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路押镖》 第一章 车内恶臭 盛夏时节,天气燥热难耐,二十平米的小屋里,大飞叼着根烟,胳膊肘拄在我的柜台上。 “干不干?” 我左手摇着扇子,右手把玩着紫砂壶:“不干!” “啧!你咋这么轴呢,你这破店有啥留恋的,一天就么能挣个冰棍钱!”说完,他又指着棚顶的吊扇说: “你看看都啥年代了,七十年代的警匪片里才有这种风扇,你跟我走这一趟,我给你这破店换个中央空调怎么样?” 我抬头看了眼棚顶慢悠悠旋转的“老家伙”又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珠把紫砂壶放进展柜里。 “上个月帮你收租之后我就说过,没有下次,给多少钱也不干!”说罢,我绕出柜台往门外走,大飞一把拉住我: “哎呦,哥们儿,我这次揽这活儿就开个车,跟收租不一样,我保证绝对不用打架!” 我闻言拿起扇子朝他脑袋上狠抽了一下子:“少他妈吹了,司机满大街都是,这世道谁傻呀?去临城开个车给一万!你以为你脸上长花了?我看保不齐车里有啥见不得光的东西,犯法的事儿,不做。” 大飞见我语气坚定,松开手到门口贼眉鼠眼的瞄了一圈,小心的把门关上,回来凑近我小声说道: “行,我实话跟你讲了吧,这是一户做生意的人家,惹了道上的人儿了,要连夜跑路,不差钱,就差个胆大不怕事的给开个车!我这废了不少劲才从别人手里抠出来的活儿,是兄弟,这把你得帮我!” 大飞前几年一直都是跑长途物流的司机,认识的人杂,赚钱的路子也是五花八门野的很,听他这么说倒还靠点谱,但我还是没兴趣。 “那你愿意接就接呗,干啥非得带上我?” 大飞见我语气稍稍平缓,梅开三度的笑着说:“你不是身手好吗,人也比我激灵,你在我身边我心里踏实。” 我早些年学过自由搏击,还拿过地区奖项,三五个普通人还真近不了我身。也是看准我这优点,没少帮大飞出头打架了。 “兄弟,一万块钱那是眼前的毛头小利,我揽这活是想认识那贾老板,这事办妥当,就是给自己开扇门!” 见我还没有表态,大飞把胳膊搭在我肩上,拍着胸脯豪气的说道: “这样吧,上个礼拜你不还说缺五万块钱进货吗?只要你跟兄弟走这一趟,刚才说的中央空调到位,还有那五万,我也给你张罗了!” 俗话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这一点不假,我这卖紫砂壶的小店虽然不大,但毕竟倾注了我很多心血,这几个月生意不太好,我正愁借点钱进新品呢。 我不是个怕事的人,帮人跑路避难也没有伤天害理,大飞开车我就坐副驾驶陪行,如果真如他说的这样,这活倒也可以接。 思来想去,我决定跟他跑一趟,大飞见我答应笑的合不拢嘴,赶忙打电话跟人家敲定下来。 下午五点,太阳已经落山,我们按照他们给的地址找了过去,这是地处郊区的一个臭豆腐加工厂。 开门的是一个身高近一米九体格健壮的光头大汉,这人眼皮下垂,一脸横肉,跟他四目相对间,隐约感到一股煞气,不由的让我心里一凉。听我们说明来意后,汉子转身指着院子里停着的一辆老旧的白色面包车说: “就开这辆,上车吧。” “这就走?” 大汉眼睛一立,声若洪钟的回了句:“咋了,不行?” 见汉子语气不好,大飞赶紧点头应承:“行行,那咱这就走吧。”说罢,给我使了个眼色,便开门进了面包车。 面包车动过手脚,驾驶座和副驾驶后边挡了一块黑布帘子,看不到后座的情况。 我们刚一坐定,冷不丁的从后面传来一个清冷女人的说话声:“开车。” 这突然的一声吓我俩一跳,敢情这户人家早就坐车里等着了? 虽然感觉有点奇怪,但他们毕竟是连夜逃难的,心急一点还是可以理解的。 大飞应了一声,打火挂挡踩油门动作一气呵成,缓缓把小面包车开出了院子。 他们要去临城的胡桃县,我们这个时间出发要跑上整整一宿。上了高速后,大飞想跟人家套套近乎,隔着黑布笑呵呵的朝后面问道: “老板,您看我开这速度行不?” 让人尴尬的是,大飞话音落下许久也不见后座有人回复,那一米九的汉子和冷声女人愣是没人接茬。大飞跟我对望一眼后轻声咳嗽一声,缓解一下冷场的气氛。 在高速上跑了两个小时后,我来了一泡尿,便张罗让大飞把车停在路边解决一下,我俩绕到车后撒尿。大飞吐了一口唾沫小声骂道: “猴精,生意人真是猴精,我想着在道上跟那老板套套近乎,还特么在中间挡个帘子,敢情是怕咱看着脸,一个细节就看出来了,这老板人难交啊。” 我撒完尿浑身抖个哆嗦,系着腰带说: “你看那一米九的傻大个像老板吗?” “他?他膀大腰圆的充其量就是个保镖,没老板那气质,老板肯定在后头坐着呢,只不过没出动静。” 我苦笑说:“还想跟人套近乎,结果跑了两个小时,现在车里坐着几个人咱都不知道呢。” 大飞一仰脖倒显的自信满满:“这离胡桃县还远着呢,哥们这社交能力你放心,等到下车的时候,一定聊的他跟咱称兄道弟!” 大飞虽然没啥大能耐,但不得不承认,他做人办事还是很圆滑的,在社交这一块,我比不上他。 我俩解完手上了车,大飞转头冲着黑布帘子轻声问: “您几个不下车方便一下吗,那我开了?” 还是那个冰冷的女声,重复着同样的话:“开车。” 大飞表情一僵,无奈的摇摇头,把车子启动开来。 才跑了十来分钟,忽见的前方道路中间侧翻着一辆重卡,在它货箱底下压扁了一辆白色的私家车,诺大一片的血泊里歪着一只红色女鞋,想来这车里的人一定都被压成馅饼了吧。 大飞放慢了车速,想从一边绕过去,处理现场的交警转头看到我们车子摆手示意我们停下,走过来指着后座的黑布帘子问大飞: “怎么还挡块黑布呢,面包车可不行拉货啊!” 大飞赔笑说道: “没有,是朋友在后边睡觉呢,嫌对面来回过车,车灯晃的睡不着。” 警察闻言厉声说:“把布扯下来我看看。” 大飞面露难色,转头商量:“老板…” 话还没说全,这黑布帘就被后座人扯了下来,我趁此机会好奇的回头看。原来后边的座位坐着三个人,除了那个一米九的壮汉,还有一个面容姣好,披着长发的年轻姑娘。在他们二人中间,坐着一个穿着一身黑西服的男人,只不过他戴着黑墨镜,低垂着圆帽檐看不清脸。但看这个人穿着打扮一身名牌,倒还像是个老板的样子。 交警往后看了一眼,往前摆手放行。 路上,大飞见扯了黑布,感觉到机会来了,望了眼后视镜说: “老板,咱这一宿还得过几个收费站呢,还有拍照的摄像头,挡这黑布不行啊,要不就这样吧?您放心,我跟我兄弟不是小人,俺哥俩不乱说话。” 中间那墨镜男依旧没应声,还是那年轻姑娘冷声回道: “行,那就不挡了。” 没有了黑布交流的机会就来了,大飞的心花怒放都写在了脸上,高兴地朝我丢了个媚眼。 又跑了一小时,我从车内的后视镜往后看了一眼,这一眼让我心头一颤! 这壮汉和姑娘倒没什么,就是中间坐着的老板十分奇怪,这人从扯下黑布到现在为止,始终低垂着脑袋压低帽檐不说,让我诧异的是,他一直保持着右腿在上的翘二郎腿姿势,一个多小时都不曾动过一下啊,他的左腿压着不麻吗? 夜间起风了,丝丝凉风吹起我一身鸡皮疙瘩,大飞摇上车窗,开始嬉皮笑脸的跟人家尬聊套近乎。 在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中,我突然闻到自后面飘来的一股恶臭。这股恶臭沁人心脾,呛的我一阵咳嗽,我不禁然的转头往后看,正巧跟那壮汉四目相接! 他目露凶光,恶狠狠的像要杀人一般!!我十分讨厌这种眼神的挑衅,故意说: “这咋摇上车窗有股臭味呢,你们闻到没?” 壮汉没搭话,跟我对视的眼神更加犀利了,那另一边的长发姑娘也转头冷冷的望了我一眼。 气氛一时凝结,大飞似乎也闻到了,赶忙腾出一只手把我脑袋掰了过来,笑嘻嘻的打圆场说: “哎呀,是我放的!肚子有点不消化,大家见谅啊,嘿嘿。”说罢,又瞪起眼睛做了一个骂我的口型。 这股臭味一会一阵,决对不是屁臭,我越闻越恶心,越想越不对,突然萌发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惊慌的掏出手机给大飞发了个短信: 小心,他们有问题! 第二章 半路载客 大飞掏出手机看到了我发给他的消息,脸色一变,警惕的冲我点了点头。 我跟大飞是大学室友,在一起鬼混了四年彼此十分了解,平时他有什么麻烦都落不下我,我之所以愿意帮忙趟浑水,很重要的一点是,出门在外的时候,他一直对我言听计从。 “小子,好好开你的车,别看手机!”那个壮汉在后座冷声说道。 大飞只看到我说有问题,又不知道出了啥问题,不禁抖了个机灵,慌张的赔笑说: “放心吧哥们儿,我十九年驾龄的老司机,俩手指头就能把车开的稳稳的。” “贫他妈什么贫,开不好车整死你!”壮汉提高声调骂了一句,更上前把我俩的手机抢了过去。 他这一骂,车内气氛顿时绷紧了,很长的一段路,大飞没再敢说话,车厢内的空气凝结,静的让人心悸。 过了一个收费站口,大飞又以尿急为由想把车停下跟我接洽一下,但后座的女人就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一样,愣是不让停车。 我对他们三的问题仅仅是怀疑阶段,还不到撕破脸皮的时候,便给大飞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继续开车。 车内的臭味越来越大,熏的人脑袋发晕,我忍着冷风把车窗摇下来半截,车行间,看到不远处的路边站着一个穿着红布衫拎着竹筐的妇女在不停的向我们招手,大飞把车停在她身边,这妇女凑到车窗前说: “师傅,载一程呗,我就到前边岔道口下,我给你钱!” 这要是我俩还好说,但毕竟后座有人呢,大飞为难的转头看了一眼。 壮汉抱着肩膀一言不发,中间戴墨镜的男人低垂着脑袋也没有抬头,最后还是那个冷面姑娘点了点头。 见人家同意了,大飞一摆手,这妇女感恩戴德的上了车。突然多了一个陌生人,很好的缓和了一路以来的尴尬气氛,这大姐坐在中间的一排座上,看了看我,又扭头往后瞧了瞧,笑嘻嘻的说: “哎呦,后头还坐着这么多人呐,你们这是去哪的?” 后座的三人自然没有搭理她,还是大飞接茬说: “去趟白城,大姐你这大半夜的咋还跑高速路上了?” 大姐嗓门很高,大大咧咧的说: “我呀,是上山采果子的,头午从家走,结果在山里转蒙圈了,才绕出来,哈哈哈哈…..” 这大姐是个爽朗的性格,说完突然扯起嗓门一顿傻笑,我们根本不明所以她笑什么,一度很尴尬。 等她笑完了,又捂嘴说:“师傅你就在前边岔口给我放下来就行,那边离俺们屯子就不远了。” 大飞应了一声后就没再说话,这大姐低头从筐里拿出一把果子递给我和大飞: “尝尝,山里摘的。”我接过果子,她又掏出几个转身往后递过去。 见壮汉摆手,她把果子往中间墨镜男面前一摊说: “这老弟穿着溜光水华的,没吃过大山里的野果子吧,来尝尝!” 我抬头通过后视镜紧紧的盯着他们三,中间带着墨镜的男人依旧保持着一路而来的姿势,没有丝毫反应。 壮汉把大姐手往回一推,瞪起眼睛说:“他睡着了,不吃。” 大姐见壮汉态度不好,白了他一眼,嘴里小声嘀咕着野果子多么多么贵,不吃拉倒的话。 又往前走了一段,心直口快的大姐捂着嘴问: “哎,师傅,你这车里咋有股恶臭味呢?像是啥玩意烂了似的!” 静谧的车厢被她一句话打破,还没等大飞解释,这大姐皱起眉头到处嗅着臭味的来源,跟随着臭味儿,她慢慢的转身看向后座… 我透过后视镜注意到,那个一直双手交叉抱着膀子的壮汉缓缓的从衣襟里抽出了右手,露出了好长一截刀身! 我心底一寒,赶忙回头冲大姐喊道:“大姐你这果子还有没,再给我拿几个!” 耿直的大姐被我一叫转回头笑咪咪的说:“吃上瘾了吧,俺们这山果子你们城里人儿平时吃不着。”说着低头又掏出几个果子。 我把这茬打岔过去,大姐也没再提臭味的事儿了,便开始跟我东扯西扯起来。说她在城里一家厂子上班,干的好好的老板让人杀了,她也就成了下岗工人,这才天天去山里采野果卖,正听她絮叨着,车子进了收费站的减速区,经过减速带的时候车子突然一颠,后座墨镜男身子顺势往前倾了一下,虽然一旁的壮汉及时搀扶,但他的帽子被颠掉在了前座椅子下边。 热心肠的大姐赶紧低头捡帽子,递回去的时候突然僵住了身子。她望着那脱了帽子的墨镜男吓的整个身子都在哆嗦。磕磕巴巴的指着他说: “你…..你咋这么像我们老板呢?哎呀妈呀,你不是已经…” 大姐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几个字已经听不到了,壮汉连忙夺过来她手里的帽子给墨镜男戴上。 大姐又看了他们俩人一眼,趁着车在减速,吓得她一声大叫,果筐也不要了,打开车门疯了一样的窜了出去。 