女像,以后定然是个有大福气的人。 喜获二孙的霍老爷子最近这几日连走路都是带风的,逢人就夸,他刚得了得小孙孙是多么得乖巧漂亮,就连吐个口水泡泡都是那样的与众不同。而盼哥儿在经过了最开始的失望和沮丧后也迅速的振作起来,他现在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围着摇篮看弟弟,不是偷偷地摸小脸,就是一天三问地念叨着:弟弟快点长大跟我带你出去捉蛐蛐之类话。 能够看得出来,他也相当喜欢这个香香软软的漂亮弟弟。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的时间,当李如意终于可以下床,终于可以洗澡,终于可以坐在梳妆台前再一次装扮自己的时候,轩哥儿的满月宴到了。 霍二郎在自家的回味喽里进行了「包场」很是奢侈铺张地办起了宴会。丰陶县里但凡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全部都出席了,可谓是高朋满座,往来间热闹不休。 这是自家的主场,李如意这个女主人当然也要出席,而且还得是盛装出席。 但见今日的她上身穿了件月白色的团纹琵琶襟立领小衣,下身穿了条逶迤托地的樱草色留仙裙,乌黑的头发绾成略带俏皮的堕马髻,髻上别了只温润美丽的珍珠发钗,哦这发钗应该是一套,因为她那结白的小耳朵上,还有素色的一只手腕上,都带着同样美轮美奂的珍珠首饰。然而,这些外在的因素都比不上其本人的美丽,那白的能够掐出水来的肌肤,那挂着盈盈笑意的精巧脸蛋,那因为哺乳期而显得越发玲珑有致的身材,无一不再提醒众人,这是个确确实实的美人啊! 而且还是那种能定立门户,旺夫旺家的美人儿! 该死!为什么我娶不到这样老婆?很多男人在心里难以自制的想到。 该死!为什么我没有这样的儿媳妇?很多中老年妇女同样在内心深处深深地羡慕着。 李如意一手牵着盼哥儿,来到了正抱着二宝到处炫耀的夫君身边 在万众瞩目之下,霍二郎意气风发的先进行了致辞,而后又用着热情澎拜的语言感谢了各位父老相邻的光临…… 「真是一对郎才女貌的碧人啊!」一桌宴席上,有人忍不住地对着孙母啧啧有声地感叹道:「阿枝阿,你这二儿媳妇真是娶对了,能把野马般爆裂的二郎带上正道如今又置下这样大的家业,你这二儿媳妇真是太有本事了。」漂亮,贤惠,有本事,品格还好当年二郎出事的时候她也是不离不弃,恪守妇道,这些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闺蜜好友的话,让孙氏的脸上挂起了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郁闷的表情。 二儿媳妇是有本事,可关键的是跟她不亲啊 ,并且有她在中间挑拨,弄得现在二郎跟她也僵的狠,若是无事,平时都不带登他们家大门的。 这样的儿媳妇就算再有本事……孙氏也是喜欢不起来得。 孙氏在这边尴尬,坐在孙氏左手边的孙玉柔,虽然面上没什么表情,但内心深处却比孙氏还要尴尬,同样都是儿媳妇,同样都嫁了霍家的儿子,李如意当年的起点甚至还不如她呢,可是如今人家硬生生的把一手烂牌给盘活了,可自个儿却……孙玉柔想到这里就觉得心里是火烧火燎的,她忍不住抬起头埋怨地看了眼不远处的嫡母,若不是她强拉着自个来,自己今日定与大郎一样老老实实的窝在家中。 何苦出来受这份闲气。 没错!今日孙玉柔的嫡母,也就是孙氏的嫂子,那位被罢官了的县令的夫人也出现在了满月宴上。 她姓崔,长得白胖和气,笑盈盈的样子,显的极好亲近。然而,孙玉柔自己却深深的知道,她这个嫡母是个多么佛面蛇心的人物,折在她手里的后宅人命怎么也有四五条了,孙玉柔未出嫁时,那是半点不敢违抗这位崔夫人的。 就在几个妇人在这边或是吹捧或是羡慕的议论纷纷时,场中又发生了变化。 本县的蔡县令带着几位主簿居然也来相贺。 看着霍二郎主动相迎的样子,看着蔡县令与他相谈甚欢的样子,这些人面面相觑对霍二郎一家的羡慕与尊敬,猛然又提升了一个段位。 热热闹闹的满月宴整整持续了一个白日,直到天色渐黑,客人们才渐渐散去。 「你那弟妹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你自己也得抓紧啊!」回去的马车上,崔氏对着孙玉柔用着教育者地口吻道:「肚皮不争气。凭着大郎一个个的往家里面抬人你又能怎么样呢?」不知道是不是落榜的打击太大了,后来得霍子文不但不知进取,反而开始陷于温柔乡中,不但纳了两个青春美貌的小丫头,对那秦楼楚馆,勾栏红院,更是流连忘返,难以割舍。 孙玉柔垂着眼睛,委委屈屈地应了一声。 孙崔氏看着这样的她,突然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十分感慨地说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原先看着霍子文一表人才的,还以为他能有什么大出息,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经不起挫折的草包,倒是那霍二郎,不仅家资万贯,还受到人们的敬仰,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你当初嫁给他,哪怕当个妾室也好啊!」 妾?孙玉柔听了这话在心里面冷笑一声,然而,面上的表情却越发的柔和恭敬起来只听她说道:「母亲说的对,女儿是个无用的。眼看霍家现在最有出息的是二郎一家,然而因为过去的种种事情,大郎和二郎兄弟间相当的不睦,咱们就是有些事情求到他门前,他恐怕都不会出手相助的,不过——」 孙玉柔故意在这里停了一下,崔氏抬起头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氏已经看出她接下来要说的究竟是什么了。 「不过若是母亲把肯家中的妹妹,嫁一个给二郎,对咱家来说岂不是亲上加亲的事情。」 对于现在的孙家来说,最为难的事情就是——缺银子了。 而对于家财万贯的阿霍二郎来说,最不缺的恐怕也是银子了。 反正嫁出去的也是个庶女,这的确是个好处多多的主意。 崔氏眉头一挑,明显露出一丝意动的神色。 孙氏见状在心里轻轻一笑,嫉妒是毒药,而她的心也早就被那毒药浸的湿黑了。 姐姐应该已经平安生下孩儿了吧! 京城中的某一处宅院内,李长松放下手中的书卷,微微有些出神的想着,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当然,男孩女孩都好,只要大人和孩子都平安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想了一会儿让自己身心柔软的姐姐一家后,李长松不期然地又开始想来了即将在三天后举行的会试,这是关乎于他一生前途和命运的事情。 v第19章[03.18] 无论将来的结果是什么,自己现下要做的就是全力以赴。 李长松深深地吸了口气,快速的重新把注意力聚集了起来。 宁静的夜晚,时间慢慢地流淌而过。 「算算时间长松应该进场了吧!」临窗而站的李如意,望着窗外的秋景,发出了悠悠地叹息。 正在给孩子换尿布的霍二郎闻言,头都不抬的说道:「这个点都开始答卷了。我记得第一场考的是四书五经,放心吧,长松没问题的。」 怎么能没问题呢,两三千人考试,录取的可能还不到十分之一。 「娘,舅舅一定能考上的!」趴在旁边自个看连环画的盼哥儿也抬起头十分有信心地对着李如意说道:「毕竟他和爹爹不一样,学问好着呢!」 就算你崇拜舅舅,也不用拉上你爹我做对比吧! 霍二郎脸色猛然一黑,心里骂了句小兔崽子。 「看你的书!」他摆起迟来的严父架子,轻呵道:「就该给你送学堂去,让先生严加管束于你!」真是越大越皮。 盼哥儿一点都不害怕的嘟了嘟嘴巴,舅舅和娘都说了,学堂是个可好可好的地方了,不仅可以学到有用的知识,还能交多许多同龄的小伙伴,只可惜那地方只收六岁以上的孩子,自个现在还去不了呢!父子两个的斗嘴声很快惊醒了睡的不甚踏实的小婴孩儿,轩哥立刻发出了小猫版咿咿呀呀地哭泣声。 霍二郎见状马上停止了自己换尿布的动作,就看他用着无比熟练的手法飞快把孩子从摇车中抱起来,极有节奏的轻轻晃悠了几下,轩哥抿了抿自个粉红色的小嘴巴,很快又迷迷糊糊了起来。 不得不说,在怎样照料婴儿上,霍二郎的进步几乎是飞跃性的。 李如意的惦念在三天之后逐渐消散,生活重新平静了下来。 这一日黄昏,霍二郎刚刚谈成一笔大买卖,心情尤为不错,正准备收拾收拾关店回家的时候,有人过来寻他。 「二少爷……」来人对着霍二郎小心翼翼地说道:「老夫人近日身子不适,请您回去瞧瞧。」 霍二郎听了这话后心中微微一惊立刻问道:「祖母生病了?」 那人低着眉头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霍二郎也没有多想,提脚便朝着大宅的方向而去,谁想他刚跨进霍老太太的房门,就看见这屋子里面甚是热闹,祖母好端端的坐在床榻上,面色看起来十分红润,正极有精神的与旁人说话,怎么看也不像是生病的模样,而母亲孙氏和霍子文他老婆孙玉柔也在当场,甚至还有个不曾见过的女孩子。 霍二郎心里有点莫名其妙,一双眉头不自觉地微微皱了起来。 「奶,您没事啊?」他惊讶的开口问道。 霍二郎觉得莫名其妙,霍老太太听了这般询问也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呢:「我好端端的能有什么事,倒是二郎你,怎么还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霍老太太这话一出,霍二郎哪里还不知道这是有人在「假传圣旨」呢,果然,就听坐在一旁的孙氏,用着理所当然地语气对着霍二郎说道:「你奶奶这两日有些不思茶饭,我看应是想你想的,是以才做主让人去把你唤来。」 这理由着实有些牵强了,霍老太太一收刚刚还溢出满脸的笑容,淡淡的扫了孙氏一眼,似乎在琢磨着,她这儿媳妇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二弟快坐!」孙玉柔语气温柔地对霍二郎道:「要我说,想你的哪里是奶奶,明明是母亲她自己呢!」 霍二郎闻言下意识的看了眼孙氏,对方回给他的则是一个略带压抑与不在自的表情。 「对了,二郎你还没有见过我妹妹吧!」孙玉柔指着坐在霍老太太左手边上的一位妙龄少女,轻笑着说道:「我来为你们介绍——我妹妹孙玉音,年芳十六,她常年拘于后宅,性情较为天真,还是个不谙世事的闺阁少女。这位我就不用介绍了,咱们县赫赫有名的霍二郎又有谁不认识呢?」 「玉音见过二哥哥。」孙玉音人如其名,不仅长得青春貌美,声音也如同黄鹂般悦耳动听。 「客气了。」霍二郎的视线在这女孩身上一转即走。 「玉音可是你舅舅的女儿,也是你的表妹,这一次她将会在咱们府上小住一段时间,你若是闲来无事,不妨多带着你表妹四处转转。」孙氏对着霍二郎意有所指地说道。 霍二郎看着母亲那隐含期盼的眼底,又看了眼那个孙玉音羞涩而局促的面颊,突地嗤笑了一声,就听他用着十分嘲笑地声音说道:「娘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本少爷一天百十两银子上下,忙的跟只陀螺似的,哪有狗屁时间陪什么表妹!」 真有意思,老子现在天天抱小娇妻睡觉的时间都觉得不够呢。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张口闭口就是钱的,如此市侩,还有没有点人情味。」孙氏一看霍二郎一副丝毫不给脸面的样子,立刻出面开始指责起来:「也不是让你天天陪着只是偶尔的带你表妹出去转转这有什么不行的?」 「大嫂可以带表妹四处转转嘛,她们还是亲姐妹呢,不比我方便?」霍二郎特别理直气壮地对着母亲说道:「再说这男女有别的。就算表妹不在意旁人的眼光,我也得在意我媳妇啊,她刚生完二宝儿,身体还没彻底养好呢,我可不想惹她生气。」 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哪个当娘的,愿意看到自个儿子对儿媳妇言听计从,俯首帖耳的,孙氏同样也是如此,就见她胸脯极速起伏起来,似乎恨不得跳起来指着霍二郎的鼻子大骂一顿,废物!软耳朵!没出息!之类的话了。 「姑姑别生气!都是我不好!」眼下这场面似乎吓到了那位叫做孙玉音的少女,就见她急急忙忙地站起身,仰着那张因难堪而更加显得我见犹怜的小脸对着霍二郎说道:「二表哥也请您不要生气,姑姑真的只是一片好意,表哥的威名如雷贯耳,让音儿心里十分仰慕,所以才央着姑姑与姐姐,想要见一见表哥,不曾想反倒让表哥生气了,音儿以茶代酒,在这里向表哥赔罪了。」 看着举在自己身前的一盏清茶,霍二郎这个丝毫不懂怜香惜玉的家伙,居然硬是没有接过来就看他对着孙氏淡淡地说道:「以后要是想找我,直接说事就行,别总打着我奶奶的旗号,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这个做儿媳妇的见天在咒自个婆婆呢!」 说罢,霍二郎站起身,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走。 v第20章[03.18] 徒留下傻了眼的孙氏与依然举着茶盏却僵在那里的孙玉音。 不应该啊! 此时此刻,就连心机深沉的孙玉柔也有些不淡定了。 她这个庶妹,论颜色可是家里所有女孩子中最漂亮的一个,便是她的夫君霍子文见了都露出了许多意东之色,没道理霍二郎会这样无动于衷啊。 难道他的眼睛是瞎的吗? 难道他没有看到玉音美丽的容颜? 难道他没有感觉到玉音对他的亲近? 从小就生活在父亲见一个爱一个家庭环境中的孙玉柔,大约无论如何都不能理解霍二郎为什么会如此无视这个只要他张张嘴,就能吃进嘴里的肥肉。 「我累了。你们都回吧!」突然地,霍老太太说话了。 她本来还对那个颇会说话的小姑娘挺有好感,而如今……呵呵…… 孙氏等人无法,只好起身退了出来。 「姑姑」孙玉音用着略带哽咽地声音道:「怎么办,表哥怕是不喜欢我的。」 完不成嫡母交代的事情,她回去以后,又该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呢? 「二郎只是对妹妹你也有些陌生罢了!」孙玉柔看着惴惴不安的庶妹,安慰似的拉住她的手,笑着说道:「二郎的性子一向是颇为口无遮拦的。但他也的确是个有真本事的人呢!他手底下的能进钱的项目多了去了,先不说最大头的瓷器,就说回味楼和新开的水泥厂那每日也是进钱不休的。妹妹若是跟了他,那穿的便是绫罗绸缎,吃的都是山珍海味,满府的银钱随你使,想买什么买什么,那可真真是掉进福窝子里去的呢!「 孙玉音听了这话,眼中果然露出了无比向往的神色。 她是个本性贪图富贵的女孩,并不介意给别人做妾,这辈子若是能享受到一回荣华富贵,做妾又怎么了? 总比她和一大邦子人挤在一个房间里,日日清汤寡水的过着那种贫穷生活来的强。 孙玉柔见庶妹的心眼儿被自个三两下的给说活了后,不由施然一笑,而后又对一旁的孙氏道:「再说,咱们不还有姑姑的嘛!姑姑毕竟是二郎的亲娘,这亲娘关心儿子,给儿子纳个小妾,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没错!」孙氏的背脊用力挺直了许多 ,就听她说道:「正所谓长者赐不敢辞,我倒要看看,她李如意难道还真能拒绝不成!!!」 显然,孙氏这是要打定主意在如意身上找突破口了。 「哈欠」尚且不知麻烦即将到来的小娇妻狠狠打了个喷嚏。 怎么回事?李如意想着:难道自己这是要感冒了。 都怪霍二郎那个浑蛋。 每次做的时候都不喜欢盖被子。 回来以后,必须好好控诉!! 从很久以前开始,李如意就知道婆婆孙氏不喜欢自己,而今天关于这一点的认知,她再一次深刻了解到了。 心里的恼怒如同沸水般滚烫,即使以李如意的涵养,此时此刻也忍不住变了脸色。 半个时辰之前,孙氏,孙玉柔,外加一个不认识的姑娘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登门了。 一开始的时候,李如意心里虽疑惑但还能客气相待,可等到孙氏说出:要把那位玉音姑娘送给小相公做妾的时候,她那点涵养和风度就再也维持不下去了。 「娘,您真是说笑了!」李如意声音冷冷地说道:「这可是您的亲侄女,好好的一个表小姐,怎么能给二郎做妾呢?」 「因为我喜欢玉音啊!」孙氏心里早就对李如意压了一肚子的不满,此时见她一副「愤恨」的态度,心情无由来的就变好了许多:「玉音这孩子漂亮,聪明,董事,最关键的是知道孝顺我实在是太喜欢这个孩子了,所以就央你舅舅把她求了过来。」孙氏笑呵呵地说道:「如意啊,你也不要恼怒,二郎如今家大业大的以后身边怎么可能只有你一个?与其让别人占了这个位置,还不如让给玉音,你们可以姐妹相称,一同照顾二郎。」 「是啊,娘她说的对!」一旁的孙玉柔也笑着开口道:「弟妹!这桩婚事,可是娘的意思。你若是不许,一来违逆了长辈是为不孝,二来,你强行不准二郎纳妾,事情传出后定然会得个善妒得名声,何不允了玉音进门,大家和和气气得,多好啊!」 「大嫂说起话来还是这样巧舌如簧啊!」李如意哪里能听进她这番狗屁道理,冷冷地回击道:「要说也是奇怪!你们孙家到底破落到什么地步了,一个个地怎么都跟虫豸似地拼了命的往霍家爷们身上扑,如今竟连送女儿做妾这种事情都能干的出来了!」 这屋子里面可有三个女人都姓孙呢! 李如意这话一落,可不就把她们都给骂进去了嘛! 「大胆!」孙氏果然恼羞成都,就见她蹭地一下战起身,对着李如意吼道:「李氏我告诉你,今日这事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人我已经带过来了,你自己看着办!玉柔咱们走……」 眼看那对一唱一和的婆媳就要甩手离去,坐在那边始终不发一言的孙玉音却突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就听她对着李如意哭诉道:「求表嫂怜悯我,事到如今,若您再不愿意,我就真的半点活路都没有了!」 第21章[03.25] 这是什么谬论。 李如意被气的几乎耳鸣,眼前也是阵阵发黑,这种小三上门哭着喊着求接受的剧情也实在是太颠覆三观了。 「我再与你说一遍,我是不会接受你的,二郎也不会,你这样不顾廉耻的非要进门又有什么用,等二郎回来了,转手就能把你打发出去,倒那时你岂不是更丢脸?」李如意觉得自己说的话句句真实,然而,孙玉音却不这样想,她认为自己年轻貌美,就算霍二郎一时不开窍,但只要她能进门,这天长日久的总能够捉住他的心,到时候在想办法把这个李如意赶出去,霍家主母的位置不就非她莫属了吗? 想起,霍二郎的瓷坊/回味楼/水泥工厂,孙玉音的眼里闪过一抹贪婪的光彩。 说到底,她与姐姐孙玉柔一样,都是那种打心眼里认为男人都是贪鲜的动物。 这是从她们父亲身上看到的「真理」,是难以改变的三观。 「求表嫂成全。」孙玉音心中一狠,极是出人意料地从袖口中抽出一把剪刀,刷的一下就对准了自己的胸口:「您若是不答应,就让我今日死在这里吧!」 「玉音你这是干什么,千万不要做傻事啊。」一旁的孙玉柔露出惊愕的表情,她对着李如意急声道:「弟妹,总归是好端端的一条人命,难道你真的竟如此心狠?」 「李如意我告诉我你,玉音今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孙氏的咆哮声也跟在在耳边响起。 此时此刻,李如意觉得眼前的一切都荒唐的可笑。 一个根本没有见过的女人,莫名其妙的来到她的家中,寻死觅活的非要成为他丈夫的小,而她这个正室妻子不但不能把她怎么样,还要对她的生命安全负责,难道我已经圣母到这个地步了吗? 李如意深吸一口气,最后一点耐心,完全告罄。 「你捅吧!」李如意看着孙玉音淡淡地说道:「顺带奉劝你一句,最好把剪尖对准脖子,那里有大动脉,只要轻轻一捅,你的血就会疯狂的向外喷涌,不出两分钟,你就能顺顺利利的命赴黄泉了。」 多么狠心的话语,多么冷酷的心肠。 在场的三个孙家女人彻底傻眼了。 特别是那举着剪刀的孙玉音更是目瞪口呆露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你你你你」孙氏捂着自个的胸口,下一秒钟就要晕倒过去的样子:「你这个歹毒的女人!!」 我歹毒?你好端端地非要塞个女人过来跟我抢老公,你就不歹毒了? 「你到底死不死?」李如意满是不耐地开口问道:「要是不死的话,就滚出去,少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 孙玉音闻言脸上涌起一股屈辱的表情,但像她这样贪图富贵的女人,必定是极爱惜生命的怎么可能去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 于是就见下一秒,她呻吟数声,突地身子一软,缓缓倒在了地上。 一旁的孙玉柔见状立刻做出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叫道:「妹妹!妹妹!你这是怎么了,你快醒醒啊!」 「母亲,你你们为何如此苦苦相逼……」就在孙玉音晕倒的几秒钟之后,就见李如意的身体也紧跟着晃了两下,砰地一声也倒在了一旁的漆桌旁。 「娘子!」站在李如意身边的春杏发出一声「剧烈」的惨叫,用着几乎是能够穿透屋顶地声音,尖叫道:「不好了,快来人啊,娘子要被人给生生逼死了!!」 于是接了下来的时间毫无疑问地充满了兵荒马乱。 霍二郎是在第二天傍晚的时候回来的,而他一进门就感觉到了家里气氛的不对劲。 「爹!」听见动静地盼哥儿第一个从屋子里面奔了出来,一头就撞进了父亲的怀抱,还不等霍二郎说些什么,他就咧开小嘴呜呜地开始哭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谁欺负我家盼哥儿了!」大儿子从小皮实,是很少这样哭的。 「欺负娘,她们都欺负娘!」盼哥儿委屈外加愤恨地说道:「娘都被气病了。」 霍二郎一听小娇妻病了,脸色陡然就变得焦急起来,他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呢,怎么就三天没回来,人就病了呢? 到底怎么回事。 「还是奴婢来说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春杏露出一副急切的模样,就像是已经在心里憋了一肚子话,再不说就要炸掉了一样:「二爷。老夫人趁您不在的时候,带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表小姐过来,非要塞过来给您做妾,娘子不同意,她们就各种指责各种威逼,那个表小姐也是要死要活的,连剪子都出动了,夫人被气的要命,当场就晕了过去。」 霍二郎万万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是这样。 他的脸上陡然变得阴沉了起来。 把盼哥儿交给春杏,他大步向着卧房的方向走去。 李如意自然不会像春杏讲的那样夸张,毕竟昨日的晕倒,九分都是水分罢了。 然儿,此时靠她在软枕上沉思的样子,落在霍二郎眼里,那活活就是身体虚弱的最好证明啊。 第22章[03.25] 「你没事吧?」 「回来了?」 夫妻两个对视一眼,颇为默契地同时开口道。 「我没事。」李如意似乎感觉出小相公的紧张,连忙说道:「你别担心。」 被人如此逼凌,如意一定是极气的,然而在自己面前却强自忍耐着,不仅不怨怪,反而还宽慰自己。 霍二郎想到此处,心脏就像是被劈成两半一样,一半对自己妻子的疼惜与歉疚,还有一半那就是对始作俑者活脱脱的怨愤了。 「此事我绝不善罢甘休。」霍二郎紧紧攥着自己的拳头。 只要小相公自己不起二心,这些所谓的麻烦,只能让李如意气愤却并不能真实的伤到她的心灵,是以此时反倒能够心平气和的说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母亲好端端的非要送个表妹过来,难不成她就是单纯的想要膈应我?」 霍二郎听到这里却冷笑了起来:「八成是看中咱们家的这些产业了,哼……以为塞个女人过来,就能帮她搜刮银钱吗?」 李如意觉得孙氏以及那个心性阴狠的孙玉柔八成还真是这样想的。 先塞了孙玉音进来,等过个一年半载的,弄个什么办法除了自己这个碍事的东西,孙玉音有绝大的机会可以扶正,到时候孙氏她们有这个人命把柄在手,霍二郎的这些个产业,可不就想怎么搜刮就怎么搜刮啦了? 「把自个的亲婆婆生生赶出家门,这到底是什么世道啊!」孙氏一脸的萎靡之色,神情痛苦,长吁短叹,时不时的还会留下几滴眼泪,看着着实很是凄惘可怜。 此时围坐在她身边的有孙玉柔,有霍二婶鲁氏,还有三四个孙氏平时相熟的邻里朋友,她们已经从孙氏口中全程听完了事情的经过,绝大多数人都露出了义愤填膺的表情。 「看着是个善良软弱的,没想到心肠竟如此狠毒。」其中一个姓朱的妇人脾气十分刚烈,闻言立刻跟着呵斥道:「不管怎么说,你都是长辈,她身为儿媳妇怎么能把长辈扫地出门。况且你那侄女,是二郎心里得意的,她这样强行阻挠,不但是心狠还是擅妒,这样的妇人留着何用,快叫你家二郎休了她了事!」 「就是就是!」朱氏身边的一位妇人也跟着帮腔道:「谁家爷们身边没个小星儿的。怎么她就这样容不得人,妇人擅妒,可是犯了七出的。」这妇人的爷们就属于爱色的那种,家里光是小妾既有五个,平时最爱在外面显示自己的「大度」。 眼看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开始声讨起李如意来,一直坐在旁边,始终不言不语地鲁氏不由张了张嘴,轻声道:「我觉得如意应该不是那种人……」 然而,她话音才刚刚落下,就被孙氏毫不客气地打断开来:「哎呀,我的弟妹啊!你是被那妒妇给蒙蔽了!自她嫁进来后,就处处挑拨我与二郎的母子关系,如今更是对不礼不敬,这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的出来的,你若不信我,不妨现在就问问玉柔,她可替我作证!」 那边的孙玉柔闻言立刻叹息般地说道:「二婶儿,事实的确是如此。那日是我和娘一起登门的,本想着成就一番好事……然而……竟被人用扫把生生赶了出来……到底是一家子骨肉亲戚何必如此啊。「 添油加醋,断章取义。 整件事情在孙氏和孙玉柔的嘴里,完全都成了李如意的错! 是她对婆婆不孝不敬,是她强行阻止二郎纳妾,反正在孙氏的描绘中李如意简直成了天底下最恶毒的女人。鲁氏虽然心里面觉得这事可能有问题,但却挡不住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怨怼,最后也只能闭口不言了。 「你要是去了,我以后就再也不理你了!」李如意在句子的末尾,故意加上了恶狠狠地语气:「我说到做到。」 霍二郎闻言一张俊脸立刻鼓成了只河豚。 「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们在外面败坏你的名声?」霍二郎几乎是咬牙切齿了。 「你若是去了,才是正中她们下怀呢!」李如意心里当然十分生气,但正所谓孝道大过天无论如何若是二郎跑过去与孙氏发生正面冲突,别人才不管这个中理由是什么,铁定会把口水喷向小相公。 「爱说什么说什么去吧!」李如意对着霍二郎柔声说道:「她们巴不得你寻上门去,好落下话柄呢,咱们偏偏不去,憋死她们!」 霍河豚的脸色依然鼓鼓囔囔的,一副怎么能这样轻易饶了她们的表情。 托她那个婆婆四处宣扬的福气,霍二郎的娘子是个极妒之妇的传闻在丰陶县内渐渐变得人尽皆知起来…… 于是就这样又过了半个多月。 「姑姑,咱们现在要怎么办啊?」孙玉音露出一脸不安地表情她现在颇有一些骑虎难下的感觉,自闹了那一通后,霍二郎那边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了,李如意也不像预想中的那样迫于舆论的压力,捏着鼻子认下这件事情。 「姑姑,现在人人都知道我要进二表哥家的大门,若此事不成,我还哪有脸活着啊!」此时此刻,孙玉音确实是慌的一比。 「你急什么!」孙氏瞪了这女孩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我还没死呢,霍家论不到那个李氏做主!」 「是呀!」一旁的孙玉柔也跟着附和道:「现在人人都知道那个李如意是个什么样的性情了,二郎是个聪明人,相信不久之后也能转过弯来,到时候,你在二郎身边多温柔小意一些,还怕他会不喜欢你吗?」 孙玉音这姑娘虽然长得不错,但论手腕和智商却远远不如她这个姐姐,属于贪心有余,见识不足的那种。 此时听见孙玉柔的这一番话,虽然心里还是觉得不踏实,但也的确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要我说也是你自己没有把握好机会!」孙氏忍不住地埋怨道:「若是那日,你狠狠心,一剪子把自个弄伤了,那李如意就是再不愿意,你这门也是进定了。」感情伤着的不是你自己了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孙玉音在心里如此嘟囔着,而就在这三个孙家女人相互埋怨地时候,霍振兴却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他的步子迈的很大,脸上隐隐地还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之情。 「老爷回来了/爹/姑父」孙氏她们站起身打着招呼。 第23章[03.25] 谁想,本来处在兴奋状态中的霍振兴在见着她们的时候神情却猛然一顿,就见他的视线在这三个女人身上轮番转了一圈,最后居然淡淡地说道:「你这侄女在咱们家呆的时间也不短了,父母定然十分挂念,还是早早归家的好。」 这般赤裸裸撵人的话语,任谁都听的出来,然而接下来却还有更厉害的…… 「老大媳妇,您不好好的留在府城照顾子文,没事儿总跑回来做什么,若真的那么喜欢呆着家里,那干脆就别走了,以后就都留下来照顾你婆婆,老大那边我在给她抬个平妻就是。」这话说的可就太诛心了。 孙玉柔神情巨变,脸泛惊恐的叫了声爹爹。 「老爷这是做什么?」这般赤裸裸地打脸,孙氏也听不下去了,就见她嗖的一下站起身,大声道:「老爷若是如此嫌弃姓孙的,干脆连我一块撵走吧!」 「你要走,我也不拦着。」霍振兴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孙氏留,就听其呵斥道:「来人,马上备车,现在就把她们给我送走!」 接下来就在孙玉柔与孙玉音的傻眼中,她们竟真的生生被给撵出了家门。 「我不活了,我不活了!!!」