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难》 楔子 我叫作花子强,是“明伦国中”一年级的学生。 明伦国中是一所很普通的学校,低入学率年年刷新记录,未料,今年却爆出个大冷门,意外的招到一千五百名学生,成了今年国中招生的黑马,人人想尽办法要进明伦,其中不乏有人挤破头想走后门,但碍于规定,只好对不起那些挤破头也想进明伦的人! 很幸运的,我就是其中一名令人羡慕的新生,虽然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让人羡慕,还傻傻的在为突如其来的幸运沾沾自喜时,没想到这竟是自己沦落饰演悲剧一角的前奏曲而已,不幸的命运之轮才刚刚开始转动…… 现在的我非常后悔进入明伦就读,因为所有的不幸都是从这件事开始的。 我的不幸可以说是两个男人共同造成的。一个叫晏祥君,他淡薄寡情得像冰,一张扑克牌脸,自始至终都无表情;而另一个却热情如火,但脾气暴躁难惹,活像头火爆的狮子,他名唤师幻然,是个纯野性份子。 就是这两个臭男人将我平凡的生活搅得一团乱,不但如此,还害我爱上他们;爱上一个男人就很痛苦了,我还一次爱上两个,这不是自找麻烦是什么? 这段冷热交加的爱情让我爱得好辛苦。 男人爱上男人,是不是一定要以悲剧收场我不敢说,但是爱上两个男人的我却从此开启不幸的大门,注定倒霉一生。 这两个男人都就读一间名为“海蓝”的私立贵族学校,好死不死那间高贵的学校就在我们学校的正对面;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会被羡慕,都是那两个男人惹的祸,而不幸就从遇到他们那一天开始…… 更没想到,后来却发生一件比爱上他们还令我痛苦的事。 我真的好后悔…… 第一章 回忆就像碎片,现在却一片片的组合起来,让我忆起那些片段…… 十三岁的我,很幸运的吊车尾上了市内最烂的一所国中——明伦国中,还莫名其妙的被人中伤与嫉妒。 不过一向乐观上进的我并不怎么在意,事实上,我就像一般没烦恼的国一学生,不知天高地厚的快快乐乐上学去,完全不晓得等在前头的是一连串的灾难。 我的灾难全因一卷不堪入目、低级下流的a片而起,说到底,我原本应是幸福美满的人生,就因一卷低俗的3级片给玩完了。 我的人生到底算什么?被两个男人玩弄的我又算什么? 想到这里,我不禁又流下憾恨的泪水,而那两个男人的身影则在我脑海里飘来飘去的,存心扰乱我的神智、玩弄我纯洁的心灵。那两个王八蛋,去死好了! 烈日灼灼,我被太阳晒得头昏脑胀,摸摸口袋,我胡乱爬了爬头发,举起手招了一辆计程车。 坐上计程车,太阳灼热的光芒让人睁不开眼,我闭着眼,混沌的思绪又回到那一天。 记忆就像潮水一般,迅速将我淹没…… *** 十三岁的我人人称可爱,鼻子小而挺、眼睛黑白分明,看起来圆滚灵动,菱形的小嘴配上鹅形的脸蛋,见到我的人无不称赞我是个可爱的孩子。 没错,已经是国中生了,还被人称赞像婴儿一般可爱,我呕都呕死了,哪会高兴!而我只要一不高兴,就会嘟起小嘴,这么一来,看在一般人的眼底更是可爱毙了。无论男女老少,每个人都会像摸小孩子的头一般安抚着我,他们这样对我,我当然是更不高兴了;到最后我只能生着闷气,诅咒他们全下地狱去。 除了可爱之外,我也是一个很有耐性的人,这算是除了外貌以外的一项实质优点吧! 长相可爱、个性又不错的我,当然很受女生欢迎,但这样的我却受到男生的强烈排斥;已经过了一个学期,我仍不受男生欢迎,虽然我很努力的想打进他们的圈子里,无奈与女生交好的我成了男生们嫉妒的对象,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男生们现在流行什么、私底下怎么看我,我已经不太在乎,反正既然他们都讨厌我,我何必再去自取其辱,碰得一鼻子灰;现在的我将注意力全摆在隔壁班一个叫王欣欣的女同学身上。 我是在三个礼拜前发现她的存在的,当时的我正要去倒没人想理却已堆满的垃圾,不期然地在焚化场遇到她。 那一刻,我知道这个女孩将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存在。 王欣欣是一个长相清灵的女孩子,我是先注意到她超凡脱俗的外表,才进而欣赏她的内涵;现在的我对她是爱慕有加,脑袋里想的不是即将逼近的期考,而是如何接近她,让她注意到我的存在。 我无时无刻不想引起她的注意,这成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件事,仿若不成功,我的人生就毁了般严重。 就像现在,我去隔壁找一位跟我颇谈得来的女生借数学课本,借机出现在她面前,欲引起她的注意。 这是我想了好久才想出来的方法,我不曾追过女孩子,也许我的方法很逊,但以我的经验也想不出其他的好方法了,只好将就;谁教班上的男生讨厌我,而我家中又只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刚读幼稚园的妹妹,没有兄弟的我当然没有人可以当我商量的对象,我只好自己想办法! 没想到我的逊方法竟让我意外得逞,王欣欣竟然知道我是何许人也! 忍不住脸上的高兴,一直到放学的时候,我还是一脸的傻笑。 想到王欣欣居然会记得我,还主动跑过来与我攀谈聊天,当下我兴奋的心情可想而知。 喜悦的情绪涨满胸口,当时的我却没想到,以为有希望掳获佳人芳心的自己会因为一卷a片而沦为两个男人的禁脔。 这一场意外,让我的人生起了巨大的变化,顿时风云变色…… *** 事情发生得太快,让我根本反应不及。 怀着愉悦的心情准备回家的我,才步出校门,便看到对面学校鱼贯走出一群穿着高雅制服的学生。 望着自己身上的制服,我不禁感叹——怎么会差这么多! 看看我们学校的制服,除了白衬衫加卡其裤,就玩不出什么新花样;而海蓝的制服可真教人羡慕。 一袭称头的全白衣饰,配上一条黑白相间的领带,黑色的外套上绣有海蓝金银交织的校徽,明眼人一看就知这制服价值不菲,真不愧是私立名校。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我校同学全往隔了一条路的海蓝一古脑儿的靠去。 我对这奇异的情况非常感兴趣,所以走上前去看,等我靠近那一堆挤在一块儿、不知在干什么的同学时,我的好奇心完全被他们那嘴角流着口水、眼中闪着爱慕光芒的表情给勾起;我又努力挤上前想一探究竟,却突然听到后头有人呼唤我的声音,于是猛然一回首。 那不是班上的同学吗?而走在前头的那个人不就是李福原?当我正纳闷的时候,便看到三五成群、还边走边打闹的同学已经走近我了。 说实在的,我有点害怕,平常不怎么来往的同学,现在却来找我,铁定没什么好事。正待我这么想的同时,突然天外飞来一件物品,我下意识的闪避,耳边却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我看着袭向我的凶器越过我及人群,然后不知砸在哪个倒霉的人身上。 我会如此确定,是因为我听见一声略微低沉的好听男性嗓音在低声咒骂,还伴随着一大群女生的惊呼声,我顿时大感不妙,趁一团混乱、没人注意之际,偷偷摸摸的离开现常 *** “花子强,你这是什么意思?” 拔腿就溜的我,没想到被同班同学围堵,一时间傻楞在原地。 “不要以为装傻就没事。” 看见高头大马的李福原摆出一副流氓样,恶狠狠的瞪着我,虽然我也想瞪回去,但被五个人围在中间,矮他们一截的我,却是不敢轻举妄动。 “你们想怎样?”仍不服输的我挺起胸膛大声的说,企图扳回一点面子。 “我们本来要拿好东西跟好朋友分享的,可是你似乎不领情。”李福原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我当然不想平白无故遭白眼,只好他瞪我,我也给他不要命的瞪回去。 “我哪有啊!” “那你如何解释我们将带子借给你,你却连看也不看一眼的事?若是摔坏了你赔啊!”他又是一阵叫嚣,好象全是我的错。 他在说什么啊?什么带子,我又不知道! “什么带子,你可以解释一下吗?”我要求解释。 李福原从头到脚打量了我一会儿后,才不屑的道:“我刚刚丢了一卷录影带给你,你不但连理都没有理我们,还视而不见,让带子给海蓝的学生拿走,你说,你该怎么赔我们?” 被责怪的我直喊冤:“我不知道啊!这怎么能怪我?” “不怪你怪谁,本来就是你不对,你得负责把带子拿回来,要不然我们就给你好看,你自己看着办。” 李福原撂下狠话威胁我,我却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怎么这样!我又没有做错事,为什么把责任推到我头上,这太没天理了! “等等!你们总要告诉我是谁将带子捡走的啊!”怕他们一走了之的我连忙喊住他们。 “带子在师幻然手里。” 看李福原用惧怕的表情说出人名,当时的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师幻然如此害怕,现在我终于能体会他的心情,以及为了不想惹他,而让我当替死鬼的作法。 因为,我正一步步走上这条无法回头的不归路,所以他的心情我完全可以体会。 我当然不知道李福原口中的男人是何许人也,李福原可能是看我一头雾水的样子,便好心的补充。 “找不到师幻然,你可以从另一个男人身上下手。” “谁?”我当然好奇他口中的男人是谁,便开口问了。 “晏详君。” 他又是哪一号人物? 我仍是一脸茫然。不知道师幻然是谁,也不知道晏详君是谁,难道是我的错吗?他们五个干嘛非得用那种看白痴的眼神看人,让人乱不高兴的。我又各自赏了他们每人一记大白眼。 “我会向他们拿回带子的。”为了赶紧逃离他们,我只好答应他们无理的要求,自认倒霉。 “祝你好运。” 李福原丢下这句没头没尾的祝福后,一行五人很爽快的离去,而我还楞头楞脑的思考着他离去前那富含玄机的一句话。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 明知有问题的我,却还是得替他们办事,这心情可谓是非常无奈。 没想到逞一时之勇的我,竟从此陷入难以自拔、无法进退的囹圄中;在这泥淖下,两个男人的手同时抓住我的脚,直拉我下罪恶的深渊。 他们的火热与冰冷让我连喊救命的机会都没有,冷得我直透心扉,热得我欲火焚身;冷与热,让我尝到人世间最难以消受的爱情。 我,花子强,无福消受美男恩;一个都受不了了,更何况一次还来两个。身高不及一百七、体重不超过五十的我,当然挡不住美男跟帅哥的强力攻势,我的自制力被打得溃不成军、落花流水。 最后,我只能落得落荒而逃的悲惨下场,我知道这样的我没有人会可怜,谁教我爱上两个人品出众的好男人,被世人痛批是应该的,这是我罪有应得,我无话可说。 *** 花了一天的时间探听出师幻然是谁,还有晏详君的住处,我便挑了个良辰,硬着头皮去叨扰人家,目的当然不是因为爱慕他们要去求欢,而是去拿回李福原交代的带子。 没办法,谁教我好说话,又容易成为被人欺负的对象。可能是长得太可爱了,每个人都误以为我好欺负,其实我只是不愿跟他们计较太多,没想到最后吃亏的竟是自己。真倒霉,忍不住叹了一口长气的我,现下已站在晏详君的住处门前。 这是一幢两层楼高的欧式建筑,与我家只隔着一条街,旁边还有一幢与它相仿的建筑。 从镂空的雕花铁门外遥望里头花木扶疏的院子,我放大胆子按了下门铃。门铃响了一声,倏地,不知为何,我的一颗心竟蹦到喉头,咽喉不时咽下紧张的唾沫。 “你是谁?” 门在我还未做好心理准备前乍启,我的一颗心顿时跳出喉口,唇边逸出惊愕的声音。 来人金发熠熠、皮肤白皙、轮廓深刻得不像东方人;他的唇薄而冷漠,眼睛像玻璃珠一样毫无感情;身材颀长,只及他胸膛的我必须抬头才能看见他美丽无瑕的脸庞。 说一个男人美丽似乎有侮辱他的嫌疑,不过眼前的男人真的只能用美来形容,其他的言辞只会糟蹋他的美丽。 他的美令其他人望其项背,只有在一旁纯欣赏的份。 想着、看着,我终于从男人美丽却毫无生气的眼瞳中回过神来,清清喉咙,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会太紧绷。“对不起,请问晏详君在吗?” 我好声好气的询问,得到的却是美丽男子冷淡的回答:“找他有什么事?” “你是晏详君本人吗?”得不到正面回答的我再次客气的询问。还好我超有耐心,要不然被他这么冷漠的一瞥,可是会让人火大的。 看着他幽深的瞳眸,一度我还以为他是外国人,不过他字正腔圆的国语,证实了他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有什么事?” 喔!他这么说,表示承认是晏详君本人! “你好,不好意思打扰你,事情是这样的……”当着美男子的面,我很快的将来此的目的与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所以你能不能将捡到的带子还给我?”我厚着脸皮提出要求。 晏详君拧着一双细眉,若有所思的看着我,不发一语。 “难道带子不在你这里?”看见晏详君一脸为难的样子,我还以为是自己搞错了,想想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在,在里面,进来吧。” 原以为是自己搞错,本想道个歉就离开的我,听到他的回答后心情顿时大好,想也没想便跟着他走了进去。 踏着小碎石铺成的路,路的两旁是绿色的草皮,沿着围墙栽植了各种花卉,我偷瞄了一下,看到许多蔷薇科的植物,有粉红、白、黄、蓝、紫色,散发出的馨香吸引蜂蝶无数,只见处处蜂蝶,全为娇艳的花儿起舞。 我不禁联想,晏详君天人般的美貌,是否也会引来一些有心人士的觊觎,像美丽的花朵一般,引来无数的狂蜂浪蝶,前仆后继、不顾一切的扑向他。 长手长脚的晏详君走起路来非常优雅,像猫一样无声无息,令我不禁佩服。 他领着我走进屋内,屋里的摆设有他强烈的个人风格,品味高尚、优雅出众。 “伯父、伯母不在吗?”在感受不到其他人气息的情况下,我好奇的问。 “我一个人祝” “咦?” 面对我讶异的眼神,他也不多作解释,任我的想象力天马行空。 我不想往其他不好的方向想,可是想象力不在我的理智控制范围内,我只能放弃扎挣,任其天马行空的发挥,为眼前这个超级美男子预设一个十分不幸的背景。 一直傻傻的跟在他后头走的我,没有注意到某件奇怪的事情。就因为我的不专心,害自己跳进虎口,成为一只待宰的羔羊;等我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危险已经像条绳子般紧紧的套住我的脖子…… *** 我随着晏详君的脚步,来到一间宽敞的房间,里头摆着一套高级的家庭视听音响组合,电视萤幕此刻正上演着活色生香的激情画面。 看到萤幕上脱光的男女做爱的场景,令我的脸顿时像滚开的水般烫人。 女人的申吟声不断传入耳朵里,我想捂住耳朵拒听,又怕被晏详君想成是那种矫情的人,于是作罢。 “带子还没播完,所以你可能要等一下;现在正播到精采处,坐下来一起欣赏吧!”晏详君也不管我的意愿,坐下后便不再搭理我。 “我……”我本想开口拒绝,等他们看完再过来拿就可以,却让一名从门外走进来的狂野男子吸引住视线,而忘了要说的话。 “详,这小不点是谁?” 我才不是小不点!是你们长得太巨大,才会显得我小不隆咚。我不满男人对我的人身攻击而暗自咕哝。 “a片的主人。” 我听到晏详君的话差点没昏倒,接收到这有着野性眼眸的男人注目的眼神,我不禁想立刻挖个地洞钻进去。 真丢脸,我不想活了啦! “带子不是我的。”我连忙出声维护自己的清誉。 只见晏详君一脸不信,我更觉得倍受侮辱,便脱口而出:“我要的带子是你前天捡到的那一卷,才不是这种低级片!” “那就没错了。”晏详君不在意的颔首,一口咬定是我。 我顿时欲哭无泪,“真的不是我……” “你这小不点怎么这么唆,给我闭嘴!”野性男子不耐烦的大吼,吓了我一大跳,顿时闭了嘴。 怎么这样,带子真的不是人家的嘛!但因畏惧眼前看起来暴佞的狂肆男子,我只能做无声的抗议。 那男子有着一头不驯的褐发、炯炯有神的黑眸、削挺的前额,眉浓而锋利、唇厚而性感;结实有力的四肢,蕴藏着无限生命力,仿佛随时都可能爆发出来,令人不由得感到害怕。 不过这个男人之于晏详君,我却更怕后者,因为他太冷漠了,无形中产生一层无坚不摧的防护网,阻隔了他与这个世界的联系,自成一个世界。 褐发男人不理会我,随地一坐,目光似乎胶着在萤幕上交叠的两人身上;我也是聚精会神,只是与他们不同的是,我移不开的视线是盯在他们两个人身上。 *** 影片持续播放,好似没有停止的一天,经过十分钟后,我在一片吟声浪语中席地而坐;反正没人理我,我只好认命的等影片播完,好拿回带子跟李福原交差。 晏详君斜倚在沙发上,看起来很慵懒,像猫一样的调调,令人想去抚摸他的头、顺顺他的毛发;不知如果我真这么做,他会不会像猫一样发出舒服的咕哝声。 处于幻想中的我不自觉发出傻笑,所以并没有察觉有着一头褐发的男子眼中闪过一抹戏谑之光,并偷偷的对我伸出他的魔掌。 顿时,异样的感觉让我面红耳斥、不知该如何是好,更不敢将目光移至自己的重要部位上。 男人的手正摆在我的裤裆上姿意逗弄我,使我立即浑身僵硬。 本来像是隔靴搔痒的手似乎不太满意这个状态,马上改变行进方向,拨开我的上衣直往裤头里钻;我一惊,忙不迭往后倾斜三十度角,伸出手抓住他不规矩乱闯禁地的魔掌。 影片中的男女还在持续奋战中,不时传出的申吟声让气氛处于一种暧昧的状态下,我只能尴尬的轻咳两声,而后道:“对不起,你跑错地方了。” 我拎着他的大手,像拎脏东西一样,送到他面前立即放开。 “有吗?我上的不是客机吗?”他盘腿坐着,单手支额,另一手不时抚着刀削般的下颚。 “客机我还公车咧!”这话我含在嘴里咕哝着,没胆大声说出来。 “不好意思,本客机禁止进入。”我好声好气的拂开他再次逼近的魔掌。 “为什么?难道已经客满了吗?” 我看到他用有色的眼神,促狭的瞥了我的裤裆一眼。 色狼!看个3级片就发情,还将主意打到我身上来,真是太可恶了,简直不可原谅! “我还故障咧!你不要再过来喔,不然……不然……” 看我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跟我面对面的男子肯定不会错过取笑我困窘的模样,果不其然,他不动声色,只将他威胁力十足的面孔摆在我眼前,就足以教我更加呆楞得不知所以。 “不然怎样?小不点,你怎么不再说下去,我等着听呢!”他的气定神闲,让像个孩子般手足无措的我顿时相形见绌。 “我……我要走了。”心知敌不过他的我,只好象个懦夫一样,不战而逃。 “你不要带子了?” 他的一句话让我进入进退两难的窘境中,再三考量下,我被迫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等着听候他的发落。 当然,我要走也可以,只是会对不起李福原,而对不起李福原的下场,则可能会变成跟全班作对,更甚者,我可能会变成全校 公敌。 刚好不久前我才看过“全民公敌”,我可不想沦落到逃到无路可逃的悲惨下场,反正躲也躲不掉这场灾难,我只好学着面对现实。 *** 迫于无奈之下,我只好学那个男人盘腿而坐,不过这次我学聪明了,坐得离他远远的,较靠近沙发;而靠近沙发,就等于靠近了晏详君。 晏详君相较于他看起来比较没有侵略性,也少了危险性,我比较能放心。现在的我只能等影片播完再作打算。 在我的目光不知该落在哪里时,萤幕上的男女持续奋斗中,两具交缠的赤裸身躯似乎没有停歇的一天。 这时,那位褐发的野性男子突然开口,我马上将耳朵竖得高高的,准备偷听。 “详,看样子小不点好象比较喜欢你喔!”男人吃味的说。 我听了他的话,差点没被气死,不过我才没有笨到去答腔,只是继续保持沉默的听着他们的对话。 “或许吧。”晏详君回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给野性男子。 “我可以确定小不点喜欢你的程度更甚于我。”他不知打哪儿来的信心说出这样的话。 谁说的!我干嘛非得喜欢男人不可!但不争气的我仍没敢将这话当着他们的面说出。 为什么他们非得当着我的面讨论这种问题?我又气又恼的来回逡巡他们俩,想瞧出个究竟来。 “小不点。” 会叫我小不点的人还有谁,当然是眼前这个笑眯眯的男人,但他的笑脸教人看了就讨厌,所以我故意不理会他,反而将脸转向晏详君。 没想到晏详君的注意力并不在我身上,看样子,比起我,影片中的男女更能吸引他。 想想我还真悲哀,我旁边的男人不打算理我,而我后面的男人却直缠着我不放,我该怎么办? “果然让我猜对了,详,小不点喜欢的人是你喔!” 拷!我喜欢谁要你多事,告诉你,我才不喜欢你们俩,本人喜欢的是一年甲班的王欣欣,你们靠边站啦! 我知道现在的自己一定双眼冒出火焰,于是气嘟嘟的假装看着地面,因为我不敢放胆去瞧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 而且我当然不会笨到把心声当面跟他们说出口,免得他们有人去找王欣欣的麻烦,我岂不是得不偿失。 晏详君没什么反应,目光仍胶着在萤幕上的男女,看到他的反应,我正想安心的吁口气,没料到下一刻,我竟然听到他开口讲出一句惊天动地的话—— “我想做。” 做什么?脑筋动得飞快的我,马上联想到不好的地方去。 糟了!他该不会是想…… 见苗头不对正想落跑的我,那抹心思写在脸上教人很清楚的看出来,还没跃起,人就被一双拥有修长白皙的手给按下。 我双眼瞪大,只见一张帅劲狂野的面孔一罩而下,我的唇骤然失守。 倏地,我脑中警铃大作,不过似乎响得太迟了点。 他撬开我紧闭的唇,失去防备能力的门扉,让灵活的舌头登堂入室,侵占我口腔内柔馥温润的堡垒,邀弃械投降的丁香随敌人奏出胜利的乐章,翩然起舞。 “好香,详,你绝对想不到,小不点的唇尝起来竟像是草莓果冻!” 离开我的唇后,我听见男人对晏详君这么说,我还来不及反应,被吻得有些刺痛的唇瓣二度遭袭,感受到不同于刚刚男人的炙热,有一股凉凉的气息吹入我的口腔内,带来一阵清凉。 凉凉的,像薄荷的味道,勾住我的丁香小舌灵巧的卷动、吸吮,让我的舌尖产生麻麻的感觉,我本想抵抗,不料他的温柔让我很快便弃械投降;不知羞耻地回应他的我,被一个吻夺去我所有的神智与抵抗力。 