大飞还没缓过神来,壮汉起身把车门关上,低沉的说了句: “快点开!” 事情发展到这步,基本证实了我的猜测。我望着后视镜里的墨镜男心底一沉,倒吸一口凉气,想着今天可真是摊上麻烦了! 经过大姐这么一闹,大飞彻底慌了,脑门上大汗淋漓,不停的转头看我,我喝了一口矿泉水,趁后座不注意,用手指头沾了沾水在我这边的车厢上写了两个字:死人。 大飞顿时明白过来,额头上的汗珠越发密集。揽活的时候说是老板惹了仇人要外出避难,万万没想到人已经死了,送的是一具尸体!! 这一男一女又是什么角色?人是他俩杀的吗?为什么不在当地抛尸,拉去胡桃县干什么?无数的疑问在我脑子里闪过,后座那揣着刀的壮汉一直在盯着我俩,他虽然身材高大,但走路不晃,眼神有光,伸手绝对不赖,人命关天不宜硬拼,揣着明白装糊涂,找准时机开溜,才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我把矿泉水递给大飞想让他喝口水冷静一下,他接过瓶子一口气灌到了底。 为了不让后座男女起疑,大飞强装镇定,哼起了光良的《童话》,但由于高度紧张,原本这首简单又耳熟能详的歌,让他颤抖的嗓音硬生生唱成了《猪八戒背媳妇儿》的二人转调儿! 大飞不说话,就没人主动吱声,破旧的面包车在深夜里的高速上疾驰,车里的人各怀鬼胎,各有算盘。 今晚注定是个多事儿的夜晚,原本想等下了高速找个人多的繁华地段再做打算,但车还没开多远,见得前边路段一个拄着棍子的老头,一边招手一边往道中间走挡住我们去路。 一般高速路上鲜有行人,刚送走一个捅破窗户纸的大姐咋又冒出来一个老头?大飞吓了一跳,骂了句娘赶紧放缓车速,就在这个时候,后座那个原本冰冷安静的姑娘突然疯了一样把头凑过来,瞪大眼睛喊道: “别停车,撞过去!!” 撞过去?! 这女人一路高冷,突然毫无征兆的发起疯来着实吓人,她面容扭曲,指着路中间的老头不停的大喊: “快撞!撞过去!” 见大飞想绕开,她竟然伸出手来抢方向盘,我跟大飞接这活只是赚个外快,万万不能搞出人命来,情急之下大飞一脚把刹车踩到了底。 “呲——” 面包车在沥青路上滑行了一段距离后停了下来,车厢猛地一晃“砰”的一声,我这脑袋结结实实的磕在了前玻璃上,擦掉了好大一块皮,更要命的是,车前那老头子不见了!! 大飞喘着粗气,惊魂未定的问我:“人呢?撞…撞着了?是不是碾车底下了?” 我也吓出了一身冷汗,刚刚老头就站在路中间,但现在车灯前的照亮区域确实没有人影了。 “我下车看看!”说罢,刚要转身开车门,突然,我看到一张突兀着两个眼珠子,干巴的像是脱了水的脸紧紧的贴在我的车窗上! 我猛地往后一躲,回神再看,这人阴森的盯着我笑,正是刚才那个拦路的老头! 第三章 黑吃黑 我自认是个胆儿大的人,但这老头子的眼神是我没见过的诡异,越看越毛! 我深压一口气,还没等我说话,老头沙哑着嗓子张嘴说: “小伙子,捎一程呗!” 大飞那一脑袋汗像是刚从水缸里捞出来一样,早就湿透了头发,见没撞到老头,没好腔的骂道: “老头你活腻歪啦!大半夜的跑高速上抽啥风?没空捎你,找别车吧!” 我了解大飞,他虽然人品不算高尚,但也绝对不是欺老怕硬的主儿,他这么说,实在是考虑到车内拉着一个死人,一会还指不定啥情况呢,要是后座的男女想灭口,跟我们免不了一场恶战!没必要牵连老头。 老头也不生气,较有意味的朝后座三人望了一眼。 “就捎一程呗,前边岔口把我放下就行。” 这句话语调很高,更像是说给后座男女听的! 大飞还要拒绝,那冷面姑娘不知从何时起又从刚才的疯癫中恢复如常,冷声说:“让他上来吧!” 老头笑着眯起眼睛,但他的眼皮完全不够长,盖不住那突兀的眼珠子,就像是半睁眼睛的蛤蟆! 从刚才女人异乎寻常的反应和现在的情况来看,我隐约感觉到她好像对老头有一丝忌惮。老头上了车,就跟到了家一样,棍子抱在怀里舒服的往后一靠。 大飞看了他一眼,嘴里开始嘟哝起来:“又是前边岔口,你们屯子人咋都喜欢在高速上搭顺风车呢,这多危险啊!” 老头似乎并不在意大飞的话,他左手抚摸着棍把上的龙头雕刻,右手慢悠悠的摇下车窗: “哎呦,这车里头这么大的尸臭味儿也不开窗户放放!” 老头这冷不丁的话,吓的大飞手一哆嗦,方向盘一溜,车子差点抛了锚。 我们一路装傻,就是不想惹事端,却让这老头一句话挑开了,这还了得? 大飞喘了口粗气,稳住车子说:“老爷子,大晚上的跑夜路别乱说话吓人啊,我呀,上车前吃坏肚子了,放了个臭屁,一点没糟蹋全让您闻去了,不好意思啊。” 老头笑么呵的点点头:“哦,这么回事啊,我没啥文化,形容的不好,孩子别生气。” 大飞又跟他圆了几句,我注意到后座的壮汉脸色铁青,像是做好了随时掏刀砍翻我们几个的准备。 终于到了前边的岔道口,有惊无险的把这嘴碎的老爷子放在路边,车子刚启动没多远,听得“啪”的一声脆响,扎胎了! 根本没带什么备胎,扎了胎就走不了了。我跟大飞有心叫个拖车,正好连车带人拉到市里报警脱身,可自然是被拒绝的。 壮汉和冷面姑娘好像意见产生了分歧,在后面小声吵了起来,我竖起耳朵隐约听得,什么老头可信不可信,什么白天走不了,先找个地方藏身之类的话。 半晌,二人交谈完毕后,那壮汉冲着前边还没走远的老头高喝一句: “老爷子,我们车坏了,你家能住不?” 老头闻言缓缓转身,看我们一行人把车停在路边,点头道: “倒是能住,房子够大,不嫌弃就来对付一宿吧。” 老头带路,我跟大飞走在前边,壮汉背着墨镜男尸和姑娘跟在后头。下了土坡没多久就见得一处不大的小屯子。 老头把我们领到一栋偏僻的砖瓦房前,把棍子在大门旁的石头上敲了敲泥土:“这就是我家啦,这么多年都是自己住,只有一个大火炕,挤一挤吧。” 那冷面姑娘警惕的环顾一圈,跟壮汉率先走了进去。 大飞在背后指了指壮汉背上的墨镜男尸小声说:“哥们儿,你不说我还真没看出来,还寻思这小子嗑药了呢,上车就睡觉。” “小伙子嘀咕啥呢,进屋啊?”老头突然出现在我俩身边,笑呵呵的用下巴往前一指。 “好嘞,解个手就进屋!” “农村就这条件,也不用去厕所了,院外随便找个地方吧。”老头说罢,便到前头开门去了。 见院子里就剩我俩,我推了大飞一把:“快走,回高速堵个车回家,这浑水不能趟了!” 大飞耸耸肩膀:“这他妈折腾了多半宿,总不能一分钱捞不着啊?” “捞个屁!”我抽了他一巴掌。 “你掉钱眼儿里了,那汉子背着死人,怀里还揣着刀,一看就是个亡命之徒,真动起手来,咱捞不着便宜,还不跑你等着挨刀子啊?” 大飞犹豫片刻,为难说:“行,那钱咱不挣了,手机总得要回来吧,里面存着我几个g的视频我就不说了,还有这些年我攒的金主,联系方式都在里头呢,那是哥们后半辈子的财路啊!” 大飞这个人哪哪都好,就是有个的缺点,贪财如命!这个节骨眼想的还是钱,我是怎么劝都不行,怎么拽也不动,又不能撇下这个兄弟,最后实在拿他没办法,一咬牙说: “好,等天亮借口用手机叫人送车胎,咱把手机拿回来就跑,这胡桃县是绝对不能去了!” 大飞见我同意,擦了一把脑门的冷汗:“只要手机能拿回来,都听你安排。” 进了屋子,老头早就把被子铺好,炕很大,足够躺下我们六个。 冷面姑娘和壮汉十分警惕,一声不吭的依靠着男尸坐在炕沿边,老头坐在另一边吧嗒一口烟,沙哑着嗓子说:“都眯一会吧,不早喽!” 我脱了鞋躺在被子上,拽过被角仔细闻了闻被上的味道,心里不由一惊,不对劲!我是个敏感谨慎的人,暗地里提高了一丝警惕。 大家各怀心思,没人说话,我跟大飞刚躺下,突然眼前一黑,灯又灭了!! 大飞吓的骂了一句娘,老头咳嗽一声解释说:“农村总这样,没事儿,再一会天就亮了,大伙对付对付吧!” 屋子里没了灯,可见度很低,大飞怕鬼,怕旁边的那个死人,我却在担心这一男一女,加上老头三个活人! 老头说自己住了多年,哪来的这么多被子,就算是舍不得扔,农村烟尘很大,这被上怎么会连一点霉味都没有呢? 想到此处,我朝着昏昏欲睡的大飞屁股上狠踢了一脚。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老头干瘪的脸颊上,就像是一根枯烂的木头起了一层冰霜。 “大爷,烟瘾挺重啊!”我翻了个身死死的盯着他,想着一旦有状况,我先把他给擒了。 “是,岁数大了,睡轻,不抽几根睡不着。”说着,老头又吧嗒了一口。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老头还在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当他抽到第五根的时候,一头坐着的壮汉突然站了起来,掏出衣襟里的长刀,怒声问: “老头,走廊里头是厨房吧,你养什么东西了?” 我们闻言一愣,仔细听去,在厨房方向传来一阵阵细小密集的“咯咯”声。 老头摆了摆手:“啥也没养,厨房潮湿,生了一些潮虫,没事儿!” 又过了一会,这“咯咯”声越来越大,频次越来越高,壮汉终于坐不住了,不顾冷面姑娘阻拦,握着长刀破门而出。 随着厨房门被“吱嘎”一声拽开,一切声音戛然而止,屋里屋外死一般寂静! ………… 几分钟后,壮汉一去未返,又再次传来那瘆人的“咯咯”声,这一次的声音更大更响,像是什么玩意在啃食东西。 我听的头皮发麻,有话想问老头,转头叫了一声“大爷…” 这一转头吓我一跳,那一直在炕沿边抽烟的老头不见了!! 屋子里除了冷面姑娘带着死人,就剩下我和大飞,大家都在黑暗里听着怪响分神,老头什么时候消失的完全没人注意到。 “我靠,这老头咋突然没了!”大飞骂了一句,瞬间从炕上窜了起来。 我拽了他一把,大声喊:“不能待了,这地方瘆得慌!” 大飞也吓破了胆,不再墨迹手机不手机的事儿了,跟着我就要跑,房门一打开“砰”的一下我脑门撞到了什么东西,抬头一看,房梁上悬挂着一个还在滴血的人头,正是那刚才提刀出去的壮汉! 第四章 丢尸 见到房梁上悬挂的人头,反应最大的不是跟壮汉同行的冷面姑娘,而是被吓的腿软的大飞。 “你们黑吃黑我不管,别连累我们兄弟!”我扭头冲那冷面姑娘喊了一句,拽起大飞就往外走,才迈出一步,被她一把拉了回来。 “别出去,外边的东西还在呢!” 我把心一沉,问:“外边啥东西?” 姑娘停顿一下说:“没听到那咯咯声么,没猜错,应该是那老头养的活耗子!” 冷面姑娘话音一落,我这心里莫名咯噔一下子:“活耗子?老鼠?” 她摆了摆手:“活耗子是我们行话,就是晚上出来捣乱的畜生。” 我赶紧把房门重新关上。大飞缓了缓神,哆嗦着骂道: “这个时候了还讲个屁行话!说点我们能听懂的。” 厨房的“咯咯”声还在,瘆人的咀嚼声却越来越小,似乎随时都有冲进来的可能,我紧张问: “那怎么办,从窗口走行吗?” “不行!”姑娘斩钉截铁的说。 “活耗子是夜视眼,跑的快,这么出去一会就追上了!” 大飞急的原地转了一圈。 “那咋办,在这等死?这动静听的我头皮发麻,活耗子是不是吃人啊?” 姑娘点了点头,月光撒在她脸上,坚毅又冷漠。 大飞愣了一下,指着炕沿边的墨镜男尸说:“那咱们把这死人扔出去,给它吃饱不就得了。” 姑娘又摇了摇头。 “我有办法能送你们平安逃出去,但是你俩得答应我一件事儿!” 大飞问也没问赶忙回道:“答应答应,老子都让你们坑到这步了,还有个啥不答应的 !” “一会一起冲出门,你俩背着男尸只顾跑,活耗子我来处理,逃出去后,连夜走山路去胡桃县找一个叫燕老三的人,把尸体交给他!” 姑娘说完,怕我俩听不仔细,又重复一遍:“燕老三,一定交给他。” 我虽然想不通他有什么办法对付她口中的活耗子,但看她交代的这么详尽,应该心里有些主意了。 见我们二人答应,姑娘把男尸背到我身上,深吸一口气后,打开了房门。 我跟大飞撒了欢似的冲出去,姑娘跟在最后边,刚跑出大门,我明显听到后面有东西追了出来。 大飞妈呀一声大喊:“姑娘,你不说你有办法吗?啥办法,你快使出来啊!” 姑娘没说话,但跑着跑着,我听得身后追逐的“咯咯”声越来越小,最后竟然逐渐消失了,办法奏效了? 我背着死人不方便,便叫大飞回头看看那个叫活耗子的东西跟没跟来,不知道大飞看到了什么,脸部表情瞬间扭曲了。 我不安的问了句:“大飞,咋了?” 大飞不断的往前指,叫我快点跑,别回头。我俩一口气在山里狂奔了二里多地,直跑的虚脱至极实在挪不动腿。 我依靠在大树下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回望了一眼,突然发现那冷面姑娘居然没跟上来!! “大飞,那,那姑娘呢?” 大飞喘了好一会,咽了口唾沫摆摆手。 “你摆手是啥意思,咱两个大老爷们不能把她丢后面啊,走,回去看看。” 