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 第一章 一上班,景翔就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 身为总经理特助的他,一进公司马上就被叫进总经理办公室。 “景翔,从今天开始,你暂时不用当我的特助了。”总经理一见到他,便开门见山地说。 “总经理,这是什么意思?”不会吧?他被开除了吗? “日本方面派人过来调查一些事情,公司里你的日文最好,这段期间你就去当那人的特助,帮他打理生活琐事。” “我知道了。”呼,好险,不是被炒鱿鱼。景翔暗暗松了一口气。 只是他没有想到,从这天开始,他平静的生活会被那个日本男人给搅得天翻地覆,再也无法恢复以往那样的平静。 ***** 景翔,今年二十五岁,大学毕业后透过父亲的关系,到这家八成以上的订单都要与日本合作的电子公司工作,因为大学念的是沟通管理与公关,因此他负责的便是公关部分的工作;若是遇上日本客户,他一流的日文也可以派上用场。 他的身材高大,虽然不算魁梧,但因为经常健身的关系,他身材结实修长,活脱脱是个衣架子,穿什么衣服都好看,加上他一双眼睛眼角处微微上扬,只要一笑,那双带电的眼便不知道射出多少桃花,把女同事们电得晕头转向。 但说也奇怪,从他大学毕业进公司已经三年多,从没见过他与公司里任何一位女同事闹过绯闻,这点让上司更器重他,也让那些女性同胞们垂涎不已;反正他还没被人定走,大家都有机会。 事实上,景翔对女人没兴趣是因为── 他只喜欢男人。 当然,他的性向只有几个极为亲密的朋友知道,就连他的父母都不知道这件事,还以为他想趁着年轻好好在事业上打拼,所以才没心思谈恋爱。 就在日子勉强还算过得下去的时候,他平静的生活被一则只有高层才知道的内幕消息打乱了。 公司里出了内奸! 最近半年来,只要公司有新产品发表,敌对的公司就会比他们提早一个星期,或是半个月发表,甚至是释放出对新产品不利的消息,让他们筹划的产品发表会流产。 一次、两次还好,但接连着好几次下来,高层终于震怒了。调查的结果,是有人窃取了他们的机密! 但他们只知道有间谍,却完全不知道是谁,几经商量之后,日本方面也觉得事情非同小可,因此派了一名据说是专门处理商业间谍的高手来台湾帮助他们。 据说这名高手相当厉害,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失败的案子,美中不足的是,他有一个小小的缺点──那就是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 他成天在温柔乡中打滚,但也因为他在女人堆里吃得开的本事,才让他在套消息方面无往不利,也是许多公司喜欢高薪聘请他的原因。 景翔既然是公司里日文最好的人,招待这位高手的任务便理所当然地落在他的身上。 ***** 这位高手名叫凤崎森。 见到他的第一眼,景翔就知道为什么他可以在女人堆里吃得开。 凤崎森的眼睛明亮,带着些许孩子似的淘气色彩,眼角微笑的时候会勾起来,略带了抹邪气,配上那薄薄上弯的粉嫩唇瓣,整个人看起来有一股淡淡艳媚的味道;如果不是他的双眉较浓,仍留有一些男子的英气,乍看之下根本就是个细致的美人。 见面的第一天,凤崎森穿著合身的深灰色西装,身上飘着淡淡的古龙水味道,不意地刺激着景翔的鼻梢神经。 好特别的香味……让人闻了,竟有些昏昏然的感觉。 “您好。”凤崎森微笑着向他打招呼,“我是凤崎森,请多多指教。” “您好,我是景翔。”他故作镇定地伸出双手,却在碰到凤崎森的手时,心里微微一惊。 凤崎森的手相当细嫩,一点都看不出来已经是快要三十岁的男人,而且手指修长,掌心触感温润,令他有股冲动想要紧紧握住那双手,放在自己的唇上好好品尝。 天啊!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他从来没有初次见到一个人便有想亲吻他的冲动,他楞了一会儿,以至于在见到凤崎森的脸突然放大在他面前时吓了一大跳,整个人不由得往后跳。 “你怎么了?”凤崎森打量着他。 “没事,对不起。”景翔低下头,尽管他比凤崎森高出一个头,但此时他仍像做错事被当场活逮的小孩一样,顿时感到无地自容。 “看我看傻了眼吗?”凤崎森露出他那抹不知迷死多少女人的笑容。 看到他连洁白的牙齿都露了出来的笑容,景翔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 凤崎森的眼睛突然一亮,整个人更加靠了过来,几乎贴在他身上。 景翔本能地往后退,凤崎森上前走一步,像是发现猎物的猎人一样,他一步步的逼近,直到将景翔逼到了墙角,才突然一手突袭他的下身! 随即而来的是某人的惨叫声。 这人是怎么回事?哪有人第一次见面就这样“轻薄”对方? 景翔顿时被他的举动给吓得清醒过来。 “呵呵,还好嘛,我还以为你对我有意思呢!”凤崎森像是没事人一样地收手,退回了适当距离。 “凤崎先生,难道您对第一次见面的人都是这样打招呼的?”景翔痛得不敢言,刚刚他那一抓,让他所有的遐思一瞬间全没了。 他承认他的确对凤崎森有好感,也不否认被他吸引,可是他这么粗鲁,景翔马上把对他的形象给扣了十分。 “对了,我说小翔啊,你常招待日本来的客人吗?” 小翔?景翔眉头皱了起来,从来没有人这样叫他,听起来真幼稚,好象在叫一条狗的一样。 “凤崎先生,是的。” “唉,别那么拘束嘛,叫我凤崎就好,先生就免了。我说小翔,今天晚上就带我去见识一下吧!” “见识?见识什么?”景翔有些会意不过来。 “呵呵,女人最多最美的地方在哪里,你就带我去哪里吧!” 不会吧!才到台湾的第一天,连休息的饭店都还没去,这个男人就要去泡夜店找女人? 这会不会太夸张了一点? ***** “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是个处男?”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令景翔手上的方向盘突然打滑了一下,后面的司机则猛按喇叭。 景翔张口结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才第一天见面就问他这种怪问题? 凤崎森见他不回答,不死心地追问着,像个牛皮糖般,甩也甩不掉。 最后景翔实在受不了,丢给他一句:“废话!当然不是!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可能还没有经验!” “呼,那就好办。我还真怕公司挑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纯情小子来帮倒忙。” “什么意思?”他尽量专心开车,可心里却不断揣测凤崎森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女人。” “嗯?”景翔很诚实地露出不明白的神情。 “要套秘密,就要从女人的身上下手。”凤崎森理直气壮地说着。 “是这样吗?”千万不要告诉他,眼前这位高手就是用这招来捉商业间谍的。 “很简单,能知道公司商业机密的不是高层的管理阶级,便是女秘书们;而女人呢,只有在与人欢爱的时候最诚实,这时候不论问什么你都可以得到答案,有时候甚至不用问,她们便会慵懒地靠在你身上,一五一十地说出来。所以要找出谁是内奸,先从女人下手,我今天只是去预习一下而已。”说完,他便往景翔身上靠去。 已经习惯他轻浮举动的景翔也懒得理他,任由他靠在自己身上,还让他像个女人一样,抓着自己的西装外套袖子轻轻拉着。 这种人真的能找出公司的内奸吗?景翔开始头痛了。 不过他也不否认,凤崎森这样像只小猫靠在他身上蹭着,感觉倒也……挺不错的。 景翔不经意地看了他一眼,见到他长长的睫毛微掀着,心里想着,要是凤崎森知道他只喜欢男人,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 “好地方!”凤崎森忍不住赞叹。 即使心里不情愿,景翔还是尽责地把凤崎森带到一间台北市最有名的地下酒吧,门禁森严的隐密入口,可以见到妩媚妖娆的美丽女郎在门后不时招手诱惑来往的客人入门;如果不想只喝酒,也可以把小姐带出场,或是到别有天地的地下室去,玩点“不一样”的。 相较凤崎森的雀跃欲试,景翔则是面露不自在的表情,他对女人没什么兴趣,他本来不太想进去,却被凤崎森半威胁半命令地给请了进去。 一进到里头,仿佛来到一个和白昼完全没有关联的世界,酒吧里的调酒师在晕黄的灯光下,仔细地用干净的白布擦拭着透明的玻璃酒杯,座位上三三两两地坐着衣着光鲜的男女,正中央的舞池,炫目的霓虹灯穿梭闪耀在舞池中摇摆的男男女女身上,震耳欲聋的电子舞曲遮蔽了所有听觉,大家跟着低沉的节奏不断地扭着身躯。 凤崎森才坐定,便迫不及待地脱下西装外套,拉着景翔一起步入舞池里。 见他马上就投入了强烈的节奏中,身体开始跟随着低沉的贝斯声规律地摇动,一旁的景翔却显得有些笨手笨脚,尴尬地站在舞池中间,既不敢跳动得太剧烈,又不敢就这么走开,生怕他会不高兴,到时候不知道会变出什么花招来整他? “喂!你到底会不会跳舞啊?”一个穿著超短迷你裙的女子不客气地撞上景翔,不屑地抛给他这句话。 景翔只是尴尬地向她点头道歉,然后知趣地离开舞池。 随后他看到刚才取笑他的女生正和凤崎森说着。 “大叔,你跳得很起劲喔!” “叫我大哥哥,我在其它方面可仍是年轻有劲喔!想不想试试看呀?”凤崎森露出邪气的笑容挑逗着,惹得年轻女孩子颤笑不已。 景翔闷闷地回到座位上,看着凤崎森在舞池里左拥右抱,心里颇不是滋味。 为什么会这样?心口这种闷闷的感觉好象是……他在吃醋? 他用力摇摇头,这怎么可能?谁会去喜欢那只年纪一大把又毫无贞操观念的老狐狸?看他见女人就上的模样,一定不可能会对男人有兴趣的吧…… “先生,你一个人吗?”一个甜到腻人的女声突然从他耳边传来。 景翔转过头,看到一个身上只着一件薄薄蓝色性感连身裙的女人,那衣襟的领口低到不能再低,丰满的乳沟呼之欲出。 “不,我和朋友一起来。”他礼貌地笑笑,很明白地回绝了女人。 “没关系,等下我也会一块儿招待你朋友的,既然来了,喝杯酒怎么样?”说完也不等景翔答应,女人便打了个响指,在暗处的侍者立刻端上一瓶酒以及两个玻璃酒杯。 “来吧,到了这里不喝酒像什么话呢?反正到时候回去报公司的帐就好了,不是吗?”经验丰富的女人早就看多了这种拿着公司的钱来买酒、买女人的行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口那阵莫名的烦闷,平时滴酒不沾的景翔竟顺着女人的意,一杯接一杯地猛灌着酒,像是想要借着喝酒让自己忘掉那股烦闷似的。 他原本往后梳齐的头发渐渐散落额前,向来清明的眼开始蒙眬,散发出被欲望渲染的神色。 酒能助性,更能乱性。 “先生,您还好吗?”女人看得出来景翔有些不对劲了。 什么样的客人她没见过? 见最多的就是平常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几杯黄汤下肚后就原形毕露,又喊又叫,抱着女人不放;或是打架闹事,还得要警察拖着走。 “没事,再拿酒来!”他斜睨着女人,不耐地说。 烦!可他却不知道自己为何心烦?而这个女人在他身边,只会让他更烦! “先生,我们这里的酒可是价格不便宜喔!”女人似笑非笑地说着。 “啰唆什么!叫你拿酒就拿酒!我好久没喝酒了,这次要痛快喝个够!”景翔一面喊着,一面扯掉身上的西装外套和领带,还把白色衬衫的领口解开,胸前的扣子解到只剩三颗,袖子也卷高了起来。 女人挑高一边眉毛,看着景翔开始放肆的举动,心想待会儿这男人要闹就闹吧!反正她是打定主意要赚他的钱! 有钱不赚是白痴! 舞池中传来几声高分贝的女孩子尖叫声,吸引了景翔的注意,他抬头往舞池方向看过去,见到凤崎森正缓缓地宽衣解带,假装要跳脱衣舞的样子,惹得围绕在他身旁的女生兴奋地尖叫不已。 景翔不耐地站起身来,把倚在自己身旁的女人推开,往舞池中央走去。 跳得忘我的凤崎森,根本没注意到景翔,当他脱下领带欲往后丢时,他抓着领带的左手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他想回头看是谁,只觉得一具比自己高大的火热身躯紧贴在他背后,另一只手伸到他面前,缓缓地抚摸他的胸口。 一股酒气袭来,凤崎森皱眉,下意识地想挣脱,但是身后的人牢牢地抓住他不放,在他胸前的手则不安分地游移,慢慢解掉他衬衫的第一颗扣子,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解到第四颗的时候,那只火热的手毫不客气地伸入衬衫里,放肆且大胆地爱抚着,更刻意在他胸前的敏感处停留摸索。 是谁这么大胆?居然敢这样挑逗他?而且居然还是个男人? 呸呸呸!他凤崎森只对女人有兴趣,最讨厌男人对他上下其手了! 到底是哪个不识相的男人敢找上他? 凤崎森狠狠地踩了身后男人一脚,只听男人闷哼一声,手上的力道却没放松,另外一只手开始更加肆意揉捏。 粗重的酒气不断地由凤崎森耳际袭来,令他感觉到身体由耳朵开始渐渐变得火烫,不听自己的控制,完全随着身后男子的摇摆起伏着,似乎连自己也醉了。 怎么会这样?这恶心的死男人! 凤崎森想要回过头看看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敢如此对他,两人这样的姿势却让他无法回头;他想骂人,却也知道在这样震耳欲聋的乐声中,对方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两人暧昧无比的行为,惹得舞池中不少人的侧目。 有几个女生甚至眼睛亮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这两个论容貌身材都不输模特儿的男人在眼前跳着勾魂的贴身热舞。 “他们是不是……”一个女生说。 “笨!难道还看不出来吗?就是啊!”穿著超短迷你裙的女生说︰“哇!看起来好暧昧啊!你们猜,谁在上面?谁在下面?” “当然是那个比较高大、抱着美男子跳舞的是攻啊!” “对啊!你和我想的一样!你们看,那个被抱住的大叔一脸陶醉的样子!哇!宁宁她们今天没来跳舞一定会后悔死,居然错过这样活色生香的bl画面。” 此时舞曲换上了节奏更强烈的trance,景翔的手更大胆地往下探索,凤崎森想要反抗,他便将舌头探入凤崎森的耳里舔舐,他已经知道这是凤崎森的敏感带。 果然,耳朵受到攻击的凤崎森根本无法动弹,全身瘫软地任他摆布。 景翔的手欲解开凤崎森西装裤的拉炼时,凤崎森的神智终于勉强回来,在轻微喘气的空档中挤出声音:“住手……不要在这里……” 说完不到两秒,凤崎森突然整个人被拦腰抱起,景翔把他扛在肩上,就这么大剌剌地把他带出舞池;而原本围绕着凤崎森尖叫的女孩子全傻了眼,随即又开始兴奋地围在一起,不知道在讨论什么。 第二章 “王八蛋!你这恋态!快放我下来!”凤崎森在景翔的背上挣扎着,“居然是你?怎么会是你?原来你喜欢男人!快放开我!” 待他发现扛着自己、在舞池里非礼自己的男人居然就是那个不苟言笑的景翔,他难得的慌了手脚,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他只知道如何对付女人,却不知道如何应付男人。 总不能要他和景翔上床,然后再趁着被玩弄得精疲力尽的时候偷偷溜走吧? 虽然这招他常用在女人身上,但是……但是景翔可是个男人,而且看两人的身材就知道,会被压在下面的是谁,他才不要! 不要!绝对不要! 今天他要是能平安回去,他一定要公司派其它人来台湾。 就在凤崎森滴着冷汗胡思乱想的时候,景翔已经是厝他闪身进到厕所里,随手把门反锁上。 “放我走!不然我──嗯……” 话没有说完,他的嘴就被景翔那充满酒气的嘴给封住,只觉得他的舌头肆无忌惮地在温暖的口腔探索卷动,原本个子和力气就输一般男人的凤崎森,不一会儿便被这饥渴的热吻挑逗得全身无力,放弃了挣扎;他本能地闪躲着那长驱直入的舌头,试图保持最后一丝冷静。 景翔的手当然也没闲着,当他要解开凤崎森的裤子拉炼时,凤崎森仍伸出手努力地抵抗,令他不禁失去耐性,干脆扯下领带,将凤崎森的双手架到身后用领带狠狠地绑了起来,让他不能反抗。 “凤崎‘先生’,您不是这方面的高手吗?何必表现得这么羞涩?”景翔刻意在凤崎森的耳边讽刺着。 凤崎森忍不住地意乱情迷,平日总是扮演征服者的他,向来都是他主导一切,从来没有过这样仿徨无所适从的感受,但他心里却又不得不承认,这给了他一种异样的感觉,他的身体竟然很享受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凤崎森不由得慌了。 他想逃开,可是却动弹不得,照理说就算双手被绑住,他也有能力挣脱逃出的,但是他的生理反应却反抗他最后一丝清醒的意志,臣服于眼前男人的挑逗。 凤崎森觉得身体越来越热,呼吸越来越急促,体内有某种浪注不断窜流,让他的理智几乎要燃烧殆尽…… 女人领着景翔走到地下室,高跟鞋在阴湿的石板地上叩叩作响。 凤崎森头上脚下地被抓在景翔身上,不断摇晃着,摇得他都快吐了。 “放我下来!我命令你放我下来!”稍微恢复一点力气的他喊着,声音回荡在封闭的密道中。 “烦死了,跟个女人一样啰唆!”景翔冷不防地赏给他一拳,不偏不倚正中他脆弱的腹部。 凤崎森连闷哼都没有,安静了下来。 呜呜呜,好痛!居然敢这样对他……他从小到大还没有被人这样打过,这该死的男人!该死的同性恋!要是他明天还活着,还能好好走路的话,他一定要一大早就冲到公司把景翔给踢出公司大门! 他们走到一扇石门前,女人亮了亮手上的钥匙,微笑地插入钥匙孔里。 门一打开,景翔便吹了声口哨,里头琳琅满目地挂满sm器具,鞭子、颈圈、绳子、蜡烛、震动器,还有各式各样的黑亮皮衣。 凤崎森虽然头上脚下,可看到这种排场也不由得一惊。 不会吧?玩真的吗? 还没回过神来,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原来他被丢进一张特制的椅子里。刚刚那一拳的威力让他的腰依旧酸软使不上力,他只能无力地坐在椅子里,忐忑不安地看着景翔的一举一动。 女人从墙上取下一条鞭子,熟练地往地上一甩,清脆的鞭声划破寂静。 “这间房间是完全隔音的。”她微笑的说。 “如果把那玩意儿拿掉,我想我会玩得比较尽兴。”打量完四周的景翔,指着墙角藏得极为隐密的监视器说道。 女人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换上职业性的笑容:“那只是为了保护店里的小姐,您知道的,有时候有些客人粗暴得很,常常会欺负小姐,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 “可是进来的客人不是都会被绑起来吗?应该只有女人会鞭打他们,还轮不到他们拿起鞭子挥舞吧?”景翔从墙上取下一个皮制的黑色颈圈,一面套在手上把玩,一面说:“原来这里不光是酒吧,还兼制作色情录像带。” “先生,您的想象力真是丰富啊!”女人紧张地呵呵笑了起来。 糟糕,怎么会被发现的?平常都不会有客人注意到的。 不过那些客人进来的时候都早已色欲熏心,眼里只有女人,根本不会注意到四周的环境;这个男人却能在短时间内就发现藏得极为隐密的监视器,可见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很抱歉,我做那档事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旁边观看,也不喜欢被这么高品质的摄影机给拍成录像带拿去卖。小姐,你就自己慢慢玩吧!”景翔说完摆摆手,弯腰扛起凤崎森就要走。 “想走?没那么容易哦!”话声未落,鞭子的声音便破空而来。 眼见鞭梢就落向凤崎森的脸上,景翔头也没回地伸手抓住鞭子。女人想要抽回,却发现景翔的力量出乎意料的大,不管如何使力拉扯,鞭子都无法扯回。 她只是作作戏而已,没想到对方居然认真起来,让她也开始紧张了。 景翔用力一扯,鞭子便从女人手中脱出,力量之大让她细嫩的手心磨出火烫的血丝。他拿起鞭子,回过身来,脸上露出坏意的笑容,手上一动,鞭子便对着女人挥了过去。 “啊──”女人用手遮住眼不敢看,过了好一阵子发现没有动静,她才大着胆子睁开眼睛,发现两人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离去。 她跌坐在地上,心有余季地拍拍胸脯。 好可怕的男人!可是全身散发出这样危险气息的男人,她好喜欢哟! 真可惜他只喜欢男人啊! 不过他喜欢的男人个,似乎并不怎么领情。 ***** 景翔把凤崎森扛出门后,便把他放下来,然后强硬地拉着他的手走出酒吧,根本不在乎旁人的眼光。 酒吧外相当凉爽,夜风一阵阵吹来,景翔深深吸一口气,整个人清醒不少。 凤崎森心有余季地看着身后的酒吧,再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突然觉得自己变成了大野狼面前的小白兔,想要逃开,却不敢擅动,就怕那只大野狼被他惹毛了,一口气扑上来把自己吃个精光。 “我……呃?这是什么?”凤崎森正想说些什么,却被景翔从口袋里掏出的东西给吓到,那是刚刚他在酒吧里把玩的颈圈。他居然把那玩意给带了出来,他想做什么? 景翔露出邪气的笑容,将颈圈套在凤崎森的脖子上,“我说过了,我不喜欢有人在旁边看而已,我的东西只有我能决定要做怎么做,轮不到别人置喙。我倒是没有试过sm,想不想和我玩玩看?” 凤崎森楞了一会儿,觉得自己今天真的是受够了,被男人轻薄、非礼,还差点被玩sm拍成录像带。 一个人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不知道哪儿来的气力,他重重地一拳打在景翔的腹部上。“要玩你自己去玩,这是还你刚刚那一拳!” 说完,他又毫不客气地往景翔的脸上送上一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突然,景翔居然轻易地就被他打倒,整个人随着拳势往右方撞去,一头撞上角落的垃圾筒,还吓走了好几只流浪狗。 凤崎森傻楞楞地看着这一幕,又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拳头。 刚刚那一拳有那么厉害吗? 早知道景翔这么不经打,方才他一定早就把他揍得不省人事,自己也就不会莫名其妙地被他给非礼了。 凤崎森哼了一声,转身就走,看也不看景翔一眼。 他要忘掉今天晚上的事! 他绝对没有来过这里! ***** 天一亮,被打昏地垃圾筒旁的人动了一下。 “可恶……好痛……”景翔捂着下巴,感觉到腹部传来一阵阵的疼痛。“咦?我怎么会在这里?” 景翔吃惊地发现自己居然抱着垃圾筒睡了一个晚上,身上衣服也没换,而且还浑身酒气,身旁还躺了两只流浪狗;大概是天气太冷,窝在他身边取暖吧。 “头好痛……”他揉着太阳穴,闭上眼睛,眉头不由得全皱在一起。 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情了?他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他不是和凤崎森一起来的吗?他人呢?为什么现在只剩他一个人在这里? 凤崎森呢?他去哪里了?他出事了吗? 想到这一点,景翔马上站了起来。 难道是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人想对凤崎森不利,所以他才会被打昏过去在这里? 其实景翔是那种一喝醉酒就会乱性,乱性后做了什么事完全都记不得的人,想当然,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就是那个“想要对凤崎森不利的人。” 头这么痛,想也知道他昨天喝多了,所以宿醉吧?” 他平常滴酒不沾,就是知道自己一喝醉就会失去控制,大学时代他好几次的一夜情就在这种情况下发生的,幸好那些一夜情的对象都是男人,苦是哪天不小心把某个女人肚子搞大,那可就糟糕了! 想到这里,他脸色突然一白。 这么说来,他昨天有没有对凤崎森…… 但是,如果他真对人家出手的话,起码他应该是在某张床上醒来的吧?怎么会被塞到垃圾筒旁边? 他越想越头痛,干脆不想了。 景翔走出巷口,叫了辆出租车,回家梳洗一番后,觉也没睡便直接去公司上班了。 第三章 “凤崎先生,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进到办公室见到凤崎森的第一眼,也没注意到他一见到自己就吓得表情骤变,景翔直直地走了过去,劈头就问。 凤崎森清亮的眼眸瞪了他一眼,努力让自己的脸颊不要烧红起来。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干嘛看见这个死变态就觉得不好意思?反正昨天晚上不过是两个男人互相“安慰”一下,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用怕、不用怕…… “你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吗?”凤崎森冷冷地道。 “这……我每次喝醉酒之后都记不得自己发生过什么事情,大学时代还因为这样被同学整过好几次呢!”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凤崎森放下正要打电话的手。 他原本想当着景翔的面打电话给总经理,要他把景翔给调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出现在他面前;但听景翔这么说,他竟有些迟疑了。 “我只记得你在酒吧里跳舞,跳得很高兴,我喝了几杯酒,然后就记不得了……” 他并不想告诉凤崎森,昨天自己破例喝起酒来,是因为见到他和那些女孩子媴闹而有些吃醋,才会一时失态猛灌酒。 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让他知道吧!毕竟他和自己不是同个圈子里的人那也就算了,要是让他讨厌了自己,或者是告诉别人,而使得自己的性向曝光,那就不好了。 “你真的不记得发生什么事情吗?凤崎森没察觉到自己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丝怒气。 见到景翔很老实的点头,他不由得怒火中烧。 好样的,把他玩弄一番之后,居然全部忘得一干二净! 看着眼前与喝醉酒后完全判若两人的男人,凤崎森莫名的一肚子气,决心要好好整他。 “过来,我告诉你。” ***** 十分钟后,景翔脸色异常苍白地走出办公室。 “景翔,你没事吧?”一个经过的女秘书关心地问。 景翔只是摇摇头,然后慢慢地走进楼梯间里。确定四下无人后,他蹲坐在楼梯上,抱着自己的头,整个身子摇晃不已。 天啊!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他居然喝醉酒然后在酒吧里跳起脱衣舞?人家叫他不要跳,他却越跳越起劲,结果还被酒吧保镖给扔了出去,所以才在垃圾筒旁睡了一夜。 跳脱衣舞……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丢脸的事情? 唯一能值得安慰的是,就是这件事情只有凤崎森知道吧? 这次还算好的,以前好几次喝醉酒醒来都发现自己在别人的床上,不然就是在旅馆的床上,要不然就是在车子里…… 比起来,至少这只只有他一个人倒霉。 勉强这样安慰自己后,他才鼓足勇气站了起来,离开楼梯间。 ***** 在办公室里的凤崎森感到莫名的烦燥。 他不耐烦地咬着指甲,虽然刚刚那样恶整景翔,看见他苍白着一张脸出去后,心里有一丝快感,但报复的快感也只有一下子而已。 那家伙竟然就这样完全相信他说的话?还一点都不怀疑!他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吗? 去去去!他都忘得一干二净,为什么他还要这样牵挂?好象他才是那个舍不得忘掉的人似的! 恶心!恶心死了! 他只喜欢女人,不喜欢男人! 正巧有位女秘书从凤崎森的门前经过,他眼睛一亮,想也没想,像是要逃避什么似地马上站起身追了出去。 “你是哪个部门的?”凤崎森一双眼微扬的带笑桃花眼,正不断释放出电力,紧盯着女秘书不放。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被他这样凝视后,能拒绝他的邀约。 果然,这个女秘书先是睁大眼,随后羞红了双颊,娇娇滴地回答:“我是人事室的秘书。” 看见女秘书这副心动的模样,凤崎森霎时觉得自信恢复不少,他用着低沉略带挑逗的啜音继续问:“你长得很可爱,叫什么名字?” 女秘书的头更低了,“我叫江颜。” 江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 凤崎森一进公司大门便吸引许多女人的目光,好些原本是景翔的fans,也转移目标,将注意力全收在凤崎森身上。 据说,他是日本特地派过来的人员,身分相当高贵,加上他长得俊秀,有礼貌又得体,服装考究,尤其是他对女人相当客气,虽然也有一些暗地里的传言说,凤崎森能有今天的地位全都是靠踩着女人的自尊爬上来的,但美男当前,谁还顾得了那些警告? “江颜,很好听的名字,你的日文也说得很好。” “哪里,凤崎先生您过奖了。”听到他这么一说,江颜的脸更红了。 好险她大学四年的日文课都有乖乖地上,不然现在一定糗大了,下班后她一定要向那些“姐妹淘”们好好炫耀一下! “那么,江颜,你今天晚上有空吗?”凤崎森一只手靠在墙上,身体微微微倾斜向前,一双桃花眼片刻也不离江颜的面孔。 “凤、凤崎先生,您是要约我出去吗?”江颜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这是真的吗? “当然,如果这么美丽的女性愿意与我吃顿饭,这会是我一辈子的荣幸。”凤崎森低沉略带诱惑的嗓音轻轻的吐道。 江颜早就全无招之力,只能下意识地拼命点头。 “那今天晚上我等你啰。”凤崎森轻笑出声,一只手不忘摸向江颜柔嫩的脸颊吃点豆腐。 “是!凤崎先生。” 看着江颜踩着有些虚浮的脚步离去,凤崎森志得意满地一笑。 呵,看来他的“把妹”功力还是一样厉害,这个女人被他几句话就迷得晕头转向,连路都走不稳了。 正得意之际,他猛一回头,却见到景翔不知何时已站在自己身后。 “啊!”凤崎森本能地叫了声,正想逃跑,却被景翔一把抓住。 昨夜发生的事情猛地涌上脑海,让凤崎森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不行!他不能这么懦弱!他好歹也是个男人,干嘛见到景翔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 “凤崎先生……呜!”景翔只是单纯地想问凤崎森今天晚上想去哪里,肚子却冷不防地被他以一拳偷袭,他痛得捂住肚子,脸色霎时苍白起来,不解地看向凤崎森,“凤崎先生,你为什么突然打我?” “谁叫你突然站在我身后,吓了我一大跳!”凤崎森得理不饶人。 “我只是想问您今天晚上想去哪里而已……”景翔疼得冷汗都冒了出来。 “哼,谁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嗯?”景翔不解的看着他。 凤崎森为什么突然这样说?好象自己曾经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 好吧,他承认昨天晚上喝醉酒,结果跑去跳衣舞是很丢脸的事情,凤崎森一定对他这样的失态很厌恶,所以才会这么讨厌他。 “今天晚上我有约了,你不用陪我。”凤崎森睨了他一眼。 “您一个人不要紧吗?” “我‘不是一个人’。”凤崎森特地强调的说。 景翔当然听出他话中的涵义,虽然心里有些微的妒意,但他知道凤崎森并不是自己的同类,更不可能领会现在自己心中的这份异样感觉。 他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看来凤崎森真的是挺讨厌他的,这几天他还是少在他面前出现好了。 ***** 虽然心里这样想,可是下班后,景翔见到凤崎森挽着江颜坐上公司的车子时,还是忍不他地开车跟了过去。