末了,晏详君离开我的唇,我却还如痴如醉得像个笨蛋一样。 一会儿,我才像如梦初醒般醒过来,羞愧得根本不敢看他们,不过另一个男人并没有让我沉默太久,他的一句话就足以让我忘却羞耻,像只刺猬般恼怒的瞪着他。 “详,你的吻更甚于我,你看,小不点脸上出现了梦幻的表情,真好玩,我看他可能爱上你!” 对于男人的调侃,我自是气得半死,本来对人没有成见的我不禁要为他破例,我开始懂得如何去恨人这门艺术了。 “大概吧。” 晏详君颔首,像是同意男子的话。 我因晏详君也这么认为而涨红了脸,一瞬间,我的脸好象被火烧过似的,烫得令人咋舌。 “是你们吻我的,又不是我主动,你们不要误会,我只是要拿回带子而已,没有爱上你们其中一个,你们不要搞错了。”我连耳根子都红了,生怕会被冠上爱慕者的名号,焦急的赶紧撇清,就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了。 “果然是草莓果冻的味道。” 晏君详对我的话置若罔闻,对有着野性气息的男人如此说道。 手足无措的我气得全身发抖,因为晏君详忽视我的存在;当时的我没想太多,不知道自己会那么在意他,可能是因为在那时候,我就已经爱上他的关系,所以才会对他的漠视感到生气。 我若能提早体会这一点,后来也不会这么痛苦了,更不会去爱上另一个男人;未料男人的野性早已侵入我薄弱的身体里,想要去除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我说的没错吧!” 男人给了晏详君一个性感的笑容,而晏详君一脸还可以的态度则更令我不爽。 “你们不要在我面前讨论这种事,我又不是已经死了,我还活得好好的,请尊重一下我好吗?” 我大摇大摆的插入他们的对话中,他们的无视让我不顾一切,抛弃总是跟随着我的理智,跟他们卯上了。 不智的举动,总会引来意想不到的后果,我终也体会到当时自己的不智,带来的是无穷无尽的痛苦,回忆中没有一件事是快乐的。 遇上他们这两个恶魔,算我倒霉。 “哈哈哈……” 我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我的话,男人的反应会是纵声狂笑,但他不把我放在眼底的狂佞让我潜在体内沉睡的劣根性一扬而起,群起反抗。 “你笑什么笑,没笑过啊!笨蛋。” “你说什么?小不点。” 我的怒骂果然让他对我刮目相看,问题是,他的眼神锐利得教人不敢逼视,因此,下一刻,不过是零点三秒的时间,我的气势、我的劣根性,刹那间不翼而飞,丢下我这个主人,独自面对一头会咬伤人的野兽。 “没有,我没说什么,请你当作没这回事好吗?”我的头摇得像波浪鼓似的拼命否认,就怕等一下会遭遇不测,被人辣手摧花。 花子强,你太懦弱了吧!我不禁唾弃自己。 没有任何一刻更痛恨此刻的自己,这样的心情有谁能体会! “小不点,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男人对我的侮辱好象不以为意,竟然问起我的名字来。 侥幸逃过一劫的我,不用他威胁,就将自己的祖宗八代全给供了出来。 “我叫花子强,读明伦,就在你们学校对面,家和这里只隔了一条街,爸爸是公务员,母亲是标准的家庭主妇,父母亲除了养育我之外,还有一对可爱的女儿,芳龄分别是十六与六岁。” “你过来。” 恶魔的呼唤让我视为畏途,迟迟未敢过去。 “连你也怕我吗?”男子野性的眼眸里有着浓浓的失望,这严重刺激到我的自尊心。 “我为什么要怕你!”我听到自己不怕死的挑衅。 一时的冲动让我迅速走到男子面前,他站了起来,矮他一大截的我被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无形中一股强烈的压迫感向我袭来。 “小不点,你好矮喔!” 我听到他有意的嘲笑,自尊心顿时受创,却只能不争气的握紧双拳,将唇抿成一条线,怒气憋在心里不敢发出。 “你几公分啊?” 他像在摸稀有动物一般轻揉着我的头发,还用打量的眼神看着我,让我感到一阵不自在。 我嗫嚅的回道:“一四七。” “果然是小不点。”他伸手摩挲着下巴,评估地道。 我听了不禁一肚子火,不想看这个任意批评我的男人,于是移开视线看往晏详君,但我的目光停在他身上不到一秒,随即移开,落在那宽大的电视萤幕上头。 强烈的视觉效果让我刚退去的红晕再次不争气的浮上双颊,第一次看到这种3级片的我,脑袋不冒烟才怪。 或许是画面太过刺激,心智未成熟的小孩子不宜观赏,突然有一股灼热冲上我薄弱的鼻膜,火红热辣的液体顺势流下,我尝到一股血腥的味道。 一张面纸突兀的出现在我面前,修长白皙的大手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感觉有人温柔的为我拭去脸上那两道尴尬的鼻血。 “谢谢。”我面红耳斥的小声道。 真丢脸!没有必要为这种色情镜头感到不好意思吧!又不是没看过,啊!对啦,我就是没看过,怎样!人家还是纯情的小男生耶!不要污染人家幼小的心灵好不好! 都是他们两个人害的,早知道等他们看完再来拿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我真是自找麻烦,这下子丢脸丢大了。 怎么办?我一定会被他们耻笑的。 正当我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好死不死,电视中传来女主角压抑痛苦后兴奋的申吟。 天啊!我简直是无地自容。我发出无助的申吟。 “小不点,你真是嫩耶!这种小儿科的程度你就把持不住,我看你的自制力有待加强喔!还是让我来训练你好了,免得出去丢我的脸。” 我丢我的脸,干你屁事,不要多管闲事!我在心中反驳,却没胆说出口。 “不好意思,我今天火气太大。”我随便找个借口想搪塞过去。 相当然耳,这个借口并不能让男子信服,他不想让我太好过,于是整个人向我靠过来,从背后扶住我的肩,手绕过我的腋下,恶意的按压着。 “这样舒不舒服?” 耳后传来一阵热息,让我浑身一颤,低沉沙哑的性感音调让我身子一软,禁不住往他的胸膛靠去。 “不要这样……”我不是很用心的抗拒,因为他的爱抚真的让我有舒服的感觉。 湿软的气息在我颈边产生催情效果,抑不住喉头搔痒的感觉,我忍不住申吟出声。 喉结上下不断滚动,陌生人的手在我身边制造出一种魔力,编织出一种异样的感觉,我被这种感觉吸引;这感觉就像是一种毒药,现在毒液扩散,而他正是解毒高手,我渐渐上瘾,于是拼命索求。 我看不清眼前的一切,更不晓得是谁的手在我口腔内翻搅,扰乱了超强的自制力,我只觉得在一阵晕眩后,天地顿时变色;陌生的情欲主宰了我,让我像影片中的女人一样,在男人身下无助的发出愉悦的吟哦。 我听见自己的申吟声,意识渐渐变得模糊,迷迷糊糊间,我双睫微颤,迷蒙的视线对上萤幕中的女人,女人齿咬着下唇,痛苦地吟出兴奋的声音;悦耳却yim靡的申吟,好象是出自我口中。 我是那个躺在男人身下狂浪的摇摆自己身躯的女人,还是被两个男人包夹、忘我的吟哦的男人?我分不清楚哪一个是我,但我可以确认的一点是,无论是哪一个我,同样是在男人的爱抚下发出愉悦的yim靡申吟。 不可否认的,那全都是我…… *** “拿去。” 李福原睁大了眼看着我手中的带子,他的不敢置信全都在我的预期之内,所以我并不惊讶,反而是他的态度让我有点不愉快的拧起眉来。 为了讨回他的带子,我那个地方还在隐隐作痛,我怎能不怨呢? 李福原迟迟未伸出手,我万分不爽的将带子一古脑儿的丢到他头上,也不管会不会惹他不悦,反正带子我已经替他讨回来了,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以非常蹩脚的姿态拿回带子的李福原,随手将宝贵的带子、他的精神粮食收好后,才又看向我。 “你怎么拿回来的,我还以为……” “以为?以为什么?以为我没有本事拿回来吗?”被看轻的我不齿的道。 “呵呵!”李福原干笑两声,“我当然不会这么想。同学一场,你帮我拿回带子,本来我应该谢谢你的,但是带子是你弄丢的,要你找回来也是应该的;不过,我可以让你看这卷带子。告诉你,我可是看在你是我同学的份上才有这么好康的事,别人想都别想喔!” 瞧他说得口沫横飞,我是不是该奖励他一下,感谢他对我天大的恩泽呢?我怀疑。 我轻轻扯动唇角,要笑不笑,但还不至于面无表情的睨着他。李福原恐怕不晓得,我并不欣赏他珍贵的3级片。 “不用了。”想到我为这卷低级下流的3级片所付出的代价,我就气得咬牙切齿、眸底生怒。 他根本不知道,里面的内容我不只看过,还亲身体验过。想到这里,我就恨不得此刻自己手上有一把斧头,将他砍得七零八落、尸首分家。 “不用客气了,难道你还没开荤过吗?” 我有没有开荤干大爷你屁事啊!但为了不伤及同学间的和气,我选择忍气吞声,忍下这一肚子的乌烟瘴气。 “谢谢你的好意,可惜我并不需要藉这种东西来发泄,你还是自己留着看吧。”我委婉的拒绝李福原自以为是的好意。 “你不会还是处男吧?” 李福原对我行侧目礼,我真想一巴掌打掉他满脸的怀疑,就算他说的是事实,但还是严重侮辱到身为一个男人的自尊心与不想让人知道的隐私。 若我再继续忍气吞声,就不是男人了。 “干嘛!我若是处男,难道你想替我开苞吗?少恶心了!我是不是处男干你屁事,不要多管闲事好不好,每天只想着色情的浑球没资格批评我!” “你……” 李福原显然是被我吓了一大跳,好半晌都反应不过来,只能用食指指着我,发出一个无意义的音节。 “我怎样?你以为我好欺负吗?告诉你,不要我不吭声,就以为我是一只没有脾气的家禽,再怎么温驯的动物一旦真的被惹毛,也是会反击的。哼!不要再看不起我,小心我让你好看。” 话说到最后,我免不了套一句老话作结尾,把李福原吓个半死,也算是替自己出了一口鸟气。 “你……” 见他你个没完,我就有一股气想发。 “你想要说什么就说,别你啊我的,谁听得懂啊!”我免不了又是一阵牢骚,想趁这难得的机会一古脑儿的将怨气全发泄出来。 “不看就算了,干嘛跟我大小声,你别太神气,小心被人修理。” “好啊!你若有胆就来修理看看啊!”我趾高气昂的回道。 “你以为我不敢吗?” 可能是我的气势太焰,终于惹得李福原不爽。 “我就怕你只敢放话不敢做。”我激烈的言词很显然的刺激到他了,但是我不在意。 “我们走着瞧!” 李福原临走前向我放话,我当然没将他的威胁放在眼底,反正我已有豁出去的决心,至于会不会被修理而惨遭不测,我已不再那么在意。 我现在只想发泄心中的不满罢了。 “尽管放马过来。”我故意挑起他对我的恨意,让他对我越反感,我反而越乐,反正我已经不在乎班上男生对我的看法了。 友情算什么?在明伦,友情跟我分明是绝缘体,这是自我出生那一刻就已经注定好的了,谁教我生得一张白净可爱的脸孔。 女生喜欢我,而男生却讨厌我。 异性相吸,同性相斥,再次从我身上得到证明。 因李福原而起的事件让我一口鸟气憋在心里真不舒服,发泄出来后,果然顺畅多了。 终于出了一口怨气的我,忽然又让那个男人健硕的身影钻进我不设防的脑海中徘徊不去。 那个一头褐发、讲话不按牌理出牌的男人,结实的手臂上有着赤色的艳阳刺青,原来就是与晏详君形影不离的师幻然。 他的大名真是如雷灌耳啊!只有我这个小人物不知晓他这一号响叮当的大人物,还斗胆冒犯,真是罪过。 不过,他们做的事也真是令人难以苟同,至少我是抱持着不认同的态度,其他人我就不得而知了。 他们俩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对我做出那种违背伦常的事?我想了三天,仍然没有什么结果,不如就此作罢,反正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他们知、我知而已,没有其他人知道,我看就当没发生过吧! 想想我受的只是皮肉之伤,过两天应该就会自然痊愈,我也不必太过在意,以免让事情变得更复杂;只好当作被蚊子叮了一下,痛过就算了。 听说他们两个都是模特儿,在业界很出名。人怕出名猪怕肥,难怪总会引来无聊的苍蝇、蚂蚁一大堆;想接近他们的大有人在,想必也有女人急着想爬上他们的床吧,他们却因看了a片而毫不挑食,选了离他们最近的我,囫囵吞枣地将我生吞活剥,让我连开口说不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将我……将我……唉! 时运不济的我不禁长吁短叹起来。 为什么不是别人?为什么那个人偏偏是我?是巧合吗?那未免也太巧了一点。这巧过头的巧合,让我不禁摇摇螓首轻叹。 上帝到底站在谁那一边?上天垂怜,不要连一点翻身的机会都不给我。 至少让我能够谈一场简单的恋爱吧! 上帝啊!请不要放弃我这个虔诚的信徒,给我一条光明的路走吧!请指引我这头迷途的羔羊走回正途。 我虔诚的祷告后,在胸口划了个十。 阿门! 第二章 “小不点,小不点,你还在吗?” 身高一四七的我被一道阴影从头上罩下,遮去我的视线,锲而不舍的在我身旁直打转。 像苍蝇一样烦人的家伙,我不理会他,他却不想那么轻易放过我,三天两头就跑到学校找我,听说他是个模特儿,难道不忙吗? 还是他已经不红了,被人一脚踢出模特儿界,若是如此,那真是太好了。我有点幸灾乐祸的痴想着。 “小小年纪就得痴呆症,这样不太好喔!” 我用力瞪了他一眼,之后心情果然不再那么郁郁寡欢。 自己像打不死的蟑螂,还敢说我得了痴呆症,闪边纳凉去啦!本有志青年没空理你这个大无赖。 “小不点,小不点,快回神喔!不要再神游太虚了,难道是详没有跟我来,让你这么失望吗?”师幻然仿佛自言自语的说。 “谁说的!”我以为这是我心底小小的反驳,没想到我真的脱口而出了。 他的目光就这样看进我不设防的灵魂之窗,“难道不是吗?我若是详,你应该不会赐给我一记特大号的白眼吧,还说你不是喜欢他更甚于我。” 他仿佛激动地指责我另结新欢的言词,让我瞬间变成一副大便脸。 “你们两个我谁都不喜欢,请你不要再来纠缠我,你的举动已经造成我的困扰,你知道吗?”他带来的麻烦已经困扰了我好几天,我面色凝重的睇着周遭的人群,望着每天不减反增的人潮,心中的不满日趋严重。 我不想每天都让人当成动物园里的猴子,看我在耍猴戏。每天围观的观众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试问,谁会愿意成为人群注目的焦点,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引起话题?况且每个人都那么大惊小怪。 拜托!谁来把这一双打不死的蟑螂给撵走,不要再来打扰我追女朋友的超级计划,我可不想让与自己上过一次床的家伙搞砸一切。 “有吗?你不高兴我来找你联络感情吗?”他追着我逼问。 才几天不见,他的野性好象已弃他不顾,让他变得有些赖皮,我感到有些意外。 我会跟他们上床纯属意外,他们这些名人应该不会当真,何况我可不想被他们的亲卫队讨伐,不明不白的遭乱刀砍死。 “我们之间哪来的感情可言!”我一开口就没为两人的关系留下可转圜的余地,彻底的撇清两人不算有关系的关系。 “你说没有,我却认为我们之间大有关系。” 我接收到他眼中的讯息,讯息中有着坚定不移。 吃了一记闭门羹还不足以让师幻然打退堂鼓,想来我必须再接再励,效法愚公移山的精神。 “那是你自以为是,我并不这么认为。”我凉凉的道。 没想到我的一句话竟能激得他拿足以将人杀死的锐利眼神睨向我,企图置我于死地。 该打退堂鼓的或许是我。我脑中浮现不该有的想法。 “你真的这么想?”他似乎有些失望。 他好象已经认定我是这么想了,我想我不需要再否认,反正我也早认为他听不进去我的话,只好用沉默回答他的问题。 “我就知道你比较喜欢详,但没关系,我会让你改变心意的。” 他用意志坚定的眼神看着我,我找不到回避的角落,只好硬着头皮接收他眼中一切该有的或不该有的讯息。 看他信心十足的模样,跟他比起来,我的懦弱让我显得不中用多了,我跟他根本就是天差地远、云泥之别。 他们两个的存在,对我来说是赤道与北极的两个极端,腿短、人矮的我永远追不上;虽然我有耐心与毅力这两项优点,但我不去做我根本办不到的事情,我称这是量力而为,因为我不想让人说我是不自量力的傻瓜。 “你不知道什么叫作同性相斥吗?意思就是我讨厌你;现在你知道我讨厌你了,还会追着我不放吗?”想要逼退他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让他讨厌我;他讨厌我之后自然会乖乖的走开。 “事实上我不会,因为长这么大头一次有人不喜欢我,这让我觉得你很有意思,这样特别的你更让我放不了手。小不点,你该为挑起我的兴趣负起全责。” 他说这什么鬼话0我拒绝。”要我负起责任,我只能说师幻然是痴心妄想。 “我总有办法让你屈服。”他似乎不懂得什么叫作死心。 我是否该想个办法,让他知难而退? “哦!你这么说我倒是很有兴趣知道,你会有什么好办法让我臣服于你。” 不想屈居劣势的我,想尽办法要瓦解他的自制力,让他失控、让他丢脸、让他不再缠着我不放,让我不要再看见他野性的面孔、不再想起烙在我身体上去除不掉的污点。 每次看到他的脸,我就会想到那一天的错误,偏轨的道路我竟一头栽了下去,这不归路让我走得好辛苦,付出的代价高昂到让我几乎一无所有。 我见他笑了,笑得狂、狂得放肆,这笑完全没将我放在眼底,目中无人的他让我生气、不满,甚至讨厌。 我讨厌这样笑着的他,不知道为什么,这让我反而更注意到他的存在,我对他的好感从这一笑开始。 这一笑让我开始介意他的存在,他这样的人,强烈的存在感威胁到我的生存空间,使我天生的危机意识开始觉醒。 警讯告诉我,他是一个危险人物,最好不要靠近。 问题是我不想靠近他,他却一步步接近我,我退一步,他就进十步,一副非要我屈服于他不可的表情,要我无路可退他才肯罢手。 想到这里我不禁颤抖,明明就是艳阳天,我却感觉一阵寒意,冷汗涔涔濡湿了我的制服。 我发现凭自己一人之力根本斗不过他,何况他还有个死党替他撑腰——晏详君,美得超脱,美得令人唾涎三尺,却也冷得教人倒退三尺。 赤道与北极,两个极端都不是我能碰的,我这个绝缘体应避他们避得远远的,免得一不小心就被火舌炽伤,被冰焰冻伤。 *** “我要怎样做你才肯罢休?” 我问得没头没尾,不管师幻然听得懂还是听不懂,他若要故作不懂也可以,这样我就省事多了。 “做到我满意为止。”见我稍微让步,他也不懂得节制,马上提出要求。 “可以说清楚一点吗?”什么叫作做到他满意为止?他口中的“做”有其他涵义吗? “就是随传随到的意思。”看他一脸为难的样子,我知道他是很怕解释的那种人。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我顿时起了反抗之心。 “因为你若不乖乖听话,我就会处罚你。” 处罚我?有没有搞错啊!师幻然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我实在很惊愕。 “你要如何处罚我?说出来让我参考参考好吗?”我失笑道。 “你若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有一腿,就乖乖的照我的话去做,你总不想听到你是同性恋的谣言出现吧。” 奸诈的小人!竟以这种令人羞于启齿的难堪事来威胁我,真卑鄙! 不过,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屈服吗?想得美,我偏偏要让你意想不到0谣言止于智者,我不相信每个人都会相信这个谎言。” “谎言?哈!若这是谎言,那我上过你的过程未免太过逼真,真实到我现在还清楚记得你身上每一个性感带,记得如何能取悦你、如何让你发出愉悦的申吟,这是谎言吗?相信你这个当事人和我一样清楚这个谎言有多么真实。” 他野性的眸子带着三分戏谑、七分认真的看着我,害我差一点下不了台。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我总得为自己找个台阶下吧! “你问吧!不过要不要回答的决定权在我。” 可能是见我态度软化,不可能再变出什么花样,师幻然一副胸有成竹的道。 “为什么是我?”虽然我对这个答案兴趣缺缺,但是我一定要装出很有兴趣的样子,免得他发觉我私底下真正的想法。 我见他因我的问题而蹙眉。“抱歉,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你。” “那我换个容易回答的方式问你,你是同性恋吗?”我对他的回答不满意,这次我换个角度去发掘令我在意的问题。 他从容的回答我:“应该不是。” “你给了我一个错误的答案。”我挑起眉睨着他。 我觉得他应该要给我一个我无法反驳的答案,这样我才有劝服自己继续跟他纠缠下去的理由,所以这个答案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是吗?我不觉得。”他思索了一会儿耸肩道。 “你没发觉吗?你的话自相矛盾。”我提醒他疑点所在。 “哪里?” 还好他问了,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此时的我非常庆幸他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笨,“你不是同性恋,却找上我当你的对象,这不是自相矛盾是什么?” “这样就是同性恋吗?”只见师幻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那么详也是!原来如此,我是同性恋啊!” 废话!等等,我们是在谈我跟他的事,为什么又扯到晏详君身上去,他会不会扯太远了? “我在跟你谈我们之间的事,又关晏详君何事?”不过我还是必须问清楚,免得日后有更多麻烦缠身。 “因为你喜欢他,不是吗?” 他俊容上写着“明知故问”四个字,我只看了一眼,就气得全身发抖。 “我哪有喜欢他,拜托你不要乱说好吗?”天啊!我快被他弄疯了。 “你不喜欢他吗?” 还问,小心我砍死你!我恶狠狠的瞪着他一脸无辜的表情,那野性的面孔勾不起我一丝丝的怜悯之心。 “我干嘛非得去喜欢一个臭男人不可。”我恶声恶气的道。 “他不是你讲的臭男人,有很多女人喜欢追着他跑,其中却不曾见男人在追求他,不过我倒没见过有他喜欢的人出现,直到遇见你,他才有一点点的改变,我看得出来,详他很中意你。” 那我还得谢谢他的爱护有加!把我骗进屋里,然后对我胡作非为,我是不是该涕泪横流的伏在他脚边亲吻他漂亮的脚趾? 听师幻然讲得跟真的一样,但我印象中的晏详君自始至终都顶着一号表情,我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不一样。 “我看不出来他喜欢我。”那种冷漠叫作喜欢,打死我我都不相信。 “可是他真的喜欢你,我说的全是实话。”他拼命想让我相信,可我也跟他作对似的硬是对他的话不理不睬,完全不当一回事。 “就算我相信你又如何,被一个男人喜欢,我该高兴吗?谢谢,我还是喜欢女人。”我终于对师幻然表明立常 在我十三岁的小小心灵中,女人是珍宝,而男人是垃圾,我连看都不想看一眼,更别说去跟男生谈恋爱。 上帝绝不会允许我走这一条偏轨的道路,我是正常人,就应该走正常的道路,歹路不可走,这连三岁小孩都知道,我怎么会不清楚? “既然如此,你来喜欢我们不就得了。” 老兄,你说的是哪国的天方夜谭,请不要强人所难好吗? “不行。”我斩钉截铁的拒绝。 果然,我的拒绝触怒了师幻然,他用一种我从没见过的生气表情对我吼道:“我说可以就可以,不准你再反驳我的话。” 从谈话开始到刚刚,师幻然都表现得满有君子风度的,而且让人觉得他笨笨的,怎么才一转眼工夫,他就从一名彬彬有礼的君子,变成一个蛮不讲理、专门欺负善良老百姓的恶霸? 而那名纯善可欺的小老百姓正是屈屈在下我。 “难道你以为向众人胡说我是同性恋,我就会屈服在你的淫威之下吗?告诉你,你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 “不好意思,我绝不是有意要侮辱你,只是你的不识好歹,让我的手段不得不变得更下流。”他还有心情调侃我。 哈!好歹我花子强也是一个铁铮铮的男子汉,怎能随便屈服于人0我死都不向你屈服!” “真的?即使我向其他人说你爱上我,还一直缠着我不放,你都不向我屈服?” 我知道他企图瓦解我的理智、勾起我的羞耻心,而且他正中下怀,该死的对极了。这个卑鄙小人0你该死的对极了,所以为了免去不必要的误会,你必须守口如瓶。” 他爽快的答应我的要求。“我会。” “你会,那我也会。”输人不输阵,继他之后我也豪爽的应允。 “会怎样?”他笑得很贼、很刺目。 他就是不想让我好过就是了。“我会屈服,这样你满意了吧?” “得到你的承诺,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他点点头,伸出大手拍拍我的头,好象是在安抚生气的小孩,让我不是滋味的打掉他的手跑开。 我边跑边想着,为什么我想谈个简单平凡的恋爱都这么困难,想追心怡的女生也不行;平凡了十三个年头的生活,因两个莫名其妙的男子介入而乱成一团,就像纠结成一团的毛线球,越解越乱,越解越糟糕,等我发觉的时候,早就已经一发不可收拾的缠在一块儿了。 为什么我只能选择一个,他们就不能成全我的贪心吗? 我想重拾理智、重拾失去的信心,无奈理智、信心早已离我很远、很远,在我看也看不到的遥远的彼方。 在遇上他们之后,我早就丧失了说不的权利,沦丧所有;现在的我,已是一无所有,有的只是一颗分裂成两半的心。 一半爱着如火般炙热的男人,另一半却遗落在一个冷漠无情的人身上,各自拥爱为重的半颗心,离得远远的。 一颗心里藏着两份爱,揪疼的却是同一颗心啊! *** 原本期待已久的暑假,如今我却不怎么期待它的到来,反而整个人懒洋洋的躺在单人床上发楞,一张写得满满的计划表早就布满灰尘。 不经意望见已经蒙上一层厚重灰尘的纸张,上头那密密麻麻的文字,曾是我在满心期许下写上的,如今却已成一张废纸,毫无用处的被压在桌子下沉眠。 我翻了个身,十几年未变的门铃声在此刻响起,本来我是不想动,要让母亲去应门的,继而想到母亲被父亲强制带去看医生了,而我被留下来看家。 万般无奈下只得爬起来应门的我,步履蹒跚的走到玄关处,还在喃喃抱怨的我,在打开大门望见来人后,嘴巴登时张得老大,并久久无法合起。 我瞠目结舌的看着一脸闲适却没什么表情的晏详君,突然想起已经好久没看见他了,不过他的美仍旧不减风采。 “请进。”好不容易恢复镇定,我连忙请娇客入内。 他不吭一声就随我入内,如同那一天被他邀入门、毫无防备之心的我一样。 “请坐,要喝点什么解解渴吗?”不过我可不是他,还懂得待客之道,没将他丢在一旁不理不睬。 “要。”他漠然的回道。 我见他惜字如金,只好再次开口问:“我家没有现榨的果汁,一般市面上贩卖的饭料可以吗?”怕他要原汁原味,于是我小心翼翼的问,就怕一不小心得罪了他。 “草莓……” 草莓?难道他想喝草莓汁吗?我记得昨天母亲刚买了很多果汁,好象有柳橙汁、苹果汁、芭乐汁……等等,却没看见有草莓汁,我看我只得亲自去找找看,若真的没有,再去附近的便利商店买好了。 “你等等,我去看看有没有草莓汁。” “花……” 我一心想着冰箱里究竟有没有草莓汁,没有注意到晏详君脸上怪异的表情,丢下他便一个人走到厨房。 打开冰箱门,冷气扑面而来,赶走我一身的燥热,带来短暂的凉爽。 我埋头找着排列整齐的果汁,看了老半天却没有看到我想要的。 果然没有草莓汁,看样子我必须跑一趟便利商店了。想到大热天的还要出门,我就觉得浑身无力,外头那颗大太阳惊人的热气,肯定会将我的能量抽光,到时我哪还有其余的力气去应付外头那个人。 唉!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只觉得全身变得软绵绵的,使不上一点力气的我还是用力关上冰箱门。 认命的想要去替晏详君张罗冷饮,却在转身的同时看到一张放大的俊美面孔,就在距离我的鼻尖不到一公分处;我吓了一大跳后,反射性的往后退了一大步,拉开两人过于靠近的危险距离。 好险!好险!差点没让他给吓死。我惊魂甫定的暗忖。 “你怎么不在客厅坐着,跑来这里做什么?”被他吓了一跳的我口气当然不可能好到哪里去。 “草莓……” “草莓?我知道你想喝草莓汁,但是很抱歉,冰箱里没有草莓汁,你可能要等一下,我出去买,马上就回来。”草莓汁、草莓汁,难道在晏详君心中只有草莓汁的存在吗? 有些嫉妒草莓汁在晏详君心中的地位,不想跟草莓汁争宠的我故意不去看他的脸,摸摸口袋,发现还有足够的零钱,抛下他,我紧张的走过他身边。 在我经过他面前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楞住的模样,我看得一清二楚,心底起了异样的感觉,我却故意忽略它。 他紧跟在我后头步出厨房,就在我走至客厅的时候,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他吻了我。 吻,顾名思义就是四片唇瓣粘贴在一起,互相取暖的一种亲密行为。 我不懂,他为什么要特地跑来我家吻我? 晏君详毫不客气,连问都没有问一声,就这样扳过我的身子,把唇覆上,盖住我所有的惊呼。 那一刻,我心中想的仍是他要喝的草莓汁。 他的唇求水若渴的狂饮着我口腔中的甘美,我的元气好象都被他吸光了般,顿时浑身无力的瘫在他怀里。 不同于吸血鬼吸人精血,晏详君他吸的是我生命的灵魂与精魄,令我丢心失魂于这一吻中。 他仍索求着我的吻,仿佛这样才能解他饥渴的狂索着;我想挣扎却不能,只能任他索取口腔内最宝贵的津液。 我知道我这辈子是恨定草莓汁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将这股恨全发泄在草莓汁上头,我是不是变成一个毫无理智的人了? 上帝!我该怎么办? 请为我另谋一条生路吧!我必须换个跑道,才能将我未来的人生顺利的走下去。 第三章 在草莓汁事件过后不久,平静的日子过没几天,心未平静、眼皮直跳,我就知道我的好日子即将结束。 师幻然的一通电话,将我从人间打入赤炼地狱接受火刑。 从人间掉入地狱的感觉是什么? 那是种被人用杀人的目光紧锁着,如影随形的跟随,有如芒刺在背的感觉。无意间,我成了众人深恶痛绝的对象,被人捉弄、欺负……等等烦不胜烦的事,搞得我一肚子火。 这还不打紧,师幻然这家伙才叫作地狱,依我看他不是少女眼中崇拜的帅哥,而是猪哥!那个猪八戒,竟明目张胆的在摄影棚吃我的豆腐,害我成为众人追杀的目标。 这不是地狱是什么?那个该死的王八蛋! 我就知道他叫我来摄影棚根本是不怀好意,想不到他叫我来竟是为了帮他买午餐这种只要是人都会做的小事;就为了这种小事叫我来摄影棚,叫他去撞墙一百次,都难消我的怒气。 待酒足饭饱后,他拿出一张招待券,也不管我要不要接受就硬塞给我,其实我才不想要他的任何东西,拿他的东西只会造成我的心理负担,我可不希望未来分手的时候,我心里还有他。 “为什么要给我?”我连看都没看就递还给他,就见他脸色突然变得有些不悦,不过我并不在意他会摆什么脸色给我看。 没错,我不在乎。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我给你你就收下,不要那么多废话,这次我不跟你计较,下次如果你再这样,我就处罚你。”师幻然粗鲁的将招待券又塞回我手中。 我紧握着那张招待券,气得全身发抖。我当然知道他口中的处罚代表什么。 处罚早已与做爱画上等号。 我才不让他得逞,不知道是要与他还是与自己过不去,我没有再说一句话,默默接受他塞过来的招待券。 等一下我就将它丢到垃圾桶去。 仿佛是看透了我的心思,师幻然的一句话让我的希望破灭。 “你不要故意将我给你的东西弄丢,否则我一样会处罚你。” 你这狗眼看人低的家伙!我是这种人吗?就算是你也别说出来,你不知道我会不好意思吗? 这样还有资格当模特儿,而且还顶受欢迎的,不过就是靠那张脸皮,若没有那张脸,我看你师幻然什么都不是! 你再啊!我就等着看你的气焰能嚣张到何年年月何日,等着你凄惨落魄的那一天到来。 因为我花子强别的没有,耐心特别多。 “你太小心眼了,我才不会做那种事。”我故意这么说,让自己有台阶下。 “小不点。” 师幻然突然唤我,我好奇的抬起头来,想看看他大爷又有什么指示。 “请吩咐。”我有点讽刺的道。 “详有没有去找过你?”他的声音非常平稳,一点异样都没有。 我望进他的眸中,但他眼里平静无澜、风平浪静得令人瞧不出半点蛛丝马迹,我只好作罢,不再奢望能从他眼中瞧出什么来。 “他来过我家一次。”他一脸泰然自若,我却心虚地将头垂得低低的。 “他去做什么?”他的眼神变得晦暗,低垂着头的我却没有发觉。 “不知道。”我哪知道他去我家干什么! 不过就是吻我,然后草莓汁连喝都没喝就走了,他是什么意思,我哪知道啊!我还被搞得一头雾水咧! “他有做什么吗?”师幻然精明的看着一脸心虚的我,让我更是心虚;我在犹豫,不知该不该全盘托出。 告诉师幻然,晏详君吻了我,而且我还很陶醉在他带来的吻中? 还是说吧,我又不是师幻然的所有物,而且晏详君同样也上过我,只是一个吻,应该不算什么。 “他吻了我,就这样。”我用没什么大不了的口气说。 师幻然不再说话,我们的话题似乎也到此结束。 这时,师幻然的经纪人小陈跑过来要他准备拍摄,他随即被小陈带来的化妆师带走;看着摄影棚内的人为某杂志拍摄封面广告而忙碌着,我这个闲人却坐在一旁,当作看戏般优闲的喝着自己准备的洛神花茶。 大约十分钟后,走出化妆室的师幻然让全场的人为之肃静,每个人好象都被定住般,而我则是对他的改变啧啧称奇。 我早就知道师幻然很帅,只是不知道他的帅竟然能到这种令人忘我的地步。有着修长身形的他,身袭一套纯黑的西装,优雅又时髦,野性的眸光让他看起来有着超乎常人的神秘感,性感却富有男人味。 我不禁想发出不平之鸣,才长我一岁的他,为什么看起来就是不一样,永远有着迷惑人的魅力,其风采教人不禁迷上他。 这么一个性感而成熟的男人竟然迷恋我的身体,说出去有谁会相信。我不全是高兴,而是有一点窃喜、有一点哀伤。 这样的一个男人会看上我?当然,不是我自贬身价,但师幻然实在没道理看上像我这种在街上随便抓一把都是的人,他不需要委曲求全……等等!说他委曲求全,不是太贬低自己了吗? 我长得乱可爱一把的,每个人都喜欢我,没道理师幻然会不喜欢我,所以他会看上我也满正常的,谁教我人见人爱,连他都抵挡不了我的魅力而煞到我。 脑袋轻易替我做出一个结论,我想一想没问题后,就将这个结论归档了。 我是不知道师幻然红到什么程度啦!但依他已经半个月没来找我来判断,他应该算是满红的。 我忽然想起另一个男人,与师幻然同进同出的冷色男子。 晏详君也是个模特儿,为什么他还有空来找我接吻,难道他不受欢迎吗?我脑中的怀疑,一个个像接龙般冒出来。 奇怪,应该不会这样啊,改天我再问问师幻然好了。 身处忙碌的人群中,使我的存在更显突兀,大家都对我很好奇,想知道我跟师幻然的关系。 有时候我会很想恶作剧,告诉他们我跟师幻然是恋人关系,不知道他们听了会作何感想。 会不会因此闹上报纸,成为头条新闻? 上头大大的标题写着—— 男&男,模特儿师幻然恋曲大公开,秘密恋人是一名如假包换的男子汉,他的同性恋人自曝内幕…… 哈哈哈……我笑得眼泪都飙出来了,完全忘了自己还在摄影棚内,只顾着忘我地大笑。 *** 我一直待在摄影棚里等着师幻然,直等到三更半夜,当我支着下颚打盹时,却发现有人不停的打着我的脑袋,耳边还传来陌生的叫唤。 “喂!你醒醒啊!” 我睡眼朦胧的看着神态疲 惫的陌生面孔,待仔细看清楚后,才发觉他原来是师幻然的经纪人小陈。 “收工了吗?”我打着呵欠问。 “幻然在卸妆,他叫你先回去。”小陈上下打量着我,眼中有鄙夷之色,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他大概将我当成不要脸的追星一族,百般纠缠着师幻然,我不禁哑然失笑。 “他叫我等他的。”我不相信他让我等这么久,最后会叫我一个人回去,我怀疑是小陈在假传圣旨。 “你不走,我叫警卫来赶人喔!”他开始盛气凌人起来。 他以为这么说就可以让我走人吗? 当然可以,因为我精神不济,不太想理小陈,不过他叫我走我就走,未免太没面子了。自尊心人人都有,我却比别人多上那么一咪咪。 “好啊!你去呀!我才不走。”我才不想让人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别把我看扁了。 “你不要不知好歹,像你这种人我在圈子里可是见多了。”我让他的面子挂不住,他便含沙射影的指着我骂。 “哦!是吗?请问一下我是哪种人,你何不说来听听?”可惜,我无动于衷,这都该归功于电视上的连续剧,这种剧情我看太多了,多到令我真实碰上时,仍处于麻痹状态。 他撇嘴,一副不耐烦又心不在焉的看着我,“不必多说,你给我立即消失。” “讨厌!连话都不愿多说,我哪会这么简单就听你的话离开,想都别想!除非是师幻然要我走,否则别想要我移开尊臀。”我笃定小陈不敢做出伤害我的事,于是放胆大声说话。 “幻然可不是普通人,他是未来的巨星,前景一片看好,现在他正在走红,我要是让你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小鬼坏了他的前途,就别想在这经纪界再混下去!”小陈终于露出他狰狞的真面目,对我龇牙咧嘴,一副想把我拆吃入腹的样子。 “你想对付我这个小鬼,还早得很呢!”想威胁我也还早得很。 “小鬼,你知道什么叫作人心险恶吗?劝你不要不知天高地厚,免得将来后悔莫及。” 现在想劝我回头,是不是太晚了? 若小陈能在我找上晏详君的那一天提前阻止我,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哼0我若现在退缩,日后才会悔不当初。” 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已经来不及回头了,我只能走上这一条师幻然为我铺设的荆棘小径。 无他法可寻,身陷其中的我还能怎么样?只好走一步算一步。 “好啊!这可是你自找的。”软的不行,小陈似乎想对我来硬的。 “小鬼我就是喜欢自找麻烦,怎样?”既然他想找我斗法,我只好接招。 “你……你别太得意,现在你还笑得出来,等我让你永远消失在师幻然面前的时候,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他气极反而变得更镇定,唇边还带着冷笑的意味。 我看了不禁暗笑在心底。我是很想直接笑出来,但为了给小陈留点面子,也为了不替自己招惹更多不必要的麻烦与是非,我决定装聋作哑,当作什么都没听到。 不过,小陈也真是的,他以为我很爱跟在师幻然屁股后面走吗?是他缠着我耶!又不是我爱跟着他,做坏事的人都没事,而我这个安分守已的好人却老是得替坏人背黑锅,我怎么这么倒霉! “那么我先在此谢过!”既然得替人背黑锅,当然也要找个替死鬼才行,眼前正好有一位看我不顺眼的家伙,不找他找谁。 “你在故弄什么玄虚,我小陈是不会上当的。”他虚张声势道。 “我有没有故弄玄虚,你以后就明白了,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我坏心眼的道,故意挑起人类天性多疑的劣根性,让他自乱阵脚。 “有什么好谢的?” “谢谢你未来为我精心设计的一切。”我的话对小陈已经造成影响,我知道我已经成功了一半。 不过我倒没想到,那时我们的对话竟会一语成谶。 “你不要以为这么说我就会放你一马,只要是阻挡幻然前途的人,无论是谁,我都一律视为障碍物,而对待障碍物,我的处理方法就是统统扫除,绝不留情。”他说得口沫横飞,看起来还满有那个架势的。 “小陈,其实我觉得你还满好心的。”我需要再接再厉。 “你是故意要搅乱我的思绪的,对不对?”小陈自认为聪明的道。 不过他也满机警的,这么快就察觉我的用意。“我才没那么大的心思,只是觉得你是一个挺好的人,要害我之前还会先警告我一声;小陈,你真是个大好人!”我得先降低他对我的警戒心,这样我才能乘虚而入,一举唬 过他。 “你……你这小鬼在说什么?我才不是你说的那种好人,你别会错意了……我……”小陈瞬间脸色大变。 嘻嘻!他开始慌了。再加把劲花子强,小陈快要是你的囊中之物了。 “真的,我明白,我真的明白你的苦心与用意。小陈,你不用再多说,我要走了。”见目的就快达成,我拿捏恰当时机准备退场,带着胜利退常 “咦!你要走了?”小陈讶异的看着我。 我对他露出一个微笑,“是呀!我好困喔,想回家补眠了。” 我说了一个不算理由的理由给小陈,也不管他接不接受,拿起我带来的背包转身就要离开。 “拜拜。”背对着小陈,我往后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你想走去哪里?” 这道声音的音调非常独特,不高不低,却很醇厚迷人,我一听登时楞住,这下子想走也走不了了。 背后巨大的影子像怪物般罩住我,令我连背包从肩上滑落都没注意到,心底直呼:惨了! *** “不是你叫我走的吗?”我突然把视线移到我可怜的替死鬼身上。 小陈,请你自求多福了。我暗自吐吐舌,只能在心中替他祷告。 “我有说你可以走吗?” 师幻然面色不悦的看着我,我却有意回避他的视线,目光游移不定,就是不看他。 “小陈说你要我走,我才准备回家补个眠的。”低着头,我一字不漏的将小陈之前跟我说的话重复一遍。 现在问题来了,师幻然会找谁开刀?他会怎么做呢?我的脑袋像马达一样不停的转动。 是有贰心的我,还是一心为师幻然着想的小陈?我由衷想知道结果,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答案即将揭晓,我满心期待,不由得扬起小脸,稚气的脸上还挂着不怕死的微笑。 “小陈,你可以走了。”师幻然睨了我一眼后,转身对一旁心急如焚的小陈说道。 我知道此刻自己的笑容肯定已冻结在脸上,想象那表情让我不禁失笑,但笑已冻结,我笑不出来,只得哭丧着一张脸。 我想不出任何借口来弥补这个遗憾,难道我就注定要倒霉一辈子吗? 我想不出师幻然不上当的理由,没道理啊!但被留下来的我只能在心底呐喊。 就连上帝都背弃我而去,身为虔诚的信徒,我能怎么办? 超完美的计谋只差一步而落到功败垂成的下场,该死的师幻然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选在这个节骨眼跑出来,打断了我的计划。 我垂头丧气,犹如一只丧家犬。 “你过来。”他说话的音调一如往常般没什么变化。 但我就是心虚,不太敢走近他身边。 半个月来,我头一次感到害怕。 头一次,对他的呼唤,我迟疑了。 *** 不知不觉,摄影棚的人已经走光,小陈的离去,为我们制造了一个独处的空间。 没有灯光的摄影棚一片漆黑,这时我才发现,师幻然的巨大身影在我小小的心口投射了万缕金光,射进我心口的似乎是一枝爱神的箭。 万箭穿心,我心怦然一动,似乎有什么东西流进我的胸口,这时我才真正感觉到爱的存在。 爱来得莫名其妙,所以我只能爱得莫名其妙,正视心中那份情愫,它扎得我好痛、好痛。 现在好象不是讲真心话的好时机,我的告白似乎还派不上用常 算了!先想想该怎么平息他的怒气吧,要告白还怕往后没有时间吗?反正来日方长,我也不用急于一时。 “我叫你过来你是没听见吗?” 他生气了!他真的生气了吗?我该感到害怕吗?说真的,在我发现自己有可能爱上师幻然之后,我竟然一点也不怕他了;相反的,爱,才令我害怕。 我是怕他不爱我吧!这份认知让我无来由的感到害怕,那份情绪在我的胸口持续涨大,一直涨、一直涨,直到涨满了我的心才停止。 “你为什么要生气?你有什么理由生气?该生气的人是我耶!你没有资格生气,师幻然,听到了吗?”莫名的恐惧、害怕,来自他可能不爱我的臆测,这让我莫名生气,而生气让我不顾一切的对他咆哮。 “听到了。”他走近我后朝我点头。 我们的目光在黑暗中交会。 他不生气吗?他不气我这般吼他吗?为什么他不生气?是不是他根本就不在意我?这想法让我伤心难过,难以自抑。 “你希望我怎么补偿你?想要我给你一个爱的拥抱,还是一个激烈的热吻,还是想更深入一点,来场缠绵悱恻的欢爱?你选一个,我一定帮你完成。” 黑漆漆的摄影棚内明明没有半点灯光,我却看到他眼中闪着精光,一抹足以让我致死的光芒,闪耀的光几乎灼伤了我的眼。 