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小孩之恋》 第一章 联考结束后，从考场刚跑出来，楚小可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个情人，因为今天是他十七岁的最后一天，他马上就要成为成年人了。 小可是上帝创造的奇迹，无论哪个女孩能拥有与他同样的耳朵、鼻子、眼睛、眉毛、头发或者手指之一便可成为傲视寰宇的绝代美女，更遑论身材、微笑、步伐等内在素养，他长发素颜，眼睛清亮，笑的时候露出扇贝般小小透明的牙齿，没有半点用心刻意，却一举一动感染着周围人群的情绪，牵引着人们的目光。 但小可只是个男孩儿，并且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身高。 马上要迈入双十年华的小可只有161公分，确切点说是161.161公分。说实话，这个身高对目前的女孩子来说都是一个极为普通的，略嫌矮的尺度，更别提对男孩子来说了。 女孩子找男朋友的时候经常说，最好是一百八十公分以上，高大魁梧的男人才会有安全感，如果放低尺度，那也要一百七十五公分以上，这样类推，小可真的是相当于一个小孩子了。 小可在大学读大二了，班里比他丑很多的男孩子都有了女朋友，惟独他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他恨啊，恨不生成项羽般的气势昂昂的大丈夫。 最可气的是他家里的人都比他高，高很多，虽然家里只有妈妈和舅舅两个人，妈妈176公分，舅舅也有178公分，所以妈妈和舅舅整天叫已经十九岁的小可——宝宝！ 早晨妈妈叫他起床就喊：「宝宝，起床喽，乖，要去上学了。」 因为学校离家近，所以小可不住校，可是——这也让他的同学们都知道了他的名字——宝宝，这下全班同学都不叫他小可，干脆直接叫他「宝宝」了。 这是楚小可一生的耻辱！ 十九岁的最后一天，楚小可决定找个情人了，找个情人来证明他的男子汉价值，他希望大学毕业就结婚，然后生一大堆小娃娃，让娃娃们叫他爸爸，因为小可从小到大只有两个伟大的理想，其中之一，也是最重要最伟大的一个理想就是——当家长！ 每次只要有自我介绍的机会时，他总会在报完姓名之後大声的说：「……将来我的志愿是当、家、长喔！」 可惜，照目前的形势来看，妈妈是家里的绝对权威，其次是舅舅，根本没有他说话的份，甚至读这个林木专业都不是他的爱好，他好恨啊，和对自己身高的不满一样，又是他人生的一大恨事。 所以，他绝对要找个情人！ 在离小可的大学校园不远的地方，住着一位老婆婆，老婆婆姓许，据说夫家姓吴，吴先生早逝，大人们就称婆婆吴许氏，小孩子就叫他吴婆婆。吴婆婆永远一身黑，就像安徒生童话中的老巫婆，而且这位婆婆真的会算命，经常有人去求她指点迷津，最多的是求财和求姻缘签的。 今天楚小可一大早他就直奔婆婆的家里，扣响了婆婆家的门。 婆婆用那双犀利的目光再三打量他，最后叹了口气，慢悠悠地说：「孩子呀，你的红鸾星动了，很快就会遇到命中人的，可是……」 「呀呼！呀呼！啦啦啦……」楚小可高兴地手舞足蹈，根本没有听婆婆把话讲完，然后他又直接问他最关心的事：「婆婆，我什么时候才能遇到她？在哪里遇到她？」 吴婆婆又打量了他一番，心事重重又胸有成竹地告诫他：「不要去舞厅、酒吧找情人，最好的情人应该去教堂里找，一个有爱心的人，一个喜欢和上帝对话的人，一定较成熟，而且富有同情心和责任感。」 楚小可相信了。他决定去教堂寻找命中人。 他选择了一件有着利落剪裁款式的七分袖t恤，和写意的棉加莱卡原料的长裤搭配，飒爽中流露一点点的感性魅力。 湿热的春风轻拂着，将天空中的朵朵白云吹散，使之飘向远方。街道上听不到人声，只有灰尘和一些柳絮被风卷起发出的咝咝声。它们被风从这条街吹到那条街，就像在无形的气流吹拂下的一群群蝴蝶，时而聚合在一起，时而四散分开。 楚小可的心情就像飞扬的花絮，美不胜收。 东街口的教堂是一座古老的建筑，是十九世纪末西方传道士来到中国时建造的，有很高的拱门，花花绿绿的窗子，阳光透过窗子留下班班驳驳的影子。 刚进门，一眼就看见一个男子地坐在最后一排，今天正值礼拜日，人非常多，只有男子身边的一个空位置了。 第一感觉糟糕，小可便心怀鬼胎地向他走去，在他身边小心地坐下。小可有点心虚，装模作样用手干洗一下有点发烫的脸，嘘了一口气，情绪稍稍稳定一点。 他的两眼在教堂里逡巡，除了大妈奶奶级别的，就是只有几岁的小妹妹，根本没有漂亮的姐姐，小可失望地叹了口气，因为他的叹气声，男子转过头看他，小可冲着男子眉心的一点红痔皱了皱鼻子，男子微微一笑，便不再看他。 无法平静下来的小可只好再度看向教堂里这个唯一的年轻人。 身边的男子选择的是一个角落，光线有点暗淡，只能看得到他突出的五官线条，眉，鼻梁，唇线，下颌，在幽暗的灯光暗影中，折射著近乎雕塑一般完美的面容，一身银灰色的西装，头发也梳的一丝不苟，看上去大约二十五六岁，或者更年轻，只是那成熟稳重的气质令人不容忽视。 看那价值不菲的名牌西装，看那高雅端庄的坐姿，看那手腕中偶尔闪烁一下的名牌手表，不用问，是这个社会的宠儿，事业上的成功人士，所谓的菁英分子。 高大！英俊！成熟！ 是个最最令小可嫉妒的，拥有小可所有没有的气质的男人！ 小可扭转了头，恨！ 人生又多了一件恨事。 台上牧师在布道，口才很好。 牧师高声说：「请我们一起来朗诵赞美诗。」 大伙都站了起来，小可也傻傻地站了起来。每人手里都有一本《圣经》，而小可手里没有，再斜眼看邻座的那个男子，手里也空空的，他有点难为情地对小可浅浅一笑，然后悄悄地退了出去。 小可有点怀疑地看着他走出，突然觉得有点寂寞。 大概五分钟过去，男子又进来了，手里拿着一本《圣经》，刚买的。 小可怪他小气，才买一本。 男子微笑着说：「一本自有好处，可以和你一起读！」 当着上帝的面，小可相信他的真话，然后是一种说不出的感动。 可是——这绝对不是一见钟情！ 当他们与众人诵到『仰躺在青草地上，看天空中的飞鸟……』时，小可深深地陶醉了，便对男子说：「下周二，我们去郊外看飞鸟，好吗？」 想不到男子兴奋地抓起他的手说：「好呀！我一直有这种非分之想，只是不敢提！」 趁小可还在回味「非分之想」一词的当儿，男子用他的两只手把小可的手合围起来，低头一嗅，深情地叹了一句：「好香！」 小可当即就想吐，他有点嗔有点恼地抽回自己的手，全教堂的人在「阿门」声中纷纷站了起来，似乎他们都向小可这边看着，脸上带着善意的微笑。 小可恨恨地想杀人，可是在上帝面前……呜…… 走出教堂，重新来到暖暖的灿烂的春阳下，楚小可对着男子又打又踢：「为什么你也会来这里？披着养皮的狼！」 「哎——错了，是披着人皮的狼，呵呵……」男子悠然自得地笑着，边说边抚弄小可光泽亮丽的头发，楚小可像只大敌当前的小刺猬，全身的毫毛都竖起来了。 「秦慕楚！我恨你！本来我是要——」 「是要怎么的？」秦慕楚好整以暇地看着，一丝一丝地缕他的头发，一根一根的抚平他倒竖的毫毛，「是要找女朋友的吗？」 「哼！」楚小可愤愤不平。 「要不要我开车送你回家？」秦慕楚问。 「不用！」明知道教堂离他家只有几步路的嘛！ 「哦……我可是非常习惯以车代步的。」 「哼！白痴！」秦慕楚家和他是邻居，也就是说也只距离教堂几步路，他居然还开车，真是耍帅的呆瓜！有钱撑的！ 于是楚小可慢悠悠地打道回府，居然忘记了要找命中人的事，他就这个性子，听风就是雨，可是眨眼又忘了刚才天大般的事。 秦慕楚开着车子在他身边像只拍不掉的苍蝇，世界上最大最讨厌最恶心的苍蝇。 「宝宝，要不要去吃肯得鸡？」 「不要！」楚小可坚决拒绝。 「那去吃西式大餐？」 「不要！」楚小可不太坚决了。 「要不要吃日本料理？」 「呜……不要。」楚小可的肚子开始咕噜噜地叫。 「那宫廷小吃呢？」 「呜呜……呜……不……要！」终于到家了，楚小可逃难一样跑进家，然后狠狠地关上门，他们住的地方比较偏僻，独门独院，大多是平房，带着一个小小的花园，非常别致幽雅。 该死的秦慕楚，让他的肚子又折磨他，胃酸全跑出来了。 楚小可打开门，咚咚地走进去：「舅舅，我回来了！做饭了吗？」 「小可，过来这边。」回答的居然是常常不在家的妈妈。 小可满面狐疑地跟着妈妈走进客厅，除了舅舅冷香尘，在客厅的雕花木沙发上还端坐着一个约莫五十岁的男子，男子有着端庄的架势和端正的脸膛，鼻直口方，眉黑而重，眼黑而亮，男子看到小可马上站起来，笑着向他打招呼：「小可，你好。」 楚小可笑也不笑一下，僵硬地点了下头：「你好。妈妈，有什么事吗？」 「小可，妈妈决定结婚了。」冷绣茵微笑着说，她是个医生，虽然人过中年，风姿依然如昨，她是男性病专科的医生，虽然因为病多涉及隐私，一开始受到很多冷言冷语，她却从没动摇过，如今已是响当当的男性病专科权威。 楚小可的脸更黑了，他早知道又会是这样的事！ 「小可，我叫沈惊鸿，一直爱慕你的母亲，我们——」沈惊鸿试图解释。 「冷绣茵，你要结婚是你的事，不必和我商量！我要离家出走！哼！」父亲把他抗在肩膀上戏耍的日子恍若眼前，尸骨未凉妈妈居然又要结婚了！绝对不能原谅！ 「小可！小可！」冷香尘追出来，楚小可一直向前跑，「小可！你去哪里？」 「不要你管！你们都是叛徒！叛徒！」楚小可哭泣起来，泪水在风中翻飞，「我再也不要这个家了！」 夜深了，天是那种深邃的蓝，月亮像纸糊般晕黄，三月的夜晚，有着三月微凉的风。 *** 秦慕楚踉跄着从床上伸出手摸电话，摸了半天才找到话筒，拿起来，一阵沉默，他叫：「谁？说话！」 一阵盲音，对方挂了。 他妈的，就算打错了，好歹也有个交待呀！原来的困乏消失了，秦慕楚一时心里空落落的，不知是放下电话好，还是自己仍有什么别的想法。躲回床上，觉得有点冷。 过了半天，他刚迷糊着要睡去，电话又响了：「哪个？不说我杀了你！」 「慕哥哥……呜……哇……」 「小可！怎么了？别哭啊，出什么事了？」秦慕楚这下彻底醒了，他翻身坐起来，开始单手穿衣服，楚小可最恨喊人哥哥，只有在最无助的时候才这么叫他，比如有一次小可差点在池塘里淹死，他就挣扎大喊：「慕哥哥！慕哥哥！」结果又咕咚咕咚多喝了几口水！ 「我……呜……我……」 「你现在在哪里？你没在家吧？」 「我……在……你家门前。」楚小可呜咽着说，他游荡了很久，最终还是转回了原点，死活也不肯回家，就给秦慕楚打了电话。 放下电话，秦慕楚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出来，打开大门，可不，楚小可一个人坐在台阶上，眼睛红红的。 未等秦慕楚问怎么了，楚小可就冲过来一把抱住他的脖子，说：「没家的感觉好可怕。」 然后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秦慕楚身上擦。 秦慕楚不明所以，只是茫目的拥着他，告诉他：「你不会没有家的。」 楚小可点点头，像只无尾熊吊在秦慕楚的脖子上，任他抱着走进这个只和自己家有一墙之隔的房子。 第二章 被超级大熊抱着，那微微的体温让楚小可开始乐陶陶起来，忘记了刚才为什么哭泣。 他实在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孩子，可是——他猛烈地咳嗽起来，一股怪怪的说不清是臭是酸是涩是辛辣的味道铺天盖地向他席卷而来。 他从秦慕楚身上跳下来，连连咳嗽，边咳嗽边捂鼻子：「你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当然是家喽。」秦慕楚笑眯眯地说。 「猪窝也不如，咳……咳咳……这是人住的地方吗？咳……咳咳……」 和小可家一样的大门，里面却狭小了许多，只有一室一厅，一间厨房，一间洗浴间，怎么看怎么逼仄，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或许原本是白色的墙壁，现在已经成了灰色的，粗糙的原木桌椅（后来小可才知道，其实都是檀木的，粉珍贵的样子），唯一一点现代化的摆设就是那部电话和一台中古时代的黑白电视机了，嗯，最近好像流行黑白剧照，可是，也不能因此就凑合著看黑白电视吧？这是什么时代了？ 地方逼仄也就罢了，陈设落后也还罢了，最让人不能容忍的是遍地的衣服，衬衣、长裤、领带，袜子，天！连内裤也胡乱丢在地上，肯定是没有洗的，楚小可扭过头看秦慕楚，他有些脸红红的，带著讪讪的笑，真是人不可貌相！ 看他穿的光鲜体面的，谁知道背后是这样的？ 楚小可的心理总算获得了一点点的平衡。 人都是很奇怪的，总要看到别人有什么地方比自己差才会感到心满意足，比如有位获得诺贝尔奖的物理学家，当别人向他祝贺时，他捂着嘴巴说：「呜……呜呜……我的牙痛死了。」所有人都释然一笑，这才心情轻松自得地告辞了。 小可的心理就和这差不多。 小可站在客厅的中间，不知道在哪里插脚：「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虽然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时候，小可的歹毒嘴巴还是自动发挥了作用。 「呃……我……不太会打扫整理。」秦慕楚挠挠头皮，一副很困窘的样子。 「这不是理由！」小可把外套扔在椅子上，快速收拾起一地的杂乱衣物，「洗衣篮呢？」因为妈妈工作忙，从小他就跟着舅舅学会了料理家务，舅舅常夸他手脚麻利，干什么像什么。 「嗯？在这里！」手忙脚乱的家伙从洗浴间拿过洗衣篮，把衣服统统扔到里面，然后再收拾废品。 「垃圾袋？」把速食面的袋子和一些零碎放一起，「把这些垃圾扔到外面去！」 「嗯，好！」秦慕楚提著垃圾出去了，小可想喝口水，找了半天什么也没找到，幸好厨房里有锅碗瓢勺，开始烧开水，喘一口气，脑子一冷静，就开始愤愤不平起来，为什么他要帮这家伙整理呢？ 他总算知道了什么是『金玉其表，败絮其内』。 从外面回来的秦慕楚带来了两个美式汉堡，还热腾腾的。 「来吃点东西，饿了吧？」秦慕楚笑著，全然没看到小可一脸的怒火。 「不吃，没胃口！」最不能容忍脏乱的小可，像只火烧屁股的蚂蚁团团转，「为什么你这里连洗衣粉也没有？香皂呢？沐浴精呢？别告诉我这些事情都是别人帮你做的噢！」 「可……本来就是这样的……」秦慕楚嗫嚅著，那么高大的男人！ 「你白痴啊！以为你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啊！住这样的地方，还要花钱让别人洗衣服！你会不会算计啊？有没有点生活的长远规划啊？怎么也要积攒点钱买个像样的房子再说啊！」 「我……我……」 「别我我了！去，买日用品！」怕他记不住，小可特意写了个清单给他。 「嗯，好！」没有吃东西，又跑出去了，小可叹口气，觉得自己就像救世主一样伟大，原本脏乱不堪的房子已经有了让人喘息的空间，虽然少了些什么，可总算像个人住的地方了呀！ 客厅除了一张沙发，一个原木桌子，一台电视机，就容不下什么了，卧室里有一张一个人睡大点，两个人睡就小点的床，床也是木质的，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苏清轩似乎对木质的家具情有独钟，可是，大少爷啊，越是木质的，就越容易腐朽，越容易被侵蚀，房间就越要保持清洁卫生啊！ 只有一点令小可满意——在卧室里有一台电脑，他兴致勃勃地在电脑上摸来摸去，像个宝贝一样看着。 秦慕楚不知道跑哪离去买东西了，迟迟不见回来，楚小可很自觉地吃光了两个汉堡，吃饱了，抹抹嘴，反正现在想彻底清理也不行，他就打开了电脑，看看经常晃荡的主页论坛。 小可算是个电脑迷吧，每天只有在网上玩玩才能算结束，他才会安心去睡觉，而妈妈和舅舅以工作忙无暇照顾他为理由，也放纵他上网冲浪，只是他们都没想到小可会跑到一些禁忌的网站，其中就包括——耽美网站，更通俗一点的说法就是关于boy&boy''love的站点，其中一些站点不乏比较刺激神经和生理的东东。 幸好——小可自制力强，没有泥足深陷，阿弥陀佛！ 「姐姐，我不是妹妹，我是男生哦。」 楚小可看著萤幕上的那一行字，怔忡了一会儿，然后才手忙脚乱起来，揉揉眼睛，确信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姐姐，我不是妹妹，我是男生哦。」 没错，简单而明的一句话，小可张大了嘴巴，好半天合不上，维持著那样傻兮兮的姿势，他第三次打开那个帖子。 「姐姐，我不是妹妹，我是男生哦。」 小可嘘了口气，为自己的大惊小怪而失笑，仔细想想这并没什么大不了的，既然有他这『男姐姐』，谁又规定不能有这『男妹妹』呢？ 毕竟都是在网路上，网路虚拟了一切，包括性别。 其实，小可也没说自己是『姐姐』，只是不知从何时开始有人叫他『姐姐』，好生奇怪的称呼，第一次见着时他实实在在地吃了一惊，然后对着电脑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直到笑出眼泪，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澄清这个误会，可是打开回帖，写了一半，又全部抹了去，何必呢，是男是女又有什么重要？这只是网路，虚拟的网路而已。 小可在这个网站写小说——男男恋的小说。别问他为什么喜欢，这个问题实在太难回答，就像要回答一加一为什么等于二一样，为什么呢？ 