大飞无奈的垂下头:“还看个屁了,那姑娘把自己喂了!” 我闻言脑袋“嗡”的一声,瞬间反应过来,原来这就是她口中的办法? 我俩半天没说话,待体力恢复一点,大飞递给我根烟,指着地上的死人问: “咋办,报警吗?” 我长叹一声,盯着还在散发恶臭的尸体老半天。 “虽然是她害的,但最后又救咱一命,就这么报警不地道,先把答应她的事儿办了吧。” “去找她说的那个燕老三?要是再出岔子呢?” “路上那姑娘同意载迷路的大姐,说明她人不坏,答应人的事儿就得办,搞不好这死人跟燕老三有啥亲戚也不一定,去看看吧。” 大飞同意我的决定,我俩又休息一会就开始赶路了,路上我一直追问那活耗子是个什么玩意儿,大飞也是含糊不清,说天黑看不清楚。 就这样,我们穿着山里的近路,在晨光微露的早晨,背着已经开始腐烂的死人来到了胡桃县。 问题出现了,燕老三名字叫啥,他住哪里,姑娘全都没说,胡桃县城虽然不大,但几十万的人口还是有的,他要不是妇孺皆知的名人,那找起来可就麻烦了。 我跟大飞虽然托的起,但背上的死人可没那么多时间,这一晚上过去,尸体散发的臭味更大了!再不赶紧埋了,这尸体要烂到骨头了。 下山后,看到路边有一早餐摊,我跟大飞凑过去要了两份油条豆浆,老板送餐过来看了我后背死人一眼问: “这哥们儿是喝多了?” 我点了点头:“嗯,喝多了。” 老板又压低脑袋看了一眼说:“这是喝多少啊,脸喝的煞白,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乍一看跟个死人似的。” 大飞正在喝豆浆,听得老板这么一说,吓的他一口喷了出来。 老板以为他是生气了,连连道歉,我转移话题问: “老板,跟你打听个人,知不知道一个叫燕老三的?” 老板摇摇头。 “没听过这个外号,大名叫啥?” 我为难的叹口气:“不知道全名,那算了。” 老板帮不上忙应声两句后就去忙了。 吃完了饭,大飞脱了衣服把我后背这死人脑袋蒙住,绕来绕去一个上午,小县城从东走到西,害怕的事发生了,愣是没人认识燕老三! 连夜背着死人从山里窜出来,结果找不到人,可当真把我俩坑坏了。 天很快黑了,我跟大飞找了个小旅馆,打算先睡个好觉,等明天天一亮就把死人背去派出所报警,姑娘说的不明不白找了整整一天没结果,实在是仁至义尽了! 旅店老板是个打扮妖艳的大姐,见我们进来,在前台里站着眼皮一挑,问: “开几间房啊?” “一间标间!”老板接过我俩的身份证看了一眼,嘟嘴道: “三人开一间房?” 我点点头,老板又说:“你背着那人身份证也得用。” 大飞忙凑到前边商量:“老板,通融一下,外地来看病的。走得急这兄弟没带身份证。” 大姐白了他一眼:“扯犊子吧?我们县城小成芝麻渣了,有病都往外跑,哪有人往里进的?” “瞅你俩那埋汰样,别是给小姑娘下了药,不行,我得看看!” 说着,这大姐走过来就要掀死人脑袋上蒙着的衣服,我慌忙一躲,脑筋一转说: “大姐,你看身架还看不出是男是女吗?我这兄弟得的是邪病,浑身恶臭脸都烂了,你要真想看,我给你看,但你做好准备,晚上别做噩梦!” 我这话果然奏效,妇女闻言眉头一皱,往后退了一小步:“中邪了?” “对,中邪了,不敢让他见人才把脑袋蒙上的。”大飞赶紧补圆场。 “我说呢,从你们进屋就闻到一股味儿。”妇女捂着嘴,赶忙从柜台下掏出一把钥匙,递给我说: “俺们胡桃县别的没有,鬼可多的很,闹鬼那是常事,记着晚上老实睡觉,别乱走。” 没想到我这谎撒正点上了,我接过钥匙连连点头,赶紧跟大飞找去房间了。 房间不大,两张并排放置的单人床,我去厕所洗了个澡后,把排风打开,将死尸扔在里边。 一天一宿没怎么睡,大飞早已经鼾声大震了!我钻进被窝一沾枕头,也分分钟进入了梦乡。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被一阵剧烈晃动摇醒,我眯着眼睛看到大飞莫名其妙钻进了我的被窝里。 我虎躯一震,问他要干啥,大飞紧张的做了个嘘的手势!指了指房门,轻声说: “哥们儿,你听!” 我疑惑的坐起身子,听到门外传来绵长的脚步声。 “嗒..嗒..嗒..” “不就是有人过道么,咋了?” 大飞脸色变的紫青:“你再仔细听,这不是路过,这来来回回的就在咱门口晃悠。” 我立刻警觉起来,再次听去,这动静果然不远不近,只在我们门口。 “会不会是那活耗子追来了?”大飞吓的直哆嗦,说的磕磕巴巴。 “不能啊,咱们都翻过一座山了!” “不会闹鬼了吧?对了,那死人呢?” 我穿上衣服往厕所一指:“我怕有味儿,让我扔厕所了。”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一股冷风袭来,把我们房间窗户推上了。 我眼见得大飞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立起了一层,我抄起板凳,缓步往厕所走。踹开厕所门往里一看,后墙的小窗户开着,尸体却不见了!! “妈的,活了!”大飞忍不住大骂一句。 “快跑!” 这个时候,门外来来回回的脚步声戛然而止,紧接着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咚咚咚…” 更要命的是,我俩还没动,那房门居然十分听话的自己开了: 眼见得一只枯干惨白的脚,迈了进来。 第五章 押阴镖 盯着这只脚,吓的大飞差点骑我身上,直到门后整个人闪出身子,我们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不是我背了一路的死人,好像是个要饭花子!! 这人披着干枯的长头发,头发上头屑灰尘浓重,宽方的脸盘,浓眉大眼,穿着一个白背心,脚下踩着一双脏兮兮的拖鞋。 见我俩瞪着眼睛,他吊儿郎当的哈哈一笑,翘起二郎腿坐在床边。 大飞盯了他半天,发现这家伙不是鬼,也不像个怪物,觉得自己出尽了洋相,有点尴尬。清了清嗓子指着他问: “进屋就坐,你他妈谁呀你?” 中年汉子用下巴一挑,示意我说:“把门关上。” 这人虽然脏臭邋遢,不修边幅,但双眼有神气场强大,仔细端详起来又不像是街角要饭的。 我回头关了门,往前走了两步问: “大哥,这大半夜的,你在我房间房门口来来回回的晃悠啥,你有事儿?” 汉子中气十足,声音洪亮的回道: “我晃悠啥,还不是等你俩睡醒呢么,不然早进来了?” 大飞“啧”了一声:“有事赶紧说,没事儿滚蛋!”说完,掐着腰紧张的朝厕所看了一眼,厕所里关着的死人跑了,在这个紧要关头,确实没心思招待闲人。 这汉子笑着一摆手:“你俩是在担心厕所里的死人吗?不用害怕,是被我带走了。” “你带走了?”我跟大飞惊讶的不行,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汉子哈哈大笑一声:“不然呢,你以为死人自己跑了?” 我突然想起厕所敞开的窗户,恍然大悟。人一定是从那里被拖出去的。 我们两个虽然白天背着死人招摇过市,但并没有惹太多人注意,再者说,他要死人干什么?我脑筋一转,试探性的问: “你就是燕老三?” “哈哈哈哈哈”这汉子拍了个巴掌,大大咧咧的站起来。 “聪明,我就是你俩找了一白天的燕老三!” 大飞一听他就是燕老三,顿时回过劲来,又仔细打量他一番,哭笑不得的埋怨: “我靠,你就是燕老三啊,你拉走死人咋不跟我俩打个招呼,可吓死老子了。” 燕老三也不生气,走进我俩沉声问: “她们呢?” 我知道这个“他们”是指那壮汉和冷面姑娘,便实话实说,把受命开车,到遇见老头夜宿民房,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他讲了一遍。 豪爽的燕老三认真听我讲完,脸色阴晴不定,当说到那冷面姑娘把自己喂了活耗子给我俩争取时间的时候,更是难掩心中悲痛。 半晌,还是大飞打破了气氛,气急败坏的问: “我说,你跟那男女啥关系,特别是我俩背来这死人跟你有啥关系?你可得把事儿说明白,加昨晚上,一共三条人命了,我们哥俩可担不起。” 汉子点点头,往门外一指说: “走,跟俺回去,回去慢慢讲。” “回哪去呀?你他妈就在这….”大飞骂骂咧咧的还没说完,我突然感觉眼前一花,整个人像个断线风筝一样,无力的栽倒在一边,人事不省。 ……………………. 再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一个不大的小屋里,一个姑娘正瞪着眼睛把脸贴向我。 我吓的抖了激灵,潜意识往后一躲,定睛看去,这姑娘皮肤黝黑满脸麻子,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一嘴虫牙,实在是,我见过的最丑的女孩。 姑娘被我一瞧,不好意思的往后退了一下。 “你长的真好啊,是我见过最俊的!”姑娘虽然长的丑,但说话声音却十分甜美。 被他夸赞,我一点高兴不起来,左右打量一番问: “你是?” 姑娘娇羞的回道:“我叫丑橘,你叫啥名?” 丑橘!人长的丑,名字也很奇葩,我轻声回了句:“我叫程千亿。” 姑娘看出我还有问题,抢着说: “你啥也别问,先跟我出去见大哥。” 回忆起刚才的事儿,我猜到个大概,八成是被那叫燕老三的带走了。跟着姑娘出了屋子,惊奇的发现,这居然是一座中规中矩的四合院! 老北京才有的房子,东北哪有这地儿啊? 绕到正中间的厅房里,那燕老三正翘着二郎腿,抠着脚丫子。见我们进来,咧嘴一笑,几步上前来要跟我握手。 我厌恶的往旁边一躲,这个时候,一个搭着眼皮,阴着脸的谢顶老头子也跟进了屋。 “我兄弟呢?”我没给他好脸色,开门见山直接问。 燕老三又回到椅子上,莫名其妙的反问我: “我东西呢?” 我被问懵了:“啥东西?” 燕老三把头往前一探:“雇你们开车那俩人说没说我们是干哪行的?” 我倒吸一口凉气,我记得那冷面当晚姑娘介绍活耗子的时候,说那是他们的行话。 “没说,我也不想知道,我兄弟呢?”我又问了一遍。 燕老三默不作声的盯着我看了好几分钟,半晌,他脸色一变冷冷的说: “你兄弟在我手上,东西不交出来,你背着死人来,还得背着死人回去!你懂吗?” 我满脑子疑惑,燕老三又说:“那东西在你手上没用,给你一段时间好好想,想好了再去那旅店找我!” 说完大手一挥,拖着鞋托迈进了一边的卧室。 这段谈话搞的我云里雾里,丑橘送我出门,仗着她对我有点好感,我故意套她话问: “丑橘,你们神神叨叨的,到底是干啥的?” 丑橘谨慎的左右打量见没人才小声说:“押阴镖的,听过没?” “押阴镖?”我没理解上去,皱起眉头反应了一会,又问: “啥意思,阴阳先生?” 丑橘姑娘脑袋跟拨浪鼓似的摇了摇:“不是,就比如把一件东西,从这儿送到那儿,我们干这个的,懂吗?” 我恍然大悟,脱口答道:“那我知道了,你们送快递的?” 丑橘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差不多,只不过我们押阴镖的,只走夜路,白天休息。” 我心里大概有数了,这个社会赚钱的项目大多饱和,总有一些人削减脑袋搞点冷门生意。丑橘口中的“押阴镖”大概就是个带有封建色彩的快递公司吧! 见丑橘跟我谈得来,我借着话茬问她:“你知不知道我兄弟在哪呢?就挺瘦个人,还烫了头。” 丑橘摇摇头:“我不知道,大哥刚才不说让他藏起来了么?你要是真拿了东西,就还给他吧,大哥这个人从来说到做到。” 我疑惑的问:“我背着个死人翻山越岭过来,我拿你们什么了?” 丑橘吓的摆摆手,示意我压低声音说话: “你们开车送的那两个人,就是我们镖局押镖的,那具尸体里藏着镖物,大哥昨晚发现,尸体里的东西不见了!” 我闻言一愣,终于搞懂那一男一女送尸体是这么个事儿。尸体我是接触了,除了背着他到处跑以外,都没正眼瞧过这玩意啊,更别提拿过什么东西了。 我随口一问:“那尸体里有啥?” “不知道,你想好了快点回来。”丑橘说完,打开院子大门就把我推出去了。 这地方诡秘的很,门外就是荒山,我在山里连夜赶路,找到公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出了山,我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报警,警察一听三条人命十分重视,来了一车刑警。 我先领着他们去高速路边的小屋,结果了解到我们走的当天晚上那里着了一场大火,烧的砖头瓦砾都不剩。 