刺痛的眼在下一秒反射性的转离会伤人的目光,我强颜欢笑,不愿让师幻然看出我心情的转折,“你少恶心了,我会要你的吻、你的身体,全都是被迫的,才不是心甘情愿;再说晏详君什么都比你好太多了,他一个吻就能让我瘫在他怀里,我……” “我知道。打从一开始你就比较喜欢详,我更知道你不喜欢我,所以我很努力的要让你喜欢我,不过好象没什么用,你仍然没有改变初衷,依然讨厌我讨厌得要命。” 他的口气听来似乎有些沮丧,但他的沮丧却让我高兴。 “你为什么要让我喜欢你?你又不是认真的,为什么处心积虑的要我改变心意?你说,到底是为什么?”我的口气瞬间软化,带点甜腻意味的问他。 “我早就说过了,这个问题我没有答案。”他眼中散发出的万丈光芒再次刺伤我的眼,而他的回答则戳痛了我的心。 “那等你找到答案,再来要我喜欢你吧!”我生气了,气他的不识好歹,他实在太可恶了! 我在心里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在他爱上我之前,我绝不可以爱上他,我会等,等到他爱上我的那一天来临。 “不可能,我的耐心不够。” 正好,我的耐心可以无限期出借,看他要借多久都没关系。 “难道你就不能为我努力一次吗?拜托你行行好,请你用时间来培养你的耐心好吗?”我几乎是赌气的说。 “我办不到。” 他想都没想就拒绝,让我更加生气,不由得火大起来。“那么要我喜欢你,抱歉,我也办不到!”我跟师幻然卯上了,在他退让之前,休想要我投降。 “这完全是两回事,你不能混为一谈,那对我太不公平了。” 公平?打从遇上他们开始,公平根本就不存在,他有什么资格跟我谈公平?我自是气愤难平,并当场爆发出来。 “你对我就公平了?拜托你,师幻然,请你不要有那么幼稚的想法好吗?你这样不止为难我,也为难到你自己!” “你就这么不能接受我?”他说得很委屈。 “你的所作所为让我难以理解,更别说是接受你无理的要求,你要我怎么办?喜欢你吗?”我哂然一笑,笑他的异想天开。 “要不你想怎么样?”他双手一摊,显然是被我的坚持打败。 “我什么都不想,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今天……啊!应该说是昨天,我为了等你等到今天,精神差得很,你就让我回去补个眠,明天若天气好,我就给你答案。” “那如果明天是阴天呢?”他显然不是笨蛋,聪明的问了我一句。 “那表示我的心情还没有恢复过来。”我当然也很听明,笑笑的回了他一句。 “心情不好会影响做爱的品质吗?” 这聪明的傻瓜三句不离本性,只关心他下半身的幸福,那他将我的幸福置于何处? 想做爱,再等一百年吧! “短时间内,我不想做这种事,你若真的需要,就去找别人递补我这可有可无的空位,我想会有很多人乐意。”我一点都不在乎的说。 “你不会吃醋?”他讶异的看着我。 “不会。”我怀疑自己为什么能当着他的面说得如此肯定。 难道爱上他只是我一时的错觉? 但这也太离谱了吧!距离发觉爱上他不过是十分钟前的事,十分钟后我竟开始怀疑这份爱的真实性。 我是不是也开始虚情假意起来了?我不禁暗自懊恼着。 爱情果然很费疑猜,令人难以理解。 唉!这就是爱情啊! 第四章 师幻然果然没有再来烦我。他来,我觉得他太缠人;他不来,我反而觉得一阵空虚、落寞。 寂寞找上了我,我不得不承认;我寂寞得发慌,而且很无聊。 我所有不对劲的情绪反应,全指向一个人,那个野性男子——师幻然。 他竟然真的不来看我,我不主动找他,他也不来找我;不来见我一面、跟我聊天、跟我接吻、跟我做爱做的事。 他没有来。 这个事实严重打击到我的自尊心,我甚至无心于课业,整日恍恍惚惚,但他还是没有来。 那日一别距今已十余日,我想他一定已经忘了我。 我走在孤径上,任狂风吹袭,大雨倾头淋下,我被浇得一身湿,却没有任何感觉,只能如行尸走肉般过着每一分钟。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遥远,我的心也越来越冷。 冷的不只是我的心,还有我的身体、我渴爱的灵魂。 第九十九天时,我听闻他休学了,那时的我已经不知道该有何反应。 时间对那时的我来说早已经不具任何意义,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第一百九十九天时,晏详君要出国留学的消息惊醒了我,我是最后得到消息的人,来不及送行,他已离去。 不管我伤不伤心,他选择不告而别,不再来找我喝草莓汁。 没想到往后的日子,痛恨草莓汁的我竟然开始眷恋起它独特的酸甜滋味,喝着、喝着,竟也上了瘾。 第九百零一天,我毕业了,那一天正好是我的生日,没有人替我庆祝的特别日子,我选择了一个很特别的方法替自己庆祝。 我拨了一通电话,那时候是午夜十二点整,我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接、有没有改电话号码,这都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我决定孤注一掷。 铃声响了六声后自动转到电话答录机,耳边听着他透过机器的冰冷声音,我竟然觉得鼻酸,顿时喉头哽塞。 我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难过过,因为竟然没有人记得我的生日。 我的生日,是萧索的代名词,面对如此情境的我只能暗然神伤,吞下不该属于十五岁少年的忧伤。 喉中满满的都是苦涩,透过冰冷的话筒,我不希望对方听出我的情绪,于是我强忍住忧伤,语调刻板无感情的开口: “是我……”哀伤让我停顿了约莫一分钟之久。 “我的生日刚过……”说完这句话的我,又因不知该如何接续下去而停顿,只能任时间充塞这段空档。 过了好半晌我才继续说,而那一段时间,我的脑袋一直处于一片空白的状态。 “你不是要我给你一个答案吗?因为你一直没来找我,这个答案我可以为你保存起来,但保持的东西都有一定的期限,我将这个期限设定在十三年后的今天,逾期不候,你知道的……”话又停顿,这一顿口即成为永远的结束。 我不再说话,任时间放逐,接着便毫不犹豫的挂断电话。 后来在等待的时间里,我学会一件事,那就是自我放逐,将我受伤的心放逐,放逐到天之涯、海之角,永远不再回来。 *** 追逐记忆的扉页,心门早已关闭,落下层层枷锁的心扉,使得当年的我不复存在。 今天,在女朋友的家中,我欢度了二十八岁的生日。 人生的因缘际会真是奇妙,两年前我在街头偶遇王欣欣,她是国中时的我爱慕的对象。 打从一开始,我们就不曾想过要当所谓的男女朋友,甚至当时的她其实已经有了一个论及婚嫁的亲密男友;但后来不知为了什么,他们在结婚前三天分手,我只能尽力安慰伤心的她,也没有问原因,任我们之间顺其自然的发展。 后来我们开始交往,交往的过程很顺利,没遭遇到什么挫折,可谓风平浪静。 我对这段感情没什么特别的想法,而且对王欣欣,我实在无可挑剔。 蕙质兰心的王欣欣是个内外兼备的好女人,这样的好女人既曾经是我爱慕的对象,我理应是喜欢她的,跟她交往之后更应该爱她。 但实则不然,这样一个好女人我竟然不懂得欣赏,更辜负了她的情意。 我无颜面对她,更不忍心开口伤害这样一个处处为我着想的好女人。 我真是该死,我没有一天不痛恨自己。 我一边痛恨这样的自己,一边跟王欣欣虚以委蛇,戴着假面具的我又算什么?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人格。 “子强,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王欣欣轻软柔细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回过神来,猛然一看—— 我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惊讶,而且嘴巴一定大张到可以塞进一颗鹅蛋。 王欣欣身上端庄的套装不翼而飞,婀娜多姿的身材裹着薄纱,曲线毕露的她在今夜出奇的诱人。 但她所诱之人却像个呆头鹅,怔忡、没有任何举动的我,让她彻底失望。 我懂她的意思,更被她的豪放给吓呆了;若是正常男人看到如此诱人的尤物在眼前,一定会马上扑上去,但我的反应只有“木头”两个字可以形容,我看着像一道可口甜点的王欣欣,不会想吃她,也不会怦然心动、小鹿乱撞。 我一定有毛病,我突然醒悟,可以确定一件事——女人已经无法勾起我任何感觉。 我需要另一种刺激,不同于女人那娇弱、细致的皮肤、美妙的身段;女人的娇嫩已经挑不起我半分性致、冲动。 我需要的是什么,我太明白了,只是我下意识层面不断的否认,要不然我铁定会因为承受不住而彻底崩溃。 “欣欣,你……你怎么穿成这样?虽然现在是夏天,但……你会着凉的。”我试图让情况不往失控方向发展,但仍因太惊愕所以说话有些结巴。 “你不喜欢我送的礼物吗?”王欣欣眉眼一敛,微笑自她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失望写满了她成熟美艳的脸庞。 “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我怎么能接受她的献身呢!假若我是爱她的,我一定二话不说,欣喜若狂的接受,享受软玉温香抱满怀的滋味;但事实上,我并不爱她,对她,我只是纯欣赏,没带半点情欲的目光。 我立刻认清她在自己心目中的定位,王欣欣,蕙质兰心的王欣欣,我只当她是朋友。 “你嫌弃我?”她的美目带着哀愁与质问的眼神。 我是无福消受美人恩啊!我不禁感叹,世事竟完全不如我意。 “绝对没有,我只是不想轻易糟蹋你的美丽与纯洁。”不知道我这样的解释她会不会接受。 “我知道你很珍惜我,可是除了亲吻之外,我们就没有其他更亲密的行为了,这不禁让我感到害怕,害怕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女人的直觉果然很敏锐,她竟一语道中了我的心事。没错,王欣欣曾是我爱慕的对象,不过那已经是过去式。 过去与现在,我改变了很多,而她仍然未变,王欣欣依然是那个温柔可人的王欣欣,但花子强却不再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花子强。 我变了,变的速度,让不变的王欣欣追不上脚步,我远远的将她抛在后头,她只能望尘兴叹。 我变了,从青涩的十三岁开始,我被迫改变。 这改变让我成了只能接受男人的体质,对女人这种动物,我只能敬而远之、敬谢不敏,连碰都不敢碰,更别说是爱了。 我真的爱不起她,她值得更好的男人,可是我不忍心伤害她,真的不忍心。 这辈子,我花子强注定只能爱男人、当男人的禁脔,悲哀的过完凄苦的一生。 对于王欣欣,我只能选择辜负,希望她能谅解我。 *** 自从上次庆生会不欢而散后,王欣欣一个礼拜都没和我联络,我很担心她,而且我现在的身份又是她的男朋友,对她的安危、去向应该更担心才对。 可是很惭愧的,我对她的关心完全出自对一般好朋友的感情,没有半点杂质存在,这让我更加愧对于她。 带着这样的心情,我驱车往她的住处前进。在往王欣欣住处的路途上,有一小段路是比较荒凉的地带,而且现下正逢新月,天阴星淡,使我无心其他,只能专心开我的车。 开了不下一百次的路,我竟然在不该转弯的地方转弯,原本该只是一小段荒凉的路,却开始无止境的蔓延。 我不得不及时踩下煞车,挽救自己所犯的错误。但回头已晚,方向感一向很好的我,竟然在此时顿时失去辨别方向的能力。 我体内的磁场失灵了,是谁干扰了我的电磁波? 怎么办?荒郊野外的,我该怎么办? 打电话向欣欣求助好了。这个念头在第一时间浮现我的脑海,我连忙掏向自己平常放行动电话的西装口袋。 不料竟掏了个空,根本就没有口袋。我望着自己身上一身便服,这才想起西装在上班时因不小心沾到口香糖,所以下班后就顺便拿去送洗,而我竟忘了先将行动电话取出,这是我今日犯下的第一个错误。 第二个自是不该在错误的地方转弯,没想到一向谨慎的我竟也会犯下这种致命的错误。 待我想重新发动车子,认命的循着回头路开时,车子竟然发不动,我才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往油表看去。 油表针连动也不动,在红线以下,这表示什么? 没油了!我竟然忘了去加油,明明应该今天中午我就会去加满油的……对了!都怪那个少根筋的小李,给我捅了一个大漏子,害我在午休时拼命帮他补救,而忘了车子没油这回事。 都是小李,明天不骂骂他不行。我忍不住在心中叨念着平时总爱替我惹麻烦的小李,不念他几句,难消我现在所受的闷气。 现在怎么办?这个问题又回到我的脑中,不知该怎么办的我于是摇下窗户。 外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夏日的晚上,野外蚊虫特别多,有好几只乘机跑进车内拼命吸食我新鲜的血液,我连忙摇上窗户,杜绝这些吸血鬼的恶意骚扰。 怎么办?拼命想从小小的脑袋中挤出一点有用的办法来的我,现下就算挤破脑袋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没办法,谁教我所有的心思都用在公事上了,分不出一些些来处理这意外中的意外。 希望在这荒郊野外、罕有人烟的地方不会出现一些不该出现的东西。 思及此,我正想向好久不曾求助的上帝祈求保佑,说时迟、那时快,前方浓密的树林突然窜出一道不该在这时候出现的银白色巨大身影。 我张大嘴,却喊不出声音,眼睛睁得像铜铃那么大,顿时魂不附体的我,差点没被吓得昏死过去。 *** “卡!” 一阵气急败坏的怒吼破空而来,但还处于极度震惊下的我根本没听见,我眼中只有那一身银白、伴着阴风阵阵朝我奔来的鬼魅。 我吓呆了。 银白色的鬼魅慢慢的飘向我,瞳孔放大的我这才慢慢的看清楚他的面貌。 极为夸张的银色发丝往上竖起,凌乱野性的瞳冒着冰冷的火焰,偾张的肌肉从银衣下凸起,武装出一身叛逆狂野的色彩。此魅身形绝对超过一百八以上,庞大而具压迫感,且野性十足。 果然是孤魂野鬼!没事别跑出来吓人行不行?我内心开始哀号、冷汗涔涔湿透了我的衣服,寒意直窜胸口,血液的温度陡降至零度以下。 这鬼魅的野勾起我的回忆,记忆中男人的野性是不驯的,纯属于野生动物的乖张、叛逆,有别于这荒郊野外的鬼魅那冷透人心的野、冻得人说不出半句话来的狂。 十三年的期限已过,我不希望眼下这名野魅是那个男人化身而来,向我索取已经灰飞烟灭的过往。 我希望他能既往不咎,放我一条生路。此时的我别的不求,只求那野鬼不要再来骚扰我的生活,我就心满意足了。 那银白色的鬼魅一动也不动,鬼瞳中一簇冰焰射穿了车子的挡风玻璃,稳稳的射向我,我顿时感到一阵心惊胆战。 亲爱的上帝,如果您还未放弃我这个曾经弃您而去的虔诚信徒,请宽宏大量的原谅我,希望您保佑您的信徒,接受迷途知返的我。 请用您无边的法力,快快让这鬼魅消失于无形吧! 阿门。我双手合十,闭上了眼。 *** “卡卡卡!路上怎么会有那辆车?道路不是封锁了吗?怎么还会有人跑来打扰电影拍摄?去,去把那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给我揪出来。”电影界的鬼才王导演气急败坏的怒吼。 对于好不容易敲到这位天王级的人物,将红遍东南亚各国,却在五年前急流涌退,退出演艺圈的超级巨星师幻然给请来演出他筹备已久、非常具信心的一部科幻武侠的大作,在电影界颇有名气的王导演都要配合师幻然连夜赶拍;在今天这最重要的一幕,竟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让他足足等了三天的夜景全给破坏了,这突来的变数教王导演气得一张老脸都绿了。 王导演的话让整个剧组都大地震起来,上至制作下至打杂的工读生,莫不人心惶惶,王导还未开口前就有两、三道影子不要命的飞奔而出,朝那不知死活阻碍他们拍摄进度的车辆急奔。 王导演生怕师幻然一个不爽掉头就走,连忙移尊就驾前往安抚人心。谁不知道师幻然在演艺圈是有名的难缠,比他还难搞上百倍。 *** 我睁开眼,赫然发现那鬼魅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拍拍胸口,欲抚平那几欲逃窜出胸口的心脏,缓和狂跳的律动。 那野鬼大概已被万能的上帝收服了吧!正待我这么想时,车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拍打声,我吓得心脏差点因此而停摆。 在我以为那鬼魅又来找我的时候,突闻一阵纷乱嘈杂的男性嗓音传来,那听起来就不像是鬼说的鬼话,于是我放大胆,一鼓作气地摇下车窗。 “先生,你不知道这里禁止进入吗?” 三张不同性格的男性脸庞一字排开,挤满了我的车窗口;一个较为年长的人似乎正隐忍着怒气不发作,而其他两个年纪较轻的却是用几乎要将我拆吃入腹的凶恶目光狠狠的瞪着我。 “我不晓得,你又没事先寄通知单给我。”我说这话不是为了挑衅,只是想用比较轻松的语气来化解这紧绷的气氛。 没想到我的好意却在无意中激起他们的怒火,那两个年轻男子已经握紧拳头,一副想将我拖下车扁一顿粗饱的样子;还好那个较为年长的男子大概是不想惹麻烦吧!他使了个眼神轻易制止了他们的举动,及时挽救差点因一时失言而招来横祸的我。 “你没看见前方五百公尺处所设立的禁止通行路标吗?”男子不太相信的问。 “没有。”这次我不再卖弄幽默,老实的回答他的问题。 毕竟要在这荒郊野外遇到人可是很难得的,我还想请他们告诉我正确的路,好让我早早离开这个鬼地方。 男子听了我的回答后,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另外两名年轻人,他们很有默契的摇摇头,男子无可奈何的又看向我。 “先生,我必须请你马上离开。”男子用委婉但不容拒绝的口气说。 我笑得无奈,并道:“你们以为我不想离开吗?不好意思,我的车没油了,现在动弹不得;不是我不走,而是我根本走不了,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回问他。 我希望他们能帮助我离开这里,顺利到我想去的目的地;就算无法去欣欣的家,总可以让我回自己的家吧! “你先下车,我来想办法。”男子好象对我这乌龙情况甘拜下风,跟着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听了他的话下车,他们三个人的身高差不多,但不到一百七的我,比起他们三个还是矮了一小截。我突然想起刚刚那名鬼魅而好奇的开口问道:“我刚才看到一个一身银白的……” 我正在考虑该说他是人是鬼的时候,两名年轻人当中较为瘦削的男人开口道: “你不知道,他就是——” “小健,不要多嘴!”年长的男子对那名瘦削的年轻男子斥责了声。 被唤为小健的年轻男子倏地噤声,另一名微胖的年轻人也跟着沉默不语,而看起来比他们两个资深的男子又开口对他们吩咐: “小舰小勇,你们看着他,不要让他到处乱跑,我去请人想办法解决。”说完,他很快的跑开,留下我们三人面面相觑。 我何时变成阶下囚了?该怎么办?此刻的我是一头雾水。 我被名唤小舰小勇的两名年轻人包夹,在他们又被警告不准乱说话的情况下,我只得乖乖站在原地等着听候裁决。 为什么不能让我知道那名有着野魅气息的男人是谁?真搞不懂他们,说我碍着他们拍片的进度,我又不是故意迷路的,这怎么可以全怪我呢!早知道今天会厄运连连,我就不出门了。我不由得暗自吁了口气。 至少我知道那个一身银白的男人不是我想象中的鬼魅,那我就放心多了。 光杵着不动实在很无聊,于是我试图与两名年轻人攀谈。 “你们在拍什么样的作品?” “这……”由于被警告过,看得出来小健似乎在犹豫着该不该告诉我。 “不能说吗?”其实我也不是很想知道,你知道的,我完全是因为无聊才开口问。 “很抱歉,我们不能透露。”看起来口风比较紧的小勇说道。 我将目光移到小勇身上,却看不出他脸上有任何抱歉的表情。 我哂然一笑,“你们都在三更半夜的,找这种鸡不拉屎、鸟不生蛋、乌龟不上岸的鬼地方偷偷拍摄吗?”这种问法行不通,我换别种问法总行了吧! “这次比较特别,我们为了这个场景等了三天三夜,没想到半路却杀出个程咬金……”那个程咬金想当然耳就是我!小健顿了顿,瞪了我一眼后又道:“害我们这些在底下做事的人倒大霉。”小健只有自认倒霉的份。 “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害了你们,我也是无心的。”我真的是无心之过,总该被原谅吧! “算了,这或许是天意吧。”小勇望了一眼月亮,有感而发地道。 “怎么说?”我的目光轮流看着一脸哀怨的小舰小勇,内心开始好奇不已,难得兴致勃勃的问。 “就是——” 小勇一开口就被小建打断,我脸上顿时写满了失望。 “小勇,刚才智哥才交代过不许开口的,你忘了吗?难道你还想挨骂?”这次换小健及时阻止差点闯祸的小勇。 “这位先生,你就别再问了,我们不会告诉你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小舰小勇似乎打定主意不再开口,我也只好乖乖闭上嘴巴,吞下我所有的疑问。 第五章 在我等得不耐烦的时候,我看见被称为智哥的男子紧随在一位面相凶恶、大约四十五岁左右的男子后面,他们快速来到我面前。 “就是你?” 那个人一看到我就用杀人的眼神瞪着我,一副似乎想把我剁成十八块的凶狠模样,让我不寒而栗,吓得直往后贴在车身上。 “导演,就是他。”我见智哥立即回答。 “就是这个臭小子坏了我的好事,让他不再与我合作,你……”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拎起我的衣襟,“小子,看你怎么赔偿我的损失!” “喂……你想怎么样?”莫非我遇上金光党了?我又惊又惧的想着。 “小智,去叫人把这辆碍眼的车给我拖走,至于他,嘿嘿……”男人看着我,诡异的冷笑两声后又道:“带他去见他,就让这臭小子去安抚他。”他对小智说完后又看着我道:“喂!