孙氏拿出自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架势,对着霍振兴大喊道:「姓霍的我嫁给你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竟然这样对我娘家人,可见是看见我娘家不成了,开始作践我了!!!」 这个老婆做事情一次比一次糊涂,早就耗尽了霍振兴最后一点耐心,他指着孙氏大骂道:「你还好意思跟我在这闹,也不看看你自己做的那些事情,人家小两口恩恩爱爱的活得好好的你非要在其中横插一脚,事情不成后,你不但不偃旗息鼓反而四处败坏老二媳妇的名声,你说说你自己,有这样当人家婆婆的吗?」 「是那个李氏先对我不敬的!」孙氏气的直哭:「看看她那个不冷不热的模样,在她心底就从来没有把我当成她的婆婆,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当年不过就是个破落户,要不是咱们家守信,她凭什么嫁给二郎……」孙氏一遍遍的又开始老生常谈起来。 「破落户?」霍振兴闻言满是讽刺地笑了一下:「现在这个破落户已是咱们家要高攀不起的人物了,你还不知道吧,二儿媳妇的弟弟中了金科的探花了!」 孙氏闻言彻底傻眼了。 马车上,同样傻眼的还有孙玉柔姐妹。 因为两家离的极近,她们走的时候是一定会路过李如意家门口的,而此时此刻,李如意家的大门是完全打开的,很多人都簇拥在门口,议论纷纷地一副热闹不休的场面。 「出什么事了?」孙玉柔的怀里抱着自个匆匆被打包起来的行李,她的脸色十分难看,此时连发出的声音都是有些发抖的。 回答她的是正在驾车的长安叔。 「大少奶奶还没听说吧!」长安叔嘿了一声,粗声粗气地说道:「二少奶奶的兄弟中了探花郎了,官府刚刚过来报的信,真是了不得啊,探花郎啊,这还是咱丰陶县出的第一个探花郎呢据说三甲的老爷们都可以跨马游街的,哎呀,这可真是光宗耀祖啊!」 探/探花?李如意的弟弟,那个叫李长松的?? 孙玉柔只觉得自己眼前真真发黑,她无比希望此时发生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场梦,一场早该醒来的噩梦。「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孙玉柔连怀里的包袱都拿不稳了,她失魂落魄的靠在车壁上,不停地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那李长松比自家丈夫还小许多岁呢,那年皇帝加开恩科,本来十拿九稳的丈夫落地了,而那个事前任谁都不看好的李长松居然中举了,而今朝丧失了斗志的丈夫开始沉迷于女色,结果人家又高中了,还是响当当的探花郎。 不公平! 孙玉柔恨的几乎吐血的想到:老天爷为什么就是这么不公平。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这里是鹿鸣宴。 皇帝赵政高坐于丹碧龙椅之上,垂眸四望,但见这乾元殿中文武官员,今科三甲,正共聚一堂。 赵政其实十分看重今科的取试,自他亲政后,因为缺乏亲信,所以常在朝堂上有种被掣肘的感觉,而这一科的取试,毫无疑问取得都是符合赵政心里面对于未来官员得最佳模板,等过个三四年,这些人正式成长起来后,便是一大笔的助力,想到这里,皇帝陛下缓缓地举起面前的酒杯,待到奏乐声停止,他便朗声而道:「诸君皆是国家栋梁之材,朕望你们日后忠君侍国,不负十年寒窗苦读。」 皇帝陛下话音一落,今科进士门均长身而起,俯首而拜道:「臣等必肝脑涂地,不负吾皇圣恩。」 赵政嘴角掀掀,饮下了杯中之酒。 鹿鸣宴上,最吸引人注目的自然是今科三甲。 状元,李其道 章州人氏 可谓是饱读诗书,一手隶书写的是出神入化,可为大家,只是年龄大了些,已经四十有二。 榜眼,方怀远 鄞州人氏 大族出身,属于典型的世家子,今二十有六,一身的文采风流,只是他的长相配不上他的文采,属于未老先衰,说他三十五六别人都丝毫不会怀疑的那种。 而最后的榜眼 李长松,却是十分微妙的秉承了上述二者的优点,他虽家世不显,但胜在根脚清白,能在朝上的混的谁也不是傻子,知道皇帝现在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清白的与哪方势力都没有牵扯的人。第二,他很年轻,今天还不满二十岁呢,可谓是前途无量。第三,此人长得也十分讨人喜欢,挺拔如长松,干净如明月,言语温和谦虚,行事沉稳有度,不错!不错!正是典型的青年才俊!正是上好的乘龙快婿啊! 许多家有女儿却尚未出嫁的大人们眼神咕噜噜,心中各个拨拉起了小算盘。 「我说的不错吧!」有人悄悄地在陆继州耳边笑着说道:「这个李长松年轻有为,你若召了他做女婿,是不会后悔的!」 陆继州闻言却不动声色地对好友说道:」年轻有为尚在其次,自重要的是这个人品行如何。」 他那友人接着说道:「我乃今科主的阅卷官,他的卷子我看过,正所谓文若其人,你相信我,这个人绝对没问题。」 这位陆继州陆大人有一位宝贝女儿,唤名陆晓雨,年方二十,长的是国色天香,美如天仙陆继州与夫人一向把她视做自己的掌上明珠,疼爱无比。然而正所谓水满则溢,月圆则缺,这位哪哪都好的陆小姐,偏偏在姻缘上很是挫折,导致如今都没有成功把自己嫁出去。 第24章[03.25] 「我家的事情你也知道。」想到这里的陆继州轻轻叹了口气,对着好友推心置腹地说道:「只怕这探花郎也与那些庸人一般,听了那些流言蜚语,误会我的女儿。」 「陆兄陆兄,此事你大可放心,我会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与他讲清楚,我相信以他的判断,是断然不会拒绝的!」 以女儿现在的状况,京城里的高门大户基本上是不用想了,所以这位年轻有学识的探花郎便成了眼下一个不错的选择,陆继州想了想后端起面前的酒杯,冲着友人笑着道:「那便有劳刘兄了。」 依照惯例,每届的前三甲,都会入翰林院当差,李长松自然也不例外,自他高中之后,整个人的生活似乎一下子就变得无比「热闹」起来,今日这位大人宴请,明日那位同僚设宴,每一天似乎都有见不完的陌生人,说不完的客套话,长松他初入官场自然有所不适应,所以等他正式进入翰林院的时候,反倒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而这一日,李长松又被人给单独叫走了。 叫他的人是刘维刘大人,这位大人曾做过天子的老师,如今更是官拜大学士,在仕林中颇有名声望。 「长松见过大人。」李长松礼道。 「哈哈哈,李编修不必多礼,你现在一定很好奇,老夫今日为什么召你过来吧!」 李长松苦笑一下,十分适时的露出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啊!」这位刘大人性格颇为梳达,就听他哈哈大笑道:「老夫今日是特地来给李编修你说一件亲事的,对方乃是吏部右伺郎陆继州的女儿,她青春妙龄,性格温柔贤淑琴棋书画那是样样精通,人长得更是标志极了,你们两个若是能在一起,那真是郎才女貌,碧人一对啊!」 这位刘大人显然没怎么给被人拉过亲,业务生硬,一看就不怎么熟练。 不过对于李长松来说已经够了。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刘维今日特地找他出来,说的竟然是这样一件事情,几乎是一分钟之内的时间,他的一张干净俊脸,顿时红了个通透。 「你别不好意思啊!」刘维笑着打趣道:「行还是不行,你倒是给个准话啊!」 李长松则是苦笑道:「大人您可就别取笑我了。婚姻大事,我自己一个人也做不了主,必要与家姐商量一番,才能决定啊!」 没有一听是高官的女儿就迫不及待的答应,这让刘维的心里对李长松的满意又上升了一度。 「好好好!那你尽快写信回去询问,不过有一件事,我要事先与你说明……」刘维说道这里微微顿了一下,叹了口气后接着道:「是关于那位陆小姐的……」 陆继州的女儿,陆晓雨,像这个世界行大多官宦人家的小姐们那样,在她十一二岁的时候家中父母就开始为她寻摸婚事,考察结婚对象,陆小雨的未婚夫在她十五岁那年被定了下来,是位高门公子,两个人也算是门当户对。然而,比较倒霉的是,就在亲事定下的半年后,那位公子却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风寒不幸离世于是这位陆小姐的婚事便耽搁了下来。 刘维接着说道:「如此便又过了两年……」 两年之后也就是在陆小雨十七岁的时候,她又定下了一门婚事。 这一次,对方的门第更加高显,乃是一位侯门公子。 「是庆昌侯的幼子,当初也是他家主动提亲,甚显诚意,陆兄渐被打动,这才同意了这门婚事,然而谁想到,这事又再起了波澜。」 亲事定下没多长时间,庆昌侯家的老夫人便过世了,这位老夫人常年缠绵病榻,她会死去的这件事情也并不为人奇怪。老夫人过世后,庆昌侯家自然要守孝,于是他们便与陆家议定,等十八个月的守孝结束后,他们便立刻迎娶这位陆小姐过门。 于是,陆家也就安下心来,只待闺女出嫁那日。 「可谁也没有想到那位庆昌侯家的公子竟然在孝期与丫头有染,并且还生下了一个男孩儿……」 这样的丑事,一开始的时候庆昌侯府自然是死死瞒住的,但不知道为何,消息竟无缘无故的传了出来,并且还钻进了陆家的耳朵里。这如何能够忍的!一位堂堂侯门公子,竟在孝期干出这样龌龊的事情来,足可见人品的低略。而侯府的长辈对此也没有严加阻止,居然还让丫鬟平安生下了孩儿,可见府内规矩不严,风气不正对子孙多有溺爱却毫无规束之心。 由点知面,陆继州如何能够放心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到这样的人家中去。 「顾及着两家情面,陆兄便主动上门,与那庆昌侯商量起退婚之事,最后两家相商,找了个还算能够说的过去的借口,这门婚事便算是作罢了!」 那庆昌侯知道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自家没有道理,心里虽觉不甘,但也只能答应了下来。 然而恨就恨在,那位十三点的侯门公子,大概是觉得自己被退了婚,心里不痛快,没面子了,这混蛋居然自己跑出去造了那位陆小姐的谣。 说她是个命寡,扫把星,专门克男人的女人,还把前头病死的那位公子的事情也栽到了陆小姐的头上,一条条,一件件的事情,说的那叫一个声情并茂,那叫一个情真意切,随后在末尾还不忘举了一把自己的例子。 「就因为沾染了这样一个扫把星,我都要暂时离开京城,去寺庙静修半年了,以除霉运了」。 时人信命,这等话语传出后,陆小姐头上「克夫」的这顶大帽子就算摘不下去了,陆继州为此简直是惊怒交加,从此与那庆昌侯府算是结下了仇恨。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你万万不要听信那些乌七八糟的流言谤语……」刘维如此说道。 李长松听到这里,也算明白了几分对方为什么会看上自己的原因,老实说,这门亲事对他来讲无疑是高攀中的高攀了。 他虽是探花,但这翰林院中连状元都是成沓的就更不用说什么探花了。 在这官场上想要一步一步的往上升,除了自身的努力外,被人的提携更是重中之重。 陆家是簪缨世家,代代都有人入仕,家们向来兴盛,若成了他们家的女婿,以后在这风云突变的官场上,李长松就不在是无依无靠的小舟,他便有了一个坚实的避风之港。 第25章[03.25] 只是—— 陆继州。 李长松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一种莫名熟悉之感。 鲜红欲滴的苹果在手上一下一下的抛着,吏部右侍郎陆继州的独子陆晓阳正一路哼哼地向前走去。 穿过花园,他来到父母居住的院子并且在廊下听到了屋子里面陆继承州与夫人的谈话声,陆晓阳垫起脚尖,悄无声息的来到窗户旁,竟听起了壁角来。 「对方是今科探花,虽然家世普通,但无论是相貌还是人品,都堪为良配。」 此话一落,窗外陆晓阳的一颗心蹭地下就提了起来,知道里头的父母,是在讨论自家姐姐的婚事。 他们姐弟两个乃是一母同胞所出,自小到大就感情极好,在陆晓阳心里他姐姐简直就是集美貌,温柔,贤淑,于一体的天底下最美好的女孩子,所以在知道庆昌侯家的那个浑蛋玩意儿竟背着他姐姐做出那样肮脏的事情后,这位脾气素来火爆的公子哥,毫不犹豫地就去套了人家的麻袋把那浑蛋玩意儿是一顿爆打,而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庆昌侯府也记恨上了陆家,从而导致了那混蛋玩意儿开始到处散播他姐姐克夫的流言。 陆晓阳心里虽然一点都不后悔自己揍他的这件事情,但对于导致他姐姐名声有瑕的这个结果,多多少少还是感到一丝懊悔的。 特别是一年年过去,他姐姐还是没有着落,这懊悔也就越加深刻了。 探花郎吗? 花马游街的那一天,陆晓阳也曾到街上看过一场热闹,印象中,那的确是个小白脸,嗯,长得挺好看的小白脸。 「才十八岁,就能高中探花,可见的确是有本事的。」陆继州的夫人余氏闻言眼睛骤然一亮,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说道:「家世弱一些也没关系,正所谓抬头娶媳,低头嫁女,他家底薄咱们女儿嫁过去,若有什么事情,娘家也能替她出头。」 陆继州与余氏夫妻情深,膝下除了一对儿女外,再无任何庶子庶女,然而,他的独子陆晓阳生性顽皮实在不是个读书的料子,科举这条路是万万行不通的,可是像他们这样的官宦人家,若是没有人在朝做官,要不了十年就得落寞下去,所以最好的办法之一,就是选个有这方面天赋的女婿,趁着陆继州还在的时候对其大加扶持,等有朝一日陆继州不在了,就该轮到这个女婿开始帮扶陆家,帮扶陆晓阳了。 「你说的不错,然而只可惜……」陆继州的叹息声清楚的传来。 窗外的陆晓阳却是想起什么一样,脸色猛然一变。 果然,里头的余氏也与他想到了一处,只听其声音骤然尖厉的问道:「可惜什么,莫不是那探花郎拒绝了这门亲事?」 陆继州点了点头:「刘兄亲自去说的亲,然而对方还是婉拒了。」 岂有此理!!!!! 窗里窗外,陆晓阳和他的母亲余氏全都炸开了锅。 一个心想:不过就是个一穷二白的探花郎,姐姐嫁给他,那都是他家祖坟冒了青烟,竟然还敢拒绝,真是该杀。 一个嘴上却道:「他可是也信了外面的那些传言,哼……如此无智愚昧之人,依我看也不是什么上等良配。」 母子两个就像是被捅了肺管子一般,一个个都是气炸了的表情,然而,此时就听那陆继州继续说道:「非也非也。他虽然婉拒了这门亲事,然而却并不是因为外面那些流言蜚语,实在是咱家与他家,曾有一段过结,是以不便结亲。」 既然那位刘大人已经把话说的这般清楚,李长松若要拒了这门婚事,那肯定就得拿出一个真实得且说的过去得理由,所以在想起了那位陆继州是谁后,他选择坦诚得说出实情,这种选择无疑是正确的,起码无论是刘维还是陆继州都没有被拒绝的不悦,反而有种淡淡得世事无常的感慨。 「过结?」余氏不解地问道:「什么过结?」 她非常确信在丈夫把这探花郎列为女婿名单之前,她家从未与对方或是对方家里有过什么交集,既然没有交集,又何谈过结? 「你还记不记得几年前,在我还是巡抚的时候,家里的一个下仆在外面与人起了冲突,被人当街反杀而亡……」 随着丈夫的话语,余氏的眉头缓缓皱起,记忆里似乎是发生过这样一件事情。 相比于母亲,窗外的陆晓阳明显对此更为的印象深刻,毕竟那也是他人生中,为数不多的「见血」经历。 「那个杀了下仆的人,就是这李长松的亲姐夫。」陆继州说到这里也是有点无奈了:「我已经打听过了,这位探花郎父母双亡,就与这个姐姐感情最为亲厚,你说咱们两家有这么个过结他能答应这门亲事吗?」 人姐夫为此都被判了流放,要不是皇恩浩荡,正巧赶上皇后诞下龙凤胎,他还不知道要在流放地呆多少年呢。 什么竟然是他? 窗外的陆晓阳彻底傻眼了,手中的苹果砰地一声掉在地上,咕噜噜地滚出了好远—— 「谁在外面?」里头听见动静的陆继州大吼一声。 吓的还在懵逼中的陆晓阳猛地回过神来,当下也顾不上再偷听壁角,一溜烟儿的就跑远了。 陆晓阳听了这么个让人吃惊的消息,不禁满腹心事,他魂不守舍的走着,不知不觉的就去了他姐姐陆晓雨那里。 此时,陆晓雨正在房中弹琴。 第26章[04.01] 虽然他们姐弟二人的名字起的简单直白,但毫无疑问的,陆晓雨的的确确地是个不可多得绝色美人儿,属于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让人赏心悦目的那种。 陆晓阳没有进去打扰,他就靠在门边上,听着他姐姐弹琴。 琴声悠扬,却充满了一种淡淡的愁绪,让人听着听着便有了一种浅浅地惆怅之意。 良久之后,琴声停止,陆晓雨也发现了门口处的弟弟。 「什么时候来了,怎么也不说句话。」陆晓雨的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陆晓阳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嘿嘿笑了一下:「姐姐的琴弹的越发好了,不知不觉就听了入了谜。」 「就属你嘴甜。」陆晓雨素来疼爱这个弟弟,闻言立刻笑着说道:「我叫小厨房做了你最爱吃的白松糕,快进来……」 看着姐姐美丽的容颜与温柔的笑脸,陆晓阳心里不禁升起了一种不平的感觉。 明明他的姐姐是一个这样好的人,凭什么就不能有一段美好得姻缘? 李长松 李长松 李长松 陆晓阳心里默念了这名字几遍,眼睛闪闪烁烁得,没有人能猜的出来,此时他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 发现自己儿子留书出走,是在半个月后得一日,余夫人惊得几乎就要暴走。 「这好端端得怎么就跑了呢,信上也没说究竟要去哪里,呜呜,这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可怎生了的啊!!!」余氏靠在女儿的肩膀上气哭了起来。 相比于急得火烧火撩得妻子,陆继州显然沉稳淡定多了,就听他不咸不淡地说道:「他都这么大的人了,能出什么事情,待过几天兜里的银子花完了,自然就跑回来了!」 「你你你,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哼!定然是你又逼着晓阳读书,他一时是受不住才留书出走的!」从余氏的话中不难看出这也是个能贯孩子的,所以陆晓阳能养成那样一副公子哥的骄纵性子,那可真是一点都不奇怪啊。 「娘,您先别急。晓阳是个聪明孩子不会有事的,许就像是爹说的那样,他只是出外玩耍几日,过不了多久就会自己回来的。」 看着坐在一旁眉间虽有担忧之色,却仍然努力安慰母亲的陆晓雨,陆继州心里不禁升起一股怜爱疼惜的感觉。 他想着:臭小子,自小到大,你姐姐不知道为你顶过多少缸,这一次,也该轮到你为你姐姐做件事情了。陆继州猜的一点都没错,此时此刻,陆侍郎的独子陆晓阳同志正策马狂奔在驿道上,看他的方向,毫无疑问是往平江府那边去的。 在这半个月里,陆晓阳对李长松这个探花郎进行了严密而慎重的考察与跟踪。 从他的相貌,品行,交际圈,等等一系列方面进行了考察。 而最终得出得结论是,这个李长松,差强人意的,勉勉强强的,也就那样吧的基本上达成了成为他姐夫的条件。 所以今时今日的他出现在了这里。 不就是那点子恩怨吗? 陆晓阳心想:大不了我亲自上门给他们赔礼道歉,为了姐姐,没有什么是他陆晓阳不能做的。 七八日之后,陆晓阳进了平江府,再过一日,他又进了丰陶县,而一入之内,他不禁狠狠惊了一下,这只是个县城吗怎地看上去比府城还热闹,这么多的人,几乎与京城中最热闹的四/九牌坊那边也差不离了。陆晓阳在县里逛了一圈,琳琅满目的瓷器算是看了个够,不愧是有名的瓷城,在制瓷上果然发达的很。 「我问你……」随手招唤了个小二模样的人过来,牵着马的陆晓阳问道:「今科探花郎的姐姐,家住哪里啊?」 「小官人算是问对人了,咱这回味楼可不就是霍家的产业?」那小二笑咪咪地回过身指了下身后高悬的牌匾,对着陆晓阳说道:「这都晌午时分了,小官人要不要先进来坐坐,此时你便是去了霍家寻人,恐怕也得扑个空。」 「哦?」陆晓阳问道:「这是为何?」 「小官人还不知道吧,咱东家老爷被朝廷许了员外一职,此时正被县太爷宴请,东家太太也跟着出席了,所以您这个时候找过去,那必然是要扑空的。」 员外? 陆晓阳挑了挑眉头,这又是开酒楼,又是封员外的,听这意思他家得生活的过的好像还挺滋润的。 老实说,这位性子莽撞的高门公子虽然凭着心底的一股勇气冒冒失失地跑来了,但具体的事情要怎么办,他还真没怎么想好,总不能直接跑到人前面前,说一声咱们展颜宿怨消,一笑泯恩仇,我爹看上你弟弟了,你识相点赶紧同意这门亲事这样的话吧! 陆晓阳就是在「单蠢」也知道这话听起来一听特别欠揍,于是,一时拿不定主意的小少爷犹豫了几秒钟后,就在店小二热情目光的注视下,交出牵马的缰绳走进了酒楼。 这酒楼建的不错,古色故乡,干干净净,就是人多了些,基本上每张桌子都座满了。 陆晓阳要了个二楼雅间,小少爷惯是个爱享受的,此时虽然只有自己一个,但依然点了一大桌子的菜。 第27章[04.01] 这炸的黄金酥嫩外裹浓郁汤汁儿的是什么鱼? 这香喷喷地母鸡为什么要用荷叶包裹着?鸡肚子里为什么还有米饭? 这兔腿又是怎么做的,为什么在如此麻辣的情况下又那样的让人口舌生津? 还有这个,那个,那个,这个—— 陆少爷万万没有想到在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居然能吃到这种连京城都从未出现过的美味佳肴,一时之间又是震惊,又是陶醉的,简直都不知道该怎样表达才好了。整整一个小时之后,桌面上已经杯盘狼藉,陆晓阳则靠在椅背上,久违的感受到了一种吃撑了的幸福。 歇了好半晌后,又点了壶清茶等着,直到夕阳西下,陆晓阳方才在店小二的指点下朝着霍家的方向走去。 说来也巧,他刚到不一会儿,一辆雨花青的双轮大马车也驶了过来,一对夫妻从车上走了下来。 陆晓阳眼神不错,一下子把霍二郎给认了出来,说实话,对于霍二郎这位陆少爷心里多少有点发怵,尽管他再不承认,但对方在他面生生杀了一个人的场面还是让他尤为记忆深刻的。 不知道是不是陆晓阳的视线太过炙热了,马车旁的霍二郎几乎瞬间就有所感觉,就见他抬头四望,没一会儿就把目标锁在陆晓阳身上。 一个牵着马的十几岁小公子,马是上等的黄风马,穿的也是绫罗绸缎,配玉镶金的,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身的孩子,只是有点面生,不像是本地人啊! 「怎么了?」李如意面颊绯红的问道。 这一任的县令夫人,实在是个酒中女杰,她刚刚可没少被灌酒,此时连走路都双腿都有点发飘。 不过,心情还是很好的,不,应该说是非常好的…… 「你究竟在看什么呢,我的霍员外?」李如意靠在霍二郎身上,半是打趣,半是撒娇地问道。 霍二郎好笑地睨了自个的小娇妻一眼,而后悄悄地在她耳边道:「对面有个傻子,正在直钩钩地看着咱们。」 很显然,一时之间,霍二郎并没有人把陆晓阳给认出来。 李如意闻言唔了一下,放眼过去,果然看见了马路对面站着的那位少年郎,他一脸纠结,满腔踌躇,神态间多少还有些不情不愿的意思。 李如意很确定自己并不认识他。 既然是陌生人,自然也不用太过在意,霍二郎搀着腿脚发软的小娇妻,夫妻两个向着家门的方向走去。 眼看着霍二郎就要消失在眼前,不远处的陆晓阳也顾不上犹豫了,他本就是个冲动鲁莽的性子,此时那是牙一咬,胆一壮,竟大步一迈,直钩钩地冲着他们走来。 「喂!」陆晓阳拦住了霍二郎,在对方略有些惊讶的目光中,满脸不自在地问道:「你不认识我了吗?「 霍二郎一愣,这离的近了,自然更能看清楚对方的相貌,再加上陆晓阳的话音,渐渐地,眼前这张脸便与久远记忆里的一张脸重合了。 「是你!」 霍二郎的面上再无笑容,他的眉头皱起,下意识把小娇妻往自己身后推了推。 「竟然是你。」霍二郎上下看了眼陆晓阳,半晌后,不咸不淡地问道:「怎么,陆公子觉得心里的那口怨气还未出尽,故而再来找霍某麻烦的吗?」 本来头脑晕晕地李如意在听到这句话后,心里陡然一震,她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这位锦衣华服的小公子。 此人,莫不就是那位陆巡抚的公子? 那个害二郎流放的罪魁祸首。 他为什么会突然找过来,他想要做什么? 「你那么激动干什么?」陆晓阳明显也感觉出了霍二郎对自己的敌意,他发出两下啧啧之声,整个人的胸脯却挺得越发高大起来,只听其说道:「你放心,我找你不是为了寻仇,而是有别的重要得事情要跟你说。」 他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霍二郎心里极为疑惑,然而,就在他疑惑的时候,那边的李如意整个人却炸毛了,就见她蹭地一下站出来,颇为激动地叫道:「我们跟你没有什么好说的,也根本不欢迎你,请你立刻离开!」 陆晓阳还是生平第一次被人当面开撵的,他的颜面一下子就有些挂不住了,然而,李如意不是别人,她是李长松的姐姐,是自己此行必要攻克的目标,所以尽管此时心里面再不舒坦,他也得忍下去。 「如意……」霍二郎先是轻轻握了下李如意的肩头,示意她冷静一些而后方才对着那陆晓阳冷冷地说道:「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在这里说吧!」 陆晓阳脸色几度变化后,他深吸一口气,用着不大不小地声音说道:「那好,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咱两家过去有些过结,可是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如今也好好的站在这里那件事情就这样算了,以后咱们谁也别再提起。」 霍二郎微微眯了下自己的眼睛,他有预感,这位陆公子接下来要说的话才是他此行的重点。 尽管觉得就这么跟傻子似地站在门口说话,十分的丢人,但是陆公子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什么天衣无缝的借口,于是,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就道:」我有个姐姐,既美貌又温柔,是天底下顶顶好的一个女孩子。你则有个弟弟,看起来也还不错,我爹对他也比较满意,欲招他为婿,对此,不知道你们二人是怎么看的?」 长松? 第28章[04.01] 无论是霍二郎还是李如意都有点懵逼了。 他们两个实在是没有想到,居然能从这位陆公子嘴里听出这样一番话来。 感情人家不是来寻仇而是来——说亲的? 此时此刻霍二郎心里震惊不已,而相比与一时愣在那里的丈夫,李如意却在短短的吃惊过后,心里立马就对这件事情划抑一个大大的x。 「陆公子说笑了。」李如意几乎想都没想地就直接拒绝道:「我家长松怎么能配的上系出门名门又高高在上的陆小姐。」李如意的态度摆的很坚决,那就是三个字不同意!! 笑话,这天底下好女子多的是,跟谁结亲不成,非得要与陆家结,她是疯了吗? 「夫人也别说的这样坚决。」陆晓阳皱着眉头道:「我父亲如今已经官拜吏部侍郎,乃是正正经经地朝廷大员,若咱们两家结亲,对另弟是百利而无一害得,您和不妨再仔细考虑考虑呢?」 「不用考虑。」李如意想到不想地说道:「我心意已决,此事休要再提。」 「你!!」陆晓阳见李如意态度如此恶劣,也不禁开始羞恼起来。 他觉得自己已经多有让步,十分委屈了,没想到对方居然还如此得不依不饶,实在是—— 「哈哈哈……」就在气氛降到最低点的时候,谁都没有想到,一旁的霍二郎竟然一改刚刚的冷颜,居然大笑出声起来,只听他对着李如意说道:「正所谓远来是客,人家陆公子又是一片好意,娘子何须如此动怒?」 「二郎!」李如意惊愕的叫了一声。 她想要问问他,难道你自己忘了当初被他给害成什么样了? 「陆公子。「大笑中霍二郎长臂一伸,做出一副请进的样子,语气颇为热络地说道:」咱们家里说。」 陆晓阳看见霍二郎态度骤改,心里面方才好受了许多,没错!这才是他预想中,事情的正常进展嘛! 于是,李如意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霍二郎满是热情地把他曾经的仇人迎进了自家门内。 她浑身微微打着摆子。 从来没有一刻,让她如此生气。 夜,静悄悄的。 卧房里,也是静悄悄的。 李如意正在烛光下做着针线,她低着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霍二郎则像是犯了什么大错一样,坐在离她不远不近地地方,有好多次都张开嘴像是要说什么,尴尬的气氛就这样持续了许久,霍二郎终是悄咪咪地走了过来,温声说道:「别绣了,灯暗。仔细自个的眼睛。」 李如意拿着绣撑的手掌猛然一顿,然后下一秒,未完成的绣品连线带针的被狠狠摔了出去。 霍二郎神情一凛,脸上立刻露出求饶般的表情:「好娘子,你有什么火气冲着我来就好,别自个闷在心里。」 「好啊!」李如意点点头,决定顺了他的心意,就见她抬起头直视着小相公,从来都是明媚干净的双眸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湿红了起来:「那我就直说了,霍子武!你是不是疯了,为什么答应那个姓陆的?」 霍二郎听见这话立刻叫气屈来:「我没有答应啊!我什么时候答应了啊?娘子,你误会了!」 「别给我打马虎眼。」李如意却不吃他这一套,干脆利落的揭穿道:「你虽然没有直接开口答应。但是在心里一定是动了这个念头的!」 霍二郎见李如意如此认真,知道这件事情是糊弄不过去的,于是也便微微正了下神色开口道:「就算我动了心思,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吧。」 「二郎!」李如意大声叫了起来:「自长松考中了探花后,往家里一共加寄了两次信可无论哪一次都没有提及这件事,这说明,长松也是不同意这门婚事的!」 「长松不同意这门婚事。必定是顾及到我与陆家曾经的过结。」霍二郎轻声说道:「若没有此事,长松未必不会答应。」 你为何能够如此云淡风轻呢?难道那些流放中的艰辛日子你全都不记得了吗?李如意的心里简直就困惑极了。 「如意。」霍二郎对着妻子道:「我知道你是在心疼我。我也知道你心里面在想着什么。但老实说对于陆家我虽然有些芥蒂,但并不怨恨。正所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不管是不是有意的,我总是剥夺了别人的一条大好性命,对于流放这样的结局,我心里是甘愿承受的。」 那件事情就像是已经被夹在一起的三明治,黏糊糊,乱糟糟的,早就分不清谁的错误更多一些了。 