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只是在看到他们两人出现时,他心里隐约觉得不太对劲,那种不安让他无法坐视凤崎森就这样离去。于是,即使知道凤崎森可能会更讨厌他的举动,他仍是犹豫了一下后,决定跟上去。 凤崎森的车子在一家饭店前停了下来。 景翔心知肚明凤崎森带江颜来这里做什么。 吃完了晚餐再开房间,办完事后也许还会借机向江颜套出一些公司里的情报吧?虽然景翔明知道这是凤崎森一贯的手法,也只能苦笑着,然而当他开车欲离去时,几个形迹诡异的“女人”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她们长得相当粗壮,虽然穿著女装,脸上也画着妆,但那走路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男人。而她们似乎正鬼鬼祟祟地跟在凤崎森和江颜两个人身后,令景翔更加不安了。 于是他停下车,决定跟踪到底。 ***** 高级西餐厅加上美丽的夜景,在这样浪漫的气氛中,凤崎森露出一贯深情的表情,握起江颜的手。 “今天晚上,我不想让你离开。” 江颜羞红了小脸,没有拒绝,乖巧地随着凤崎森进入饭店。 事情是不是发展得太顺利了?凤崎森不由得纳闷。照理说,被他把上的女孩子都会先假装矜持一会儿,最后才羞答答地答应下来,可是江颜除了脸红外,一点委婉拒绝的意思都没有。 尽管凤崎森觉得有些诡异,但强烈的男性自尊却不允许他继续想下去。说不定是因为他太英俊,又深具吸引力,所以这个女人才会他说什么都乖乖地听话吧! 想到这里,凤崎森不禁暗暗露出得意的笑容。 只是意气风发的他,却怎么也没注意到一直低着头跟在他身后的江颜,正对着后面的几个“女人”眨眼打暗号。 江颜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今天晚上,可精采了! ***** 看到凤崎森和江颜进入饭店房间后,景翔本想打道回府,不想让自己惹上一身腥;他却瞧见那一群原本尾随在凤崎森身后的粗壮女人也在附近出现,而且正偷偷摸摸地往凤崎森的房间走去。 这真的太诡异了,这几个女人一定有问题。 先撇开她们长得实在很抱歉,光是鬼鬼祟祟跟踪一对男女,感觉上就够变态了。 景翔皱着眉头,悄悄地跟在这群女人后面,想看看她们到底对凤崎森和江颜有什么企图? 凤崎森进入房间后,江颜随即微笑地看着他。 “麻烦凤崎先生先去洗个澡好吗?” “你不跟我一起洗吗?”凤崎森露出坏坏的笑容。 “待会儿我就会一起进去,凤崎先生您先别急,今天晚上我一定会好好服侍您的。”江颜翻出了饭店房间内的浴袍,递给凤崎森。 凤崎森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而且已经到手的肥肉他怎么舍得松口让它飞了?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说什么也要尝点肉味他才罢休! 再说,要是他临阵脱逃了,传出去会有多难听啊! 让人知道对女人无往不利的凤崎森,居然让女人独自在饭店房间里过夜? 开玩笑!只要他凤崎森是男人的一天,还能上床办事,他就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女人“独守空闺”的! 所以他走进浴室里快速地淋了个浴,准备待会儿好好“办事”,也提醒自己别忘了要顺便向江颜套套口风,看看公司里面最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从浴室出来后,江颜已经换上浴袍坐在床上等他,依旧是那副柔情似水的模样,静静地等着他的临幸。 他走过去,捧起江颜的脸吻了下去,耳鬓厮磨之际,他隐隐觉得江颜唇上的汗毛似乎多了点,有点刺刺的,但江颜解开浴袍后所露出的美丽身体,却让他马上忘掉这一点点的不愉快。……她为什么会在江颜的两腿间摸到一个凸起状的“东西”? 凤崎森刹那间仿佛被泼了一大桶冰水,整个人吓得跳了起来。 “你是──男的?” 江颜依旧微笑着,她站了起来,身上的白色浴袍整件滑落,“娇躯”在他面前一览无遗。 凤崎森登时被吓得张口结舌说不出来。 映在以黑色夜景为底的玻瑰窗上,江颜的背影活脱脱就是一个纤细玲珑的女人,但她面对凤崎森的身躯却是…… 十足十的……人妖啊! 原来江颜竟是个人妖! 玩过无数女人的凤崎森,还是第一次见到人妖。 “江颜先生……喔,不,我是说小姐……我看天色不早,我还是早点回去好了,这……我就不送你了。”饶是身经百战的凤崎森,见到这景况也不由得慌了手脚,一面辞不达意的胡乱说着,一面脱掉浴袍,快手快脚地穿上衣服。 江颜不慌不忙地重新拾起浴袍穿好,坐在床沿,看着捡起地上领带的凤崎森,“凤崎先生,这么快你就要走了?” 那声音依然娇柔甜腻,但此刻凤崎森听了只觉得有些反胃想吐,却又不能在江颜面前表现出来。虽然他不喜欢人妖,但至少得维持对人的尊重,这点他还是要做到的。 他忍住强烈的不适感,抓起公文包正要开门离去,未料房门却自动打开,随即涌入一群粗壮的女人…… 更正一下,是几个简直不像女人的“女人”。 她们肌肉强壮,下巴即使刮得干干净净但仍旧看得见胡渣,性感撩人的女装穿在她们身上简直是惨不忍睹,活像穿著紧身衣的胖子。 一个满头卷发的粗壮女子粗鲁地伸出大掌摸了摸凤崎森的脸,“真是可口的男人……呵呵呵,江颜好妹妹,真是谢谢你带来的礼物呢!”卷发女子故作娇嗔地说。 凤崎森听了差点没晕倒。 他……为什么他这么倒霉?台湾到底是怎样可怕的地方? 先是遇到第一次见面就非礼自己的同性恋,现在他又碰上人妖,而且还是这么可怕的人妖……呜……他以后再也不要来台湾了啦! “谢谢你的称赞,我想我该走了,你们好好叙叙旧吧!”凤崎森结结巴巴地说着,绕过卷发女子想要离去,不料一山还有一山高,后头又闪出一个更壮硕的女子挡在门口像门神一样,丝毫没有想让开的意思。 “能不能……借我过一下?”凤崎森小心翼翼地问。 壮硕女子后头又闪出一个身形较为娇小的女子,模样清秀多了,但个子仍是比凤崎森高上一个头,他不怀好意地看着凤崎森,“别这么快急着走嘛!既然都在这里了,就别浪费房间的钱,大家好好地玩一玩,怎么样?” 玩?跟这些人妖玩? 天啊!凤崎森这下只想夺门而出。 他突然觉得和这些人妖比起来,景翔还比较安全些,至少咙要喝酒才会乱性,做出那些轻薄事来,平时倒还挺乖的;可是眼前这些可怕的“女人”们,脸上那副表情,活脱脱就像是饿了许久的豹子终于见到猎物的神情…… 他今天晚上是不是逃不掉了? 呜呜呜……他宁愿是被男人玩,也不要给这些男不男、女不女的人妖玩啦…… 第四章 凤崎森努力地要自己镇定下来,他知道慌乱只会坏事。 他假意跟着大家笑,趁对方稍稍松懈的时候,突然用力地以公文包给守在门口的女人迎面一击! 在那人像杀猪般的叫喊声中,他乘机歹着空隙,用尽全力地想要冲出去,没想到门外一个高大的身影和他撞个正着,硬生生地把他撞回房间地板上。 他摸着被撞疼的鼻梁抬头往上看,更是大吃一惊! 那人竟然是景翔! 他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出现?难道他和这些人妖是一伙的? 不会吧!为什么才一下子他最害怕的事情全一起碰上? 景翔却比凤崎森更吃惊,他原本只是尾随那群女人走到房间门口,久久没听到动静,正想悄悄探头看个究竟,没想到就迎面撞上正欲奋门而出的凤崎森。 他摸了摸被撞痛的下巴,看了看房间里。 江颜穿著白色浴袍,好整以暇地坐在床沿,摆出撩人的姿态。几个女人先是吃惊他的出现,随后不约而同地出现诡异微笑,高个子的女人这下学聪明了,反身把门关上反锁起来,把钥匙卡塞进自己的内衣里,露出一副胜利微笑的看着房间里两个男人。 “这……这是怎么回事?” 见景翔还搞不清楚状况,凤崎森连忙对他大喊:“快带我出去!” 凤崎森正要站起身,卷发女人和另一个粗壮的女人已经把他架了起来,用力丢到床上。 江颜还特意闪了闪,直嚷着别摔疼了人家。 高个子的女人把景翔推倒在椅子上,自己则娇娆地坐在他的大腿上,随手拿起一瓶原本凤崎森点来助兴的香槟,问他要不要先来点酒喝喝。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景翔还是搞不清楚状况,直想要站起身,却又被高个子女人一把给推回椅子上。 被压在床上的凤崎森见到高个子女人劝酒的模样,他脑里飞快地转着念头。 要是让景翔喝酒的话,等他酒醉原形毕露,铁定会把这群人妖狠狠揍上一顿。但是之后呢?想到那一天晚上的情景,凤崎森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之后他会不会贞操难保啊? 还是干脆让自己和景翔被这群男不男、女不女的可怕人妖给折磨一整夜? 天啊!不管怎么想都很可怕,他不愿意啊! 那他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在一旁的景翔却没他这么多心思,只是拼命推着酒杯说不要喝酒。 高个子女人仍旧不肯放弃,率先喝了一口艳红的香槟,吐一口芬芳的葡萄香味在他脸前。 景翔有些犹豫,似乎不再那么抗拒了。 凤崎森见到他的表情,再看看自己眼前卷发女人脱去衣裳后的精壮身体,眼睛一闭…… 好!赌了! 他宁愿被一个男人上,也不愿意被这么多人妖上! 两害相权紧其轻,反正怎么样他都逃不了,还不如给景翔玩算了!反正他喝醉酒之后,什么事都记不得,说不定待会儿还可以趁他酒醉的时候把他揍昏,自己再跑掉,那不是皆大欢喜吗? 就这样决定了。 凤崎森随即叫住高个子女人:“喂!你千万不要给他喝酒。” “为什么?”高个子女人拿着酒瓶,挑逗地轻晃着。 “他一喝酒就会乱性。” “哦?那么会变成什么样子?”粗壮女子眼睛射出好奇的光芒。 “他会开始大声唱歌、跳脱衣舞,还会调戏任何一个在他眼前的女人。”他把当时整景翔的那一套说辞,一字不露地搬了出来。 除了他和景翔,房间里所有人的眼睛都绽出光芒,凤崎森的话正中他们下怀,这几个怀春的“女人”,哪个不想看景翔这样身材健美、长相英俊的男人唱歌兼跳脱衣舞,还顺便享受一下被帅哥调戏的美妙滋味呢? 唉!从来就只有“她们”调戏男人的份,还没有人主动来调戏“她们”呢! 卷发女人使使眼色,景翔马上被粗壮的女人给架住,一整瓶香槟马上塞进他嘴里。 冰凉的香槟像冰块一样滑入他的体内,景翔身体一震,呛了几口酒,对方仍不松手,他只好乖乖地一口接一口喝下去。酒精的作用很快地从身体里面升起,他感到体内渐渐发热,身子慢慢地暖了起来。 体内的灼热感令景翔下意识地解开身上的所有束缚。 先是外套、领带,然后解开衬衫的合子,接着他站了起来,粗鲁地扯掉身上的白色衬衫,露出里头的纯白贴身汗衫,结实的肌肉在汗衫下偾起,除了凤崎森外,在场的人全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凤崎森趁众人看景翔看呆的时候,偷偷起身,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没想到才钻到床上,江颜的脚一伸就伸到他面前,低下头望着他。 “凤崎先生,你想去哪儿?要不要和景翔一起表演脱衣舞啊?” “他要脱,也只能脱给我看!”景翔的声音变得低沉粗鲁、毫不客气,之前的端正拘谨完全消失不见。 凤崎森趁大家被景翔这一喊震住的时候,逼到机会赶紧躲到房间角落里的椅子后。 果不其然,酒后乱性的景翔开始对这些人妖拳打脚踢,顿时房间里惨叫连连,高个子女人被他一解打在脸上,鼻梁断了血流满面。 粗壮女人想狠狠给他一拳,没想到拳头在半路上就被景翔挡住,他仅用一只手便挡住拳头,然后五根手指慢慢地使劲,粗壮女人忍不住地又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不时还夹带着手指被景翔捏碎的喀喀声响。 卷发女人抄起一只花瓶,景翔放开手,一脚踢开粗壮女人,而后斜睨着卷发女人,嘴角一边上扬,一边对着他摇了摇食指。卷发女人不信邪,虎吼一声,高举花瓶对景翔直冲过去。 景翔摇巧地一闪,飞快送出一脚把卷发女人踢向墙边。他随手拿起喝完的香槟酒瓶,对着桌子一敲,酒瓶一裂为二,尖锐的玻璃碎片令人触目惊心。他蹲下身,拿着破掉的酒瓶顶在卷发女人的脸警告他。 “不想脸被画花的话,就乖乖地带着你的人快滚!不然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万一不小心划破你的眼睛、鼻子,我可不负责。”景翔冰冷地说着,手上的破酒瓶还在卷发女人面前晃着,无情冰冷的眼眸让人不寒而栗。 这个男人,不是普通的男人! 他们连滚带爬地逃出房间,独留下江颜一个人。 他强自镇定,正想用自己的美色诱惑景翔时,未料他突然转过身来,手上拿着破酒瓶直逼他美丽的脸蛋。 江颜吓得尖叫出声,破酒瓶却在眼前咫尺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睁大眼睛,看着破酒瓶上的尖锐玻璃片在灯光下闪烁着光芒,几滴未喝完的香槟正悬挂在碎片尖端,晶紫色的圆珠上映着自己惊慌苍白的脸。 他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只要一动,自己的脸蛋就会被雕花。 “你,也滚!”景翔语气异常冷冽。 江颜如获大赦,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衣物,跟着狼狈地逃出房门。 ***** “你还躲在那里做什么?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等江颜出了房门,景翔头也没回地对躲在椅子后的凤崎森说道。 凤崎森闭上眼,懊恼不已。早知道刚才他应该趁混乱的时候先逃出去的,怎么景翔还记得他躲在这里? 他不情愿地从椅子后面现身,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一瞥眼,他看到一道细细的血迹从景翔拿着破酒瓶的手上缓缓流出。 “啊!你的手受伤了。”凤崎森其实也不是真的很关心景翔到底受伤了没,他只是想找些话题暂时引开景翔对自己的注意力。 景翔低头看了看,松手放开破酒瓶,手掌心果然有一道被玻璃割破的伤口,鲜血正从那道深切的伤口中流出。他看了看,也没什么惊慌,仿佛受伤对他来说只是家常便饭一样。拿起自己刚脱下的衬衫,用力撕下一边袖子,将自己的伤口草草地包扎起来。 “现在,只剩下你和我了。”景翔放下包扎完毕的手,望着凤崎森。 凤崎森见到他那道无法捉摸的目光直射向自己,还有一点淡淡的异样感觉浮现。有些慌张、有些迟疑……竟然还有些许期待。 他是怎么了? 不知道是因为失神,还是因为害怕,在景翔的凝望中,凤崎森手中提着的公文包无声地滑落在地上。 他会对我做什么? 面对着景翔,凤崎森的脑袋里只有这个念头。可是景翔疑望着凤崎森好一阵子后,却突然转身离去。 凤崎森楞住了。 他居然走了?他什么都没有做就走了? 惊讶之余,凤崎森发现自己竟感到有些失望。 他预料中的事情没有发生,照理说他应该庆幸才对,可是为什么他会有失望的情绪涌现。 凤崎森看着景翔的身影消失在门后,除了错愕,还有不解。 他就这样走了? 一种被轻视、被忽略的感觉登时不满地涌出,他追了出来,正想要张口喊人,却马上警觉自己失态了,马上又紧紧闭上嘴。 王八蛋,走就走!谁希罕你!不过连一声再见也不说,他还真是没礼貌。 只是……他也应该向景翔道谢吧,至少他为五教自己而受伤呢! ***** 景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这样走了,这个大好机会他为什么就这样放过了? 走到电梯前,他看着自己的身影映在金属表面的电梯门上,猛然决断地往回走去。 他才打开房门,就看见凤崎森站在门口,一副正要离开的模样。于是他二话不说搂住凤崎森就是一阵饥渴的热吻。凤崎森像是吓坏了,竟然完全没有挣扎,甚至还本能地让自己的舌去追逐在他口中肆虐的舌尖。 两人的舌尖交缠着,景翔的手扯掉凤崎森身上一件件的衣服,他也不反抗,甚至调整自己的动作,让他方便脱下自己的衣服。 