小子,你坏了我的好事,就得负责收拾善后,否则小心我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男人威胁着我,那凶狠的模样让我不由得心生畏惧,只得惟惟诺诺的点头。 “小健,你带这位先生去见他,小心别得罪他。”小智殷殷嘱咐小剑 小健则小心翼翼的回道:“我晓得,智哥,你放心。” 我不知道他们口中的他是谁,若知道,打死我也不会跟他们去见那个人,但是事先我并不知道,于是还是顺从他们的决定。 毕竟是我有错在先,应该负起道义上的责任。我乖乖的跟在小健身后走着,走没几步又停下来,一回首,唇瓣轻轻蠕动,向我的爱车告别后,见小健已走远,我急忙快步跟上。 见我们离去后,小智忧心忡忡的问王导:“导演,为什么要让那位先生去见师幻然,你不怕事情反而会被他搞砸吗?” 被称为鬼才的王导莫测高深的看了副导小智一眼后道:“我做事或许需要理由,但师幻然做事可没有蛛丝马迹可寻,他是不讲道理的,而且非常的自我。” 跟在王导身边做事已多年的小智一点就通,心知肚明的不再开口说一句话,免得惹得王导不悦。 *** “你先在这里等着。”小健领我到一辆巨型厢型车前,停下来对我说道。 “好。”我点头表示知道,小健这才放心的敲了敲车门,车内立即传来一道女声:“进来。” 小健开了车门,人即进入车内。 反正荒郊野外的,我也跑不掉,小健大可以不用防我防得那么严密;滴水不漏的防备让我觉得人权受损,挺不舒服的。小健没让我等太久,不到三分钟,车门随即被人从里面打开,我看见小健从里面走出来。 “你可以进去了。”他面色一整,对我说道。 “里面是谁?”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于是开口问道。 “你进去就知道了。”小健闪烁其词,回避我的问题。 “里面的人不会危及我的生命安全吧?”为了确保我的生命安全,我不得不事先问清楚,免得到时候阎罗王问起,我却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那就糗大了。 “你想太多了,进去吧,免得让他等太久。” 小健催促着我,令我越觉得里面大有文章。 大难临头的我表现得还算镇定,“他一定是个大人物。”我猜测着。 “是啊,让你出乎意料之外的大人物,你肯定会吓一大跳的。”小健终于松了口风。 “有多吓人?”我把握机会接着问。 “他很具有威迫力,若你是他的影迷,肯定会很高兴的。” “很可惜,我没有偶像。”我假装惋惜的说。 “那你就自求多福吧!你该进去了,让他多等一秒,对你来说绝不是好事。”小健提醒我。 “最后一个问题。”要处决之前,也该让死刑犯有一顿酒足饭饱吧!但我不求这些,只求让我死得明明白白。“大家都很怕他?” “连被称为鬼才的王导都惧怕他三分,你想我们会不怕吗?” 我来不及回答他,小健立即义不容辞的助我一臂之力,将我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并迅速将我的逃生之门给关闭,让我来不及留下遗言,但我还是要说—— 小健,以及在场的每一位,我恨你们! 早知道那个人是他,打死我我也不进去,而且一定会脚底抹油,有多远跑多远,反正我就是不想再见到那个人。 *** 厢型车内被改装成豪华舒适的休息室,不只宽敞,而且设备齐全、应有尽有,看来他真是个大人物,享有贵宾级的礼遇。 灯光下有两女一男坐在偌大的穿衣镜前,三个人皆背对着我,让刚进车内的我有点不知所措,好象闯进了不该进入的地方,只能手足无措的楞在原地。 “你们出去。”背对着我的男人对另两名帮他卸装及脱下戏服的女助理说。 那两个女人很快地从我身旁走出去,我的眼角余光瞄见两人不俗的长相,留下惊鸿一瞥的印象;顿时,密闭的空间内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 “就是你吗?”男人仍背对着我,但声音却出奇的冷。 “对不起,打扰你们拍戏的进度,我很抱歉。”我努力挤出一丝微笑道。 “过来。” 我的身躯反射性的轻颤,那男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让我联想到另一个总是用命令的口气对我说这句话的男人。 说这句话的男人,无论过去或现在,都同样让我感到心悸,眼前的男人更是令我不由自主恐慌得发颤。 我踌躇不前、动弹不得、举步维艰,连开口都觉得困难,就像溺水一样,我觉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 “你聋了吗?”冷冷的声音再次传来,听得我又是一阵战栗。 花子强,振作一点,不要让过去再来纠缠你!我不停的自我催眠,像是想甩开以往的梦魇般用力的摇着头。 在稍微恢复镇定后,我开口说话:“先生,我正常得很,倒是你,跟人说话都这样背对着人吗?未免太没礼貌了吧!”对于我纠正他不礼貌的行为,换来的却是他狂放的笑声。 “哈哈哈……” 他狂笑不止,而那非常目中无人的笑法,不禁令我皱起眉来。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么对我说话了,你不是头一个,却会是最后一个。”男人转过头,我们四目相接,终于看清楚对方。 霎时我动弹不得,男人野性的瞳眸瞬间夺走我说话的能力。 我,花子强,再次成了哑巴,看着他说不出一句话。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他呢?我不想也不愿意相信眼前的男人竟会是他。 上帝,您怎么忍心跟我开这种玩笑! ***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不禁手足无措、六神无主,有着说不出的震惊。 “怎么,你很惊讶吗?”野性的面孔浮现一抹刺眼的微笑。 “说不惊讶是骗人的。”今生我没料到会再见到他,再次见着他的人让我忆起那段伤心往事。 难怪我会觉得害怕、恐慌,我的方向感会失灵,让我失常的关键全都在于这个男人。眼前这个野性帅气的男子根本就是我的克星,专门生来克我的恶魔头子。 这个男人就是师幻然,我的初恋情人。 “你只有这一号表情?看见我,你没有其他话想说的吗?”本来坐在皮椅上的师幻然敏捷俐落的站起身。 “既然让我遇上了,也只好认命,或许这是天注定的。”遇上他,我不认命也不行。 “天注定?你的说法还真是浪漫,不如说是有心人的安排比较恰当吧!”师幻然迈开他修长的双腿朝我而来,野性狂嚣的俊颜上有着嘲讽的笑容。 “你是说我现在会站在这里,全是我的安排?”我不敢相信,他竟会变得如此狂妄自大,真是不要脸!谁会希罕他啊!臭美。我在心底大声嚷嚷。 “你也不是笨蛋,所以我想你不会笨到承认。”他两三步就缩短了我们之间的距离。眼前有形的距离是缩小了,但我们之间无形的距离在十三年后好象越拉越远。 “我当然不会傻到去承认自己没做过的事,倒是你,竟然完全没变,改变的只有身高而已。”记得国二的他就有一百七十几公分,但现在站在我眼前的师幻然足足比以前抽长了十几公分,比我不足一百七的个头高出十几高分,害我必须仰头才能看清楚他的表情变化。 此时他高深莫测的眼底出现了难得的变化,想必是我的话吓到他了。 “你是谁?”师幻然的脸色愀然一变。 闻言,我先是一楞,接着是不敢相信。师幻然竟然忘了我! “我是谁?”我比他还要惊讶。“你不记得我了?”面对这震撼人心的事实,我该高兴还是悲哀?或者两者皆是? “我该记得你吗?”师幻然有所保留的回问我。 我放纵不该有的莫名感伤大笑,不意竟逼出眼中的泪,声音顿时变得有些沙哑。“我只是个无名小卒,不值得劳你记住,就当作我从没提过吧。”等了十三年,得到的是这样不堪的下场,这教我情何以堪! “你到底是谁?”师幻然不放过我,执意追问。 他的个性还是没变,别人越不想让他知道的,他越想知道。我心中霎时充斥着过往的回忆。 他充满野性的瞳眸,总让我在瞧一眼后立即变得恍惚失神,直掉进他温柔的陷阱里而不自知,就这样胡里胡涂的恋上他。 我真是傻得可以、笨得要命,告诉师幻然我是谁又何妨?说不定在我表明身份后,他根本还想不起我是何方神圣,我又何必在此自寻烦恼呢? 但在我表明身份之前,我还是难免会担心,万一……万一他真的记起我,而后又要对我做出一些事,我该如何应对? 师幻然在我陷入自我矛盾的情绪中时来到我面前,他巨大的身影形成一道阴影,而我就被这阴影笼罩祝 “你说,你到底是谁?是谁派你来的?”他的两手分别撑在车门上,将我困在他与车门之中。 “没有人派我来。”我耸耸肩,坦荡荡的说。 “说出你的身份。”他松开另一只手,在我以为他要放我走、正松了一口气时,他竟用那一只手托起我的下颚,逼我面对他、正视他的存在。 我俩四目相接,不意竟在半空中激出一丝火花。 “你不说,我总有办法教你吐出来。” “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你何须挂意?”说了又没有奖品,我当然选择不说。我总是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处事。 “说!”由唇齿间迸出的话语代表着他的不耐。 呵呵!他还是跟以前一样没耐性,我是想借点耐性给他,不过我的耐性早在等他十三年间被我消耗殆尽,一点也没剩下。 “好,我说,你可以放开我了吧!”小健说得没错,他的确给人一种很大的压迫感,无形中感受到这种压力的我,心好似被巨石压住,几乎无法喘气。 师幻然警告道:“别耍花样。”随即放开我。 他一退开,压迫感马上消失于无形,我好似重获自由的犯人,拼命吸取着新鲜空气。 “说!你到底是谁?” 师幻然不给我有喘一口气的时间,犹如如影随形的鬼魅般逼问着我。 “我是谁对你很重要吗?”我就是不想让他轻易得知答案,于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刁难,吊足他的胃口。 “少说废话,你到底说是不说?”师幻然显然是被我激怒了,他暴吼着。 “说,我说。”十三年了,他的耐性是一天不如一天,我深吸一口气后,怒气竟不消反长。 赤焰般的怒气直冲胸口,来到喉间,十三年来累积的委屈选择在这一刻爆发。 “我是你曾经拥有过的性伴侣!”他吼我也跟着不快的大吼出声,将我心中所有的怨懑藉由这一吼发泄出来。 而后,时间好似静止了般,我们两个谁也没动,谁也没出声打破这片陡降的沉默,只是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让步的看着对方。 *** “花子强,是你!” 师幻然好似花了很大的力气才从唇齿间逼出这一句话来,他看着我的眼神,好象我是什么三头六臂的怪物似的,让我心里挺不爽。 “对啦,就是我,你想起来了埃”我不想故意隐瞒,于是大大方方的承认。 “很好,非常好,我正在想念你,你就出现在我面前,我不得不承认你说得很对,我们的相遇真是上天注定好的。” 我望进他充满野性的瞳孔里,却发现一种暗藏的光芒正蓄势待发,我不由得心底发毛,背脊登时一凉。我努力赶走这种令人不愉快的感觉,“既然你也认同,那我可以走了吧?”还是趁早脱身的好,现在的师幻然早已不是以前那个我认识的师幻然。 眼前这位狂鸷嚣张的男人对我而言是完全陌生的,现在的他比以前更令人难以捉摸,我还是少惹为妙。 “不!你不能离开。”他的话断了我离去的念头。 若他以为我还会像十三年前一样稚嫩可欺的话,那他就大错特错了,我会让他再也不敢看不起我,也绝不会再让他对我予取多求。 “难道现在的你还缺少暖床的对象吗?若是如此,我可以免费替你服务。”想起从前的种种,让我无法释怀,不禁口无遮拦的以讽刺的话语来保护自己。 “这是个很好的提议,小不点。”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住口!不要叫我小不点!”听他用以前亲密的昵称唤我,引起我强烈的反弹,不由得低声斥喝。 “好怀念以前的你,现在的你根本就不可爱,一点都不像以前那个可爱的你。”师幻然用着缅怀过往的眼神看着现在一点都无法用可爱来形容的我,口气中极强烈的失落感让我不满的情绪益加高张。 “都二十八岁的人了,还让人用可爱来形容,不是很悲哀吗?”我知道以前的我有多可爱,不需要你再在我面前强调,你这个伪君子! “一点都不可爱。”师幻然继而摩挲着下巴道:“要是详看见你,不知道会说什么?最近他正忙得不可开交,我们最好不要去烦他。小不点,我警告你,别去找详喔!” 详?晏详君?又是一个令我心痛的名字。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喜欢喝草莓汁、会不会还随便闯进人家家里索吻。想到这里,我的心不由得揪紧,感觉沉甸甸的。 “我的兴趣不包括去找男人。”我本想故意不照他的话去做,但想想又觉得太幼稚,便出声反驳他。 他好象真的松了一口气似的,“太好了,因为我可不准你私下去找他,要是让我知道,我会让你下不了床的。” 他的威胁不太成功,因为他唇角还挂着微笑,让我深深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你真的需要我替你暖床?”想想觉得不妥,我又开口问。 “难道会是假的吗?等一下你就跟我一道走,不准你偷溜,有没有听到?” 他再次警告我,这次我不再怀疑他的警语,因为在他脸上,我看不出一丝开玩笑的意味存在,他是认真的。我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保持沉默。 师幻然说的是真的吗?凭他现在的身份,会缺女人暖床?还需要我这个硬邦邦的男人替他暖床?说实在话,我不太相信他是真的需要我。 他的认真或许只是一种伪装,故意要看我出糗的模样。哦!他的心肠真恶毒,我不会让他称心如意的。 但我有必要为了一时的意气用事再跟他纠缠不清吗?依现在的情况来看,我想跟他划清界线的机会等于零;我想顶多再跟他上几次床,他应该很快就会厌烦,然后从此我这口波澜不起的井水,将不再犯他那条奔流的狂肆暴溪。 至于晏详君这个人,我就当没认识他,这样我才不会难过,远离他们两个对我而言才是上上之策、明智之举。 虽然我明白自己已无法再爱女人,但也不需要屈就这两个男人,世界上总有跟我志同道合的男人,我会找别的男人来爱。 我还是尽早与他们两个撇清关系,别再纠缠不清的好。 曾以为不会再遇上他们其中任何一个,没想到好死不死的,我们又在命运的安排下见了面,命运对我实在太残忍了。 我现在该做的不是自掘坟墓,而是远离他们两个;只有离他们远远的,我的生活才有幸福可言。 我不要自己的幸福再次毁在他们两个人手中。我意志坚定的想着,脑中盘旋不去的是离开他们的念头。 上帝,若您还悲怜我,请保佑我早日逃脱师幻然的魔掌。 阿门。 *** 被称为鬼才的王导,似乎因为我的破坏而没办法再继续拍摄;又畏于师幻然这个超级实力派巨星会不悦,当下做了决定,一个礼拜后再开工。 而我必须负起这个责任,好好的安抚师幻然,让他保持心情愉快,好让这部电影能顺利拍摄完成。 我随剧组来到师幻然暂时下榻的知名饭店,电梯直达顶楼的总统套房。 我被总统套房内豪华气派的摆设吓了一大跳,虽然曾看过电视上的报导,但亲临现场感觉果然不一样。 我的心情马上沉重起来,师幻然的世界果然是我这个汲汲营营于小利的小人物比不上的,我就这样走进他的世界中,会不会显得太过莽撞与没大脑? 我从踏进房门后就不曾再移动半步,突然有人从背后推了我一把,这才使我回过神来。 “你到底要楞到什么时候?走啊!”陪着我罚站的师幻然不悦地催促我移动脚步。 我被他猛然推了一把,一时站不住脚,踉跄地往前走了一步,待稳住步伐时,后头的人再次催赶着我。 他可真是“性”急。我不高兴的小声咕哝。 “你在偷偷说我什么?”本来在我身后的师幻然一个箭步扯住我的手臂,将他的脸凑到我面前。 他的头颅在我的脸上形成一道阴影,“哪有?你别整日疑神疑鬼的。”我心虚的垂首说道。 师幻然突然放开我,我伸手揉着被捏疼的手臂,师幻然则头也不回的走进豪华的室内;我知道他早已习惯这种奢华的生活,不会像我一样大惊小怪的,好似刘佬佬进大观园般,活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顿时我面红耳斥的尾随师幻然走进我从没见过的世界。 “你去放水。”我还未坐下,师幻然就指使我做事,用命令的口气对我道。 “浴室在哪里?”我翻了个白眼,认命的问。 “左边进去靠里头的那一扇门就是。”师幻然指着左边的通道对我说。 我含糊其词的说了一大串话,当然是用极小的音量说的,要不然让师幻然听到我在骂他那还得了。 我迈开沉重的脚步去放洗澡水,一边叨念着:“我又不是他老婆,连放洗澡水这种小事都要我代劳,这男人真会指使人。”奇怪!我干嘛乖乖听他的话? 哼!待我放一缸热水,非让他烫下一层皮不可。我坏心的想着,嘴角不禁扬起。 第六章 哇塞!这间浴室比我的房间还大耶!我不禁咋舌。 果然,我跟师幻然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真的让我高攀不上,我也不想让人说我是攀权好贵、爱慕虚荣的那种人,因为我不屑为之。 “水放好了。”放好水的我,立刻去跟师幻然报告。 “嗯。”低着头不知在看什么的师幻然头也没抬,随意应了我一声。 “现在的水温刚刚好,你最好趁‘热’洗。”那热包准让你烫下一层皮来,呵呵!我暗自为自己的小把戏窃笑着。 对于我好心的建议,师幻然倒是没什么反应,还是专心的看着他手上拿着的东西。 不好玩,为什么他不上当呢?再过一会儿水就凉了,那还有什么看头啊! 不行,我得想个办法将他骗到浴室去。我的脑袋快速的转动,想找一个好办法来诱骗师幻然。 “小不点,你在想什么?” “想怎么让你赶快进去沐浴,免得水凉了就不太妙了。”还在冥想的我反射性的回答。 一分钟后,我整个人弹跳起来,手抚着急速跳动的心藏,抬起头就看见近在眼前的师幻然。 我倒退一步,“你……你做什么?”我惊问。 糟了!我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我暗自叫糟,不由得懊恼着。 “我才想问你做什么。”师幻然一脸怀疑的看着我。 “我哪有做什么!就告诉你不要疑神疑鬼了,你看你,没事就怀疑人家,我要生气了喔!”我假装生气的样子,努力瞪大我本来就很大的双眼,不悦的道。 “好啊!我还没看过你生气的俏模样,瞧瞧也挺不错的。”师幻然饶富兴味的看着我。 “你……”他真是懂得怎么欺负人,我被他打败了。我轻叹了口气后道:“不跟你胡说八道了,水我已经帮你放好,你快去洗吧。”再这么扯下去水都凉了,那可就不好玩了。想到这里,我不由得面露焦急的催促他。 “那走吧!”师幻然大手揽过我的肩头,开始往前走。 我的头刚好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稳健的心跳声,我的脸开始发热,身体也变得软绵绵的。 等一下!我在干什么?我怎么会在他怀里,还觉得很舒服的样子?他要带我去哪里? “等一下!师幻然,我有话要说。”我伸手抱住走道旁凸出的柱子,大声道。 “有话等一下再说。”师幻然放开我的肩膀,改用双手抱住我的腰。 “不行,有话不说我会憋死的!拜托你让我说。”硬的不行,我改采哀兵政策。 “到里面再说还不是一样?”显然师幻然不懂我为何这么坚持,一脸不解的看着我。 “才不一样,完全不一样!”我大声嚷嚷。 “有什么不一样,等一下你再一起说给我听。” “你先放开我,我才要跟你解释有什么不一样!”我扳着他的手,企图甩开腰上要命的箝制。 那双大掌好象两块烙红的铁,熨红了我的腰身,我感到一阵燥热,拼命扭着腰想挥开这一股骚动人心的燥热感。 “小不点,你这样好诱人喔!我等不及了。” 师幻然突然将身体贴在我的背上,两手改环绕住我的胸口,我立即感受到腰际有一股烫人的灼热。 轰的一声,我不争气的脸红,这红晕还蔓延到耳根后,老天,真是羞死人了! 我不禁申吟一声,抱着柱子的手差点软掉。 “不要这样,要做等你洗完澡再做好不好?”我哀声乞求。 在你烫掉一层皮之前,我怎么可以先阵亡呢!花子强,争气点!我为自己打气,又不禁暗骂自己没种。 “我们可以先预习一次,待我重温旧梦后,我们再来洗个痛快,现在……”师幻然迅速否决我的要求,唇贴在我耳后的敏感处。“我们来做些愉快的事。”他的唇猛然含住我的耳垂。 “碍…”我轻易便弃械投降,申吟声就这样逸出我的唇…… *** 我无力的躺下,喘息是我惟一能做的事,我再也没办法思考,因为他已经将我的力气给抽光。 睽违十三年的性爱,一如昨日般鲜明;师幻然是麻药,麻痹了我所有的意识与反应,一碰到他我就瞬间完蛋。 力不从心的想撑起疲累的身躯,却反而合上眼的我,昏昏欲睡的任师幻然打横抱起,我无心也无力反抗,没一会儿我听到开门声,立刻惊醒过来。 “等一下!” 我在师幻然将我丢入按摩浴缸的前一刻大吼出声。 看着自己的伟大杰作,按摩浴缸里仍缓缓飘出几缕烟雾,我心中暗自评量着。 或许水已经不烫了,但是我真的很怕烫,一点点温度也会让我烫得唉唉叫,我看我还是不要赌自己的运气好了。 最近我的运气实在是背到极点,我不能赌这极微小的可能性,那或许会让我尝到痛不欲生的滋味。 “你的话怎么这么多?”师幻然不耐烦的道。 有什么办法,谁教你刚刚不自己进来送死,让我看一场免费的好戏,说来说去还不都是你的错,还敢怪我多话,你自己还不是一样,“性”急的男人! 我睇了他一眼,“你先放我下来。”我要求。 被他抱在怀里,让我无法思考。 “你又不重。”师幻然跟着瞟了我一眼。 “我是讲正经事,你别不正经了。”我啐了他一口。 “我的个性本来就这样。”他面无表情的道。 我当然知道,臭师幻然0你可以先洗没关系,我等一下再洗。” “这一缸水够我们两个洗的,你就不用客气了。”师幻然作势又将我抬起,准备丢入浴缸中。 我惊吼:“等等!求求你,我不要,你快放开我!” 我扭动身子,努力想扳开他环在我腰际两侧的大手。 “你别动!”他好心的警告我,但在慌张之余,我根本没想那么多;也就是说,我根本完全不领他的情。 “我不要下去,不要把我丢下去啊!我怕痛……蔼—” 来不及了,就算师幻然想出声警告我也太晚了,扑通一声,我一头栽入浴缸。 