而且在采石场服役的时候,那位与霍二郎交好的杨大哥,也曾经跟他讨论过那个陆继州,言语间对其为官之道颇为推崇,他还曾经明明白白地对着霍二郎说过:他这案子走的算是清楚明白没有任何的外力干扰,属于该怎么判就怎么判的类型,陆家并没有在其中做什么手脚,否则的话,霍二郎当时就算判个死,或是蹲上几十年大牢,那都是有可能的。 「就算你心里面不介意。」李如意斩钉截铁地说道:「但我心里面介意。还是那句老话,这天底下未出阁的好女孩多的是,长松娶谁不好,为什么偏偏就要娶陆家女儿?」 「你说的没错。长松以后的确是不愁娶不上媳妇……」霍二郎试着让妻子理解并且接受下来:「但娶户部侍郎的女儿,这样的机会,以后恐怕也不多见了吧!」 「你果然是看上他们姓陆的家世了!」李如意听到这里几乎快要被气哭出来:「你你你,你怎么这样没有骨气,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我是不是男人,你不最清楚?」头一次被小妻子这样指责,霍二郎忍不住低着头嘟囔了两声。 「还犟嘴!」李如意气的浑身直发颤儿。 「好了,好了,你别光顾着生气,慢慢听我说。」霍二郎见小妻子真的是一副要气晕过去的样子,忙不迭地伸出手为她顺起气来:「抛开我的事情。你仔细想一想,这门婚事对于长松来说绝对是一件天上掉馅饼的好事。那个陆姑娘,虽然没有娘子你温柔,美貌,可爱,机灵,甜美如蜜糖。但长的嘛,嗯……也还算可以……」 第29章[04.01] 李如意心想:哪里是什么可以,能引得那个霍孔雀当街发情的,定然是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 「年龄呢也比咱家长松大几岁,但岁数不要紧,你也比我大啊,可咱两还不是恩恩爱爱的连儿子都一连生了两个。」霍二郎拿自己做了比喻:「至于家世就更不用说了,上次杨大哥来信与我说起京中见闻,还特地提了一嘴这个陆家。陆继州现在是吏部侍郎,而吏部尚书如今已是年岁不小,恐怕用不了两三年,就要至仕。到时候那陆继州说不准就要接了这尚书的位置。你想想吏部司掌天下官职调动之权,吏部尚书更是位列阁臣,长松若成了他的女婿,那日后的青云直上必定是指日可待的!」 这就像是清华毕业的穷小子娶到了部长家的女儿般,说是一步登天也不为过了。 霍二郎已经不是多年前的霍二郎了,时间给了他成长,苦难锻炼了他的心智,那些曾经天真无用的想法已经不多了,在某种时刻,他比李如意要更加的「现实」。 「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吗?」不知道多久之后,李如意直视着他的双眸,定声说道:「你没有必要为了长松而勉强自己。」 这门亲事在李如意看来绝非良缘。 霍二郎对着妻子笑了一下:「无论怎么样咱们还是先要把事情给弄明白」。 对方为什么会突然找上门,又为什么会摆出一副非常希望两家结亲的样子,那位陆小姐为何至今没有婚配,是不是有什么隐疾或者是不妥的地方,这些都是考量的重要依据。 那位陆公子在丰陶县足足呆了小半个月,而在这小半个月里他受到了霍二郎非常热情的招待,不过后者对于两家的婚事始终都是模模糊糊的,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强烈的反对,就这样半个月之后,陆晓阳返回了京城。他回家以后,在受到了母亲一顿劈头盖脸的教训后,又被下朝回家的父亲叫进了书房,陆晓阳也不敢隐瞒什么,低眉顺眼地就把这半个月的遭遇笼笼统统地说了。 陆继州听完也没说什么,沉默片刻后,就挥手让他下去了,而当天晚上在就寝之前,陆继州对余氏表示,女儿的嫁妆可以准备起来了,惊的只着亵衣的余氏差点没从床上滚下来。 盼哥儿最近特别的老实,因为聪明如他已经察觉出这几日父母之间的波涛汹涌,简而言之他爹娘吵架了,再简而言之,是他爹单方面被他娘给冷战了。 「轩宝儿。」趴在摇床前,盼哥满是忧虑的嘟囔道:「爹明日就要启程前往京城了娘却还一直不肯理他,他看起来好可怜的。」 摇床里的小朋友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默默地看着自家哥哥,特别乖,特别的安静。 盼哥儿见状深深地叹了口气,真是好烦啊,没事冷战什么,一点都不顾及自己的孩子心里会不会落下阴影。 没错! 霍二郎要启程前往京城了,他这次去,便是为了李长松的婚事。 李家是男方,不管私底下怎么接触,这明面上自然是男方要向女方提亲的。 「两个孩子都小,特别是轩哥儿正是需要人照料的时候,家里又没有什么值得信任的长辈……」霍二郎尤为可惜地对着李如意道:「这一次弄不好,你会看不见长松娶妻的场面了。」 李如意默默地为他打包行李,从头到尾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霍二郎却不顾妻子的沉默,一个人在那边很开心的开始自说自话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后,屋子里面才渐渐消停了下来。一夜无眠,第二天清晨,霍二郎起了大早,他小心翼翼地下了床,小心翼翼地给李如意塞了塞被角,并轻轻地俯下身在妻子的眉宇间落下一个轻吻。 直到一声嘎吱的房门关闭声响起后,床里头的李如意方轻轻睁开自己的眼睛。 她的双眸一片清明。 「爹爹什么时候回来?」早膳的时候盼哥儿仰着脑袋问道。 李如意淡淡地说了句:「不知道。」 「爹说,他这次进京是为了给舅舅提亲。娘,我要有舅妈了吗?舅妈又是什么样子的她好看吗?会喜欢我和弟弟吗?」 李如意给他的嘴里塞了一块白白软软地小花卷,淡淡地说道:「吃你的饭,哪那么多的为什么。」 李长松现在住的地方已经在以往的家书上标注清楚了,所以霍二郎抵达京城后,几乎没有迷路的经历,十分顺理的就找到了地方。 敲了门上的铜环,没一会儿,一个小厮样的少年就打开了房门,他显然也是认识霍二郎的,见了他的面后,脸上立刻就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嘴上也跟着说道:「天哪,是霍爷来了。霍爷快请进,咱家少爷若知道您来了,不知道该有多么高兴呢!」 这小厮是李长松的随从,一路随他上京考过来的,霍二郎也是认得他得。 翰林虽然矜贵,但却没什么油水,在京城这个寸金寸土的地方自然租不来什么特别好的房子,所以李长松如今住的就是个相当逼仄狭小的院子,霍二郎一路走来,两条大长腿似乎还没轮几下的,就到了地方。 李长松下职回家后,果然看到了霍二郎,当下便露出惊喜的笑容,叫了声:「姐夫!」 「好小子!」霍二郎大力地拥抱了下自个的内弟,并且用力拍了拍他的见肩膀:「中了个探花出来,可真是给你姐姐和我挣脸呢!」 李长松闻言脸上立刻就露出些微不好意思的表情,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寻问了好些家里的情况,姐姐好吗?盼哥儿好吗?最关键的得新出生得小宝宝也好吗? 「都好的很!」霍二郎哈哈笑着活到:「你姐姐又给你添了个小外甥,那孩子长得可俊了,跟女娥似得,我一开始的时候都险些弄错了。」与姐夫一样,同是很想要个侄女儿的李长松露出了一个不知道是欢喜还是失望的表情。 「姐夫。」良久之后,李长松方才笑着问道:「你怎么会突然跑到京城来。」 「自然是为了你啊!」霍二郎也不瞒他直接了当地说道:「陆家的那位小公子已经找上门了,直言希望我与如意能够同意你和那位陆小姐的婚事!」 李长松听见这句话后完全愣在了那里,不知道多久之后,他的脸上开始出现了惊讶以外的表情,那是无语,是气愤,还是羞惭? 第30章[04.01] 「此事我已经当面回绝过了。」李长松也不知道想到了哪里,一双眉头也似乎皱的更紧了些:「莫不是那陆公子去找你们麻烦了?」 李长松对于两家的恩怨那可是一清二楚的,所以在想起陆家是谁后,他这边就直接给回绝了,连给李如意他们告诉一声都没想过呢! 「那倒是没有。」霍二郎表示道,他和如意都十分看好这门婚事呢! 李长松听见这话后当时就愣在了那里,好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姐夫?」疑惑的,不知其解地叫声。 霍二郎闻言则是微微笑了起来。 没有人知道那天晚上,他是如何与李长松谈论的,反正今天之后,霍二郎就拉着他亲自去拜访了那位刘维陆刘大人——半个与后,京城权贵圈里的最新话题是:陆家的那个克夫命硬的闺女终于又定亲了,对方是今科探花郎,叫做李长松。 陆家。 美丽的少女隔着幽幽竹帘偷偷向外望去,那青衫长摆的少年公子便出现在了视线之内毫不意外,这是个长相极佳的男人,年轻,俊美,却并不让觉得高傲或者是冷酷,全身上下反而充满了一种温文尔雅的书香之气。 陆晓雨美丽的小脸泛起了一层桃花般的红晕。 「怎么样,这小白脸看起来还不错吧!」耳边响起弟弟略带调侃地窃语之声:「我觉得他应该是阿姐你会喜欢的那个类型。」 什么小白脸啊尽乱说话!手肘狠狠地搥在弟弟的胸膛上,美丽的少女看上去更加的羞炯不堪了。 人家都说丈母娘看女婿那是越看越喜欢,如今,余氏自个算是亲身体验了一回,没见着李长松的时候吧,她也觉得就那样吧,可等一看到真人了,立刻就觉得这少年龄配的起乘龙快婿这四个字,也配得起她宝贝了多年的女儿。余氏全副身心都放在了未来女婿身上,一旁老谋深算的陆继州却正在与霍二郎说着话。 此人是李长松的姐夫。据他了解,刨除李长松姐夫的身份,就他本身来说也是颇为了得的人物。他烧制瓷器,然而却并不贪婪,十分大方的交出了烧瓷的方子,几乎是凭借一己之力,震兴了当地产业,现在整个大兴都知道,有一个叫做丰陶的地方,那里有着数不尽的瓷器。他还研究出了水泥,制作方法交到工部后,便是连皇上都有所过问,豪无疑问这是一个虽然身不在官场但是却在当地有极深有影响力的人。 既然两家都是你有情我有意,那么事情的进展自然便是极快的。 似乎是不想要女儿的婚事在出什么不必要的波折,这一次,余氏主动表示,希望婚礼可以尽快举行。 霍二郎笑着果断同意了。 「只是新宅的装修和布置,尚需要一定的时间,不如就定在两个月之后?」 为了李长松的婚事,这一次远道而来的霍二郎可是带了大把的银子过来,就在三日之前,他便花了六千五百两银子,买下了一幢极大的宅院,黄金地段,环境清幽不要说住一对新婚不久的小夫妻,就算以后住到儿孙满堂也绝对没有什么问题。 霍二郎这一次是下了本钱的,三媒六聘,无论哪一个环节竭尽可能地做到了最好。 「长松能有你们这样的姐姐和姐夫实在是他的福气。」陆继州叹息一声后,如此说道霍二郎则是笑了笑,表示长松是他们最亲的亲人,能够为他操持和付出,是他们夫妻二人应该做也十分愿意去做的事情。 大家说说笑笑,和和气气,一切看上去都进行的那样顺利—— 霍二郎离开丰陶去前往京城的消息自然是瞒不过霍振兴的,见二儿子好几日未出现他当即便寻上门来。盼哥儿是个嘴欠儿的,霍振兴话音刚落,盼哥就嘟嘟嘟嘟地把李长松要娶妻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这是好事啊!」霍振兴点点头,心想:怨不得突然跑去京城呢,原来是为长松张罗亲事去了。 「不知是哪家的闺女有这样好的福气?」霍振兴好奇地问道。 李如意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是吏部右伺郎陆继州的女儿……」 大官家的小姐啊!霍振兴倒抽一口冷气,这媳妇娶的了不得了不得啊,不过,陆继州?这个名字听上去怎么那样熟悉呢? 「就是那个陆家,爹你猜的没错!」李如意满脸沉重地说道。 下一刻,霍振兴火烧屁股一样猛然站起,一句「你们疯了」这四个字便脱口而出。 半个时辰后霍振兴迈着虚弱的脚步回到了家中,不想今日霍大郎带着孙氏以及两个妾氏大包小包的回来了。 「你这是干什么?」霍振兴面色一变,没好气地斥问道。 「我准备搬回来住。」霍大郎倒是神情坦然,就听其道:「府城的房子已经让我卖了。」 「你说什么?」霍振兴勃然变色。 孙玉柔坐在那里一直低着头颅,然而内心深处却满满的都是心酸。霍大郎花钱素来大手大脚没个节制,又爱留宿在花眠巷中,需要洒出去的银钱不知道几何,他们家又没什么固定的进项,久而久之便入不敷出了,这一次,为了还债更是狠心卖掉了府城的房子,以至于现在他们连个存身的地方都没有,不得不厚着脸皮跑回来。面对着气愤的老父亲,那边的霍大郎却露出了不以为然地表情。 「还有一件事情要跟爹商量。」霍大郎说道:「咱们现在已经分家了,老二那边已经得到了自己该得的那份,可是我们大房的家产却始终攥在您二老的手中,我觉得这样不大好,该到了改改的时候了。 我改你奶奶个爪儿!!!! 霍振兴气的脸蛋变了形,差点没一口水喷死他。 第31章[04.10] 「想要财产?」霍振兴冷酷一笑:「等我和你娘死了的那天,你这个愿望或许可以实现。」 至于现在则是想都不要去想。 「爹你不公平!」霍大郎果然露出不高兴的表情:「偏心老二,什么好的都留给了他你别忘了,我也是你的儿子!!」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父子两个在这吵什么呢。」大约也是见这边气氛不好了,孙氏也不知道打哪里突然冒了出来,她颇为怨怼地对着霍振兴道:「儿子刚回来你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到底什么意思?」 「还不是看老二如今发达了,便放弃了我,转投到他那边去了。」霍子文冷笑一声:「不就是中了个探花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至于你们一个个都变成舔狗的小人吗?」 无论是谁被自己的亲生儿子这样形容恐怕心里都会接受不了,霍振兴自然也不例外。 「你说的没错,人家就是了不起。」霍振兴冷冷地说道:「那李长松马上就要成亲了你道他娶的是那户人家的小姐?」 「他就是尚了公主又能如何?」霍孔雀果然不改傲色道:」在我眼里也始终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乡下小子。「 「他要娶的是吏部侍郎陆继州的女儿。」霍振兴说道:「算起来,咱家也与那陆家也过一段过往,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兜兜转转之下,竟也成了亲戚。「 仿若五雷轰顶一般,霍子文的身子重重摇晃了一下,脸色也在瞬间变得如同金纸那样难看。 一张总是在午夜梦回间袭上心头的娇美面容,不知不觉的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那梦中的少女是如此美好,让他为其魂牵梦绕,而如今他的父亲却突然告诉他,他做梦都想要得到的女孩即将嫁人,嫁的还是那个他素来看不起的李长松。 极度的愤怒与极度的荒谬之感交替而出。 霍子文觉得自己要疯了。 黄灵是大理寺卿黄茂奇的女儿,因为两家父辈的关系,她从小就与陆晓雨是手帕交,即使对方不在京城的那些年也没少的书信往来,所以当得知今日是陆家的过聘之日,她这个手帕交自然要兴致勃勃的前往,给自个儿的好姐妹「站台」了。 「到了陆家,你要稳重一些。今日定然会有很多高门夫人在场,你的年龄也不小了,要好好表现啊!」黄夫人看着女儿娇俏的面容,语重心长地如此说道。 闺女什么都好,就是性格太过孩子气,不够端方文雅。 「知道了,知道了,娘你都念过好多遍了。」黄灵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嘟着嘴巴道:「放心吧!我一定好好表现,不会给咱们黄家丢人的!」 黄夫人看着女儿那顽劣的样子,再一次,深深地叹了口气。 顶着母亲强烈的「哀怨」目光,黄灵左盼右盼的,终于盼到了马车停下的那一刻,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推开车门跳下来,黄灵就跟只撒了换的百灵鸟似的,一骨碌地就向着里面「飞」去。 黄夫人:「……」 死丫头,果然不记得刚刚是怎么嘱咐她的了。 黄灵熟门熟路的完全不需要下人们的带领,自个就奔着陆晓雨的闺房而去。 「晓雨!」她推开门,喜不自胜地高声叫道。 恰好,此时此刻,陆晓雨的闺房可是围座了不少人,都是年轻极轻的妙龄少女们,一个个的都是花儿一般的年龄,而被她们簇拥在中间的毫无疑问便是今日的主角了。 「灵儿。」陆晓雨看见好友,脸上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并且隐隐地还有些松了口气的感觉。 黄灵敏感的接受到了这个信号,她的眼睛在四周,不!正确的说是某几个人身上微微一扫,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陆晓雨美貌非常,自然招人嫉恨,有几个心思不好的,偏逮住她婚姻不顺的事情明着安慰暗地里却总说着幸灾乐祸的话,黄灵敢保证,她们刚刚也一定也是说了什么,看着好友那美丽而温柔的面庞,黄灵心里悠然升起一股子保护欲来,只见她拉着陆晓雨的双手高高兴兴地说道:「晓雨真是恭喜你了,探花郎他年轻俊美又才华横溢,你们两个在一起,真是再般配不过的了!」 陆晓雨听了这话后,美丽的面颊上飞起一抹霞红,羞涩地样子越加显的美丽不可方物。 「陆伯父亲自选的女婿自然错不了!」就在这个时候,只听一道颇为尖利地女生骤然响了起来:「只是啊,这探花郎什么都好,唯独家境差了一些,听说只是个普通的农家子,祖辈数代也没出过一个当官的,这一次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能攀上了陆家。」说话的是一位身穿粉裙的女孩子,她叫赵金梦,父亲是光禄寺少卿,这女孩生性骄纵,是个最喜欢出风头人人物她很嫉妒陆晓雨的美貌与优秀,所以总是偷偷在背后说她的坏话。 果然,她这话一落,喜欢围着她的一个狗腿子,立刻就呵呵呵地笑出声来,紧跟着说道:「赵姐姐您这担心可就多余了,陆家可就晓雨一个宝贝女儿,陆夫人恐怕什么金山银山的也都舍得陪嫁出来的。再说……那探花郎家里虽是穷了些,可小雨的年龄毕竟也在这呢,万不能再耽搁了!」 这又是嫌人家穷,又是讽刺陆晓雨年龄大的,话里话外谁听不出来啊,那黄灵听到这里当场便要炸起来,而在这关键时刻,陆晓雨却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臂,并且对着她微微摇了摇脑袋,她的神情很平静,似是一丁点都不在意那些人的闲言碎语。 「家里新到了一些上好的白尖,我沏给你喝。」陆晓雨柔声说道。 黄灵的脸色变了几翻,再狠狠瞪了眼赵金梦那伙人后,方才对着陆晓雨道:「好啊,我刚好觉得有些口渴了。」 所谓过聘之日,其实就是男方给女方送聘礼的日子,聘礼会在选定好的吉时吉刻,从女方家正门抬进,女方家也会在这一日邀请一些家里相熟的女眷过来相看若是男方的聘礼给的足,给的丰厚,往往能够引来一片赞叹之声,从某些方面来说也是一种另类的「炫耀」了。陆晓雨在这边招呼着这些或是真心或是假意的女孩子们,前面的陆夫人也在笑意盈盈地招呼着格外相熟的夫人们说笑声与恭喜声一直在院子里响彻不断,直到陆家的公子,陆晓阳一脸高兴地走过来表示:李家的人到了后,众人方才起身,一窝蜂地朝着外面走去。 黄灵紧紧地跟在陆晓雨的身边,面上不由划过一抹担忧,据说那探花郎的家境却实不太好若今日的聘礼过的太过单薄,岂不是会让晓雨沦为笑柄?不,不会的,陆夫人她们不可能不考虑到这一点的,黄灵努力的让自己往乐观的方面想:许是私下里已经偷偷补贴过了呢! 大红漆箱的聘礼,一旦一旦地被抬了进来,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摆满了一院子。 有那懂行的夫人见状,不由惊讶地疑了一声。 第32章[04.10] 「这,这是对活雁啊!」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众人的目光果然放在了最前头的一对大雁身上,这大雁一看就是雌雄两只,十分神骏,此时虽被困于笼中却并不显得萎靡,反而一个劲儿的看着外面的众人,很有精神的样子。 「活雁为聘,现在可不多见了,上一次还是十年前,老襄王给他独子娶媳妇的时候。人群中响起议论纷纷地声音:「这是遵循古礼了,可见李家对这门亲事的重视。」活雁不好弄啊,现在即使是高门大户,基本上也都用锦鸡代替了。 一身锦绣华服的陆夫人站在众位亲朋好友之间,尽管故作淡然,但从那飞起的眼角和高高翘起的嘴唇上都能看的出来,她此时心中定然是十分得意的。 「乡下人家可不就多的是这种野味嘛!」黄灵的耳边传来赵金梦与旁人嘀嘀咕咕地声音:「我看他家接下来还能拿的出什么来!」 大红色的箱子在冰人故意的高声叫名下被一个个的打开。 三牲,聘金,聘饼,装的满满的各色海味,名贵的茶砖,绫罗绸缎,香炮镯金,颜色瑰丽唯美的陶瓷,以及…… 「天啊,这是什么!」大红色的绸盖被缓缓拉下。丈高的四扇琉璃屏风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出比钻石开要明亮刺眼的光芒。 琉璃价贵,且本朝并不生产,往往只能从海外少量流进,便是一颗小小的琉璃珠都价值连城,而这样大的琉璃屏风,更是前所未闻,前所未见,前所的让所有人由衷升起一股震撼之感。 这,这,这得值多少钱啊!!! 陆家的院子里霎时变得安静无声起来,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个闪亮巨物。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居然是陆晓阳,只见他扬起脖颈,像是只骄傲的天鹅般四处巡望一圈,故意提高声音大声地说道:「娘,你看。这琉璃屏风上似是还有花纹。」众人闻言忙又眯了眯眼睛,仔细望去后,果然在那屏风上看见了一幅幅并蒂莲花。 这一刻,再也不会有人说探花郎家穷了。 连这种稀世奇珍都能够拿的出来的人家,又怎么可能会和穷字沾边呢! 黄灵好不容易才从琉璃屏风的美丽中挣脱出来,她忍不住心里的激动,用力的握了握闺蜜的小手,而也是在这个时候,她在发现陆晓雨的眼睛竟是已经荧润一片了。黄灵见状欢喜一笑,而后忍不住地又向着不远处的赵金梦等人看去,嘻嘻,对方的脸色果然像是死了爹妈一样的难堪呢! 陆晓雨过聘那日发生的事情,迅速的成了最近京城中最热门的话题,几乎人人都在讨论那件稀世奇珍。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件事情竟也传到了皇帝的耳朵中,于是,深感好奇地皇帝陛下竟特地召见了一次李长松。也不知道长松是怎么跟皇帝说的,反正几日之后中宫的皇后娘娘就下了懿旨,赐了只金步摇给陆晓雨添妆。至于后来一座更大的,更瑰丽的屏风是怎么进的皇帝私库,这件事情就不用细诉了。 日子就这样转瞬而过,很快地就到了正式成亲的那天。 「可惜,你姐姐不能亲眼看见,否则的话,她不知道该有多么的高兴!!」霍二郎忍不住对长松感慨道。 长松闻言脸上果然也出现了许多遗憾之色,只听其道:「姐夫,我打算成亲之后,便向翰林院告假半月,与你一同回丰陶,当面拜谢姐姐。」 霍二郎听了这话,自然十分同意,两人说了许久的话,直到夜深露重,霍二郎方才笑着打趣道:「怎么样,明日就要见着新娘子了,是不是特别的紧张,我看你今天晚上定然是睡不成觉了!」 长松闻言倒是极老实的点点头。 霍二郎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珠子骨碌碌一转,迅速从怀里掏出一本薄书,塞到了长松怀里。 「好好看看!」不正经的姐夫狠狠挑了挑自个的眉头,一副过来人的得意样:「很有用的!」 长松:「……」。 十日之后 丰陶县 黄昏。 双瑞抄着双手在县门口的楼牌底下来回踱着步,时不时的还会伸出头朝远方巴望着,他已经在这里来回溜达好几天了,一副明显是在等人的模样。 眼看太阳一刻比一刻昏暗,家家户户的炊饮逐渐升起时,双瑞心里觉得:今日又是个无功而返的日子,他拍了拍衣裳的下摆,准备开始往回走,然而就在此时,脚下的水泥马路上传来一阵清楚的震感,马蹄的声音与车轴轮转的声音哒哒哒地依稀在在耳边响起,双瑞精神陡然一震,用力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大约两三分钟之后,一行人马渐渐出现在了双瑞的视线之中,而打头的那一个,模样却是双瑞在熟悉不过的了。 当下在无怀疑,兴奋的双瑞转过身,拔腿就往家里跑去,全家都等着他报信呢! 「夫人,夫人……」拍开家门,一路冲到正堂,双瑞高声叫喊道:「老爷回来了!」 对于这个消息,第一个回应出兴奋状态的是盼哥儿。就像是只小牛犊一样,蹭地下从房间里头窜出,对着双瑞一个劲地喊道:「爹回来喽,爹回来喽!」 屋子里面,李如意忙不迭地从床榻上下来,下意识的拢了拢自己的头发,她快步来到了妆台前面,三两下的,就给自己化了个淡妆。 希律律,一列马车停在了霍家大门前。 霍二郎第一个翻身下马,此时已经等在门口的盼哥儿,立刻欢呼一声,亲热至极的撞了过来。 「好儿子!」带着硬茬儿的下巴使劲儿地在孩子光滑的脸蛋上蹭着,霍二郎哈哈大笑道:「想爹了没有?」 将近三个月没见了,能不想吗? 盼哥撅起了自个的小嘴巴,吧唧一声,印在了他爹的老脸上,极大声地回答道:「可想死我啦!」 第33章[04.10] 父子两个抱在一起很是亲热了一会儿。 「怎么,只想你爹,而不想舅舅吗?」不知道什么时候,李长松牵着陆晓雨的手走了过来。 盼哥儿见状眼神霎时变得晶晶亮。 李长松面带笑容继续逗弄他大外甥:「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 「……仙女姐姐……」此时此刻,盼哥儿眼里已经看不到别人了,他不大的小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直钩钩地看着李长松身边的陆晓雨:「哇塞!仙女姐姐下凡啦!」陆晓雨闻言一张粉面顿时红了个通透,整个人也越发显得娇羞美丽。 「什么仙女姐姐。」霍二郎轻轻拍了下自个儿子得屁屁,大声道:「这是你舅妈,还不叫人!」 盼哥嘿嘿一笑,脆声脆气地,大叫了一声:「舅妈好!」 「盼哥也好。」陆晓雨看着眼前这个活泼顽皮的小男孩儿,心里也不由升起许多喜爱之情连这一路上的忐忑不安都微微化解了一些。 霍二郎抱着儿子,李长松与陆小雨随后,一家人说说笑笑的向着屋内走去。 掀开半垂下的竹帘,李如意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娘子。」 「姐姐。」 霍二郎与李长松情不自禁的一起叫了一声。 李如意看都没看霍二郎,只对着长松微微点了下头,随后立即就把视线放在了一旁的陆晓雨身上。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绝顶漂亮的女孩子,仙姿玉质,楚楚动人,以李如意历经两世的审美眼光也不得不承认,对方样貌之出色。 「弟媳陆氏拜见姐姐。」陆晓雨走上前来,对着李如意便弯膝拜了下去,她的态度十分恭顺,隐隐地还带着不容忽视地紧张。 李如意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终是在下心里面轻轻叹息一声,对着她说道:「多礼了,陆小姐快请起。」 「都是一家人,叫什么陆小姐。」一旁的霍二郎见缝插针,哈哈笑道:「叫人家晓雨就成。」 怎么哪里都有你! 李如意一个没忍住轻轻瞪了下这个没有眼色的男人。 「是!姐夫说的对。」那边的陆晓雨闻言立即说道:「咱们是一家人,您唤我晓雨就好。」 李如意到底不是那种能够狠下心当面给别人难堪的人,既然陆晓雨姿态已经放的这样低了,她也不好再去做什么坏人,只能缓和了情绪,把话题岔到别的地方去:「这一次能告假多久?一路上可还平安?在京城生活习惯吗?翰林院的同僚们好相处吗,有没有人故意为难你?」 面对着姐姐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李长松面带笑意,没有半点的不耐烦,一个个的都回答了。 最后,他还一脸愧疚地表示,自己的婚礼,姐姐却没有能够出席,都是他的不好。 「这与你有什么关系,是我放不下家里的两个孩子所以不能去京城。」李如意眼见弟弟似乎对此真的十分耿耿于怀立刻笑着说道:「对了,你还没有看过轩哥儿吧,他在里头睡觉,我叫人抱出来与你瞧瞧。」 盼哥儿无需人吩咐,自告奋勇的跑进屋里去,没一会儿就把他弟弟给抱着了出来。 几个月不见,霍庭轩小朋友长得越发好看了,秀秀气气的,看着就万分招人喜欢。 「难怪姐夫总说这孩子有些男生女相,如今看来,是好看的有些过分了。」李长松爱不释手地抱着怀里的婴孩儿,脸上满满的都是疼爱的笑意。 对于这一说法,盼哥儿表示无与伦比的赞同:「那是!我弟弟长大了以后,一定比舅妈还要漂亮!」 童言童语一出,屋子里面霎时就多出了好几道笑声,便是李如意也忍不住翘了翘嘴角,轻轻拧了儿子的小耳朵的一下,警告他别乱说话。 陆晓雨这个漂亮舅妈显然也是很有心思的,她给两个孩子都准备了礼物,盼哥儿得了一个极其精致得玉石貔貅,用红线编制成绳就可以挂在手腕山,且貔貅驱邪招财,寓意也是极好的,给轩哥的则是一顶陆晓雨亲手缝制的虎头帽儿,做工很精美,也舍得用材料,光是轻轻扫眼过去就能看出金银绣线,珍珠,玉片,玛瑙等质材。 「让你费心了。」李如意对着陆晓雨点了点头,本来只是很普通的客套,然而后者却像是得了什么巨大的肯定一般,连眼角都有些微红了起来,弄得李如意好不自在,总觉得自己现在是在扮演反派呢。 一路奔波,霍二郎他们早就是一身疲惫了,李如意便叫长松他们先去休息,家里的客房都已经准备好了。 「去洗脚!不,洗澡!」人一走光光,霍二郎立刻狗皮膏药似的黏贴了上来,李如意则是特别嫌弃的往外推他,一身的尘土味,臭都臭死了! 三个月没见了,小娇妻怎么一点都不火热,还往外撵他呢,霍二郎露出被抛弃的小狗一样的眼神,试图让如意忘记洗澡这么一件事情。 「不去洗就别上床。」狠狠地撂下这句话,小娇妻真是严厉极了。 于是可怜巴巴的霍二郎只能老老实实的出去洗漱了,半个小时后,头发半湿,浑身还冒着热气的他噔噔噔地跑了回来,并且一个猛子地扎进了床头。 第34章[04.10] 李如意拿了条毛巾过来,撸狗毛似的向着那一头黑毛擦去。 「你还生气呢?」不知道多久之后,霍二郎发出一声贱笑,对着李如意说道:「事都已经成了,人也已经娶回来了,你就是再生气那也是白搭啊!而且你今天也看到了,长松其实是很喜欢他这个媳妇的,你都不知道,他私下里不知道有都担心你对陆晓雨不满意呢!」 这就跟当初霍二郎娶媳妇是一样的,开始的时候那也是不情不愿的,可等到媳妇娶到手了红盖头那么一掀,如花似玉的美人出现在眼前,又是知书达理,温声细语的,李长松的魂说不准当场就被勾下去了一半,男人啊,也就都那么回事吧! 