女孩子们非常热情，第一次写小说，单纯的像真空生物的受君，霸道而痴情的攻君，传统的模式，努力遵循耽美黄金定律，笔调稚嫩到小可自己看了都想笑，可是仍然有人喜欢，以连载的方式，一天贴一章，字不多，因为不会写，随性所至，想到哪里写那里，一天写个一两千字已是很了不得的成绩，仍然有人喜欢，每天都看到热情洋溢的回帖，慢慢的，称呼从『大人』自动升格为『姐姐』，呵！姐姐！他像柔情似水的女子么？小可暗自笑破了肚皮…… 小可刚写了新的东东，叫《鸳鸯戏水》，小说里的人儿都傻呼呼的，和他有几分相似。 有个署名为『墨墨』的人，每章都给他回贴，所以小可也挺感动的，昨天就回了『墨墨』一个帖子——「谢谢妹妹。」 然后，然后小可就看到了那张令他张口结舌的回帖：「姐姐，我不是妹妹，我是男生哦。」 难道耽美网站里男生很多么？小可目瞪口呆。 「咳……我回来了！」门口传来声音，小可急忙关掉电脑出来。 「买齐了吗？」 「在这里。」 「好吧，我要洗衣服了，你愿意干吗就干吗吧。」 「这样好吗？这衣服……」 「老兄！有句话叫做：自力更生，丰衣足食！懂吗？」 「是。」 哼！白痴！ 洗完衣服已经是凌晨时分，走出洗浴间时，秦慕楚正在看电视，电视上正上演著热火朝天的《还珠格格》，小燕子爬到树上摘柿子，柿子被扔的满地都是，然后一个老太婆出来哭天抢地，那种哭法，唉！也是一种艺术吧！ 「哈哈……蛮好笑的。」秦慕楚说。 「是啊，蛮好笑的，哈哈，真好笑。」好笑嘛？楚小可再度打量笑得一团糟，没有一点帅哥形象的男人，他--居--然--喜--欢--这--种--八--婆--的--电--视--剧！ 「哈哈……」小可乾笑，自以为是地点点头，难怪这个家伙总也不让自己到他家玩，原来藏这么些不能见人的秘密，哼哼！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古人的话果然是颠仆不灭的真理啊！楚小可为自己的发现感动的一塌糊涂，旁边的那个傻呼呼像大熊的男人也为了小燕子的一个动作而笑得一塌糊涂。 总之，气氛看似好得一塌糊涂，实则……糟得一塌糊涂！ 终于片尾曲响起来，『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 可能吗？小可沉重地叹口气，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这种浪漫了…… 「忙碌了一天，休息吧。」秦慕楚说。 「好。」可是，小可挠头皮，他睡哪里啊？为什么他会跑到他家里呢？ 「我睡沙发，你睡床吧。」 「那怎么行？你是主人，我总不能喧宾夺主。」 「这……不好意思啊，地方小了点。」 「一起睡床上吧，反正大家都是男人，没所谓的。」楚小可说，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大胆说出这么出格的话，可是……这情形，也只能这样了。 「好！你不介意就好。」爽朗的答应了，眼睛放着光，在这深夜里，有点像狼……不！不！不！小可使劲摇头，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我先洗澡了。」秦慕楚走进那小小的浴室，小可看著门板发呆。 「啊……轮到我了。」不敢看只裹了一件大毛巾走出来的秦慕楚，小可一头进了浴室。 *** 楚小可在莲蓬头下也不知道呆了多长时间，澡巾把皮肤都要搓破了，红通通的，照在镜子里像只煮熟了的虾米。 水不太热，可是小可觉得浑身燥热，头昏昏的，实在支撑不住，也觉得这么长时间，那个超级邋遢鬼也该睡着了，才悻悻地走出来，本想着可能会住到一间柔软舒适的房子里，最起码也得和他家的情况差不多吧？怎么说秦慕楚也是个老板，虽然只是个小小的酒吧的老板……看秦慕楚的外表一定会让人这么想啊，谁知道……灰姑娘的梦想破灭，小可皱着眉，看着在床上睡的死猪一样的庞然大物，真想掐住他的脖子，没事长这么大个干吗？费衣料，占据空间，哼！ 秦慕楚躺在床上，两腿很没教养地大张着，胳膊也敞得开开的，整个『大』字型，床本来就小，这么一来，可就没有一点余地了，不穿睡衣，只穿着条小到不能再小的内裤，连毛毛草草都跑了出来，小可扭头呕吐一声，厚实挺拔的胸脯，细腰丰臀，修长健硕的双腿，长得一副衣服架子就摆谱啊，有什么了不起！切！ 小可别扭地拧过头不看他，在床前发呆了会，才想到他该怎么睡呢？ 说的好听，自己睡沙发，还不是把整个床都霸占了？ 哼哼！ 再瞟一眼床上的健美同体，小可觉得手痒痒的，心也痒痒的，摸一摸不知道会是什么感觉？ 哗！ 真不是盖的！ 热乎乎的，是活的耶！ 鼓胀鼓胀的触感，有些硬，没有丝毫脂肪和赘肉，还能觉到蓝色血管下沈稳而有节奏的脉动，光滑滑的，忍不住沿着胸膛向下滑，明显结实的腹肌……小可忍不住摸摸自己平板板的身材，除了薄薄的皮肤，下面几乎没什么东西了，就好象罩了一层肌肤的骨头架子，怎么能跟这么血肉蓬勃的躯体相提并论呢？ 呼呼……臭东西！老天爷不长眼，才独独钟情于你！ 小可的自卑感又在作祟了。 「哇哇哇啊！」秦慕楚猛然大叫着翻身坐起，吓得小可腿一软一屁股蹲在地上。 「你诈尸啊？喔唷……好痛，屁股两半了，王八蛋！有你这样睡觉的吗？」 「我……啊啊，好痛，我才痛呢，啊呀呀！」秦慕楚抚摩著他那刺眼的大腿，一边摸一边雪雪呼痛。 「见鬼了，你痛什么啊！大惊小怪！」混蛋，没一点绅士风度，看到他摔在地上也不拉一把，混蛋！混蛋！混蛋！小可在心里乱七八糟的诅咒着。 「肉掉了，呼呼……你瞧，不知哪个混蛋掐我。」把大腿抬起来，卖弄得像青楼女子一样，小可又要呕吐了。 「谁……谁？是谁？对，哪、哪个混蛋掐你啦？你被恶鬼附身了吧？」虽然恶心还是看了一眼，不看才好，一看小可差点又摔个屁股蹲，在秦慕楚大腿根部，紫青紫青一个血淤，那块肉真的要掉下来了。 谁掐的啊？小可用嘴巴咬着自己的手指，他敢向上帝发誓——不是他掐的——才怪！ 「我这里闹鬼了？宝宝，你害怕吗？快过来这边。」伸出双臂做个拥抱的姿势，楚小可立即条件反射般退到三米开外。 「鬼才怕咧！你睡你的大头觉好啦，我要喝水。」小可连滚带爬地逃离这个案发现场，突然觉得口渴，于是抓住暖壶倒水，水晃晃荡荡洒到桌子上，才发现自己手抖得厉害，心也怦怦怦直跳，怪了，他颤抖个什么劲啊，又不是他故意拧的，本来想摸摸就好的，谁知道是谁拧了他啊…… 「呜……呜……」窗帘陡然翻飞起来，白色窗帘前似乎什么影子一闪，幽幽咽咽的声音也顺著风飘来飘去，顿时觉得房子里的一切都摇晃起来，一时之间毛骨悚然，牙齿发出寒夜中才会有的咯吱咯吱的磨擦声，强行抑制心里的惊恐，蹑手蹑脚地又溜进卧室，边走边暗地里祈祷着：『天王爷爷地王奶奶，你们要吃尽管吃那个家伙，他个大肉多血液鲜美，而、而且都是精肉哦，拜、拜托，我只是个枯材棒子，没啥好味道，呜……』 房间里很静，黑黑的，轻轻走到床前，默默地慢吞吞地脱衣服，睡衣的扣子怎么这么难解？平常三秒钟就解决掉的问题，花了半个小时也没办到，其实小可也是喜欢不穿衣服睡觉的，就像凉白菜晒虾米一样，脱得光光的，睡起来才舒服嘛！当终于解完了扣子，才觉悟到床上还有一个烂睡如泥的家伙，真是好本事，这么快又睡着了，哼！等、等等，和他一起睡啊，他为什么还要解开睡衣呢？万一……耽美小说中都说男同志的比例是十比一，万一……万一这个表里不一的秦慕楚就是……即使他原来不是，也保不住现在不是，即使现在不是，也保不准将来不是啊，再说了，瞧他这副邋遢样，铁定是没什么女朋友的，万一他欲求不满，一时控制不住兽性大发呢？ 这世界什么都可以相信，就是不要相信男人的下体！ 这也是小可从耽美小说中得出的千真万确的结论。 再花半个小时把扣子全部扣上，占了百分之八十床位的家伙睡在外侧，小可就毫不客气地从他身上跨过去，天气太热，根本不需要任何遮盖，准备躺下时，大大的崇拜自己的轻巧敏捷，可是就在此时，不争气的木床在黑暗和静默中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嘎吱』，小可像被毒蜂蛰一样『吱哇』一声跳起来，结果一跳，床就整个震颤起来，发出更大的『嘎吱嘎吱嘎吱』声，那声音很容易让人联想起3级片中床帏低垂，然后伴随着『嗯啊嗯哈』的交响曲，看看身边的人，阿弥托佛，还是烂泥一堆死猪一个，小可打算躺下了。 「嗯……」在寂静的黑幕中，这声响让小可全身寒毛倒竖，庞然大物动了动身体，发出一点哼声，还吧唧吧唧嘴，像个小孩子一样，然后懒洋洋地把一只胳膊伸直了顺在枕头边上，几乎就揽在了小可的腰间，就像火中的石膏雕塑，小可全身越来越僵硬，过了半天，该死的家伙没有动静了，僵坐了几秒钟，想想总不能委屈了自己这样呆坐一夜，看着那碍事的胳膊，小可咬咬唇，好吧，凑合着枕着它睡好了！ 地方太狭小，只能侧着身子睡，侧着身子耳朵就贴在了他的胳膊上，脉搏的节奏慢而有力，面对着墙壁，可那家伙一动就碰到小可的屁股，小可全身再度绷紧，只好转过身屁股对著墙壁，这样头就埋到了他的腋窝里，谢天谢地这家伙没有狐臭，非但没有狐臭，还有点淡淡的茉莉清香，正当小可睡意朦胧了，大家伙又一翻身，脸对脸，那只空著的手『啪嗒』就落在了小可的身上，然后还不死心地一点点滑落，最后落在了被摔得还隐隐做痛的屁股上，小可『咕咚』咽一口唾沫，心怦怦乱跳，呜……怎么办呢？万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万一他后门不保怎么办？ 呜……他虽然喜欢写男男恋的故事，可并不代表他就喜欢男人啊，呜……他更不想和男人做那个什么什么的……呜…… 还好！ 还好那只手不动了，被惊吓了几次，小可闭上眼也睡不著，只好就着清冽的月光盯着眼前这张脸发呆：修长修长的双眉，眉形如剑，挺直挺直的鼻梁，鼻形如悬壁，薄薄的唇，上唇更单薄些，可是唇线在中间聚合，形成一个美丽的心型，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和小可总是呈现淡黄色，好象病恹恹一般的颜色迥异，小可忍不住凑过去，茉莉的清香又蔓延开来，离得如此近，想偷香…… 「哈啾！」 忘记了自己对花香过敏，小可对着那张俊逸无比的脸就「哈啾哈啾」起来。 「啊！」秦慕楚终于把手从他屁股上挪开了，小可伸手摸了摸秦慕楚的脸，呃……哈啊呜……抱歉啊，都是口水…… 「这样就垂涎三尺啦？」低沉如大提琴一样的声音透过胳膊，直接传入身体里，猛然睁开的眼睛如清冽的月光一样，让小可猛然原形毕露，涨红了一张脸。 「谁、谁垂涎你了？少臭美了！你哪里好了？一个大男人还洒香水，茉莉耶，茉莉是属于婀娜多姿的女孩子的，睡觉还打呼噜，难听死了，眉毛那么难看，鼻子那么碍眼，嘴巴更讨厌，反正我看你哪里都不顺眼！算了，我还是睡沙发去！」小可豁然站起身来，又从他身上跨过去，脚刚落到地板上，秦慕楚悠悠然地半支着身子说：「据说这间房子的上个主人是吊死在这里的。」 『哗』一下小可的毛发全竖起来了。 「而且是个女的哟，有人看见过她夜里在这栋房间里飘荡，是屈死的，冤魂不散哦。」 『咕咚』一声小可又跌坐在了地板上，屁股又结结实实摔了一记，呜……真的要两半了。 「据说那个女的是个中学教师，专喜欢美少年，她暗恋她的一个学生哦，就是你这样的，附近的一家有个孩子就是国中生，自从那女人死后就开始生病，脸色焉黄焉黄的，请来法师说是夜里被女鬼缠身，盗去阳气的，然后他们就搬家了，还有一个……」 「骗、骗人！」小可大声辩驳，可是声音却嗫嚅不清。 「是骗人，呵呵……那你就去睡沙发好了，哎……一个人睡真舒服啊！」秦慕楚翻个身又呼呼大睡了。 小可怔怔地跌坐在地上，想到外面去，有些犹豫，想再爬到床上，却又不甘心，左右都不是。 鬼！ 哼哼！骗人，千年前老祖宗都论证没有鬼神了，有什么好怕的！ 害怕不是男子汉！ 谁怕谁啊！ 小可猛然站起来，走到客厅，还特地把房门关得咣当一声，他一头栽进沙发里，把脸全部埋到软软的沙发靠垫中，不知传来什么声响，明明已经是春末夏初了，小可却觉得浑身冷飕飕的，耳朵直直地竖立起来，越叫自己不要害怕，眼前越是浮现《午夜凶铃》、《倩女幽魂》里的画面，骷髅头，血肉模糊，白影飘飘，刺耳的声音…… 『嘎吱』一声。 「啊——不要啊！」小可整个头都栽了进去，似乎什么东西摸着他的肩膀，「妈妈……呜……」 「是我啦，笨蛋！」秦慕楚笑得邪里邪气的，拦腰抱起小可。 「你才笨蛋呢！」小可色厉内荏地大叫。 「哦？那好吧……你就自己睡沙发吧。」秦慕楚作势要把他放下，小可死死缠住他的脖子，身体就像藤蔓一样紧扒在他身上，秦慕楚笑得更诡谲了，只是可怜的像只鸵鸟一样把头埋在秦慕楚胸膛里的小可一点也没有发觉…… 风很大，风儿掀起了白窗帘直接吹进房间里，但这种冷冷的风吹在脸上却很舒服，卧室里的床头灯映在粉红色的被罩上，就像黑丝绒上点缀的宝石一样，闪烁着柔和浪漫的光芒，气氛真是好极了，只是偶尔有一些车子开动的声音会破坏这份黑夜的宁静。 「冷不冷？」秦慕楚问，把小可放到床上，伸手摸摸他的脸颊，「嘿，你的脸好凉，」他伸手拥住小可，「我们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不要冻着了，我给你取暖吧。」 楚小可还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时，秦慕楚已经低头吻住了他的唇。他的吻不像小可的同学那些小鬼一样只是轻柔的摩挲，他的吻是那么热情而且强烈，这是小可从未体验过的，他可以感到秦慕楚的舌尖正奋力地想要挑开他的唇，而且他的手也在他的睡衣里游移。 小可仍然感到头晕目眩、喘不过气来，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心儿嘭嘭跳着，已经忘记了思考：「好。」他呢喃着，只能跟着感觉走。 「宝宝……」秦慕楚一边低语着，一边轻吻他的唇，「你真的很可爱、诱人……我等不及……」 缓慢而深刻的亲吻。 温软的舌戏弄着小可的小舌，在他口中肆意窜动，挑弄着他。 小可的双手无意识地攀缘在秦慕楚的颈项上，陷入贪婪的恍惚中。 发出湿濡而甜腻的声音后，秦慕楚的唇离开了。 「嗯……」顿失爱抚的小可剧烈地喘着气，胸口上下起伏，眼中闪着水光望着秦慕楚，那纯洁无辜的眼神让秦慕楚的身体瞬间就燃烧起来，那种感觉让他恨不得立刻吞噬掉这个可爱的小东西，捧着他可爱的小脸，将一根细长的手指，按在他敏感的下唇上，酥酥痒痒的感觉，让小可体内的某部分昂扬起来，看着秦慕楚的眼睛也湿润了起来。 「好想要你……」再次吻上那双鲜艳无比的唇瓣，秦慕楚从喉间难以控制地逸出迷醉的申吟声，「好想要你……」 『要我……要我……要我？！』小可迷糊的脑袋一直萦绕着这两个字，就在他几乎又要顺口说『好』的时候，他猛然弹跳起来，一把推开秦慕楚，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然后气愤地大叫：「你在做什么？」 「做我爱做的事啊。」秦慕楚用手拨弄了一下额前的碎发，那种奇妙的性感让小可吞咽了一大口的口水，该死的！这男人怎么也会这样性感？比《绝爱》中的晃司性感多了……呜……为什么？没天理啊……不对！他在想什么？差点就后门失守了！ 楚小可从床上跳下来，然后拿枕头狠狠地砸在秦慕楚的头上：「色鬼！恶魔！王八蛋！居心叵测，狼子野心！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该死的欧吉桑！该死的大头鬼！色魔！恶鬼！你想占我便宜？门都没有！no way！no window！no door！」 秦慕楚看他蹦跳地像只蚂蚱，也就乐得欣赏免费的舞蹈，直到他喊累了，大口大口喘气的空儿，他才好整以暇地微笑着说：「喔唷！你的英语不赖嘛！真不枉我呕心沥血的教育。」 一听夸奖他，楚小可立即又兴奋起来：「那当然，我学什么会什么！你听着啊——人生本应happy，无奈整天study，只要考试pass，拿到文凭go way，挣得多多的money，娶个娇娇的girl，生个胖胖的baby，all right ！all right！all right！」 秦慕楚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楚小可洋洋得意自己的顺口溜编的好，突然醒悟过来：「喂！你别给我转移话题！你刚才做了什么事？」 秦慕楚笑眯眯地说：「你忘记了吗？要不我们再来温习一遍？古人云：温故而知新。还有很多好东东没教你呢。」 「我要杀了你！我的初吻啊！呜……呸！呸！呸！」楚小可张牙舞爪地要来谋杀让他损失掉清白的恶魔，禄山之爪刚伸了一半，电话铃狂响，吓得他差点栽倒床上。 秦慕楚拿起电话，立刻就笑起来，那神色温柔万端，让楚小可视神经瞬间又死去大半。 「阿姨啊，宝宝在我这里啊，我正在教训他，对，正在教育他要温故而知新，让他好好学习，是啊，他不会乱跑的，他胆小嘛！嗯……好，就让他在我这里暂时寄放段时间吧，阿姨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喔唷，你都要动员警方查找他啦？好！我再教训他！对，不必牢烦老爷子了，我照顾他就够了，啊……是吗？那么阿姨，先恭喜您了！祝您新婚愉快！是啊，今天是小可的生日，我会送他份大礼的，呵呵……好，那就这样吧！向香尘问安，晚安。」 小可在他身上已经拧了九百九十九个斑痕，气臌臌地抱怨：「寄放段时间什么意思？我是行李吗？切！