好烫!水深及我的腰,我好象弹涂鱼一样,痛得一直往上跳。 “痛!好痛……”呜……我再也不敢恶作剧了,我的运气真是有够给他背的。 师幻然见状,立刻将我从水中捞起,像捞块破布一样,然后用毛巾将我包起来。 “哪里痛?快告诉我。” 师幻然握住我的肩膀,我全身痛得泪眼朦胧,根本没瞧见他眼底那抹赤裸裸的焦急神色。 我只在意自己身上的灼痛,疼痛让我几乎开不了口,我抽噎的道:“全身……” “为什么会痛?是因为我吗?”师幻然小心翼翼的拂开粘在我颊上的发,虽然浑身像脱了一层皮那么痛,我还是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他的自责。 “不是,爱说笑,才不是你呢!你以为你的本事那么大吗?臭美!”我强颜欢笑地道,泪一边掉。 “那你到底为什么痛?”听了我的话,师幻然挑起眉。 “人家被烫到了啦!都怪你,我明明不要的……” 听了我的话,师幻然无比轻柔的抱我到莲蓬头下,旋开金色的龙头,冷水霎时一洒而下,将我们包围在其中。 “我阻止过你的。” 水声沙沙,让我听不真切他的话。 我透过水幕用眼神询问师幻然,师幻然却突然赏了我一记爆粟。 “好痛喔!你干嘛啦?”我抚着头,当下再次流下疼痛的泪水。 “谁教你不对在先。” “我哪有?”我开始心虚,只得顾左右而言它,“那个……这个……你……你能不能告诉我……晏详君……晏详君他现在人在哪里?”糟了!我踩到地雷了。我不禁为自己的失言偷捏一把冷汗。 师幻然果然脸色丕变,“我不是教你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难道你忘记了吗?” 他的指尖掐进我的肩肉里,我一吃痛,却心虚的不敢吭一声。 “我没有忘记,我只是关心一下他的近况,以朋友的身份问一下都不行吗?”我疼痛难当,眉紧紧蹙着。对他的专制产生反感,我不满的大喊。 “不行。”师幻然皮笑肉不笑的开口。 “不问就不问,谁希罕啊!”我的面子有点挂不住,于是故意装出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 “我再次严重警告你,别惹我生气,否则后果不是你下不了床就能了事的。”师幻然疾言厉色的警告我。 “好啦!我知道了,你别老是摆一张臭脸给我看,你也知道我很胆小的,绝不会主动去惹你生气。”包着湿毛巾的我颤抖着身躯,只得用双手环抱住自己,想越过他走出浴室。 “你要去哪里?”身后传来师幻然平稳的声音。 “出去,好让你洗澡。”我转过身,不意竟瞥见镜中的自己,镜中的我看起来脸色苍白得像鬼,而且嘴唇都发紫了。 “你的身体没事了吗?” “不痛了,应该已经没事。” “你先出去,待会儿我带你去看医生。”师幻然随意在身上抹了几下,关掉水后就朝我走过来。 “不用麻烦,我不碍事的。”话才说完,我又抖颤了下。 “你在发抖。” “因为我觉得好冷……”话还没说完,我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就在师幻然面前昏了过去。 “子强!” 在我失去意识之前,我好象听见他大喊一声,眼底满是惊慌,除此之外还有……害怕?若我没有看错的话,那就是害怕的表情,难道师幻然害怕失去我吗? 我是不是看错了? *** 好吵!是谁在我耳边吵来吵去的? 慢慢恢复知觉的我,渐渐分辨出在我耳边发出的声响是什么造成的。 电话,是电话在响。我知道电话在响,于是全身硬得跟僵尸一样的我力不从心的翻动身体想接电话,闭着眼睛摸索一阵后倏然清醒。 不!不是我的电话在响。我坐了起来,触目所及全是豪华高贵的装潢与名贵的家具用品。 我正躺在一张看起来价值不菲的大床上,还怀疑的偷偷捏了自己的手臂一把。 痛!这下子证实了我并非在做梦,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而门铃声大作也真切得教我回到现实。 跟男人做爱做到浑身没力气,还被自己的杰作反扑,这就是现实。 “你也行行好,你不是有钥匙吗?”我顿时觉得头痛欲裂,抓着门把就将门打开。 我以为是师幻然回来了,结果不是。 巧遇师幻然已经让我很吃惊了,看着眼前这位狼狈的男人,我顿时不知该用什么形容词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你……”我因难的吞下哽在喉咙的唾液,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可笑,但也比不过在看到我之后,眼中闪过有如猎人见到猎物的那种兴奋难抑的光芒,直勾勾的凝视着我的男人要好得太多了。 男人确实很狼狈,身上挂着好象因一个礼拜没换洗而皱得像酸菜的西装,还有下巴冒出的胡髭,原本漂亮的眼眸变得毫无光采,眼眶周围还出现一大圈黑轮;凌乱且脏污的发不时传出酸味,难闻得让我掩鼻惊叫。 “你到底有多久没洗澡了?” “救我……我快死了。”他说完这句话,就在我面前倒下。 我飞快的伸出双手,穿过他的腋下抱住他,呃……是的,原先我是打算这么做的,谁知道他不只人高,还挺重的,我因支撑不住而硬生生变成他的肉垫,被他压在身子下。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我忍不住暗自抱怨。 “你醒醒啊!”我当然没忘记他昏倒前所说的话,只得焦急的拍打着他满是胡髭的脸。 头部微微一颤,他蓦然抬起头,我看见他在看我,而且是用充满好奇的眼神看着我,我不禁呆楞的回视他。 接着,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魔,我们竟然接吻了。在重逢不到三分钟后,十三年来,我跟他的第一个吻。 他的习惯还是没变,总喜欢敲人家的门,然后什么都没说,一见面就吻我,就这点而言我不得不佩服他。 他用吻掠夺我的心,不费吹灰之力,我知道自己又重新爱上他了。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我跟晏详君的关系都是从吻开始。 这一个吻,吻出了我想爱的灵魂。 上帝,我有罪。 但请您先不要治我的罪,放过我,我宁愿带着这罪衍下地狱。我默默的闭上眼睛祈祷。 阿门。 双手不再合十,而是紧紧拥住怀中的他。 第七章 “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我担心的问着刚睁开双眼的晏详君。 我将晏详君安置在沙发上,因为他一身狼狈,我怕他弄脏了饭店名贵的床。 幸好在晏详君昏迷的这段时间内师幻然并没有回来,我真的很庆幸,他不在最好了,免得他又要说什么。 不要管师幻然那只野兽了,我还是注意眼前的男人比较要紧。 晏详君好象不认识我似的看着在他身旁照顾他的我,由于我太在意他昏倒前所讲的话,那意思令我感到不安,于是我嗫嚅的问:“你生病了吗?” “真的是你!”晏详君坐起,丝被从他身上滑下,覆在他结实精瘦的腰身处。 晏详君感到不可思议的伸手轻托起我的下颔,用他漂亮的亮眸直勾勾的凝视着我黑漆漆的眼,温柔的眼神让我心神荡漾,像冰遇热般快速融化。 他从来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我,我鼻头一酸,差点哭了出来。 “我想吻你。” 他将头靠过来,我往后一倾,躲避他欲掠夺的唇。 “不行!”我将手抵在他的胸口,斩钉截铁的拒绝他的索吻。 “为什么?”他像是想不透为什么我会拒绝他的索吻般地看着我。 “我问你,你是不是有病?”与他重聚的我来不及高兴,就得为即将获知的病讯而心痛。 “病?”他愣了一下,“我没病啊!”他坚定的回答我,看他的眼神,不像是在骗我。 但我不相信,以为他是有意隐瞒。“你不用骗我了,老实告诉我,我承受得祝”我强忍住即将面对重大打击的悲伤道。 “我确实没有病啊!”他简短的道,目光灼灼地透过灵魂之窗燃烧着我的心。 “真的?你没骗我?”我喜极而泣,激动的泪水来不及克制,就这样溢出我的眼眶。 “你在为我担心?”他的手滑过我的脸颊,接住滚烫的泪水送到唇边,“好苦。”他皱着眉道。 “会吗?”我学他沾起自己颊边残留的泪渍放进口中,尝到一种从未尝过的涩味,“真的好苦!”为什么我的泪是苦的,我也不懂,只是绽开这两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晏详君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后,身子往后一躺,“你跟幻然在一起。”他说得毫不怀疑。 “嗯。”我无法否认,命运确实将我跟师幻然给凑在一起了。 “多久了?”他眼底的光彩一下子黯淡许多。 见他难过,我不舍的拼命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昨天才碰上他,我没有主动去找他,这完全是命运的安排,天命我无法违抗。”说到后来我无力的垂下双肩,不敢直视他灼灼的眼。 “你要跟他?”问这句话时,他眼中冒出火焰。 “我没这样想过。”因为我不知道师幻然要多久才会厌倦我。 “跟我走。” 跟他走?我惊讶万分的抬起头来,“为什么?”我想知道晏详君开口要我跟他走的用意,神情间净是激动之色。 “我需要你。”他面不改色的说出令我无法接受的话来。 他需要我?以这个理由就要我抛下一切跟他走,我没办法,这个理由太牵强、也太薄弱,不足够让我舍下所有。为什么他就不能说出一个让我不顾一切的理由? “我要的不是这个答案。”我摇头,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我起身背对着他,他也跟着站起,丝被在他脚边围成一圈一圈,就像一道漩涡;他一脚踏入漩涡里,踩过被单走向我。 “跟我走不需要任何理由。”晏详君在我背后冷冷的道。 我突然转身面对他,眼里有着滔天巨浪正在形成,“对你来说或许不用,但对我来说,这足以让我决定要不要跟你走;你真的只是因为需要我而来吗?”我不禁怀疑他为什么会来? “我真的需要你,没有你我活不下去。”冷若冰霜的面具从他的扑克脸上剥落,我看见面具底下最真实的晏详君。 心中顿时百味杂陈的我,能做的就只有维护自己仅存的自尊心,“这十三年来,没有我你也活的好好的不是吗?” “我的狼狈模样你没瞧见吗?这已是我的极限了。”他扯住我的肩膀,用几乎将我捏碎的力道,让我痛得脸色发白、嘴唇发颤。 “别把我当成你的救命仙丹。”一身傲骨的我冒着冷汗、唇齿打颤的道。 “只有你能救我。”或许是惊觉弄痛了我,他终于松开对我的箝制,我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你找别人吧!”我冷哼一声,别开头,忍着肩上的疼痛,连吭都没吭一声。 “跟我走!”他用力将我的头扳回,强迫我正视他。 我咬牙切齿的瞪着他,“我现在是属于师幻然的,你要带我走,得先问过他再说。” “你……” 晏详君显然是被我气得说不出话来。 就算他认为我对他太残忍,我也不能再任他对自己予取予求,而他却不付出,这太不公平了! 我们两个就像斗牛场上的两只牛,喷着气、毫不退让,互相瞪视着对方。 “没错,你要将人带走,得先问过我同不同意。” 我俩闻声同时回头,只见师幻然大摇大摆的走到先前互相瞪视的我跟晏详君之间。 *** 师幻然的出现,让我登时说不出话来;我们两人的对话,肯定一字不漏的全给不知何时进门的师幻然听进耳里了。 师幻然从容不迫却架势十足的走到我跟前,我看看他又看向晏详君,这样的情景让我想起等边三角形。 师幻然与晏详君处在同等的地位,只有我是弱势的一边,我被压制,彻底的打压让我抬不起头来。 真是可笑,这下子该到与不该到的人全都到齐了,历史即将重演,我们三人的关系会起什么变化吗? 我不顾一切的纵声大笑,他们则一脸莫名其妙的瞪着我,我仍然止不住的笑着,牵动我全部的神经,甚至逼出眼眶中不知是何情绪的泪。 我突然止住笑声,一把抹去脸上的泪水,“你们讨论完毕后再来告诉我,我肚子饿了。”我丢下他们两个转头就走。 我无法决定自己比较爱哪一个,因为我两个都爱,爱是无法比较的,而且我也没办法割舍他们其中任何一个。 我爱晏详君,也爱师幻然,说我贪心也好、奢望也罢,反正我就是爱,我爱他们两个,他们两个人我都要。 上帝,请你告诉我,我不能两个都爱吗? *** 坐在饭店的中庭,我有一下没一下的拿叉子戳着餐盘上的蕃茄,可怜无辜的蕃茄已被我戳得千疮百孔,而我的心思却早就不知游荡到何方去了。 看着街上车水马龙,每个人都匆促而忙碌的往自己的目的地前进,我却悠哉游哉。 突然我感到非常茫然,对未来的不确定、对渺茫的爱情,产生一种无力与浓浓的灰心。 难怪人家总是说:期望越高,失望越大。 或许我不该太自大,老以为他们一定是爱我的,说不定他们还觉得我很烦,巴不得想赶快甩掉我;我是爱他们的,他们却不一定爱我。这么想的我,又感到一阵无来由的落寞。 “花子强?”一道带着不确定的呼唤在我身后响起。 转身望向声源,看到来人我不禁吓了一大跳,“小陈!”怎么会是他? 小陈惊讶地看着我,“你怎么会在这里?” 喂!这应该是我要问的问题吧! 我不服气的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难不成这家饭店是你开的吗?你哪时换工作了?莫非是你在演艺圈混不下去了,所以决定改行?” 小陈还是老样子,总是被我一激就抓狂。 “我劝你不要逞口舌之快,我小陈吃过的盐可是比你这辈子走过的路还多,论社会历练你还差我差得远呢!” 经验有什么屁用,重要的是实力,“那又怎样?”难道他以为这么说我就该怕他吗?别看不起人了。 新仇旧恨登时一涌而上。小陈,既然让我遇上了,就是你的不幸,不要怪我跟你算以前的旧帐。 哈!不整死你我就不叫花子强。 “好,你有种。”小陈眼底闪过狠戾的光芒。“我问你,你在这里干什么?” 他用不屑的眼神看着我,好象我是低等动物似的,让我乱不爽一把。 “我做什么还要经过你批准吗?小陈,你以为你是总统啊,别笑破人家的肚皮了,凭你,还差得远呢!”耍嘴皮子我可不会输给你。 告诉你,小陈,我花子强这十三年可不是白混的,现在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哼!”小陈果然沉得住气,冷笑了两声后又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底在打什么鬼主意吗?我警告你,花子强,我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以前不会,现在更不可能,我劝你还是趁早放弃比较好。” 小陈的口气十足威胁,但我并不领情。 “来不及了。”我学他冷笑两声,见招拆招。 “你说什么?”小陈面不改色的表情在这一瞬间瓦解。 “我们早就勾搭上了。”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我不信,师幻然怎么可能看得上你!”他不敢置信的惊呼。 看到他吃惊的模样,我倒乐得很,“哈!小陈,你一定不知道我现在可是炙手可热的抢手货呢!除了师幻然外,还有人对我掏心挖肺的,我不是非要他不可。” 突然,一道冷厉的声音破空而来—— “你的意思是说你选择详?” 师幻然猝不及防的出现,在我反应过来之前,他倨傲野性的高壮身躯已伫立在我面前。见只有他一人出现,我心头闪过一阵强烈的失落感。 “幻然!” “回答我!”完全无视于小陈急切的呼唤,师幻然的眼中只有我。 我悻悻然的撇嘴道:“我只是随便说说。” 我真痛恨到了要面对的时候,却只会退缩进保护壳中的自己。 “幻然!”小陈这次唤得更大声。 我见师幻然双手交握、双瞳燃火,不禁心生畏惧,不敢撩拨一头快要失去理性的野兽。 “晏详君呢?”因为迟迟不见晏详君,于是我好奇的问,但话一问出口我就后悔了。我不该问的,我还没有得到教训吗?每次我一提起晏详君的名字,师幻然就会很生气,而倒霉的都是我自己。 “你眼中只有他吗?” 他什么都没做,我却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向我袭来,顿时我的胸口好象压着一块大石头似的喘不过气来。 “当然不是,你有必要为了我是不是在意他而生气吗?”除了喘不过气来之外,我还气他莫明其妙的吃醋举止,无来由的感到一阵烦躁不安。 我拉了一把椅子生气的用力坐下。 见状,师幻然也跟着坐下,他将手搭在我的椅背上,“我没有生气,生气的是你。”他温柔的道。 “你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子看待,我已经二十八岁了,不再是十五年前那个什么都懵懵懂懂的小孩,你不要看不起我!”我气自己被当成小孩子对待,猛然站起身,背后的椅子应声而倒。 我不理智的行为引来众人的侧目,但师幻然却还像个没事人般,嘴角挂着笑看着出尽糗的我。 “你笑什么笑!”我不假思索就扯住自己重上许多的强壮身躯,“你以为笑就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吗?”笑就可以解决我的烦恼吗?师幻然真是令人生气! “花子强。”小陈格开我的手,介入我们之间。 我隔着碍眼的小陈怒瞪着还是一派气定神闲的师幻然。 师幻然完全不把挡在我和他之间的小陈当一回事,大手一伸,不费吹灰之力就推开了小陈。 小陈踉跄了下,立刻又回身阻挡在我们之间并大吼:“花子强,你看清楚事实好吗?你根本配不上他!” 小陈那番话才刚窜进我耳里,就看见师幻然出掌,登时,小陈就像个破布偶般飞了出去。 师幻然迈开修长的双腿来到从半空中重重摔落到地上的小陈面前,他面如修罗般恐怖,声音犹如地狱来的催命魔音。 “别插手管我的事,要不然我会让你在经纪圈无法立足。” 在我看来,小陈是自食恶果,我不该同情他,但看到他成了暴力下的受害者,我又不禁起了怜悯之心。 我好心的去扶他,没想到好心没好报。 小陈用力甩开我伸出的友谊之手,愤慨的道:“你别得意,花子强,你以为男人的爱情能维持多久?一年、两年,还是三年?别傻了,世界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爱情,更何况是男同志之间的爱!”他拭去自嘴角流出的血丝,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他说得那么大声,我怕会毁及师幻然的名誉,连忙慌张的开口:“你误会了!” “我没有误会!我自己有眼睛,看得很清楚。都是你,我不是要你离他远远的吗?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好象我是千古罪人似的,小陈一逮到机会就破口大骂。 我是无辜的!但我知道自己若这么说小陈也不会相信。 “好吧!反正就算我明白的告诉你他并不爱我,只是一时好玩,没多久就会厌倦这种成人游戏,你也一定不会相信,我又何必多费唇舌解释。”面对这已经自己认定一切的男人,说什么都是白搭,我还是省省口水吧。 “花子强,你会毁了他的前途的!”小陈激动之余用手指着我大吼。 “以前你也这么说过,可是他还不是凭自己的实力爬上顶峰,保持不坠的声势?”我实在不想多花费精力在小陈这种人身上,反正他对我有成见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我何必多花费不必要的心力去向他解释! “哼,你真以为凭师幻然的实力就可以达到今天这样巨星级的地位吗?要不是我当初……”小陈话说到一半忽然噤声。 “当初什么?你怎么不说下去?小陈,你倒说说看,你为我付出多大的努力,值得我褒奖你。”师幻然的冷言冷语,像把利刃直往小陈身上招呼过去。 “当初……当初我一手将你捧红,你能有今日国际巨星的地位,还不是全拜我之赐;谁知道你红了之后就我行我素,完全不将我放在眼里,一点都不念及我提携你的恩情。你说,没有我小陈,你会有今日的成就吗?”小陈双眼赤红,神情间净是激愤。 “住口!我有今天完全是凭我自身的能力挣来的,在我面前,你没有说这种话的余地!”师幻然一点都不顾及往日的情分,跟小陈决裂了。 小陈瞪大了眼,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你……” “师幻然,你别让小陈太难看,留给人家一条后路走吧!”我看不过去师幻然对小陈的不留余地,于是伸手扯扯他的衣裳。 “小不点,人善被人欺,你好好学学,否则你将永远都是弱者。”说这话时,师幻然的嘴角还噙着一抹笑意。 “你就放过他吧!”没办法,我的恻隐之心选择在这时发作,我也无力阻止。 师幻然慢条斯理的抹抹拳后,慢步踱回桌边,“小不点,你就是心肠太软,所以才会总是吃亏的那一个。” “吃亏就是占便宜,所以我才会有你跟晏详君这个便宜可以捡。”想不到,处于这种情况之下,我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师幻然倏地转身,望向十步之遥外的小陈,“快滚!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花子强,不要以为你替我求情,我就会放过你,我们走着瞧!”他对我撂下狠话。 师幻然立即闪身挡在我身前,“你敢动他一根寒毛,我就教你死无葬身之地。”他的话阴狠得让人不寒而栗。 “哈哈哈!我小陈有什么不敢做的事?惹毛了我,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都干得出来,对于这一点,师幻然你应该是最清楚不过了。”小陈仿佛在一瞬间变了一个人,那嘴脸看起来非常的丑陋。 小陈与师幻然撕破脸,而且还是因为我的关系,我该为这个感到荣幸万分吗? 他们会失和都是我造成的,想不到我的出现竟会让两个曾经是工作伙伴的人结怨,我还真是个害人不浅的惹祸精啊! *** “那个男人是谁?” 小陈才刚离去,另一个还待解决的大麻烦却选择在此刻现身,正好凑上一脚。 我和师幻然同时回头看,只见一个冷面书生型的男人走进我的视线内,我一脸惊艳,下巴差点掉下来。 