「以后过日子的是他们两个,长松自己愿意就成,和我有什么关系。」李如意哼了一声。 「正所谓长姐如母,你这个「婆婆」的意见自然是大有关系,并且还十分重要的啊!」霍二郎打趣道。 「我算什么婆婆。等你两儿子娶媳妇的那天,我才能成婆婆呢……」李如意知道霍二郎这是在故意逗弄自己开心,可就是不想随了他的愿。 她现在也算是发现了,别看平日里这个霍二郎对自己百依百顺,让站着不敢坐着,让往东走就绝不向西迈上半步,可一到了紧要时刻,他的章程就来了,真是特别特别的有主意,简直能把人气掉半条命。 狠狠搓揉着手里的发丝,李如意头一次觉得,这个小男人也是狡猾并且十分欠「收拾」的。 「哎呀呀,轻点轻点,都要被你撸成秃子了!」霍二郎龇牙咧嘴先是一顿惨叫,而后又不怀好意地转过身,猛地把小娇妻扑在了身下。 分别了整整三个多月他着实想的狠了。 明明刚刚还在想着一定要狠狠收拾他的李如意,这一次,却在不知不觉间给与了他相当热情的回应。 毕竟,思念的,不仅仅是霍二郎一个人啊。 次日天明,李如意睁开眼睛,把压着自己的半个身子的胳膊推开,她起身穿衣。 「怎么这样早?」霍二郎在迷迷糊糊间感觉到了动静,嘟囔地开口问道。 「你继续睡吧。」李如意对着他说道:「我去做早饭。」 随着生活条件的剧烈提高,现在家里早就有专门在灶上做饭的厨娘,平日里也不用李如意特地起早做饭,可今日不是长松回来了嘛,他素日最爱吃自家姐姐做的鸡蛋灌饼,肉丝粥和小笼包等食物了,李如意这个宠弟狂魔,自然要满足他了。 来到小厨房的时候,李如意意外发现,此时这里已经有人在上下忙活了。 「你怎么在这?」她看着眼前的新进弟媳,露出惊讶的目光。 陆晓雨的身上系着条围裙,此时正象模像样地揉着手里的面团,她见李如意进来了,立即叫了声:「姐姐。」 「我听相公说,新媳妇进门后,是要给长辈亲手做一碗面条的,这是本地的风俗。」陆晓雨的脸上露出羞涩的表情,似是万分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我厨艺不大好。」李如意当初进门的时候,也是给全家做了一次上汤鸡丝面的,也是天不亮就起床,在逼仄的厨房里上下翻忙着,看着这样努力讨好她的陆晓雨,李如意的一颗心不知道为何竟是微微柔软了下来。 「没关系。」李如意对着她笑了一下:「咱们家有一道专门用来拉面的小秘诀,我教给你吧,这样的面煮出来后会非常的劲道好吃。」 陆晓雨闻言立刻点了点头,脆生生地说了声好。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霍家的小厨房变得和谐极了,时不时地还会传出一两声的笑音,这让偷偷摸摸来到窗底下的李长松大大的松了口气,他就知道,姐姐和妻子一定能够相处得宜。 「长松特别喜欢吃我做得鸡蛋灌饼,每次吃得时候,都能吃下好几个,我以后也教给你做……不过他不太喜欢吃灌饼里的生菜,每次吃的时候,虽然不会挑食,但也总是会最后一个才把菜叶吃掉。」 那样文雅稳重的夫君,竟也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吗 一旁的陆晓雨听的是双眸晶亮,她现在和长松是新婚,正处在感情最甜蜜的阶段,丈夫的任何一个方方面面她都十分的想要了解,哪怕像是挑食这样的小事,也会让她觉得新鲜不已。 「还有哪!」从来都是好姐姐人设的李如意在揭起弟弟的短来时,那也是豪不留手的:「长松读起书来的时候,最是没有节制,常常一看就是深夜。小的时候,家里条件不好,为了省那点灯油钱,长松就跑到外面,偷偷升了一把火来照明,有一次,火没有看好,差点没把我家的房子给点着了!」 陆小雨闻言立刻呀了一声,又担心又有些敬佩的样子,而窗户底下的李长松此时却是涨红了一张俊脸,在冲进去阻止姐姐继续挖掘自己的黑历史和装作什么都没听见悄悄溜走间辗转反侧而最后他选择了——后者。 霍家今日的早膳,显然十分的丰盛,摆满了整整一大桌子,陆晓雨也亲手给每个人都盛了一碗肉面,味道还算可以,李如意和霍二郎都吃完了,陆晓雨看着哪光溜溜的碗底,心中着实万分的高兴。 吃完了早膳,一家人坐在一起说了会话。 「长松。」李如意对着弟弟正色道:「我有一件事情想要与你商量。」 「正巧。」李长松道:「我也有一件事情想要与姐姐商量。」 姐弟两个相互看了一眼,同时心有灵犀的笑了起来。 「哎哎哎!别打哑谜啊!」一旁的霍二郎不甘自个被忽视,立刻不满地表示:「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李长松示意姐姐来说。 「自从当年我带着长松来到丰陶后,这么多年了,都一直没有回家乡看看,每逢清明也没有亲自去父母坟前进香叩拜,实在是大大的不孝。如今长松中了探花,又娶了妻子,如此光耀门楣的事情,定然是要报与父亲母亲知晓的。所以这一次,趁着长松难得的休假,咱们一家人不妨回去一次。」 「姐姐所思正是长松所想。」李长松的脸上有着淡淡的笑意,然而不知道为何,他的眼睛里除了对父母的怀念与愧疚外,竟还有一层别人人看不明白的冷意:「而且有些东西也该是咱们讨回来的时候了。」 第35章[04.10] 「是啊!」很显然,这个别人里并不包括李如意:「债欠的久了,若再不讨要,别人还以为咱们全都忘了呢!」 相公他好像有点生气了……一旁的陆晓雨如此想到。 有人要倒大霉啊……霍二郎在心里晒笑了一下,不过小娇妻恶狠狠的表情,看起来也十分的可爱啊! 「那咱们明日就启程。」李如意拍板决定。 长松重重地点了下头。 李如意的家乡青石村也在平江府的治下,不过与商业素来发达的丰陶不同,青石村其实是一个相当闭塞和落后的村落,那里面一共生活了六七十户人家,这些人家里姓王的和姓马的是最多的,姓李的却是了了,而这一日午后,青石村却是前所未哟的热闹起来,几乎所有人都涌出了屋子,抻着脖颈看那一行远远而来的气派马车。 「这是哪个贵人来了?」有村妇忍不住对一旁的邻里嚼起了舌根子:「看看,这马车气派的比朱老爷家还要厉害呢!」 「是呀!」那邻里也忍不住疑惑地嘟囔起来:「走在车旁边的是仆从和丫鬟们吧,哎呀,你看看他们身上穿的可都是好衣裳啊。」言下之意就是,仆人们都能穿这么好 ,那车里面的主子还不知道要富有到什么程度呢。 马车从村门口一路「招摇」地进来,然后直奔东边的方向而去。 村人们见状呼啦啦地也都跟了过去,最后,这一行马车停在了一座极为破败的房屋跟前,村人们见状立刻哗然了起来,而一分钟之后,更让他们哗然地事情发生了,只见第一和第二辆的马车里,分别下来了几个人。 从外表看,很明显他们是夫妻关系,头一对,男的身姿挺拔英气过人,女的则是面容娇美玲珑有致,他们手边还跟着个四五岁大小的孩子,长得也是玉雪可爱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公子而后一对,在容貌上更是光彩照人,男的温文尔雅,一身的书卷之气,女的则是跟天宫里的仙娥一般,美的让人目瞪口呆。 这,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就在青石村的村民为这突然到来的一行人而感到震惊的时候,李如意却再也耐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就见她哆哆嗦嗦的拿出一把黄铜钥匙,想要把插锁打开。 「给我吧!」霍二郎按住了妻子的小手,轻声说道:「这锁上了锈,不好打开。」 李如意呜咽了一声,微微测开了身子。 霍二郎果然十分厉害,只鼓捣了几下,那老旧的大锁头就发出一声闷闷地响动,下一刻,大门便被推了开来。 李如意踏进家中时,只觉得恍如隔世。 「姐!」长松低沉地声音从耳边传来:「咱们终于回来了。」 是啊,这么多年了,他们姐弟终于还是回来了。 霍二郎没有去打扰那对兀自激动的姐弟两个,他只是放眼在这屋中望去,很明显,与它的外表一样,这里面基本上也是「空空如也」整个屋子里就像是被人给扫荡过似的,除了两把缺了腿只能倒在地上的椅子外就什么都没有了,他们便是连一个坐的地方竟也找不到。 按理来说,不应该啊! 霍二郎心里想着:小娇妻是个极会过日子的女人,有她持家,家里的生活万万不该如此衰破,这里面定是有什么原因的。 「老朽是青石村里正马九,敢问大人是……?」忽然地,有一道声音从霍二郎身后传来。 那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头发和胡须皆都已经花白一片。 「我姓霍。此次是陪着妻子和小舅子回来给岳父岳母修坟上香的!」霍二郎和和气气地说道。 那里正明显愣了一下。 「我妻子娘家姓李。」霍二郎指了指地面:「这便是家中了。」 话都说到这里的,马九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户人家的确是姓李的,还有一对姐弟,早年的时候俩人离开了青石村,也不知去了哪里,如今却是回来了? 果不期然,当李如意与李长松携手而来的时候,马九爷震撼的几乎失声当场。 「九爷爷…」李如意看着马九爷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就见她微微屈了下自己的膝盖,礼道:「多年未见,您老人家身体可还好?」 「是如意丫头!」马九爷几乎失态般的大叫道:「那你,你是松哥儿?」 李长松点了点头,同样叫了声九爷爷。 幼年的时候,这位马九爷对他们姐弟俩个颇为关照,是位心肠很好的老人家。 望着眼前的这对姐弟,马九爷的脸上依然尽都是不可思议之色。 什么叫做三十年河东什么叫做三十年河西。 马九爷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第36章[04.16] 「真的是你们啊!」老人家震惊的几乎站不稳身子,他伸出自己的双手激动的拉住了李如意的胳膊:「哎呀,你们这两个孩子,当初一声不吭地就走了,知道九爷爷有多么惦记你们吗?」 「是,我和长松也时常想念九爷爷,想念咱们青石村的乡亲们呢!」李如意笑得温柔而又端庄,就跟那戏文里的富家少奶奶一样,不,正确的说,人家现在已经是少奶奶了! 「九爷爷我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丈夫霍子武,这是——」李如意先是笑着介绍完了丈夫与弟妹,而后继续用着不经意地口吻道:「此次归来,除了看望一下乡亲们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祭奠一下父亲母亲,同时也向二老的在天之灵告知,我家长松已是考中了今科探花,入主了翰林院,更有了一段美满的姻缘,李家门庭有望,想必父亲母亲知道后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霍九爷虽然不知道那翰林院是什么东西,但是「探花」两个字意味着什么,他可是一清二楚的。 果然就见这老人家猛然瞪大了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李长松,倒吸一口气道:「松松哥,你真的中了探花?当大官了?」 「不过是天子垂爱罢了。」李长松温和一笑。 「俺的老天爷啊,咱们青石村竟然出了个探花郎了!」霍九爷在震惊之后,更是激动的涨红了一张老脸:「好孩子,好孩子,九爷爷知道你总有一天是能够出头的!」老家这个样子,定然是不可能住人的,九爷爷便热情的招呼李如意他们去自己家暂主,如意和长松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下来,当然这肯定是不会白住,事后定是要有谢礼的。九爷爷是里正,住的地方在村中心的位置,他家壮劳力多,家里的日子过的便要比别人家红火不少,所以住的房子也是村子里面难得的瓦片房。 「我小的时候经常来九爷爷家串门。」李如意笑着对霍二郎解释道:「那个时候,九奶奶还没有过世,她腿脚不好只能瘫在床上,我便偷偷的画了一张木头轮椅的图纸,交给了他那当木匠的小儿子,结果没用多长时间,木头轮椅果然被做了出来,九奶奶总算出来望望风景了,打那以后,村里的小孩中,九爷爷就对我最好了!」 霍二郎听着小娇妻一脸怀念地说起往事,不有笑着说道:「娘子自小就聪明能干!」 聪明能干? 李如意听见这四个字,不由自主地便叹了口凉气,当年,她也以为自己是聪明能干的。仗着自己多了一辈子的「人生经验「,活脱脱的把自个当初了书里的穿越女,可现实一而再再而三的打了自己的耳光。 聪明又怎么样? 能干又怎么样? 一个没成年的死了爹娘的小丫头片子,还不是凭着那些所谓的长辈拿捏。 想到这里的李如意讽刺地笑了一下,也不知是对这世道,还对当初天真的自己。 如意一行的到来,受到了马九爷一家的热烈欢迎,当然关于长松考中探花的做了大官的事情也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在青石村飞速的传扬开来,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就已经被所有人知晓了。 「你说啥?那马车里做的不是哪家贵人,而是李如意那个贼丫头片子?」一名面颊消瘦,长相刻薄的妇人豁然瞪大了双眼,满是不可思议地说道。 「可不只呢!」与她说话的邻人满脸羡慕地说道:「你家长松这次也回来了,人家现在可是在京城做了大官了!」 啥?还坐上官了? 那妇人一双眼睛珠子更是暴的凸起。 「慧芬啊,你家男人可是如意和长松的亲叔叔,这侄子侄女风光回乡,你们这做长辈的可是要跟着沾大光了!」 王惠芬听了这话心里可没有半分高兴的意思,她以前对如意姐弟怎么样,她自己心里是最清楚的,对方现在发达了不来报复自个就不错了,还想跟着沾光?那贼丫头的便宜是那么好占吗?想到这里王惠芬的脸色是一变再变,终是再也忍耐不住,撂下手里的家伙回身就往家跑去 ,不行!她得尽快回去跟自己男人商量好对策。 「这里的环境简陋,怕是要委屈弟妹了!「李如意稍做休息后,便有些抱歉地对着陆晓雨说道。 「不委屈。不委屈。「身处陋室,但这位千金小姐的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抱怨之色,反而还有些孩子气地对着对李如意道:」姐姐,这里的空气真新鲜啊,我还看见黄牛了呢!」 「我也看见了!」哪都有他的霍容庭小朋友不忘怒刷一波存在感:「我还看见小羊了,就在这院子里。舅妈,咱们就给小羊喂草好不好?」 陆晓雨极其心动的看了眼夫姐。 「去吧!」李如意好笑地挥了挥手。 于是陆晓雨就牵着盼哥儿高高兴兴地出去了。 「你这老婆看着文静贤雅,没想到骨子里竟也这样调皮。」李如意对着长松笑着说道:「与你这少年老成的,倒是互补了!「 李长松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十分英明的选择了默认。 「如意啊!「就在他们说话的空挡,霍九爷在外面叫了一声,少顷后,他被请了进来,老人家的脸上多少带了些踟蹰之色,只听其说道:「如意长松。存德和存义来看你们了!「 姐弟两个闻言双双对视一眼,李如意更是在心底冷哼一声:来的正好。 「二叔和三叔是我们的长辈,礼应我们去拜访他们才是。「长松温和的笑了笑,如此说道。 作为从小看着他们长大的霍九爷,哪里不知道李如意姐弟与这两位叔叔之间的「恩怨情仇」啊,此时相必李存德和李存义也是心头惶惶的吧! 长松既然请了他们进来,片刻之后,就见两个男人果然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李存德是个身形高大得男子,薄唇/三白眼,长得与他那刻薄老婆一样,都不是什么良善之相,他一身的青缎绸衣,头上还带了顶瓜皮的帽子。走在他后头的那个看着则是个蔫头巴脑的汉子,有些驼背,整个人看上去也是瑟瑟缩缩的。 第37章[04.16] 此时,这两个人一进屋里,心中同时一震。 但见这屋里坐着的那是男俊女美,各个都是人中龙凤,那身上穿的是绫罗绸缎,带着的是金银宝石,旁边站着的是专门端茶送水的美婢,小小的陋室,硬是被这些人给衬托出万种光芒来。 「我的大侄女,我的大侄子啊!」双手狠狠地拍了下自己的膝盖,李存德几乎是哭天抢地冲着李如意姐弟扑来,一边扑一边还一边涕泪横流道:「你们可总算是回来了,二叔都想死你们了!!」 李存德的动作止步与霍二郎的一只手。 顶住胸膛,霍二郎有些不悦地说道:」喂喂喂,你有话说话,少动手动脚的!」 「我是如意和长松的亲二叔!「李存德大声嚷道:「你又是何人?」 「他是我相公。」这个时候李如意说话了,只听她轻笑着说道:「姓霍,叫霍子武,平江府丰套县人士,当年父亲给我定的娃娃亲,二叔莫不是忘了?」 李存德听了这话后,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很不自在起来,半晌后,讷讷道:「哦,原来是他啊!」 「没错就是他。」李如意轻笑着说道:「当年二叔和三叔,无论如何都不相信,我爹曾经给我定下的这门亲事,如今您亲眼瞧瞧,我这夫婿可是真实存在的?」 「哎呀,当年叔叔不也是怕上你当受骗,耽搁了自己嘛!」李存德的脸皮的确实是相当之厚,他相当无耻地说道:「如今看见你姻缘美满,做叔叔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是吗?」李如意笑了一下后,直视着李存德的双眼,笑着说道:「叔叔现在是心满意足了?可当初您可是非要逼着我悔掉这门婚约,嫁给那个朱财主呢!」 李如意的话音一落,这一次,脸色变换最大的不是李存德而是霍二郎了。 「怎么回事?「霍二郎简直是大怒了,顶着着李存德胸前的手掌瞬间撸起他的领子,霍二郎怒斥道:」你竟逼着自己有婚约的侄女给别人做妾?「 李存德大惊失色忙不迭德高呼道:「误会误会,这都是误会啊!长松,你快来阻止他啊,我怎么说也是你们德长辈,难道你们要眼睁睁地看着我被人欺负?」 「二叔说的是。」李长松先是点点头,而后温声对着霍二郎说道:「那个朱财主的岁数与伯父相当。」 什么,竟然还是个死老头子!!! 他们究竟拿如意当作什么? 霍二郎心中怒火沸腾,于是下一秒钟,他一个拳头狠狠的击向了李存德德左眼。 屋子里,凄厉的惨叫声接连响起。 李存德本来还抱着点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和怎么说我也算是他们的长辈到底不敢把我怎么样的想法,然而可惜的是,他碰见了霍二郎这么个动手比动嘴快的人,于是无可避免的被揍了个满脸开花。李存德被打而他的弟弟李存义却丝毫没有上前相帮的意思,反而还往墙角的方向缩了缩身子,那隐隐发青的脸色足可以告诉大家他此时恐怕正在担忧着自己是不是也要遭打的问题。 「相公,你这是做什么!」李如意觉得差不多了后,立即开口阻止道:「还不快快停手。」 小相公运动了一场,肚子里的那股气总算微微出了些,他冷哼一声,终是松开了自个的拳头。 李如意弯下腰亲手将李存德扶了起来,口中道:「二叔您没事吧!我相公他就是个急脾气的人,但凡遇见关于我的事,总会冲动行事,二叔您大人大量,可千万不要与他一般见识啊!」 李存德一张糙脸被揍了个青紫,心中实在是恨极,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李如意又道:「对了,此次回来我还特地为两位叔叔和婶婶们带了礼物,还请你们笑纳。」一人二十两的银子,溜光水滑的绣缎,甚至还有一只造型美丽的玉石簪子。 村人都是穷惯了的,二十两银子顶的上他们一年的收入了,更别提其他的这些,只在那贵人身上才能看见的东西了。 李存德心里的那口恶气立刻化为了乌有,便是缩在一旁的李存义脸上也露出了热切地光芒。 「二叔,三叔。「一旁的李长松说道:「请坐吧。」 李存德先是看了一旁的霍二郎一眼,而后方才呲牙咧嘴的坐了下去,李存德问道:「里正说你在京城做了大官是真的吗?」 「翰林院编修只是七品的官阶,算不上什么大官。」 七品啊!那应该也不算小了吧! 李存德看着面前德长松,心中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啊,他那几个儿子年龄比长松还要大呢然而却没有一个是读书的材料,不要说去做官了,就是地里的农活都伺候不好呢!大哥还真是好命,都死了那么多年了,留下的儿子却这般的出色。 「就算当官了,也不能忘了家中长辈。」李存德顶着猪头样的头颅,大言不惭道:「你爹娘没了后,我和你三叔可没少照顾你们姐弟呢!」 「是啊,二叔和三叔对我们两个的照顾,我和长松可是一时一刻都不敢忘记呢!」李如意对着他笑了笑,而这笑容落在李存德的眼中却无端的让他打了个冷颤。他感觉有点后悔,自己是不是不该提及这个话题啊! 「总,总之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咱们总归还是一家人的嘛!」李存德软了下语气,心里也明白,今时不同往日,这两个小兔崽子自己如今是再难对付了!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李如意表达了要为父亲母亲重新修建坟墓的意思,李存德立刻就表示这件事情可交给他来做,他能找了最好的工人。但李如意心知肚明,他同样也会吃掉最多的回扣所以李如意基本上想都没想就直接地拒绝了他。 李存德洋洋得意德的吹嘘立刻戛然而止。 第38章[04.16] 一刻钟后,这对所谓的李家长辈从房间里面出来,早就等在外面那的村人见状,立刻好奇的围了过来。 「呦!缺德啊,这脸怎么变得这样花花绿绿啊。」有村人口气既讽且酸地说道:「而且还叫的那么惨,这离着大老远的都听的一清二楚的!」 李存德外号李缺德,足可见村人对这个李存德的厌恶。 他仗着自己和那个朱财主有些关系,便整日地在村子里作威作福,大家都很看不惯他。 「休要在这里挑拨我们李家人的关系。」李存德嘿了一声:「睁大你们的狗眼好好看看,这些东西可还都是如意和长松孝敬我们的。」 无论是银子还是布匹首饰都是相当能够撑场面的东西,很多村人见状脸上都露出了羡慕的表情,很多人都情不自禁地在心里面想着:当年李存德对他这对侄子侄女是个什么样的德行,所有人可都是看在眼里的,没想到他们今次居然没有趁机报复反而厚待了李存德两人,真是菩萨一样的心肠,以德报怨的典型啊! 今日的晚饭由随行的重娘子和丫头们负责,做饭的材料更是直接从村民手中购买。 香菇滑鸡,糖醋排骨,豆酱闷鱼,清炒河鲜,咸蛋黄焗南瓜,外加一道当地特产——野菜煎鸡子。 马九爷等人平日里里吃蒸菜的时候都不多,就更不用说是这种色香味俱绝的炒菜了,这些人无论男女脸上皆都露出震惊的表情,底下的小孩子们闻到香味后,也早就口水哗啦啦了,而更让他们惊讶的是,这些人居然拿出了一整套洁白的像是天上云彩般好看的瓷器,而这些瓷器的作用居然是——盛菜。 真不愧是发达了的贵人啊,这用的东西都跟咱们老百姓不一样。 奢侈的很。 一顿晚饭,大家吃的算是宾主尽欢,李如意又安排好了明日修坟的事情后,方才让所有人都散去。 从晚膳起就一直沉默不语的霍二郎立刻像是抓住机会般把小娇妻抱在了怀里。 「到底是怎么回事?」闷闷的声音在脖颈旁响起:「你真的差点被人逼做小妾?」 「那两个人对我和长松做的好事可不止这些呢!」李如意轻声给道:「我从头开始一点一点的与你说。」 李如意的父亲全名叫做李存善,他父母早亡,十几岁的时候家里遭了天灾,无奈之下只能带着两个弟弟四处流浪,后来也不知怎地就来到了这青石村落户,为了养家糊口李存善当年着实是吃了不少的苦头,但好在他为人聪明又十分勤奋,从卖货郎做起,渐渐地开始学会了怎么做生意,在外面来回奔波了数年终于攒下了一份不错的家业后,他又开始为两个弟弟操办婚事,帮他们娶妻盖房,帮他们成家立业。 等这些都弄完了后,年龄已是不小的他,才娶了李如意的母亲许氏,所以从年岁上数,如意和长松要比李存德和李存义家的孩子要小很多。 然而,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个一心一意为自己两个弟弟操持的好哥哥完全没有发现就是因为他的溺爱,和什么什么都喜欢大包大揽的的性格,两个弟弟早就养出了一身的毛病。 「事情的转折出现在我爹意外死亡的时候。」李如意的声音里添染上了一抹惆怅:「那是我五岁的时候,爹突然染上了重疾,病情发展的十分迅猛,前后没用几天的功夫人就没有了。爹和娘的感情素来要好,爹去世后,我娘内心痛苦不已,若不是我和长松还小,说不准那个时候她就已经随我爹而去了!」 丈夫死了,成了寡妇,本该是一件极其让人心生怜悯的事情,然而,就在李如意的父亲头七刚刚过去的时候,李存德和李存义就携手而来了。 他们居然要瓜分自己大哥留下的遗产。 事到如今李如意都能清楚的记得,当初他们两个是怎么说的。 「你一个年纪轻轻地寡妇,不定哪天就跟别的野男人跑掉了,到时候带走的还不是我们李家的产业,我绝对不能允许大哥半生的辛苦就这样付诸东流,所以你们名下的田产要先交给我们照料。」 「我娘性子软弱,全没主意。竟真的让他们拿走了名下的土地。」 失去了丈夫家里本来就断掉了最重要的生活来源,本来还有的二十亩良田,就这样也被这两个所谓的长辈给瓜分掉了,李如意他们家顿时就陷入到了入不敷出的境地。 「我那个时候简直气的发疯。」李如意苦笑一声:「可我那个时候实在是太小了 ,无论怎么与娘说,她都不肯听我的。」 后来还是多亏了许氏有一手绝好的绣活方才养活下了一家三口。 「李存德和李存义早就习惯了坐享其成,根本不会赚钱养家,于是他们隔三岔五的就往我们家来,而每一次都会带走一点东西……」李如意说到这里突然笑了一下:「有一次我实在是气不过,就故意让家里养的土狗去咬他,那土狗十分厉害,当场就把李存德的一块大腿肉给撕了下来。」 当然,在事后,李如意怕李存德报复就把那土狗送给了别人。 索取这种东西是永无止尽的,李存德和李存膳就像是两只吸血鬼一样不停榨干着如意一家的血液。 「而等我长大的时候,这对兄弟就又把主意打在了我的头上。」 十几岁的李如意出落的就跟朵水灵灵的鲜花一样,但凡是村里的小伙儿,看到她就没有能够走得动道的。 那李存德见状哪有不生出歹心的。 为了把李如意卖上一个最好的价钱,这位亲亲二叔硬是给她寻了一门极上好的「婚事。」 「这些年为了不让我们逃走,李存德故意扣下了我和长松的身份文书。我倒是没什么,可长松终究是要进学的……」 想起自己那些年与这两个贪婪亲戚间的斗智斗勇 ,李如意的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然而听到这里的霍二郎却已然是勃然变色了:「该死的!这两个畜生居然这般对你们。娘子,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否则的话我刚刚必要打的更狠才是!」 第39章[04.16] 居然还给他们钱和东西了,真是太不应该! 「待我和长松祭奠完父母后,自然是要收拾他们的。」李如意示意小相公先不要冲动。他们毕竟刚刚回乡,若是冒然动手,她到不要紧,可长松就难免受人非议了。 霍二郎兀自生了一会儿气后,方才说道:「那然后呢?」他指的自然是朱地主家的那门婚事。 「然后我也没让那个李缺德得了什么好!」说到此处李如意微微一笑,看起来着实是十分狡猾了。 当年,李如意被逼给朱地主做妾,她便先假意得答应下来,然而就在来迎亲的那天,李如意妥妥做了一回落跑新娘,那个朱地主找不到人自然是勃然大怒,收了他大量礼金的李缺德可不就成了最终的出气筒,而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因为李如意的消失,李存德的大半家底都赔了个精光,若不是他婆娘与朱地主家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他一条小命显些都没有了。 所以从这方面来说,李存德国的心里是恨透了李如意。 怨不得这么多年,小娇妻从不提及家乡,原来是有这样的因由,想到这里的霍二郎觉的自己真是心疼极了,直恨不得能有个洞口,让他跳进去穿回许多年之前,能够保护柔弱的小娇妻,不让她受到别那些豺狼虎豹的欺辱。 「说起来还是多亏余师傅。」李如意柔声对着相公道:「当年多亏了他的仗义相助,我才能成功逃掉,也是他将李存德藏起来的身份文书找到,我和长松才能离开。」当然,李如意没说的是,离开青石村的她一开始的时候也没想着非要投奔霍家,还是余道人苦口婆心的劝她,说什么本道给你算过天命,你的姻缘已定,若是不顺从这个姻缘以后恐怕会有大麻烦之类之类的。李如意这次「逃婚」若是逃去了自己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家里去,那就是堂堂正正的逃,事后谁也说不出什么闲话来,而若不是,那日后恐怕还要多生事端,于是就抱着这样的行就成,不行再说的想法,李如意带着弟弟孤注一掷的来到了丰陶县。 结果还真就成了。 「你说的那位余道人,我一直未曾见过,日后若有幸相见,定当重重谢他!」霍二郎定声说道。他心里也是一阵的后怕,若是当初小娇妻没有逃掉,那他岂不是就要失去一个这样好的老婆了?真是想想都让人觉得一头冷汗。 李如意他们有钱有人,修坟的事情自然进行的无比顺利,不过两日的功夫便建起了两座既漂亮又大气的坟墓。 于是,在一个清新的早晨,李如意霍二郎一家,李长松陆晓雨一家,双双来到了父母坟前。 「这是你们的外公和外婆。」李如意对着盼哥儿轻声道:「他们都是极善良的好人,若是还活着,看见你和轩哥儿不知道该会有多么欢喜疼爱。」 盼哥儿虽小,却已然很是懂事,就听其说道:」娘亲,盼哥儿要给外公和外婆磕头。」 李如意摸了摸儿子的脑袋,眼睛发红地道了声:「好!」 摆贡,上香,烧纸,霍二郎和陆小雨这两个「外姓人」纷纷上前给他二人磕头,而后便是两个孩子,待一系列的祭奠仪式之后,时间都到了中午时分。李如意是最后一个上前祭拜的,她心里有些话想要单独和父母说。 双手合十。 李如意在心底默默念叨着。 「爹,托您老的大福,给女儿定下了一门不错的亲事,寻到了一个相当不错的男人。夫君他心地纯善,对我知冷知热,体贴入微。虽然历经磨难,但是却没有改变心智,整个人反而越加成熟。现在家里基本上都依托于他了,女儿年纪轻轻轻地居然就过起了万事不操心的日子,说起来也是很有福气了。对了,我和他还生了两个孩子都很健康可爱,您二老若在天有灵希望能够保佑这两个孩子一辈子都平安顺利。还有弟弟——长松现在过的也非常好,他可是有大出息了,竟凭借着自己的本事考中了探花,娘您是不是特别的高兴?不枉费您当年日夜绣红供他读书的一番辛苦了,而且长松他不仅光耀了咱们李家的门楣,还娶了一房十分厉害的妻子,那可是朝廷正二品大员的女儿哦,二郎说了,长松以后有岳家的提携,在官场上一定会少走许多弯路。您和爹也要保佑长松,让他们夫妻和顺,也让陆氏早日生下咱们李家的孩子……「 「相公不必伤感。」