就会买我妈妈的帐！哼！」 秦慕楚转身把他揪到床上：「宝宝，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今天是你二十岁的生日了耶，我打算为你的成人仪式贡献点微薄的力量。」 第三章 秦慕楚放下电话，伸出手轻轻牵引着小可躺到他的身旁，随即覆身压住他，深深地吻着他的樱唇。 「终于只剩下我俩单独相处了。」秦慕楚喃喃自语地说。 「本来就是我门两个人独处！」楚小可恨恨地说，他讨厌秦慕楚对他妈妈说话的口气，那么温柔，那么温顺，那么那么肉麻！ 「你妈妈嘱咐我哦。」秦慕楚继续在小可的脸蛋上攻城掠地。 「什么？」小可竟然觉得这种感觉很不错，有种甜蜜蜜的粉红色彩在脑海中转啊转啊……他一会就迷糊了。 「不要让你被女孩子拐骗了。」秦慕楚说着，同时发出一声申吟，小可的味道还带着淡淡的奶味……奶味？！一定是他妈妈天天逼他喝牛奶的关系…… 「哼！还不知道谁骗谁呢！」小可嘴硬的很，这是小可心底的痛！大学生了，班里恐怕只有他一个男生是和尚了，想想就沮丧。 「你今天二十岁了。」秦慕楚咬着他的耳朵说。 「对啊。」楚小可更加的沮丧，「本来今天想交个女朋友的！」 「你知道为什么交不到女朋友吗？」秦慕楚轻轻将唇压在小可微红的眼角上，在他的小脸上落下细碎的吻：眼睛，眉梢，鬓角，鼻子，上唇，下颚…… 那夜，小可做了一个梦…… 沧桑的古镇，荒老的石桥，以及垂杨绿柳间相蔽的人家，那浅浅澄澄里分分明明的诗意，有一条船，轻轻晃晃地摇经如诗的画里，淌过烟墟，淌过藕塘，阳光吻着河水，仿若琴键上被轻轻触动的音符，淙淙地淌过心畔。风儿纠缠了二月柔软的泥香，一路嬉闹，却又俯在耳边悄言低语。一枚石子打着唿哨欢快地掠过水面，竟那样颤颤地，颤颤地荡起心中绿色的涟漪来了。 迎面而来的温润的气息恍若隔世，柳条儿掩映着桃红的笑脸轻轻唱歌，小草探出脑袋好奇地张望，牵牛花已悄悄地把灰色的窗棂爬满……小可是那样寂寂的、欣喜的、张慌的、而又恍惚的…… 小小的小可孤独地坐在狭小的船上，身边是成堆成堆的布娃娃……他对布娃娃讲话，可是布娃娃都不理他，他寂寞地哭，六岁的心灵开始梦想找一个丈夫，生一大堆娃娃，起初还仅仅为了同他的布娃娃们玩耍，然后就连替娃娃换尿布，听娃娃哭叫也开始憧憬和向往了。 有个温柔的大哥哥走近前来，说：「我陪你玩，好吗？」 小可含着泪珠儿笑了，眼前的大哥哥很英俊，有着一双大大的手掌，可以轻易地把他抱在怀里，而且，大哥哥也很疼爱他的布娃娃，大哥哥的眉心里还有一点红，就像神仙童子常有的，小可默默地思考很久，他决定和大哥哥结婚，他抱着布娃娃去找大哥哥。 大哥哥正在擦拭他的机车，他的机车闪着蓝幽幽的光，大哥哥看见了他，站起身来对着他微笑。 小可努力垫着脚尖儿，可是他只到大哥哥的屁股的位置，他扯着大哥哥的衣襟说：「嘿，慕哥哥，你能娶我吗？」 大哥哥瞪大眼睛看着他，张大了嘴巴，好半天没有反应，这种迟疑伤害了小可的自尊，他说：「嘿，你如果不愿意就算了，我想我不会怪你的，再见吧！」 大哥哥伸手拉住他：「噢，小宝贝，我暂时还不能娶你哦。」 「可是，」小可固执地说：「我可以生很多娃娃，我非常喜欢小娃娃，那将是真正的娃娃而不是布娃娃。」他扬扬手中的布娃娃，为了更具说服力，他接着解释说，「真正的娃娃会陪我玩，我不要一个人，真正的娃娃是能够哭和撤尿的，难道你不喜欢娃娃吗？」小可尽力模仿大人的语气和大哥哥谈判，迫切希望他能娶他。 大哥哥一本正经地答道：「那好，我乐意你做我的妻子。来，坐到我的腿上来。」他将小可放到他腿上，继续说：「为什么你想嫁给我呢？」 小可急忙解释：「因为你长得还算好看，虽然你这里有粒红痣，但是我希望有娃娃和我玩——我的布娃娃不会说话。」 大哥哥温柔地看着他，认真地听他说完：「你很乖，有你这样的妻子我会很开心，当然我也会喜欢你的孩子，可是……」 他的目光示意小可在听到这个『可是』之后变得镇静：「可是，你还太小，小宝贝，你只有六岁啊，所以我们必须花费一段很长的时间来等待你长大……」 他严肃地看着小可：「当然这段时间将会是漫长难挨的，这对我更加不幸，因为我将不得不期待你慢慢长大，而我又是多么迫切希望你立刻成为我可爱的妻子，当你成为一个大人时，和我这么高了，我就来娶你……」 他抓住小可继续说：「在这段等待长大的日子里，你可以来同我玩——你未来的丈夫玩，好不好？」 真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小可心满意足地想：「好吧，看来我得花点时间长大了，但是你放心，我不会不理你，虽然现在你还不能成为我的丈夫。」他拍拍大哥哥的头，「别急躁，小伙子！我很快就会和你一样高了！」 然后，他们勾了勾手指算作承诺。 在更加坚定了做大哥哥妻子的念头之后，这念头一直鼓励小可为成为一个令人满意的『妻子』而奋斗，他让妈妈教他做饭，洗衣服，他甚至做了一个香包送给他未来的丈夫，并拿回未来的丈夫回赠给他的一只小卷刀、一支小铅笔和一块小橡皮。 每隔三五天之后，小可就去问大哥哥他是否已足够大了，每次大哥哥都很热情地说：「大了一些，可是还不够。」 这让小可不得不为自己尽快长大而一直做着不懈的努力。 他未来的丈夫果然陪他消磨了许多时间，在功课之余，他总教小可弹吉它、画画、写字或做可爱的游戏，小可孤独寂寞的童年生活因为这些而丰富多彩。 大哥哥的承诺给了小可一份美丽的憧憬和妙不可言的梦想，可是小可已记不得做他妻子的念头在岁月的磨砺中究竟何时冲淡和消失了…… 妈妈说：「傻瓜，男人不能嫁给男人！」 舅舅说：「你要做个坚强的男孩，然后娶一个美丽的小妞儿！」 大哥哥说：「宝贝，你不会生小孩啊……」 第四章 阳光懒懒地斜落下来，很好的一个下午。 有一种叫做慵懒的东西开始潜入小可的体内，钝化小可的思想，睁开眼睛，却抓不住思维空间的定位，意识也一片模糊，交织，逐渐幻化出一部部黑白的无声影片，镜头混乱匆忙地交叠着，隐隐有中有吉他叮叮咚咚的余韵。 有些事情人们以为已经忘记很久了，与自己的生活渐行渐远，不再相关，但突然有些熟悉的符号出现——比如一种气味，一支歌，一个站在他记忆深处的人——人们会被它们突如其来地击中，然后知道，它们一直都在，从未离开。 淡淡的忧伤让小可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记不得做了什么梦，可是眼角的湿润让他心痛着。 小可经常瞎编故事，所以他才喜欢写故事，虽然文笔一级烂——这是秦慕楚对他的评价——经常瞎编故事，当他想正儿八经想点真事，却忘了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他的想象。 小可终于爬起床来，一瘸一拐地走出卧室，秦慕楚正在厨房里做饭，合身的黑色长裤，强调出细细的腰与修长的腿，紧身的蓝色t恤，更显示出他胸部与肩膀隆起的肌肉，满头黑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他确实是个性感而有力的男人。 小可双手插在睡衣口袋里，背倚在门边，一种难言的紧张气氛弥漫在两人之间，把他们紧紧的凝在原地，小可感到自己的心跳逐渐快速，在秦慕楚视线的笼罩下，他只觉脑海一片空白。 秦慕楚的眸子幽幽的，如深渊的海底般，在额上垂落的那一缕黑发的衬托下，却构成无比的魅力，不管怎么说，他的确是女孩子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一想起他那么多的取悦女子的招数，小可就觉得心里堵堵的，闷闷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醒啦？」一看到他，秦慕楚就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峻冷。 「屁股好痛！」小可气愤地说。 「哦……哦哦……我来帮你看看！」秦慕楚真的就过来要脱下他的裤子，小可涨红了脸蛋，抬腿踢了他一脚。 「看你的大头鬼啦！我要吃饭了！」 「有什么关系嘛，反正都看光光了。」秦慕楚的话又招来小可狠狠的一记爆打。 「真是暴力……昨天的你明明那么可爱的……」秦慕楚嘟囔着，边去收拾餐桌。 小可只吃了一点东西——秦慕楚的厨艺才真的是一级烂！ 不过总算填抱了肚子的小可又恢复了好心情，做过快乐的事情之后，他很想找个人实践一下。 「今天还去酒吧吗？」秦慕楚笑眯眯地问他。 小可点点头，为了赚零花钱（其实是想去钓马子——可惜，秦慕楚的酒吧渐渐变成了gay bar），每周的一三五七晚上他都去秦慕楚的酒吧做酒保。 「我要先去打点生意，你自己去没问题吧？」秦慕楚依然笑眯眯地说。 「当然！」小可才不想做事事依赖别人的无能之辈。 「那我先走喽。」 趁着天未黑，上班的时间未到，小可打开了电脑。 论坛上最新的帖子中有墨墨的新贴，小可一看就乐了——《网恋规则》。 小可打开帖子，看下去： （1）自备网恋所需要的一切工具及软件。包括电脑、『猫』或isdn专线、ddn专线等与互联网的接入；一切软件，正版或是盗版自定，本说明建议您使用正版软件。 （2）自备网恋对象，数量n，n≥1 自定，本说明建议您定量一个。包括网络以外存在的及网络上的目标对象。 （3）您有权支配你的感情，包括真心实意或是虚情假意，坚持或者放弃，自定。本说明建议您真心实意的。 （4）您有权利选择您在网络上的身份等一切相关信息。包括id，nickname，icq，e-mail，及性别男或女。本说明建议您选择真实性别。 （5）您无权干涉您的网恋对象在第二，第三和第四说明中所做出的决定选择。 （6）您有权力与网恋对象约会。包括在网络上以及网络以外，自定。 （7）您有权力爱您的网恋对象，同时您也有权利不爱您的网恋对象。 （8）您无权阻止并恶意破坏您的网恋对象在第七说明中所拥有的权利。 （9）您有权力索要网恋对象在网络上及网络以外的身份等一切相关信息，包括网恋对象的靓照。 （10）对于您的网恋对象所行使的在第九说明中的权利，您有权保持沉默并——不予以理睬。 （11）您有权力对您的网恋对象在网络上或是网络以外，温柔或是粗暴的表达您的爱意，本说明建议您温柔的表达。 （12）您无权知道您的网恋对象的个人隐私。 （13）您有权力在网络上或是网络以外公开您和您的网恋对象的关系，并且有责任承担由此所导致的后果。 （14）您有权制止您的网恋对象所行使的第十三说明中的权利，并要求其承担由于行使第十三说明中的权利而导致的责任及后果。 （15）您有权力向您的网恋对象进行花言巧语，爱意的欺骗。本说明建议不要任何的欺骗。 （16）您有权利漠视第十五条说明。 （17）您有权力向您的网恋对象申诉结婚的要求。 （18）您有权对您的网恋对象在行使第十七说明时的申诉坚决予以驳回或是接受。 （19）您有权利重复行使第十七和第十八说明中的权利。 （20）您无劝阻挠并破坏您的网恋对象与他人结婚或是其移情别恋。 （21）您有权力在失恋后哭泣或是麻醉自己，自定。本说明建议您一边哭泣一边麻醉自己。但您无权在失恋后结束自己的生命。 （22）您有权力重读本说明，并重新从第一条开始行使您的权力。 小可边看边笑，看到最后简直要笑断气了，这个墨墨还蛮有意思的嘛！ 正当他笑滋滋的时候，icq忽然吱吱歪歪地响起来，吓了他一跳，有人要求通过加他成为好友，小可心情格外爽，因为那名字就是——『墨墨』。 「嗨！酷哥，去聊天室怎么样？」墨墨上来就丢给他一句话，因为小可在icq上的名字就是——『绝对酷哥』。 「好啊。」小可顺手打了回复。 进入聊天室之前，他又为自己取了一个新的名字——『宇宙无敌世上无双傲视群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绝对酷哥』。 进入之后他就瞪眼了，墨墨居然也改了名字——『土豆墨墨』。 「你长得像土豆吗？」小可笑破了肚皮。 「差不多哦，我很矮，只有一百六十一公分，男生耶！真难过，所以没人爱我：（」墨墨打了个生气的脸。 「没关系没关系，身高不是距离，相貌不是问题，心灵美才是最重要滴！」呜……小可心有戚戚焉。 「我长得还好，你长得很帅吗？」墨墨说。 「还好还好，哈哈……就是比一般人好一点而已。」 「可是我听说——网络无美女，网络亦无帅哥！」 「谁说的？扁他！」小可怒发冲冠。 「你在哪里上网呀？］墨墨继续发问。 「这话问得奇怪，我当然在电脑前上网嘛！」小可有意捉弄他。 「我想知道那你的电脑在哪里呢？」 「我的电脑当然在我前面嘛！」小可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真厉害，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吗？」墨墨的信息又飞快地打出来了。 「当然！」 「我是说做男女一样的朋友！」 「嘎！你不是男的吗？」小可惊讶的说。 「是啊，可是我也喜欢男的，所以我才喜欢你写的耽美故事嘛！」 「哦……」 「你多高？多重？可以看看你的照片吗？」 「我啊……」小可有点恼了，「我191公分，体重是75公斤，照片暂无。」这个数字是秦慕楚的，每每看到这个数字小可就恨得牙痒痒的，为什么同是男人，他就和秦慕楚相差那么多！ 「哇哦！偶像！偶崇拜你！」墨墨在那边发花痴般地说。 「:p」 「同意还是不同意？」 「:p」 「酷哥你不能总是把舌头吐在外面吧？小心热伤风哦。」 小可气结：要不是念在你和我差不多的份上，我才懒得甩你一眼呢！哼！ 「我不能回答你，因为我们互相还不了解。」小可说。 「一回生，二回熟嘛！再说，从你的文章可以看出你是个温柔的男人。」 「啊……哈哈……温柔啊……好了，我要去打工了，下次见！」飞快地打出一句，小可就退出聊天室了，重新回到论坛上，看到一个新帖子，正巧内容写的是关于墨墨，他不由好奇，就打开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姐姐妹妹们啊！快来看啊！我们论坛上的墨墨是个大帅哥哦！俊美无比！天下无敌！哇……好幸福，今天和两个同学一起去见他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绝对的耽美坯子哟！建议大家有时间就去瞻仰一下，绝对绝对的宇宙无敌世上无双傲视群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帅哥哥哦！】 小可哼了一声，这些女生就会发花痴，一百六十一公分的男人会有多帅？打死他也不相信！ *** 小可在吧台前发呆。 「回魂了！」秦慕楚的手掌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干吗？」小可百无聊赖著，店里还没有几个人，来的都是熟客。 「魂不守舍的，在想什么好事呢？」秦慕楚语音暧昧地说，顺道那双狼眼在小可上下打量，最后盯在他小小的臀部，边看还边流着口水。 「切！我哪有你幸运！追求者挤破店门。」已经接近而立之年的秦慕楚英俊挺拔，穿什么衣服都好看，即使是十块钱一件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也像模特一样跩得很，再加上他那种种调情的本领……呜……小可的脸又红了。 「羡慕啦？小和尚思春啦？」看着人模人样的的男人实则聒噪无比，小可是最受其害的一个。 「你才老和尚咧！」小可唾他。 「我是奉行单身贵族原则，尽量满足每一个需要我的人，这是博爱，小孩子家家的不懂。」端著小可为他调的鸡尾酒，秦慕楚笑眯眯地说，今天他的心情格外格外的好，所以就更加的聒噪。 「才怪咧！你是奉行花花公子原则。」朝三暮四，朝秦暮楚，绝对是形容这男人的，借著开pub之便，盯著每个新来的小白兔，哼！他这个——『秦慕楚』——的名字真是没有白叫，真的是人如其名！ 「对了，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经二十岁了！」小可最恨别人说他小，虽然他长得有点矮，这是他最痛心疾首的一件事，161.161公分啊……想起来就丢脸，虽然脸蛋还过得去，也算是清秀佳人，却总是被人当作小孩子！男人啊，只有这么高，是不是该投河自尽去？ 「对哦，我都快忘了，你已经行过成年仪式了，呵呵……」秦慕楚笑得不明不白，引来几个老顾客的怀疑 「小可，你是不是终于被阿楚吃了？」眯著一双慵懒的大眼睛的黎君玉是个和楚小可同校的大学生，经常跑来这里厮混，喜欢秦慕楚，可怜的孩子，谁不好，干吗喜欢上这个没心没肺的东西？小可常常为他哀叹。 「谁说的！还不知道谁吃谁呢！」小可脸蛋涨得红红的像条刚煮熟的大龙虾。 「哦呵呵……呵呵呵呵……」秦慕楚发出猫头鹰一样的怪笑。 于是大伙也就心知肚明了，喜欢小可的一位公司老板萧飒叹了口气：「可惜啊……」 「可惜啥！」小可叫起来，「我才不会喜欢这个坏家伙！我有喜欢的人了！」 「哦？哦哦？快说说，是谁？」黎君玉来了兴趣，如果排除小可这个情敌，他追秦慕楚的胜算会比较大点。 「他就叫——土豆墨墨！」小可大声宣布道。 「扑哧」一声，秦慕楚嘴里的酒全喷了出来，黎君玉和萧飒放声大笑，楚小可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些奇怪的家伙，有什么好笑的？哼！ 