灰烬中也没发现什么尸骸,接着,我又领着警察去了胡桃县,在荒山里找了一整天,愣是找不到燕老三的那座四合院,我被当个傻子,被警察一顿教育。 在家里等了一周,大飞确实没回来,看来那个叫燕老三的没跟我开玩笑,人真让他绑了,不能挺着了,我得回去说清楚。至于尸体里丢了东西,不是我拿的,就应该是接触过尸体的人。 近距离接触过尸体的就那么几个:我,大飞,押送尸体的男女,半路上车的大姐,还有那个眼睛像蛤蟆一样的老头。 会是谁呢? 第六章 顺走东西的人 回到胡桃县,我又住进了那家旅店。 店大姐见我这次是一个人来,问我是不是朋友的邪病痊愈了,我点头说是,没多攀谈接过钥匙钻进了房间。 燕老三说想找他就到这里,结果我苦苦等了他三天,每天夜里都保持高度警惕不敢睡实,燕老三却一直没出现。 第四天的时候,我实在困乏难耐,沉沉的睡了过去,再次睁开眼睛,丑橘正拖着那张麻子脸上下打量我。 又回到四合院了!! 我赶忙窜起来,燕老三和那个阴脸老头也坐在床边。见我醒来,燕老三把那宽大的手掌在我肩膀上一拍,捏的我生疼。 “小子,是想好了来拿西换人吗?” 我缓了个神,赶忙回道:“燕老三,我们哥俩要是真图你东西,尸体一扔,早就跑了,还背着死人翻山越岭的来找你?” 燕老三把长头发往后一捋:“哦,这么说,你是来跟我废话的,没带东西回来?那你就背着死人走吧。”说完转身要出门。 这个地方根本不像送快递的,倒像个土匪窝,从燕老三到他身后那谢顶的阴脸老头,再加上丑的出奇的姑娘,这都是一些什么人啊,我扯起嗓子喊道: “你听我说,那一晚上接触尸体的不过六个人,除去我们兄弟俩和你们的人,就剩下一个中途上车的大姐和算计我们的老头,要是真有东西丢,不是丢在路上,就是被他俩顺去了!” 燕老三一只脚已经迈出了门槛,听我这么一说,背对着我问: “那你还记得他俩的脸吗?” “记得,找到他俩事儿就好办了吗,我可以去找!” 燕老三回头看了一眼那谢顶的阴脸老头,好像在征求他的意思,见他微微点头,扯了扯他那还没抹布干净的白背心说: “行,我这人很公平,东西要是能找回来,咱们就是朋友,找不回来,我就整死你俩!” 我这心里真是恨得牙痒痒,帮那姑娘把死人背回来,纯粹是出于同情,结果惹了一身骚! 燕老三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我这个提议刚说完没多久,就被他拎着出发了。 上次来见他就是这身行头,这都过了几天了,他居然还穿着那身脏兮兮的衣服,像是刚扒完垃圾堆一样。 夜晚的荒山凉风飕飕,我看他穿着背心踩着拖鞋,讥讽道: “燕老三,你好歹也是土匪窝老大,咋不换身衣服?你都馊了你知道吗?” 我故意把土匪二字加重语气,他听了也不生气,大步流星的迈着步子: “小子,你觉得尸体上的东西,是被那中途上车的妇女顺走了,还是被那蛤蟆眼老头顺走了?哪个可能性比较大?” 我喘了口气说:“当然是那老头了,我们在他家中套,估计就是图尸体上的宝贝吧。”接着,我又把当晚老头下套的细节给他描述一遍。 燕老三眉毛一挑“哦”了一声说: “那咱就去找那大姐去!” 我闻言一愣:“你是耳朵不好使么?所有证据都是老头干的,你去找那大姐不是浪费时间吗?” 燕老三没说话,好像在心里琢磨着什么。 这一路上,他就跟嘴里灌了胶水一样,开始一字不发,我问他到底在尸体上藏了啥,问他活耗子到底是什么东西,燕老三或是点点头,或是摇摇头,又像是懒得搭理我。 清晨五点,我们终于赶回了那个临近高速的小屯子,可并不知道那大姐住在哪,燕老三看样子也不着急,没有到处打听,先领我去山下的市集吃了顿饱饭,买了一捆旱烟草。 剩下的时间,我俩蹲在山坡上开始卷烟,卷完了烟燕老三就地一躺开始睡觉,我不明所以,也顿感疲乏,睡了起来。 晚上八点,我被山坡上的山风吹醒。睁开眼睛一看,燕老三正坐在一边望着山下的屯子抽烟。 我伸了个腰凑过去问: “你还找不找人?天都黑了,卷这些烟就是给你抽的?” 燕老三吐了一口烟雾,看了一眼右手掐着的旱烟,自言自语的说: “这农村的烟叶子劲儿就是大呀。” 说完,把旱烟揣进兜里,往山下一指说: “走,找人去。” 还以为他自信满满的有啥神通,结果就是领着我在屯子里一边抽烟,一边瞎逛悠!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我气不打一处来,追上去骂道: “燕老三,你到底找不找人,你这哪像个着急找东西的样子,你他妈是不是传销啊?” 燕老三长吐了一口烟雾,递给我一根旱烟说,你也抽,抽的越多找的越快。 我没好气的接过烟,狠抽了一口,呛得我连声咳嗽:“哎,这烟劲这么冲!” 燕老三哈哈大笑一声:“冲不冲,我问你,那晚上蛤蟆眼老头抽了几颗烟,你还记得不?” “五颗!”我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因为当时我已经开始怀疑老头了,对他的一举一动都特别留心。 燕老三点头说:“可不是嘛,你想想,这么冲的烟,你这小年轻都享受不了,他一个土都没脖的老头子,连抽五颗?不玩命呢嘛!” 我知道他话里有话,问:“那能说明啥?” 话音刚落,燕老三突然一摆手叫我停下,把烟头一扔,又从兜里掏出一颗烟点燃吸起来。 农村人休息的都早,虽然还没到深夜,但家家户户都已经熄灯休息了,这乡村土路上十分静谧。 燕老三原地大口抽烟,没过多久,我忽然听到附近传来一阵怪响。 “咯..咯咯..” 仔细听了一会,我这浑身上下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这动静太熟悉,正是当晚出现过的活耗子!! 我压低声音紧张的冲着燕老三喊:“不好,活耗子来了!” 燕老三似乎早有预料,竟然主动寻着那“咯咯”声走。 我战战兢兢的在后头跟着他,半晌,来到一处人家的大门口,大门紧闭,院子里一个不大的仓房,那瘆人的“咯咯”声就是从仓房里传出来的。 我俩翻过院墙,燕老三打着火机,小心的放在仓房缝隙里,这“咯咯”声居然戛然而止了! 我趴在墙根,透过窗户往住人的屋子里一看! 月光明亮,屋子情况能够看个大概,一个身材略胖的大姐正躺在炕上呼呼大睡。 虽然看不清五官,但从身形体态和头发长度比较,都像极了当晚坐车的大姐!! 结合仓房里的咯咯声,我不禁冷汗直冒,她居然养活耗子?! 更让我吃惊的还在后头,目光移到地面,见到地上杂乱不堪的衣物,在这些衣物中,我看到一双红色的女鞋! 这个鞋子我总感觉有点奇怪,越看越熟悉,半晌,吓的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哎呦!我忽然想起来,那晚在高速路上,我们遇见一辆重卡把一个私家车压扁了,在血泊中间,看到了一只红色的女鞋!!对,跟屋子里的这一只,一模一样的女鞋!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另一只鞋咋在她这屋呢,这大姐是人是鬼啊,难不成她已经死了? 燕老三见我吓的浑身发抖,拍了拍我肩膀,做个让我出去说话的手势。 我俩去仓房收了火机,又蹑手蹑脚的顺着高墙翻了出去。 回到山坡处,我迫不及待的喘着粗气质问燕老三是什么回事儿,他不紧不慢,还是标志性的哈哈大笑一声说: “还不明白么,上套了小伙。” 今晚所见,简直让我难以相信,我擦了把额头的冷汗摇了摇头。 燕老三把兜里抽剩下的几颗旱烟掏出来扔在地上说: “活耗子这个东西啊,怕光,但又对烟草味儿敏感。所以,这玩意儿有光的时候不出来,又专门往有烟味的地方去。” 我突然恍然大悟,终于明白在老头家,为啥突然灯灭了,老头又坐在炕沿边一根接一根抽烟,他这是在给厨房里的活耗子引道呢! 想起路上的车祸和那只红鞋,我不安的问:“那半路上车的大姐呢?她家怎么会养土耗子?” 燕老三用力的把山坡上的烟碾了一脚: “一伙的!” 他这句一伙的让我相当惊讶:“你是说,这中途上车的大姐跟那蛤蟆眼老头是一伙的?” “对,她上车前就知道车上有死人,应该是个前探打哨的,什么中途吓跑了,演的!” 这大姐憨厚爽朗的笑声,发现死人时候的惊恐表情还历历在目,这居然演的出来,人心真深啊! 可那只红鞋呢? “路上的车祸,也是他们故意制造的?就为了让警察注意到我们,扯了中间的黑布帘子?” 燕老三叹了口气点点头:“他们是劫镖的,你们被做局了。” 我愣了半晌,这么缜密又冷血的局,就是图尸体上的东西吗? “这么说,你早就猜到了啊,燕老三,你到底啥意思?你猜到了我们被做局,说明知道东西不是我们哥俩偷的,你到底要干啥?” 燕老三哈哈一笑,较有深意的盯着我说: “小子我告诉你,尸体上的镖物真丢了,这女的没走,说明镖物他不在他们手上,当初你怀疑的六个人里,现在全部都排除了,你告诉我,东西到底被谁顺走了?” 我脑袋一时蒙了,对啊,东西总不可能不翼而飞,如今接触尸体的人都没了嫌疑,谁顺走了东西呢? 这一时间的反转让我有点透不过气,我做了个深呼吸,脑子里把整个事件重新捋顺了一遍,几分钟后,我灵光一闪,对燕老三说: “不对,还是有人有机会的,接触尸体的应该不单单这六个人!” 燕老三赞赏笑了笑:“怎么讲?” “在旅店第一次和你见面的时候,门外一直都有你晃来晃去的脚步声,然而进屋之后,厕所里的尸体已经被人从后窗户带走了!那从厕所窗户顺走尸体的人,就是第七个有嫌疑的,你们土匪窝就三个人,丑橘是个小姑娘,如果我没猜错,那个带走尸体的人,应该是那秃顶的阴脸老头,这么说来,东西一定是让他顺走了!” 燕老三哈哈大笑,眼中光芒大盛,喊了一句:“聪明!” 随后,他激动又认真的把我搂了过来: “小子,跟俺燕老三干吧,俺带你押镖!” 第七章 祭河神 燕老三说的兴致勃勃,我直言不讳的给他泼了一头冷水:“不干!” 什么押镖啊,不就是送快递的嘛,说的独特一点,就是大晚上出发送快递的。 “东西既然找到了,就没我们事儿了,我哥们人呢?” 燕老三眼珠子溜溜一转,盯着我说: “嘿,你哥们儿现在还剩半条命,你不同意是不是,那人老子不放了!”说完转身就走。 我上前一把拽住他:“燕老三,你说话不算数,这不是耍无赖吗?” “我耍无赖,你们当时为啥不听话,直接撞死那老头不就没这么多事儿了吗?我现在没了俩手下,过几天的那趟镖人手不够了,你说咋办?” 我刚要张嘴,燕老三哈哈一笑:“要不这样,过几天你陪老哥走这趟镖,只要平安送到,我一定放人。” 我自然不同意:“到时候你再玩无赖呢?” 燕老三愣了一会,伸出右手三个手指做出发誓的样子:“我发誓行不行,老周庄这趟镖你只要帮哥哥保了,我如果不放人就是杂碎!” 人在他们手上,我其实没什么回旋的余地,况且看他信誓旦旦的也不像小人,我思考再三后还是答应下来。 燕老三喜出望外,高兴的搂着我往回走。 “那阴脸老头怎么处理?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东西是他拿的。” “也不是早就猜到,你分析的都对,其实最有可能顺走东西的还是劫镖的这两个人,排除他们就只剩老秦了。” 燕老三这人看样子豪爽粗犷,其实粗中有细,我能感觉到,他思维缜密处事很老道。 “回去逼问他吗?” 燕老三摆摆手:“不要提,这事儿先放一放。” 往回走的路上,燕老三由于我的加入心情极好,给我讲他们押阴镖的行当早在明朝就有,还跟我说了他这些年在路上押镖遇见的稀奇古怪的事儿。 像什么三条腿的蛤蟆,13路末班车,闹鬼的小荒楼,人头马身人……. 燕老三讲的唾沫横飞十分有趣,听上去接地气又不落俗,就好像真的都是他亲眼所见。 潜移默化间,我竟然对这趟押镖之旅来了兴趣。 ……………… 镖局的四合院只有正对门和左边的房间是住人的,其余的两个房间都糊上了黑纸,大锁头锁的结结实实,特别是右边的一间,居然用的是铁门,不知道里边放了些啥。 丑橘说,这两间屋子是镖局的禁地,特别是铁门那一间,连燕老三都没进去过。 在这四合院的几天生活还算惬意,如燕老三所说,虽然确定了尸体上的东西是阴脸老头顺走的,但他并没声张也没质问,自己人吃里扒外居然忍得住,不知道这个燕老三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 丑橘天天围着我转,给我讲东讲西,我对他们这个冷门组织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周三的一个下午,太阳落山后没多久,四合院的大门被人叩响了,来者是一个肥头大耳穿着体面的胖子,手里还拎着个四四方方的精致盒子。 