就在李如意于坟前默默念叨着的时候,陆晓雨也柔声对着长松劝慰道:「公公婆婆看见咱们一家子整整齐齐地来给他们上香祭奠,心里定然会十分欣慰。」 李长松闻言对着妻子勉强扯了下嘴角 ,叹息一声后羞愧道:「我幼时,总是盼着自己快点长大,早日出人头地,好让日夜辛苦的母亲和姐姐能够享享清福,可惜现在虽然有所能力,然而母亲却——」 事情上最奈力的事情之一恐怕就是子欲养而亲不在了。 今日的祭奠结束后,如意和长松算是放下了心里一件最记挂的事情,而当天晚上,李如意就对着马九爷表示,她将在两日后,宴请全村人。 马九爷闻言自然是万分高兴的,李长松的出息那就是青石村的出息,如此万幸之事,可不久得广而告之好好庆贺一下嘛! 「你放心!九爷爷我挨家挨户的通知,保证全都出席!」马九爷大笑着说道。 李如意点点头,随后又用着漫不经心的口吻道:「对了,那位朱老爷家也烦请九爷爷您去一趟,请帖我都已经写好了,只怕是下人送过去,对方看着陌生不敢接下,还是的劳烦您多跑这一趟。」 马九爷闻言一愣,脸上多少露出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过去咱们都有些误会。」李如意笑着道:「而这误会嘛,其实是可以解开的。」 既然当事人都这么说了,马九爷还能怎么办呢,只能苦笑着答应下来了嘛! 王慧芬和马华坐在一起,两个的脸上均都有些愁眉不展。 王慧芬是李存德的媳妇,马华则是李存义的媳妇。 「二嫂,你说这事到底是啥意思啊?」马华的语气焦虑的问道。 今日李如意姐弟去给父母上坟的时候,李存德和李存义明确地表示也想去给大哥大嫂上坟去这本来是件很正常的事情,这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正该是他们姓李的一股脑的全去才显得气派热闹呢。然而,这个本来十拿九稳的主意,愣是被李如意给毙掉了,说什么他们姐弟久违见父母,这一次想要单独祭奠云云,即使马华是个没什么文化的女人也能够听出来这里面那明显的敷衍之意。 「能是什么意思。」王慧芬狠狠地朝着底下呸了一口:「还在记恨咱们呗!」 马华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了害怕的表情,讷讷道:「不,不能吧。她都给咱们银子了,还有那些好看的布料」 「眼皮子浅薄的东西,二十两银子算什么啊,你看看如丫头那脑袋上簪的,手腕上带着的随便掰下点边角料来都不仅仅是那点子银子了,二十两?哼,他们这是在打法叫花子呢!」 第40章[04.16] 「哪能想到他们竟有这样一日!」不知多久后,马华神情沮丧地说道:「若是知道,当初就该对他们好些了。」 「现在还放这些屁有什么用。」其实王慧芬又何尝不后悔,而且对她来说出了后悔外还有深深地惧怕,她怕李如意慧报复自家。这种担心可不是没有道理的,且看李存德刚刚露了一面就被人揍了个鼻青脸肿上就能看的出来。 「二嫂……」突然地,马华像是想起什么似地轻轻说道:「你说,如意他们会不会知道那件事情啊,若是他们知道了,那咱们可就——」 「闭上你的臭嘴。」王慧芬恶狠狠地瞪了妯娌一眼,然而她的脸上却布满了恐惧,似乎马华那未尽的话语戳中了她心底最恐怖的那一部分。 妯娌两个就这样呆滞的坐在那里,任凭悔恨与恐惧一波一波的袭上他们的心头。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就到了两日之后,也是李家姐弟宴请青石存乡亲们的日子。 宴席的地点拜在了村里的「晒谷场」上,这边的地方极为开阔,即使同时摆上一百桌酒席也不会觉得拥挤。 还未到正式开席的日子,村里面的家家户户就开始行动起来,基本上每个人都穿了自个最体面的一件衣裳,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们,开开心心地过来吃席了而今天宴席上发生的事情,也足以让他们铭记终生。 李家姐弟风光归来,青石村的父老乡亲们在震惊之外自然更添欣喜,是以今日这顿宴席,基本上是家家户户全都出动,没一会儿的功夫晒谷场这边就已经是人山人海了,而这其中有一人格外引人注目,但见其四十岁上下左右,中等个子,白净圆胖,穿了一身团纹锦缎的暗色长袍,两根萝卜样的手指上还带了两只硕大的宝石戒指,此人的身份这青石村的男女老少没有不知道的正是那位朱大地主。 「他倒真敢来。」有村人极小声地对着友人嘟囔着:「这脸皮也忒厚了,他难道就不怕李长松他们报复?」 「不来也不行啊。」那友人用着同样的声音嘻嘻笑道:「听说李家那丫头亲自给他下的帖子,他敢不来吗?」 很多知道旧事的村民们莫不把目光在这朱地主身上扫来扫去,扫的这老胖子心里越发的恼怒,然而偏偏面上却不敢发出一丝半点的火气出来。 他是本地的乡绅,得到消息的渠道自然不是这些村民们能够比得上的,所以此时的朱地主不但知道那李长松的的确确考上了探花,进入了翰林院,最最关键的对方居然还娶了吏部侍郎的女儿,那可是正二品的大官啊,但凡动动手指头就能捏死自个,所以朱地主这一次是带着重礼而来的,就指望着李长松姐弟大人有大量放他一条生路呢。 晒谷场内彩棚林立,人声鼎沸,而大约一刻钟后,这一次的正主终于出场了。 李长松一身青色长袍,人若松柏,在众人印象中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形象,如今竟已是有了擎天之姿,而他的姐姐李如意则穿了一身十分华丽的紫色长裙,那裙子的下摆处还绣满了一层层的芍药花,迤逦而来的样子就像是画本上说过的那种贵族人家的美貌娘子,看的人又艳羡又敬怕而她那个传言中的丈夫也是一副极好的样貌,英武帅气,单单是外表就不知道要甩那朱地主多少条街了。 若我是这李如意,当初也得逃婚啊!这一刻,不知道多少小媳妇大姑娘的心里面情不自禁的如此想到。 作为李家唯一的男丁,长松当仁不让地说起了「开场词」人家是文化人,说出来的话那是又真诚又好听,弄的底下的一众乡亲们各个神情激动,好似长松能够考出来,这里面真有他们什么功劳似的。热烈的开场之后,酒席便正式开始了,掌勺的师傅们是李如意从回味楼里带过出来的那做出来的酒宴自然是不同寻常。清蒸桂花鱼 水晶肘子 香辣虾仁 橙酿豆腐 香菇菜胆 上汤时蔬 红烧狮子头 蜂蜜羊排 外加一道芦笋鲜汤 那是红的红,绿的绿,油汪汪,亮晶晶,香气铺天盖地而来,几乎没用多长时间就让青石村的乡亲们看的目瞪口呆,晒谷场内口水的吞咽声几乎成片成片的响起。 「都是自家厨子做的饭菜,希望大家不要嫌弃。」霍二郎站在那里,面带笑容,替自家娘子出头道:「父老乡亲们快快动筷吧,今日咱们不醉不归。」 霍二郎的话音落下,底下立即哄然叫好,反应过来的乡亲们这才迫不及待的把手中的筷子伸向了那一道道好似天宫里面才会出现的食物。 狂吃海喝的场面开始了。 「老师在上请受学生一拜。」李长松来到一桌主位前,对着个青衣老朽俯身拜道。 此人姓于是个破落的秀才,平时以为孩童启蒙来维持生活,是李长松幼时第一个老师。 此时此刻,于秀才显然也是激动异常的,他看着眼前深深俯下身子的长松,眼中不禁涌出泪水来,难以自持地哽咽道:「真没想到我一腐朽,竟真能教出一个堂堂的探花郎来,这辈子也算没有白活了!」 无论哪个世界的老师大体都喜欢那种聪明勤奋又尊师重道的学生,于秀才自然也是如此,而他以前对长松也确实是十分照顾,甚至免除过好几次束修,可以说是整个青石村除了马九爷外对李如意姐弟最和善的人了。 当着所有人的面,长松不但对这位启蒙老师表达了自己真挚的感谢,甚至还表示他们姐弟将要为村里无偿修缮一座学堂,并且还会买下五十亩土地,用来作为公祭田,以后村里小娃上学的费用或是村里面贫老孤幼的费用都从这五十亩土地里面出。如此的大手笔,自然让乡亲们感恩戴德,一波波的掌声潮水样响起,可以说到处都是一片的歌功颂德啊。 而就在气氛最为热烈的时候,那位朱地主居然也站起身来,仰着一脸颤笑特别积极主动地表示,他也愿意捐出五十亩土地出来,并且以后学堂每年的银米炭火之类的他也全包了。 「说来都是一场误会。」朱地主看着李如意,脸上满满地都是心虚的颤笑:「当初是我被猪油蒙了心智,唐突了夫人,在此当着所有乡亲们的面前,我给夫人您磕头赔罪了!」这位朱地主倒也是个能屈能伸的,只见他话音一落,整个人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对着李如意就是三个响头磕下去。 此举虽然堪称忒不要脸,但也算是果敢了。 「朱老爷这是在做什么啊,又不是逢年过节的,您这样给我磕头,难不成是想要向我讨要压岁钱?」李如意娇美一笑,目光流转间却冰冷的很。 朱地主闻言立刻开始额头彪汗,心里已然是知道,对方恐怕是不会如此善罢甘休了。 这样一想的朱地主,心里头不由自主的开始怨恨起了那个李存德,要知道,当初可就是他拉的「线」呢。 正在吃吃喝喝的乡亲们不约而同的压低了声音,每个人的眼睛也全都望向了这边。 这位朱地主在他们青石村的名声可是不怎么好的,属于那种典型的为富不仁。 他私放利钱,强占美貌村女为妾的事情,干的也不是一件两件了,村里人嘴上不敢说,但心里面却也是有不少怨恨他的。 「夫人恕罪,夫人恕罪啊。」朱地主连连拱手,脸上却做出一副苦涩之相,但听其说道:「这事深说起来,其实我也是受害者啊。当年是您的亲叔叔寻到我的面前,说是自家侄女过的实在辛苦,他这个做叔叔的看在眼里实是不忍心,是以便想着找个妥善人家照顾,我这才一时糊涂,接受了他的谗言。夫人,我是真无辜啊!」 李如意看着跪在地上一脸可怜之相的这位朱老爷,心里却半丝同情都没有,只想要一口唾沫狠狠地唾在他那张无耻的胖脸上,现在一推三四五,把自个说的那样无辜,活似当年一而再再而三逼迫他们姐弟的,根本不是他一样。 第41章[04.24] 「二叔,三叔。」就在这个时候,李长松突然开口了,只见其淡淡一笑,开口问道:「你们怎么说?」 李存德和李村义青着脸从人群中站起身来,他们身边的媳妇也是一个个的跟着脸色大变。 李存德皱着眉头,硬撑着一口气,大声道:「什么怎么说!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再说,当初那事不也是没成嘛,难不成你们现在还要对长辈们翻起旧账了?」 「当初我和姐姐被人逼迫,不得不远走他乡。」李长松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截了当地说道:「这件事情难道不应该有个说法?」 他现在位高权重,挟势而来,况且刚刚又给了乡亲们不少好处,此时刚一表示出有秋后算账的想法,立刻获得了村民们的大肆支持。 这个说—— 「李村德你也太不要脸了,当初死命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算什么亲戚长辈?」 那个说—— 「如意丫头有娃娃亲的事情那是全村人都知道的,你这个李缺德却贪图姓朱的钱财,硬是要卖了自个的亲侄女,简直都不是人」 这个时候的村民们仿佛一个个的都变成了正义的化身,好像喊的越大,表情越激动,越能让他们忘记当年自个对人家李氏姐弟,也不过是袖手旁观罢了。 朱地主看着这仿若批,斗会一样的场面,额头上的冷汗那是越流越多,那边的李存德兄弟也是脸色难看的厉害,而就在群情激动,场面越发热闹的时候,忽然一道身影却冲了出来,扯着仿若泣血一般的嗓音,几乎是撕心裂肺般的尖叫道:「两个杀千刀的畜生!你们还我孙女!!!!」 这是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太太。 村里人都叫她老马婆子,她一生命运坎坷,无夫无子也无女,唯有在多年前收养过一个不会说话的小孙女,不过可惜的是那小孩长到十二三的时候,突然就从村子里面消失不见了,大家都传她可能是被豺狼什么的给叨走了。 至现在为止,这个疑案也没有被解开。 此时她突然冲出来,无疑是让所有人都感动愕然不已的,而更加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位老婆婆子接下来说的话。 「婆婆这是做什么?」看着噗通一声跪在自己身前的老妇人,长松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弯下腰肢就要去扶她。然而那马婆子却哭叫着甩开他的手,仰着满是热泪的脸庞,尖叫着:「松哥儿,老婆子知道你现在做了大官了,请你看在咱们乡里相亲的份上,帮帮我吧,我那小孙女不能就这么白白叫人嚯嚯了啊!」 这婆子的话里可是带了相当多的意思了,立刻就有那村人好奇的大声问道:「马婆子,鲜儿不是失踪了吗?」 「什么失踪了!」马婆子忽地抬起手,指着李存德满眼恨意地大骂道:「我的鲜儿是让人给生生害死了,就是他们两个作的孽!!」 她指的是李存德和那朱地主。 被当众指认的两人果然面色大变起来。 那李存德更是像被炸段尾巴的大狗样,跳起来,大吼大叫道:「死婆子,你少在那里信口开河,我什么害过你孙女。」 「二叔稍安勿躁。还是挺听婆婆把话说完吧!「李长松淡淡地瞟了他一眼,目光中满含警告。 「她婶子……」这个时候,马九爷也不得不站出来了,老头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好端端的宴请居然能扯出这样大的一件事情,是以此时是又惊愕又忧虑,但他心里也知道,这马婆子今日敢闹这样一出,定是掌握了什么确实的证据。 「当年鲜儿失踪,咱们全村人都出去寻找,却也只找到了一件被野兽撕碎掉的衣裳,所以咱们才会认为鲜儿是遭了意外,可你今儿却口口声声说,鲜儿是被人给害死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马婆子闻言立刻冷笑一声,那张苍老不堪的脸上更是露出无比痛恨的表情,就听她几乎是用着泣血般的声音嘶哑地说道:「十三年前的一个大雨天,鲜儿本是要出门给我送伞,谁想却一去不回,从此再无消息。你们都说鲜儿是被山里的野兽被吃掉了,可我就不相信,老婆子我有预感,我家鲜儿定然是叫人给害了。呵呵皇天不负有心人,这么多年了,我总算找到了事情的答案。」马老婆子指着李存德满是怨恨地嘶吼叫:「鲜儿就是被这个畜生给掳了去,他为了讨好这个姓朱的竟把鲜儿送给他嚯嚯,完事之后,又将她杀害!!这两个畜生都不如的家伙!!!」 马婆子的话让众人豁然变色。 在大家的印象中,鲜儿虽然是个哑女,但的确是个相当漂亮的小姑娘,那个时候他们还在私底下偷传,说这小丫头说不定还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孩子,见是个残疾怕影响了家里的门楣声誉这才狠心给扔了,否则的话,咋能长的那么白净漂亮。可今儿老马婆子的一番话,却让众人心底骤起波涛。 朱地主为富不仁,且好色成性,尤其喜欢那些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们,这种传闻乡亲们耳朵里也是听到过的。 「我想起来了!」这不,立即就有村民发出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鲜儿失踪的那天,姓朱的正好来咱们村收租,我记得他当时还帮着咱们找人来着。」 怀疑,惊讶,厌恶,的视线如同尖刀般在被指正为凶手的两人身上一下一下的划过,那姓朱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肥胖的身子还在剧烈颤抖着,显然是开始感到了恐惧。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李存德跳起脚,直冲马婆子而来,看样子是打算动手了,然而无论是李长松还是霍二郎,哪里能允许他这样放肆?霍二郎本就厌他至极,见其冲过来后,当下想都不想提起脚来当胸就踹,李村德惨叫一声,重重地跌倒在地。他的妻子王慧芬这个时候倒是冲了出来,她一把扑在自家丈夫身上,哭天抹泪地大喊道:「死老婆子,你满嘴喷粪。你孙女明明就是被狼给叨了去,与我相公有何干系,居然在这里信口开河,平白诬人,我,我,我跟你拼了!」 「我有证据!」就在场面闹哄哄的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那马婆子突然站起身来,激动地对所有人道:「鲜儿的尸体就埋在李存德家中!」 此话一说,场面顿时一片寂静。 「松哥!松哥!你相信我,我现在就可以领你们去找!」马婆子浑身打着摆子,显然也是激动到了极点。 李长松则是沉吟片刻后,对着各位父老乡亲道:「事关一条人命,绝不可轻忽啊!」 众人闻言自是一片赞同之声,于是,这顿酒席吃到半截便不得不暂停了下来。 第42章[04.24] 李长松姐弟,霍二郎,马九爷,于秀才,以及村里几个宿老领头,朱地主和李存德则被几个乡壮压卸着大家浩浩荡荡地向着李存德家德方向走去。 五间青砖大瓦房外比大多数村人家里都要大的多的院子,无不说明白了李存德家庭是处于比较富足的生活水准,不过这却也不奇怪,要知道,当年李如意她爹得积攒下来的那些家底,大部分可都是被这个缺德的东西给霸占走了。 马老婆子带着人,从大门进来后,绕开房屋,直奔后面而去。 村里人的后园一般都栽种些自家吃的蔬菜,然而,李存德家德后院却是十分的荒废,入目之处不是积放着杂物,就是乱草丛生的,那马老婆虽然脚步凌乱,但是目的性却强的很,进来后就直奔一口废井而去。 她涕泪满面的指着那井道:「我家鲜儿就在这井里。」 那李存德听到这话,双腿忽地一软,整个人跪倒在地。 众人见状心里无不怀疑,李长松闻言却立即召集几个青壮过来共同搬开了那压在井口上的千斤大石。 半个时辰之后,一具已经化成枯骨的尸体被人拉了上来。 青石村的村民们,震惊了! 「不是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李存德面色灰败,却仍是不肯承认:「诬陷!对!这绝对就是诬陷!」 「尸体是在你家的废井里被发现的,看那骨量和剩下的衣裳,确是鲜儿无疑。」马九爷的眼睛也赤红了,他们青石村平日虽也少不得一些邻里间的勾心斗角,可很么时候也没有过这样恶劣的杀人事件啊,况且这李村德杀完人后还心安理得的留在村子里,一丁点的心理负担都没有,冷血的简直令人发指。 马九爷死死地盯着李存怒火中烧道:「你存德,你还不好好的从实招来,!」 「 招什么?」李存德见事情败露,心里已然是恐慌至极,然而偏偏面上却又要做出一副色厉内荏的表情,大吼大叫道:「都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您们也不想一想。如果真的是我干的,我咋还能把这尸体藏在自个家的井里?再说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马婆子为什么突然间就知道了尸体的下落,你们不觉的这一切就像是有人故意安排好的一样吗?」 这样说着的李存德不知道为何竟把眼珠子看向了李如意姐弟的方向,他心里有一股子莫名德直觉,这件事情与他们绝对脱不了关系。 李存德的眼神,李如意感觉到了,而站在妻子身边的霍二郎同样也感觉到了。 此时此刻,他内心的怒火更是前所未有的再疯狂长着。 想一想吧眼前的这个畜生同样也把主意打在过小娇妻的身上,当年若不是如意机敏生生逃掉了,那井里小姑娘的下场说不定如意也将遭遇到,只要想到此处,霍二郎的内心便如同暴风雨般,恨不得把眼前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撕碎。 「尸体都捞出来了,你还敢狡辩!」霍二郎的一双拳头握的是嘎吱作响,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怒火,整个人猛虎一般的扑上去,对着李存德就是一阵凶猛德拳打脚踢,打完他一个还不算,旁边的朱地主也没的得到什么好,同样被揍了个鲜血横流。 若不是最后,李长松果断的说了句:报官。 霍二郎怕是要生生废了他们。 青石村乃是石崇县的辖下,而那石崇县令在接到报案后,更是亲自带着主薄,衙差,仵作等人前来。 那李存德知道自个逃脱不过硬是要着牙齿不说,但奈何那朱地主是个没有骨头的,一顿大刑下来,便什么都召出来了。 原是那一年,朱地主到青石村收租,朱家和李存德的媳妇有些亲戚关系,再加上李存德平日里小心迎奉,已然成了朱地主深身前的一条好狗腿,所以每年朱地主来到青石村的时候总会住到他们家。那一年同样也是如此,一顿好酒好菜的招待后,两人都醉醺醺了起来,又说了一些黄,色笑话后,姓朱的不免开始躁动起来。而鲜儿的到来却是个意外,少女身形稚嫩,脸蛋却白皙可人儿,因为不会说话,浑身还散发着一种怯怯地柔弱之感, 朱地主这个一直对小女孩有特殊偏爱的变态立刻就看直了眼睛。 朱地主的心思,李存德这个缺德冒烟儿地自然也是看出来了。 于是接下来令人恶心与胆寒的事情便上演了。 那一刻,她的绝望与悲惨,无人能够明白。 石崇县的县令叫做郭焦,他是同进士出身,在石崇县已经当了两届的县令,朱地主是当地有名的乡绅,郭县令与他也是十分熟识的,最为关键的是郭县令知道,这个朱地主有一门相当不错的亲戚,他的一个妹妹,因为十分美貌,成了京城里某位伯爵的小妾,据说很得那位伯爵的喜欢,也因为此着,朱地主虽只是个富有乡绅,但在当地人人也都会给他几分颜面。 可是今日的这件事情,即便是与他有些交情的郭焦也知道恐怕是难以善了了。 「如今尸体,供词,俱在,他二人已是无可辩驳。」郭焦虑露出一脸义愤填膺地表情对着李长松道:「只可怜了那个被害死的小姑娘啦!「 李长松是正经八百的探花出身,又在翰林院任职,便是皇上也是能够见到的,在他的面前,郭焦甭管心里是怎么想的,但面上却必须要做出一副正义的磨样出来绝对不能让人怀疑他有丝毫的包庇之心。 「郭大人说的对!就因为那女孩陈冤未雪,魂魄不得安宁,方才托梦给了马婆婆,这才让咱们知道了尸骨的下落。」至于为什么隔了这么年多后才来托梦,那却也是不必深究的问题了。 「你和长松一早就知道?」房间里,霍二郎偷偷地与小娇妻咬起了耳朵。 李如意根本也没有瞒他的意思,轻轻地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霍二郎见状脸上立刻就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其实他心里很明白,如意这次就是打着收拾李存德他们的心思来的,原以为如意会从被两个叔叔贪墨的家产方面开刀,可没想到竟出了马婆子这件事情,直接就把李存德和朱地主给断送了进去。 「这件事情上我对长松也有所隐瞒,只把秘密告诉给你一人知晓,万不可再让它人听听见。」李如意看着霍二郎,白皙的脸蛋上充满了信任。 第43章[04.24] 霍二郎立刻重重地点了点头颅,露出洗耳恭听的神色。 「其实这件事情与我娘有些关系……」李如意叹息一声开始缓缓地诉说起来:「鲜儿姐姐出事的时候,我还很小,只记得那天下了一场很大很大的雨,家里很冷已经一丁点柴火都找不见了,我娘对我说,她要去二叔家借一些柴火回来。」 霍二郎听到此处,脱口而出道:「莫不是她看见了……」 李如意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娘那天究竟看到了什么,我只知道,娘那天回来的时候不但没有借来柴火,反而心事重重慌慌张张的,而第二天的时候,鲜儿失踪的事情就已经传的到处都是,再后来,我娘的身体突然就急速衰败了下来,不过短短半年的时间,人就油尽灯枯了。」 许慧娘的性子,李如意是再了解不过的。 那是老鼠一样的胆子,油瓶掉在地上都会吓的跳起来的那种,而且有很多次,李如意在半夜都能听到许慧娘哭泣的声音,曾经她也试图问过她究竟是怎么回事,但许慧娘除了摇头外就是哭泣,竟是怎么也不肯对她说实话。 「我娘胆小如鼠,但心地却是不坏的。若是她真的撞见什么,而没有选择把事情说出来,那必定是有什么人在威胁她。」李如意神情郑重地说道。 而她那个时候又实在是太过弱小,即使真的猜到了什么,也根本没有人会相信她。 「娘郁郁而终后,这件事情便一直挂在我的心底。直到一年前我才开始偷偷地正式派人调查这件事情。」 她收买了村里的一个闲汉,让他盯着李存德他们,后来那个闲汉告诉他,李存德和王慧芬从来不让他们的孩子跑到后院去玩,若有违反便是一段毒打,那个时候李如意心里便怀疑上,鲜儿的尸体恐怕就藏着他们家的后院中。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于其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运送尸体,倒不如直接就近掩埋来的安全。说到底,他们就是欺负鲜儿家里是孤儿寡母,无钱无势的,就算人找不见了,又能如何?时间一久,事情也就消磨了。 「所以也是你把消息告诉给老马婆子,让她今日上演了这样一出好戏。」霍二郎问道。 李如意摁了一声,承认了,她轻声道:」那婆婆生了很严重的病,怕是活不了多久了,能在死前,替鲜儿报仇雪恨,想必心里也会十分满足的 。「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卑鄙?」李如意低着头,脸上有着明显的愧疚之色,她轻声:「我恨那个姓朱的,更很李存德那王八蛋,我本来早几年就可以把这件使事情说出来,可是我没有,我故意留着这个把柄,就是想在最有利的时候一刀捅死他们。」鲜儿本来可以早几年从那枯冷的井底出来入土为安的,马老婆子也本来可以早几年知道事情的真相,可是李如意为了自个的打算,却罔顾了她们,行事的确是说不上什么光彩的。 李如意此刻的羞愧,霍二郎其实是可以理解的。 李存德再不好,那也是她们的长辈,在外人看来他们才是一家人,如今如意姐弟衣锦归来,若是立刻就与李存德翻脸,无论是寻了什么理由,面上总归是不好看的,若是再留下什么威逼长辈的恶名,那可是连长松的前途都会被带累的。 所以,鲜儿的事情就成了最要紧也最厉害的把柄。 「我娘子又善良又聪明,才不卑鄙呢!」霍二郎长臂一伸,把人搂在了怀里,笑着说道:「不许你这么说她!」 就算知道对方是在故意哄自己开心,但听了这话的李如意还是挺矫情的红了眼眶。 姓朱的都已经招了,李存德就算再嘴硬最后也不得不开始吐口。 据他所说,他和朱地主原本并没有杀人得意思,姓朱得甚至还打算把鲜儿娶回家做小妾,只是那女孩子受此大辱,万念俱灰,竟然趁他们不注意一头撞死在了墙头上,他们没有办法,才不的不选择掩埋尸体。 在本朝奸杀可是重罪,朱地主和李存德双双被监内收压,可以想象,等待他们的一定是个严酷的结局。 这次归乡本就是为了祭奠父母,既然事情已经办完了,他们也到了该启程的时候,而临行前的头一天,李存义夫妇出现在了如意的面前。 「你们莫不是来替某人求情的?」李如意挑着眉头,笑着说道:「别人不知道这其中的内情,难道三叔三婶也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吗?李存德做了这样伤天害理德事情,我不上去狠狠踩一脚就已经算是够宽宏大量的了!」 「不敢!不敢!」李存义的老婆,叫马华的不停躬腰说道。 这对夫妻属于典型的那种自扫门前堂上雪,休管他人网上霜,他们虽然不像是李存德夫妻那样欺辱过如意姐弟,但也是没做过什么长辈应该做的事情。 「如意啊……「马华颤巍巍地说道:」三婶这次来,是还东西来着!「 李如意看着她从怀里颤颤巍巍掏出的一沓东西,微微挑了下自个的眉头。 「当年你和松哥儿年龄都小,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怕你们坏了大哥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家业,便自作主张先替你们保存了,而如今你们都已经长大了,长松也做官娶妻了,这些东西也就到了该还给你们的时候。」许氏说句话的时候,那张布满细纹的脸上早就涨了个通红。可见就连她自己也知道她的这番说辞究竟有多么的好笑了。 那是一沓地契,然而李如意却没有立即伸手去接,而是用着一种很奇特的眼眶看着这对夫妻。 别看他们平时唯唯诺诺,沉默寡语的,没想到关键时候却如此的狡猾,这是看出了李如意想要对他们下手,所以干脆主动把东西交出来,以求在李如意跟前卖个好了。 「鲜儿的事情你们知道吗?」突地,李如意问道。 「不知道不知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马华大惊失色,连忙摆着自己的双手。李如意却不看她,而是直钩钩地把视线放在了一旁的李存义身上。 她说道:「还记得我爹快去世的时候,他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对你说了什么吗?」 李存义打从进门起就耸拉着的脑袋骤然抬了起来。 「大哥死死地拉着我们的手……」不知道多久后,李存义声音干裂地说道:「他说,以后慧娘和两个孩子就拜托给你们照顾了。「 第44章[04.24] 可结果呢? 这两个叔叔非但没有照顾他们这些孤儿寡母,反而像是吸血虫般不停的吸着他们身体内的骨血。 李如意是恨李存德,但对这个李存义,她心里又焉能无怨? 「东西我收下了,你们请回吧!」李如意淡淡地说道。 那马华看上去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神情怅然的李存义却转身就走。 「如意丫头,是我们对不起你和长松,也对不起大哥大嫂,以后,你们就当没有我们这一房亲戚吧!」 看着李存义和马氏匆忙离去的背影,如意挑起嘴角,满是讽刺地笑了一下。 「他这是怕了!」当如意把李存义拿来的东西给长松看过后,青年的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嘲讽地笑容。 李如意也跟着笑了笑:「谁说不是呢!咱们这位三叔,平日里虽看着窝窝囊囊,好似李存德身后的一条尾巴,可好处也没看他少捡,如今却又做出一副愧疚悔恨的样子不就怕咱们把他和李存德一起清算掉吗?」 「那姐姐的意思是?」长松看了如意一眼。 后者想了想,轻轻开口道:「一下子弄倒两个,未免有些扎眼,反正他也跑不掉,咱们来日方长。」 虽不会要了他的性命,但他家以后的日子,也绝对别想好过。 最终,因为无可辩驳的铁证,李存德和朱地主双双被判了斩立决。 特别是那个姓朱的后者,据查,死在他手上的远不止一条人命,如今一招爆发出来真是想不死都难了,而李存德的老婆马氏则是因为故意包庇罪被判了仗刑从衙门被抬回来的时候两条腿都残废了。 「马婆子昨天晚上在炕上哭了半夜又笑了半夜,今儿早上,人就过身了!」马九爷的脸上有着无尽的唏嘘之色:「真是可怜啊!」 「毕竟上了年纪,如此大悲大恸,身子怎能受的住。」李如意也跟着叹息一声:「就将她和鲜儿葬在一起吧,愿来世她们还能再做亲人。」