凤崎森身上的衬衫还半挂在身上,整个人已经被景翔抱起推倒在床,他更为猴急地撕扯,只见那件雪白的衬衫被撕为两半。景翔丝毫没有停手的迹象,他的吻从凤崎森的唇移到他敏感的耳际,令他全身微微一颤,不禁酥软起来。 随着景翔的舌在他耳畔游移,凤崎森不自觉地申吟起来,完全丢开了自己的矜持。 酒精的作用让景翔全身开始发烫,他脱去身上的白色衣服,露出精实的上半身,火热的身躯贴在凤崎森微凉的身体上,像导热般,凤崎森的身躯迅速变得灼热。 凤崎森享受着景翔熟练地在他身上的爱抚和轻吻,最后景翔的手停在他的欲望上来回摩挲着。他的身体起了热切的反应,脑海里的意识变得模糊,身体一味地配合景翔的动作,完全忘记自己当初的坚持。 景翔却突然住手,停在凤崎森正上方,仔细打量着他。 凤崎森原本正陶醉在一阵阵的爱抚快感中,意识模糊间,发现他不再有任何动作,他睁开眼,印入眼帘的是景翔那双难以捉摸的暗色眼眸,正由上方俯视着自己,像是在检视已经到手的猎物一样。 “你在看什么?”凤崎森稍稍回过神来,讲话的时候仍轻轻地喘息着。 “你是第一次吗?”景翔问。 “嗯?什么第一次?”凤崎森没注意听。 “第一次和男人做。” 轰的一声!凤崎森的脑袋因为这句话而吓醒了。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居然和一个男人在床上厮磨,而这个男人是他原本发誓绝对不再让他碰自己一根汗毛的景翔。他慌忙坐起身,不安地想着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景翔像是看穿他的心思,不让他有任何反悔机会,飞快地把他推倒,双手熟练地脱去他的裤子…… 景翔当然不会就这样放过他。 他脱下自己的衣服,然后将床上无力的凤崎森拉起,让他转身趴着。 景翔俯在他背上,凤崎森可以感受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从两人接触的肌肤传过来,一下一下地用力敲着,似乎连他所有的血脉也跟着跳动起来。 景翔又靠近了点,凤崎森感觉到他火热的男性象征抵在自己身后蓄势待发。 “第一次用这种姿势,你比较不会痛。”景翔在凤崎森耳边喃喃地说。 刹那间,凤崎森脸变得潮红,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害羞得像个处女。 天啊!他怎么会有这种反应? 凤崎森觉得很不可思议,羞愧得想当场挖个洞钻进去。 他和女人的床上经验绝对丰富,十六岁那年就和同一所高中的大姐头上过床,他喜欢采取上位,看着女人在他身下柔弱地臣服哀求,让他心里有一种强烈的满足与征服感。 但对于这个把他压得死死的景翔,他却只有猎物被捕的恐慌和不知所措,就像被催眠一样,尽管脑袋里清楚两人这样做是不行的,但身体仍旧一步一步地照着他命令动作着。 “让我进去。” “等等……痛!” 凤崎森还来不及阻止,一股撕裂般的疼痛刻骨铭心地传来,他不自觉地想要逃走,景翔却紧紧压住他的手臂,让他动弹不得。 他从来没想过男人之间的欢爱会是这么的痛! 因为剧烈疼痛而情不自禁涌出的泪水润湿了他的眼眶,他咬着牙不让景翔看到,甚至本能地想要脱离这样的痛楚。 第五章 他拥着凤崎森,喃喃地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疲累的两个人便进入了梦乡。 ***** 清断的阳光照射在景翔疲惫的脸上,他吃力地张开眼睛,先是瞪着天花板楞了三秒钟,然后大吃一惊。 这里是哪里? 他慌慌张张地坐起来环顾四周,散落的衣服和床单,地上四处可见的玻璃碎片,小桌上还有一个破掉的香槟酒瓶,而自己……竟一丝不挂地睡在床上。 他怎么完全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更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是这个模样? 头好痛,他揉着太阳穴,努力回想着昨天晚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女人……酒……人妖…… 酒?他喝酒了?然后又在床上醒过来?那岂不是表示他昨天和某人上床了? 那个人……会是谁? 江颜吗? 不可能,他不喜欢女人,即使喝醉了,他也不会上女人的床,只会上男人的床。 可是昨天晚上唯一的男人不就是……凤崎森?不会吧…… 想到这里,景翔的脸色霎时惨白。 难道他昨天晚上真的酒后乱性,把凤崎森给吃了?可是,凤崎森不是不喜欢男人吗?难道他是霸王硬上弓,把人家给强暴了? 天啊!他发誓,以后真的不能再喝酒了! 忏悔兼懊悔完后,景翔匆忙地起身,慌张地四处找着闹钟手表,想要知道现在几点了;好不容易他在床头柜上发现一个电子钟,低头一看,竟然已经九点多了。 这下可好,他上班迟到了。 他不管那么多,先把衣服套上,想要冲去公司上班。 痛! 捡起裤子要穿的时候,他发现手掌心传来一阵椎心刺的疼痛。 他翻起手掌,惊讶地看着包扎好的伤口,干掉的血迹变成褐色留在绷带上,他刚刚这一动似乎扯到了伤口,可以感觉到温暖的液体正从紧缚的绷带中汩汩地流下来。 他看了看手中的绷带……不,这不是绷带,而是他衬衫上的袖子。 这下他更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茫然地看了看四周,试图想要找出任何的蛛丝马迹来告诉自己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翻着任何一件可疑的衣物床单,才一翻开床上凌乱的被单,触目惊心的血迹便显现在白色床罩上。 为什么床上会有血迹?这血迹是他自己的吗? 突然传来的敲门声把正失神沉思的他吓了一大跳,收拾房间的服务生在门外礼貌地喊着要收拾房间,景翔赶忙请他待会儿再过来。 突然,他像想到什么似地冲进浴室,里头墙壁上留着水珠,用过的毛巾闲置在洗手台上,他梭巡了一会儿,发现除了洗脸的小方巾外,还有大浴巾;那么,不久前有人在这里洗澡啰? 这就可以证明昨天晚上绝对不是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过夜的。 那个人一定是凤崎森。 可是,他为什么要一个人先离开呢? ***** 景翔匆匆回家梳洗一番,接着他又飞快地赶到公司。 他想要找凤崎森,把事情给问清楚,可是他一到公司才知道凤崎森居然已经回日本去了。 “怎么会这样?”景翔惊讶地问。 “我也不知道。”总经理耸耸肩,“凤崎先生今天一大早就打电话来,说有急事要赶回日本。” “今天早上……” 是不是他昨天真的把凤崎森给吃了,所以他才气得跑回日本? 可是事情这样不明不白的,景翔实在不甘心。咬咬牙,他下定决心。 “总经理,请问您知道凤崎先生在日本的地址吗?” 不管怎样,他一定要找到他,好把事情问清楚才行。 如果他真的对他做了不可原谅的事,他必须亲自道歉,而不是把伤害留给对方一个人承担。 但他不否认自己也有私心。 他喜欢凤崎森,从见面的第一天起,他就喜欢上他。他想知道,自己对凤崎森做了这么过份的事情之后,他有什么反应。震怒、羞愧、尴尬、对自己避而不见,还是他有可能会接受自己? 他不知道,但他隐约觉得凤崎森似乎并没有真的很讨厌自己,这让他心里至少有了一点希望。不过只有一点点,毕竟……他知道凤崎森喜欢的是女人,要喜欢女人的他来接受他这个男人,恐怕比登天还难吧?除非他能给凤崎森任何女人都不能给的东西。 就在他拿到地址,要走出办公室大门的时候,总经理叫住了他。 “景翔,你的手怎么回事?要不要请个假去看医生?” “这个啊……”景翔低头看看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会受伤的手,“也好,总经理,那我先去医院了,有什么事情的话打我的手机。” “好好好,你快去吧!工作认真是很好,但也别这么拼命,要是被你老爸知道了,我可承受不起哦!”总经理开着玩笑。 景翔心里却在苦笑。 要是被父亲知道自己的儿子只喜欢男人,而且居然还霸王硬上弓把从日本调来的凤崎森给吃掉的话,父亲恐怕会气得当场中风,说不出话来吧? 唉……怎么当个同志这么辛苦? 他考虑要不要干脆去做个变性手术,把自己变成女人,也好正大光明地去喜欢男人。可是真要这样做,他父亲一样会气得吐血吧? 所以千错万错都错在他不该喜欢男人吗?这不是他能控制的啊…… ***** 桃园国际中正机场── 凤崎森有些失魂落魄地在免税商店前逛着,连面对最喜欢搭讪的化妆品小姐,他都提不起劲与人家闲聊。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景翔的身影,还有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凤崎森用力摇了摇头,不准自己再想下去。 可是一点用处也没有,他所有的思绪还是无法克制地停留在昨晚曾经发生的“那件事”,全身的酸痛及下体的疼痛也无时无刻地提醒着他,昨天确实和景翔发生了超乎寻常的关系。 他怎么会和一个男人上床呢?而且他居然还是被压在下面的?这是一向以征服女人为乐的他,从未想过的。 最让他气恼的还不只是这些。 今天他一早醒过来,发现自己被拥在景翔的怀里,未完全清醒的他心里竟然有一点感动,下意识地挪动身体,让自己更靠近景翔散发温暖气息的身体,感觉到自己是被保护着的。 那强壮的手臂,踏实的心跳,均匀的呼吸声,和那属于景翔淡淡的男人味道包围着他,他从来没有这样慵懒满足的感觉。 他一向扮演征服者的角色,在做爱完后搂着女人,对她甜言蜜语一番,然后在她们没有防备之际,套出对方公司的秘密。他知道在男人怀里醒来的女人,是处于最软弱、最需要保护的状态,很轻易地相信所有的山盟海誓,把自己的一切全都交了出来。 那么今早的他,是不是也处在那种最软弱无助的时刻? 他还记得当时自己几乎不敢动,生怕惊醒了景翔,害怕见到他茫然不知所措的表情,甚至不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知道景翔只要一醒来,所有喝过酒发生的事情,都不复记忆,到时候他又要如何解释这一切呢?当时,他也只是眷恋这样的温存时光,才不忍心将他一脚踢下床? 本来,他认为自己醒来之后一定会大怒,甚至想要杀了景翔灭口也不一定。 可是他没有。 第一次尝到被驯服的滋味,他居然没有想象中的厌恶。 就是意识到这一点,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地跑出饭店,甚至连公司也不敢去,直接奔到机场。 他怎么会对男人有这种感觉?他甚至不曾对任何女人有过这样的感觉啊! 可是……他是一个男人耶! 如果说他喜欢景翔,那不代表他也是……gay吗? 不可能!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凤崎森活了快三十年,一向只对女人有兴趣,绝对不会是gay! 可是……景翔的声音、味道、体温,还有拥抱着自己的感觉,都还深深烙印在脑海中,让他再也容不下别人。 凤崎森突然觉得自己倦了,他不想再去想这些事。 人总是在最脆弱的时候,会想要回到那个曾经保护过自己的地方。 所以他现在要回去那个地方。 即使他知道自己在那里并没有受到多大的重视,也不会有人欢迎也回去,但那里毕竟是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更别说母亲也是在那里过世的。 广播声中传来登机催促声,凤崎森回过神,提起行李往登机门走去。 他是个胆小鬼吧? 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只会逃避不去面对。 是的,从小到大他都是这样,现在仍然是…… 第六章 景翔手上拿着一张纸,狐疑地看了好几遍,再抬起头看着眼前少说也有几千坪的大宅院。 这里就是凤崎森住的地方吗? 能在东京市区拥有这么大的庭院住宅,来头一定不小吧?难道他是什么财团的少东?既然他家那么有钱,为什么还要出来抛头露面,做这些刺探他人秘密的工作? 幽静的庭院看不见彼端,只有低矮的树丛在微风吹拂中沙沙作响,仿佛这儿并没有人居住一样。 景翔在大门外张望着,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时,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背。 他一回头,便见到四位穿著黑衣、戴着墨镜的大汉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其中两个还迅速包抄过去,他马上被四人包围住,其中一个人还将手伸进西装外套里,示意自己带有枪。 “我不是来找碴的,我是来找人的。”景翔连忙解释,手上拿着的纸条还不小心滑落了。 他想要抢起,其中一个大汉已经弯腰捡了起来。 大汉看见上头写着凤崎森的名字,便将字条转给带头的人。那人看了看,抽起身后的对讲机说了几句话后,又瞄了景翔一眼。 五个人沉默了几分钟,景翔只感到自己冷汗直冒。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四个大汉虽然都戴着墨镜,但他还是可以感觉到他们正目不转睛地紧盯着自己,那眼光像钉子一样,让他觉得自己像被人抓到的蝴蝶般,被钉死在标本箱里动弹不得。 突然,对讲机响了起来,带头的大汉拿起来听了一会儿,又看了景翔一眼,他点点头,四个人有默契地全部退开,其中一人还把刚捡起的纸条恭敬地还给景翔。 带头的大汉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侧身让出通往大门的道路。 景翔吞了吞口水,说了一声谢谢,忐忑不安地走了进去。 ***** 庭园小径安静无声,一点都不像在东京市内,景翔走了好一会儿才见到第一栋建筑物,一个老妇正恭敬地在那里等着他,看见他的时候,她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请跟我来,景翔先生,森少爷已经在等您了。”老妇和蔼地说。 “森少爷?”景翔喃喃低语着。 老妇只是微笑地看着他,没有多做回答。 老妇领着他穿过一栋栋的建筑物,走了快半个钟头,两人来到一处偏避安静的小屋前才停下。老妇恭敬地跪在日式拉门前,为景翔拉开门,请他进去。 “森少爷待会儿就来,请您稍坐等等。”说完,老妇便径自退下,留下他一个人。 景翔盘腿坐下,看来这里似乎是一间茶室,墙上挂着一幅水墨画,下头有一个泡茶用的茶壶,泡茶器具一应俱全,炉火上正煮着水。 就在他观看四周时,身侧的拉门缓缓被拉了开来,凤崎森穿著一身轻便的白色浴衣走了过来。 景翔回过头望着他,不由得有些看呆了。 他没见过凤崎森穿著浴衣的模样,白色的浴衣把他原本就偏白晰的肌肤映衬得更加优雅,即使他的双手横放在胸前,却也没有任何粗鲁的感觉,反而在柔媚中带有一丝男子的英气。 浴衣的领口很低,让凤崎森胸前的肌肤露出大片,在窗外阳光的照射下,隐隐闪着淡淡的薄光,景翔似乎能见到那肌肤上细微的寒毛正微微抖动着。 凤崎森是在害怕吗? “不知道你会来,所以穿得随便了些。”凤崎森的声音一时听不出来是生气还是高兴,平淡得没有一丝情绪。 “不……是我打扰您了。”景翔有些生涩地回答,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既然来了,我就得招待客人,喝杯茶好吗?” “好。” 凤崎森看了景翔一眼,向他微微地点了点头,便跑坐在榻榻米上,熟练地拿起泡茶的器具泡起茶来。 他酌量将茶粉置于碗中,徐徐注入热水,以不轻不重的力道将茶粉与热水搅拌均匀,原本清澈的水与青绿的茶粉渐渐合而为一,成为浓浊的深绿茶汁。 景翔端坐在一旁,看着身穿白衣的凤崎森跪坐的侧面,深深觉得眼前美得像一幅画。凤崎森是个好看的男人,配上那优雅的动作以及稳重的面容,景翔相信没有几个女人能抵挡他的魅力。 甚至连他这个男人都抵挡不了啊! 凤崎森技巧娴熟地泡着茶,他英挺的眉此时显得格外婉约,清亮的眼睛专注地望着自己搅动茶碗的手时,那低垂的细长睫毛、弧度优美的鼻梁,以及娇艳欲滴的薄唇,全都散发着诱人的气息,修长的颈子在低领的白色浴衣下更显得魅惑诱人。 