「能让我们的小可爱魂牵梦萦的一定不是寻常人士哦，好想见识一下。」秦慕楚再次端起了酒杯，就像思春的少女一样，幽怨地叹息著，一点也不知道自己有多恶心！ 小可再次把吧台擦拭一遍，别的嗜好没有，有点太爱乾净，被秦慕楚骂是洁癖，这个不知好歹的男人，他帮他无偿的清理卫生，居然还被他碎碎念，说什么好象精品屋一样，没有生活的质感，看他外表光鲜体面啊，回到家里什么都是乱扔，洗了澡衣服便丢到了洗衣筐里，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小可简直不能相信世界上还有这么邋遢的男人！ 「切！让谁看也不会让你看！」小可白他一眼，秦慕楚一副受伤的样子，捂住胸口缩紧额头。 「楚哥，让我来安慰你好了。」黎君玉个黑皮小帅哥，175公分，非常有魅力。 「好……呜……我的真情啊……」秦慕楚让黎君玉搀扶着上阁楼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小可把抹布狠狠地丢在水盆里，突然觉得这个夜晚乱七八糟的烦闷。 *** 深夜，十一点。 楚小可坐在书桌前晃荡着脑袋，龇牙咧嘴地愤愤不已。 而秦慕楚则象一个可爱顽皮的小男孩，穿着居家服肆无忌惮地坐在小可身旁大嚼特嚼苹果，一点不象他平日里做事时峻拔严肃的样子，他边吃还边嘟囔：「你的默写是空白，古文解释和课文中心思想也乱七八糟！中学生也比你强。」 小可哀鸣着：「我学林木专业的耶！为什么要念这东西？我不要念了！」 「不行！作为一个中国人，如果连国语都读不懂，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吃完一个苹果，秦慕楚站起身来，皱著眉头，叼一根烟不耐烦地踱来踱去，步伐中透著一种军人的凶狠和威严。 小可白了一眼扔在眼前的测试卷，愤恨地说：「中心思想不可能有标准答案。」 「胡说！」秦慕楚并不听他的胡搅蛮缠，「原来去你家给你辅导功课，是不是有你妈妈在，你不敢偷懒啊？现在背着妈妈就耍赖，岂有此理！你现在就得给我背一篇古文！否则明天不准吃零食！」他把烟头狠狠地捻熄在烟灰缸里，大步走出门，「要是耍花招，别怪我不客气——你有一层懒惰的皮，我要把它剥掉！」 『砰』他摔上门走掉了。 小可愣了一会儿，终于吼起来：「打倒军阀！」然后又一屁股坐到摇椅里，拿起书随手一翻，是《三峡》【注：《三峡》的作者系郦道元，出自他著名的山水传记《水经注》。】，读了一遍，觉得每一句都很拗口，就不由得有些抬不起眼皮，他从口袋里翻出一堆零食，有梅干杏脯烤鱼片等等，偷偷摸摸地往嘴里塞，边吃还边忏悔：「我要好好学习了……嗯……这还了得，一会又会被打屁股了……嗯……真好吃……」 过了一会，秦慕楚推开门走进来：「好了，该休息了。」 「哦……人家还想多学习一会呢。」小可为这个好消息雀跃不已，却心口不一地这样说。 「呵呵……痛苦的古文学习结束了，现在是快乐的时间。」秦慕楚的手里拿着一杯酒，脸上有不怀好意的微笑，他穿着一件蓝色的丝绒睡袍，赤着脚。 袍子下的他是赤裸的吗？楚小可为这个大胆的猜想而兴奋不已，一阵战栗窜过他的脊背。 秦慕楚抱着小可在椅中坐下，火光在他眼中闪烁，把酒杯递到小可的嘴边：「喝点，我保证使你彻底的销魂。」 小可啜了一口，浓烈的酒在他舌头上漫开，就像杏仁糖一样融化掉：「味道很好。」 「少喝一点，它的后劲很强。」 「就像你吗？」小可闻到刮胡水的香味，目光移至秦慕楚刚刮净的脸颊。 「呃，小坏蛋……我的后劲强多了，酒会温暖你的胃，但我会使你着火。」秦慕楚惊讶小可的色情，却喜欢他的主动挑逗。 「嘿嘿……」小可又喝了一口酒，想起黎君玉曾依偎在这个宽厚的胸怀里，就有点恨，忍不住狠狠掐了秦慕楚一把，他的目光也由他胸前一路而下，直至消失于裤腰的毛发…… 第五章 半个小时后，他们躺在以瓷砖铺成的浴缸中，热水在他们四周□旋，小可仍对他匆促的结束百思不解，他躺在秦慕楚的身上，任他仔细地清洗着自己的身体。 「宝宝，你不要老吃零食，要好好吃饭，看你瘦的，快成排骨了。」秦慕楚揪着他没有多少肌肉的屁股说。 小可噘起嘴巴：「哼！女人可真占尽了便宜，瘦的人家称赞她是『苗条』，胖的是『丰满』，高的是『亭亭玉立』，矮的是『小巧玲珑』。」 秦慕楚笑着说：「可不是嘛，简直无一不是美，女人是天下最可爱的生物。」 小可的脸蛋更黑了：「男人瘦的是『排骨』，胖的是『肥猪』，高的是『竹竿』，矮的是『老鼠』。」 「哈哈……」秦慕楚放声大笑，「可是我喜欢这只小老鼠……而且是只色色的小老鼠。」 一蓬水泼向他的脸，小可气愤地大叫：「你才是色色的大象呢！而且是只贪婪的大象！」 「不错，可是所有的男人都很贪婪啊！尤其是对自己的宝贝，我对你就是贪婪鬼和色鬼。」 「去死啦！」小可抓起一条毛巾，冲出浴池，秦慕楚恶魔般爆笑的声音由浴室中传来，让小可恨得牙痒痒的。 因为放假了，小可也就天天晚上跟着秦慕楚泡酒吧里，小可趴在柜台上看坐在一边陪客人谈笑风声的秦慕楚，依然牙痒痒的。 秦慕楚那个大混蛋为什么会长那么高？比他高那么多，至于多多少他就不说了，说了丢脸，切！一想来就气！身高是他心里永远的痛！该死的，长个傻大个也就罢了，还偏偏那么风度翩翩，风度翩翩也罢了，还偏偏长一张比布莱特·皮特还俊美的脸，小可想自己如果是女人也会尖叫著扑上去，可是他，他是男人啊，一看到秦慕楚就会令他唯一一点的人生乐趣也消失掉，这可恶的男人就是为了刺激他才出生的！ 秦慕楚和那位慕名而来的俏丫头有说有笑，谈笑风生，不时大老板的那只禄山之爪还要摸摸人家小妞的胳膊和那双纤纤小手，小妞脸蛋红扑扑的，像秋天的雌性大苹果，让小可也觉得是雄性的就应该咬上一口。 小可冷著一张脸调酒，把酒杯在桌台上放的叮当响，也不知道自己气的哪端，就是憋闷，一肚子的无名火。爱慕秦慕楚的黎君玉偏偏又过来刺激着他。 「有新的猎物了，楚哥。」 白痴，还用你废话！小可狠狠瞪他一眼。 「小可爱吃醋了。」 再说，再说我用勺子插瞎你的眼！小可做出要打架的架势。 「咱们是难兄难弟啊！」黎君玉一点也不识相的继续聒噪。 切！谁睬你！就你也配做我兄弟？小可干吐。 「那个妹妹好漂漂哦。」 死人，又发花痴了！小可真恨不得提着腿把他丢到垃圾箱里去。 小可闷闷地低垂头调酒，调出各种迷幻的色彩，妖艳的红，澄澈的绿，间或渲染著一点点金黄，突发奇想，如果爱情也能如鸡尾酒一样任他调配就好了，他想啊……他想要淡淡的温柔的蓝色……不要太热烈，不要太灰色，像天空一样自由，像海洋一样容纳百川，浩瀚而深远…… 喧哗的声音不知何时寥落下来，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他摇酒的声响，小可有些奇怪的抬起头，怎么了？临检了不成？即使临检了，也会有那些警察老爷的吆喝声呀！ 一个男人！ 小可惊讶地忘了手中的酒杯，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酒洒了一地，鲜艳的颜色在大理石的地板上流淌成醉人的美丽，晶莹的玻璃碎片折射著七彩的光芒，可是他没有精神顾及它们，只呆望著那个男人。 一步！两步！ 小可的心被重锤砸在上面一样，他走一步，被猛砸一下。 三步！四步！ 小可快喘不过气来了，为了那男人眼中的杀机。 小可想他没有错，虽然他平时的感觉很迟钝——秦慕楚说的——那男人的眼睛一直盯著的就是他。 小可用手按住心窝，那里已经感觉不到跳动了，走到吧台前的男人像山一样高不可攀，那双眼睛更是万年积压的冰雪，足以冻熄一切的生命。 高！ 比秦慕楚还高大的男人，老天，将近两米了？ 小可看不到那一身黑色的衣服，只看到衣服下劲爆的肌肉和杀气，可是男人不是肌肉男，很有型的酷，冷夜的眼睛要淹死人，刀削一样的嘴唇是嗜血的残忍么？ 眼角下一道清冽的刀疤，丝毫未削弱他的俊美，反而增添一份无法形容的邪魅。 来自地狱的男人！ 小可一步步地向后倒退，退到了放酒的橱柜上，就再无退路了。 没有一丝声音。连呼吸的声音也没了。 死寂。 「啊！」隔著吧台伸过来的铁臂一把就抓住了小可的领结，怕被勒死的他只好跟著那股力道向前走，趴到了吧台上。 「楚小可？」 「啊？啊……」小可被蛊惑住一样，乖乖地点头，男人的声音是大提琴的音质，低沈，而震撼人心。 「一只小白兔。」凝视着小可的幽深眼眸中升起一抹闪烁的光华，调笑的。 「一只大灰狼。」小可龇牙咧嘴地哼哼著，居然敢拿他的禁忌来取笑他！ 「狼很喜欢吃兔子哦！」 「兔子一点也不喜欢吃狼，更讨厌被狼吃！」干吗？跑到这里撒野不成？吃他？门都没有！ 「狡猾的小兔子！」目光更叵测了，浮升到幽深的海的层面上来，不时闪动著比灯光更诡谲的泡泡。 「野蛮的大灰狼！」小可皱著眉头，老兄拜托！你这样揪著我的领结会让我窒息的咩！ 「他就是你的小可爱啊？」男人将凌厉的目光转向了走到小可身边的秦慕楚。 「是，不是很可爱吗？」秦慕楚一脸酷酷地瞪着男人的双臂，在他的目光下，男人收回了揪住小可领结的手。 「还过得去吧。」男人用深沉的目光盯着秦慕楚，「这就值得你浪费十二年的时间吗？」 什么叫还过得去？小可愤愤地瞪着他，听不懂男人说什么。 「是啊，不只十二年，是我的一生。」 第六章 「小兔子，来来来！」有着一双凶狠眼睛的男人对着楚小可钩手指。 「干吗？」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安全，小可才不会上当跑到他面前咧！ 「过来！」不钩手指了，只是冰山一样的眼神。 「哦。」不知是害怕还是因为什么，小可居然像个被按下了电钮的机器人，执行着主人所有的要求。 「乖乖小兔，告诉我秦慕楚和几个男人上过床？」俯到小可脸前的男人好可怕，虽然声音还是大提琴的优美音质，却令他如坠冰窟。 「咦咦？咦咦？」怎么问这样的问题，小可看看秦慕楚，秦慕楚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似乎没听到大灰狼的问题。 咦咦，他该怎么回答哩？ 「告诉我！」 小可再次求救地看向秦慕楚，秦慕楚依然一副没事人的超脱模样，让小可恨不得踢他两脚。 「我……我不知道。」还是乖乖回答好了，反正他就是不知道嘛！再说了，他和别的男人上床，小可总不能天天跟着观摩欣赏兼做记录吧！ 「真的？那和你上没上过？」 讨厌！干吗当着这么多人老是说这么敏感的话题！小可噘起嘴巴，可是小脸已经涨红了。 「唉……过这么久你的毛病还是一点没改！」秦慕楚叹口气，一把扯过男人的领带，拉着他就往楼梯上走，「有什么疑问，不会直接问我吗？」 渐渐的酒吧里又开始喧闹起来，窃窃私语的人们开始放开声笑闹，猜测着那男人究竟是谁，最有可能的就是秦慕楚的旧情人了。 小可寒着一张小脸，觉得全身不舒服，和秦慕楚一起住已经十二年了，秦慕楚的事情他还是一点都不了解吗？突如其来的颓丧感让小可浑身乏力，于是把酒保的工作交接给另一位打工仔，小可晃悠悠的回家了。 洗澡，洗衣服，看电视，然后又玩了一会游戏，夜已经很深了，凌晨的钟声响起，小可打了个哈欠，还是不想睡--秦慕楚还没回来。 感觉到腰部的震动，小可取下他贴身携带的传呼机，上面是一行字：『宝宝，我今晚不回家了，你要早点睡哦，不然打你屁屁。」 小可哼了一声，冲着传呼机皱了皱鼻子，这是秦慕楚送给他的一台汉显传呼机，小可已经携带了将近十年，当时秦慕楚交给才八岁的小可时，温柔的对他说：「我今后再也不怕找不到你了。」 小可傻乎乎地说：「我跑到外国去，你就呼不到我了。」 秦慕楚得意地摇着头：「我可是办了漫游的，无论你走到哪里我都会呼到你。」 小可幸福地笑了，觉得一向孤单的自己总算有了个可以依托的人。 小可百无聊赖地打开了电脑，打开耽美论坛，竟然看到一个求婚的帖子——『墨墨，这是我预备的结婚图片，色色的哦，看看还满意吗？如果满意，就请嫁给我吧！』 落款的家伙是小可不太熟悉的人，那一行字让他呼吸困难，该死的！什么鬼图片，画的像非洲难民似的，没有一点美感！死墨墨，你要是答应了你才该见鬼呢！ 呜……不要啊……像被夺去了心爱玩具的孩子，小可对着屏幕伤心欲绝，不知为什么的难过在黑夜里蔓延开来，眼前竟闪过秦慕楚的影子…… 登陆上了icq，竟然意外地看到了墨墨也在线。 小可：「嫁给我！」 墨墨：「啊？」 小可：「我向你求婚是对你的一种恩赐。」 墨墨：「哦？为什么呢？」 小可：「本人……呃……很帅，帅得你找不到北！」 墨墨：「呵！真的？」 小可：「那……本人大才子啊……」 墨墨：「菜籽吧？」 小可：「怒！」 墨墨：「为什么想求婚呢？为了好玩？」 小可：「我……无聊……」 墨墨：「好吧，我总该知道我的未婚妻叫什么长什么样吧？」 小可：「未婚夫！」 墨墨：「你确定要做未婚夫？」 小可：「刀压在脖子上也不后悔！」 墨墨：「好吧，那我亲爱的未婚夫叫什么长什么样子呢？」 小可：「我叫……小可」小可觉得自己是傻瓜，居然说了真实的名字。 墨墨：「小可，你多大了？」 小可：「狐疑的眼神--你是真的要相亲吗？」 墨墨：「我是关心你啊！」 小可：「18/191/75。」 墨墨：「这是什么？」 小可：「这是我的资料啊，你不就想要这个吗？年龄/身高/体重。」 墨墨：「哇靠！有没有搞错？老兄，拜托，说谎也要有个限度！别告诉我你不仅有这样傲人的身材，而且还长的面如冠玉，俊美绝伦噢！」 小可：「……」 墨墨：「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小可：「……」 墨墨：「我想和你见面哦。」 小可：「……」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墨墨：「呵呵……说着玩的啦，瞧你紧张的。」 小可：「谁紧张啦！」 墨墨：「哦呵呵呵呵……不紧张就好，亲爱的老公，人家困困了，要去睡觉觉了，你也快点睡吧，梦里一定要有我哦，晚安。」 小可：「呕吐……」 墨墨：「kiss！拜拜！」 头昏昏的，小可倒在床上就睡，睡的极为不安稳，翻来覆去，黑夜化成梦魇侵入他的梦中，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向他袭来，当他大叫着睁开眼睛时，整个人都僵住了，正俯身在他眼前的居然是那个恶魔般的男人！ 「啊——」小可的尖叫声划破了黑夜，可是很快他的嘴巴就被捂住，男人的眼睛凌厉如刀锋。 小可突然寒毛直竖，因某种毫不含糊的敌意而震颤，一瞬间意识到，这个男人绝对是恶魔的化身，他是如此的凶恶--这种强烈的感觉使小可自己也吃谅--他意识到，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了一个敌人，甚至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就宣战了。 「我想和你谈谈，亲爱的小可。」男人的声音里带有恶意，虽然他还没有说要谈什么，小可就知道他来者不善。 「我想象不出您要说什么。」小可语音颤抖着答道，「您是不是先坐下？」指着一把扶手椅，男人却站在床前没动，他仍旧穿着一身黑，宛如黑夜的化身。 「我先简单介绍一下，鄙人姓沈——沈惊鸿。」 「沈先生。」小可牙齿在打架。 「我还有个妹妹——沈落雁，我要说的事非常简单——慕楚是我们的！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都别想将他从我们身边夺走，今年他就要和落雁结婚了！」沈惊鸿咬牙切齿地说，小可呆若木鸡。 「我还以为你是多么不平凡，足以让那个花心的家伙在你身边守护了十二年——你又矮又丑又笨，贪吃贪睡，永远长不大！就像只灰皮老鼠，就像只愚蠢的猪！」沈惊鸿恶声恶气，小可几乎能感到他内心燃烧的烈火。 「我警告你，」沈惊鸿继续说，「如果你硬要插在当中，阻碍落雁的婚事，你会后悔莫及！离开慕楚！」他的最后几句话，声震全屋，然后一下转过身去开门，回头又说：「从他身边滚开吧！还来得及！」 小可呆呆地坐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沈惊鸿走出房间，把门带上了。 有好一阵子，小可坐着，象个泥塑木雕，他无言对答，一动不动，不仅因为沈惊鸿刚才说了那番话，还因为他那种奇怪的发作及强烈的仇恨，小可想起身下床，这才意识到全身都在发抖，这是他一生中遇到的最可怕的男人，虽然怕得没有道理，但他觉得刚才面对的男人比什么都可怕！ 小可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那个黑衣男人的凶焰毕露的目光以及刻薄的语言使他提心吊胆。 一直到天光大亮，秦慕楚回家来，就看到小可脸色苍白地坐在床上，眼睛里满是惶恐的神情，秦慕楚有些讶异地问：「宝宝，怎么了？」 小可怔怔地看了他好大会，半天才声音颤抖地回答：「他……他、他吓我！」 「谁？谁吓你？」 小可低下头去，开始小声的啜泣，他的反常让秦慕楚骇然，急忙把他抱到怀里：「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他……他昨晚……到家里来了。」 「谁？啊——难道是沈惊鸿？」秦慕楚忽然明白过来，眼光瞬间闪过一道杀机，「他对你说了什么？」 「他很……生气，而且……很凶厉……」埋在秦慕楚温暖的怀里，小可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脆弱，泪水愈加控制不住，他好想号啕大哭一场，忘记那可怕的噩梦。 