阴脸老头陪同燕老三跟这个胖子在正厅屋子一直聊到了晚上十点多,我特意留心,胖子走的时候两手空空,显然是把那个精致的盒子留下了。 晚上燕老三召集我和丑橘开会,确定了三天后去老周庄送镖的事儿。老周庄是在临省的一个小村子,听她的意思,我们不能坐飞机火车,只能沿途搭车过去。 虽然没问,但我猜到个大概原因,他们这个镖局,说白了就是个地下快递组织,不敢坐飞机和火车,应该是怕安检检查出来镖物的猫腻。 那胖子带来的东西,光看盒子就价值不菲,里面装的保不准是个文物啥的! 我跟那个阴脸老头睡一个房间,知道他偷了尸体上的东西,对他印象一直不好,这几天我们谁也不搭理谁。 今晚不知怎么,老头子突然先张嘴跟我说话: “小伙子,你是哪里人啊?” 我打了个哈欠回道:“当地的,咋的大爷?” “明儿就出发了,我看你小子虎头虎脑的,嘱咐你两句!” 这老头眼神呆滞,脸色阴沉,单从面相上看就不是啥好东西,我在心里冷笑一声说: “好嘞,大爷您说,我听着。” 老头摆摆手:“我姓秦,你叫我老秦就行。” 让我叫他老秦,敢情是想跟我套近乎? 我笑道:“行,老秦。” 他满意的点点头说:“明天去老周庄的这一路,十分凶险,你还这么年轻,要是不想丢了性命,就把我接下来说的话,好好记在心里。” 老秦说的慢条斯理,还真像为了我好一样,我看他这么到位的表情,感觉很滑稽。 “嗯,您说!” “不知道燕老三给跟你讲没,咱镖局押镖有一条高压线,不能看镖物。” 我长长的“哦…”了一声。这个在理,就跟在公司上班一样,客户的有些文件是需要保密的,作为普通员工做好本职工作就好了,不要过多干预。 “嗯,这个没问题。” 老秦压低声音继续说:“第二点,咱们要走山路,荒山野岭间鬼灵精怪不会少见,手放老实,别乱动死人的东西。” 别说,老头这两点说的有板有眼,还真像是个老前辈在嘱咐新人。 见我应承老秦咳嗽一声:“还有,路上很可能会遇见劫镖的做局,嘴放干净,跟不认识的人少搭茬。” 他说这几点都没问题,我连连点头。 老秦说完这些,盯着我犹豫半晌,才说: “最后一点,提防燕老三!” 我闻言一愣,有意思了,这偷东西的阴脸老头还想反咬一口? 我较有意味的问: “老秦,再说明白点,燕老三咋了,我为啥要提防他。” 老秦苦笑一声,笑的十分难听。 “孩子,你阅历少,有些人的好坏单凭第一印象是分不出来的,燕老三这个人可不是外表这样粗犷的汉子。” “怎么讲?”我来了兴致,想听听他怎么抹黑自己的老大。 老秦喘了口气接着说: “押阴镖你应该是头一次听说吧,我们这行从古到今都是地下的行当,镖局的人也都是子承父业,没从外边招过人,你小子是聪明,但比你聪明的人也很多,燕老三为啥把你拽进来,这里面怕是有门道。” 我解释道:“不是你们才死了两个人,人手不够吗?” 老秦一摆手:“这四合院里是三个人,但是院外边,我们镖局的人还有八个呢!” 外边还有八个!我闻言一愣,燕老三就说人手不够,可没说还有八个人啊! 我突然困意全无了,从床上坐了起来,我一直以为燕老三只有这几个手下,老秦这话如果是真的,那我之前的推断可就又出问题了。 也就是说,当晚在宾馆后窗户带走尸体的也许不是老秦,有可能是院外八个人中的某个。 我大胆的问:“老秦,我背回到旅店的死尸,是你带回镖局的吗?” 老秦闻言眼神一凝:“不是。” 见我呆了,老秦补充道:“那晚上我一直跟丑橘待在一起,没出去过。” 瞬间,我这心里像是有一块大石头压了下来,燕老三跟我耍猫腻! 这样来说,接触尸体的居然是一个院外的陌生人,就算不是院外陌生人顺走东西,也还有一种可能。 燕老三监守自盗!!亦或者,东西根本没丢!!! 那么,这个粗犷的燕老三,为啥要找我陪同押镖呢? 老秦从床底下掏出了一份地图,拿着地图坐在我的床边,指着地图上的路线说: “你看,咱们去老周庄一共有两条路,如果走这一条,就会远很多,走这一条路很近,但问题是,这条路必须经过一条大河,叫一通河,这条河常年死人,河上虽然有桥,但没人过的去,当地人说,除非过桥前给河神祭一个活人………” 我懂老秦的意思了,他话说完,我额头上起了一层的冷汗。 燕老三是想让我做个老老实实的祭品,在过桥前把我推下河祭河神吗?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我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都是懵的。 …………………… 第二天天黑,燕老三,阴脸老头,丑橘和我,我们四个人从荒山中的四合院里押镖出发了,不出我所料,这次的镖物,就是昨晚胖子送来的精致木盒。 燕老三把木盒挎在胸前和老秦走在前头,我故意放慢速度跟丑橘走在后边,路上,我小声问她: “丑橘,我问你个事儿呗?” 丑橘对我有好感,所以我问他的话,基本上都是知无不言。 丑橘一咧嘴,漏出一嘴带洞的虫牙说:“你问。” “咱们镖局,除了院里的这几个人,还有没回来的吗?” 丑橘没有丝毫避讳,张嘴道:“院外还有八个,不过他们从不回来,我没见过,只有大哥才认识。” 果然还有八个人,我心里一紧,又问: “那你知不知道我来的当晚,有镖物的死人是不是老秦带回来的?” 丑橘闻言仔细想了想说:“应该不是,那晚上我一直跟他在一起,他没出去过。” 我心神巨震,老秦居然没撒谎!! 那么尸体上的镖物就不是老秦偷的,而且,八成真的没丢! 这个时候,我见前边老秦掏出地图跟燕老三商量道:“你看看,咱们走哪条路?” 燕老三大手一指:“走这条近路!” 他果然选择了那条需要祭河神的近路!!望着燕老三的背影,我嘴唇发干,一股寒流钻进心坎!! 看来,这趟老周庄之行,我当真凶多吉少……… 第八章 一通河 走在荒山的树林里,我一直盯着燕老三胸前的精致木盒子,说真的,我十分好奇里面装的是啥玩意,就这么个四四方方的盒子,要说里面能装值钱的,也就是文物了! 委托人既然选择让他们把东西送到千里以外的地方,说明燕老三这人自然有过人之处。 昨晚跟阴脸老头的聊天,刷新了我对人心的认识,他们这帮常年活动在深夜的人,心里有多阴暗都不奇怪,这事儿关乎到我和大飞的命,势必要提起十二分的小心。 我们一行在荒山里走了半宿,大概一点多的时候来到山边的公路,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停在路旁,燕老三坐在副驾驶,我跟丑橘坐在中间,老秦头一个人坐在后座。 不知道这阴脸的老秦头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昨晚还对我各种指点,这才隔了一个白天,就跟不认识我一样,这一晚上看都没看我一眼。 车子在公路上狂奔许久,我们在凌晨五点的时候下榻了一家路边的小旅店。 天亮后大家都在睡觉,我一直在想燕老三会不会在那条一通河把我扔下去祭河神,心神不宁的睡不着。 叼着烟坐在旅店门口想着应变的计划。正溜号间,一双脏兮兮的大拖鞋伸了过来,我抬头一看,是燕老三。 他拽过我嘴上的烟吸了两口,挨着我坐下来。 “老弟咋不睡觉,寻思啥呢?” 我呆了一下,说:“没想啥,出来抽根烟。” 燕老三点点头,吸着烟望着院外一言不发。 “大哥,有几个问题,能问吗?” 可能赶了一宿的路,他也有点疲倦,懒散的回道:“你问。” 我谨慎的组织一下语言。 “大哥,咱们后面的路都坐车吗?”为了避免他起疑,我先问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燕老三轻轻的晃悠一下脑袋。 “今晚再坐半宿,就得进山走路了。” “进了山就安全了吧,山里还会有劫镖的吗?” 我这话音一落,燕老三猛地转过来瞪了我一眼,平时他这么个大大咧咧的粗人,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居然吓的我心里一荒! “哈哈哈哈….”燕老三伸出胳膊搭在我肩膀上,凑过来压低声音说: “老弟,坐船的时候,不要说船翻,坐飞机的时候不要提空难,出门在外图个吉利,你说对不对?” 我知道说错话了,赶紧连连点头。 “第二…”燕老三抽了口烟,把烟雾往我脸上一吐说: “祸从口出啊兄弟,敢提“镖”字,你他妈怕别人不知道咱干啥的是不是?” 我一时语塞,半晌没说话,燕老三苦笑一声,摆手说: “算了,这地儿还是咱地盘,问题不大,等后半夜进了山,可一定不要乱说话。” “哎,我知道了。”想问的话没问出去,结果挨了一顿训,我正郁闷,倒是燕老三自己说了: “这一路问题都不大,只不过,中途有个一通村难办。” 这正是我想问的,见他自己说了,我赶紧接茬: “这村子咋了,是不是穷山恶水出刁民啊…” 燕老三把剩下的半截烟抽光,把烟头扔地下碾了碾。 “跟刁民没关系,主要是那地儿有一条大河,挡住了咱们的道儿。” “哦,没桥吗?” “有桥,就是那桥哇,有点邪门儿!” 我一听到这,跟老秦头说的一模一样,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继续追问:“咋个邪门法?” 燕老三嘴张了一半刚要说,但想想又咽了回去:“算了算了,到那地方你就知道了。” 说完,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回去睡吧,晚上还要赶路呢。” 燕老三转身迈了一步,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俯下身子在我耳边说道: “对了老弟,进山之后,你帮我盯着点那老秦头,特别是到了一通村,别让他有落单的机会!”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拍拍我肩膀:“问题不大,等这趟镖走完,大哥就放了你那烫头的兄弟,也少不了你的分红。” “哎,知道了。” 见我应承,燕老三这才放心的拐进了屋,留下我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互相提防!!我实在猜不透这两个一起共事的老狐狸都是怀的什么鬼胎,不过这些对我不重要,我只要救出大飞,保重自己小命就好。 白天各自呼呼大睡,晚上夜幕一落,我们一行人再度踏上了押镖的路。 后半夜一点,我们进了山开始徒步,带的行李虽然不多,但燕老三要护着镖物,老秦年岁太大,丑橘又是个小姑娘,所以两个大背包,自然而然的全由我来驮了。 荒山里的深夜有种百鬼夜出的惊悚感,远处野兽悲鸣,近处草枝晃动,我们打着手电,在一团黑的环境里缓缓行进。 自卫用的管制刀具都在背包里,我握紧刀把,时刻警惕着四周,生怕突然窜出来个什么东西咬我一口。 山路崎岖难行,走了两个小时后我们围坐在一起休息,尽管燕老三已是人到中年,但体能特别好,这一段路下来脸不红气不喘,见我不停的擦汗,他哈哈一笑,打趣道:“老弟,有点虚啊?” 我抬头看他一眼,摇头道:“没事儿,紧张的。” 丑橘闻言甜甜的一笑,从包里抽出一瓶矿泉水递给我。 “这种深山少有人来,除了黑点,没啥吓人的,最吓人的得属那种村脚的小山。” 我接过水好奇的问:“为啥小山吓人?” “因为小山有人埋坟啊,我记得前年走的一趟镖,经过一座村脚的小山,碰巧那晚是正月十五家家上山送灯,好家伙,每个坟包前都有人呢。” 我随口说了一句:“有人咋了,不送灯的嘛。” 丑橘较有意味的往我身边一靠,手电筒的光芒照应出她脸上的麻子,故作神秘的说: “重点是,那山脚下是座荒村,只有两户人家!” 我闻言顿时一愣,这四下里黑的一塌糊涂,时不时的再从后脖子吹过去一缕凉风,我低下头潜意识的裹了裹衣服。 丑橘看我样子噗嗤一笑,老秦这一路都没说话,这会终于张嘴了。 “小丑,别吓唬他了,一会就到一通村了,咱们研究点正事儿。” 我对迷信的东西一直都是半信半疑,丑橘这个鬼故事刚讲完,老秦又提到了那个过桥需要祭活人的一通村,我这心顿时紧绷了起来。 老秦掏出地图平铺在地上,用手电照着说:“老三你看,翻过前边这山头就是一通村了,一通河在这呢,这条河从这到这,太长了,咱要是绕过去,得多花两天时间呐。” 燕老三低头看了眼地图,摇头说:“雇主着急,咱选这条近路就是为了节省时间,这河不能绕,得从桥上走!” “但是….”老秦的话还没说完,燕老三一摆手打断他。 “但什么是啊,现在桥还没看着呢,什么河神水鬼的,不都是传说吗?” 燕老三终归是老大,见他不耐烦,老秦便没再说什么,丑橘插话道: “大哥,一通村的邻村有我家的亲戚,你看要不咱们先去那里了解一下情况?” 