去除一身的狼狈,晏详君简直是脱胎换骨,也比十五年前多了一份自信及成熟。 “一只我可以随手捏死的蚂蚁。”师幻然傲然的开口。 “那个人想对他不利?”晏详君皱眉,淡然问道。 我突然顿悟晏详君口中的他指的正是我。他这是在表达他的关心之意吗?真让我受宠若惊耶! “我警告过他了,相信他没那个胆惹我。”师幻然招来侍者,将我们桌上的东西清理干净,拉开椅子就坐下。 “小不点,你要不要吃什么?”师幻然翻开菜单,头也不抬的问我。 我连忙应声:“不用了,我不饿。”刚刚那一幕已经让我不用吃都有饱涨感,现在的我是一点食欲都没有,哪还吞得下其他东西。 我的手刚碰到椅背,晏详君就从后面伸出手帮我拉开椅子,于是我微笑向他点头示意。 他真是有绅士风度,可是我又不是女生,不需要替我服务吧!他到底懂不懂啊?下次得说说他。 “小不点,你又对详笑了。”师幻然用食指敲着桌子,不悦的看着我。 我很快地朝他绽开一朵笑靥,希望大爷他能满意我的服务,“这样你满意了吧!”大爷他若不爽,我就没好日子过了,我还是顺从他一点的好。 “我要一杯咖啡,给他一杯果汁。”合上菜单,一身优雅的晏详君对侍者说道。 见状,师幻然跷起二郎腿,连看都没看菜单的内容就开口:“给我一杯威士忌不加冰块,给小不点来个什么好呢?嗯……”师幻然蹙眉思索了一下,随即道:“给小不点沏壶玫瑰花茶吧!” 侍者得落的将桌上的菜单收走,我趁他离开前唤住了他。 “等等,麻烦你,果汁及玫瑰花茶都不用,给我一杯冰开水就好。” 我需要冰开水来降降我一早就升起的火气,至于果汁及玫瑰花茶就省省吧,我怕喝了火气更大。 侍者一脸为难的看着我们三人,正不知怎么办之际,在晏详君及师幻然分别给了他一记冷眼及酷毙了的白眼之后,侍者不知着了什么魔,飞也似的离开。 第八章 结果侍者送来一杯咖啡、一杯威士忌不加冰块、一杯果汁、一壶玫瑰花茶,当然还有我点的一大杯冰开水。 我端起果汁咕噜噜的一口气灌下,再伸手端起一整壶玫瑰花茶就口牛饮起来。 狂饮的我似乎忘了一件事—— “小不点,茶是热的!”师幻然粗暴的怒吼声震得我耳膜差点破掉。 没错,我忘了玫瑰花茶是用滚烫的热水泡的,而我花子强对热的东西完全不能接受。 “烫!烫死我了!”我的舌头瞬间失去活动能力,面部呈极度扭曲状态。 就在这时候,有冷凉的液体灌进我烧灼的口腔内,稍微平息了我口腔内的疼痛感。 这两天内,我流的泪远远超过这十五年来所流过的还要多上一百倍。 我就像沙漠里渴水的旅人,一等天降甘霖便拼了老命的喝,欲解我心中极度的饥渴。 “慢慢喝,不要急,免得呛到。”晏详君的手顺拍着我的背。 “小不点,没人会跟你抢着喝的,你何必喝得这么快,还烫伤了,昨天你还被温水烫到,真是不可思议,你的体质真是异于常人。”师幻然一点都不同情我,还幸灾乐祸。 我真的觉得很委屈,还是晏详君对我比较好,哪像他,成天只想着色色的事,我的死活他根本就不管。 人家不小心被烫到,他没同情就很罪大恶极了,还在一旁说风凉话,真是气死我了! “还、还不……不是你,本来……本来应、应该是你……被烫到的,谁知道你那么性……急,所以才会反……反而害到我自己。”用被因烫伤而灵活度大大减低的舌头,我结结巴巴的道。 “是你自己想害我,没想到却害到自己,被烫伤是你活该。” 天啊!师幻然竟然还落井下石,他简直不是人! “你……”我一时不察牵动了伤处,顿时痛得面部扭曲。 “师幻然,你对他做了什么?”晏详君随即放开我,表情非常冷漠。 “你这是在质问我吗?”师幻然唇边绽出冷笑,毫无畏惧的迎上晏详君冰冷的瞳眸。 “他为什么会受伤?”晏详君漠然的冰冷眼眸里蕴藏着一股冷冽的怒焰。 “我才跟小不点做一次而已,哪有可能会伤到他,还不是他自己起了坏心眼,我叫他去放水,他却放了一缸热水准备把我烫下一层皮来;你可得搞清楚,我才是受害者哪!”师幻然无惧于晏详君冷冽的气势,靠着椅背的他看起来一脸不平衡。 “有去看过医生吗?”冷漠的晏详君在看向我时,脸色还是没什么改变,一样是冷冷的。 “小伤而已,哪里需要看医生,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我咕噜噜又喝下一大口水后,口齿不清的道。 “还要吗?”晏详君看着我手上已经空了的大杯子。 “不用,我好多了。”放下空杯,我感觉自己的舌头灵敏度已经恢复八成。 “师幻然,我问你,你跟小陈没问题吧?”我担心的问着一脸无所谓的师幻然,眼角余光瞄见他杯内的酒也空了。 “我哪会有问题!你该担心的是你自己的安危,不过,我想他也没那个胆惹我。” 他还是挺自负的,真不晓得他打哪儿来这么多自信,分一点给我好不好? “你很厉害吗?为什么小陈要怕你?”我百思不得其解的问。 我实在太担心他了,我怕他这种自大不要脸的态度会在无意间惹毛别人而不自知,到时候到处树立敌人,跟着他的我岂不是会很倒霉地成了别人下手的对象。 嗯,我是在担心他还是在担心自己啊!我不禁又陷入苦思中。 “因为我现在的地位,可不是他那种角色惹得起的,只要我动用关系,就可以让他在演艺圈混不下去;虽然他有黑道在背后给他撑腰,但是那些混混我才不看在眼底,而且小陈利用我的名声干了不少坏事,我早就想跟他划清界线了。” “黑道”你不怕,但我怕啊!万一他找人来将我作掉,那我岂不是死得很无辜。 “你不用怕,有我在,他不敢找你麻烦的。” 那万一你不在,谁让我靠呢?我极度不安的想着。 我还来不及反驳,马上有人替我仗义直言,“师幻然,为了他的安全,我要带他一起走。”晏详君以不容拒绝的强势道。 “不行,小不点不能跟你走。”师幻然挺直背,不再一副优闲样,反而一脸怒容的看着晏详君。 “让他留下太危险了,我不赞成。”晏详君态度似乎非常坚定,谁也不能动摇他半分。 “我管你赞不赞成,反正小不点一定要留在我身边,谁也不能带他走,你若顾及他的安全,就不要从我身边带走他。”怒气稍减,师幻然的心情以极快的速度恢复,他慵懒地伸手支着下颚,面色不改的道。 晏详君拧眉,“百密还是会有一疏,你无法时时刻刻将他带在身边,这样的你能保护他吗?” 师幻然也跟着蹙起眉,“我会尽全力保护他,你不要插手管这件事,要是小不点出事,我会负起全部的责任。” 晏详君的脸色变得更凝重,他微愠道:“这件事不是你说要负责就能承担得起的,他若是死了,你拿什么赔我?” 喂喂喂!你们也差不多一点,我还活得好好的,不要随便咒我死好吗?我想反驳,可惜他们的谈话完全没有让我插嘴的余地。 “我的命。小不点若在我身边死去,我愿意一命抵一命,用我的命来偿,你没话说了吧!”师幻然毫不让步,直视晏详君的双眼。 晏详君脸部表情变得僵硬,“他若死了,我要你的命何用?你的命对其他人来说或许很值钱,但对我来说根本一文不值;我绝不同意将他放在你这颗不定时炸弹身旁,他我是一定要带走。” “我绝不答应!”师幻然大手击向桌面咆哮,桌子上的空杯同时弹跳起来。 见他怒气狂炽,晏详君缓下态度道:“他不能再留在这个危险的地方。”停顿一下,他的语气随即又变得坚定无比,“师幻然,不管你说什么,都不能阻止我带他走的决心,我要马上带他离开这个危险之地。” 喂喂喂!你们好歹问问我这个当事人的意见好吗?当我是隐形人吗? “你敢!”师幻然的怒眼对上晏详君的冷眼。 “有何不敢?”晏详君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拉住我的手腕,将我拉离椅子,却脱离不了战争的暴风圈。 师幻然大手一扬,翻了桌子,一脚踹断椅脚;他大手一抓,我的另一只手就被他擒祝 “要将人带走,除非先踏过我的尸体,否则我绝不让你带走他!” 这下子惨了,都是我害他们兄弟阋墙,我是他们失和的元凶,害他们为我争风吃醋,哦!不是,是意见不和、吵架。 他们一人拉着我一只手,两边手腕传来同等程度的疼痛感。 我皱起眉,过了好半晌才受不了的大声嚷嚷:“喂!你们节制一点好不好?不要像小孩子一样幼稚,我们像大人一点,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好吗?” 晏详君与师幻然对看一眼后,似乎有了决定。 晏详君开口道:“那我们尊重你的决定,你说,你要跟谁?” *** “你们太幼稚了,我无法再跟你们心平气和的谈下去。”我同时甩开他们箝制住手腕的铁掌,事实上我对他们的所作所为是又恨又爱,又气得牙痒痒的。 “小不点……” “你……” 他们两个同时开口又同时闭上嘴,因为我正转头恶狠狠地瞪向他们,让他们倏地噤声不语。 哼!老虎不发威,你们就把我当成病猫。不要将我看扁了,看来非得让你们尝尝我自创的驭夫术,体会其奥妙之处,你们才会知道我的厉害。 “我告诉你们,你们若想得到我,很简单,只要谁先向我表示,我就跟那个人走。”我不能对他们明说,只好暗示道。 “小不点,你又在玩什么花样了?”师幻然摩挲着下巴,一脸不太信任的看着我。 果然,由于之前的热水事件,已经让师幻然有了警觉性,他已经对我有所怀疑。 我正想开口,晏详君插在我前头说道:“你要我怎么做?” 我将目光转向晏详君,“怎么做?那就得看你们的心意!” “怎么说?”他又问。 “我不提供办法,全由你们自己去想,等想通了再来找我也不迟。”我立即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小不点,你该不会是要恶整我们吧?”师幻然一脸怀疑的瞅着我。 “当然不是,你们太聪明了,我整不倒你们的。”我的目的很简单,我要让他们发现自己的心意,若他们真爱我,就会来找我;反之,他们若都不爱我,我也只好摸摸鼻子,自认倒霉的走开。 “你倒有自知之明。”师幻然笑着揉揉我的头发。“你到底要我们做什么?快说清楚,别想蒙混过去。”师幻然突然抓住我的头发用力拉扯。 我吃痛的大喊:“好痛!你干嘛?放开我啦!”我伸出双手抓住他的大掌想用力扳开。 “你只要老实招来,我自然会放开。”师幻然笑得一脸愉快,并将脸凑到我面前。 “我只是要你们公平竞争,是你们要我作决定的,怎么可以反悔!”我发出不平之鸣。 “谁教你已经有了不良纪录,我不防着点怎么行。”师幻然笑得非常贼。 天哪!看来我是成了历史上的那只泼猴,永远逃不出如来佛祖的手掌心了;而师幻然就是那个将我玩弄在手掌心的佛祖。 不管我怎样翻都没用,逃来逃去,我仍在他的手心中,被紧紧的捏着,只要他一用力,就可以将我掐死。 “不过一次而已,是大丈夫就不要跟我计较,更何况你毫发无发,遭殃的可是我耶!你有什么资格说话?”人家说说话大声的就是赢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你真是越来越可爱了,小不点。”师幻然猛然放开我的发,用食指弹了我的额头一下。 我迅速伸手抚上额,“很痛耶!你没听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吗?’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我,还任意玩弄我的身体,师幻然,今日你不跟我讲明白、道清楚,我绝不善罢甘休!”可恶的师幻然,别以为仗着我爱你,就可以一再欺负人,我可不是什么软柿子,非让你看看我的厉害不可! “真唆耶,从前你就老是问着我同样的问题,你烦不烦啊!”师幻然摸摸头,一脸的不耐烦。 听他这么一提起,我就像一座沉寂已久的火山,那源源不绝、滚烫的热血已到了临爆点,而师幻然的话就像引信点燃了我,我的火气当下就爆发了。 “你……你有什么脸说我!你自己呢?你说你做了什么好事,我整整等了你十三年,十三年耶!不是一天、两天,一眨眼就过去的,你……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当时有多么绝望,我的心情就像枯萎的花朵般,你知道吗?你根本什么都不晓得!”我掩面啜泣。 师幻然当下哑口无言,晏详君立即伸出他的双臂将我纳入他的怀抱。 很奇怪,我并不怎么伤心,反而觉得生气,气他不懂我的心。 “我绝对不会伤你的心,跟我走。” 晏详君低首,像春风一样温柔的语调就这样抚慰了我受伤的灵魂。 一道暖流注入我的胸口,我的心防在瞬间瓦解。若我只能选择一个来爱,那我决定选择较不会伤我的心的男人,虽然他同样不明白我的心,但只要他能陪在我身边就够了。 “好,我跟你走。”我抬起头,下定决心地道。 “不准!”师幻然冲过来扯开相拥的我们,“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带你走!我说过了,谁要带你走就必须先踩过我的尸体,否则……反正你不能离开我就是了。” “我要走,谁也挡不住我!” 晏详君一手格开我,挺身挡在我面前,全盘接收师幻然爆发的怒气。 火爆的狮子对上千年不化的严酷冰山,紧绷的危险一触即发,我忐忑不安,没来由的,空前绝后的害怕找上了我。 为什么要这样?不要逼我,如果我怎么做都不行,那我什么都不要了,我放弃行不行?求你们放过我吧! 我被逼到无路可退,求助无门的我,只能逃了。 我不愿看见他们为我不和、争吵,我转身欲跑,但才转过身而已,却迎面撞上一副男人的胸膛。 不是晏详君的,也不是师幻然的,我抬头望进一双过分明亮、但此刻却充满慌张的眼瞳中。 智哥!我心中讶异他的出现。 拜托!情况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他偏要在这个时候也来插一脚吗? 上帝!救救我。我不由得申吟,转而向法力无边的上帝求救。 *** 匆匆丢下一句对不起,智哥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便冲到师幻然面前。 “对不起,我有急事要说,先打个岔。”智哥急忙的解释,就这样插进对峙的两人中,“很抱歉,师先生,导演叫我来跟你确定一件事,我们可以私下谈谈吗?”智哥在瞥了晏详君一眼后楞住,“你……你是晏先生”智哥瞠目结舌,完全不敢置信的看着晏详君。 “你是谁啊?走开,别碍事!”师幻然大手一挥,智哥随即被拳风扫到边境去。 “晏详君,你给我听清楚,小不点是我的,你不能带走他,听到没!”师幻然向晏详君宣示他的所有权,也就是说,我变成他的了。 师幻然的记性怎么变差了,他竟然忘了跟他一起拍片的智哥,虽然智哥不是导演,但毕竟是个副导,他也太差劲了吧!我在心底为可怜的智哥打抱不平。 我走上前去,拍拍智哥的背,“智哥,你没事吧?” 智哥这才恍然回过神,“他……他是晏详君?”智哥手指颤抖的指向晏详君。 “是啊,他是晏详君,有什么不对吗?”我莫名其妙的觑了正与师幻然对峙的晏详君一眼后问道。 “他……你不知道他是谁吗?”智哥诧异的望着我。 他需要这么大惊小怪吗?“我知道啊!他就叫晏详君不是吗?”他到底想说什么? “你不晓得他的真实身份吗?你不是认识他?”智哥转而怀疑的看着我。 我当然认识晏详君,他是我的床伴,啊!我忘了强调,他“曾经”是我的床伴。“你到底想说什么?”非得一副神经兮兮的模样吗? “你听过‘济亚财团’吗?”智哥的表情忽然变得很神秘,用极小的音量道。 济亚财团?那是什么碗糕?我顿时陷入一团迷雾中。若说没听过会不会显得我很孤陋寡闻?但我又不会说谎。 就在我左右为难之际,智哥又开口了,我只好看着脸上充满无限崇拜的智哥,听他的话有如大江之水,滔滔不绝的向我涌来—— “亚洲地区最有影响力的财团非济亚财团莫属,事实上不只亚洲地区,他对其他国家也深具影响力;其实力、权力、财力、影响力可谓是无人能敌。老实告诉你,这次王导能顺利请到师先生来拍摄此片还是有内幕的。导演说,就是济亚财团的总裁暗助我们一臂之力,才能请到师幻然先生这样的大明星,要不然我们哪有这个本事请到国际巨星师幻然先生;这全都要感谢晏详君先生的鼎力相助,才有今日的我们。” 情绪过于亢奋的智哥说得是口沫潢飞,我倒是第一次见他情绪激动的模样。 想不到晏详君的背景这么惊人啊0他真的是你口中说的那个人吗?”既然他是个大忙人,为什么还有空跟我这个闲人在这边纠缠不清? “没有错,这一期的财经杂志封面人物正是晏先生,我不会看错人的。” 哇塞!不得了了。我不免咋舌,视线随之望去,我眼前两位特质迥异却同样出色的男人,竟然会为了我而争风吃醋;我顿觉百味杂陈,不知是何感受,若硬要说出一种感觉,那只能用受宠若惊来形容。 晏详君微怒但总是带着漠然味道的声音又传进我耳里—— “万一出事就来不及了,你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不能留在这里,你到底晓不晓得啊!”晏详君面露些许激动的情绪。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他,心里突然觉得好复杂。 “我不管,小不点是我的,我想怎么样都行。”师幻然大吼。 “谁说他是你的?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你刚刚没听见吗?他选择的是我,不是你师幻然,你死了这条心吧!”晏详君冷瞟了他一眼,就朝我走来。“我们走。”他握住我的手说道。 “你们给我站住!”师幻然大喝,冲过来扯开我们亲密交握的手,“我有说你们可以走吗?”他眼中充满熊熊火焰。 “我要走不需要你的批准吧!”晏详君浑身散发出寒意,两潭深不可测的幽眸缓缓迎向他。 又来了、又来了,他们到底烦不烦啊!一直绕着这个圈子打转,就算再吵个一百年也争不出个结果来。 我该想个办法阻止他们。该想什么办法呢? 就在我苦思的时候,眼角余光突然瞥到一个人。 哈哈!先找他挡挡吧。 我使了个眼色给智哥,智哥收到我发出的求救讯息,马上移动脚步。 等智哥靠近我的时候,我迅速附在他耳边说:“请你帮一个忙。” “说吧。”智哥义不容辞的道。 他还满讲义气的呢!不过,对不起了,智哥,自顾不暇的我,只能将你推入火坑。 “帮我挡他们一阵子,麻烦你了,大恩大德我来世有空再报。”我真的是万不得已之下才陷你于不义的,请原谅我。 “这……”智哥犹豫的看着我。 “在此先谢过,我走了,万事拜托。”见他还在犹豫不决,我敢紧先下手为强,趁晏详君与师幻然不注意的时候一溜烟的跑掉。 被强迫中奖,想必这时的智哥想不帮我的忙也不行。 可怜的智哥得一次面对两个可怕的人类,啊!他真是不幸,而这不幸还是我赐给他的。 不知道我已经溜走的师幻然,气得脸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晏详君,你以为我会怕你吗?我——” “他跑掉了。”晏详君冷冷的插嘴。 闻言,师幻然惊愕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他一旋身即发现晏详君说的是真的,对于我偷跑的举动,他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没当场看见这画面真是可惜,但如果此刻我还留在那里,只怕他会气得扭断我的脖子。 但我不知道智哥并没有依我所求的阻挡来追我的师幻然与晏详君两人。 因为他不敢。 真是失策啊!我怎么会没想到这一点呢? 一个是非常有势力的总裁,另一个则是天王巨星,哪一个都不是智哥惹得起的,我怎么会笨到以为智哥会帮忙我呢? 我真是笨死了,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我只能尽量逃离。 第九章 幽幽醒来,眼前一片黑,我这才发现自己在一个极其陌生的地方。 潮湿而阴冷,腐败的木头味道阵阵扑鼻而来,我想掩鼻却发现双手被缚,动弹不得的我楞了好半晌才恢复过来。 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被绑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暗无天日的地方?难道有人绑架我吗?可是我又不是富家子弟,谁会绑一个普通人家的小孩?我心底的疑问就像泡沫般一个个冒出来。 我蹙眉沉思,慢慢回想起所有的经过。 我记得自己是趁师幻然和晏详君在为我争吵的时候偷溜走的,然后……然后呢? 对了!我想起来了,在我顺利偷跑成功,顺手招了一辆计程车后,想不到计程车司机竟然是小陈假扮的;误上贼车的我一直到车开到荒野时才发现不对劲,却已来不及了。 记得当时我因为想下车而对开车的司机大呼小叫—— “喂!你走错路了,我是要去忠孝东路,你开来这鬼地方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脸上有写着“我很好欺负”吗?怎么大家都爱欺负我? 司机猛然踩下煞车,使我反应不及地整个人往前冲去,脸撞上椅背,登时鼻青脸肿。 “好痛!喂,你到底会不会开车啊!”呜……我的鼻梁该不会撞断了吧? 被我痛骂的司机在这时转过身,我一看见他的脸,差点没昏倒。 小陈?怎么会是他0你……”我自是惊讶万分。 小陈看着我发出冷笑,“想不到吧!花子强,惊讶吗?” 何止惊讶!我简直吓得要死。“你……你想做什么?”他该不会想对我不利吧!看他一脸不怀好意的样子,以及临走前对我撂下的狠话,我看是八九不离十了。 我惨了!小陈会不会变成变态黄秋生第二,将我制成人肉叉烧包?我又惊又惧的看着小陈,生怕他真的将我做成香喷喷的人肉包子。 “哈哈哈……”小陈的笑声就像奸臣一样,真难听。“你知道害怕了吧!” 小陈猥琐的小绿豆眼眯成危险的一条线,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我越是面露恐慌,他就越是兴奋。 “你不怕师幻然向你报复?”师幻然不是说小陈没胆惹他吗?我就知道他的话根本就不能听,要能听的话,猪都能飞天了。 “师幻然是什么东西,我会怕他?”他自腰间掏出一把黑得发亮的手枪指着我的额头。 “你想杀我?”想不到越危急的时候我反而越镇定。 “没错,但还不是时候。”小陈不太满意的看着我镇定的表情,迅速收起枪。 “难道你想慢慢的折磨我?”我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倒是提供了我一个好主意。 本来我是想把你当成诱饵,好诱出师幻然这条大鱼再解决你的,既然你提供了一个好主意,我只好先陪你玩玩。” 他又对我露出一个阴险的笑,我看了心猛然漏跳一拍。 不好,他想干什么?