李如意表示,马婆子身后事的钱财,她愿意无偿捐赠,对此马九爷表示了感谢。 诸事已毕,也到了该返程的时候,走之前的那天,李如意又单独去了趟父母的坟地祭拜。 有一件事情,即使是霍二郎,李如意也始终没有说出口。 鲜儿出事后的几天,有一日夜里,许慧娘偷偷出去了许久,再回来的时候她的衣裳是凌乱的,神色间充满了惊恐与羞耻,李如意不是一般的小孩,看到此情此景心里已然是有了一些极度不好的猜测。可她到底是不敢问的,因为一旦她问出口,或是露出那么一点点的端倪,以许慧娘的性格怕也只有投缳自尽这么一条路可以走了,所以打那日起李如意的心里就下定决心,总有一日,她非要了李存德那个畜生的性命不可。 李如意姐弟来时风光,走的时候同样也是风风光光的,霍二郎还特地给马九爷留了五百两白银,拜托他重建李家老宅,以后每年的清明,他们或许都会回来祭拜,这样到时候也就不必再借居别家了。马九爷接了银子,也知道这是李如意姐弟对于自己的信任自然也是拍着胸脯的应承下来。 就这样在青石村村民依依不舍的欢送下,回程的马车缓缓启动了。 花了整整一个白日的功夫,他们顺利的返回了丰陶县。 一夜休息,自是无话,第二天,霍振兴就亲自登门,言说:要宴请长松夫妻。 「该是我们去拜访您才对啊!」长松露出一脸歉意地表情,恭声说道:「这次回来的匆忙,又赶着回乡祭奠父母,失礼之处还请伯父海涵。」霍振兴怎么可能怪他,他家二郎有这样一门能够得用的亲戚,不知道是多么好的事情呢! 于是宴请的事情就这样被商定了下来。 得到确切的答复,霍振兴非常满意地走了,只是在到门口的时候,却被霍二郎从身后叫了一声。 「爹,你先等等。」 霍振兴停下脚步,回过头含笑看着他。 都是亲生父子也没啥好绕弯弯的,霍二郎直截了当地说道:「我听说大哥一家现在都回来住了,明日的宴请,他不会也出现在席上吧?」 霍振兴刚刚还翘起的嘴角猛然一僵。 「我是不要紧。」霍二郎嘿了一声,微微眯着眼睛挤兑道:「可我大哥那性子你是最知道的,万一看见了长松媳妇,又露出一副丑态,说出什么不该说出的丑话来,到时候可该如何收场?」 言下之意就是:你想要往事重演? 霍振兴闻言心里果真就是一紧。 二儿子的话他到底是记在了心里,几乎是在回到家里的这几分钟里就下定了决心。 「你明日带着老大还有老大媳妇去元若寺进香!」霍振兴对着妻子说道。 孙氏皱着眉头不明所以地问道:「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想起拜佛了?」 第45章[04.24] 「老大媳妇不是总怀不上吗?我听说元若寺最近来了个挂单的和尚,医术很是了得你带着老大媳妇去看看,开几副药回来吃,说不定就能怀上了!」即使已经有盼哥儿和轩哥两个了,但是在孙氏看来,还是只有霍子文的孩子,才是她的亲孙子。 「那我就带老大媳妇去就行了,老大他——」 「不行!」霍振兴大手一摆:「他身为夫君,自然要一起去。 」 孙氏脑袋慢不明白这里面是怎么一回事,但这可瞒不过孙玉柔。这两日家里的厨房进了许多上好的食材,什么龙虾鱼翅海胆的,可着劲的弄些平日里根本不得见的珍惜食材,一看就是要宴请某些重要客人的,而至于这某个重要客人是谁,真是用脚趾头想一想就都知道了。不过知道归知道 ,孙玉柔到底也没敢在霍孔雀跟前揭破,自打那个李长松娶了陆家小姐进门的消息传来后,霍子文就整体摆出一副郁郁寡欢失魂落魄的样子孙玉柔看在眼里心中自然憋气,只盼望着那个祸水女人速速离开,别再出来勾着他官人的心魂了。 元若寺是在丰陶县北郊五里左右的地方,当年长松考会试的时候,李如意一家还来这里祈拜过。上午十点左右的时候,他们一家人抵达了这里,然而却被告之,寺里根本没有什么会看病的师傅。 孙玉柔心里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于是便对着孙氏和霍子文笑着说道:「来都来了,不如在这里吃顿斋饭再回去。」 孙氏失望之余也没怎么多想而霍子文更是全程的心不在焉。 于是这对婆媳两个自顾自的去拜佛上香,百无聊赖的霍子文则是一个人在寺里面闲逛起来。 半个时辰之后,逛到一处少人之地的霍子文突地被人从身后叫住。 「施主似是满怀心事。不如让贫僧为你算上一卦,卜一卜前程?」 叫住他的是个年纪老迈的和尚,胡须银白一片,慈眉善目的,看着倒有点得道高僧的样子。霍子文想着自个最近几年的确是处处不太顺当,抱着看看也好的态度,缓步走了过来:「不知道师傅如何称呼?」 「 一卦之缘,何须问名。」老和尚淡淡地说道。 他越是这样,霍子文越觉得对方大约是真有本事的,神色间不免正重了许多。 「师傅要怎么卜?」是解签还是看字? 那老和尚表示,他要相面。 于是,霍子文就这样傻不愣登的站在老和尚的面前,任这这位老人家的眼睛咋自个脸上扫扫来扫去,不知道多久之后,这老和尚的眉头居然越皱越紧,似是遇到什么非常疑惑不解的事情。 霍子文见状赶紧问道:「师傅可是看出什么了?」 那老和尚沉吟片刻后,突然喃喃自语道:「你本是文曲星转世,生该是封侯拜相的命格,可如今命星却变得晦暗无比,竟隐隐有坠落之势,真是奇哉怪哉!」 「不错不错!」霍子文听了这话后,双眼猛地一亮,脸上顿然露出万分热切地光芒:「我娘怀我的时候,也有得道高人曾经指着她道:你家必出状元。」 「这就是了!」老师傅点点头。 「可我近些年却处处不顺。」霍子文叹息一声,竟有些憋屈地说道:「科举落榜了爱慕的少女也成了他人的妻子。大师,你快给我看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那大师对着霍子文的脸蛋左看右看,前看侧看,又是掐手指,又是自言自语了一会儿别人听不懂的话。最后他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神色,对着霍子文道:「你虽是文曲转世,但身边也得有伴星相随,这才能一路显贵。」 「那我的伴星在哪里?」霍子文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问道。 「你面向上显示,你的伴星就是你的妻子。你妻子乃是红鸾星转世,所谓红鸾遇喜。与这样的女人结合,能让你这一生大富大贵,遇难呈祥。」 「我妻子?」霍子文眉头一皱,犹疑道:「大师弄错了吧,我娶妻也有些时候了,可不见有什么好事发生。」那大师摇摇头,露出一脸你糊涂啊的表情:「这就是问题的所在你现在娶的这个不是红鸾星啊,后生,你是不是娶错人了!」 一开始的时候,霍子文的脸上是不解的神情,可是渐渐的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眼睛越睁越大,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震惊。他的父亲曾经为他定下一门婚事,可最后,那个本该成为他媳妇的女人,却成了他的弟媳,而那个总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地弟弟,在成亲之后,却像是突然转了运道一般,干什么成什么,如今不但得了员外得身份,两人更是置下了大片家产,备受别人的尊敬和爱戴。 这这这这—— 霍子文的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额头上不知不觉的流出了一片冷汗。 不知道多久之后,霍子文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师叔师叔,你不在后山好好呆着,又跑出来干什么?」年轻的和尚一脸急切的去拽老和尚的衣袖。 「休要放肆。慧圆,我观你面相,乌云罩顶,近日必将有血光之灾啊!」 年轻的和尚闻言立刻露出哭笑不得的嘴脸,直接反驳道:「您三天前还说慧通师弟红鸾星动,要娶媳妇了呢!」他这师叔精神有些问题,偏偏又最爱给人看面算卦,不过寺里的大家谁都不会与他认真罢了。 就在霍子文因为老和尚的话而在心里掀起滔天巨浪的时候,李如意他们却在霍家吃喝正好。今日来霍家的可有不少人,除了平日与霍振兴交好的一些友人外,便是连县太爷都有列席。 男人们坐在主位上觥筹交错,把酒言欢。女宾这边,李如意也时时带着陆晓雨。 陆氏美貌非常,自然引得众人啧啧称赞,特别是在知道她是户部侍郎的女儿后,这种称赞中就更是带上了几分羡慕与巴结。 陆晓雨性格善良,知书达理,也不觉得和这些商妇民妇说话之类的有失身份,反而态度温软,言语诚恳,几乎没用多长时间,就让许多人喜欢上了她。 第46章[04.29] 「也算是个好的!」霍老太太趁着没人的功夫,偷偷与李如意咬起了耳朵:「就是长的忒招人些,你回去告诉长松,让他以后多注意,没事少让媳妇出门。」老太太跟李如意以前一样,也是为了那件事情,多少有些耿耿于怀。但没办法,连霍二郎自个都不在意,她一老太太又能说得了什么。 「奶奶说的是呢!」李如意这个惯会哄人的立刻就小声应和道:「都说红颜祸水,就让长松关起门来,嚯嚯他自己吧!」 「哈哈哈,瞧你这个做姐姐的怎么这样说自个弟弟……」霍老太太被逗的前仰后合。 「二郎媳妇是说什么呢,哄得老太太这样高兴?」鲁氏笑着问道。 鲁氏性格好,心眼也好,为人朴实无华,李如意平常没少与她交往,两家的关系很是不错。 李如意此时听见鲁氏发问,立刻嬉笑着说道:「自然是在说咱们忠哥儿的婚事。」 霍二叔与鲁氏的长子,也就是霍子忠,婚事也在今年给定下来的,娶的是村里富户的女儿,两人也算是门当户对。提及这件事情,鲁氏显然也非常的高兴。霍家这辈儿,就属她孩子最多,如今一个个的都长起来了,婚事自然也跟着一个个的来了。说说霍子忠的婚事,说说霍子孝的学业,一顿家长里短下来,时间不知不觉地便过去了许多。 正在这时霍老太太猛然又想起一事来,她对着鲁氏问道:「算一算时间,秀儿也快生了吧!」 「是啊!基本上就在下月月底了。」鲁氏说道:「太太您又能看见一个重孙辈了。」 李如意也在旁边笑着表示:霍秀儿的夫家如今可宝贝着她,什么好吃好喝的尽都可着她来,一丝半点的重活都不会让她做。霍老太太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又若有所失地叹息一声道:「你们一个个的都好好的,只是不知道,那孙氏什么时候才能给大郎生个娃娃。」 李如意与鲁氏对视一眼,而后轻轻一笑,却是谁都没有去接这个话茬儿。 黄昏时分,酒宴散尽,众人纷纷满意而归。 半个时辰之后,去元若寺的马车驶了回来。 家里举行了酒宴的事情,自然是瞒不住的,特别是在知道今日宴请的是谁后,霍子文那本来就难看的厉害的脸色,立刻就变得黑紫起来。像只被点着了的炮仗般,霍子文一头撞进了父母的房间。 「父亲若是看不惯我,大可以赶我出去,这种调虎离山的把戏,用的未免也太下作了!」霍子文冲着霍振兴大声嚷嚷道。 「这就是你跟父亲说话的态度吗?」霍振兴本来尚算高兴的的心情立刻就晴转多云起来,对于这个曾经寄予厚望的大儿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霍振兴已经对他提不起什么希冀了,科考落榜不是什么大事,但落榜后不思进取反而沉迷于青楼花柳之间这便是自甘堕落了,在外面惹出祸事来也不要紧,可是对待自己的亲手兄弟却如此冷酷无情这便是人品的问题了。一次次逐渐累积起来的失望终是让霍振兴不再把振兴家门的希望放在他身上了。 「今日是我宴请长松夫妻过府做客的,你留下来除了平添尴尬外,还能作什么?」霍振兴黑着脸色对着霍孔大郎哼声道:「难道你还有脸出现在人家长松媳妇面前吗?」 霍振兴的话仿若一把一把的尖刀,刀刀刺在霍子文的心口上。 说一千道一万,不过是看我现在前途不明,落魄了,所以才百般羞辱罢了! 「你是我的亲生父亲,居然也如此势利!」霍子文摇晃着往后退了三步,而后哈哈大笑道:「都是一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我告诉你们,我霍子文是不会就这么认输的,老二算是个什么东西,他就是个小偷,就是个蠢蛋,注定一辈子都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他偷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他就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不可救药。你简直就是不可救药啊!」霍振兴气的身体直哆嗦。 最后这父子两个在房间里大吵一架,霍振兴被气的一个晚上都没有合眼,便是躺在床上心脏都直突突,而这个晚上怒恨交加的霍子文也越发觉得这个家里他是呆不下去了再呆,非得把自个逼疯了不可。 三日之后,长松和陆氏要开始启程返京了。 李如意恋恋不舍得把人送到了县门口,直到随行的一辆辆马车再也看不见时,才允许眼圈里的泪珠滚落下来。 「等轩哥儿再大一些,咱们全家就去京城转转。」霍二郎搂着媳妇的肩膀如此说道。李如意哽咽的嗯了一声,倒是一旁的盼哥儿十分兴奋地表示,那他回去以后一定严格要求弟弟多吃奶奶,他长得快一点,自个也能早一点和爹娘去京城玩了。而就在长松和陆晓雨离开的几天后,从老宅处传来消息,霍子文也留书出走了。 李如意总觉得这个场景有些似曾相识,待仔细一想后,方才记起,当初霍孔雀就曾干过一回这样的事情,那一次他带回来了个孙玉柔。 「又不是小孩子。」李如意摇摇头,越发觉得对方不着调:「怎么动不动就离家出走。」 「谁知道他又发什么疯。」霍二郎露出一个懒得理他的表情:「听说前些时日,他与爹大吵了一架,又是咆哮又是摔东西的,那场面可是热闹的狠。」 「娘这次怕又要病倒了。」李如意有些好笑地说道。 其实这个时候,霍子文就应该静下心来,好好的闭门读书,以他的天分,只要能去除骨子里的那股子浮夸劲儿,未必不能于科举上有所成就。然而,偏偏他实在是自视甚高,性子又经不起任何的打击,据说现在连书都不看了,每日里有也不知道在忙乎什么。 家里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走过,转眼间,就到了霍秀儿生产的日子。 接到孩子平安出生的消息,是在一个午后,霍秀儿给吴家生了个男孩。洗三那日李如意亲自去了一趟,她给孩子打了一只银制花纹的长命锁,另外还有一对带着小铃铛的银手镯,霍秀儿包着抹额有些虚弱的躺在床上,因为孩子有些过大,她这一胎生的相当不容易,若是再想有孩子,怕也得是几年以后的事情了。 「孩子长得真壮实。抱在怀里沉甸甸,暖乎乎的,面相也好,一看就知道是个有福之人。」李如意怀里抱着孩子,一边真心实意的说着恭喜的话,一边还不忘伸出手指逗弄小宝宝。刚出生的孩子就是可爱,不像盼哥儿,越大越烦人。 「孩子取名字了吗?」一旁的也来参加洗三宴的鲁氏笑着问道。 「叫吴兴隆。」霍秀儿有些腼腆地说道:「是他爷爷给取的。」 他们是商户人家,自然盼望着生意兴隆,这名字取的倒是又吉利又接地气。 第47章[04.29] 能够看的出来,霍秀儿在吴家的日子过的不错,人看着也不像在家里时那样瑟瑟缩缩的,身子骨长开了许多,精神头也很好,如今生了孩子眉宇间更是多处了几丝慈和的意思。每个女人都像是鲜花一般,若是有人惊喜呵护,滋润疼爱,那花儿开起来就格外的漂亮。若是相反,那干枯的速度也就格外的快。霍秀儿在亲情上得到得不多,但总算在婚姻上有所收获。 就在几人说说笑笑的空当,孙玉柔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今日得她穿了一身八成新的月白色长裙,外面罩着了件银红色比甲,依然是那副柔柔弱弱的神态。 「二婶,弟妹。「孙氏轻声道:「倒是我来晚了。」 鲁氏素来体贴,闻言立刻笑着表示不晚不晚,她们其实也才刚刚到。 李如意低头逗着怀里的孩子,一丁点打招呼的意思都没用。 笑话,她和孙氏联起手来要死要活的给二郎塞妾的事情,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人善良没有错,但也不能软弱可欺。 李如意敬着孙氏,那是因为纲常伦理,她是二郎的生母,李如意心里再不喜,但也绝对不能撕破脸。但孙玉柔可不是她的长辈,居然也跟在旁边煽风点火,如意心里焉能不介意? 李如意的刻意无视,不仅孙玉柔感受到了,便是鲁氏和霍秀儿也感觉到了,可两人就算不百分百的站在李如意这边,但也绝对不会与她为难,是以一个个的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觉,任凭屋中的气氛逐渐尴尬下去。孙玉柔抬起眼皮,看着不远处一身缂丝质地华美裙装的李如意,目中满满的都是嫉妒与屈辱的神色。凭什么啊,凭什么这个女人的命就这么好呢!在自己绞尽脑汁的为家里生计发愁,便是翻箱倒柜了一个早晨,也不过找出了身上这么一身粗寡衣裳的时候,对方却是日日花样不断,便是首饰,也是今儿一个玉镯,明日一串珍珠,后日再来个玛瑙红宝的。正所谓有对比就有伤害,很显然,李如意就是在处处伤害着她这个生性就好嫉的妯娌。 「弟妹还在生我的气吗?」孙玉柔来到李如意的面前,眼中含泪地说都:「我知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可我也是真的没有办法啊,我劝过娘的,奈何娘就是……唉!弟妹嫂嫂在这里给你赔礼了,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也原谅玉音吧!」 「大嫂这是作什么?」李如意眼睛都不抬地说道:「今日可是洗三宴,也不是你给我的赔罪宴,大嫂还是来看看孩子吧!」 一个刚出生的小屁孩有什么可看的? 孙氏一看李如意不搭她的话茬儿,瞬间泪精附体,眼睛里的水跟喷泉似的,立刻就哗啦啦地飙了出来。 「我知道弟妹心里有气,不肯原谅我。但也请你高抬贵手放过玉音吧,她还年轻一辈子不能就这么毁了,求求你不再在外面造她的谣言了。」 这个女人又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 她什么时候去造孙玉音的谣言了。 「二郎媳妇从来都不会在外面说三道四,更何况造人谣言,你是不是弄错了?」鲁氏皱着眉头问道。 床上躺着的霍秀儿也开口轻声道:「 就是!你那样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二嫂难堪她也从不再我们面前说过你一点不是!」 「二婶。我知道你心里向着弟妹。可我今日说的这话也是有的放矢的啊!」孙玉柔就像是个劣制的戏子一样自顾自地开始在那里表演起来。原来自打长松考中探花郎的消息传来后,孙玉音意图进到给霍二郎做妾的最后一点点希望就完全破灭了。万般无奈之下,孙家也只好熄了那个心思,琢磨着再给孙玉音找个合适的。然而事实证明,孙玉音不是那么好嫁的。 家庭穷的,出不起巨额彩礼,给不起好生活的,别说孙家就是孙玉音自个也不愿意。家里条件好的,人也不错的,却也看不上如今已经开始破落的孙家,更可况孙玉音非要巴巴上门给人当妾的事情现在已经传的满城皆知了,这样的女人,哪个正经人家敢要啊!如此这般寻寻觅觅了许久,孙家好不容易相中了一个中年丧妻,但很有钱的男人然而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谣言。说孙家开始卖女儿了,一个女儿能卖一千两银子孙家底下还有好几个庶出的女孩呢,一年卖一个,孙氏夫妻一辈子都吃喝不愁了。 那孙文怎么说也是做过县令的,至今为止还依然梦想着有一日能够获得朝廷的起复呢他自持清贵,却因为这件事情在那些至交好友面前丢尽了颜面,心里岂不恼怒,这满腔的怨愤自然对着他的妻子崔氏合盘喷出,而孙玉音的那桩婚事,自然而然地也就成了梦里黄粱。崔氏被丈夫喷了一顿,心里也是憋屈,再加上孙玉音到底也不是她的亲闺女最后干脆随便指了个破落人家过去。 为了这事孙玉音倒是寻死觅活了好几次,但是屁用没用,该嫁还得嫁。 「我都打听过了,这件事情就是二郎在后面推波助澜的。我想着,他定然是想要给你出气,所以才这么做的。」孙玉柔脸上可怜之色更甚:「弟妹,你得饶人处且饶人放她一条生路吧!」李如意听了这话轻轻笑了起来,即便这件事情真的有二郎的手脚在里面,但也绝不是孙玉柔可以查的出来的,孙玉柔无非是想要诈她和往她身上再泼一盆仗势欺人的脏水罢了! 「孙玉柔,你说这话不觉得特别可笑吗?」李如意把怀里的孩子轻轻放在霍秀儿的身边转过身就对着孙玉柔淡淡地说道:「正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孙玉音的婚事有波折和我们夫妻有什么关系?她人品不好,嫁不进好人家与我们夫妻又有什么关系?你说是我和二郎在外面造了她的谣言?证据呢?你上嘴皮下嘴皮一碰,空口无凭地就在这里指责我?孙玉柔,你当真觉得我是那么好欺负的?」 孙玉柔没想到李如意说翻脸就翻脸,整个人不由一僵,李如意猜的一点都没错,她确实没有什么证据证明那些个谣言与李如意夫妻有什么关系。 「看看!大郎媳妇你果然怪错人了吧!」一道故显明亮的声音响起,这个时候鲁氏插话进来:「谁不知道咱们如意,平日里那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进的,县里面除了几个相熟的偶尔上门讨教刺绣外,那是什么热闹都不愿往前凑的。至于二郎那就更不可能了,人家可是干大事业的人,每日里忙正事都忙不过来的,怎么可能有闲功夫故意去造一个小姑娘的谣。」鲁氏笑呵呵地对着孙玉柔道:「说到底,还是她行事不正,坏了自家闺誉,再也难寻什么好亲事罢了!」 孙玉音当初那一闹,绝对就是势在必得,破釜沉舟的。只是谁也没想到,最后那釜真凿破了那舟真的沉了。她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赔了名声也赔了前程。当然,她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庶女,原也就没什么太好的前程可言。 「而且你与其在这里操心别人的事情,不如多想一想自个。」鲁氏一脸长辈关心晚辈的慈蔼模样:「我听你奶奶说,大郎又离家出走了?这一次甚至连下落都不知道了。 孙玉柔:「……」。 干的好!一旁的李如意看着孙玉柔哆嗦的似乎立刻就要晕过去的样子,十分坏心眼儿地在心里面暗赞了一声。最终,再一次自讨无趣地孙玉柔没有能够在这里呆多长的时间很快地,就灰溜溜地走掉了。洗三宴正式开始的时候,鲁氏去外面观礼,如意原本也是要去的,谁想却被躺在床上的霍秀儿叫住了。 「我有些话想要单独与二嫂说。」霍秀儿如此说道。 「怎么了?」待屋子里面只剩下她二人的时候,李如意轻声问道:「是发生什么了吗?」 霍秀儿闻言却摇了摇头,她对着李如意道:「二嫂你以后一定要小心那个女人,她心肠歹毒,若是抓到机会,一定会报复你的。」很明显霍秀儿指的那个女人就是孙玉柔。李如意其实心里早就有所奇怪,她觉得霍秀儿性格似乎有了某种极大的转变,难道这种转变也与孙玉柔有所关联。 「为什么这么说?」李如意问道。 霍秀儿沉默良久后,悠悠地叹了口气,轻声道:「二嫂,你还记得红儿吗?」 第48章[04.29] 李如意想了想:「是后厨钱婆子的女儿。」 当初,孙氏还想着让红儿来伺候李如意呢,不过霍二郎嫌那丫头粗笨,没同意,直接在外面把春杏给买了回来。 霍秀儿点点头:「二嫂,红儿死了。」 李如意闻言不禁微微吃了一惊,赶忙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人又是怎么没的?」 「大约在我嫁过来的三个多月前吧。」 霍秀儿的脸上露出了追忆地神色:「二嫂是知道我的。我性子沉闷,在家里也不受重视,唯有与年龄差不多的红儿能够说上几句话。」这也就是所谓的朋友了。事情发生的很突然,在某一日的晚间,红儿突然出现在一条本不该出现的小巷内,她倒是没有遇见什么流氓恶徒,但是却被几只不知道打哪里来的疯狗给生生堵住了。 「那些疯狗攻击了红儿。」霍秀儿似是想到了什么惨烈的情景一样,身体开始轻轻地颤抖起来:「嫂子,你是没有看到红儿被抬回来时的样子,全身几乎没有一处好地方皮开肉绽,半个身子都是血红的。」天又黑,她去的那个巷子又是个没什么人住的死胡同。一个小姑娘面对几条发狂的凶犬,那场面真是想一想都觉得十分惨烈。 「红儿伤的很重。抬回来没多久,人就不行了。」霍秀儿哽咽了一下,呜呜说道:「嫂子,红儿喜欢大哥,她一心一意地想要给大哥做小。那天晚上,她之所以会单独去那条暗巷,是以为大哥在那里约她。」 这怎么可能!李如意听了这话心里下意识的就给否决了。霍子文是个爱色之人,长相一般的女人他根本连看都不会去看,而红儿不过就是个普普通通毛毛躁躁地小丫头霍子文就算是想要尝试一下路边的小花小草,那也得是雏菊迎春之类的,狗尾巴花就是开的再漂亮,他也不带搭理一下的。 「你的意思是…」李如意霍秀儿试探地问道:「红儿的死与孙玉柔有关。」 「我不知道,我没有确切的证据。」霍秀儿沉默片刻后,神情哀然地说道:「但我的直觉告诉我,那张让红儿去赴约的纸条就是孙玉柔写的。」霍秀儿看着李如意,她的身子正在轻轻颤抖着:「红儿那阵子特别高兴,她曾偷偷的跟我说过,大少奶奶已经向她许诺,同意大哥收她入房了。」孙玉柔此人面柔心狠,还总是喜欢在背地里耍阴招,当年陈碧玉的事情就有她在后面参合的一笔,如今又出了红儿的事情,真是心里想不怀疑她都难了。 「钱婆子一定很难过吧,毕竟她只有红儿这么一个女儿。」李如意叹息一声。那个妇人是个刁滑油懒之人,李如意刚嫁过来的时候没少被她刁难,但她对红儿却是极好的只要手里落下点什么精细吃食都会塞给红儿。 「红儿没了后,大嫂就以钱婆子哀伤过度为由,发了她一些钱财,打法她出去了。」霍秀儿低声说道:「二嫂,这件事情一直像是块石头一样压在我的胸口,谁都不敢告诉。今日说出来,方觉得好受许多。」 李如意听见她这么一说,心里就明白为什么霍秀儿的脾气突然改变这么大了,这里面固然有因为好朋友的死状而被吓到的成分,但更多的恐怕是一种反思过后的胆寒。红儿就就是典型的认不清楚自身现状,非要高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所以才招致来着场杀身之祸。 「难怪你对孙玉柔突然变得冷淡了起来。」李如意若有所思地说道。 「不是冷淡,说实话,我是有些怕她了。」 霍秀儿苦笑地说道:「当初二嫂你一口拒了我和长松公子的事,老实说我心里面是有些怨气的。孙玉柔大概也是看出来了她开始不停地在我面前说了许许多多看似为了我好,但每说一句话却让我心里越加对你感到怨恨的话。」 刘如意理解似的对她微笑了一下。 霍秀儿便接着说道:「可是等红儿的事情出了后,我就知道她的心眼是极坏的。同时也明白了不切实际妄想的代价是什么。」 「都过去了。」李如意安慰她:「你现在嫁了对你疼爱有加的如意郎君,又有了兴隆这样可爱的孩子,以后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的!」 霍秀儿眼睛红红的落下泪来,随即重重地点了下脑袋。 洗三之后,踏着黄昏的光晕李如意回到了家中,此时盼哥儿已经放学回来,轩哥也被被春杏抱在怀里在院中放风,两个孩子见到娘亲归来都表现的十分激动,盼哥儿更是一把丢下手里捅咕蚂蚁窝的树枝蹦蹦跳跳地扑了过来。 「重娘今日包了饺子,有韭菜鸡蛋和羊肉萝卜两种!」盼哥儿笑嘻嘻地说道:「就等娘回来了呢!」 重娘子现在的厨艺已经练的相当不错,特别是嚯饺子的馅料便是李如意自个都比不上。 摸了摸大儿子的脑袋,她笑着问道:「你爹呢?」 盼哥儿撇了撇嘴巴道表示。你老公早就回来了,此时正躺在床上呼呼睡大觉呢,明明一个时辰前还一脸严肃地要检查自己的作业,谁想到不过五六分钟的时间,见书如见周公的学渣本能就完全暴漏出来了。 「咳咳……你爹爹在外面打拼生意也是很辛苦的。」大概是觉得不能让霍二郎作为父亲的威严就此破产,李如意试图为小相公找补找补:「所以才会感到如此疲惫吧。」 这绝对不是厌学!! 母子两个对视了一眼,然后盼哥儿抬起小抓抓捂着自个的嘴巴,偷偷地笑了一下。 元宝形的雪白汤饺肥嘟嘟地特别招人喜欢,咬上一口后里面的馅料更是美味可口。李如意比较喜欢吃三鲜的,那对父子则是肉食动物羊肉饺才是他们的心头爱。酱油,陈醋,辣椒油白蒜泥作佐料外加一盆爽脆开口的凉菜,一家人热气腾腾的吃着晚饭,便是最小的轩哥儿也让他喝了两口吹温的饺子汤。 吃完了饭,盼哥俯在桌子上开始温习功课。李如意则和霍二郎坐在一块说起了话。 「前两天陆晓阳又来信了。」霍二郎说道:「还是催着咱们去京城开店的事情。」 这个店指的是回味楼的分店,自打那位陆少爷在回味楼领略到了各式炒菜的美味滋味就对食物的要求有了一个质的提高,可惜丰陶离京城还是太远,他也不方便总往这边跑。 「我觉的这件事情其实也是可以考虑的。」 霍二郎表示。那位陆公子说了,他愿意跟咱们家合股做这个买卖,他只要一成的红利。霍家不缺钱但想要在京城里做买卖身后总得有个靠山,陆晓阳拿了这一成得红利别人就会知道这回未楼是他陆家在罩着得。 李如意也觉得这个想法不错,做酒楼生意的,最重要的就是厨师的手艺,而经过这今几年的专门培训,回味楼里已经带出了不少徒弟就算再开个分店也足够应付了。 「那就让冯娘子带着人去京城吧!」 李如意说道。丰陶这边店里的生意都已经上了正轨,自然能够找出接替她的人。 「这大概是不成的。」谁想霍二郎却一口给否决了,只听他嘿了一声后悄咪咪地对着小娇妻低声说道:「你还不知道吧。咱瓷坊的老江早就看上冯娘子了,两人约么着今年就能成事的。你这个时候把冯娘子调进京城,岂不是坏了人家的好事。」霍家最重要的还是瓷器生意,而身为总工头的江师傅自然也必须要紧守大本营的。 李如意听了这话后果然大吃一惊,喃喃道:「你说的都是真的?他们两个什么时候看对上眼的啊?」 「刚烧瓷的那会儿,冯娘子不总来作坊给大伙做饭嘛,江工头约么就是那个时候瞄上人家的。」霍二郎说道:「那老头性格跟头倔驴似的,你要是把冯娘子弄走,他非撂挑子不可」。 第49章[04.29] 既然冯娘子不行,那眼下合适的就只剩下一个了。 「重娘?」霍二郎摸了摸自个已经留有青须的下吧。重娘的手艺虽然不用多虑但就是那张脸实在太过吓人。 「就让她管着后厨,平日里也不用出来见客。台面上的掌柜咱们可以再雇佣一个有经验的。」这大概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了,霍二郎听了后也点了点头表示了同意,于是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就着这件事情讨论了良久。 「还有个事。」半晌之后,霍二郎说道:「这个月月底杨大哥要来咱家一趟。」 这个杨大哥指的就是杨修,此人曾经也是个流放犯,他和霍二郎是在采石场中结识的霍二郎的胳膊也是当初也是为了救他落下的那点毛病。