燕老三盯着地图沉默一会,半晌摇头说: “太麻烦,咱们先在一通村落脚,天亮没事儿的时候你再单独走一趟问问。” 丑橘应了一声,便没人说话各自休息了。 我们加快脚力紧赶慢赶,终于在晨光微露的早上窜出了这座深山,见到了这个隐居在群山怀抱里的,一通村。 在山上往下俯瞰,能够清楚的看到整个村子的全貌,一通村真不小,大大小小的民房紧凑的挨在一起,粗略算来足有一百来户。 下山途中碰到一个扛着锄头要去地里干活的老农,见我们奇装异服的从深山出来,他直勾勾的盯着瞅,要不是丑橘叫了他一声,这老农差点撞到树上。 燕老三招个手,上前打招呼说: “老哥,去地里忙啊?” 老农走近了仔细打量我们一圈问: “你们咋大早上的从山里窜出来,干啥的?偷猎的?” 燕老三哈哈一笑:“对,俺们偷猎的,结果蠢成猪,毛都没猎着。” 老农闻言一撇嘴,把锄头往地下一拄。 “别说你们这群老弱病残了,就是老猎手上俺们这山都打不着猎,俺告诉你,俺们一通村那是山有山神,河有河神嘞!” 燕老三点头称是,又问: “老哥,你家有地方没给我们找个屋躺一会不,山里晃悠一宿了,一眼没眨呢,放心,不白住,给您一张红票子!” 老农看样子并不欢迎我们,但一听能赚红票子,摸着下巴犹豫了一会说: “行吧,不就跟俺回家睡一觉吗,可别惹事啊?村里的牛啊羊的,可不行乱打。” 燕老三赶忙答应下来,老农便掉头领我们下山去他家了。 老农家在村中段位置,一座大瓦房,家里有妻有孩儿,把我们迎进屋坐下后,还端上了馒头菜汤。 啃着热乎乎的馒头,燕老三一高兴从背包里拽出两百块钱递给老农说:“老哥,一点意思,麻烦你们了。” 老农接过红票子,笑逐颜开的接连点头:“不麻烦,吃完先睡,中午给你们杀只鸡。” 见关系套的差不多了,燕老三话题一转说: “老哥,俺们傍黑睡醒就想走,得过河,那过河桥在哪呢?” 老农一听要过河,脸色顿时拉了下来。 “过河干啥去呀?俺们这条河不是随便能过的,过不去,过不去….” 燕老三跟老秦对望一眼,老秦清了清嗓子问: “为啥过不去,说仔细点呗。” 老农“啧”了一声说:“俺们这一通河里有河神呐,河神不让过桥,你就是上了桥也得被掀进河里起去。” 离我担心的问题越来越近了,河神不让过桥的说法,跟老秦说的一模一样。 这燕老三带我来押这趟镖,是真想拿我祭河神吗? “那就没有法子过桥了?” 话音刚落,这老农媳妇儿抱着孩子从一边走了过来,插嘴说: “有个法子,找我们村的王婆,用个活人祭河神,就能过桥了。” 听完妇女这话,我这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子,我转头看向燕老三的时候发现,他也微微转头看了我一眼!! 第九章 神婆 燕老三深藏不漏,阴脸老头默不作声,最后,还是丑橘插话问: “拿活人祭河神,那不是杀人吗?” 老农眉头一皱,回头瞪了妇女一眼。 “别听她瞎说,祭河那都是三五十年的事儿了,现在都啥年代了,没人那么干了。” 妇女又抢着说:“不那么干也过不去河啊,前年来的大壮子,不信邪赶着牛上桥,不就被河浪卷进河里淹死了么?” 不让她说话她偏说,老农脸上有点挂不住,回头骂了她几句,没成想这老两口你一言我一语差点动起手来。 丑橘赶紧拉架,妇女最后骂骂咧咧的转身出了屋子。 见俩人情绪失控了,燕老三也没好意思继续问下去,老农憋的满脸通红,缓了老半天才说: “你们去找神婆吧,她是太上老君的弟子,肯定还有办法!” 希望寄托在了这个神婆身上,我们吃完了馒头,燕老三让丑橘去邻村亲戚家打探情况,老秦我们三便去村头找神婆了,路上,他俩只顾低头走路谁也不说话,气氛很冷。 老秦还是那副阴脸的模样,燕老三深藏不漏看不出欢喜,这一起共事的两个人勾心斗角把我夹在中间,实在难受。 但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过桥需要祭河神的说法已经实锤,就等听神婆怎么说了,如果除了祭活人真没有其他办法,我估摸着这燕老三绝对会一把推了我。 至于这个阴脸的老秦为啥告诉我这事儿,我还猜不透。想到此处,我提起精神,也在心里给自己做了应变的打算。 神婆为了清修不在村中住,把家搬到了村头老远的僻静地儿。路上,我们又找个地里干活的老乡确认一下具体位置,跟这老乡短暂的聊了两句,据老乡说,这神婆来头可大了,不光这一通村,附近这十里八店的谁家有事儿都得找神婆。 如此口碑相传,更增加了这个神婆的神秘感,她要是真是太上老君的弟子,就应该不会提倡用活人祭河神了吧,抱着这一丝侥幸,我们终于找到了神婆家的大院。 阔气的砖瓦房,平整的水泥地面,有钱人家的模样! 神婆看样子不过五十多岁,精气神很好,两个眼珠子溜溜转,神神叨叨的样子还真像个大仙儿。 进屋时她正盘腿大坐在练功,见我们脸生也不奇怪,低声问了句:“有事儿?” 燕老三客气的回道:“大姐,我们是路过的,遇到点麻烦来找您帮个忙。”说完,顺兜里掏出二百块钱放在炕沿边上。 神婆还没回话,忽听得外边传来一声高喝: “神婆,神婆在吗?” 半晌,进屋一个高高壮壮的汉子,这人打量我们一圈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我吓了一跳,刚要上前搀扶,燕老三把我拽住,摇头示意我别动。 “神婆,求你救救我媳妇儿吧。”这汉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神婆下地扶他起来,关怀的问他情况,据汉子说,他媳妇儿昨天在地里干活,突然中了邪。 到家后开始胡言乱语,然后一直昏迷到现在。 神婆听完二话不说,背上个布口袋赶紧随汉子去他家看病。她可有着太上老君弟子的美名,我们自然不能落下这个看真本事的机会,也赶忙跟了过去。 汉子的老婆躺在炕上两个眼圈发黑,嘴唇发紫,身子还时不时的哆嗦,果真像是中了邪的样子! 神婆眉头紧皱的坐在床边,伸出中指和食指搭在女人额头上,半晌缓缓拿开“啧“了一声摇头说: “哎呦,这姑娘是惹着仙家了?” 汉子一听想了半天,小声说:“神婆,我跟我媳妇儿前天在地里干活碰见条青蛇,你说会不会…..” 神婆点点头。 汉子眼泪又出来了:“求你可救救我媳妇儿,你也知道,我们才结婚没几个月呢!” 神婆拍了拍汉子肩膀:“你放心,交给婶儿!” 神婆说完,神神叨叨的从她那布口袋里翻腾了半天,掏出一个纸糊的娃娃,问了汉子这女人的生辰八字,拿朱砂笔写在了纸糊娃娃上,嘴里絮叨着什么听不懂的话。 在女人头上来回绕了几圈后,又掏出火机把纸娃娃放在碗里烧了,用纸灰搅了水给女人喝下。 半个小时后,这女人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好转,黑眼圈变浅,嘴唇也恢复了血色! 要不是亲眼目睹,我是不会相信病重如此的人,居然在神婆的一系列法事后迅速康复!这太上老君的弟子名不虚传啊! 汉子见状大喜,赶紧回身递给神婆扎好的一沓子钱,足足一万块!! 我见了这么多钱,想到燕老三刚才掏出的二百,顿时觉得有点尴尬。 这边看完病终于轮到我们了,跟着神婆回到家,燕老三把炕上的二百块钱揣了回去,尴尬的咳嗽一声说: “神婆,求您帮个忙!” 神婆仔细打量我们一番,问:“啥事儿?” 燕老三把我们想过桥的意思给神婆说了,我注意到神婆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还没等燕老三说完,直截了当的打断他:“不行,这桥,你们过不去!” 燕老三深吸口气,商量道:“大姐,您的神通我们可是亲眼见到了,想想办法!” 神婆还是摆手,叹口气说:“我们这一通河,自从头几年河神犯怒,那座桥就废了,过不得!” 燕老三沉默半晌,问道:“那是不是给河神祭个活人就能过桥了?” 我这脑袋“嗡”的一声,心里大骂:燕老三,你他妈果然没安好心眼子!! 神婆也是一愣,点头道:“是有这么个说法,咋的,你要杀人啊?“ 燕老三看看我又看看阴脸老头哈哈一笑。 张开右手掌比划道:“大姐,不管什么办法,只要帮我们过桥,给你这个数!” 神婆似乎有点心动,犹豫了半天问:“就过桥?不回来了吗?” 燕老三耐着性子连连点头:“我们着急赶路,不回来了!” 神婆点头说:“行,那我得跟河神老爷子商量一下,你们今晚八点跟我去趟河边!” 神婆答应帮我们过河,这事儿就算是有眉目了,但我这心里还紧绷的很,担心最后的办法还是把我给祭了! 回到老农家正巧丑橘也在,她在邻村得到的消息跟我们一样,都把这个神婆夸的神乎其神! 这期间燕老三说有事出去了一趟后就再也没回来,晚上八点太阳落山后,老农陪着我,老秦和丑橘去桥头和神婆集合。 一通河水湍急迅猛,一座石桥横跨两岸,桥对面草木茂盛看不清路。这是一座有年头的老桥了,月光下的青石桥面惨白诡异,由于常年没人通行,已经到处爬满了青苔。 神婆俯身从背包里拿出一些馒头,水果等贡品在河边摆好,然后坐在地上开始振振有词。 诡异的气氛油然而生,丑橘和老阴头常年走夜路自然不害怕,我实在是觉得瘆得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神婆还在叨咕,突然,那老农脸色一变,指着桥上低声喊: “快看,河神出来了!” 我们顺着他手指方向一望,桥上果然有个人影!! 神婆很淡定,自信满满的站了起来,冲着桥上的人影说: “天南地北妖灵灵,河神让路给通行….” 桥上的人影没有反应。 神婆愣了一下,提高了声调又喊了一遍,结果还是没反应! 这个时候,丑橘沉声嘀咕一句:“奇怪啊,我怎么看这河神像是个女的呢?” 丑橘不说我们没注意,仔细看去,那桥上的人影背对着我们,隐隐还有发丝飞扬,真是个女人!可是神婆不说河神是个老爷子吗? 老农也发现不对劲了,哆嗦嗦的问神婆: “神婆,不对劲啊,你是不是请错人了,这,这也不是河神老爷子啊?” 我挨着神婆,发现她也有点慌了,不停的从兜子里掏出东西,一遍遍的喊着那句根本就不奏效的咒语。 老农往后退了一步,咽了口吐沫小声说: “哎妈呀,我怎么瞅着像个鬼似的!” 这瘆人的环境下,鬼字一出,气氛顿时就变了。 神婆眯着眼睛又伸长脖子往桥面上看了看,哆嗦着说: “我,我忘了今儿鬼门关开门了,咱先回去!”说完扭头就跑,老农见神婆跑了,吓的也紧追其后。 老秦见状冷哼一声:“真热闹,假神遇见真鬼了!” 第十章 稻田有鬼 太上老君的弟子,连河神都能搞定的人,如今见到桥上的鬼影,吓的屁滚尿流! 神婆伟岸的人设顿时崩塌。 他们两个跑后,转过头来再看桥面,桥上白衣人影已然不见了。 我心脏狂跳,丑橘毕竟是个姑娘,也害怕了,拽了拽老秦的袖口问:“秦叔,咱还过桥吗?” 老秦阴着脸,盯着桥面看了好一会,低声说道: “镖物在老三身上,他人又不在,光咱们过桥有什么用啊,走吧,先回去。” 老农跑回家早就把大门紧锁,任凭我们怎么商量都不肯给开门,生怕我们把桥头女鬼带回来。 没办法,我们只好取出帐篷扎在村头的僻静处,等待燕老三回来再议行程。 桥头神婆的表现让我大跌眼镜,同时也很疑惑,她既然没本事,又为啥能在我们面前治好中邪的妇女呢?他们是拖儿吗?但想起那汉子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又实在不像! 我还在躺着溜号,老秦过来拍拍我,往帐篷外一指示意我跟他出去。 他低垂着脑袋背着手走在前边,见我跟上来,看我一眼问: “今天的事儿,你怎么看?” 我四周打量一圈,裹紧衣服小声说: “这神婆….” 我刚说个开头,老秦一摆手打断我: “我是问你,关于燕老三今晚不在怎么看?” 本来白天跟神婆约好今晚河边集合,但燕老三在天傍黑的时候出门一直没回来,我摇了摇头。 老秦冷哼一声说:“镖物在他身上,结果他不来,这燕老三今晚分明就是没想过桥!!” 这话听的我一愣,但仔细一琢磨,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燕老三早就看出神婆是骗子?”想起他白天时候跟神婆点头哈腰毕恭毕敬的样子,也是装出来的吗? 老秦歪着脑袋看了我一眼,沉声说:“还有一种可能。” 另一种可能? 我脑筋一转,往坏了一想说: “或者……..他不确定安不安全,让咱们当炮灰先行试探?” 老秦不作声,像是默认了,我心里一凉,这个长头发的脏汉子,心地真有这么黑暗吗,为了保镖过河,我这个外人姑且不提,老秦和丑橘的命也不放在眼里? 老秦见我惊骇,凑近我低声问: “出发前,燕老三跟你说什么特别的话没?” 燕老三跟我话不少,要说嘱咐我什么特别的,我忽然想起在旅店门口抽烟的时候,他确实嘱咐过我一句话:提防老秦! 