秦慕楚把嘴唇咬得紧紧的，他还不至于蠢到不知道沈惊鸿为什么来恐吓小可，半晌，他才温柔地对怀中的人儿说：「别怕，忘掉他！他对你无足轻重！」 「当然……不重要……我……我居然被他吓……吓着了……真笨。」小可说话的神情就像一个站在黑暗中尽量壮着胆子的孩子，秦慕楚对他微微一笑，才问：「他说了什么？」 「他说你要和他的妹妹结婚了……」小可又难过起来，扁扁小嘴，「他还说我又笨又矮又丑，像只灰皮老鼠，像只愚蠢的猪……」 秦慕楚良久未语，要杀人的愤怒在胸腔中咆哮，他摸摸小可的头发：「别去想他了，我不会再让他欺负你的，乖，看，眼睛都有黑眼圈了，再睡一觉吧。」 小可乖乖地点点头，他伏在秦慕楚的怀中闭上眼睛，过了一会才迷迷糊糊地说：「他还说……你就像个君主，一个上帝……你是属于大家的……我不能霸……霸占你……」 秦慕楚这次没有笑，眼中的阴翳越来越深沉…… ※ ※ ※ ※ ※ 「哇啊……」喘不过气来的小可，被迫睁开眼，罪魁祸首正一脸奸诈地看著他，「你想谋杀啊？」 「做什么美梦呢？瞧你满脸哈拉子的！我要验明证身！」秦慕楚猛然把他的禄山只爪伸到了毛巾被下，「看看下面有没有画地图？」 「去死啦！」满脸涨得通红的小可一脚把他踹到一边。 「啧啧，咱们家宝宝睡眼朦胧时还真是秀色可餐啊，哗啦哗啦……口水流满地……」秦慕楚一副色鬼的赖皮样子。 「切！一边去，还哗啦呼啦咧，你小便啦？」小可懒洋洋地身个懒腰。 秦慕楚「扑哧」一声乐起来，用手猛劲地揉了一把小可乱糟糟的头发：「快起床吧，去游乐园玩怎样？去坐过山车。」 「不要！」小可翻个身，还想睡。 「那我们就来玩别的游戏吧！」秦慕楚的魔爪开始乱摸，小可倏地转过身子，更气愤的话冲上他的唇，但是，当他认真注视秦慕楚时，那些话却消失无形，秦慕楚的衬衫袖子卷起，黑发凌乱，胡须出现，要命地是他看起来却更加性感，甚至性感地足以抹除小可所有的愤怒，使得他的思绪完全中断，不过，夺走小可呼吸的不只是他的外貌，还有他的笑容，那温柔至极又带点慵懒和无赖的笑容完全吸引住他，使他无法抗拒。 「我答应过要教给你做快乐的事，」秦慕楚提醒着，「我还没有履行完我的承诺，」秦慕楚把他拥进怀里，小可感觉自己开始融化，秦慕楚的手指覆住他的颈项，脸庞逐渐移近，小可的每一个细胞都开始投降了，「因为你这个小笨蛋还没学会……」 突然秦慕楚直起身摸了一下小可的脸，暖和的手指挨着他冰凉的面额，慢慢转过头，秦慕楚亲一下小可的手指，舌头溜出来又在他手掌上舔几下，小可无法掩饰自己的快感，张开嘴舔舔自己的下唇，呼吸加快，周身躁热起来…… 秦慕楚俯望着睡在他臂弯中的小可，这个笨笨的小家伙总认为自己是个失败者，他笑着想他可找到一件他做得很好的事了——在床上他是如此的让他愉悦而满足！ 秦慕楚以一肘撑起自己看着他的睡容，他发现一个惊人的问题——这个小家伙真真是他遇到的容貌中最为妩媚的男孩子——说他妩媚，不仅是因为他有一张俊俏的瓜子脸，一个线条优美而调皮的翘鼻子和有着果冻质感的嘴唇，最画龙点睛的是他的下颌——秦慕楚打赌一千个中国人里也找不到两个拥有这样欧化下颌的人，大多数的人的下颌只能看出长短，看不出美感，侧面望去比用熨斗熨过还要平，小可的下颌则有娥眉月的弧度，俏皮可喜地凸显出来，整个侧面看上去极为有型——那感觉可真的说不出来，像小鸟？像葡萄？秦慕楚忍不住用手戳一戳、捏一捏，像个傻瓜似的笑起来。 其实秦慕楚遇到过更漂亮、懂得所有让男人欲仙欲死的女人和男人，但那都不是小可——寻找不到和小可在一起时的那种幸福得几乎要融化的感觉——和他在一起时，秦慕楚一点也不想离开，直到他死为止，那时他便不再需要天堂了。 最初他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呆了，他只是一个贫贱出身的孩子，一个曾做过许多无法向小可启齿的事的男人，那都是些小可无法了解、丑陋的事，小可的世界和他的差异太大了——他们的差异也太大，就像火和木头、水与盐，其中一个必将吞噬另一个，直至两者之一完全消失无踪或者完全融为一体——而秦慕楚有预感自己将会是被吸收于无形的那一个。 他看着沉沉睡着的小可，心中一个声音告诉他那是值得的，为了这个值得，他愿意付出任何的代价…… ※ ※ ※ ※ ※ 晚上，酒吧里，沈惊鸿又来了。 小可低着头，不想接触他的目光，偏偏沈惊鸿凑到吧台前。 「小可爱，又见面了，来杯酒。」 「您要喝什么？」秦慕楚有事不在，只有小可在店里，他有点手足无措。 「一杯尼格龙尼，口味重些的。」 小可忍不住再次看看那个男人，要这种鸡尾酒的人不多，因为它有些苦，以金巴利苦味酒为辅料调出的酒入口即苦，虽然回味香甜，但并没多少人能等待苦尽甘来，这个男人居然还特意强调口味要重些的！ 出于一种简单的恶意，小可用了烈酒龙舌兰来勾芡，多加了两层的金巴利，最后不解恨又加了些苦精，当荡漾在高脚杯中的透明液体被端到男人的面前时，小可有些紧张起来。 沈惊鸿却有滋有味的浅斟慢饮著，偶尔还会露出微笑，看似淡淡地心满意足的微笑。 九点三十分。 沈惊鸿付了帐走到吧台前：「谢谢，非常美味可口的酒。」 有病！ 小可心里骂了句，却露出可爱的微笑，他笑的时候会有两个酒窝，秦慕楚曾说那是爱神的酒窝，小可就臭美地觉得自己是丘比特：「承蒙夸奖，欢迎再来。」 「好的，酒很美味，你也很可爱，我会再来的，再见。」沈惊鸿转身走了，不顾他的龇牙咧嘴，待男人走出了那扇旋转门，屋子里爆发了哄堂大笑，小可气得脸红脖子粗。 走到门口，沈惊鸿又转身回来，钩钩手指，示意小可凑过来，小可犹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凑了过去，沈惊鸿笑眯眯地俯在他耳边说：「知道吗？不要以为慕楚多么喜欢你，他不过是当你是小玩具而已！」 小可面无表情。 「也别以为自己多么有魅力，以为有多少人喜欢你——知道墨墨是谁吗？」 小可的心一沉。 「呵呵……你不过是他的一个小玩具而已——我期待着他玩腻了，更换新玩具！」 *** 深夜，秦慕楚在浴室里洗澡。 小可打开icq，果然——墨墨不在线。 小可给墨墨的信箱里发了封信，信中约他明天中午在『阳光天堂』咖啡店见面，临了他又补了一句：不见不散！ 晚上的小可格外静默，他甚至不许秦慕楚抱他，秦慕楚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一夜无语。 第二天，天气阴沉沉的，似乎一场大暴雨就要来了。 小可坐在临窗的座位上，看着街上的人来车往，落寞寡欢，开始厌恶这样的自己。 突然，他的心瞬间跌落至冰谷——一身米色休闲装的秦慕楚正走过来——小可从座位上站起来，太匆忙，带掉了一个杯子，杯子碎裂了一地。 「宝宝。」秦慕楚已经走了进来，看着小可手忙脚乱地向服务员道歉，并且负责赔偿费。 小可一声不吭地走出咖啡店。 「宝宝！你听我说！」 「好！让我们把话说清楚，看！到底是谁应付不了谁的吸引力！」小可愤怒地说，双手紧握成拳，「耍弄我很好玩是吗？看我像个傻瓜似的在那里吹嘘，你很快乐吧？是不是一边打字一边嘲笑我呢？原来你见过那么多女孩啊，让她们一个个为你发花痴，很自得是不是？我就是矮！我就是丑！我才是土豆不是吗？」 「宝宝——你听我说！这是我生平犯过的最大错误，」他承认，利落地转把小可拥进怀里，「回家好不好？听我慢慢给你解释。」 小可甚至没有时间发出震惊的喘息，秦慕楚的唇已覆住他的，他的舌探入他的口中，热力与晕眩袭击了他，使他融化在他怀里，激情燃烧他，小可费力地咽回一声申吟，无助地把自己压向他，他的气息混杂着薄荷与香烟味道，全然的阳刚与不驯仿如迷幻药般迷惑住他，使他全身涨满无法控制的渴望，令小可惊讶的并不是因为激情来得太穷兀，而是因为他现在是如此的愤怒和悲伤，却仍然——他猛然推开秦慕楚：「够了！王八蛋！我再也不做你的玩具了！我再也不要见你了！」 他奋力地逃脱，然后疯了一般冲向街对面，一辆大车飞驰而来，挡住了秦慕楚要追他的路，车子驶过，对面已经没了小可的身影。 第七章 楚小可闷着头向前跑，斗大的泪珠纷纷坠落，眼前一片模糊，在人群中跌跌撞撞，不知撞到了谁的身上，接着一个又黑又重的东西套到了他的头上，他挣扎着叫了一声，可是，蒙在头上的东西太厚，他的声音完全被捂住了。 然后他被人抬到了一个什么地方，有沉重的关门声，他猜测是车，他在乌黑一片的袋子中蠕动，一记重拳把他打昏了片刻，他安静了下来，知道自己是逃不脱了，没有人讲话，只有车子悄无声息地前行，小可突然明白——他被绑架了！ 小可努力理清自己的思绪，努力回想自己可能得罪了谁？恐怖分子绑架勒索钱财？不可能……虽然秦慕楚开个小酒吧，却不怎么有钱——从他们住的那么逼仄的房子就知道了嘛；那——私人恩怨？小可虽然笨笨的，人缘却不错，因为他单纯，因为他与人为善，再加上除了同学和酒吧一些熟客，他根本不和陌生人打交道；那——只有一个可能了…… 小可觉得自己应该料到，从沈惊鸿疯狂的目光中，他早就应该预料到会有今天，他一定会变本加厉地伤害自己。想到这里，一阵恐惧袭来，小可觉得心都快要停止跳动了。 他被逼得走投无路，只好按照秦慕楚曾经告诉他的，向上帝祈祷。 「神啊……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吧！」他苦苦哀求，可是一想到沈惊鸿充满仇视的眼光以及气势汹汹的样子，小可就感到惊恐万状。 车子不知道奔驰了多久，小可觉得已经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了，最后地面变得坎坷不平，车子只好一再放慢速度，突然，车停止了，小可听见了声音，那是女人的声音，尽管头被厚厚的布料盖住，听不大清楚，那些女人好象以一种奇特沙哑的声调说着什么。 一双有力的手将他从车上抬了下来，小可的脚被解开，腰上的绳子取下了，头上的东西也掀开了，因为一直被蒙在黑暗中，又由于害怕，有好一阵子，他什么也看不见。 过了很大一会，他终于渐渐适应了光亮，他处在一片树林中，眼前的人正是沈惊鸿，还有一个长发如瀑的女子，女子大约二十五六的年纪，也是一身黑衣，不过她穿的是黑色的长裙，眼睛上涂着浓重的蓝色眼影，嘴唇是艳血般的红，苍白的肤色证明了她过的是一种多么不正常的生活，她的眼睛深幽幽的，如一望无底的深渊，深渊中是小可读不懂的痛楚。 女子正盯着他，从上到下，再从脚到发梢，几乎要将他肢解了一般。 小可的两腿发软，不停地颤抖着，他感觉正被一头眼镜王蛇盯住，他已成了囊中物，成了对方的盘中餐。 「我……为什么在……这里？你们为什么用这样……卑劣的……手段……将我带到……这里？」 小可的双脚又被捆了起来，他被沈惊鸿揪着头发，双手也被紧紧地捆绑住，腰上系了一条拇指粗的绳子，然后女子在另一端拉紧绳子，小可被悬空吊了起来，他发出一声尖叫，腹部和双腕被勒得生疼，他几乎想大哭了。 「有人吗？有人吗……救救我……」他大声的叫喊着，可是在这种被悬挂的姿势中，他根本提不高声音，而且，这里是荒郊野外，更何况已是黑夜，他高声呼叫救命也无济于事。 女子的眼睛逼视着小可，满腔怒火好象已经按捺不住，小可不仅能感到，而且也看出了这一点，女子和沈惊鸿身上有着相同的凶残本色。 小可壮着胆子问：「你……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你是谁？」 「这还用问吗？」女子阴阴地笑着，「我警告过你，可是，你就是不听，既然你不愿服从，你就得付出代价。」 她说着，声音里抑制不住一种奇怪的快感。 透过穿过浓荫的月光碎片，小可可以看到女子的眼珠鼓鼓的，很黑很黑。 「你是沈落雁？你没有……权力这样对待我！」小可好不容易说出这句话。 沈落雁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 「你在我手上，还敢说大话？现在对于我来说，我什么权力都有！」她说，「我是撤旦的仆人，他要你服从，你就得服从。今晚，算你这个微不足道的灰皮老鼠三生有幸，来当我们主宰的祭品！他会赐予我们所需要的力量。」 她的声音仍旧奇怪猖狂，听她这么一说，沈惊鸿的眼中闪过一道电光。 「我告诉过你，慕楚是我们的！可是你一点也没听进去！」沈惊鸿厉声咆哮。 「呵呵……」小可虚弱地笑，「他是谁的？他自己最清楚吧？如果他没选择你，那是你太差劲了，呵呵……」 「狂妄！」沈落雁狠狠地给了小可一记耳光，一转身，裙子旋风般地也转了一下，尽管她没有发话，小可却能感觉到她身上浓重的阴气，看着她那种奇特的穿着、举止和语言，小可竟想起了学校附近的那位吴婆婆，他甚至去请教吴婆婆为他算卦，可是——吴婆婆的目光是和蔼的，眼前的女子却不然，她俨然是一个疯狂邪恶的巫婆的化身！ 难道他真的要成为撒旦的祭品吗？想到这里，小可全身打了个哆嗦，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对他为非作恶。 沈惊鸿在树林里寻找着什么，很快小可的身下就堆起了一堆干枯的树枝，小可惊恐的发现——他们要他活活烧死！ 小可觉得坠入了一个无法醒来的恶梦中。 无法相信，在二十世纪末，居然还会出现这种愚昧愚蠢残忍残酷毫无人道的事情，而这样的事情居然马上要发生在他的身上了。 而沈惊鸿这个在酒吧里看上去气度那么高雅的客人，怎么可能变成这般野蛮，这么迷糊，这么狂喊乱叫的一个畜牲？他居然听命于一个女子！ 奇怪的，小可竟觉得他被施加了催眠，而沈落雁也宛如服用了兴奋剂，激动得疯狂了。 沈落雁一直盯着小可，见小可嘴唇咬得紧紧的，头昂得高高的，小可知道，如果此时他求饶的话，沈落雁会感到多么开心。 突然，好象又余恨未消，沈落雁高声尖叫：「献给我们最伟大的主的祭品，怎么还能穿着庸俗的衣服？脱下来！剪掉！扒走！让他象个剥皮的羔羊！」 沈惊鸿急忙上前，把小可的t恤和长裤内裤全部撕扯了下来，他已经身无寸缕了。 沈落雁使出全身力气，喊道：「这就行了！让我们召唤伟大的主宰，我们的天主，我们信奉的至高无上的撒旦王，祈求他今晚降临到我们中间吧。」 「我们的主啊，撤旦，我们是你的奴仆！快来吧！来吧！来吧！来到我们中间吧。」 沈惊鸿也反复吟诵着这些话，在小可的耳朵里，那的的确确是恶魔的低语。 「我们崇拜你！」沈落雁呼喊，「我们祟拜你，撤旦！我们是你的奴隶，是你的信徒！我们跪倒在你的脚下，你听见我们的呼号吗？快来吧！」 「快来吧！快来吧！王！我们崇拜你！」 绑住小可手脚的绳索似乎咬到肉里去，他把目光从那疯狂的两兄妹身上移开，仰望着天空的星子。 他不知道上帝会不会听见他的折祷，但是他祈祷，如果他死，那么带他走的绝不是撤旦，而是上帝。 从小他就每天祈祷——他突然觉得很奇怪，他为什么从小就祈祷呢？——他觉得此刻，他的灵魂和上帝同在。 他绝望了，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得救的希望了，但至少他死时知道，死是无足畏惧的了。 秦慕楚……他的心一阵撕裂般的痛，如果世上还有放不下的，那就是那个笨瓜一样自以为是的男人了，总是把房子弄得乱糟糟的，总是喜欢盘腿坐在地板上啃苹果，总是喜欢在他洗澡时逗弄他，总是要缠着他教他做快乐的事…… 他说过：「宝宝，你与一切善良美好的事物同在，上帝会听见你的祷告的，会将世间的一切幸福恩赐于你……」 小可似乎感到，星斗正把他的全身强烈地往天上吸去，上帝在保佑着他，他可以看见慕哥哥的脸了。 「救救我，慕哥哥，」他祈祷，「让我勇敢些，我不是胆小如鼠，我不是愚蠢的猪，让我不要在这些可怕的人面前惊叫出丑，如果我非死不可，那就让我尊严地死去。」 他觉得慕哥哥对他微笑着。 可是他又一次听见了沈落雁盖过别人的声音。 「来吧！撒旦，来吧！听听我们的呼唤吧！我们在期待！这就是你的祭品，这就是将以你的名义处死的这个邪恶的灵魂，他对我们可爱的朋友秦慕楚施加了邪恶的法术，让他沉浸于无法自拔的迷恋，至高无上的主啊，我聆听你的教诲，处罚他吧！」 小可把目光从星斗移开，朝下望去，只见沈落雁从沈惊鸿手上夺下火把，向前低下身来，她点燃了最下面一堆树枝和树叶。 他点火时，小可清楚地意识到，这个女人以为火越慢得烧到他，对他就越可怕，使他受到的痛苦也就越大。她沿着火堆慢慢走了一圈，把燃烧着的树枝和枯叶挑得旺旺的，眼看就要烧到最下面一堆木头了，一股浓烟从木堆中升起。 小可想，做深呼吸可能有助于麻痹他的知觉，帮助他忍受火苗窜到他的脚下时的痛苦。 「救救我！啊，上帝，救救我！慕哥哥！」他祈祷着。 他再次举头凝望着星空，觉得只有星星才能看见眼下发生的事情，而且还能设法救救他。 「救救我！救救我！」 这时，最下面的木头堆烧着了，此时，木堆已开始发出劈劈啪啪的声音。 小可知道死到临头了。 「慕哥哥，救救我！」他只会说这句话了，心里连祈祷词也忘了，渐渐得六神无主，他那信奉上帝的心，已渐渐魂飞魄散。 沈落雁疯狂地喊：「主来了！撤旦来了！」 小可感到全身剧烈地抖动着，剧烈的灼热的痛一点点将他包围…… ※ ※ ※ ※ ※ 好象有人搜索的声响，沈落雁和沈惊鸿像受惊的兔子仓皇逃窜，走了两步，沈落雁又命令道：「把那家伙带走，别让人救走了！」 沈惊鸿挥刀砍断了绳索，小可已被浓烟呛得奄奄一息了。 车子继续在黑暗中颠簸起伏，小可的浑身如针扎般的痛，沈惊鸿粗糙暴虐地给他套上了衣服，感觉脚和小腿部的肌肤都要溃烂了，那种疼痛如万蚁钻心，小可只剩下张着嘴喘息的力气，如一只岸上待死的鱼，奄奄一息。 