景翔低下头不敢再看,怕自己又对他起了什么坏念头。他可是专程来道歉,把事情说清楚的,千万不要又陷了进去。 不一会儿,凤崎森泡好了茶,用紫色的小方巾捧着,双手恭敬地端给景翔。 景翔接过,手指不小心碰到凤崎森的手,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心跳加速且不知所措;不禁手一颤,茶汁溅出少许,落在散着干草气息的榻榻米上。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景翔无法止住自己的心慌。 凤崎森注意到,随即扶住景翔端着茶碗的手,不慌不忙地用紫色方巾抹去溅出的茶汁。 “小心点。”他叮嘱着 察觉凤崎森扶在自己手上的手似乎在微微颤抖着,景翔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 两人四目相交,心脏似乎同时都漏跳了一拍。 “凤崎先生,我──”景翔想要更靠近他一点,一不注意手上的茶碗竟倒了下来,刹那间茶汁溅湿了凤崎森雪白的浴衣。 凤崎森皱了皱尾,唤来刚刚的那位老妇。 她一进来就看到凤崎森身上的茶渍,“哎呀!森少爷,您怎么这么不小心!”那迷声的语气就像个慈祥的母亲一样。“森少爷,您的衣服我刚刚才烫好,待会儿就可以拿来更换了,请您再等一下。” 说完,老妇便退了出去。 ***** 沉闷的气氛中,景翔只是痴痴地看着凤崎森。他有一肚子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看看自己手上被烫伤的红肿痕迹,凤崎森心里不由得小小的抱怨着。他头也不抬地对景翔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问总经理的。” “我在公司填的住家地址不是这里,他怎么会知道这里的?” “其实总经理给了我两个地址,我先去涉谷找过,才到这里来的。” “哼!他倒知道得很详细,这个地方公司里几乎没有人知道。”凤崎森苦笑了下,又继续开始泡起另外一杯茶。 “凤崎先生,我还不知道您的家族这么有权势,毕竟在东京要住上这么大的房子一定很贵吧?” “羡慕吗?”凤崎森无所谓地看他一眼,“等你真的住进来之后,恐怕就不会这么想了。” 景翔咬咬牙,他在干什么?现在不是胡乱闲扯的时候。他放下茶碗,抱着破斧沉舟的决心,决定开口问出此次前来的目的。 “凤崎先生,我想请问……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景翔小心翼翼地问。 凤崎森听了,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果然什么都不记得了呀…… 凤崎森正犹豫该怎么回答时,门外响起了老妇的声音。 “森少爷,您的衣物我送来了。” “进来吧。” 凤崎森接过衣服后,起身到隔壁房间去换衣服,老妇则是将他西装口袋里的东西,折叠整齐放在桌上。 凤崎森不一会儿就换好了衣服,将弄脏的浴衣交给老妇。 景翔眼尖地瞧见桌上摆着的东西后,有一张是饭店的收据。他一把抓起收据,仔细看了一会儿,脸色开始发白。 那天晚上,凤崎森真的和他过了一夜。 凤崎森自然看到了景翔脸色的变化,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打开领带,然后穿上西装外套,在景翔面前坐下。 “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我会在这种地方?”凤崎森把话题转移,不想回答景翔方才的问题。 景翔不敢多问,不是点了点头,原先的疑问又吞回肚子里。 “我是个私生子,母亲在家族里毫无名份,只是个情妇。在我五岁那年,我名义上的父亲出车祸死了,我和母亲才被接回家里。私生子在这个家族是没有地位的,我上面有三个嫡出的哥哥及一个妹妹,他们都住在本宅,而我从小就住在这里,在宅院里最偏僻的角落,只有一个女佣陪着我长大。我很少见过他们,只有在过年的时候会被接到本宅去一起吃年夜饭。我最后一次见到他们,是在五年前父亲的葬礼上,葬礼后我就搬了出去,再也没有回来过。” 景翔很讶异凤崎森会在这种时候说出自己的身世。 “那你为什么又回来了呢?”景翔好不容易挤出问题。 “只是想回来看看母亲,她的牌位在这里。她说很爱我父亲,死后希望自己依旧能留在这里,陪伴她最心爱的男人。他们是照做了,却把她的牌位放在本宅的最角落,从来没有人在意。”他顿了顿,不一会儿又像是对自己说:“这就是爱情吗?到死都还坚持要留在爱人的身边,怎知爱人早已忘记她的存在……”凤崎森望着窗外,微微眯起了眼睛。 听到最后这句话,景翔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他凝望着凤崎森,突然觉得明明近在咫尺的他好遥远、很不真切,一点也不像以前那个满脑子都只想知如何和女人上床的男人。 凤崎森垂下眼,端起一杯茶,却没有马上喝,而是凝视着白净的茶杯,一语不发。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凤崎森平静地问,视线却没有离开茶杯。 景翔这时候却不敢肯定,他看着凤崎森的眼神,那个不再犀利、高高在上,甚至不再把自己当玩物的认真眼神……他突然产生一种错觉,凤崎森刚刚那番话,是不是在向自己乞求呵护,希望自己能保护他,带他离开这冰冷不带一丝感情的地方? 景翔咬牙忍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浮现这样荒唐的念头? 凤崎森这时站了起来准备要离开,景翔不知哪儿来的勇气,猛然冲上前,一把紧抱住了他。 凤崎森只是身子僵硬了一会儿,没有挣扎,静静地让景翔抱着。 一股淡淡的酒精消毒味飘进他的鼻梢,低下头,他看见景翔手上包扎好的伤口,脸上不禁微微一热。 该死的,他干嘛不好意思起来?他又为什么不挣脱这死变态的怀抱? 可是……他却不否认,这样被景翔紧紧抱在怀里,他的心里竟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他总觉得很没有安全感,尤其在母亲过世之后。 他已经习惯去掠夺践踏别人的感情与他们对自己的信赖,来换取那短暂的安全感,但那些感情都是极为短暂的,只要那些女人发现了他原本的目的便离他而去后,他又陷入不安中。 所以很怕一个人独处的他,总是和不同的女人分享一张陌生的床。 但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却不一样…… 他保护他、呵护他,只是……他爱他吗? 凤崎森不禁害怕起来,他的身子蓦地一震,随即发现景翔的手竟对自己不安分了起来。 他的手熟练地抚摸着自己的身体,细长的手指解开了衬衫上的扣子,肆无忌惮地往下伸,爱抚着胸膛上那粉嫩的凸起。 凤崎森抬起头看着景翔,在阳光的照耀下,景翔的眼睛清亮,不若那天晚上那样冷酷与高傲。他心里一动,景翔应该没有喝酒吧?那为什么他现在会…… 景翔的唇贴上了他的,凤崎森异常乖顺地闭上了眼。他想确定一件事,景翔对他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只是玩玩? “嗯……” 依旧是他印象中那技巧高超的深吻,凤崎森几乎不用做任何反应,景翔自然会带领着他进入热情的境界。 凤崎森的呼吸越来越粗重,景翔把他逼到墙角,强壮的身躯压着他,他隐约感觉到景翔的男性象征正紧紧地贴在自己大腿上。 “森少爷?”老妇的声音突然从他们身后传来。 景翔一惊,恢复了神智,整个人马上跳开,看着衣衫不整而脸色潮红的凤崎森,他心里震惊,却又有些雀跃。凤崎森没有拒绝自己!那是不是说,他其实也是喜欢自己的? 凤崎森转选头没有说话,散乱的发丝落了下来,面无表情不理睬他。 老妇端进茶点后,偷偷看了两人一眼,识相地退下了。 “你走吧!”凤崎森开了口。 景翔想开口,凤崎森只是冷冷地接着说下去:“是的,你想得没错,那天晚上我们的确上过床。” “真的?”景翔懊恼不已,这种事他怎么能忘得如此彻底,也难怪凤崎森会不高兴。 凤崎森的脸上依旧毫无表情,只对门外喊了一声:“送客。” 随即,他推开门先走了,留下一脸错愕的景翔。没多久老妇便出现了,恭敬地跪在地上请景翔离开。 不会吧!他真的……生气了? ***** “景翔先生,您喜欢森少爷是吧?”在布满小碎石的庭院小道上,老妇突然这样说。 闻言,景翔脚步一个不稳,差点跌落一旁的池塘里。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随便虚应了一声。 老妇也不在意,一古脑儿地继续说了下去:“森少爷从小就是一个人,没有人愿意陪他玩、陪他说话,我从他小时看着他长大,他从不轻易显露自己的感情,甚至再也不相信这世界上有所谓的‘爱’。其实我一直都很心疼他,他是个健康活泼的少爷,只可惜是个私生子,在这栋宅子里是没什么地位的。” 老妇说完摇摇头,停下脚步,回过头仔细打量着景翔。 “景翔先生,我知道您是个好人,我见到您看着森少爷的眼神,知道您很喜欢也很在意森少爷的,对吧?从来没有人对森少爷真正的好,那些人对他好都是有目的,只有您,我从您眼中神中可以看出,只有您是真正关心森少爷,不为任何利益,只为他一个人而来的,是不是?” 景翔若有所思地看着老妇,“你不会觉得男人喜欢男人,很奇怪吗?” 这位老妇是不是太开明了点?要是他家老爹也能这么开明就好了。 老妇叹了口气,“唉!我早见多啦!这年头事情见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说完,她看向本宅,忍不住地摇了摇头。 老妇将景翔领到门口,临去前,她又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只要您真心喜欢一个人,不管他是男是女,都是好的。希望您以后能好好对待森少爷,其实他只是个可怜的孩子。” 说完,她恭敬地对景翔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微笑地目送他步出大门。 第七章 景翔走出大门后,忍不住回头望了望,想到凤崎森曾经在这栋豪宅的角落里,度过原本应多采多姿的少年时光,心竟不由得疼了起来。他仿佛见到那个羞涩的少年,因为见到其它家人在一起欢聚而独自在母亲牌位前暗自心伤,从此看轻爱情和所有的情感,认为这只不过是虚情假意的谎言罢了。 景翔终于明白为什么凤崎森老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原来是因为他根本就不相信任何人。 从小就被人轻蔑的他,长大后学会用贬低他人来确定自己存在的优越感,他玩女人、玩权谋、玩弄周遭的一切,说到底,其实都是因为他对自己内在的极度没自信和没安全感,才会藉由玩弄贬低他人来满足自己,进而证明自己的价值。 这多可悲啊!他必须靠踩着别人的尊严,才会觉得生命不是空虚,而是有意义的。 在此同时,凤崎森也正陷入沉思中…… 他清楚知道自己每一次的征服为自己带来的快感和自信满足,但很快就消失无踪,他必须不断地去寻找更刺激的对象,才能继续满足他的欲望,以免跌入自卑的深渊里。 尽管这样的生活已经成为惯性,可那天晚上景翔对他所做的一切,毫不留情地把他认为理所当然的世界全部打碎,让他不得不对自己以往的信仰产生怀疑。 那时候的景翔,气势明显比他要高,他一面蹂躏着自己高傲不容许别人侵犯的自尊,一方面却又处处保护他,霸道地把他拥在他的臂弯里,摆明除了他,没有人可以碰自己一根汗毛。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那是他一直渴望拥有被保护的感觉。 他不禁回想起那天早上在景翔怀里醒来的时候,那种打从心底浮现的温暖感动,是自从母亲去世后就再也没有人给过他的。 景翔的心跳声沉稳地传来过来,仿佛连沉睡中也在保护他一样。 ***** “少爷,您要回来怎么不先通知一声呢?我也好给您准备一下。”老妇慈祥地为凤崎森端来饭菜,一面像个母亲宠溺着孩子般轻声抱怨着。 凤崎森只是看着她,笑了笑,没有话说。他知道自己只是想回来这里看看母亲,看这个他曾经孤独十几年岁月地方。 当年就是在这里,他让自己相信世上是没有所谓的真情真爱的,权势、地位、名誉,可以很轻易地就取代它们,只有傻瓜才会坚守着情爱无价的原则,然后让别人生吞活剥地利用。 凤崎森静静地吃着老妇亲手煮的家常菜,热腾腾的雾气却只更让他想起当年孤独的岁月。 有好多的夜晚,他总是望着窗外的月亮哭个不停,想着母亲、想从前的朋友、想在东北山区的老家,这时候老妇就会抱着他、哄着他,温柔的唱儿歌给他听,让他在她的怀抱中入眠。 “如果太太还在,见到少爷已经长成这么年轻有为的俊俏青年,一定会很欣慰的。”老妇慈爱地看着凤崎森静静吃饭的模样,眼眶微微泛红。 她一直把凤崎森当成自己的孩子在照顾着,不只是因为当年凤崎森母亲临终前的寄托,也是因为这孩子特别地狐单惹人怜爱,让她舍不得不多花一点时间来关心他。 凤崎森听到她这么说,心里苦笑了一下。 有为吗? 回想起这几年的日子,他靠着自己的脸骗取女人的感情,然后出卖她们提供的情报,不然就是利用一些弱势不敢反抗的人,踩在他们上头往上爬,争取自己想要的名利。 这样和当年抛弃母亲的父亲,又有什么不同呢?凤崎森一惊,原来自己正不知不觉地走向和父亲一样的道路。 他赫然发现自己的想法正渐渐转变…… 这一切都是从那一夜开始。 当景翔冲回房间,不顾一切地拥吻他时,他就已经将自己原有的优势完全放弃,从欺凌的征服者变成被征服者,完全受人摆布。 想到自己将面对醒来后一无所知的景翔,心里那种被背叛和轻忽的感觉,是不是也是之前被自己玩弄过的女人所拥有的感觉呢? 这种复杂的情绪他以前从来没有体验过,欢喜、悲伤、期待、害怕……统统在见到前来寻找他的景翔时一古脑儿地涌上心头,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索性不说话。 “少爷,我看景翔先生是个好人哪!”老妇给凤崎森倒了一碗味噌汤。 凤崎森只是看着她,没接过碗。老妇干脆放下碗看着凤崎森,对他微笑着。 “我从他看您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他是真正喜欢您、关心您的,也很在意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知道也许您现在不方便对我这个老人家说,不过我相信您有您的理由。” “你管太多了。”凤崎森冷冷地说,端起汤碗。 连她都看出来了? 自己在她面前,还真是什么秘密都藏不住啊!他忍不住在心中苦笑着。 ***** 凤崎森回到自己在涉谷租赁的房子。 但他还是一直心神不宁,心里老是想着景翔。 该死的!他干嘛对那个奇怪的男人念念不忘! 自己又不是女人,只不过被上过一次,何必这么牵挂? 这样的他,一点都不像以前那个洒脱的花花公子! 不行!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他得想个办法重振自己的雄风才行。 说做就做,回到家他连沙发都还没坐热便跑了出去,直接杀到银座的酒店去找那几个他从前最喜欢的女人。 ***** “凤崎先生,您好久没来找人家了呢!”雅子撒娇地说着。 “我这不是来了吗?”凤崎森露出一贯迷人的微笑。 平常对付这些女人总是游刃有余,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晚上却觉得有些力不从心,还有点不耐烦。 “人家想死你啰……”雅子露出低领洋装上的柔软胸脯,尽往凤崎森身上磨蹭。 凤崎森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脑海里突然浮现景翔结实的身躯…… 他用力地摇摇头。 天啊!他在做什么?都到这个时候,还在想念那个奇怪的男人? “过来!”像是气败坏的样子,凤崎森突然一把抓起雅子,“和我回去。” “做什么?”雅子被他突然其来的举动搞得有些迷糊。 “上床啊!” ***** 凤崎森住的地方很大,却没有什么家俱,因为他常常换地方住,怕被以前的女人纠缠不清。 一进门便见到一大片的落地窗,窗外是充满污浊空气的都市夜景。 一张皮沙发、电视、酒柜,然后就是一张醒目的大床。 凤崎森不管到哪里住,都一定特别要求一张 king size 的双人床,不光是为了自己,也为了让女人有想上床的欲望。 “喝点酒吗?”凤崎森顺手就拿起酒柜里的红酒。 “当然好,只要是凤崎先生想要的,什么都好。” 好久没被凤崎森“宠幸”的雅子眉开眼笑,更是使劲地摆出妖娆的身段与妩媚的神情。 几口酒下肚,雅子便开始触碰他的身体。 “凤崎先生,你喜欢我吗?”雅子腻在凤崎森腿上,睁着美丽又水汪汪的大眼望着他。 凤崎森不自觉地用手去摸了摸雅子细嫩的脸蛋,还有她如云的乌黑秀发,rou体的欲望开始慢慢涌现。 他的眼光往下移到雅子特意换穿的低领上衣,还有若隐若现的乳沟……生理的明显变化提醒了他自己男人的本能还是在的,这一刻他居然激动得想哭,后来因为觉得自己实在太幼稚而忍住。 雅子也是个中老手了,一见到凤崎森的反应,便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地撩拨起他的欲望。她乖巧地偎近他,樱红的嘴唇就在凤崎森眼前,令他忍不住低头吻住她柔软的双唇,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雅子浑圆的胸脯、玲珑有致的柔软身体,还有娇滴滴的申吟,都曾经是凤崎森最喜欢的,让他每次总是会有一股强烈的征服感,然后在这样激烈的情绪下达到高chao。 但这一次,他竟发现自己的热情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他看见雅子美丽脸庞陶醉申吟的模样,却没有满足感,相反地有一种说不出的空虚。 他甚至想起了景翔,想起他强壮的拥抱。 ***** 凤崎森点燃一根烟,若有所思地抽着。 “凤崎先生,您今天好象有些心不在焉。”雅子坐起身来,顺手挽起散落的长发,拢到肩膀后。 她其实有点不满意呢。 以前的凤崎森总是百般讨好女人,在床上的功夫之好更是人尽皆知,每个和他上过床的女人都赞不绝口,但这一次…… 雅子总觉得他今天晚上就像个结婚很久的丈夫般,和她上床只是在尽义务,一点都不投入。 雅子伸手接过凤崎森嘴里的烟,递到自己嘴边抽了起来。 “你想太多了。”凤崎森随手又拿起一根烟,点燃了。 他深吸一口后缓缓吐出,烟雾缭绕,渐渐飘散在空气中,恰如他的重重心事,挥之不去。 “唉,希望是我想太多,不然以后我可真的要失望啰!”雅子也跟着吐了一口烟。 凤崎森没有搭理她,只是皱着眉抽烟。 雅子见他不再说什么,便知趣地下床找刚刚被扯破的丝袜。就在她一件件地套上衣服时,门铃声霍地响了起来。 凤崎森下身只围了一条薄薄的被单去开门,赫然见到门外竟是景翔! 他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身上隐隐散发着香皂的气味,显然是刚洗过澡才出门的。 景翔原本狐疑地望着凤崎森门口的一双女鞋,但门一开,他看见凤崎森只围着一条被单的模样,再发现一件粉红色大衣躺在房间的黑色皮沙发上,又看见一个女人坐在床上,手上正拎着一双破了的丝袜。 景翔马上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本来他是一个人在街上闲晃,遇到了在凤崎森家见过的老妇人,她正好出来采买一些食物,她告诉了他凤崎森在租赁的地方,还顺便买了一些凤崎森爱吃的食物给景翔带着,要他拿去探望凤崎森。 原本景翔就只是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再加上他的确很想见凤崎森,于是便带着老妇交给他的东西来到凤崎森在涉谷的公寓。 他本来想东西交给凤崎森后就走,没想到一来到门口就见到一双女鞋,待门一开,见到衣衫不整的凤崎森,马上怒火攻心。愤怒羞辱的感觉突然涌上,他无预警地打了凤崎森一拳,那力道之大足以将他打倒在地。 他不知道是在气凤崎森,还是气自己。 凤崎森应声倒下后,没有发生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不满,他甚至还认为景翔生气是理所当然的。 凤崎森缓缓地坐起身来,那一拳狠狠地打中他的右脸颊,他面孔扭曲,用舌头探了探伤口,被自己牙齿咬伤的伤口正汩汩地流血,腥红温暖的血液自嘴角流下。 “喂!你怎么换然打人哪!”雅子赶紧上前扶起凤崎森,望着他嘴角流出的血而心惊。 “天啊!我要叫警察!这太过份了,你怎么可以把凤崎先生打成这样?真是欺人太甚!” “住嘴!”凤崎森低喝一声。 雅子吃了一惊,凤崎森居然要她住嘴?她是关心他耶,他居然这样吼她? 刚刚在床上未被满足的怨怒爆发了出来,雅子恨恨地穿上高跟鞋,回头对着凤崎森刻薄地说:“凤崎先生,我看您该不会是对女人没了兴趣,喜欢男人了吧?” 凤崎森没话说,一径地坐在地上不想理她。 “哼!”雅子见自讨了个没趣,气呼呼地一扭一扭走了。 景翔见到两人的模样,心里隐约察觉到,也许情况并不是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糟,他想要上前扶起凤崎森,向他道歉时,凤崎森却幽幽开口了。 “你也走吧!” “可是我……” “你走,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景翔一赌气,将老妇托他带来的东西往地上一扔便走了。 ***** 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凤崎森一个人安静地坐在角落。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几乎动都不动。他没去理会脸上的伤口,任由血液慢慢地流着…… 昏暗的房间里安静无声,他强烈地感觉到巨大的孤寂感正压迫着自己,胸口有一股闷气无处可发泄。 如果他能哭一场,应该就不会这么难过了吧?可是他早已经忘了如何流泪…… 为什么他会对景翔这么在乎?生平第一次,他看不透自己的心。这种患得患失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是人们所说的爱情吗? 刹那间,凤崎森觉得可笑,爱情这种东西,他从来没有在女人身上得到,偏偏现在在景翔这个男人的身上看到。 “搞了半天,原来我也喜欢男人吗?”他自嘲地低语。 抱着这种不确定的心情,他默默地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他从惊吓、极度抗拒、试图逃避,到最后有所期待和响应,甚至在景翔忘记他们曾有过的温存时,觉得自己被敷衍而气馁。 他自己都觉得好笑,又不是女人,怎么才被男人上了一次,心态就开始转变了呢? 他突然觉得好累好累,不想再去想了。 他缓缓地闭上眼,皱着眉静静地睡着。 就在他沉沉睡去的时候,原本紧闭的房门无声地开启,余怒仍未消的景翔从门后现身。 第八章 离开凤崎森住处的景翔在大街上胡乱走了几圈后,脑筋才稍微清醒。 他思索自己为什么会对凤崎森的行为感到这么气慎,真的只是单纯地因为他和女人上床吗?但他有什么资格去管人家的私事? 即使已经是晚春时节,冷冽的风仍旧让人忍不住打着哆嗦,他突然忆起老妇曾叮嘱他,东西拿给风崎森后,记得要马上冰在冰箱里,不然第二天就坏掉了。 景翔还记得那是她特地去一家有名的和果子店买来的小点心,听她说凤崎森从小最喜欢吃这种点心了。 在接过老妇递来的那包点心时,她对自己微笑。 “喜欢一个人没什么不对,不管对方是男是女,只要你是真心喜欢他,希望他快乐,希望自己能保护他,就是最好的。” 景翔像是听懂了,却又有些不懂,不太确定她讲这番话是有何用意。 老妇微微一笑,说:“你别以为老人家都是很守旧的,有时候我们反而比你们年轻人更看得开,看得透!我知道你喜欢森少爷,我也知道森少爷并不讨厌你,至少他搬出去那么多年,你还是他头一个邀请进来,让他亲自为你泡茶的客人呢!” “不!我只是……”景翔要解释,却发觉自己只会越描越黑。 唉,他本来不就是要来问个清楚的吗?可是为什么知道了真相后,他却有更多的问号? 凤崎森他到底是怎么看待自己的?他不能就这么回台湾,至少必须跟他再谈谈。 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床上,不是很正常的吗?他何必这么生气?甚至还出手打了凤崎森一拳! 他不禁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刚刚那一拳因为正在气头上,似乎打得不轻,他记得凤崎森的嘴角都破了。 按捺不住心里那分不愿意承认的担心,他最终还是又扭头往凤崎森家的方向走去。 ***** 当景翔一推开门,见到斜靠在墙角沉睡的凤崎森,所有的不平和气愤竟莫名的平息了。 凤崎森完全没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种高傲又不可一世的态势,微肿的脸颊和自嘴角蜿蜒而下的血迹,以及委靡的神情,此时的他看起来倒像是个醉倒在路边的流浪汉,让人忍不住从心里泛出同情。 景翔在凤崎森面前蹲了下来,仔细地看着他,那没有防备的睡脸像个孩子一样,胸膛平稳地上下起伏着。 景翔越靠越近,最后情不自禁地贴上眼前人儿的唇,温柔地舔去他嘴角上的血迹,一股淡淡、咸咸的血腥味传进他的末梢神经。 情不自禁地,他的欲望又开始蠢蠢欲动。 嘴上的疼痛让凤崎森醒了过来,他身体微微一动,睁开双眼,便看见景翔灼灼发亮的眼眸。 景翔停了下来,看着凤崎森,观察他会有什么反应,但他只是慢慢闭上眼睛,像是默许自己继续这样的放肆行为。 于是他放任自己索求着,生怕弄痛了凤崎森似的,他温柔地舔舐、轻吻着凤崎森的唇。凤崎森也慢慢的响应着他,只是偶尔碰到伤口时会不由自主地身子一颤,轻喊出声,稍稍的皱起眉头。 “对不起、对不起……”景翔一面吻着他,一面喃喃地道歉。 听到他这样的道慊,凤崎哥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悲伤记忆突然毫无妨备地冲破防线。他想起母亲临终前,冰冷的双手紧紧握住自己的小手,也是这样喃喃地向他说着对不起。 ‘小森对不起……妈妈要先走了……你一个人以后要辛苦了,对不起……小森不要哭……’ “不要走……”他忍不住哽咽地哀求着。 好一会儿,凤崎森看见景翔惊讶地看着自己。 “你在看什么?” 景翔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在他脸上一拭。 凤崎森惊觉脸上一阵冰凉,他竟然哭了! 就像当年仍是个孩子的他,望着母亲的手无力地从自己手上滑落时,伤心过度的他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泪流满脸。 “不要看我!”凤崎森又羞又气地转过脸。 自从母亲去世后,他就再也没有在外人面前掉过眼,再怎么伤心他都咬着牙撑过来,可是为什么在他面前,他所有的伪装就统统都没用了呢? 这个男人总是轻易地就能碰触到他心底的最深处,让他慌张而不知所措。 他不要见到自己这么软弱! 他倏地站起身想要掩饰自己的失态,想要恢复以往玩世不恭的态度,但景翔马上也跟着站了起来,将他拥入怀里。 他一句话都没有,只是让自己平稳的心跳声安慰着眼前的人儿那颗不安定的心。 那一声一声的心跳渐渐软化了凤崎森,让他终于放开所有的束缚,让自己真正的感情宣泄出来。 于是他不再强忍泪水、不再强迫说服自己一定要坚强,他紧紧地抱住景翔,像溺水的人紧抓住一根救命的浮木般,默默地流着泪。 这个不可一世、以践踏女人为兴趣的男人,其实骨子里竟是意外地需要被爱。景翔知道很多人往往对爱情不屑一顾,事实上他们才是真真需要爱情的人。 此时,老妇的话又在他耳边响起── ‘我知道你喜欢森少爷,我也知道森少爷并不讨厌你,我从你看森少爷的眼神,就知道你是真心在意关心他的……’ 是的,他喜欢凤崎森,从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喜欢上他。 “我想抱你,好吗?”景翔对怀里的凤崎森说。 这次他可没喝醉酒,意识清醒得很。如果凤崎森不答应,甚至掌他一拳,他一点也不会讶异。 但过了几秒钟,凤崎森居然轻轻点了点头。 心中万分欣喜的景翔拼命压抑住兴奋,动作尽量轻柔地将他抱到床上。 他吻去凤崎森脸上的泪痕。 这个小小的动作却让凤崎森有种莫名的感动。他是真心对自己好的。 他们彼此拥吻,褪去对方的衣服,身体交缠着,粗重的呼吸声在深沉的夜色里更显得诱人。 景翔温柔疼惜地吻着他。 凤崎森放开身心,第一次让自己心甘情愿地完全被另一个人支配,带领着在一波波的快感里浮沉,享受被呵护的拥抱。 他感受到他在自己身体里强壮又坚决地挺进,虽然一开始疼得像是要被撕裂般,可是他心甘情愿地承受,因为这是景翔爱着他的证明。 两具躯体律动间,凤崎森情不自禁地伸手抹去景翔额角的汗水,这是他第一次用这样的角度去端详眼前这个男人。 景翔回望着他,猛地笑了开来,然后低下头吻住他,吞下他所有的申吟与喘息。 两人疲惫的在床上相拥,凤崎森闭上眼,将自己的手放在景翔的手上。 这就是幸福的感觉吗? 有一个人愿意对你真心付出,不在意你的身分地位,愿意用自己的一切来证明,这就是爱情吗? 凤崎森忍不住地想,也许自己一辈子追求的,也不过就是有个能像景翔这样的人保护自己吧? 即使那个人是个男人也好,他……不在意。 ***** 凤崎森不见了。 半夜里景翔醒来的时候,发现身旁是空的,余温未散,但身边的人却已经没了踪影。他穿上衣服在房间里四处找了一会儿,才确定凤崎森真的已经走了。 准备出门回家的时候,他瞥见老妇托他带来的点心已经拆了开来,里头的点心也减少了。 景翔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至少他吃了点心,应该不会有事吧?但他突然不告而别,是去了哪里呢? 他有些茫然地离开凤崎森的住处,信步走着,每走到一处热闹的地方,听见女人的笑声时,他更会忍不住停下脚步来多看几眼,希望自己能在人群中发现凤崎森的踪影。 但,他最终仍是失望了。 ***** 一个星期过去了,凤崎森依旧没有消息,景翔只好先回台湾。 即使是回到了台湾,他的一颗心也都还在凤崎森身上,工作时一点劲都没有,明明是香港来的客人,他却满嘴日文,把大家吓得面面相觑,不知道他到底是吃错什么药。 就连晚上,他也不想回家,因为只要一回到家躺在床上,他便满脑子都是凤崎森的身影,睡也睡不着。 这一天晚上,他随意来到一家酒吧,推开门进去,发现今天晚上是“兔女郎之夜”,所有的女侍者都穿上兔女郎的衣服,端着盘子替客人服务。 景翔才刚坐定,便听见有人喊他。 “景翔?” 他循声回头,竟然是身穿兔女郎服的江颜,她头上顶着大大的粉红色兔子耳朵,不好意思地笑着。 “因为朋友今天临时有事,打电话叫我来代班,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关于那天晚上的事情,景翔后来因为喝醉了酒,早就不记得了,他只依稀记得江颜和凤崎森进入房间后,几个粗壮异常的“女人”也跟着进去。他看苗头不对,便硬着头皮也闯了进去,然后就被那些女人架起来,咕噜噜地灌了一些酒。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就一个人光溜溜地躺在床上,房间里没有其它人,所以基本上他也不记得江颜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女人”。 倒是江颜趁店长不注意的时候,拉了张椅子在景翔旁边坐下。 “景翔,你……是不是很喜欢凤崎先生?”江颜试探地问。 虽然他很惊讶景翔对那天晚上的事情不再提起,但出于好奇心,他实在忍不住大着胆子追问下去。 景翔的表情微微一变,随后又叹了口气,然后点了点头。 “喜欢又怎样呢?他不见了,连人都找不到,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对我是认真的,还是只是随停玩玩而已。” 