我干嘛这么多嘴,这下子我一定会死无全尸。冷汗涔涔沁出,将我的背都濡湿了,我脸部僵硬,再也笑不出来。 这下子可好,我死了就不用再烦恼要选择跟谁在一起这种蠢问题了;他们两个不是我的克星,而是我命里的煞星,看来我惟有死路一条。 就在我暗自怨叹时,小陈突然从背后将我打昏,这就是为什么我醒来后人会在这个废弃小屋的原因了。 我坐在腐朽的木质地板上,手被反绑于后,脚也被同样的麻绳捆了起来,我像毛毛虫一样扭动身体,试图想挣脱绳索的束缚。 但我越是挣扎,绳索绞得越紧,害我急得大汗小汗直落。 “我劝你还是放弃挣扎,你逃不出这里的。” 黑暗中传来小陈的声音,我倏地停止挣扎。 在一片黑暗中丧失视觉,听觉反而变得较为敏锐;我听到他踏过木板时所发出的声音。 越来越大的嘎吱声,直到小陈在我面前站定时才停止。 “少说废话,要杀要剐随便你,要动手就快!”黑暗中,我一双黑白分明的眼怒瞪着小陈那眯得快闭上的眼。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骨气的呢!” 小陈从怀里拿出一只打火机,我听见嚓的一声,一簇极弱的火焰照亮了彼此的面孔。 我看见小陈那极令人恶心的嘴脸,不禁想作恶。“要动手就快,你还在等什么?”在漫长的等待过程中,时间成了最痛苦的煎熬;我怕小陈真的会利用我来诱出师幻然,于是打算自我牺牲。 “主角都还没到场,你这个配角急什么?”小陈蹲下身与我平视。 我吁了一口气,“你为什么这么恨我?”我不懂,为什么他一直将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你不该缠上师幻然,更不该在我警告你之后,还继续缠着他不放。”小陈气愤的说。 我当然觉得不平,因为又不是我主动去缠他的,小陈不该没有问清楚就将我定罪,“又不是我自愿缠上他的,请你搞清楚,是他自动找上我的,我可没有错。” “明明就是你,你还敢狡辩,看样子我不修理你,你是不知道悔改。”小陈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短刀,在手里把弄着。 “你要杀我?”我惊恐的瞪着他手中的利刃。 “我只是要教训教训不知悔悟的你。放心,我只是要在你身上玩个游戏、添几道小伤痕而已。”小陈变态的用舌头舔过刀口后,用刀锋挑开我上衣的钮扣。 “你想怎样?强暴我吗?”我为这想法感到不寒而栗。 小陈不屑的呸了一声,“我又不是变态。你放心,我对男人的身体没兴趣,只想在你胸口轻轻划上几刀而已,不会弄出人命的。” 小陈将我推倒,我想起身却没有办法。 我动弹不得的看着他在我衣裳敞开的胸口上迅速划了一刀,血马上从那裂开的细缝中流出,痛觉也在同时间袭向我。 我心跳如擂鼓,却无法阻止小陈变态的行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我身上划过一条条纵横交错、深浅不一的血痕。 *** “他也应该到了吧。”小陈舔了舔刀锋上的血液,朝浑身是血的我道。 “不要……”我虚弱的申吟。 这时,不远处隐约传来微弱、踏过腐朽木板所发出的声响,随着声音逐渐加大,我知道他们越来越接近我的所在地,我想出声警告他们,但被毛茸茸的大掌捂住嘴的我却只能发出呜咽不清的声音。 “嘘!”小陈在我耳边吹气,他轻声却带着危险意味的警告我:“我可不准你打草惊蛇。你想来人会是谁?” 小陈问着不能说话的我,我眼中瞬间布满了惊惧之色。 “你说来人会不会是师幻然?”小陈咧开嘴阴险的笑了。 我只能拼命摇头,用无助的眼神求他。不要!师幻然,你不要来! 脚步声越来越大,来人已走到腐败虚掩的门外。 小陈将头俯在我耳边,以只有我能听见的音量道:“你说我的枪口该对准哪个部位呢?是脚、胸口,还是头?” 不要啊!小陈。我更是激烈的摇头努力的挣扎,拼命想要在师幻然出现之前警告他。情急之下我张口就咬,顿时血腥味充斥我的口腔;我迅速往后退,撑起自己伤痕累累的沉重身躯,正想警告即将走进死亡之门的师幻然,却听到小陈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来不及了。” 脚步声的主人终于来到门口,我惊慌失措的望向门口,耳边听见喀嚓一声,一颗打火机呈抛物线飞向半空,燃烧着一小簇火焰,照亮了我恐惧发白的脸及来人。 我担心的看着他,大声嘶吼:“小心,他有枪!” 砰的一声,枪声与我的警告声同时响起,我见他来不及闪避中弹倒地,血喷洒而出,还有几滴溅到我脸上。 锵的一声,打火机掉在潮湿的地板上,火瞬间熄灭;短暂的光明之后,我陷入无底的绝望深渊。 “不要啊!”泪迅速涌出,沾满了我的脸,我朝倒地不起的男人嘶吼着。 师幻然中枪了,他死了!他中弹身亡的画面不停的在我脑中重播,我朝前扑去,忘记自己双手双脚仍被捆绑,砰的一声就直摔落在地板上,全身上下沾满了腐败的气味,我仍像毛毛虫般蠕动身体,拼命想往师幻然倒下的方向爬去。 “你想去哪里?”小陈一脚重重地往我身上招呼。 我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顾不及身上的疼痛,我咬着牙不让这疼痛打倒我。“放开我!我要去看他,我要去看他!”濒临崩溃 边缘的我,疯狂的呐喊。“他死了,让我去看他,让我去……”我像疯子一样疯狂地哭叫、嘶喊。 “放心,我会让你们在黄泉路上见面的。有你在,他在黄泉路上才不会寂寞。”语毕,冰冷的枪管已抵在我的太阳穴上。 我吃吃的笑了,泪突然止住,我冷冷的道:“你开枪啊!有种你就开枪杀了我,开枪啊!”枪抵在我的脑袋上我竟然不害怕,死亡对我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 是我害死师幻然的,死若能弥补我的罪,我情愿一死。幻然,你放心,我马上就来陪你,我不会让你孤单的,就算死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好呀!我就成全你。” 小陈扣下扳机,我默默的闭上眼。 “危险!” 砰!枪声再次响起,同时间我听见身后有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 我摔得灰头土脸,并猛呛着,伏在地上的我毫发无伤,却记得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推了我一把,在这之前我听见晏详君急切的叫喊声,难道我没听错? 真的是他救了我,而他……他替我挡下了致命的子弹 不要!我不要再有人为我而死了! “不要!你不要是晏详君,不要吓我……”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花子强,你的命真硬,不过,我不相信还会有第三个人来救你。”黑暗中,挨了一记铁拳而跌倒在地的小陈,按着腹部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手里还握着一把沾有血迹的刀子。 小陈变态的舔过刀锋,眼中散发出一种不寻常的诡异光芒;他慢慢的走近我。 他似乎正享受着折磨我的乐趣,我越是痛苦他越是亢奋;师幻然及晏详君的死让我无法再继续伪装坚强,丧失所有一切,现在的我只求一死。“麻烦你下手快一点,我等不及要去见他们。”我对死亡变得麻木,我已经不在乎了。 “你想死?我偏不让你死,我要慢慢的、慢慢的折磨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要让你知道,我小陈可不是好惹的人物,这痛我会让你永志难忘!”小陈挥着利刃,又朝我伤痕累累的胸口划了一刀。 对于他在我身上造成的伤害,我连吭都没吭一声。心灵上的痛楚远超过rou体上的痛苦,我恨上天这么对待我,为什么不给我一个痛快,为什么要折磨我,为什么? 这时,小陈的声音又传来:“你知道吗?是我,十五年前,就是我从中作梗;你的留言,师幻然恐怕永远也听不到了,哈哈哈……” 他说什么? 无论他说什么,我都已经听不见了。 我的灵魂在泣血,上帝,您有没有看见?帮助我逃离这一切吧! 血不断从我体内流失,力量从我的灵魂深处抽离,我犹如行尸走肉,精神渐渐溃散,我看见师幻然在对我笑,然后我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 我梦见十五年前的我那青涩可爱的模样,梦中当然不可缺少俊帅狂野的师幻然,及美丽冷漠的晏详君。 梦中的晏详君总爱找我喝草莓汁,我想帮他买,他却吻我,拼命的汲取我口腔内的甘美,好似在饮甘泉玉浆似的狂吻着我。我总是在他浓烈的激吻中沉醉到忘了自我,我们热烈的吻着,一直吻、一直吻,吻到双方都无法呼吸为止,双唇从没有分开过,紧紧的贴在一起;我许愿,两唇两心交缠永不分离。 我在与他的拥吻中遗失了一半的心,另一半则在不知不觉中轻易地付了出去。 师幻然虽然不像晏详君这么绅士,而且总是胁迫我做这做那的,但我却仍然甘之如饴,虽然其中不免对他有些抱怨,但其实我是爱他的。 十三岁的我,世界就像一张充满鲜艳色彩的图画,其中有充满耐心的我、有总是爱欺负我的师幻然,还有爱亲吻我的晏详君;我的世界洋溢着幸福,但还是有少许的忧愁困扰着我。 然后,一道砰然巨响传来,师幻然在我面前倒下,紧接着轮到晏详君,之后才是我。 二十八岁的我,世界是一张退了颜色的图画,脚下的黑白世界开始崩落,我看见自己、师幻然及晏详君躺在血泊之中。 我拼命想睁开沉重的眼皮,但在我睁开眼的同时,却看见上帝正对着我微笑…… *** “小不点,小不点!你醒了就好,我还以为……该死的,我的胸口为什么会这么痛!” 昏昏沉沉的我,像刚出生的婴儿睁开眼看这个世界般,黑白分明的眼呆呆的望着眼前不知为何情绪激动的男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眼前这男人的身影才映入我的瞳孔中,我睁大眼,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师幻然!你还活着?你没死?”我激动的坐起身,未料却因此扯动身上的伤口。 呜!我受伤了。低头看见自己被纱布包成木乃伊的模样,我又惊又慌的望向师幻然,这才看见他手臂打着石膏。“你受伤了。”我不舍的抚上他受伤的手臂。 “没事,小伤而已;倒是你,差点因为流血过多死去,还好我们及时输血救回你一命。”我看见师幻然强颜欢笑的道。 他没事真是太好了。怎么没看见晏详君?不知道他有没有事。 “晏详君呢?他也没事吧?”看见师幻然安然无恙,我心底安慰许多,所以就自以为晏详君也没事,没想到我却看见听了我的问话后的师幻然脸色愀然一变。 “告诉我,他没事对不对?师幻然,你快说啊!晏详君他没事对不对?我知道他没事的,你想骗我还早得很呢!你说啊!你为什么不说话?”我用力捶打着师幻然的胸膛,失控的大喊。 已然泣不成声的我,没察觉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悲哀,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 我不想听,于是捂着耳朵、闭上眼,拒绝听到会让我崩溃的答案。 “小不点,你听我说。”师幻然硬拉开我捂着耳朵的手,“这不是你的错,你千万不要责怪自己。” 我抬起泪流满面的脸,小脸上全是自责、懊悔,“不是我的错是谁的错?是我!是我害死他的,我根本不该与你们相遇,认识你们是我这一生最大的错误,我好后悔,我多希望这一切都能重来,这样晏详君就不会因我而死了。”悔恨的泪水不停的流下,我阻止不了这不该发生的一切,这早该纠正的错误;是我一时的自私,才会一错再错。 是我害了他,晏详君不该为我而死的,他不该死得这么没价值,他应该有更美好的人生;若没有遇上我,他应该会像一般人那样娶妻生子,过着美满幸福的日子,而不是惨死在枪口下。 全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他!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这么残忍地夺走我的最爱?这对我实在太不公平了! “子强,你别那么激动,我求求你,医生刚刚跟我说你醒了,我好高兴,我很感谢上帝没有从我手中夺走你;你知道吗?如果你死了,我也活不下去……”师幻然突然紧紧的抱着我,像怕我在他面前消失般,令我差点无法呼吸。 我呼吸一窒,惊的是师幻然竟以死来胁迫我不得寻短见。 他怎能这样对我,他没有权利限制我,我拼命挣开他,“我不知道……我没有资格活在这世上,也没有资格待在你身边……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迷惘的投进师幻然怀里,在他怀里寻求慰藉,“我是害死晏详君的凶手,我是杀人凶手,我不值得你这样对我,不值得……你还差点为我丧命,你忘了吗?我才是个煞星,不值得你费心费力万般讨好,我死了也是罪有应得……”我不禁哽咽无语。 “振作点,子强,详还没死呢!在他还在与死神奋战的时候,你怎么可以先倒下?我不许你丢下我,你听到了没?”师幻然抓住我的肩,猛烈摇晃我的身体。 有一刹那我仿佛没听见,但我真的听到了,师幻然他说……他说晏详君没死!他没死0你是说真的?没骗我?”我抓着他的手急切的问。 “真的,不过医生说情况很危急,叫我们要有心理准备。”师幻然黯然道。 听到这个消息令我差点支撑不住昏过去,但师幻然很快地扶住我。 “你不要太伤心,详他一定会战胜死神的。”师幻然的语气里充满希望。 突然间,我纷乱、自责、悲恸的情绪完全沉淀,变得异常冷静。 “我想去看他。” 师幻然不放心的看着异常冷静的我,我用坚定的眼神回视他,随后他叹了一口气。 “我们去帮他加油打气,度过这个生死难关。” 或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三人聚在一起…… *** 我们刚走到手术房外,就见到手术房的灯突然熄灭,我的心在这一刹那突然停止跳动,连呼吸也停了。 医生推门出来,并摘下口罩,面无表情的问:“是病人家属吗?” “我是。”我马上冲上前去。 “很抱歉,病人伤势过重,我们已经尽力了,病人想跟你们见最后一面。”医生尽责的说。 不等医生说完,我马上冲进手术房内,与我擦身而过的是无法救回晏详君生命的更多医护人员。 “晏详君,你不要死,我求求你,不要死……”我抓起他垂在床沿虚软无力的手紧握着不放。“求你不要离开我好吗?我需要你,你不要走,你不是要我跟你走吗?我答应,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要我走我就跟你走,求你……求你不要丢下我!晏详君,我不要你死,我要你活着,我要你活着!”我哀伤的望着苍白无血色、闭着眼的俊美脸孔,泪狂流不止。 被我握住的手轻轻动了一下,我看见晏详君轻轻睁开眼睫,我望进他毫无生气的瞳孔中。 曾经是最美丽的灵魂之窗,如今却变得空洞、了无生气;拥有这美丽的男子即将死去,教我如何能抑止住悲伤,哀恸的心已为他死了一半。 “不要哭。”他试着想抬起手,但手指头动了一两下即无力的垂下。 我双手握紧他的手放到自己面前,他对我露了一个微笑,移动手指,很温柔的拭去我脸上的泪。 “我不愿意见到你哭,不知道为何,一见到你哭,我的胸口就隐隐作痛,你不要哭好不好?” 晏详君用请求的眼神看着我,我想答应,未料泪却落得更凶更急。 我只好拼命点头,“好!我不哭,我不哭,可是你答应我不要离开我,好吗?”我用乞求的眼神望着他。 晏详君唇边绽开一朵美得炫人的笑,他用手覆在我的眼上,我只能用单眼看着他,可是因为泪掉得太凶,我根本就看不清楚他现在的表情。 我只知道,刚刚的他对我笑得好美、好美,我用手抹去脸上的泪水,泪水却一波接着一波涌出,我还是不断拼命的擦拭。 “你知道吗?我很庆幸死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不——” 我想开口,晏详君却阻止了我。 他用本来覆在我眼上的手轻轻按住我的唇,我的唇还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指尖上的体温。 “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晏详君缓缓的道。 我无法出声,只好点点头。 他接着道:“我希望在我死了之后,你能跟着师幻然,永远都不要离开他。” 我无法答应,猛摇着头,“不!” “这是我死前最后的愿望,你都不愿成全我吗?”晏详君失望的垂下眼睫。 我见他脸上惟一有血色的唇由红变白,然后发紫,他的手离开我的唇。“我答应,我答应就是了,你别再说什么死不死的,你不会死的,你不会……”我摇着头哽咽地道。 “谢谢你。”晏详君带着心满意足的表情安详的闭上眼。 我听见他口中不清楚的呢喃,此刻却清清楚楚的钻进我耳朵里—— “我好想喝草莓汁……” 绝望的闭上眼,我的心已坦然接受晏详君即将死去的事实,我的泪水也到此为止,在脸上划过最后一道泪痕,我俯首轻轻的将沾满泪水的唇印上他发紫的唇瓣。 晏详君发出一声叹息,然后睁开眼,我与他四目相接,他的气息轻轻吐在我温热的鼻间。 “你能在每年这个时候给我一个吻吗?”晏详君期盼的望着我,我看见他开始失去焦距,眼神变得涣散,灵魂已雕零,他的生命已走到尽头。 我爱怜不已的吻着他,“我答应。”泪水滴在他的脸上时他已感觉不到,“我爱你,我爱你……但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在他失去听觉的耳边缓缓呢喃着。 晏详君在我怀里断了气,搂着他早已冰凉的身躯,我已流不出泪,我的心已随他死去。 师幻然始终陪在我身边,他拍拍我已麻木的身体,然后扳开我的手,轻轻将晏详君放下。 我看着他安详的脸孔,在他身上已找不到任何属于生命的气息,只剩带不走的冰冷。他走了,走得不带遗憾。 然而他永远不知道我爱他,正如我不知道他是否爱我般。 我只知道我的爱已随着他埋葬。 我葬起我一半的心,另一半在另一个男人身上继续存活着。 十一点零三分,成了我最悲伤的时刻。 第十章 半年前,师幻然主演的电影“银”隆重上映,造成前所未有的大轰动。 影评家一致看好最有机会夺得几项大奖的“银”,是一部集合科技、虚幻、动作、剧情的超优质巨片。 “银”进军国际,也交出一张漂亮的成绩单,得到不少的荣誉、奖项;主演这部片的师幻然却选择在他影艺事业最高峰时毅然宣布退出影坛。 他的举动在影界引起喧然大波,好比七级的大地震,震得人心惶惶。 他的影迷为他发起连署运动……等等的举动都挽不回师幻然退出影坛的决心。 退出影坛的师幻然带着我走遍世界每一个角落,不再留在这块伤心地。 在离开的前一晚,我找到王欣欣,向她道歉,并得到她的原谅,而且她也给我由衷的祝福。 我带着她给的祝福与师幻然离开了…… *** 四季轮替,夏天又来临了,而我讨厌夏天,就从那一天开始。 五月十三日,一年之中我最痛苦的一天。 十一点零三分,我放下手中的天堂鸟,双手合十拜了拜。 详,我来了,你在天上过得好吗?我好想念你,不过我知道你不爱看我哭,所以我不哭,你走了之后我就没再流过眼泪了;这一年来我跟着幻然走遍每一个国家,每一个偏远的角落,但在那之中没有你,我好寂寞。 我希望自己能拥有一对能飞翔的翅膀,这样我就能去天上找你。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傻?可是我真的好想再见你一面。 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机会了,我只能等到生命走到尽头的那一天,再跟你在天上相会,希望那时你还没有转世投胎。 或者你已转世投胎了,那你还会记得我吗?若你真的已经去投胎,我希望你在我们见面的时候能够给我暗示。 请你吻我好吗?这样我就知道那个人是你了。 我爱你,你听到了吗?我抬首遥望苍天,久久无言,随后在冰凉的墓碑上轻轻一吻。 师幻然从背后揽着我,“详,你放心,子强有我,我会好好照顾他,你天上若有知,必定知道……我爱他。” 这一年来,头一次我的心情起伏剧烈变化,“你……”他从来就没对我说过。 他爱我?我不敢相信,他真的说了,虽然他不是对着我说,但我已心满意足。 谢谢你,详,我会好好珍惜的。我默默对着天上的白云说道。 “我们走吧!”师幻然牵起我的手。 “嗯。”我含笑点头。 倏地,一道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号破空而来,我的笑容也因此凝在脸上。 我不解,师幻然也同样纳闷。 我们循声前进,在墓碑后看到正哭得起劲的小婴儿。我抱起还在襁褓中的小婴儿,小婴儿因放声大哭而整个小脸涨得红通通的。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在我抱起小婴儿的时候,他就破涕为笑,还拼命鼓动肥短的小手猛挥着,我见他长得可爱,便伸手逗弄着他稚嫩的粉颊。 没想到他却抓着我的食指与小指不放;我低头,他放开我的手,小手贴在我两颊边,然后嘟起粉嫩的小嘴,将沾满口水的小唇送上来。 “咯咯咯……” 小婴儿笑了起来,我的唇边还沾着小婴儿的口水,刚刚那唇碰唇的触感,就叫作吻吧! “哈哈哈!小不点,你竟然被一个没有行动能力的小婴儿偷袭,真是太好笑了,你到底有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啊!” 师幻然调侃着我,我却无动于衷。 脑中轰然作响,我想到的是—— 详,若你投胎转世,在我们见面的时候,请你吻我,让我知道那个人是你…… 不会吧! 眼前这个小婴儿是详? 冲击太大,使我呆楞了一分钟左右,看着冲着我猛笑的小婴儿,我眼前蓦然一黑,不争气的昏倒了。 师幻然手忙脚乱的一手抱着我,另一手则抱着小婴儿;而小婴儿不知为什么,仍咯咯的笑着…… 烈日灼灼,蝉鸣四起,这个夏天真的很不一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