对于杨修的到来,李如意表示了欢迎,同时她还有些好奇问道:「杨大哥摆平他家的那些烂事了。」 霍二郎闻言后洒然一笑:「那帮豺狼当初为了谋夺杨家的家产,使计构陷了杨大哥如今杨大哥得赦归家,自然要开始清算,你放心吧,如今杨家已经重归杨大哥的手中了要不然长松成婚时的那座琉璃屏风我是怎么得来得?」 杨家就是靠着制作琉璃器皿起来的。 「那就好。」李如意轻声说道:「毕竟杨大哥也不容易。」 是啊!杨修被自个最亲的亲人故意构陷,心灵已然是受到了重创,与他比较起来尚在采石场的霍二郎就觉得好像自己也没那么惨了,至少那个时候他知道,家里有如意和孩子在日盼夜盼的等着他。 这样想着的霍二郎突然对着李如意情意绵绵地说了句:「我这就去洗澡。」 好端端的话题为什么会突然扯到这个上,而且你不是最不愿意洗澡吗?平时就连洗个脚也是三推四阻的。 「你也快点写。」霍二郎随后转过头看向正在温习功课的大儿子,凶巴巴地声音里充斥着一种你麻利儿赶紧快点的消失,不要耽搁你老子做正事的急迫感。 盼哥儿:「……」我招谁惹谁了。 轻纱帐内,一夜缠绵,次日一早,霍二郎神清气爽的出门谈生意去了,徒留下个腰酸背疼嗓子冒烟儿的李如意躺在床上呜呼哀哉,难道是天气燥热的关系?总觉得最近的小相公好像十分的来劲儿呢!想到这里的李如意双颊猛然滚烫起来,她悄咪咪地缩进被子中,好久好久都没有出来。 果然就像是霍二郎说的那样,杨修在这个月底的时候,抵达了丰陶县。这是李如意第一次见到小相公嘴里总是提及的这个杨大哥。 「妾身李氏给杨大哥见礼了。」李如意缓缓俯身。 杨修见状立刻说道: 「弟妹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李如意起身后抬头看他,这是个比想先中要年轻不少的男子,长得很不错,浑身上下充满了一种儒雅之感,与其说他是商人,倒更像是个读书人。 杨修对李如意的感官也非常好,漂亮贤惠最重要的是对自家的丈夫一心一意。 杨修自然不会空手而来,这一次他带来了整整三大车的礼物,其中有单独给李如意的,也有给两个孩子的,机灵可爱的盼哥儿尤得他得喜欢,杨修送了他一百条纯金打造得小金鱼。 「这太贵重了。」李如意坚辞不收。 可惜枕边的猪队友却十分不给力,霍二郎十分不见外地说道:「收着收着,咱杨大哥也不是外人嘛。」 「杨大哥一路从京城而来,路上可还顺利?」李如意笑着问道。 「顺利,顺利。」杨修说道:「特别是临近平江府的时候,驿道光滑整洁一马平川。这水泥路当真是好用的很。」 「这是自然。「提及这条路,霍二郎的脸上明显露出一抹自豪之色:「大哥也不看看这路是谁修的!」 杨修闻言哈哈一笑,言语间自有许多赞美之词,此间气氛却是变得越发的热闹了。 李如意在这里坐了一会儿后,便带着盼哥儿起身离开,留下这许久未见的兄弟二人顾自说话。 贵客来临,自然是要好生招待,今日的晚饭李如意打算亲手做。 厨房里的食材积的是满满当当的,鸡鸭鱼肉,瓜果蔬菜也是应有尽有,李如意净了手后便开始忙活了起来。肥肥地小母鸡开膛破肚,里外抹上秘制的酱料腌制半个时辰,糯米/香菇/腊肉/咸蛋黄/生抽//白酒/搅拌均匀后塞进鸡肚,取今年最新摘下的荷花叶包裹后进锅整熟,没用多久,荷叶鸡的香味就飘的满厨房都是。 拳头大小的鲍鱼做十字开花,焯水三十秒后捞出,锅里烧油倒入葱段,姜末,老抽,爆香,放入鲍鱼后,加高汤煮沸,最后再加水淀粉收汁,一道鲜味无比的老汤鲍鱼就出锅了,而接下来的时间里,李如意又先置办出了,香辣蟹/蜜汁山药/荷塘小炒/红烧狮子头/虫草养生菜等一系列的精美菜肴。 对于李如意整整一个下午的忙碌成果,杨修在表达了感谢后,更是因为食物的美味发出了连连的赞叹,别看他斯斯文文的,却也是个爱好口腹之欲的,这顿饭吃的他连眼睛都变得亮晶晶的了。 「你到底是从哪里找到的媳妇啊?」杨修私下里偷偷地对着霍二郎感叹道:「她还有没有什么姐妹亲戚之类的?」 杨修虽也成过婚,但妻子却早逝,如今却还是个单身男儿。 「你别想了。我媳妇就只有一个亲弟弟,哪有什么姐妹?」霍二郎十分自得地对着杨修显摆道:「我不早就跟你说过了嘛!我媳妇就是这么厉害,不仅是做饭好吃,人还特别得聪明,懂得许多别人不懂得东西嘞!」在采石场得时候杨休就没少听霍二郎说起自家媳妇怎么怎么好之类的话,原也以为不过是「老王卖瓜自卖自夸」却没想到人家的话里一点水分都没有。 「咱家还开了个回味楼,那是深得我媳妇真传。」霍二郎继续显摆道:「明儿我带着哥哥到那里再吃一顿。」 「我看你是怕累着弟妹才是真的。」杨修一脸,我什么都看穿了的表情。 第50章[04.29] 霍二郎哈哈大笑,那是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端的上是狡猾的可以。 吃完了饭,霍二郎与杨修捉了盘棋就开始厮杀起来。李如意则是看着双瑞等小厮开始一点点的清点着杨修带来的那三大车礼物。这礼物中既有珍贵的江南织锦,也有当地的土产土仪,李如意甚至还看见了一套特意制作出的琉璃器皿,她放在手里把玩良久,看起来似乎非常的高兴。 晚间,李如意和霍二郎躺在被窝里说话。 「有了那套器具,咱们回味楼的生意就又有了一张王牌。」 「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什么……蒸……」 「蒸馏。」李如意甜滋滋地趴在小相公的胳膊上,兴致勃勃地说道:「蒸馏可以提升酒精的浓度,使酿出来的酒水更加的烈性香醇,等我试过之后那你就知道了,保证好喝!」 「那你明天就动手。」霍二郎也是个「小酒鬼」提及这个,眼里的光芒就闪闪烁烁的。 「急什么。」李如意表示,要霍二郎近些天好好的陪杨修四处逛逛,等人离开后,他们再开始弄这些。 霍二郎嘿了一声,道了声:「得令。」 杨修一连在这里呆了小半个月,临走的时候他还强烈的表示回味楼应该在京城里开一家分店,并且他十分愿意出钱入股,霍二郎几乎想都没想就一口应承了一下来。 「咱们不仅仅可以把回味楼做成饭店。」在生意上,杨修表现出了自己独到的精明:「在京城里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商贾巨富都多的很,咱们大可以把回味楼做成一个集餐饮娱乐休息为主的大型场所,绝对不愁没有客人来。」 李如意听了杨修的这番话后脑袋里瞬间就发现出,夜总会,高档会馆,豪华汤浴等字眼。 「杨大哥的想法非常好。」一旁的霍二郎也是连连赞同着,只听他兴致勃勃地说道:「再找些服务人员过来,就要那种长漂亮,让人看了就眼睛就拔不出来的那种。」 「是极是极。不但要长得漂亮,还要年轻,最好都不超过二十的。「 看着面露笑容,越说越高兴的两人,李如意在心底道了声:「……男人,呵呵。」 杨修离开后,李如意便把蒸馏酒水之事提上了日程,现在回味楼里销售的酒水还是当年陈碧玉留下的「桃花酿」可那酒虽然好喝,但却略为绵软,而这一次因为有了可以蒸馏的器具,李如意便打算弄出一种度数较高白酒出来。 于是在接下来整整一个月的时间里,李如意便把自己的全副心神放在了这一方面,她带着春杏和双瑞,三个人反反复复的进行了各种试验,而在经过了数百次的配对和挑选后李如意终于成功的提纯了一种白酒。 「好辣,好香,好过瘾!!」这是喝过一口就满面通红的双瑞,竖起自个的大拇指时说的话:「少夫人,我感觉自个的喉咙在烧着火。」 李如意看着只喝一口就满面通红给的双瑞,她心里估摸着,这次的白酒怎么得有四五十度了。而为了获得更准确得评价,霍二郎,霍振兴,以及这左邻右舍与他们相熟得人家或多或少得都送上一瓶,他们试过之后,百分之九十给出了五星好评。 「这酒香是香就是劲头太大了。」霍二郎对着李如意说道:「昨儿爹回去后喝了不过两小杯,就一直醉到了今天早上。」 「二郎给这酒取个名字吧。」李如意笑着说道。 霍二郎想了想后便道:「叫火在烧怎么样?」 不怎么样啊!这样想着的小娇妻笑眯眯地说道:「是个好名字,相公你真有文化!「 霍二郎呲了呲自个的牙齿,看上去美滋滋的。 霍家瓷坊那边连着好多天,全力生产了一种细颈的青花瓷酒壶,这些自然是用来装新酒的,而就在最后一批细颈酒壶烧出来的三日之后,火在烧正式于回味道楼登场了。在这个大多数都是自然发酵,而缺少蒸馏一步的时代里,火在烧的出现无疑是令人眼前一亮的。男人嘛!多少都爱喝点酒,香醇却霸道的新酒给了他们一种不同其他的全新体验,几乎没用多久,火在烧就以旋风一般的速度在丰陶县风靡了起来。 现在人人都知道,那个做饭贼好吃的回味楼里新出了一种酒水,那酒据说特别特别的烈性,不是真男人都喝不了,只是卖的贵了些,就那么一小瓶就要二两银子简直就是抢钱哪!尽管很多人都抱怨着酒钱的昂贵,但是这却一点都不耽火在烧的销量,而回味楼也因此赢来了大量的新客人,营收业绩那是火爆非常啊。 于是,霍家在瓷坊,水泥厂,酒楼之外,又盘下了一座酒坊,霍二郎让双瑞做了这酒坊的大管事,双瑞显然特别的高兴,谢恩的时候,头磕的那是砰砰作响,嘴巴也都块咧到耳根子去了。 忙忙呼呼中,时间就这样不知道不觉的过去了,在逐渐寒冷下去的气温中,今年的第一场雪来临了。 这是一场非常非常大的雪,仿若一夜之间,天地间就变成了洁白一片,对此最感到开心的就是盼哥儿了,小家伙几乎是一路滚着去学堂的,反等回来的时候棉衣棉裤的早就湿了一片,气的李如意对着他的小屁屁就狠拍了好几下。 「我要堆雪人,我要打雪仗!我要滑雪橇!」光着屁股地盼哥儿在床上大呼小叫道。 「这有啥,爹陪你玩!」宠子狂魔霍二郎大手一挥,区区问题,简直是小意思。 李如意听了后本也没太往心里去,谁想不过两日的功夫,霍二郎就真的在外面起了个「雪场」出来,不仅真的堆了好几座高度不同的滑梯出来,还用水浇出了一块冰场,于是不光光是盼哥儿,就是整个县上的小孩都开心的要疯魔了。 他们成群结队,大呼小叫,嗷嗷地向着那里冲去,冰滑梯,雪爬犁,抽冰噶,一个个小崽子们就像是疯了一样在雪场里玩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孩子们玩的开心,大人自然也愿意,反正不花钱嘛! 霍员外那是真好啊!处处都想着县里的大家,很多人心里感动的如此想到。 「幸好你不像你哥哥。」李如意情不自禁地亲了亲自个怀里的漂亮小宝贝。 第51章[05.07] 轩哥儿是个安静的孩子,特别的乖巧可爱,一点都不像是他哥哥皮的都没有办法了。 天气寒冷,这个时候就应该吃些让人心中滚烫的东西。 于是,火锅这个在后世风靡全世界的东西就新鲜出炉了,顶级的羊羔肉切成晶莹剔透的薄片,脆脆地肚丝,心管,黄喉,用粗盐和淀粉反复搓揉出来的粉嫩鹅肠,艳红色的鸭血快,反复捣碎后加入猪肉和蛋清淀粉的虾滑。菘菜,香菜,水晶粉条,冻豆腐,当然锅底的主料更是重中之重,底料有两种一种是熬了一整夜的筒骨高汤配上葱丝,枸杞,香叶,和少许提鲜的鱼粉。另一种则是红油高汤,滚烫的红辣汤煮的的直冒泡泡,火辣的香味四散爆裂而来,还不等吃呢,人就被熏的一头的汗。盼哥儿喜欢吃清汤的,李如意也剥了些最软的肉丝喂给轩哥。小家伙现在已经长了六粒乳牙了,多多少少能够吃些辅食了。霍二郎则是偏爱辣锅,尽管没吃几口就要伸出舌头喘息两声,可他还是乐此不疲,一副非常过瘾的样子。 赶在年前,家里的好事还发生了一件,那就是春杏和双瑞的婚事,他两的事其实早该办了,只是霍家的生意摊子一天比一天铺的大,李如意这边一时半会的也没找到适合接替春杏的的人,所以这才给耽搁了。 一匹红缎,二十两银子,一副全套的酸柳木家具,外加一对绞丝银虾镯儿,这就是李如意给春杏准备的嫁妆。 出嫁那天,春杏几乎哭晕过去,抱着李如意地大腿说:「少夫人,我是舍不得你啊!」 打被爹娘卖出去的那天,她就觉得自己的一生是没什么指望的,可是偏偏老天开眼,叫她遇到了少夫人。不嫌弃自己笨,不嫌弃自己只是没什么用的丫头,细心的教导自己,把她当心腹,当妹妹看待,一想到以后就要离开少夫人的身边,春杏的心里是真的不好受啊! 「去吧,和双瑞好好过日子。」李如意摸了摸春杏的脑袋,刚来他们的时候还是个面黄肌肉的毛丫头的,一转眼竟也这么大了。 「我走了,谁在身边伺候夫人啊!」憋着嘴巴哭的不行。 看着她哭的梨花带雨地样子,李如意却笑着说道:「行了,我身边还有秋桃和冬梅呢。」 秋桃和冬梅是最近新买进来的两个十五六的小丫头,别看年纪不大,却也在大户人家伺候过好几啊年,属于进一门就能展开工作的那种。 最后,春杏到底还是出门了,她和双瑞的新房就在水泥场那边,以后两个人就是水泥厂的大管事和管事娘子了。 春杏嫁人没多久,今年的春节就到了。 春节就是吃吃喝喝,一切如旧也没什么好说的,唯独初一那天,去主宅吃家宴的时候李如意发现,这个春节霍孔雀居然没有回来。 为此两个孙氏都有些闷闷不乐的。 「你说你们大哥都那么大的人了,咋还让家里这么操心呢!」霍老太太私下里没少跟李如意抱怨。 「一点信都没捎回来吗?」外面的世道虽然还算太平,但你若倒霉,真遇到一个两个心怀恶意的歹徒,就霍大郎那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身体素质,定然是落不了什么好的。 霍老太太闻言微微摇了摇脑袋,发出一声好长好长的叹息之声 而此时此刻,那个被人私下里议论的霍大郎却让人意想不到的出现在京里的一座豪宅内。他看起来是遇见什么好事了,整个人一扫近些年的颓态,多少有点意气风发的状态。 要问这是什么原因,那还得从他离开霍家的时候说起。 因为心爱之人嫁给了自个最看不上的穷小子,霍大郎在精神上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再加上他爹说的那些「风言风语」,霍大郎一气之下就来了个离家出走。不过这一次离家是冲动下做的决定,所以很多东西他都没有做足准备,随身的小厮没带,兜里的盘缠也在半路就花光了。于是走到一半的霍大郎不得不打起了退堂鼓然而偏偏在这个时候他又染上了一场风疾,晕倒在了回来的途中。然而,正所谓峰回路转/否极泰来,昏迷在路边的他竟然被人给救了起来,而救他的人不是别的,正是当今太后的亲生女儿,华阳公主。 这位公主今年二十有八,驸马早逝,如今是寡妇之身,她生性风流放荡,裙下养了许多面首,终日厮混在帷幕之中,在皇亲高门中名声极为不佳,而霍子文就是这位公主在回京的路上给命人救起来的。 「霍公子。」见霍子文从远处缓缓而来,一个面无白须似太监模样的人,脸上立刻露出了迎奉的笑脸:「您可算来了,公主殿下可是在里面等您好久了!」 霍子文闻言那张还算俊美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倨傲的神色,他自持身份根本不会理这种阉人,是以眼风都不扫他一下,直接从其身边走过。那太监笑吟吟的表情在霍子看不到的地方迅速土崩瓦解,对着那已经消失在视线中的背影,他狠狠地吐了口吐沫,阴沉沉地哼道:「不过就是个卖肉的,真当自个是什么东西?」 霍子文年轻俊美,还会吟诗作赋,十分符合华阳公主的口味,两人在回京的路上便已打的火热,华阳公主自是「为色所迷」,可霍子文又何尝不是想要走捷径,攀高枝? 华阳公主性喜奢靡,整个公主府也是金碧辉煌,不可逼视。霍子文如若无人之境一路便来到了公主寝殿,然而令人没有想到的是,此时此刻,寝室中除了华阳公主外还有一年轻公子,但见其一身碧衣,长得俊秀文雅,尤似好女,他唤名叫竹公子,是霍子文来之前华阳公主身边最得意的情人之一。 「公主真是好兴致,大白天的就与人在这里推杯换盏。」霍子文对着不远处那一脸风流韵味的丰腴女人冷笑一声道:「却是霍某不知趣,打扰你们二位了。」说罢,脸色一撂竟转身就走。华阳公主总是被男人们高高捧在手心中,身边难得出现这样一个有性格的,是以一时间竟觉得稀奇无比,对着霍子文的种种做派也并不十分介意。 「子文莫走。」华阳公主立刻起身,一边笑一边拉住了霍子文的衣袖,她的脸上满是嘻笑之色,嘴上连连哄道:「不过是一时来了兴致,才与静文小酌两杯罢了!你若是看不惯我不喝便罢了。」 霍子文闻言脸上这才出现满意的表情,他用高挑的眼角看了眼不远处的那位竹公子,得意炫耀之情可谓是淋漓尽致,而那竹公子也是蛮识趣的,施施然起身后很快地便离开此地,如霍子文所愿般,把空间留给他和华阳公主。 成熟慵懒而又带着浓厚酒香的身体几乎完全无所顾忌地贴在霍子文的身上,华阳看着看着他的眼神波光粼粼,明显是动了某种念头,她娇滴滴地喊叫道:「子文,子文/文郎……」 面对已然开始动情的华阳公主,霍子文却突然伸出手推开了她,他的脸上摆出了一副正人君子的面孔,但听其道:「我心里爱慕公主殿下,但您却把我当成那些面首一样的男子,实是奇耻大辱,我断不能忍,今日便是来向公主请辞的。」 此时的华阳公主对霍子文的兴致正是最高涨的时候,哪里能够允许他离开,立刻便道:「文郎莫走,本宫知道你生性高洁,与那些取意奉承本宫之人并不相同,本宫心里是有你的!」 「公主又在花言巧语。」霍子文做出一副黯然神伤地表情:「罢了罢了,只当我这一片真心付诸东流吧。」 如此做派,华阳见状自然又是一阵的安抚,末了,华阳甚至对着霍子文说道:「好文郎,本宫知道你的志向,也不想辱没了你,本宫已经在鸿胪寺给你谋了个官缺……」 一直呆到夕阳西下,霍子文方才从华阳公主的寝殿中走出,他的衣襟有些凌乱,但上挑的眼角却有着许多风流意味。 「霍公子。」突然地,有人在身后叫了他一声。 霍子文循声望去,眼神立刻就冷了下来,面前的不是别的,正式那位竹公子。纵然两人干的都是一样的活计,但是霍子文自认为是凭着自身魅力俘获华阳公主的与竹公子这种钻进女人裙内与娈童无异之人是没有任何可比性的,所以自然而然地在竹公子面前,他是非常具有优越感的。 第52章[05.07] 「何事?」霍子文语气厌烦地问道。 「自然是要提醒公子一些事情。」竹静文笑得温文尔雅。 霍子文闻言立刻就露出了我有什么事情需要那你这个低贱之人提醒的嘴脸。 「若在下没有猜错,以公子这个年龄,家中想必早已妻妾成群了吧!」 霍子文脸色瞬间就不好了起来。 果然这竹公子接下来说的话,立刻就让他的心中升起了满满地威胁之感:「华阳虽贵为公主,但到底却也只是个女子,既是女子,心中自然不能容忍自个的情郎心有二意在下是想提醒公子,有些事情当断则断啊!「 霍子文现在一心一意地想要通过华阳公主入仕,万万是不敢再这个节骨眼儿出什么差错的,这个竹文静说的没错。若是华阳公主知道自个早已娶妻,说不定就会心生不满那他即将到手的官职岂不就…… 「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来管。」霍子文哼了一声,满是不奈的转身就走。 「 你跟他叫什么劲?」不知道多久之后,华阳公主居然出现在此地。 「不跟他较劲儿,我与公主的赌局还怎么进行下去?」竹公主去似乎早就知道她再此处一般,他转过身,笑着对华阳公主道:「怎么,难道公主怕赌输了?」 华阳闻言则是慵懒一笑,她伸出手轻佻地摸了下竹公子的下颚:「不怕,不怕,本公主最喜欢与人打赌了。」 「说不定这位霍公子真的对公主情深义重,为此不惜休妻呢。」竹公子微笑着说道。 华阳公主闻言却勾了勾唇角,眼中的笑意却略微暗了一些。 别看这位公主现在放浪形骸,可当年青葱时也是个挺正常的女人,可惜嫁的那个驸马却死活不喜欢她这个老婆,一有不顺当的时候就嚷着要休妻,两人为此没少干仗,直到丈夫去世,这心结也没打开。所以从某些方面来说,华阳公主其实是最厌恶那种抛妻弃子,宠妾灭妻的男人。霍子文不知道这一点,但竹公子对此却是心知肚明。 当天夜里,霍子文便伏案写了两封家信而不出一个礼拜,这信就到了她母亲孙氏的手上。 霍家闹起来的时候,李如意一家三口正在吃饭,进来报信的是墨石,这小子是双瑞去水泥厂当管事后,被提上来当霍二郎随从的,他是老宅那边长安叔的小儿子人是没双瑞灵活,不过与他父亲一样是个较为稳重的。 「二爷。」墨石进来后行了一礼,而后立刻便说道:「夫人要赶大少奶奶出门,孙家正在那边大闹呢。老夫人发了急,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一听霍奶奶居然晕倒了,霍二郎和李如意立刻惊的双双站起。 「你在家看好弟弟,不准出门。」嘱咐了一声跃跃欲试地盼哥儿,李如意随手抓过件苏绒绣花的斗篷披在身上,马不停蹄地就和霍二郎向着外面走去。 夫妻两个来到老宅的时候,老宅内外居然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 李如意他们好不容易拨开人群,双脚刚刚踏进老宅门槛呢,就听一道满是尖锐的声骤然响起:「孙芳枝你脑袋是不是进水了,我们玉柔可是你的亲侄女,自她进门后对你更是是百依百顺,孝顺有佳,而你现在却不分青红皂白的居然要休掉她,你哪来那么的能耐?」 站在院子里气的破口大骂的那位,不是别的,正是孙氏的大嫂。虽然孙玉柔不是她亲生的,但到底也姓孙,若她被休掉,影响的可是孙家的名声。 休妻?李如意听到这两个字,心里轻轻疑了一下,她有点好奇,这孙玉柔究竟是犯了什么样天大的错误,竟然连休妻这两个字都出来了。 孙氏站在那里,脸色也是难看的厉害 ,只听其大喊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们家孙玉柔进门多年,却一无所出,非但如此,这个心思歹毒的女人,居然还偷偷地给家里的两个妾室下了坏身子的药,让她们也怀不上孩子,这是打定主意要让我家大郎绝后啊,不休她休谁?」 「你少在这里信口雌黄,你这个恶婆婆,逼的自个儿媳妇碰了墙,现在又把脏水一盆盆地往她身上泼,是欺负我们玉柔现在开不了口是吧,我告诉你,玉柔她要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不会放过你!」 都已经到了寻死觅活的阶段吗?李如意想着:看来孙氏要赶孙玉柔出门的决心很强啊。夫妻两个没工夫听两个老娘们在这里扯皮,霍二郎皱着眉头,直接下令关起大门,而后不顾孙氏欲要挽留的嘴脸,直接带着李如意往霍老太太那屋去了。 墨石说的并不准确,霍老太太不是晕倒,而是中风了。好好的老人家,此时却无知无觉的躺在床上,面部歪斜,口中还流有唾液。霍二郎一见到此场景,心里的那把火再也压抑不住,噌地一下就剧烈燃烧起来。 「呜呜,二少爷,您总算来了,老太太,老太太……」一个平日里在老太太身边服侍得媳妇子捂着嘴巴直哭。 「都愣着干什么。」李如意是又急又怒:「快去请大夫啊!」 门口的墨石麻溜地向外跑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如意大声斥问道。 那媳妇子擦了擦眼泪,苦声道:「……一大早夫人就闹了起来,死活非要休了大少奶奶,一副非要把大少奶奶扫地出门的架势,大少奶奶看着不好,便让人去府城把崔夫人请了过来,两相闹的极是难堪,场面更是不可开交,大少奶奶一时又想不开撞了墙,老夫人又急又怒下,就倒了下去!」霍振兴几日前出了趟远门,现在并不在家,大约也是瞅准了这个机会,孙氏方才敢闹起来。 眼见最疼爱自己的奶奶如今却被人气成了这副模样,本就脾气暴烈的霍二郎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怒火,砰地一下就炸了开来,但见他一股脑的冲了出去,没多久屋子外面就传来他怒吼的声音以及劈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霍二郎的这番爆发显然是成果颇丰的因为无论是崔氏还是孙氏,两个娘们的声音都再也听不见了。 大夫来的很快,一进门看了崔奶奶的模样,就知道这是怒急攻心下导致的中风,连忙开始施针起来,整整半个时辰后,一直闭眼不上眼睛的崔老太太方才安静的睡了过去。 「老人家年纪大了,可不能生这么大的气啊!」那大夫连连嘱托道:「要静养!一定要静养!」 「如意。」送走大夫后,霍二郎这么对着小娇妻说道:「我要把奶奶接到咱们家去。」 就冲着老太太躺这这么长时间,孙氏都没说过来看看,这个家就不适合再继续呆下去了。 第53章[05.07] 李如意闻言重重地点了点头。 纵然十万分的不想趟那边的混水,但李如意这个霍家人,说什么也得出一次的面。 她先去了趟孙玉柔屋里,此时一脸铁青的崔氏正坐在床头,孙玉柔额上包着带些血斑的帕子正倚在枕头上垂泪不已。 「你怎么样了?」李如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的善良些。 「还能怎么样,不过都是逼着我去死罢了!」孙玉柔哭的上接不接下气。 「二郎媳妇。」这个时候,崔氏则是对着李如意摆出了一副敦厚长辈的模样,只听她说道:「你婆婆这次做的真的是太过分了,纵然玉柔有不对的地方,可也犯不着休妻啊!你和玉柔同样是霍家的妯娌,她今日能这样对嫂嫂,明日就能这样对你,你可不能不管啊!」 「舅母说笑了。」李如意看着一个劲儿撺掇她插手地崔氏淡淡地说道:「便是休妻也的是自家丈夫亲自出具休书写明休弃原因且上报官府后才能正式生效,岂是婆婆说不要就不要的?「 这可这个时代仅有的对于正室的保护了。 谁想李如意的这番话语非但没有起到任何的安慰作用,反而让孙玉柔骤然激动起来,她几乎是通红着眼睛,用着咆哮般地声音道:「说谎,那个老太婆她就是在说谎,那封信是假的,那绝对不是大郎写的,绝对不是!!」 果真有一封休书? 李如意心里也是吃了一惊,要知道当年这个孙玉柔也是霍孔雀自己喜欢所以才娶进来的啊,怎么现在突然就要休弃了?离开家里的这段时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从孙玉柔那里出来后,李如意又去了孙氏那里一趟。 此时此刻,她这里更是热闹非凡,长吁短叹地孙氏,两个哭哭啼啼地妾室,李如意甚至还意外的见到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女人。 没错,就是那个据传早就被打发出去养老的钱婆子。 「娘她没事吧?」问这话的人是孙氏。 霍老太太的骤然中风,可是把她给吓坏了,孙氏几乎都能够想象到等自家丈夫归来后自己将面临怎样的狂风暴雨。 「您既然关心奶奶,怎么不亲自去看看?」李如意心里多少也憋着气,口吻难免就冲了一些。 孙氏闻言脸上立刻就露出了颤颤地表情,刚刚二郎是又吼又砸的闹了好大一场,孙氏怕儿子,自然不敢再出现于他的面前。 「大夫来看过了,施了针开了药,病情暂时算是控制住了。」 孙氏闻言神情骤然一缓,抬起手,狠狠地拍了下自个的胸口。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直站在孙氏身侧的钱婆子突然开口说话了:「二少夫人,这一次真的不该乖怪老夫人,一切都是大少夫人的错,她真是太蛇蝎心肠了,这样的女人留在家里那就是个祸害啊!」 「没错!」钱婆子的声援,似乎让孙氏的心里升起了一些底气,就听她大声地说道:「孙玉柔已是犯了七出中的两条,一是对长辈不敬,二是擅妒,导致我们大郎膝下现在都没有个一子半女。」 李如意听到这里,视线直接转到了那两个跪在地上一直哭一直哭的女孩子。她们两个都是孙玉柔主动为霍孔雀纳的,不算多么漂亮却也是小家碧玉,温柔可人,孙玉柔这个人是惯会做表面功夫的,对这两个妾是也是张开妹妹闭口妹妹的十分提携亲热,任是谁也不会想到,她会在背地里亲手对这两人下了能置人不孕的脏药。 不过话说回来,内宅妇人的阴私手段,即使被发现了,正室也许会受到惩罚和冷待,但要说为此而休妻……不说别的,单说霍秀儿那个死的不明不白的娘,李如意就不相信这其中没有孙氏的手段。 「这么说,娘和大哥都已经是打定主意了?」李如意说道:「若真的就这样休掉大嫂,娘您以后怎么跟舅舅家交代?」 这是要彻底撕破脸皮的节奏? 孙氏显然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了,娘家再重要,在孙氏心里那也是比不上自己的亲生儿子的,况且大郎已经在单独给她的信上写明了,京里的某个贵人家小姐看上他了,并且即将助他入仕,当大官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孙玉柔的存在可就太过碍事了。 但是一个即将做官的人物,怎么能背上抛弃妻子的恶名呢?所以这件事情只能她来做!想到这里的孙氏,内心越加的坚定。 「这个儿媳妇,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要的了!」孙氏一字一字地对着李如意说道:「你也不要再在这里假惺惺的劝我了,其实你心里也很讨厌那个孙玉柔吧,正好,把她赶出去,咱们这个家就消停了。」 李如意闻言不可置否的挑了下眉头。 来的时候是两个人,回去的时候却多了一个人。 霍二郎把霍老太太一路从霍家给背了回来,直接安排进了主卧,李如意夫妻两个则搬去了客房。晚上的时候,霍老太太醒了一次,能够看的出来她的思维还是正常的,只是还不能说出完整的话来。 李如意给老太太熬了些清淡的汤食,喂了大半碗后,又哄着她吃了药。 「奶奶,你以后就安安生生地在咱家住着。」霍二郎粗声粗气地对着霍老太太道:「咱再也不见那些气人的玩意儿!」 霍老太太呜呜了两声,眼角都湿润了起来。 「娘手里有霍子文亲手写下的一封休书。」睡觉之前,李如意对着小相公如此说道:「他抛弃孙玉柔的态度很坚决。」 第54章[05.07] 「狼心狗肺的东西。」霍二郎狠狠地哼了一声。 他倒不是为那个孙玉柔打抱什么不平,更多的还是恨他气坏了慈爱的祖母。 孙玉柔本来打定主意,说什么也要拖到霍振兴回来,她想着,霍振兴不像是孙氏那样糊涂只要自个拿出十二万分的可怜,公爹许是就会把这件事情压下。然而令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孙氏这一回真的是把事情给做绝了,她竟然直接让人把孙玉柔给扔出了门外,并且在四周街坊们火辣辣的目光下,公然地甩出了霍子文写下的休书。孙玉柔崩溃到极致,俯地痛苦流涕,最后还是身边的丫鬟看不下眼下去,硬是把她给拽走了。 「少夫人,咱们怎么办啊?」丫鬟惶惶恐恐地问道。 上一秒还哭的撕心裂肺,下一秒,眼泪基本就寻不见得孙玉柔目光中露出了一个阴沉沉地表情:「那个老贱人,竟然不顾丝豪情面得这样对我,我绝对不会放过她得!」 「夫人,那咱们,咱们现在怎么办啊?」丫鬟茫然地问道:「要不先回孙家吧?」 「住嘴!回去干什么,让别人看我的笑话吗?」孙玉柔的脸色几经变化,最后咬了咬牙,恨声道:「我要去京城!」 她绝对不能就这么的让霍子文给休了。 意志坚决的孙玉柔前脚刚离开丰陶,收到母亲病重消息的霍振兴几乎后脚就归来了,他先去了霍二郎那里,本来是想要接霍老太太回家,然而二郎却说是什么都不允许,最后到底拧不过儿子的霍振兴毫无意外的把满腔的怒火喷到了孙氏的身上。 「当初死活非要让孙玉柔进门的是你们母子,如今死活非要把人家赶出去的也是你们母子我现在就想问问,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霍振兴面如锅底,气的浑身发抖。 