景翔吐出这些心里话后,觉得舒坦了一些。 “喜欢一个人,却得不到他的反应,是很痛苦的一件事,对吧?” “嗯。”景翔点了点头。 “你知道吗?其实我以前是个男人。” 听到这话,景翔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 江颜是男人? 不可能吧?他瞠目结舌地望着笑眯眯的江颜,那张美丽的脸蛋及细嫩的肌肤,还有在兔女郎紧身衣下玲珑有致的躯体,怎么看都是个女人啊! 江颜仿佛早就习惯了他脸上的惊讶表情,他只是笑着,继续说: “从小我就希望自己是个女生,上了高中后更是羡慕那些穿著蓝色制服裙的女孩子,看着她们蔚蓝的裙摆在阳光下飘动,我也好想穿上这样的衣服。” “上了大学后,我爱上一个男人,受到周遭所有人的反对,那时候我天真地想,如果我能真正变成一个女孩子,是不是所有的事情就会顺利解决了,他会爱我,四周的人会接受我们的恋情,而我也可以完成从小的愿望。” 江颜说着,不禁陷入了从前那段美好的回忆中,想到那个男人的脸庞,想到自己能穿上水手服在阳光下快乐地转出宛如一朵朵水蓝色的裙花。 “但是我没有足够的钱,每次辛苦打工赚来的钱,总是只够付上一针女性荷尔蒙的费用,于是我更努力赚钱,想要早日完成愿望。可是,就在我动完隆胸手术的第二天,他却消失了,他把所有的连西都搬走,只留下一封信,说我们将来是没有结果的,他必须回乡下结婚生子,照顾年遭的双亲,完成一个男人应该有的人生义务。” 江颜脸上依然是笑眯眯的,但眼睛却隐约带着一层湿气。 “江颜……”景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不用说什么,我没有后悔过,只是遇到了不适合我的男人罢了。我只想告诉你,每个人都有谈恋爱的权利,每个人也有要不要接受对方爱情的决定权,很多时候只要两情相悦,就是最幸福的,不用管旁人怎么说。” 说着,江颜深吸一口气,笑了。 “嗯……”景翔点了点负,还是不太明白江颜说这番话的用意何在。 “凤崎先生会回来找你的,你要相信他。” “你怎么这么肯定?”景翔叹了一口气, “女人的直觉。”江颜继续笑眯眯地说。 景翔苦笑一声,摇摇头。 “女人”的直觉吗?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想到什么,忍不住开口问江颜:“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喜欢男人的?” “很早啰!至少我以前也当过男人,只要见到你看女人的眼神就知道,你对女人一点兴趣都没有,你知道吗?在我发现你喜欢男人的时候,我还曾经有那么一丁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去做变性手术呢!要是我还是个男人的时候就遇见你,说不定你会爱上我哦!” 景翔被他这一逗,忍不住笑了起来,“说不定哦!不过老实告诉你,我也对自己的性向伤透脑筋,还真的有想过要不要去变性成女人算了,这样我就能光明正大的喜欢男人了。” “哇哇哇──好险、好险!”江颜夸张地拍拍自己丰满的胸脯,“好险你没去变性,不然两个‘女人’遇在一起,还有什么好玩的?而且你变成女人,个子那么高大,凤崎先生也不会喜欢你的啦!他啊……呵呵……”江颜掩嘴偷笑了一下,“一看就知道喜欢被压在下面啦!你多加把劲,以后他一定会乖乖听你的话的。” 景翔失笑,拍了拍江颜的额头,“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江颜!” 站长在后头唤着,江颜回过头吐吐舌头。 “景翔,不好意思,我要去工作了,不然到时候店长可是会扣薪水呢。”说完,他便摇着粉红色的兔尾巴走了。 即使知道江颜原本是个男儿身,但见到这样曼妙的身材,景翔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惊叹了几声。 他随即想到那天凤崎森和江颜进饭店开房鼎,不知道凤崎森见到江颜真面目的时候是什么差情。 一想到这里,景翔便忍不住抱着肚子笑了好久,难怪那天晚上凤崎森会急着想夺门而出!原来…… 想到凤崎森,景翔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原本难得高兴的心情随即灰暗了下来。 凤崎森,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他多想马上狠狠地抱着他,告诉他这些天里他有多思念他。 第九章 六本木一家酒吧里,一个头发已经秃了大半、年纪颇大的男子,和一个看起来历经风霜的女子正在讨论着事情。 “你不是很恨他吗?” “是!我恨他,我巴不得他死!”一想到那男子,女子便忍不住咬牙齿地说着。“我恨他!都是因为他,才害我丢了工作!” “听说你当时还怀了他的孩子?”中年男子还不忘加油添醋地说。 只见女子的脸色瞬间从愤恨变得凄苦,“是啊!孩子……我的孩子……” 那个孩子,最后还是被打掉了,因为孩子的父亲不要他。 “我恨他……”女子的眼睛里满满都是仇恨的火焰。 男子见到她这副模样,很满意地点点头,“如果我告诉你他的下落,你会怎么做?” 女子猛一抬头,“你知道?” 那个男人玩弄利用她之后,便完全消失了踪影,任凭她用尽各种方法打听都没有下文。 男子露出得意的笑容,点点头,“我不但知道,还可以告诉你他现在在做什么、住在哪里。” “他在哪里?”女子突然站了起来,神色相当激动,细瘦的手指紧紧抓住男人的肩膀不放,“快告诉我他在哪里,快点!我要去找他!” 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去杀了那个男人! ***** “烦死了!” 凤崎森看着桌上一大堆资料,头又痛了起来。 当初不告而别,是因为他想既然接下了调查内奸的案子,总是要查个水落石出才行,可是有景翔在身边,他根本不能安心“工作”去找公司里的女人上床然后套出消息。 先不说他现在对女人兴趣缺缺,一想到景翔那天见到他和雅子上床的气愤模样,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看样子景是个占有欲很强的男人,要是被他发现自己又跑去找女人,而且还是他公司里的女人,恐怕他会被景翔整死在床上吧! 想到两人的亲密关系,凤崎森的脸上微微感到一阵热度。 那个男人真是怪物,居然可以撑那么久……害他都有点怀疑自己的男性能力,为什么每次两人欢爱先投降的总是他? 去去去!怎么又想到这里了,办正事要紧! 凤崎森心不甘情不愿地把注意力放回眼前那好几大叠的资料上。 这些都是景翔任职的公司近一年来的资料,包括货物进出口、财务报表、人事异动、海外投资等等。 要取得这些资料并不难,这家公司原本就与日本方面合作密切,几乎每份资料都会在日本的公司留底,他花了一些工夫把这些资料整合起来,打算好好研究其中到底是哪个地方出了问题。 只是……唉……这工作可真累人啊! 凤崎森揉揉眼睛,想到以后不能再利用女人套情报,他甚至想以后干脆改行算了,不然光是看到这么多的资料,他的头发就要先白一半了! “咦?”他的眼睛突然在一份文件上停了下来。 他仔细看了看,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下,然后开始在那几大叠资料里翻来找去,像是找到了什么似的精神为之一振。 过了几个钟头后── 凤崎森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如此……” 终于给他找到一点线索了! 他站起身来,匆忙地收拾一些行李,又把那几张文件塞进公文包里。 他打开房间大门,意外地遇见一双阴冷怨毒的眼。 “终于让我找到你了。”女人的声音冷冷地响起,冰冷得让人忍不住全身直打哆嗦。 她是…… 凤崎森的脑海中快速搜寻着这个女人的身影和面貌,而就在他终于忆起她是谁的时候,一把利刃猛地刺进他的胸膛里! “我恨你!” 这是他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景翔这几天总是心神不宁,不只是眼皮跳个不停,心里也莫名地慌。 该不会是凤崎哥出了什么事情? 每天这样担忧着也不是办法,于是趁着周休二日,他买了张机票飞往东京。一下飞机他就直奔凤崎森位在涉谷的公寓,却没有找到人。 于是他再试试看凤崎森家的本宅,但那儿门禁森严,警卫说什么都不准他进去,景翔虽然急得跳脚,却也无可奈何,他只好偷偷躲在警卫看不到的角落里,希望能见到凤崎森,或是照顾他的那位老妇人走出来。 他等了将近一整天,好不容易在天阳快要下山的时候,见到老妇人踩着小碎步从远远的方向走过来。景翔赶忙迎了上去。 “哎呀!景翔先生,是您啊!您可来了,森少爷他……”老妇一看到景翔眼眶就泛红。 景翔的心跳猛地加速了好几倍。 凤崎森他真的出事了! “凤崎他怎么了?” “森少爷他被人刺伤,现在正在医院的加护病房里,已经昏迷三天三夜了。” “被人刺伤?谁?谁刺伤了他?”景翔又惊又怒,“我要去看他,他现在在哪里?你快告诉我!” “好好好,我马上带你去。” ***** 在路上,老妇才把事情的本末都告诉了景翔。 “是一个女人刺杀森少爷的,她好象神经有点不正常,她刺伤了森少爷后,并没有逃跑,而是蹲坐在原地大笑,还是邻居觉得诡异打开门出来看,才发现森少爷受了重伤倒在地上,还流了好多血……”老妇越说越害怕,“医生说,要是再晚一小时送医院,森少爷恐怕就会因为流血过多不治了。好可怕……要是他真的就这样出事了,我、我怎么对得起夫人……” 景翔一面听着,心里也一面自责不已。 虽然凤崎森被刺伤并不是他的错,但他总觉得是自己没胝尽到保护好他的责任。 爱他,就应该好好保护他,怎么能让他受到伤害呢? ***** 医院的加护病房里,凤崎森安静地躺着。 毫无血色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好象他的灵魂已经离开了躯壳一样,这具身体里面已经没有任何属于人的感情存在。 景翔看着这样憔悴的凤崎森,心疼得都要碎了。 怎么会这样?才短短几天不见,为什么他就变对样了? 他看着凤崎森胸口上的伤,血迹虽然早已在绷带上干涸,但依旧令人触目惊心。 “森……” 景翔握起他冰冷纤细的手,放在自己的手掌里握着,想让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 “森……我来了……” 他那时候害不害怕?看见自己血流满身的时候,他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景翔觉得凤崎森的呼吸似乎急促了些,他稍稍握紧了他的手,俯在他耳边轻声安慰:“嘘……不要怕,我在这儿,我会一直在这里陪你,不要怕……” 他捧起凤崎森苍白的脸,在那干燥的唇上轻轻一吻。 “我会一直在这里,你不要害怕……” 老妇在一旁见到景翔深情的模样,眼眶不禁红了。 她的森少爷终于遇上一个真正爱他、疼惜他的人了。 虽然景翔是个男人,不过这样也好,既然是个男人,要保护一个男人应该不是难事吧?只是,不知道夫人还在世的话,能不能接受他呢? 她想了想,忍不住地摇了摇头,都已经不在的人了,又何必去在意?最重要的是,活着的人能好好地活下去,能好好地爱人与被爱,不管是男是女,只要真心相爱,性别都不是个问题。 而且说穿了,森少爷只是私生子,又没有背负家族门面和传宗接代的使命,他要喜欢谁就由着他去吧,只要他幸福就好。 哪像老大爷那些儿子们…… 她不禁又摇摇头,想到最近本宅发生的那些事情,简直是闹得鸡飞狗跳,老大爷气得差点住院了! ***** 景翔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在医院照顾凤崎森。 工作不管了,就连他家老爹三催四请要他回台湾也装作没听见,他全心全意地照顾着凤崎森。 医院里的小护士见到景翔这么关心凤崎森,难免一开始有些侧目,但后来揣测出两人的关系后,反而会刻意制造两人独处的机会,不去打扰他们。只是有时候当小护士们在厕所里聊天的时候,话题总三不五时地围绕在这两个人身上。 “那两个人应该是一对的吧?” “你眼长哪里啊?没看见那个高大的男人一天到晚用那么深情的眼神看着那个美男子吗?他一定很爱他吧!我长这么大,交过这么多男朋友,也都没见过这么深情又温暖的眼神啊,我好希望躺在病床上的人是我哦!这样我一定会马上醒来,接受他的爱!” “你发花痴啊!”一个小护士拍了一下正在发春的小护士的额头,“没看到人家只喜欢男人?要是你躺在病床上,他才不理你呢!” “对了!你们看,谁的年纪人较大?” “凤崎先生吧?我看他的病历表上写着今年二十九了耶!” “哦!那你们觉得凤崎先生是受还攻啊?” 几个小护士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一致地说:“他当然是被压在下面的啊!” “看也知道,这有什么好问的!” “呜……好家好想看……” “看什么?” “看他们……@#$%#*****&……” 其它的小护士听了非但没有脸红,还兴高采烈地一起加入讨论。 “你觉得在医院里,行吗?” “是啊!那么多人经过。” “而且凤崎先生胸口受的伤那么严重,要的话也只能在上位吧?要是在下位,那种姿势没做两下伤口就会裂开了。” “不然、不然,就用那种姿势也不错啊……” 几个小女生讨论得热烈,完全没发现护士长正铁青着脸站在女生厕所的门口,里头的讨论全被她听得一清二楚。 这些发花痴的小女生! 工作不好好做,跑来厕所里讨论这些有伤风化的事情,还说得这么兴高彩烈! 现在的小女生真的很可怕啊…… ***** 景翔在病床前突然打了一个冷颤。 好奇怪,病房里的空调并没有很强啊! 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凤崎森,景翔忍不住叹了口气。 “森,你真的不想醒过来吗?”你难道不想再看见我了吗?我爱你啊…… 他俯下身子,像是要吻醒睡美人的王子,在凤崎森柔嫩的粉色唇上轻轻的一吻。 这些日子以后,他也不知道这样吻凤崎森多少次,但这一次,感觉似乎有点不一样。 因为身下的人似乎有了些反应…… “森?” 凤崎森长长的睫毛眨了眨,沉重的眼皮终于慢慢张了开来。 “森!你醒过来了?”景翔高兴地想要去叫医生过来,但手上一道虚弱的力量却让他马上停下来。 凤崎森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不要走……” 疲倦的双眼里泛出淡淡的水光,流露出没有说出口的请求──不要走,留下来陪我。 景翔看懂了。 他重新坐了下来,握住凤崎森的手不停地吻着,“我不走,我留在这里陪你。”我会一直陪着你。 ***** “哎呀!森少爷您终于醒过来了!” 老妇来探病,惊喜地看见凤崎森已经醒了过来,正靠在景翔的胸膛,两个人在低声交谈着。 “森少爷……呜……”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老妇人已经喜极而泣,急忙从手上的包巾中取出点心盒来,“还好我今天特定买了您从小最爱吃的点心来……森少爷您醒过来了,真是太好了……”她拿起包巾来擦眼泪,还顺便擤擤鼻子。 “森少爷,来,吃点点心吧!刚刚做好的呢!”她兴匆匆地把点心递到凤崎森面前,只见他无力地摇摇头。 “他现在还不能吃固体食物,恐怕要过两天才能吃这些点心了。”景翔替他解释。 “是这样啊……哎呀!您看看,我真是老糊涂了,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森少爷,您还需要些什么没有?衣服?还是其它什么东西?尽管吩咐,我去帮您准备。” 景翔笑了笑,抱着凤崎森的手紧了紧。 “谢谢你,不用了,有我在就够了。” 老妇看了看景翔,虽然他脸上的胡子好几天没刮,头发也乱得像鸟窝一样,可是他抱着凤崎森这样说的时候,却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男子气慨,让人不得不臣服。 