这俩人都想让我当间谍,在没弄清事情之前,我对哪头都不能乱讲,一步走错,容易小命搭里,我摇了摇头: “没有,他啥也没说。” 我在心里暗叹这个组织复杂的人际关系,不过今晚燕老三拿我们当炮灰仅仅是个推测,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当时应该躲在不远处偷看,这会应该回来了。 我才这么想完,远处传来一声高喝:“呦,放风呢?” 说曹操曹操就到,回头看去,正是燕老三踩着拖鞋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看样子老秦还有话没跟我说完,见燕老三回来,又变回了那张高冷的苦瓜脸。 “老三,干啥去了?” 燕老三哈哈一笑,毫不走心的应付一句:“出去看看地形,对了,今晚神婆那边怎么说?” 燕老三嗓门大,听到他回来了,丑橘从帐篷里窜了出来,径直往扑向他怀里。 “大哥,你终于回来了!” 燕老三搂着嘟着嘴的丑橘,担忧的问:“咋了妹子,脸色这么不好呢?” 丑橘赶紧把河边发生的一切跟燕老三讲了一遍,特别是桥面上那长头发的人影儿! 燕老三听完吸了口气,招呼我们先回帐篷。 坐定,他点燃了根烟,思忖片刻说:“是鬼影儿倒好说,就怕…….” 我脱口而出:“鬼影儿都好说了,还有什么比鬼更怕的?” 老秦低着头,冷声回道:“就怕是人影儿!” 这句话乍听没什么,但细思极恐,我瞬间反应过来,这一通河的恶名方圆几里无人不知,前年桥上还死了一个不信邪的赶牛汉子,当地人绝对不敢上桥!就是说,如果桥上的是人影儿,就一定是外来人,外来人出现在那里,就存在一个不好的可能,劫镖!! 这帮劫镖的,不但下套缜密,而且心狠手辣!想起那蛤蟆眼儿老头,我不由的心里一颤,要不是他给我们做局,那一男一女就不会死,大飞也不会被抓,我更不会落到现在这个随时被祭河的境地。 燕老三抽了几口烟。 “问题不大!这事儿先别慌,桥咱们不急过,先把桥上这影儿整明白是人是鬼再说!” 我看了眼燕老三胸前挎着的精致木盒子,心里百般滋味,想来他们这行当也真是不容易,每天夜深而行,日升而息,既要担心牛鬼蛇神,又得在刀尖上舔血! 眼下没什么办法,燕老三又嘱咐一遍安全事项后,就让我们休息了。我们带了两个帐篷,他和丑橘住一个,我和老秦住一个,老秦看样子不想跟我说话,躺下后就直接睡了。 天亮后,我们正在帐篷里吃饭,听到路边泛起阵阵热闹的议论声。我跟燕老三出去看情况,见一伙村民围成个圈,个个神色紧张,讨论的热火朝天。 过去一听,他们闲聊的正是昨晚上村民见鬼的事儿,想来应该是那老农回家把事儿传开了吧。 燕老三很感兴趣,张嘴问老乡情况,一个脸色蜡黄的汉子打量他一眼,又回头瞅瞅我们的帐篷说: “你们是外来的?来干啥的?” “不干啥,路过的。” 这脸色蜡黄的汉子立马做出惊悚的表情,神神叨叨的小声说: “赶紧走,赶紧走吧,昨晚上见着鬼了,可千万别在外边住了!” 燕老三笑呵呵的应了一声说:“问题不大,到底咋回事?” 老乡缓口气,压低声音说:“今天凌晨三点多钟,我去稻田地里放水,看见俺们村死了两年的大壮子了!” 大壮子?老乡说的这个人名我感觉有点熟悉,猛的回忆起来,这大壮子好像是那老农媳妇儿提到的,头两年不信邪赶着牛过桥淹死的小哥!! 昨晚上我们见到的桥上人影儿绝对是个女人,居然跟老乡见到的不是同一个!!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要说我们见到的有可能是人,可是叫大壮子的这个放牛小哥都死了两年了,整个村的人都知道他掉进河里淹死的事儿,这就有点吓人了! 难不成神婆说的对,昨晚真的是鬼门大开,百鬼夜行的日子吗? 燕老三也愣了一下,确认道:“老乡你没看错?” 这蜡黄脸的汉子连连摆手:“我看不错,他活着的时候,放牛得经过我们家水稻地,我总能见到他,百分百就是那大壮子,都吓死我了!” 说罢,这帮村民你一句我一句,又开始了各种猜测,各种添枝加叶! “老乡,你家地在哪啊?” 老乡扭头往山边一指:“就那边,山根第一片儿地!” 燕老三望了一眼点点头,拉着我从人群里退了出来。 不同的地方,出现了两只不同的鬼,这村子变的越来越玄乎了! 回到帐篷跟老秦和丑橘说了情况,也是大吃一惊。 事情发展到这儿,已经不单单是河神的事儿了,这鬼不清理,桥我们断断不敢过,见没人说话,我开口道:“要不这桥咱别过了,绕个远绕过去吧?” 燕老三摇摇头:“不行,已经耽误两天了,没那功夫再绕远,问题不大!” 燕老三这人的确有当老大的风范,什么事儿到他嘴里,都要带一句口头禅:问题不大。 我叹口气问:“那咋办?还找那个神婆吗?” 燕老三剑眉一挑,在帐篷里走了两步:“不用找她,今晚上咱们先去稻田地会会这个鬼去!” 我心里一哆嗦:“去找鬼?” ……………………….. 燕老三这人特立独行说一不二,虽然我跟丑橘极力反对,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夜幕降临后,家家熄灯休息,除了偶尔的几声犬吠,村中静悄悄一片,燕老三把丑橘和老秦留在帐篷,带我去稻田地。 他们这些人常年走夜路,鬼神应该见的多了,自然胆子大,可我不行啊。见他只是挎着木盒子,双手空空别无他物,我这心里着实没底。低声问: “大哥,你走了这么多年的夜路,见过不少鬼吧?” 燕老三点点头:“见全了,咋死的都见过。” 我咽了口唾沫,不安的问: “那么多经验,都是半个阴阳先生了吧?” 燕老三冷笑一声,摆摆手:“啥阴阳先生啊,就看热闹行,抓鬼俺又不会。” 我这心顿时凉了半截,气急败坏的喊道: “燕老三,你不会抓鬼,你领我来找哪门子鬼啊,你耍我呢?”我刚要转身回去,他一把抓住我,把我往回一拽,按在了道边的荒草地里。 见他来硬的刚要张嘴骂他,燕老三抬手往稻田地那边一指: “你看!” 我顺着他手指方向看过去,吓的我差点蹦起来。 远处,好像有一个人影儿趴在泥泞的稻田地里,向我们这边慢慢的爬呢!! 第十一章 作祟 天黑离的又远,勉强能看出来个轮廓,这爬行的人影儿好像是个男的,应该就是村民早晨说的淹死鬼大壮!! 我吓的手抖,反观燕老三却嘴角挂笑,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更让我吃惊的还在后头,稻田里的人影儿还在爬,忽听得不远处的村路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猫着腰,鬼鬼祟祟的人往我们这边走来。 我屏气凝神等这人走近了一看,居然是神婆!! 昨晚上见到女鬼这神婆吓的屁滚尿流,怎么今儿还敢主动过来,老君附体了? 我差异的望了燕老三一眼,他做了个手势叫我继续看。 半晌,神婆来到稻田边,那稻田地里的人也终于爬了出来,这人浑身是泥,站起来后高高大大的。 我还等着这俩人好一番斗法降妖呢,结果听得淹死鬼大壮子张嘴就是一句: “婶儿!” 婶儿?…………..这一个婶儿把我叫懵了,这淹死鬼鬼咋还给神婆叫上婶儿了呢? 又望了眼燕老三,这家伙瞪俩眼珠子,正看的有滋有味的。 “婶儿,我就纳闷了,这大晚上的都没人,为啥每次见面都让我爬出来呀?” 神婆二话没说先抽了他一巴掌:“放屁,还没人?我问你,昨晚上你是不是让孙财看见了?” 大壮子磕磕巴巴的说:“好像是吧,我后半夜坏肚子,就去山根解决一下,哪成想他在地呢,就跟我对望一眼,应….应该没认出来吧?” 这神婆“啪”的一声又扇了他一巴掌。 “还他妈没认出来,现在全村都知道你了。” “啊?”大壮子挠了挠头:“全村都知道了,都知道我没死了?” 听到这里,我终于搞懂了,还以为是神婆养了只小鬼啥的,原来这大壮子根本就没死! 但是为啥整个村都确信他已经死了呢? “那咋整,那咋整啊,婶儿!”大壮子慌了,抱着神婆的胳膊不停的问。 神婆甩了一把,说: “对了,昨晚上在桥头,都嘱咐好了的,你最后跑哪去了,啊?我念完咒出来的咋不是你呢?” 大壮子闻言,也是“哎呦”一声说: “婶儿啊,我还正想跟你说呢,昨晚上我刚要上桥,看见个披头散发的女鬼啊婶儿!” 神婆闻言一惊,四下看了眼,让他小点声。 “咋的,你也看见人影儿了?” 大壮子哭哭咧咧的说:“看见了,长头发,穿着白衣服,没看清脸。” 神婆默不作声,大壮子颤抖着问:“婶儿,你说她能不能是咱这河里的淹死鬼啊?” 神婆似乎也有点害怕,叹了口气:“咳,我也怕是这么回事儿,二十年前,在河边还真淹死过一个刚过门的小媳妇儿,好像死的时候就是穿的白衣服!” 大壮声音都哆嗦了。 “那咋整啊婶儿,她,她昨晚来找我了,我不能再山里住了….我…..” 神婆不耐烦的骂道: “别吵,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咱村儿太平这么多年了,咋就突然间泛起淹死鬼了?我觉得跟外来的那几个人有关系。” 听神婆提到了我们,我赶紧集中精力,难不成这淹死鬼跟燕老三他们有啥瓜葛? 二人又商量一会后,神婆骂骂咧咧道:“这帮外地人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特别是那长头发的汉子,就跟个土匪似的!我想来想去,辛亏昨晚上出了岔子,要是真让他们过了桥,咱们那点秘密怕是兜不住!” 大壮子一听也急了:“哎呦,那可不行啊婶儿,我城里刚买的房子还没还完房贷呢,咱的财路不能让他们断了!” 神婆想了半天说:“我想了个招儿,明天我就跟大家说你的鬼魂出来作祟了,得在村儿里做个法事,你把这身衣服脱给我,我事先放在米箱子里,当乡亲们面烧了,这事儿就算圆过去了。” 大壮子连连点头,又问: “那淹死的小媳妇儿咋处理啊?” 神婆“啧”了一声:“先别管她,也不是咱害死的,先把你这关过了。” 接下来这娘俩开始研究起了细节,看秘密已经解开了,我握紧拳头就要冲出去,燕老三一把抓住我,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这几下子搞出不少动静,神婆和大壮做贼心虚吓了一跳,以为是桥上的淹死鬼来了,赶紧灰溜溜的散了。 待他俩走利索,燕老三站起身子拍拍身上的尘土,用手指头点了点我: “你小子脑袋够用,但是经历事儿少,容易上头哇!” “这还算上头?没听已经从头到尾的挑明了吗?” 燕老三往嘴里叼了根烟,一边往回走一边说: “神婆在村里是啥地位?就算你现在抓着她俩,跟村民说是骗子,谁信?” 燕老三语调平缓,面色不改,确实啊,现在大家都认为大壮子死了,还都把希望寄托在神婆身上,单凭我一张嘴说她是骗子,估计全村人都得把我当傻子! 想通这层关系,我也渐渐平复了情绪。 回到帐篷,我把听到的事情给丑橘和老秦复述了一遍,不知为什么,燕老三只说可以去看个热闹,却不让我插手。 …………………. 我确实低估了神婆的影响力,天一亮便有村民到处传扬着神婆今晚要做法事的消息。 老乡们昨天还眉头紧皱,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不少人居然露出了释然的笑脸,燕老三说的对,大家对她已经依赖习惯了。 夜幕降临后,开始有大批的村民往神婆家去,这番热闹程度好像是在赶大集,所幸神婆家的院子足够宽敞,勉强放下了这一大波人。 院子亮着灯,中间摆了个供桌,供桌前铺了一块红毯子。神婆见人来的差不多了,便大声嚷嚷道: “前天晚上孙财在东山头稻田边看见死去的大壮子了,今天在大伙眼皮底下做个法事,把这大壮子处理一下,给邻居们一个安生。” 神婆能编能造,说起谎话来底气十足,在乡亲们一片叫好声中,她准备一下后开始假装做法。 上香磕头念咒语,演了半个小时,一系列的程序全部走完,神婆虚空一抓,指着仓房大喊一声:“大壮子,来!” 众人胆颤心惊,有胆小的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接下来,神婆果然按照昨晚计划的那样,跟大家说大壮子的鬼魂已经被他困在米箱子里了。 几个人进仓房抬出米箱子,她又自信满满的叫众人开箱。 结果这米箱明明没锁,却怎么也打不开,神婆也感觉有点不对劲,亲自过来查看。 几个胆大的小伙子找来了撬棍,开始强撬箱子,随着“啪”的一声,这大米箱终于被撬开了盖子。 本以为箱子里会是大壮子的衣服,结果不但吓坏了在场的老乡,就连我都大吃一惊! 箱底是有一套衣服不假,但却不是大壮子的那身,变成了一套女人穿的白色长衫!! 