「孙玉柔心肠歹毒,她为了不别的女人生下大郎的孩子,竟然给遥娘她们下了不孕药。」孙氏理直气壮地说道:「她虽然是我外甥女,但大郎更是我的亲生儿子,我绝对不能让大郎断了香火。」 霍振兴听见这话后,眉头微微一皱。 良久之后他说道:「她在这件事情上犯了糊涂,的确是要严惩。但你也别忘了,大郎媳妇原也是怀过的,要不是大郎那个小畜生对她动手,生生把孩子给打掉了,想来她也不会因为害怕妾室先生出孩子而做出这些事情。」 一是一,二是二,霍振兴心底虽然也不太喜欢孙玉柔这个儿媳妇,但有不至于到想要儿子休妻的程度。 「老爷啊,事情还远远不止这些呢!」孙氏的脸上露出一抹悔恨,只听其说道:」你道咱儿子这些年为啥事事不顺?那都是被孙玉柔的命格给克的啊,他两个人一个是火命一个是水命,这水火岂能相容?」 「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当年他两个人成婚,还是你张罗着请了个什么高人给她们合的姻缘,说孙玉柔是六秀合身,极是旺夫旺家,怎么现在又称相克了?」霍振兴极度怀疑地看着孙氏,怒吼道:「你老老实实地告诉我,是不是那个孽子在外面又看上谁了?」 孙氏如何能够承认,是以连忙把霍子文那日在元若寺偶遇老和尚的事情给说出来以作借口。 「我真是悔恨啊,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不让老二顶包。」孙氏每每想起此事就觉得胸口堵的发疼。 霍振兴的脸色随着孙氏的话音连着番的变了几次,难得的,他居然没有立刻驳斥妻子。 「行了,你嚎什么……」半晌之后,霍振兴嘀咕道:「老二不也是你儿子,总比便宜了外人强。」 霍振兴也觉得李如意许真的就是命里带福的那种,你看看,自他嫁给老二后,老二的人生就像开了挂似的好转起来,现在人家是要钱有钱,要势有势,比他这个爹,都强了不止百倍。 「总而言之,休妻是个大事。」霍振兴对着孙氏道:」若是夫妻间一有问题就嚷着要休弃你早就被我下堂八百次了。」 霍振兴的态度也很坚决,他的意思是,霍子文若是真的铁了心得不要孙玉柔了,那也得亲自回来一趟把事情说明白了,这种随便甩出一封休书就不要老婆得行为说什么都不合适。 「罢了,就让大郎媳妇在孙家呆多几日,双方都冷静冷静。」 「根本没用那个必要。」就像是掌握了什么必胜得条件一样,孙氏看着霍振兴地双眼说道:「老爷还不知道吧,三弟这辈子就是让孙玉柔给毁了的。」 心如止水的霍三叔已于半年前正式出家了。 「你说什么?」果然,孙氏的这句话彻底插在了霍振兴的肺管子上。 于是,自信满满地孙氏立刻唤来了钱婆子。 「钱婆子的女儿小红,以前在孙玉柔身边当过丫头,有一些事情是再知道不过的了!」 钱婆子心里深恨孙玉柔,此时逮住了机会,自然是有多少脏水就往孙玉柔身上泼多少脏水。 于是,孙玉柔以前干过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全部被铺了开来。 霍子文虽然自视甚高,但从某些方面来说,也是天真的「可爱。」 他以为自己的一封休书送回去,孙玉柔从此就与他再无关系,谁想到 ,不过区区一个月之后,他居然就在鸿胪寺的大门口看见了等着的孙玉柔。 没有人知道,孙玉柔是怎么找过来的,更没有人知道这一路上她究竟吃了多少的苦头。 「相公!」洁白的衣袍下摆被人狠狠拽住,浑身狼狈不堪,几与乞丐无异的女人劈头盖脸的扑过来,孙玉柔发出了撕心裂肺的痛哭声:「相公,我找你找的好苦啊!」见此状况霍子文的脸色瞬间大变起来。 「相公?」与霍子文一同出来的几个公子哥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好奇的嘴脸,其中有那颇不怀好意地立刻问道:「霍兄不是说过,自己并未娶妻吗?怎么好端端地居然来了个叫你相公的女人,还是个……嗯……」同事微妙的而鄙视的表情让霍子文羞愤的几乎快要死去。 第55章[05.07] 靠着华阳公主的关系,他虽是顺利的进了鸿胪寺,但是也同样是因为这层关系,他的那些同僚们纵然明面上不曾说些什么但暗地里却是瞧不起他居多,所以霍子文的日子过的也并不如想象中那般轻松。 「公子误会了!我真的是霍郎的妻子。」最初的激荡过后,孙玉柔立刻露出了个可怜兮兮地表情,哭哭啼啼地说道:「我与相公成亲五年有余,此次前来京城,就是为了寻相公的,只是路上遇见了些麻烦,所以看上去才如此的狼狈,真是失礼了!」孙玉柔的后半句倒是没说假话,她一个弱女子,还是个没出过远门的弱女子,那是极容易被有心人盯上的,带着的盘缠不过一个晚上就消失得一干二净,最后孙玉柔还是使计悄悄把身边得丫头给卖进青楼去,方才又有了来京的路费。 「原来是这样。」说话那人嘿了一声,明显是相信了孙氏得说辞:「子文兄,还不快带弟妹回去洗漱歇息,人家不远千里的进京寻你,如此情深义重,你可不能辜负了人家啊!」 「是极!是极!!」又有人满是揶揄地说道:「咱们子文兄一表人才的,可万万不能做了那陈世美啊!」 同僚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调侃讥讽,让最重脸面的霍子文狼狈不堪。 如果可以的话,他现在就想一脚踹开孙玉柔,有多远踹多远,但是他也知道如果他这么做孙玉柔指不定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什么让他更加没脸的话来,于是霍子文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在众人的哄笑中一把拉起孙玉柔横冲直撞的离开了。 「谁让你过来的!」把孙玉柔推进家门,霍子文脸色铁青地大骂道:「我已经把你给休了你居然还敢跑回来纠缠,孙氏!你还要不点脸面?」 「相公怎么能如此狠心?」似乎对霍子文这般冷酷的态度早有所预料,孙玉柔半点不曾生气,反而露出无限可怜凄茫与无助的神色:「相公,难道你忘记了咱们两个那些相伴相知情深义重的日子?难道你忘了那些月下吟诗弹曲,晚间红袖添香你侬我侬的日子?相公我曾经无依无靠,如同水中浮萍,任人欺凌。是相公你救我于危难之中,也是相公你亲口对我发誓,说愿意照顾我,爱惜我一生,难道这些往事,相公你全都不记得了吗?」 孙玉柔说的可怜极了,神情也可怜极了,如果是往日说不定这般楚楚可怜极需男人保护得样子还能让霍子文心软两分,然而,她却忘了此时得自个是满身得尘土一脸的狼狈,这个样子的她即使是说破天了,霍子文也只会厌烦而不是心软。 「莫要说那些无用的东西。」霍子文郎心似铁,指着孙玉柔的鼻尖道:」我是绝计不会再要你的,你若是懂事。自个乖乖回去,待过个几年寻个老头子嫁了也就完事,可你若是再来纠缠……」霍子文冷笑一声,放下了狠话:「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连最后那点子情分都不顾了。」 孙玉柔见霍子文根本不吃自己这套,立即又改变了策略。 「我知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千不好万不好都是我的不好。但是大郎,我对你的心是一片赤诚的,请你看在这颗心的份上,暂且收留我两日,不用当我是你的妻子,只当是个端茶倒水的丫头,等我歇息够了,立刻就会离去,你看这样行吗?」孙玉柔说到此处不禁轻但却持久的咳嗽了起来,狼狈而纤瘦的身体也跟着摇摇欲坠。 霍子文凶狠的脸色出现了些微犹豫的神色 因为伺候的精心,霍老太太的身体恢复的相当不错 ,三个月之后,人就可以自己起身,穿衣吃饭什么的也没问题,只是说话还不怎么清楚,也不能下床走路。霍振兴几乎每天过来看望母亲,孙氏倒也来过两回,不过全都让霍二郎那个「不孝」的给撵了回去。理由是:他还想让他奶再多活两年。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在丰陶县的天气进入最炎热阶段的时候,杨修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回味楼京城分店已经选址完毕,如果可能,他希望霍二郎能够亲自过去一趟。 「你和我一起去吧!」霍二郎这么对李如意说道:「把两个孩子也带上,京城热闹,也带你们去见识一下。」 李如意想了想,终是同意了。 知道这个消息后,最感到开心的无疑就是盼哥了,小家伙乐的是上蹿下跳,一副恨不得第二天就能出发的模样。 「祖母那边…?」 「让爹直接住过来。」霍二郎哼了一声:「他不是一直标榜自个是孝子吗?让他接着伺候。」 去京城的事情就这样被确定了下来,而又经过四五日的准备,他们一家人便整装待发了。 因为瓷器的生意越做越大,霍家现在已经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运货人马,这一次,他们一家就会跟着货物往京城去,毕竟人越多走起来也就越安全。 宽敞而舒适的马车中,轩哥儿正被母亲扶着,把小脑袋伸向窗外,一个劲儿的到处扫描着。 「科/科!」忽然地,他发出了三两声软软地声音。 李如意一点都不意外的看见了那个坐在大马上骄傲的挺着小胸脯的孩子。 「你还小呢,还不能学你哥哥似的骑大马。」李如意笑着说道。 当然,霍容庭小朋友也不是自个骑的,他的身后还坐着个霍二郎。 大约也是听见了车厢这边的动静,霍二郎的双手牵了下缰绳,胯下的花色大马立刻顺从的向着这边靠来。 「要不要喝些水?」李如意笑嗔道:「日头这样大,你们爷两也不嫌热!」 「不热,不热。」还不等霍二郎说些什么呢,那边的盼哥儿就先叽叽喳喳了起来:「娘,骑马可好玩了,不信你也上来试试呗!」 李如意对于任何一个能够让自己的心跳和血压狂飙起来的运动都不感兴趣。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就给断然拒绝了。 去往 京城的这路上走的非常顺利,十几日之后,他们平安抵达。 李如意也在第一时间看见了长松。 「不是不让你告假的吗!」见了弟弟,李如意心里自然是高兴,当然就像是这世界很多家长那样,她在开心之余也情不自禁地说起相反的话来。 长松闻言一边忍不住地对着李如意笑笑,一边从她怀里抱过了轩哥。 第56章 【注:豆豆独家连载vip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这不是有件喜事,迫不及待地想要告知给姐姐。」 李如意听了这话微微一愣,立即道:「什么喜事?」 长松满是笑靥的面容上多少出现了几丝腼腆地表情,李如意以她敏锐的第六感,一下子就有了某种猜测。 「难不成?」 「不错!」长松点头,笑着对李如意道:「姐,你要当姑姑了!」 陆晓雨怀孕了。 李如意霎时欣喜若狂。 少女,不!现在应该说是少妇,依旧如同记忆中的那般美丽贤雅,而且因为怀孕的关系此时的她身上更多出了几分母亲般的慈和。 「姐姐,姐夫。」 「快坐,快坐。」 李如意满脸笑意,一把按住了欲要起身的她:「头三个月是最要紧的,可得仔细着。」 陆晓雨闻言俏脸猛地一红,看起来十分不好意思的样子。 「舅母好。」盼哥也凑过来笑嘻嘻地打着招呼。 陆晓雨很喜欢这个活泼聪明的孩子,此时见着了,自然是亲近的很:「盼哥儿长高了一些。」 又是摸头又是摸脸蛋的,可见是十分稀罕了。 一家人聚在一起自然有说不完的话,气氛相当的热闹。 安歇一晚,疲惫尽洗。 第二日,李如意把两个孩子留下后,便与霍二郎去了即将开业的回味楼一趟。 京城的新店,选址在了东区最繁华的一条街道上,总面积要比老店足足大了几倍有余,三层楼高,建的是古色古香,十分漂亮。 「怎么样?看起来还不错吧?」杨修和陆晓阳今日也全都来了。 后者还是一副跳脱浪荡的模样,他昂着头,一脸自信地对着霍二郎和李如意吹嘘道:「每扇窗户上都镶了彩色的琉璃。怎么样?敞不敞亮,气不气派?」 霍二郎闻言哈哈一笑,拍打着他的肩膀道:「不错,不错!这太阳底下闪闪亮亮的,我看整条街就属咱们这最打眼。」 一楼大厅,二楼雅间,三楼vip豪华包厢。 亮点十足。 重娘子他们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抵达京城,李如意给她配了四个老手的厨子,再加上本地招聘过来的掌柜,账房,以及十几个青春靓丽的服务人员,这一套酒楼班子就算是成立下来了。 「开业的日子就定在了半个月后。」杨修对着他们夫妻二人笑着说道。 「杨大哥办事,我们自然是最放心的。」 京城的这家分店,采用的是股份制,霍家占五成,杨修是四成,虽然没出钱但动用了很多关系的陆晓阳也有一成干股。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时间过的很快,几乎转眼之间,就到了半个月后。 舞龙舞狮,鞭炮齐鸣。 这个时候人脉的好处就显现了出来,陆晓阳这个公子哥拉来了一票好友,杨修在生意场上的朋友也愿意来捧场,再加上前期一系列的宣传企划,开业大酬宾等等把这一日的场面弄得是相当热闹,整个回味楼几乎坐满了三分之二。 有着红绸花朵的竹牌一排排的挂在墙壁上,松鼠鱼 东坡肉 山药排骨 花生掌中宝 铁板牛肉筋 弹跳猪蹄 四喜丸子 佛跳墙 一个个听着就让人觉得惊喜的菜名就这样的出现在众位客人们的眼前。 对于一直都习惯吃煮菜,蒸菜的京城人民来说,回味楼的出现就像是一道曙光为他们重新照耀出一条美食之路,让他们知道,原来菜肴还可以这样做。 回味楼彻底火爆了!!! 被同僚拉来吃饭的时候霍子文还稍微有些高兴的,可是等看见回味楼这三个字的时候,那些微末的高兴顷刻间就化为了乌有。 第57章 【注:豆豆独家连载vip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霍子文的脸色阴沉的就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天空。 「他家的生意实在是好,听说现在都已经是预约制了,简直是日进斗金啊!」 「谁说不是。回味楼的饭菜都风靡京城了,现在哪家公子出来说没尝过回味楼的美食,那简直都招人嘲笑。」 「我妹妹特别喜欢吃他家做的蛋糕,什么奶油草莓味,抹茶味,戚风味,蜂蜜味的,就巴掌大的那么一点点就要半两银子,简直就是抢钱呢。」 「这算什么,他家的酒才真叫个贵,就那么一个小细瓶。」说话的人伸出了自个的一只手掌:」整整五两银子呢!不过那酒却是够味,烈的很!!我爹那么能喝的人,一瓶下去也得躺。」 这些人抱怨归抱怨,可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要走人的。 霍子文的脸却随着众人的话语而越加的阴沉,这满屋子随处可闻的香气与眼角余光扫到它桌上的精美菜肴,无一不告诉霍子文,这座酒楼到底属于谁。 竟然开到了京城!!! 灼热的记恨之情随着同僚们的你一言我一语而越加旺盛起来,霍子文骤然起身,转身就走。 「霍兄,霍兄,你要去哪?」他走了。这顿饭谁来结账啊? 对于身后的叫喊,霍子文充耳不闻,他的脑子乱糟糟的,一路疾行后,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华阳公主的府邸前。「我要见公主。」被人拦下来时,霍子文摆起脸色大叫起来。 「公主正在午休,谁都不见。」内伺冷冷地说道。 自从霍子文进了鸿胪寺后,也不知为何,华阳公主突然对他就淡了下来 原先他在公主府是畅行无阻的,可现在就算是想要见上公主一面,十次有八次都会被打发出来。霍子文站在那里,只觉的一盆冷水从天而降,浇的他浑身发冷。 偏偏在这又竹静文又出现了,淡青色长袍的温雅公子看都没有看霍子文直径地从他身边走过。 「我给公主带了糕点过来,是回味楼新烤出来的柠檬蛋挞。」 那内伺闻言一改刚刚的冷落,表现出万分热情的面容,竹静文自然是畅通无阻的进去了。 不过区区一个男宠! 不过区区一个男宠! 不过区区一个男宠!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他真是该死,他们通通该死。 阳光底下,霍子文的脸孔却扭曲的不成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刚刚从地狱中攀爬出来的恶鬼,十分的吓人。在华阳公主这里受到了挫折和慢怠,怀着满腔怒火的霍子文在回到存身之处时,却把满腔的怒火都发泄在了孙玉柔的身上。 像一个玩物样被男人压在身下肆意的发泄,孙玉柔却对霍子文艰难地说道:「相公,我一定给你生个孩子出来。」 谁稀罕你生的孩子? 霍子文想道:他想要的是更加高贵的女人生出他的孩子,譬如说——华阳公主。 充血的眼神轻轻闪动了几下,霍子文的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不安,嫉恨,冲动,数种负面情绪加起来,会演化出许多不可思议的行为,而这些行为往往是愚蠢的,会造成及其严重且恶劣的苦果。只可惜现在的霍子文完全想不到这些,他现在就想着怎样重新得到华阳公主的欢心,就想着怎样借着公主的势力让自己的仕途更上一层台阶。 若华阳公主怀上他的孩子就好了。 若他成为驸马就好了。 这样想着的霍子文开始行动了起来。 一个月之后。 当霍子文听说华阳公主身体不适,召了御医前来诊治时,他心下顿时生出万般狂喜,几乎迫不及待地便登门了。 然而迎接他的却是一场噩梦。 看着被甩在眼前的东西,霍子文的眉头重重一跳,他抬起头不安地叫了一声:「公主?」 「在羊肠上扎了针眼。霍子文,你好大的胆子啊!」华阳公主冷冷地说道。 这位公主虽然贪欢,但却绝不想生下一个父不详的孩子,所以每个过来「侍寝」的面首们都要用这种可以避孕的羊肠,这是铁打的规矩,谁都不能违反。 第58章 【注:豆豆独家连载vip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公主在说什么,霍某听不懂。」霍子文脸色一正,竟是全然否认。 「霍公子还在装蒜。」华阳公主身边的竹静文笑着说道:「你如此算计公主殿下,真是好大的胆子!」 「少在这里信口雌黄,我对公主乃是一片真心,从无算计!「 「从无算计?难道这羊肠上的针尖不是你扎的?难道不是你买通了公主身边的穗香,让她帮你通风报信?」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霍子文的脸色骤然涨的通红。 一直坐在那里没怎么说话的华阳公主此时却突然开口道:「来人,把霍子文拖下去,给我重重地打!」 被人扭着肩膀压下去的时候,霍子文有些傻眼了,因为他万万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朝着这样的方向发展。 「公主你不能这样做!」霍子文高呼道:「就算是看在肚里孩子的份上你也不能这样做啊!」 一旁的竹静文闻言立刻接话道:「公主可是听见了,霍子文承认了。」 被一个小小的面首玩弄,说不得还得遭上一回大罪,身为天之娇女的华阳公主——怒了!「打!给本宫重重地打,一百个板子,少一个都不行!」 一百板子不死也得残废。 霍子文平日里娇生惯养,板子刚刚落到身上,他便亡魂皆冒,开始哭爹喊娘,然而能够让他叫唤的也就只有短短的几个呼吸之间,很快的,随着下半身鲜血的肆意绽放,霍子文的意识迅速陷进了黑暗之中。 一身鲜血,仅仅只剩下一丝气息的霍子文像丢垃圾般被公主府的人丢回到了孙玉柔的面前。 孙玉柔霎那间便手足皆软,无措的跌倒在地。 霍二郎和李如意知道消息的时候,是在两天之后,是孙玉柔报的信,人倒是没死,不过跟死其实也差不多,他的整个下半身全都被打烂了,就算这一次侥幸保住了性命,但下半生恐怕也只能躺在床上度过了。 这对于性格高傲的霍子文来说,恐怕是比死亡更加难以忍受的事情。 霍二郎先请了京城里最有名望的大夫来为霍子文瞧病,而后又通过陆晓阳的关系打听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当他知道,这里面竟牵扯出华阳公主时,吃惊之余不禁沉默了下来。 「你是聪明人,为了那么个东西,可犯不上得罪公主。」陆晓阳虽然幸灾乐祸却也不忘叮嘱道:「华阳是当今太后的独女,贵人中的贵人,万不能招惹的!」 霍二郎叹息一声,半晌之后,终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因为霍子文这突然而至的劫难,霍二郎和李如意不得不在京城里又多停留了一段时间,直到进了秋季,天气凉爽下来,方才准备归家。当然,与他们一同回去的还有霍子文夫妇。 霍子文是躺在床板上被抬出来的,孙玉柔则是跟在他身。 「你要是想离开的话,回到丰陶后就走吧!」毕竟休书已经给出,从某些方面爱说孙玉柔已经不再是霍家的人了。 「走?我又能到哪里去呢?」骤然间好像老了十几岁的孙玉柔,抬起她那双昏暗的眼睛对着李如意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最后她说道:「李如意,你知道我有多么羡慕你吗?」 李如意没接这个话茬,她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娘!」不知道什么时候,盼哥儿钻进了车厢中,并且一头扎了进来。 他说道:「娘,幸好你拒绝了舅舅的要求。」 盼哥虽然有些调皮,但却聪慧异常,在读书上十分有天分,于是这一次长松就提议想要让盼哥儿留在京城读书,他要亲自培养,然而这话刚刚说出口就被霍二郎这个宠子狂魔给断然拒绝了。用他的话就是:「不行!我家盼哥儿还小呢,是离不开爹娘的!」 于是这个提议就只能遗憾的作罢了。 「我还以为你舍不得离开京城呢。」李如意捏了捏大儿子挺巧的小鼻子,笑嗔道。 「京城虽然有很多稀奇玩意儿,可我更舍不得爹娘,嗯,还有弟弟。」盼哥儿撒娇地晃了晃母亲的胳膊:「咱们家要一直在一起。」 「什么在一起?」霍二郎的声音在车厢中响起。 于是,本来尚算宽敞的马车,一下子就变得不是那么宽敞了起来。 「那边怎么样?」李如意微微侧了下身子给他让出块地方。 「还那样呗,整日的叫骂。」霍二郎叹息一声,闷闷地说道:「爹现在应该已经收到了消息……娘……唉,不说了……」 到底是一母同胞的兄弟,霍子文落到如今这样一番田地,二郎心中想必也是不好受的。「你说他好好的书不读,非要招惹什么公主,被人弄成如今这副模样。。」霍二郎恨声道:「也怪不得旁人。「 李如意知道他心里不舒服,不禁伸出手轻轻地覆盖在他的掌背上。 第59章 【注:豆豆独家连载vip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夫妻两个对视一眼,霍二郎缓缓地吐出口闷气,重新振作起了精神。 滚滚地马车带着他们向着家的方向行去。 李如意靠在丈夫的身边,轻轻地笑了一下。 她不再是这个世界中的异魂,她有了疼爱她的丈夫,有了两个健康可爱的孩子,现在的她非常非常的幸福。 「二郎。」 「嗯?」 「我爱你。」 霍二郎的耳根肉眼可见的迅速犯红,他讷讷地说道:「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 大鬼机灵的霍容庭小朋友争着双大眼睛一个劲儿地在旁边瞅着。 小鬼机灵的霍容轩小朋友坐在他哥怀里,依然淡定如常。 李如意想:这就是她的全部了。 「这就是我的全部了。」与她心有灵犀的丈夫,下了好大决心般扣扣索索地递上了一叠薄薄地银票,他涨红着耳根,继续用着蚊蝇般地声音道:「真的再也没有了。」 李如意:「……」 数十秒之后,车厢里传来女人的吼叫声。 「霍小二!!你又藏私房钱!!!」 「番外」 「你家必出状元。」很多年前,曾经有一位得道高人这样对着孙氏高耸的腹部斩钉截铁的如此说道。 于是孙氏信了!并且是极度深信不疑的那种。 可是此时此刻,看着躺在床上只会发出怒吼与嘶叫的儿子,这种深信不疑已经完全被打破了。 她寄托了深深希望的儿子,寄托了她全部愿景的儿子,变成了个残废。不要说什么考状元了,现在就连自理生存的能力都已经完全丧失了。 那一百板子,打碎了长子的双腿,也打碎了他的人生。 「大少爷整日就是酗酒,醉了之后就破口大骂,骂您,骂老爷,骂二少爷骂二少奶奶……」负责伺候霍子文的一个婆子对着孙氏说道:「半点没有清醒的时候。」也就是因为这样,在一年前,霍子文已经由县里迁居到了一处乡下的庄子上,名义上是养病,实际上却也跟驱逐没什么两样了。 这倒也不是霍振兴心狠,实在是霍子文整日里疯疯癫癫,见人就骂,若再不把他挪出去,疯的恐怕就是别人了。 到底是自个身上掉下来的肉,孙氏时不时的也过来看看,而她每次来,心中的痛苦也就越发的深了许多。 「大郎啊!」孙氏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娘来看你了,娘给你做了你最喜欢吃的几道菜,你尝尝看好不好?」 躺在床上的霍子文冷冷地看着孙氏,脸上露出满满地恨意。 「娘你也配让我叫你娘?」霍大郎看着孙氏的眼里流露出深深地嘲讽:「这个世界上哪有你这样狠心的娘?现在你看着我不成了,就像是丢垃圾般把我丢在这里自生自灭,你就是一个心狠的,势力的,恶毒的女人,你给我滚!你给我滚!!」 孙氏狠狠晃荡了下自己的身体,她的心像是被刀扎了一般,疼的几乎喘不上气来。 这里虽是乡下,可是霍大郎的一应饮食起居却都有专门的人来照料,他吃得饱穿的暖,家里也断没有丢他自生自灭的意思。 「滚啊!」霍子文伸出来狠狠地打向孙氏,对着他的亲生母亲肆无忌惮的发泄着内心的怨愤。 孙氏立时惨叫一声,若不是身边的婆子及时的过来阻拦,说不定她连头皮都会让霍大郎给撕下一块来。 「哈哈哈哈……」孙氏的狼狈似乎取悦了霍子文,他状若疯癫地大笑起来。 看着疯狂笑着的儿子,孙氏捂着脸颊嚎啕大哭了起来。 回程的马车漫长的似乎难以忍受,孙氏带着一身的沮丧和疲惫回到了家中。 「夫人。」有人在她身边轻轻禀告道:「舅夫人来了。」 孙氏闻言猛地一惊,自从大郎把孙玉柔给休了后,她与兄长家便算是彻底撕破了脸面。 第60章 【注:豆豆独家连载vip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已是有两三年没有联系了,今日怎地又突然上门了。 崔氏果然在里面等着她。 没有横眉冷待,没有冷嘲热讽,崔氏笑盈盈地看着她,和和气气地说着话。 于是渐渐地,孙氏也大概听出了她这个嫂嫂的意思。 原来是关于她哥哥启复的事情,好像是对一个位置有了几分眉目,想要在这上面使使劲。 「那可是你的亲哥哥。」崔氏拉着她的手,好不亲热地说道:「这种关键时刻你可一定要帮帮他啊!」 「我?我怎么帮啊?「孙氏讷讷道。 「傻姑子。」崔氏轻声说道:「你跟老二媳妇说说呗。她在京城里面的关系可是硬着呢!」 老二媳妇,也就是李如意,她弟弟的岳丈在半个月前荣升了吏部尚书,正好掌管天下官员的升迁调度。 「对她来讲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崔氏热切地说道:「都是一家人,不能不帮忙啊 !」 孙氏的脸上流露出了犹豫的样子,说实话,这件事情她还真是不敢打什么保票。与别家那种需要看婆婆脸色才能过好日子的媳妇不同,在他们家,或者更准确的说在她相公和在她儿子的眼中,她自个是绝对没有李如意重要的,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恐怕无论是谁都不会站在她这边的。想到此处,孙氏本就沉郁的心情越加了许多凄凉,只想寻个没人地地方,再好好的大哭一场。 左磨右磨,威逼利诱,最终得了一句我试试吧的崔氏尚算满意的回去了,而在临走之前,她又像是想起什么似地对着孙氏说道:「对了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一声,玉柔没了。」 孙氏听后猛地一惊:「你,你说什么?」 「是难产没的,生之前不知道怎地摔了一跤,结果大人孩子都没保住。」 当初孙玉柔跟着霍大郎从京城中回来。 霍家给了她两条路,要么她归宁回家,从此与霍家再无关系。要么就当没有休书这回事,她依然是霍家的大少奶奶,只是后半生怕要在伺候瘫痪的丈夫中度过,结果思考了不过半日的孙玉柔就给出来自己的答案,她选择第一条路。 据说她回娘家后没用多久就被崔氏给嫁了出去,嫁的很远很远,是给西边的一个当地富商做妾。据说那富商的年纪都赶上她爹了,家里的妾室也多,这种的处境嫁进去,孙玉柔肯定也没少跟它人明争暗斗,而这一次的结果显然就是,她在某个人的手中斗败了,而赔上的就是自个的性命。崔氏说完这句话后便扬长而去,孙氏倒是怔怔地愣了好一会儿,心里有股子说不上来的奇妙滋味。 一年/两年/三年/四年/时间就在年复一年中悄然走过,不知不觉的很多年的时光就这样流逝而去了。 孙氏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老了,她的眼睛已经花了,觉睡的时间也变少了。 不过她的晚年生活过的倒不算太寂寞,老二媳妇在生下轩哥儿后的几年,又怀了一次,这一次,她生了对双胞胎,不过又都是男孩,对此老二两口子似乎是失望极了,这从他给两个孩子一个取名叫阿多,一个取名叫阿余上就能看的出来。 不过他们不喜欢,但孩子的爷爷却喜欢的不得了,他经常把两个孩子抱回家里,于是渐渐地,孙氏自个也开始喜欢了,毕竟白白嫩嫩一模一样地两个小孩子,谁又能狠下心讨厌呢! 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的阿多和阿余,顺顺利利并且毫无悬念地成为了孙氏的心肝小宝贝,只是在他们两岁多的时候,有一次孙氏突发奇想居然对霍振兴提议,说想要把多余中的一个过继在霍子文的名下,毕竟霍子文已经不可能留下自己的香火,过继个弟弟的孩子也是可以的。然而就在她说出这话不过一日的功夫,多余两个小宝贝就被霍二郎给接走了,并且接下来整整三个月的时间都禁止孙氏来看。 于是打那以后,孙氏再也没有也不敢再提起这个话题了。 就这样时间又过去了许多年,在多余两个小宝贝也进入到学堂的时候,已经家财万贯的霍家又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大好事情。 年仅十八岁的长孙霍容庭一路势如破竹,蟾宫折桂,成了今科状元。 红袍加身,跨马游街,光宗耀祖。 霍家为了庆祝此事,在县里摆了三天三夜的流水席。 看着眼前来来去去的客人,听着他们一句一句迎奉拍马的话语,孙氏恍惚间又想起了许多年前,自己深信不疑地那句话。 那位高人说:「你家必出状元。」 孙氏轻轻地叹了口气。 心里说出的是高兴还是悔恨。 【全书完】 注1:相关书籍推荐: 01、《娶妻金满堂》上 作者:祝卿卿 02、《娶妻金满堂》下 作者:祝卿卿 注2:本作品由豆豆网提供,感谢您的阅读。希望一如既往支持豆豆网,有您的支持,我们将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