他的周身都散发出一种明确的宣告── 凤崎森是他的。 ***** 老妇最后有些尴尬地退了出来。 她有些小遗憾,因为看来从此以后,森少爷不需要她的操心了。 同时她也有着很大的欣慰。 唉!森少爷终于有了“归宿”,她照顾他的责任也可以放下了。 原本在青森的女儿,最近一直嚷着要她回去和他们一家子生活在一起呢!可是她一直放不下森少爷,不过如今看来,他以后也不会再需要她了。 而且她也实在受不了本宅那边三天两头就闹一下,搞得连住在偏宅的她都受不了,想早点离开那里。 老妇人离开后,几个小护士又兴奋地跑进女生厕所里,叽叽咕咕地讨论不停。 “哇!睡美人醒了耶!” 因为她们好几次都看见景翔不避讳地吻着昏睡中的凤崎森,所以便给凤崎森取了这样的外号。 “是啊、是啊!王子终于等到他醒了!” 既然凤崎森是睡美人,景翔自然是王子啰。 “哎哟!你们刚刚看到了没?凤崎先生躺在那个人的胸膛前的模样,真的是说有多妩媚就有多妩媚啊!让人看了好想当场就将他给压下去哦……” ***** 凤崎森突然全身打了一阵哆嗦。 “怎么了?冷吗?”抱着他的景翔察觉到了,关心地问。 凤崎森只是疲累地摇摇头。 但景翔还是将被单拿起,盖在凤崎森虚弱的身子上。 一醒过来就说了那么多话,凤崎森实在有些累了。 他靠在景翔的胸膛上,听着那令人心安的心跳声,没多久就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只是这次他的脸上并不是毫无表情,而是带着一抹浅浅的、几乎不易察觉的微笑…… 第十章 公司里正召开一年一度的董事会。所有的董事齐聚一堂,面色严肃。 公司机密外流的结果依旧没有查出来,眼见敌对公司对自己的弱点了若指掌,他们却一点办法都没有,眼下竟只有束手待毙的份。 特别是日本方面派来的凤崎森,前阵子突然消失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董事们个个面色凝重。 会议室的大门突然打了开来,气喘吁单的景翔出现在门口,手上还提着行李,像是刚刚从远地赶回来似的。 “请等等!”景翔快速地走到会议桌的最前面,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文件,“我已经知道谁是内奸了。” 原本肃静的会议室里霎时充满议论纷纷,所有人的眼睛都直盯着景翔身上。 景翔清了一下喉咙,“很抱歉我迟到了,因为我刚刚从美国回来。” 唉!要不要因为凤崎森坚持要他先去美国调查事情,然后直接回台湾把真相说清楚,他现在应该还在凤崎森位在涉谷的家里好好地“度蜜月”呢! 真是的,这群老家伙连这点事情都搞不定,看来他还是快点把事情弄完,早点回日本去看凤崎森吧 听到美国这两个字,在场的几位董事中,有位头发半秃的男人眉毛突然动了动。 景翔将手上那些资料,一一发给董事们。 “凤崎先生请人调查了公司内部的e-mail发送资料,发现从七个月前开始,公司里的某位高层固定往美国寄发e-mail,而且只有寄过去的记录,对方并没有回复的记录。” 景翔顿了顿继续说。 “另外,我也调查了公司里所有员工的帐户,发现有一个人的网络帐户里,每隔一阵子就会有五十万美金汇入,而时间刚好就是那个人每次向美国寄发e-mail后的第二天。” 景翔扬扬手上的文件,“各位可以看看您手上那一份文件,那是我手上这份文件的影本,上头就是那个人的所有通信记录,包括电话、网络和他的帐户。” 董事长惊讶地抽起资料,看到上面的名字后更吃惊了。 那个人居然是公司的创始股东之一──韩宗林! “韩董事再过几个月即将退休,对于在退休前没办法坐上董事长的位置一直耿耿于怀,因此当敌对公司和他接触,并提苳这样优渥的条件时,他没有考虑多久便答应了,原本他的e-mail及通信资料保密得相当好,但凤崎先生运用了一些手段,最终还是查了出来。这件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凤崎先生因为身体不适,无法亲自出席这场会议,我代他向各位致上最深的歉意。” 看着韩宗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再看着其它董事恨不得上前剥了他皮的凶狠模样,景翔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哼!不要以为做了坏事,就绝对不会有人知道! 要不是韩宗林恿那个女人去刺伤凤崎森,他也不会这么快就露馅了。 ***** 凤崎森醒过来后,并没有对那个女人提出告诉。他甚至还亲自到拘留所去向那个女人道歉。 蓬头垢面的女人先是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接着嚎啕大哭起来,像是要把这些年所有堆积的怨恨与委屈全部宣泄出来。 对于凤崎森的不计较,其实那女人是十分感激的,但是回想起过去凤崎森欺骗她的感情,甚至让她丢了工作,而不得不在六本木的二流酒店坐台,她心里还是有业怨恨,以至于那句道谢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在拘留所门口,女人只是轻轻哼了一声,“从今以后,我们互不相欠了。” 凤崎森虚弱地笑笑,这个动作却牵动了他胸上的伤口,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捂着伤口,俊秀的眉微皱了起来。 女人见到他被自己伤成这样 心里着实不忍。再怎么说,他都是自己曾经深爱过的男人啊……如果当然她不是那么爱他,也就不会这么恨他了,可是……现在再说什么都于是无补,他不爱自己,这点她起码还有自知之明。 但,也许她还能为他做些什么…… “凤崎先生。”她出声喊住欲走的凤崎森。 凤崎森回过头来,“有什么事吗?” “您想知道是谁出卖您的吗?” 凤崎森露出不解的神色,他没想到原来是有人故意将他的行踪告诉这名女子的。 他摇摇头,表示自己尚不知道。 “他是个台湾人,年纪颇大,头发还秃了一大半,看起来像是很有钱的样子,日语也说得不错。” 女子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凤崎森已经隐约察觉到公司的内奸应该是高层人员之一,而女人的这番话更让他确信自己的推论。毕竟除了高层人员之外,没有几个人知道他是特地来调查内奸的,既然知道他的身分,又急着要除掉他…… “在想什么?”等在电线杆后面的景翔走了出来,一手搂住凤崎森。 他一直跟在凤崎森身后,也应他的要求躲了起来。因为凤崎森想自己单独一个人和女人讲清楚。 “我在想,也许我知道你们公司的内奸是谁了。” ***** 虽然知道要往哪方面调查,但是公司内部的通信系统保密程序做得相当好,没有权限根本无法进入。 凤崎森没有办法,只好向家里求助。 只有“那个人”能轻易地侵入所有公司的计算机网络系统,查出他想要的资料。但是那个人脾气古怪,凤崎森也没把握到底能不能得到他的帮助。 结果,事情出乎意外的顺利。 原来那个人和家里的老大爷正处于剑拔弩张的紧张阶段,所有老大爷不准他做的事情,他偏偏要去做,和老大爷唱反调。所以当一向被家人视为次等成员的凤崎森出现并请求他的帮忙时,那个人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随即马上答应。 哼!要是老大爷知道他动用家里价值数十亿日圆的计算机监视系侵入台湾公司的通信系统,一定会气得中风吧! 他越想越得意,手指更是飞快地在键盘上飞舞,没多久就找到了凤崎森需要的资料。 “拿去。”他把一大叠印出来的资料全塞给凤崎森,也不顾他胸口还有伤,根本腾不出手来拿。 还好景翔见状连忙上前接了过去。 他看了景翔一眼,又看了凤崎森一眼,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 太好了! 要是能把这件事情告诉老大爷,他一定会气得直接昏倒吧! 他那副诡异的笑容让两人看得不寒而栗,正想赶紧开溜的时候,他突然喊住景翔。 “喂!你,就是你!你是怎么把上森的?直接上了他吗?” “枫!”凤崎森没想到他居然大刺刺这样问,脱口喊了出来,“好歹我也算是你兄弟,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 “兄弟?”枫冷哼了一声,“不要预为你可以用我‘兄弟’的身分自居,让你冠上我们家的姓已经算是便宜你了,别得寸进尺。”他看着凤崎森的脸还是像以前,充满了轻蔑与不屑。 凤崎森咬着唇,枫说得没错,他在这个家里的确是没什么地位。 一只手轻轻地搂住他的腰,景翔温柔的望着他,“没关系,你以后跟我姓就好了。” “啊?” “嫁给我啊!那不就是跟我姓了吗?” “可是我是男人……” “男人也可以结婚啊!我们可以去旧金山,或者去荷兰,在那里我们就可以结婚了,到时你就跟我姓,也别姓凤崎了。” “我……” 天啊!景翔这是在向他求婚吗? 这……凤崎森完全呆住了,从来没想过这种事情会发生在他身上。 不过有哪个男人没事会想到有另一个男人向自己求婚呢? “喂!你们两个,不要把我当隐形人一样,好不好?”在一旁的枫很生气地抗议。 岂有此理,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当成透明人,这两个人居然敢对他视若无睹! “你们不要太过份了,居然在我眼前上演恶心的求婚记,我只是问你怎么把到森的,你有必要说那么多吗?” “因为我爱他。”景翔理所当然地说。 凤崎森听了心里一动,眼睛不由得有些湿润。 这个男人说爱他爱他…… 从前那些女人也不是没有这样对他说过,可是为什么只有听到景翔这么说的时候,他的心里才会有这样深切的感动? 唉……凤崎森轻轻叹口气,看来他这辈子真的是栽在这个男人手上了。 “爱?哼!”枫不屑地白了景翔一眼,“那只是说好听的吧。” 景翔不满地说:“我也是有身体力行的哦!不信你问森,问他对我在床上的表现满不满意?” 咦?景翔在说什么?这种事情怎么能拿出来乱说? 凤崎森气得想要当场给这死不要脸的男人一巴掌,可是景翔却一把捉住他的手,还放在唇边轻轻啃咬了一下,然后笑眯眯地看着他。 “哦,是这样哦?”枫很难得地没有继续发怒下去,而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过了一会儿,枫突然用力地拍一下手掌,“我知道了!下次我也来试试看!”他看着一脸莫名其妙的两人,“怎么,你们还没走?快走、快走吧!我没空理你们了。”说完,他就自己走了,留下两个人在房里。 “他……一向都是这么奇怪的吗?”过了三分钟后,景翔问凤崎森。 “不,今天算是正常的了。”凤崎森一脸早就习惯的样子。 ***** “景翔……你在枫面前说的话是认真的吗?” 即使是在夏天,日本东北的山区依然凉爽,尤其是到了晚上便夜凉似水,相当舒适宜人。 只穿著一件水蓝色浴衣的凤崎森,坐在温泉旅馆阳台外的木头地板上,双腿半张开着,双腿间似有若无的黑影,非常引人遐思。 景翔只顾着看着凤崎森的“衣下风光”,至于他刚说的话是右耳进,左耳又马上出来。 “景翔!”凤崎森见他这副色眯眯的模样,很快意识到他在看什么,慌忙地将自己的腿紧紧合上。 “啊?你刚说什么?”同样穿著浴衣的景翔终于回过神来。 为了疗伤,景翔应凤崎森的要求,来到他在东北山区的老家。 这里人烟稀少,的确很适合静养,只可惜凤崎森母亲的老家已经因为年久失修而拆掉,所不他们只好时住在温泉旅馆里。 “我说,你那时在枫面前说的话,到底是不是认真的?” 景翔回想了一下,“哪些话?” “你说你要……”凤崎森咬牙切齿地睨了他一眼,真是的,这男人是不是故意的? “啊!我想起来了,我说要让你跟着我姓,对不对?” 凤崎森瞪了他一眼。 “我当然是认真的!”景翔快速地从榻榻米上爬了过来,一把抱住凤崎森。 “我是没有关系……”凤崎森难得地感到尴尬,“反正母亲已经过世了,那个家也不承认我的身分,说难听点,我要做什么,现在已经没人管了,可是你呢?你家人不会反对吗?” “这……” 凤崎森不探,他倒还没想到这事的严重性。 “你不是家里的独子吗?要是你真的和我在一起,你的家人不会对你失望,不会把你赶出门吗?” 景翔的脸色凝重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更加搂紧凤崎森,“即使如此,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真的?不后悔?” 景翔摇摇头,然后笑了开来,低下头去吻住凤崎森的唇。 “我绝对不会后悔。” “啊!景翔……你的手在干嘛?” “谁教你穿成这样诱惑我?” “不要……才泡完温泉当然要穿浴衣啊……啊!不要伸到那里!” “嘘……叫那么大声,你想让其它人都知道我们在干什么吗?” “我伤还没好……” “没关系,待会儿我抱你坐在我身上就好,我腰力很好,你不用担心。”变得低沉的声音吐在凤崎森的耳里,让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泛起阵阵哆嗦。 “不要……每次做完都好痛。” “那这次不要进去好了。” “骗人,你每次都这样说……啊……色狼。” “谢谢夸奖。” 景翔一把抱起凤崎森,往房鼎的床上走去。 他可不想春光外泄。 尾声 该来的还是要来! 景翔决定带凤崎森回家里介绍给自己的父母认识,顺便找机会将自己出柜的事情宣告。 站在景家大门前,两人手足无措了许久。 “不要紧张。”凤崎森试着平抚身旁人的紧张,可其实他自己也难得这么紧张。 “我知道。”景翔吞了一口口水。 他伸手,缓慢地往门旁边的电铃上移过去,就差那么零点几公分就要按到电铃的时候,门突然打开了! “小翔,你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不知为何显得异常高兴的景父看见儿子归来,高兴地扑了上去,狠狠地抱住了儿子。 “您是凤崎先生吧!小翔公司的事我听说了,真要谢谢您的大力帮忙,在忙碌之余还要分神照顾我这不成材的儿子。” 景父的日文虽然没有景翔那么好,但说起来倒也流利。 “哪里哪里,您太客气了,都是景翔在照顾我。”凤崎森连忙弯下身礼貌的回答。 “咦?陈医生也在?” 景翔看见他兼的家庭医生陈医生在客厅里和母亲说话,只是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是啊、是啊!”景父一脸兴奋的样子。 “爸,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您。” 景翔终于下定决心开了口,反正事情总是要解决的,还不如早死早超生! “是吗?真巧,我今天也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呢!”景父非常开心地呵呵笑了起来。 “爸,我喜欢男人。” 景翔这话一说完,客厅里马上安心了下来,静得仿佛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即使不懂中文,看见气氛变得诞么僵冷,凤崎森也知道景翔说出了什么叫,心里也不由得慌了起来。 景翔清清喉咙,当着父亲的面前,牵起凤崎森的手,语气坚决地说:“否,我喜欢凤崎,我想和他在一起。” 一分钟、二分钟……五分钟去了…… 客厅仍悄然无声,凤崎森心虚地看着景父。 只见景父依然还是维持着那笑到一半猛然定格的神情,一句话都没有说。 完了!景翔不禁慌张了起来。 “爸?爸?你怎么了?你说说话吧!” 景父那定格的神情依旧没有改变,但是他的身躯慢慢往后仰去…… “哎呀!你爸他昏倒了啊!” 景母赶紧上前,手忙脚乱地扶住自己的丈夫,陈医生也赶忙跑过来帮忙。 “景太太,您要小心点,别动了胎气啊!”陈医生连忙提醒着。 “胎气?”景翔张大了嘴。 到底发生什么事? “是啊,景先生,恭喜您,您母亲怀孕了哪!” “哎哟!不要说啦,年纪这么大了还怀孕,我倒觉得真不好意思呢……”一旁不作声的景母羞得脸都红了。 “发生了什么事?”凤崎森拉一下景翔的手。 “我等下再慢慢和你解释……” 这下,可真有得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