车子在行驶了一段路之后再次停止了，他听到沈落雁如夜枭一样尖利的叫声：「把他丢进去！」 小可像只麻袋被沈惊鸿抗着，然后他被狠狠地丢下，地面很坚硬，他的骨骼都快断了，然后沈惊鸿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小可被一个人留了下来。 这是一个黑黑的洞穴。 突然洞穴一阵晃动，沉闷如响雷的声音传来，地面也摇晃起来，跟随第二次的晃动中还带有急促和沉闷的断裂声，小可的全身开始颤栗，一种可怕的预感降临，随着第三第四次的更加猛烈的震动，无边的黑暗和无边的恐惧把小可紧紧的包裹起来——沈惊鸿炸了洞口——他被完全封死山洞中了。 小可象一只受伤的野兽，拼命的放声哀号，他爬向洞口，只换来更加浓重的黑暗，碎石块还在不停地滚落着，有几块砸到他的身上，他哀戚着，然而一切都是徒劳，最后他只能无力的蜷缩在阴冷湿潮的地上。 小可晕晕沉沉的，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腰间一阵颤动，是呼机！ 幸亏沈惊鸿给他穿上了衣服！ 小可匆匆的摘下它，在黑暗中摸索着按到了键子，即看到了绿色的光芒：『秦先生请你七点钟到酒吧见面。』 读着这句话，小可的泪水又一次涌出来，滑过嘴角，咸咸涩涩的，想着电话那边的他，小可又再一次尝试着走出困境，但是是再一次的徒劳与绝望。 小可跌坐在地上，把自己缩成一团，眼睛盯着呼机的屏幕。不知过了多久，他睡着了，又不知过了多久，呼机再一次在小可的手中颤动了：『秦先生问你在哪里，请速回电话。』 小可再一次的流下眼泪——我想告诉你我在哪里，但是我办不到啊…… 渐渐的小可平静了下来，面对无法挽回的死亡，小可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呼机第三次震动：『去找了沈氏兄妹，知道你出事了！』 小可的心又开始躁动，呼机第四次震动：『不管你现在在哪里，都不要绝望，相信你此时正拿着呼机读我的话，我们很快会见面的！』 似乎有一缕曙光在小可的眼前闪过，小可期待呼机第五次的震动，此时的呼机成了他生命唯一的寄托。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呼机象一个疲惫的孩子一样睡着了，终于第五次的震动来了：『我报警了，也通知了黑道的朋友，部署了很多人找你！我相信你还活着！宝宝！你是个乖孩子，想办法让自己活下去！等我！』 『我等待你的归来！』 第六次，第七次……小可在秦慕楚一次又一次的传呼中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恐惧与绝望的时刻，不知不觉已经两天两夜了。 死亡的阴影越来越紧的箍住小可的全身，仿佛看到自己体内的鲜血和肌肉正被一条黑色的巨蛇一口一口贪婪的吞噬。小可觉得自己快不行了，连哭泣的力量都没有了，他的思想开始混乱，感觉自己正在往下沉，就在快沉到底的时候，呼机第三十八次，也许是第四十八次，五十八次震动起来，那震动象磁铁一样，牢牢的吸住了小可体内残余的所有能量： 3月6日——晴。宝宝五岁半。我们同居的第一天，尽管有些不习惯，但心里甜滋滋的，宝宝，你会一直牵着我的手吗？会一直依赖我吗？突然对生活有了依恋，因为有你…… 3月10日——晴。宝宝六岁半。晚上你依偎着我静静地睡着了，唇上还留着你甜美的气息，你霸道的每天都要晚安吻，从不和人亲近的我，竟然也习惯了你带着淡淡的奶味的吻…… 4月9日——晴。宝宝八岁半。你又一次问我：「我长大了吗？可以做慕哥哥的新娘了吗？」我只能苦笑，小笨笨，长大哪有这么容易啊……长大是个痛苦的过程…… 4月12日——小雨。宝宝十岁半。你看到了我和一个女子接吻，偷偷地躲在床上哭，我带你出去麦当劳，你喝着可口可乐，泪珠落进杯子里，你却说：「慕哥哥，原来可乐也会哭泣。」 2月14日——多云。宝宝十四岁半。你收到了第一份情人节巧克力，送你巧克力的是个洋娃娃一样的女孩儿，你雀跃不已，你说你很喜欢她……遇到你以来，我第一次失眠了…… 2月29日——晴。宝宝十六岁半。四年才有一次二月二十九日，好生难得，我却躺在了医院里，其实只是长了个小瘤子，你却哭得一塌糊涂，让护士姐姐都陪着你哭，傻孩子…… 3月3日——晴。宝宝十七岁半。去放风筝，宝宝说你是风筝我是线，离开我你就会摔死——你第一次提到死字，我发了脾气，恨你胡说——我告诉你，我们都要好好活着，我不是怕死，但是我怕我死后，再也没有人像我这样疼你…… 7月3日——晴。宝宝十八岁了。我们第一次做快乐的事……为这一天，我等了十二年…… 宝宝二十岁时——我们将一起度过，等我送你你最爱吃的德芙黑巧克力。 宝宝三十岁时——再去游乐园玩，去美国迪斯尼…… 宝宝四十岁时…… 第九十九次，第一百次，第一百零一次…… 秦慕楚一次又一次的向小可发传呼，一次又一次的给小可注入生命的活力；一次又一次的把小可的生存信念从崩溃的边缘拉回来…… 小可爬到洞深处接滴答下来的水喝——秦慕楚曾经告诉他，人可以几天不吃东西，但是不能几天不喝水……一条蟒蛇盘在洞顶，小可整个人僵住，他动也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他最怕蛇！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小可整个人也成了化石，他脚上的烧伤开始化脓，散发着臭气，他真的真的很想一死了之——可是，传呼又想了。 那条蟒蛇开始快速的爬动，向着深处蠕动，小可的心提到了嗓子口，顺着蛇行处，他居然看到了一个窄窄的出口——蛇消失了。 小可开始向着那个出口爬动，一步一步一步——他的头也探了出来，可是在胯骨卡住了——小可转动了几次，最后咬紧牙关，终于出来了，胯骨处一阵撕裂般的痛，血肉模糊。 小可在山的背阴处呼喊，他一声声的喊着——慕哥哥，我在这里！ 他以为自己用了很大的力气，实则是虚弱的喘息，连嘴唇都没有张开，不知过了多久，当他看到秦慕楚惨白惨白的脸，火一样的眼睛，他虚弱的笑一下：「慕哥哥，我梦到你了……」 ※ ※ ※ ※ ※ 秦慕楚慢慢地、小心翼冀地抱着他乘车赶到医院里。 这一场恶梦使小可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他的脸埋在秦慕楚的肩上，凌乱的头发披散在裸露的肩膀上。 秦慕楚注意到被沈惊鸿兄妹撕烂了的衬衣，他脚上的烧伤已经溃烂，他无意识中不停地想摩擦脚面，可能因为感染而发痒，可是稍微碰一下他就全身战栗，秦慕楚知道一定疼得钻心的。 秦慕楚怒不可遏，一张英俊的连完全变了型，嘴唇咬成了一条线。 事隔十几年，居然又发生了这样的事！ 这种事竟又发生在他的身边，而且发生在他最爱的宝宝身上！ 早该把他们都杀光的！那个恶魔之家！ 可是他更不能原谅自己的疏于防范，在沈惊鸿第一次去恐吓小可的时候，他就应该警觉了…… 将小可放到床上时，他动了一下，睁开了眼睛，用仅仅秦慕楚能听得见的微弱声音说：「是你……你救了……我！」 「不，是你自己救了自己，是你的坚强救了自己，宝宝，你是最棒的！」 小可咧咧嘴，嘴唇干裂，已经渗出了血丝：「他……他们想……置我于死地……」 「我饶不了他们！」秦慕楚说，「你现在就别七想八想了，宝宝，忘记这件事，我保证这类事再也不会发生了。」 可是他感到小可在发抖。 「你怎么能……肯定……不发生呢？他……仍旧想……杀死我！」 「我绝不允许这种事再发生，」秦慕楚说，「你得相信我。」 「我……我……太害怕了，我是个小老鼠……」 「不！没有一个人能像你那么坚强！宝宝，我会保护你，再也不让人伤害你！」 小可虚弱的笑了，当他意识到已经安全了，甚至摆脱了魔鬼撤旦时，不禁象孩子似的哭了。起初，泪水象断了线的珠子夺眶而出，继而，泪如滂沱，全身震颤着，他的颤动传到了贴着他的秦慕楚身上。 「一切都过去了，」他安抚道，「都过去了，我以我的生命起誓，这种事再也不会发生了。」 可是小可并没有听清他的话——他已经昏迷了过去。 当医生要给他治疗脚伤时，昏迷中的他依然紧抓着秦慕楚的衣袖，在不安的扭动哭泣中，他悲戚地说着：「慕哥哥……我不怕死……可是……我怕我死了……你会难过……」 秦慕楚的泪如雨下，在众多的人面前，这个一百九十多公分的男人哭得呜呜咽咽…… 秦慕楚想去为他弄点吃的，小可发出一丝抗拒声，似乎不愿意他离开。 他温柔地说：「护士小姐会照顾你的，她给你包好了脚，会看着你，我马上就来。」 他不知道小可是否听懂了他的话。 小可的眼睛望着他，似乎在祈求，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花，秦慕楚意识到，经过这件事后，他已经处于惊弓之鸟的状态。 *** 极早的清晨，晨曦微露，朝花雾湿，小可穿着长长的青色的病衣坐在床上。 桌上有个花瓶，花瓶里插着鲜润的三色堇，三瓣 ，紫、黄、红，斑斓交错，像蝴蝶展翅，又像一张顽皮的鬼脸。 秦慕楚一勺一勺喂他喝着刚煮的鱼子粥，嫩绿的香菜散发着甜美的乡土气息，他一口一口地喝着，秦慕楚就一直看着他渐渐红润起来的脸蛋。 他有一双大大的眼睛，有一张小小的嘴，还有一个很俏皮的小鼻子，原来写满了顽皮的清秀面庞如今却有着淡淡的哀伤。 哀伤刺痛着秦慕楚的心，他失职了，没有照顾好宝贝，甚至让他差点就失去生命！ 他知道——他不会罢休的！不确定宝宝安全，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如今……先让宝宝养伤吧，他微笑着，看着小可迷蒙的双眼，不必说话，于是他明白了，有一种语言，就叫做——无言。 渐渐的小可的伤痊愈了，他开始拄着拐棍行走，只是担任拐棍的是秦慕楚罢了。 挽着他的手，慢慢地走，秦慕楚开始思索一句很有名的话：永远有多远？ 永远其实很近很近，就在两个人互相牵引的手里，一个人的指尖传着永远，另一个人的指尖回应着永远……就是这相握的温度，就是这指尖的紧紧纠缠…… 那天的月亮很白很亮。他们一边聊着彼此身边的趣事，一边在街上毫无目的的闲逛，踩着嫩黄的月光。不知不觉地来到一条正在修建的公路上，路很烂，小可漂亮的凉鞋上沾满了厚厚的黄泥，但他不在乎，一切的一切此时全边成了乐土。 很不经意的，秦慕楚牵起了他的手，一瞬间，有一种麻麻的，仿若电流般的东西，从手指钻进了心脏，流入了每一根细小的血管。 小可惊讶了——多神气，多美丽的感觉！ 他觉得有一种很微妙很奇特的东西弥漫在他和秦慕楚的身边，和四周的空气混为了一体——那是一种即使身体交缠时也没体验过的奇妙感觉——拖着手，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的走，任月光撒得满身满脸…… 那，是楚小可一生中第一次的触电。 笨笨的他，却还不知道这就是触电…… 第八章 玫瑰插在翡翠绿的花瓶里，秦慕楚每天细心的换水，为了保持水份，甚至将水滴均匀的洒在花瓣和叶子上，那九枝玫瑰足足开了半个月，秦慕楚跟小可笑着说话的时候，小可的眼睛亮亮的，像花瓣上晶莹的水珠。 一直懒散的秦慕楚勉为其难地负责起打扫工作，因为小可不能容忍脏乱。看着这个庞然大物哼哧哼哧的干活，小可笑得像只小狐狸，突然觉得偶尔生点小病也不错，可以让这个懒家伙勤劳一回。这种勤劳没有持续多久，当小可能走路时，秦慕楚就自动自觉地休息了——小可拿着拖把打他，他宁肯挨打也不再干活！ 当秦慕楚坐在电脑前时，小可就半卧在床上看他——秦慕楚为曾经欺骗小可在地板上跪了两个小时——最后还是小可不忍心才原谅了他。 「其实我倒不是生气你骗我，我是伤心——」小可噘着嘴巴说。 「伤心什么？」秦慕楚在键盘上飞快地敲打着，他正在拐骗漂亮妹妹——死性不改！ 「伤心我少了一个情人——唉！」小可幽怨地叹口气，完全不看秦慕楚开始发青的脸，「我以后还要找一个，一定先和他通话，见了面再继续网恋。」 「楚——小——可——」不理网上漂亮妹妹的大头一跳一跳的，秦慕楚欺身爬到床上，压在小可身上，揪着他的小鼻子恶狠狠地说：「我刚才听到了什么？」 小可一龇牙：「你听到了什么？我怎么不知道？哦——我明白了，你已经老到耳背了呀！可怜哦！」 「你越来越坏心眼了。」秦慕楚恨恨地说。 「是吗？我怎么不觉得？」小可状似无辜地眨着大眼睛说。 「我要惩罚你！」秦慕楚已经很久没做快乐的事，好不容易找个机会可不会轻易放过。 「嘿嘿……」小可笑得不怀好意，吵架不是问题，问题是吵架后的弥补措施，他就等这一步呢！ 「小坏蛋！」秦慕楚将小可的头靠在枕上，抚摸着他发际的手指更加重了力量，在他探索的唇下，小可也慢慢热烈回吻着他，此刻，他只希望在对方深情的拥抱下，暂时逃避内心的不安。 象往常一样，热切的拥抱仍然无法满足两人心灵的饥渴，秦慕楚转身让小可坐到自己的膝上，小可则将手轻轻环住秦慕楚的肩膀，两人就这样融化在热吻的愉悦中…… 然而，它还有更多的含义，它说明：他曾在心灵深处寻求、渴望和理解的一切确实在某个地方存在着，只要他能够把它找到，只要他能抓住，那种狂喜和激动会完全属于他的。 秦慕楚如痴如狂地搂着他，谁都没察觉究竟过了多少时光，最后秦慕楚慢慢抬起头来俯视着小可眼睛的深处，这时他嘴唇分开，他听到小可的低语：「这是我知道的……最奇妙……最完美的事情！」 他说话时，声音仍非常轻柔，然而带着一种奇异的、激动得无法抑制的颤抖。 这究竟是什么呢？他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他一定会得到答案…… ※ ※ ※ ※ ※ 秦慕楚出门了，轮到小可霸占电脑，他又起了个很跩的名字——天下无敌貌似潘安才若诸葛网络超级帅哥。 他正和一个叫小花的丫头聊得热火朝天，小花说他有点痞，小可很跩地说：「娶老婆应是娶小昭，交朋友应是令狐冲，做男儿最好做乔峰，出来混还得韦小宝。」 小花撇撇嘴，做个不屑的表情，两个都很跩的小孩聊得很投机，从三国到ff8，从bbs到『网络创世纪』，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题。小可告诉她他喜欢她这种类型的女孩子，善解人意；他告诉她他喜欢穿长裙留长发的女孩子，可爱贤淑；他告诉她他喜欢说话轻轻的女孩子，安静温柔。她告诉他她最喜欢蓝色；她告诉他她欣赏白玫瑰；她告诉他她最喜欢的牌子是polo。 最后两个人谁也不记得谁说了啥。 正当小可玩得兴高采烈时，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打断了他的雅兴，他气嘟嘟地去开门，打算狠狠骂秦慕楚两句。 「小可！」小可吓得本能地后缩，急忙想关死门，来人却一脚踏了进来，紧紧抓住小可的手腕。 「你——你干什么？」小可恐惧得看着这个满脸满身都是血渍的男人。 「快！快去救落雁！」沈惊鸿几乎要哭出来了，一身的狼狈。 「为什么？」小可想撤回自己的手，却争脱不开，「我为什么要去救她！」 「她就快被秦慕楚打死了！要出人命了！你也不想秦慕楚因此吃官司吧？」 「什么？」小可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好！好！笨蛋！笨蛋！」他匆匆地跳上沈惊鸿的机车。 他们竟到了一座教堂里。 小可很害怕，跟着沈惊鸿急步走过挂满精致图画的狭长而空荡的走道，有一扇古老的门通向小庭院，穿过庭院，不出所料，看见里面有一扇安有十字架的门敞开着。 他们走了进去，教堂的房子小巧而又漂亮，从它的建筑形式来看，大概修建于十五世纪末，墙壁很厚，柱子硕大，圣坛后面是一面镶有某种家族盾形纹章的彩色玻璃窗。 教堂里有几幅小塑像，每幅塑像前摆着点燃了的蜡烛，其中有一幅却是撒旦的塑像，撒旦竟堂而皇之地挂在了教堂里！ 「救救……我！」沈落雁尖利如夜枭的声音让小可的心一颤一颤的，「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啊……哥哥！快来救我！」 「慕哥哥！住手！」 沈落雁已经头发散乱，两眼浑浊，嘴角有血丝渗出来，身上的衣服沾满了灰尘，并且已经碎成了一绺一绺的，而秦慕楚手中的皮鞭仍在一下一下挥着，鞭子上有带刺的小钩子，那会划破肌肤，留下一道一道的血痕，而他的眼睛血红，宛如被凶神恶煞覆身一般，从没见过他如此狰狞模样的小可惊呆了，他上前挡在沈落雁的身前：「不要再打了！她快死了！」 「小可？」秦慕楚诧异地止住了鞭子，「你怎么来了？」回头看到跌倒在门口的沈惊鸿，他明白过来，冷笑一声：「居然去找救兵？你们不是恶魔撒旦的子民吗？他怎么不来救你们？你说——！！」最后一句震得沈落雁像掉了魂一样的哭泣起来。 「你怎么可以这样！」小可气愤地对秦慕楚说，「这太残忍了！」 「是吗？」秦慕楚的表情大异寻常，杀机仍在他的眼中时隐时现，他用鞭子把指着沈落雁的眉心一字一句的说：「我——的——人——谁——也——碰——不——得！你也不例外！今天我第一次动手打女人！如果有下次，就是我动手杀女人了！沈落雁，你最好给我记住了！」 沈落雁趴在地上哀哀地哭泣，沈惊鸿抱起她，把她环在怀里，他绝望地看着秦慕楚：「你居然这么狠心！她只是因为太爱你啊！你难道还不明白？你说要她等，她就等，这一等就是十三年！可是——你居然已经不认我们了！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从没许诺什么婚事，我只是可怜你们，才答应你们等小可长大后，也许会回来掌管家事，可是你们太让我失望了！你们居然继承了家族的诅咒，居然丧尽天良地去谋害一个小孩子！居然去膜拜撒旦！恶魔！你们这些恶魔的小孩！去死吧！」秦慕楚的脸色冰冷，句句如剑如刀，剑剑刀刀都刺进那兄妹的身上。 「我们走吧！」小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却再也不想呆在这个邪恶的地方，他上前拉住秦慕楚的手，秦慕楚看看他，眼中的唳气终于淡化了，他点点头。 「从此在我眼前消失！别再让我看到你们！」秦慕楚快走到门口时又回过头恶狠狠地补加了一句。 门恰时开了，走进来一个人，挡住了小可和秦慕楚的去路。 小可诧异地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男人约莫五十来岁，半白的头发，脸型宛如雕刻出来的，透着一股子森寒，他带着墨镜，看到眼睛，一身高档的银灰色西装，看着他，小可竟想起了《教父》中的人物。 秦慕楚的脸色有些苍白，男人扫视了一眼沈落雁和沈惊鸿，才淡淡地对秦慕楚说：「你又开杀戒了。」 秦慕楚咬着嘴唇不说话，男人拍拍他的肩：「为什么对落雁那么狠？」 秦慕楚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木偶，交到男人的手里，男人仔细地看看，木偶上写着——楚小可。 「他们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居然要使用巫术陷害宝宝。」 男人再次冷冷地看看那对兄妹：「我给了你们活路，居然还不学好，是不是真的要继承你们沈氏家族五百年前的诅咒啊？再对小可无理，我会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小可恐惧地看着这一切，他不知道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多阴暗的东西。 他难受极了，想呕吐，泪花儿在大眼睛里转圈，他扯着秦慕楚的袖子：「慕哥哥，我想回家。」 男人拍了拍小可的头，看着苍白的小脸，忽然长叹了一口气：「慕楚，带他回去吧，晚上来找我。」 回到家里，小可坐卧不宁，那个男人给他的感觉太过怪异，还有沈氏兄妹——秦慕楚好象有太多的事情隐瞒着他，他感到如此的无助，宛如被抛弃了一般，怄气地不再搭理秦慕楚。 而秦慕楚也静默无言，空气有些异样。 最后小可终于憋闷不住地叫嚷起来：「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对你来说，我到底算什么？放在壁橱里的洋娃娃吗？我讨厌你！我讨厌这样子！我讨厌！讨厌！讨厌！」 秦慕楚依然静默不语，他只是闷头吸烟。 小可实在受不了这个又蠢又笨的男人，扯过他的耳朵吻了他，他有点激动，激动时仍是拘谨，他说：「以前有一句话我一直想说没有说，现在我决定再也不说了！」 那天晚上，小可没有去酒吧。 酒保边听音乐边调酒，他忽然冲楼上喊起来：「老板！快来！小可给你点了一首歌！」 秦慕楚满面憔悴地走下来，店里的客人都安静了，主持人小姐甜美的声音消失后，音乐缓缓响起：【我听说开始总是真的/后来会慢慢变成假的/……/我听说轻吻总是真的/但耳边细语常是假的/装点爱情的诺言哪/是随口哼哼打发寂寞的歌/……/我一决定就不许自己后悔了/怕你是我有苦难言的选择/你的心是真的还是假的/如果是真让我看的懂/我一付出就不许自己后悔了/我的心很怕痛你要疼我…… 第九章 小可拿起桌子上的咖啡，轻轻地抿了一口——好冰！他站起来走到洗浴间，将一杯咖啡倒掉，抬起头却在镜中看到了一个憔悴的自己，将杯子洗净，放好，又来到镜子前面，用梳子将头发梳整齐，对着自己嫣然一笑：「就要告别他了吗？」 小可在家里憋闷了一天，晚上，他决定去找秦慕楚摊牌，如果秦慕楚再瞒着他，把他当作一个布娃娃，他就决定再也不理他！ 酒吧里依然有很多人，店虽小，生意却很兴隆，小可冲熟悉的人点点头，强迫自己抬头挺胸地走上阁楼，不理会他们的目光，他走到阁楼的卧室前，手冻结在门把上——里面传来奇怪的声音。 他轻轻推开门，看得非常清楚：秦慕楚强壮的身体正在一个女人白皙的身体上——小可僵立在当场，那个女人竟然是他的老师许敏慧——她在申吟着，双手疯狂地抚摸秦慕楚的背。 小可感到一股愤怒在他的体内燃烧，他不知道自己发出了尖锐的声音，霍然转身冲出去。 秦慕楚完全被欲望控制，他只想把小可苍白痛苦的脸从他的脑子里抹去。 「慕楚……」许敏慧急切地低吟。「求求你……」 可是秦慕楚听见奇怪的哀嚎声，转头看见小可冲出房间，他的欲望立刻消失无踪，他离开许敏慧的身体，他想吐、想诅咒、想痛骂自己，可他什么也没有，只是起身开始穿衣服，他听见许敏慧叫他，但是他不予理会，他冲下楼，「小可呢？」他大声咆哮，痛恨自己声音中的恐惧。 「跑出去了。」酒保小弟面露忧惧地说。 「该死的！」 秦慕楚在大街上奔跑，他很快就看见了小可的影子，他大声大叫他，可是他没有慢下速度，只是低着头向前冲，连红灯都不顾，车子在他身边呼啸而过，让秦慕楚的心脏一再地受到重击。 他加速追赶，终于抓住小可的腰，小可疯狂地挣扎，捶打他的胸膛。 「这个笨蛋，」秦慕楚咕哝着，「你在拿自己的生命做儿戏！」 「我不在乎。」小可愤怒地大声叫着。 秦慕楚盯着他，期待看到眼泪，然而令他惊讶的，小可却提起脚踢他的胫骨，秦慕楚痛得想诅咒。 「你在拿你的生命开玩笑。」秦慕楚说，声音低沉平静。 小可却什么也不说，只是盯着他。 「你真的想逃开我？」 小可的眼神冷冰冰的，他也用平静的声音说，「原谅我打断你的……乐趣。」 「我……」秦慕楚痛苦地揪自己的头发，「我们回家谈好吗？」 小可僵硬地站在他面前，沉默的反抗他。 秦慕楚开车回到家，进了屋，锁上门。 「你为什么要跑？」他突然转身问小可。 小可没有抬头看他，他看见小可扭绞着双手。 「为什么？」他重复。 「我……我不知道。」小可终于说。 秦慕楚的眼睛发亮：「你吃醋了吗，宝宝？」他轻声说，「许敏慧是个漂亮的女人，而且很会取悦男人。」 小可抬起头，脸上怀疑的神情令秦慕楚生气，难道这个小家伙真的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哼！我才不会为一个笨蛋吃醋！」小可觉得自己想放火，想烧毁这个世界。 「那你为什么要跑？」 「我……我不想留下来。」他说，知道他能够听出这是谎言，可是他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当时他愤怒得无法思考，只想逃。 「唉！宝宝。」秦慕楚说，走向他，「你在试的我耐性。」他看见小可的身体紧绷起来，于是停下脚步，「到我这里来。」 小可慢慢地走向他，当他握住他的手臂，小可恐惧得全身僵硬。 「看着我。」秦慕楚说。 小可被迫服从他。 「听好，宝宝，因为我不会再重复——告诉我，你的真心话。」 小可不解地看着他。 突然的，秦慕楚问他：「如果我离开了，你会等我两年吗？」 小可想了很久，然后说：「会的。」 会的，他回答说，很肯定，也很坚决。 无数次，无数次的辗转红尘，人间来去，生死轮回，他始终会等，就像秦慕楚曾经等了他十二年，两年，那不过是沧海一粟，是轮回中的一弹指、一刹那。 「难道你要离开我？」小可忽然惊恐起来，「为什么？」 秦慕楚微微一笑：「没什么，说着玩呢。」 月光从窗口流进来，小可拿起睡袍逃到房间角落，他笨拙地脱掉衣服，颤颤地吸口气，紧紧系上睡袍腰带。 「宝宝，我在等你。」 小可全身颤抖，小心地上床，然后动也不动地躺着。 「来。」秦慕楚的声音很轻，甚至带着安慰，他刚见到秦慕楚的时候他就是这种声音，那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求求你。」他低语，强迫自己转身向秦慕楚。 秦慕楚拉他靠在自己的怀里，他感觉到小可的紧张和恐惧，当他不由自主地按摩小可的颈背，秦慕楚为自己的举动皱眉，如果他想要他，只要撕开他的衣服占有他就行了，对男人的承诺一点意义也没有。他的手继续轻轻地按摩他的肩膀，几分钟后，他感觉到小可的身体逐渐放松。他的承诺，他在黑暗中微笑。不，他不会再强迫他，再引诱他。他要让小可求他。 他继续安抚他，直到他入睡。他看着略微有些苍白的小脸，感觉到自己变得坚硬，他苦笑，命令自己睡觉。 隔天清晨他醒来的时候，小可安稳地睡在他的怀里，他慢慢地把手伸进他的睡袍，开始抚摸他，他摸起来像柔软的丝缎，他想着，他的身体立刻产生反应，小可的腿微微地分开，他慢慢地把手滑向他柔软细致的部位。当他的手指有节奏地抚弄他，他在睡眠中轻声叹息。 小可申吟，发自他喉咙深处的声音唤醒他自己，他张开眼睛，先是感觉到一股暖意，然后感觉到奇怪的快感，他静静地躺着，尚未清醒的脑子弄不清是怎么回事，他听到呼吸声——秦慕楚——瞬间他全身僵硬，察觉他的手指正在折磨他。 「嘘……」他听见秦慕楚轻声说，他的嘴唇轻刷过他的耳朵，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移动起来。 「你喜欢吧，宝宝？」 小可申吟着，抓住他，他的手指突然离开他的身体，小可呆呆地看着他下床，站在床边低头看他，他的身体因需求而颤抖，他突然明白他对他做了什么。 「你要求我要你吗，宝宝？」他的眼睛了清亮，「你必须求我。」 小可愤怒得颤抖，想起了昨夜的那一幕：「我恨你！」他嘶声说，无法忍受这种羞辱，他跳下床，扑向他，用力捶打他的胸膛，愤怒地大叫。 秦慕楚轻松地抓住他的手，把他抱起来丢在床上。 「我恨你！」小可尖叫，「你是残酷的野兽！我会咬死你的！」 小可压抑的哭泣，把拳头塞在自己的嘴巴里，他实在受不了了。 「宝宝，」秦慕楚轻声说，「到这里来，我绝不会伤害你。」他轻轻地拉小可躺在他的怀里，感觉到他的眼泪弄湿了他的胸膛，他温柔地抚摸他的背，他的哭泣渐渐缓和。 「我再也不会做那样的事。」他终于说，「我想要你，宝宝，我没有办法再忍耐。」 小可颤抖起来，可是秦慕楚不知道那是恐惧或是期待，他很快地脱掉小可的睡衣…… 在这片刻，两人似乎没了知觉，秦慕楚轻柔地吻他，享受他的喘息，小可是充满热情的，他想着，对于性爱有十足的反应。可他不是自己的——他告诉自己，他微笑着轻轻地亲吻他的耳朵，他没有再睡着，但是小可满足地再次沉入梦乡。 ※ ※ ※ ※ ※ 小可再次醒来已是黄昏，身边空空的，他没睁开眼就喊：「慕哥哥！」 可是没人回答。 他着慌了，只披了件睡衣就赤着脚跑出卧室，各个房间里找，没人！ 他打电话给酒吧，酒吧还没开门，电话没人接。 他又心慌意乱地回到卧室，打开衣橱——秦慕楚的衣服大半都没有了，行李箱也没了。 小可腿一软跌倒在地板上，不知怔怔地呆了多久，他才注意到在书桌上压着一张纸条，他爬过去，手指颤抖着取下那张纸： 宝宝： 对不起，没有和你道别就走了，昨天问过你，会等我两年吗？你说会，我幸福得无法言语——会等我两年吗？我不勉强你，两年后我会回来这里，也许和你团聚，也许祝福你和新的爱人的新生活。 原谅我，没有给你说过我的生平，因为我不想告诉你，那是一个阴暗混沌的世界，是个狂魔乱舞的悲惨世界，那些——不适合你。 我是个背负着十字架生活的人，因为我杀过人，十四岁那年，那时你才一岁。我杀了自己的养父，然后又参加了黑道组织，因为我不想坐牢。后来，我脱离了黑道，再生为人，这都是托了你的福！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开始有所期待，却从没告诉过你。会等我吗？我不勉强你…… 可是，要好好照顾你自己，没有我强迫你，自己要主动学习点东西，不为别的，只为了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上生存下来，必须学会自立——也许我曾经的管束太严格，可是我就是担心有一天，如果我早你离世，你该怎么生活？ 昨天，许敏慧来酒吧找我，告诉我，你的联考失利，落榜了…… 之前你父亲来找我——你的父亲叫楚山孤，亚洲区的『教父』，就是那天在教堂见到那个男人，还记得吗？——只是我当年投奔他的时候，他还只是台北区的一个小帮派的头目，十几年间，他实现了自己的宏愿，掌控了整个黑道，算得上一代枭雄。那时候，我杀了人，投奔他，正巧赶上你被他的敌对势力绑票，我和他手下的诸多兄弟抢救出来你，你已经连哭都不会哭了，小小的身体上遍布伤痕，从头到尾你紧紧抓着我的衣服，死也不肯放手，你父亲思考再三，决定放弃你，让你过普通人的生活——黑道太血腥了，你妈妈就死于非命。 楚山孤把孩子交给别人不放心，于是刚刚五岁的你托付给了我，从此开始了我们的同居生涯，你父亲的条件是当你年满十八周岁，你要回归楚家接管家族事业——你父亲成功地打入商界，渐渐脱离了黑道，他发现我的私心，以你的性命来要挟，我不得不离开你，他给了我允诺——如果两年时间我能取得成功，取得他如今事业的一半成绩，他就放手，我就可以赢得你了…… 我别无退路，别无选择——毕竟，他是你的亲生父亲。 宝宝，对不起，我以为和女人在一起就可以放弃你，可是——我错了，当看到你苍白的脸，我的心如刀割，我知道自己彻底完蛋了，两年也罢，二十年也罢，我都会努力的！努力赢得你，你的人，你的心！赢得你父亲的允许！ 我真心的希望在世事沧桑的许多年后，我们依然能说出那句话：『i am my old self。』】 小可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他落榜了，秦慕楚也走了。 他一无所有了。 有敲门声，小可跳下床疯跑，打开门，他惊讶地看到一身纯白长袍的沈落雁，沈落雁的脸色比袍子更苍白。 「我可以进去吗？想找个人说说话。」沈落雁的声音虚弱，就像个普通的孱弱女子。 小可犹豫了下，还是让开了路，让她进来了，她手里抱着一个花盆。 在客厅坐下，沈落雁把花盆放到了地板上，小可问：「喝点什么？」 沈落雁摇摇头：「我只是有点话说，说完就走。」 小可静静地听她诉说。 「一千年前，有对贫穷却恩爱的夫妻，丈夫读书为求取功名，妻子就做针线活维持家用，他们有一对活泼伶俐的儿女，分别叫做金哥玉妮，一家人和和美美，后来，丈夫第十次去赶考，遇到一个赏识他的主考官，他竟取得了头名状元，主考官是当朝宰相，有一独生女，有意招他入赘，丈夫忘恩负义，贪图富贵，就入赘宰相府，给家中的糟糠之妻一封修书了事，妻子哭啊哭啊，几乎哭瞎了双眼，两个孩子每天都陪着母亲，终于这个坚强的女人又恢复过来，全心全意地抚养两个孩子，谁知好事不长，丈夫又派凶神恶煞一样的家丁将一对孩子抢夺过去——原来那宰相之女不能生养，为了继承烟火，又把那可怜女人的孩子抢走了。妻子不哭不闹，去打官司，无奈对方位高权重，没人敢得罪，妻子于是沿途乞讨地赶赴京城，走到状元府时已经没了人样，宛如衰老的老妇人了，状元放狗咬她，妻子气愤不过，一头撞死在状元府门口的，临死前以血为誓，对这家下了血咒——他家的后代永远无法得到所爱之人的青睐，一辈子在孤苦中度过，除非有个人甘心情愿以血打破这个诅咒。 我们的父亲，爱着你的父亲楚山孤，楚山孤是个非女人不爱的人，看也不看我父亲一眼，于是，我父亲开始抢夺楚山孤的情人，我母亲是，惊鸿的母亲是，慕楚的母亲也是，你的母亲是楚山孤唯一明媒正娶的女子，可是我父亲还是要去抢，你母亲死于对我父亲的对抗中，她是唯一一个没被父亲的魔咒迷惑的女人。我父亲的疯狂越来越厉害，我和惊鸿和慕楚的母亲都先后被他折磨死，他甚至对自己的孩子下手，他强占了慕楚——那年他慕楚十二岁，他十四岁那年，他的母亲死去，在我父亲再次霸占他时，他杀死了那个恶魔一样的男人。我和惊鸿都把他当作天神一样看待，因为他拯救我们，我甚至爱上了同父异母的慕楚，可是慕楚决定要离开沈家，否则他会疯掉。他可怜我们兄妹，答应在你十八岁时回来看我们，我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可是发现他已不是昔日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秦慕楚，我和惊鸿都无法容忍他的背叛——我们一相情愿的对他一往情深。 前天，我要来报复你，惊鸿阻止了我，用自己的生命——他一直跟在我身边，虽然我像对待一条狗一样的虐待他——他还是在临死前对我说：『我爱你，如果必须用鲜血接触血咒，那就让我来牺牲好了。』 在无边的黑暗里，我被吞噬，在血泊中，却终于回归宁静和平。我感觉到和煦的春风了，所以睁开眼睛，我看到了温柔的笑着的惊鸿，他一直一直都在我的身边，我忽然明白——被忽略的幸福，往往就是自己穷尽一生去寻找的；在身边的人，往往就是自己找了一生的，可惜我明白地太晚了，他的血已经流干…… 对不起，给你说了这么多，以前所做的一切请你原谅。」 沈落雁站起来，对着小可深深地弯腰鞠躬，小可也急忙站起来搀扶住她：「没关系，只要你明白过来就好了。」 沈落雁笑了，那种清醇让小可几乎怀疑看到了另一个人，和以前那个一身黑衣完全不同的一个人。 「这盆花是慕楚买的，他说要送给你，每天洒点水就可以养活。」沈落雁指着地板上的那盆花说。 「哦——这花叫什么？我看着像韭菜。」小可笑眯眯地看着花，温柔地抚摩着细细的花叶，只是绿叶，还没开花。 沈落雁犹疑了一下才说：「慕楚说这花叫做——宝宝，我爱你。」 小可猝然住了手，站起身，泪珠滚落下来。 两人静默了一会，小可看看满面憔悴的沈落雁：「你现在怎么办？去哪里？」 沈落雁摇摇头：「不知道，我以后就皈依上帝了，打算做修女，红尘之中再没有我可留恋的。」 小可思考了片刻：「我什么也不懂，不会出主意，可是我可以推荐你一个人，就在我家附近的吴婆婆，她人很好，乐于帮助任何人，你去找她怎么样？」 沈落雁默默地看着小可，良久，才叹息一声：「你真是个好孩子，难怪慕楚无论如何也放不下你，衷心为你祈祷，希望你能幸福。」 小可笑了：「谢谢，也希望你能幸福。」 ※ ※ ※ ※ ※ 楚山孤来接小可，小可和他谈了一天，告诉他：「我的家一直在这里，我哪里也不会去的，除非那里有慕楚。」 楚山孤叹息，他拒绝了沈落雁的父亲一辈子的纠缠，没料到自己的儿子却喜欢上一个男人——这是报应吗？ 他走了，告诉小可：「什么都不重要，我是你的父亲，只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天天快乐。」 小可点点头：「是的，什么都不重要，我知道自己有个很厉害的父亲就很快乐了，而且，我还有另外一个最爱我的人，我怎么会不快乐呢？」 可是小可仍然失落了几天，事实证明他确实是个笨小孩，他落榜了。 他难过的想哭，可是最后还是挺直了脊梁——生活不相信弱者，不同情眼泪，他要重新开始！ 他晚上去酒吧打点生意，白天去读了一所专业学校，他想做个厨师。 一年之后，酒吧的生意越来越红火，一些小孩子也来玩——因为酒吧的氛围非常健康，父母也放心小孩来玩，其实吸引小孩子的是小可做的那些小点心，随着酒水奉送的小点心，那美味让人陶醉，吃了还想吃。 小可每天都笑容可掬，看起来成熟了很多，他不再为自己的身高发愁，因为他发现，人是因为可爱才美丽，有很多很多的朋友喜欢他。 很多朋友觉得他不值得，为着一个莫须有的承诺傻等，小可只是笑笑。 他每天早晨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给那盆花浇水，他每次浇水都念叨着：「宝宝，我爱你，你要好好成长哦。」 他在一个温馨点播台点歌，每天都点，每天都是同样的一首歌《最特别的存在》： 天很蓝， 风吹着白衬衫， 快乐也像涨满风的帆， oh--抱着你， 感觉那么自然。 不必客气你随时可以去依赖， 爱上谁， 不是一种交换， 我心甘情愿这样守护你， 你不用还。 最特别的存在， 你值得我等待， 一颗心就这样被你一点点占满， 爱这个字说了就不会改， 不会有谁可以取代。 最特别的存在， 你让我走不开， 幸福就算需要时间， 也是理所当然， 像这样， 靠着我， 不管你明不明白， 我已确定了答案。 【附注：这是最近走红的f4组合演唱的歌曲^^】 第十章 两年后，冬天。 暮色已经渐渐地笼罩了这个喧嚣的城市，桔黄色的街灯，透过纷飞的雪片，氲出了一波一波的暖暖的微曛的暮霭。街上的人群匆匆的行色，在不远的地方一定都有一个温馨的家在等待着他们，有一盏暖暖的灯照着夜归的人。 酒吧里，昏黄的灯光下，弥漫着淡淡的背景音乐，是那支著名的萨克斯曲《回家》，一个人推门走进来，人们静默了片刻，忽然欢呼起来：「阿楚！小可！小可！快看谁回来了！」 小可从房子后面跑出来，呆住。 秦慕楚随意地歪戴着帽子，脸上一副自在无羁的神情，耳朵上甚至还带着耳机，这两年的时间，他迷恋上随身听，因为天天可以听到小可点播的歌……他的浑身透着咄咄逼人的锐气，眼睛毫不躲闪地看着小可，寂寞已久的小可那里经得住这样毫无顾忌射过来的目光和锋芒毕露的热情劲儿，一下子就糊里糊涂又无比兴奋地掉进去了。 小可长长的睫毛上颤动着一颗晶莹的水珠，他在竭力控制不让它落下来， 「我回来了。」秦慕楚声音沙哑地说。 「欢迎回来。」小可已经泪流满面。 「i am my old self。」秦慕楚说。 「me too 。」小可说。 酒吧里一阵欢呼，大家都拥住秦慕楚问动问西，他显得越发年轻了，似乎岁月并不曾侵蚀他的躯体，反而为他镀上一层闪光的亮点。 小可正沉浸在重聚的狂喜中，喝了一点儿酒，有一点儿醉意。 在这样的聚会中，总会有一些熟悉不熟悉的人，有一些似乎很近又很远的热闹。而身边的男人却是如此的令人安心，他有一副宽阔的肩膀，看上去令人踏实，抚摩着，他的眼睛朦胧了。 「我的肩膀给你靠。」秦慕楚的调皮劲依然在，依然喜欢逗弄小可。 小可愕了一愕，使劲地点头。那一晚，小可伏在秦慕楚的肩头泪湿了厚厚的衣服，两年来，无论遇到多大的风雨，他没有哭过，可是现在不同了，他很想再哭一次——因为有人为他拭泪。女诗人舒婷在她的诗歌《神女峰》中最后落笔处写道：『与其在悬崖上展览千年，不如在爱人肩头痛哭一晚。』 等待这么久，也只是为了在爱人肩头上痛哭一晚啊…… 那天晚上，他们早早就回家了。 「宝宝，你把房间布置得真漂亮。」秦慕楚愉悦地说，墙上贴着蓝色的碎花壁纸，窗帘及床罩都是水蓝色的，与墙角处的梳妆台及其他木制家具搭配得极协调。在白色的架子上，整齐地排列着几个洋娃娃与玩具。床边的台灯架上，则装饰着一把镶有荷叶边的白色小洋伞。简直是儿童住的房子——秦慕楚想说，却不敢说出来。 「你喜欢吗？」小可边为他放洗澡水，边大声问。 「当然！」秦慕楚走来走去，阔别两载的小屋显得如此温馨。 「喜欢就好。」小可看起来成熟了很多，显得有些羞涩。 秦慕楚察觉到他眸中的温柔，机不可失，他当然不放过。他低下头。小可迎上去。 当他的唇碰上小可的时候，他闭上眼睛，全神贯注的享受他的吻。他的唇主动的张开，欢迎他的舌进去探险。秦慕楚饥渴的吻他，他甜蜜得令他百尝不厌，比棒棒糖还甜。感觉空气变稀薄了，他胸中总是鼓胀着，却还希望能吸进更多氧气去助燃热情。凝眸相望岂能满足他澎湃的激情。他蹦跳不已的心切切殷盼着一个兴奋甜蜜的夜晚。 「宝宝……好想要你……想我吗……我的小天使……」 小可知道他在等待他的回答：「我只是个普通的，甚至有点笨笨的男孩。」 「那我就是撒旦的弃儿。」秦慕楚显然不满意他的回答。 小可微笑：「你是个狡猾的无赖。」 「的确，」秦慕楚说，动动优雅的眉毛，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诱人，「你是个迷惑了我的笨笨的天使，过来。」他将小可拉到身前，然后解开大衣，拉他靠在自己的胸膛上，他的身体燃烧着小可的背，他的双臂紧紧地抱住他。他把冰凉的脸颊贴在他的脸上，下巴靠在他的肩膀。 「现在，」他说，「让我全身都暖和起来吧。」 小可已经完全无法思考，所有的感觉都在集中在这个男人身上：「好……」他无力地说，「我的手臂被扣住了。」 「嗯。」秦慕楚亲吻他的脖子，慢慢地滑到他的耳朵下方。小可的耳垂发痒，他的手指握成拳，发出低吟，当他的膝盖发软，他将重心靠在秦慕楚的身上。而他将手伸进他的毛衣，灵活的手指向上移动…… 小可伏在秦慕楚的胸膛上，脚趾碰触着秦慕楚的小腿肚，慵懒温柔的微笑着，像一只心满意足的猫——秦慕楚已经睡着了，积劳已久，终于可以安心地睡一觉，搂着心爱的宝贝甜蜜地睡着了…… ※ ※ ※ ※ ※ 第二天，是个周末，他们相约出去游玩。 秦慕楚告诉小可，他出去两年一无所获；小可想告诉秦慕楚，他多么多么的爱他，而他又是多么多么的渴望秦慕楚能对他说这句话。 他们走过的老地方，默默地走着，谁也没太多的话，小可的心里不安极了，秦慕楚心事沉重的样子显然感染了他，天却飘起了小雨并开始越下越大，小可冲动地转过身对他说：「慕哥哥，我有话对你说！」 秦慕楚却一把揽住了他的腰：「小傻瓜，先找个地方避避雨再慢慢讲。」 街上的行人纷纷拿出雨具，大意惯了的小可哪里会记得带雨具，却突然发现头顶上有什么在晃，小可抬起头，是他的手，他在用手为他遮雨？！一股暖流直冲心头，一只手的面积怎可挡住这场大雨呢？但是它确确实实地挡住了他心中的雨。看着雨水打湿他的头发，顺着面颊流下，他用左手为他扫着雨，右手揽住他的腰，一种信任感油然而生，还需要什么语言呢？他宽宽的肩膀还不够他依偎吗？有了这双手的遮蔽，他的世界将永远没有风雨。 小可紧紧地抱住他，跑到一个店的房檐下，他放开小可，急急地询问：「没事吧？！没淋坏吧？！」小可只是傻傻地笑，他一边脱下衣服，披在他的身上，一边说：「就知道笑，你不是有话对我说吗？」 小可看着他仍在滴水的头发，关切的双眸，于是抚摸着他的脸颊，微笑着说：「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秦慕楚几乎要晕倒了：「难道你就是要告诉我这件事？还以为天上要掉馅饼呢。」 小可涨红了脸蛋，狠狠地踢他一脚，秦慕楚叫着痛，脸上却乐开了花。 次日，阳光普照，他们又出来玩。 玩了一上午，中午决定买点快餐，带到附近花园去吃。因为是周末，人非常多，排了半天队才买到。他们一路跑着到了花园，再等找到适合吃饭的地方，已经饿得前心贴后心了。 小可一边嚷：「饿死了！饿死了！」一边急急忙忙地撕开纸包，蘸上点土豆泥，塞进秦慕楚的嘴里。忽然，秦慕楚放下手里的吃的，若有所思地看着小可说：「我想，也只有你，才会在自己饿得受不了的时候，却先把吃的放进我嘴里，一辈子有你陪着，我也心满意足了。」 怎么回事？小可怎么突然觉得自己不饿了？哎，怎么脑子一片空白呀？怎么……怎么这么想流泪？怎么眼泪止不住了？旁边的秦慕楚一下子慌了神，赶快坐过来搂着他的肩膀说：「别哭，别哭，你要是不喜欢我，就把我踢跑就是了。」 小可果然又踢了他一脚，秦慕楚更大声的叫痛，脸上的快乐却愈加的明显。 那天回去的路上，小可忽然转过头来对秦慕楚说到：「我很幸福，」 「为什么？」秦慕楚傻傻地问。 「因为你在喜欢我！！！」小可语气很肯定，很有自信的样子。 秦慕楚笑了，问：「那你喜不喜欢我呢？」 「你猜！」 「我猜不到。」 「你是个傻冒。」小可笑了，很开心的样子。 冬天终于过去，春天来了。 他们常常携手静静地坐在路边，田野里常常有着不知名的野花随意从容地绽放着，舒展着春天的笑容。有蜻蜓偶然轻盈地掠过，薄薄的翅膀振动着阳光的色彩。有温柔的风在空气里流淌，抚慰着整整的一段岁月，他们便在那一刻感受到了平淡的安祥。……你偏偏爱我，我偏偏爱你……这是冤家，这是幸福！ 可是爱恋未必要计较什么幸福不幸福，爱恋生成是先天的……于是也突然明白了：幸福其实就是一种感觉，你感觉到了，便是拥有。 他们和吴婆婆成了好朋友，也参加了沈落雁的婚礼，有个痴情的男子天天陪着她，终于使她从心如死灰中苏醒过来。 小可和秦慕楚一起参加沈落雁的婚礼，结束后，小可提议走回去，秦慕楚忙附和着走走好，于是，两人不咸不淡地聊了几句后，就一起默默地走起来，走着走着，秦慕楚竟挂上耳塞，听起随身听来了——养成的毛病再也改不掉，虽然小可警告他经常听随身听可能导致耳病——突然，小可张大嘴巴，冲着他说了句话，他则以最快的速度摘下耳塞，惊慌失措地问：「你刚才说什么？」 小可委屈地说：「看你，这种话我怎能说第二遍？」 秦慕楚略想想，然后说：「我来说第二遍，我们也结婚吧！好吗？」 小可却噘着嘴巴：「我要好好想想！」 秦慕楚歪着脑袋说：「好吧——我来教给你一快速的思考方法。」 他们回到家里，秦慕楚把小可拉到书桌前，取出一张纸，从中间划了一条线，右边写：『嫁给慕哥哥的理由。」；左边写：『不嫁给慕哥哥的理由。』然后他对小可说：「你就快点抉择吧。」 小可扒在书桌上，认真地思考，于是开始在左边一栏里写： 1：他是男的，我也是男的，法律不允许。 2：他很穷，是个穷光蛋，没有豪华的房子，没有舒适的条件。 3：他很狡猾，经常欺负我。 4：他比我大，大很多。 5：…… 左边一栏写了很多，终于，小可开始转到右边一栏，他思考良久，只写了一条理由。 写完了，小可又忍不住再思量：是，他现在很穷，可他有才华，能吃苦，谁说他不能成为百万富翁？想到这儿，他毫不犹豫地划去了左边第二项；他很狡猾，常常欺负他，可是他更疼他，把他当宝贝一样呵护着，一辈子那样长，可是小可确定再也不会有人像他那样疼爱他，于是他又划去了左边栏第三项……我们都是男的，是男的又怎么样，他要的是爱他的人，不是一个男人或一个女人……最后，小可哭了。 纸的左边，各种各样的理由写得密密麻麻，却都被一条一条地划去了，连一条也不剩。不嫁的理由，现在是零。而纸的右边，仍然只有一个理由，一个被他用钢笔描了许多许多遍，象油画一样深深凸起来的字：「爱」。 所有的理由都可以被轻轻的删去，都可以不在意，唯有爱不能够——也许，在爱的面前，根本就没有任何理由。 *** 最近秦慕楚很忙，他说他正忙于为一家富人装修一套房子，设计、买材料，忙得他没空打哈欠。他回来这么久，还没见过他怎么粉刷墙壁，怎么铺地砖……小可便说：「我想去看看你怎么工作，可以吗？」过去，小可怕他自卑，总不敢提出要去看看他的工作，在小可的想象中，他工作的时候，肯定一身溅的是水泥漆，灰头灰脸的…… 秦慕楚却说好。开着他的那辆中古老爷车，驶到阳明山豪华住宅区停下，秦慕楚指着一栋童话城堡般的房子问：「你看，这种设计好看吗？」 「很漂亮！很别致。」小可随便说说，不过这确实是小可喜欢的，带着点童稚情趣的住房，显然，秦慕楚听了很高兴，又问：「你会喜欢吗?」 「我当然喜欢，只可惜不是我们的。」 走进雕花的大门，进屋参观，天哪，简直像进入一个童话世界。 小可说：「奇怪，这家主人的喜好怎么跟我一模一样！」 秦慕楚没有回答，只是东摸摸西摸摸，似乎也很为自己的杰作而得意。这时，一个工人提着一桶油漆进来了：「秦总！您也来了？」 没搞错吧?那工人端详小可老半天，比他更惊讶地说：「什么，你还不知道，他是我们的董事长，房地产界赫赫威名的黑马哟！」 小可渐渐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秦慕楚在考验他，但不知为什么，他有一种被骗的感觉。 回头正要夺门而去时，秦慕楚一下子把他抱住：「不要走，请听我解释一下，好吗？」 原来，这一套豪华的房子是他特地为他们的新婚准备的，他只是想给小可一个惊喜，并不是对小可不信任，当他当着他手下工人的面为小可的生气而不知所措，涨红那张英俊的脸庞时，小可心软了，面对这个无辜而满怀深情的男子，他还有什么理由不悦呢？ 那年的秋天，他们举行了这个婚礼，在小可十七岁最后一天去过的那个小小的教堂，除了最亲密的几个朋友和牧师，别无旁人，可是他们已经很幸福了——幸福不是别人羡叹的目光，也不是金钱的堆积——幸福是和所爱的人的携手到老…… 新婚之夜，秦慕楚闭着眼睛，感觉小可的手就在他胸前，他的小手慢慢按摩到他的腹部，他的肌肉一条条绷得紧紧的，他要他——他必须现在就要他！当他强壮的臂膀圈住小可时，小可没有推开，他顺着他的压力倒在床上，所有的言语都化作了一声柔和的叹息。 秦慕楚疯狂地搜寻他的唇，一遍又一遍如风似雨地吻他，他的手忙着解开他的衣服，急切地需索他柔软、嫩滑的肌肤。他的手在他身上来去摩掌，应允更美好的事即将来临。当他暂时抽开手时，小可申吟着抗议，可是他只是轻笑一声，把小可带到他上面。 仿佛千万支烛光同时燃起，小可就像浮游在灿亮亮的灯海之上，虚飘飘地不知要往上飞呢，还是往下沉。秦慕楚把他的脸拉下来，热气吹拂到他嘴上：「宝宝，你快要把我逼疯了，晚我一定要拥有你，全部的你。」 「慕哥哥……」小可轻声喊道，感觉到两人的身体合而为一。 半夜，被激情吵醒，他们热烈的做爱，之后微笑着睡着，黎明时又缓缓的爱恋对方一次，再沉沉睡着，直到阳光透进窗帘了才醒来。 小可扒在秦慕楚的胸膛上顽皮地说：「从落雁姐姐婚礼上回来的那天晚上，我根本没有说话，我只是活动一下下鄂而已。」 「哦？！」秦慕楚一脸的坏笑：「你以为我的随身听是开着的吗？」 「什麽？！」小可突然觉得，在他面前，他的所谓的伎俩恐怕永远是小巫见大巫了，可是随即他又笑眯眯起来，有个秘密他永远不会说：他怎么可能不懂得怎么和女孩做爱做的事呢？就是现在的小学生也都明白了……呵呵，他是个笨小孩吗？…… 只有天晓得。 也许还有另外一个笨蛋秦慕楚也晓得。 他们依然是忠实的网虫。 小可晚上睡觉前经常不是对着秦慕楚，而是对着电脑发给他一个e-mail邀请他的『老公』结束冲浪，洗去风尘，与他同眠，他们是在『楼上楼下，电脑电话』中亲热地相爱，床边蓝色透明的电脑做为忠实的受欢迎的第三者目视着小可在他的臂弯安睡，而小可的右手似乎自觉地显示出拿着游标的姿势…… 他们经常拌嘴，因为小可越来越嚣张，而秦慕楚也越来越坏心眼，不争吵简直是不可能的事，秦慕楚经常自以为聪明的哄骗小可，小可也经常自以为是的教训秦慕楚，人间的夫夫，人间的情，他们很少像一些激情的现代人那样，把那个字挂在嘴皮子上，让他们说出这个字，往往会让他们涨红了脸颊。 秦慕楚说：「俗话说做爱做爱，爱是要先做了再说的，可是都已经做了，还说什么呀？生米已经成了熟饭，就满足啦！」 这倒很符合秦慕楚的爱情战略，呵呵……小可心满意足地笑，每天晚上的快乐是他最期待的…… 窗台上的那盆花还在盛开，是小小的花朵，嫩黄的花蕊，洁白的花瓣，它的名字叫麦草莲，可是秦慕楚和小可都喜欢叫它--宝宝，我爱你。 有一个字，现在大家像口香糖一样随意咀嚼着，但任何时代总有一些人很珍惜，无论如何也不肯说，连最含蓄的方式也不肯，只会做些又蠢又笨的事情，我们管这叫——「纯情」。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