这长衫血迹斑斑,上面还残留一缕长头发。 神婆瞪大眼睛吓的“妈呀”一声晕了过去! 村民们四散而逃,场面立刻混沌一片,慌乱间,我突然注意到神婆家的屋子里,那大壮正鬼鬼祟祟的探出半个脑袋趴在窗户上偷看,刚要进屋抓他,吓的我两腿一软,在那大壮身后,还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人。 第十二章 底座 燕老三在慌乱中把我拽了回去,第二天得到消息,神婆和大壮子被发现关在屋子里,两个人都疯了! 大壮子活蹦乱跳的出现,让老乡们大吃一惊,两个疯子没法安排,村长就报警想找找他俩的亲人,这一查发现,他们是亲侄系关系! 朴实的村民们终于反应过来了,好在一切不迟。 河神的荒唐谣言终于告一段落,但仍有一些事情不清楚,神婆事先放在米箱里的衣服怎么会变成女人的长衫?出现在大壮子身后的鬼影儿又是怎么回事……… 这些问题燕老三听罢只是哈哈大笑丝毫不在乎。我们终于开始过桥了,走在满是青苔的桥面上,我这心里还是七上八下! 我故意走在最后,一来怕那白衣女鬼突然出现,二来又怕燕老三害我,这短短三五米长的石桥我走的异常沉重,讽刺的是,踏上这座桥需要铺垫这么多的勇气和担心,过桥却仅仅用了一分多钟。 平安无事。 迈下石桥的一瞬间,我深深的舒了口气。桥的这边一通村民多少年都不曾走过,照理说应该十分慌乱。但却有一条整洁的小道,跟着小道往前走不远,看到一处果园,果园后还有一间隐蔽的茅草屋。 燕老三摘了一个果子在手里颠了颠问我:“认识不?” 我认真的看了一眼,这果子呈青色,稍微比苹果小一圈,看样子清脆可口。 “海棠果?” 老秦突然眉头一皱,把果子拿过去仔细端详一会,恍然所悟的说: “怪不得,原来是琉璃果!” 这个名字我还是第一次听到,随手摘了一个刚要咬一口尝尝滋味,燕老三一把抢了过来: “小子,这果儿有毒!” 我闻言一愣,指着果园后的茅草屋说:“怎么会有毒呢?这草房应该是大壮子住的,这果树被他栽的整整齐齐的,他栽果不是为了吃的?” 燕老三把果子往地里一扔,一边缓步往前走一边说: “你还记得神婆当咱们面治好的那个中邪妇女吗?” “嗯,记得啊,她还赚了一万块!”自打知道神婆是骗子后,我一直纳闷她是怎么治好病人的,听燕老三提到这个毒果子后,我恍然大悟。 下毒!! 老秦接茬说:“这琉璃果长的好看可口,但是有毒,虽然毒性很慢,如果长时间不解毒,也能致命。” 联想起当晚偷听到神婆和大壮的谈话,说桥后有他们的秘密,原来他们的秘密就是这片毒果园!! 燕老三哈哈一笑,看了眼老秦夸赞道:“老秦还真是有见识,这的确是琉璃果,不常见。那大壮子手臂柔软绵长,喘息有力,应该是个水性极好的人,我如果没猜错的话,当年他赶牛过桥溺水,是特意演给村民看的!” “假装溺水,宣扬河神的迷信,让村民敬畏河神不敢过桥,然后蜗居在桥后种毒果,偷偷给人下毒,再由神婆装神弄鬼去解毒!”我捋顺着思路,脱口而出。 那小两口才刚结婚,神婆是算准他俩有钱,偷偷的给汉子媳妇儿下了毒!丑橘也听明白了,大骂神婆骗子。 终于理清了这一套局,现在只有一个疑惑,那桥面上的白衣人影儿又是咋回事儿呢? 当时在桥面听神婆说,他们村二十年前在河边淹死过一个刚过门的小媳妇儿,但那是意外,跟神婆又没啥关系。我总是觉得,这淹死鬼,好像在有意无意的帮我们一样。 说到这一茬,燕老三和老秦都摇头了,但我断定,这事儿还有蹊跷! …………………… 虚惊一场的过了一通河,我们又在山里住了两晚上,有惊无险的顺利到达老周庄! 进了老周庄,燕老三叫我们先找旅馆住下,他一个人去送镖。 燕老三不在,老秦又有了跟我独处的机会,出发前他吓唬我说燕老三让我随行,是想用我祭河神,吓的我一路心惊胆战,处处提防。 所幸并没按照这个剧本发生,几天的高度紧张让我心力憔悴,冲了个热水澡后,一头扎进被窝想踏实的睡一觉。 从进房间起,老秦就一直盯着我看,这会见我收拾完躺下,便坐了过来,我知道他又想挑拨离间,赶紧闭上眼睛装睡觉。 老秦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说: “小伙子,这次没死,是不是挺庆幸的?”这是一句废话,我依旧紧闭眼睛,看都没看他。 “这次没拿你祭河神,那是因为燕老三看出了这事儿是假的,没用上你,并不是我说错了!” 老秦知道我没睡,见我不回话自己也说的有来有回。 “小伙子,你再不走,下一趟镖可就要你命了!” 我是实在忍不住了,谁能想到这老头人前阴着脸,人后碎碎叨叨的话这么多。我直接坐了起来,盯着他说: “老秦,我在市里有个紫砂壶的小店,我的小老板当的好好的,谁想跟着你们天天大晚上的满世界瞎溜达啊?你要是真想帮我,别说那么多,你就直接告诉我,我兄弟在哪呢?” 老秦脸上漏出一抹冷笑。 “这趟镖,就是燕老三拿你兄弟的小命要挟你的吧?” “对啊,燕老三说到了老周庄就放人。” 老秦闻言咯咯笑了起来,笑的阴森恐怖。 我抖个机灵打断他:“这有啥好笑的?” 老秦笑的差点背过气去,眼神呆滞的盯着我说: “你那个小兄弟啊,根本就不在燕老三手上,他拿什么放人呦?” “不在他手上??” 老秦点头补充道:“当晚带你们俩回来的路上,遇见了一伙人,他们可能把你兄弟当成了带着镖物的死人,就把他抢走了。” 这话一落,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我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不用说,一定是蛤蟆眼儿老头那伙做局的劫镖人,我跟大飞当晚在旅店被燕老三下了迷药,难道是他们误把大飞当成了墨镜男尸,抢错人了? 其实我也一直觉得奇怪,燕老三要是真怀疑我俩偷了东西,完全可以把我们两个都关起来慢慢审问,为啥要单单把我放了押着大飞? 正谈到这个关键口的时候,燕老三回来了,他提着一提啤酒,买了一些下酒菜,推门笑呵呵的张罗喝酒。 老秦不喝酒不抽烟,便一个人去隔壁睡觉了,临走之前,还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这趟镖走的有惊无险,燕老三自然高兴,殷勤的给我起了瓶啤酒: “老秦岁数大,丑橘又是个小姑娘这俩人都是滴酒不沾,有你在还真不错,咱哥俩好好喝两口!” 我接过瓶酒“啪”的一声,狠狠的往桌子上一拍。 燕老三吓了一跳,猛的一抬头看了看我:“咋了老弟?” 我试探的问:“燕老三,这趟老周庄我跟你来了,我兄弟人呢?” 他脸色尴尬的“哦”了一声,一口气灌了半瓶啤酒,打了个酒嗝说: “老弟,你兄弟这事儿,有点麻烦了!” “什么意思?” 燕老三把胳膊拄在桌子上,一脸愁容的继续说: “不瞒你,他人现在不在我手上!”老秦说的没错,他果然坦白了。 “带你俩回来的那个晚上,遇见一伙劫镖的,他们误把你兄弟当做镖物给抢走了!” “你他妈骗我!”我怒气难耐,一把拎起燕老三的衣领子。 燕老三也没还手,只是不停地解释:“老弟,没跟你说实话是我不对,但你放心,你兄弟人我一定给你找回来!” 我失望的把他往后一推。 “找个屁,蛤蟆眼儿老头那伙人杀人不眨眼的,这会我兄弟活不活着都说不准了。” 燕老三揉了揉脖子,小心翼翼的起身把窗户关紧。探过脑袋小声说:“老弟,他们那边有我底座,你兄弟人没死!” 底座是他们押阴镖的行话,应该是卧底的意思。 我一摆手骂道:“燕老三啊,我们兄弟翻山越岭给你送死人,结果你忘恩负义,你他妈就是个大流氓子,到底哪句真哪句假?” 燕老三叹了口气,又一口气灌了半瓶酒。 “老弟,骗人是我不对,但现在事情真的是这样,我都给你发过誓的,你放心,我绝对把你兄弟救出来!而且我现在已经有计划了。” 事已至此,光是骂人也无济于事,我郁闷的喝了一大口啤酒,擦了把嘴巴问: “啥计划?” 燕老三把脑袋凑过来,小声说:“过几天,我们要接个大镖,底座那边给风声,他们一定会来劫镖的,咱们在路上做个局,把领头的给逮了换你兄弟!” 还走镖?我长叹一口气。 “做什么局,有把握吗?” 燕老三坚定的点点头:“只要做局成功,就一定能逮到人,咱们要抓的就是你们在路上碰到的那个蛤蟆眼儿老头!” 那老头岁数不小,想来在对方也应该是个领导,如果真抓到他,应该能换出大飞。 大飞人命关天,我思来想后,也只好点头同意,燕老三又连着道歉加敬酒。酒过三巡,他突然眼神发亮,嘱咐我道: “对了,咱们半路做局这件事儿,你可千万千万别跟老秦说。” 大飞不在燕老三手上这事儿就是老秦告诉我的,我问他为什么要瞒着老秦。 燕老三目光如炬,一字一顿的说: “我怀疑老秦,是劫镖方的底座!!” 第十三章 羊入虎口 本以为这俩人是闹啥矛盾了,没想到燕老三一句话把老秦怼成了卧底! 我对他俩都没有什么好感,但相比较而言,老秦虽然看着阴险,但多处提醒我。燕老三看着大大咧咧粗犷豪放,结果一句一谎!我更愿意相信老秦一些。 “老秦跟你共事多少年了?” 提起这茬,燕老三似乎心情不好,把空瓶一扔,又起了瓶啤酒。 “十几年吧,他是后回来的。你不要管这些,记住我的话就好,老秦这人深不见底,不是你能摸透的。” 燕老三不想跟我聊老秦,我话锋一转问他: “下次走镖去哪?” “去趟江苏白柳山。” “大镖?” “大镖!” 我们又干了一口。 “你们镖局那么隐蔽,活儿都是哪接的?” 燕老三哈哈一笑:“还真拿我们跟快递比啊?知道我们的,都是圈里人,咱是关门等生意。” 我会意的点头:“懂,就好比地下赌场,能找到的,都是混赌嗜赌的赌鬼。” “江苏有白柳山吗,我怎么没听过?” 燕老三点头。 “有,是我们行内的地方,地图上找不到,你没听过是正常。”说完,燕老三点了根烟。 “别看我们押阴镖的昼伏夜出跟只猫似的,其实我们这行很有意思,就比如我们要去的这个白柳山,除了我们行内人,普通人永远看不到那片美景!” 看他得意洋洋的样子,我忍不住冷笑一声: “扯淡,还不就是一片普通的荒山,起个美名罢了。” “错了!”燕老三激动的坐直了身子,说的兴致高涨顾不得抽烟,烟灰已经烧了好长一截。 “你见过白色的柳树吗?那白柳山的柳树全都是白色的树干,白色的枝条,就连柳树叶都是白色的,通体白!” 我闻言一愣,印象里常见的柳树都是灰皮树干绿色叶子,通体白柳,还真是闻所未闻,也实在不相信。 燕老三磕了磕烟灰,说道: “在我们这行,交镖地点是很有讲究的,小镖走州县,大镖去古迹,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你想象一下,满地白柳,云山一色,就连山里的野兔子都白毛的,哎呦,美的就跟在画里似的。” 说到动情处,燕老三眯起眼睛还伸手比划起来。 我“切”了一声,拿起酒瓶子灌了一口酒说:“差不多行了,这趟镖我是一定会去的,就不用给我画饼了。要是真有这么诡美的地方,早么就上新闻头条了!” 见我不信,燕老三吐了一口烟雾,把烟掐了。 “老弟,别局限于你眼前看到的一些收门票的地方,那些就是冰山一角,我告诉你,咱们神州浩土奇珍异宝,美景无数,还有一些只在深夜出现的鬼灵精怪,哈哈,跟着老哥走,慢慢你会发现,夜晚跟白天,就他妈是两个世界!” 燕老三越说越玄乎,吹得我五迷三道的。要说他常年出远门,深夜穿山掠地会遇到一些艰难险阻并不奇怪,但像他说的这般奇幻多彩,我还是觉得在跟我扯淡! 这地方到底有多美我并不向往,又不是去旅游的,我只担心的是怎么给劫镖的人做局逮到那蛤蟆眼老头! 可是谈到路上做局这事儿,燕老三却避而不说,只是让我放心,说他自有安排。 跟这样一个看不透的人没法深聊,蛤蟆眼儿老头是他们的老对手,我毫无线索,虽然极不情愿,但也只能再相信燕老三最后一次,希望白柳山这趟镖做局成功,但愿这一次,他能靠谱一些吧。 ………………….. 押镖走山路,回镖局就可以坐车了,这一次燕老三并没给下迷药,而是大大方方的把我领回了镖局四合院。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我们在荒山里绕来绕去,绕到我差点吐了,根本不记得路。 回到四合院的第三天就有生人造访,我还以为这次的大镖,是个大物件,结果来的这个人手里只不过拎着个盒子。 这次是个铁皮盒子,长宽大概有十来公分。比上次送去老周庄的要大一些,看出来燕老三对于白柳山这趟镖的重视,连谈话都是在那间锁了门的屋子里进行的。 送走来人,燕老三心情大好,估计是谈了个好价钱。晚上我们聚在一起吃饭,燕老三提了这趟押镖的计划。 一听去白柳山,我发现不光老秦,就连丑橘的脸色都变了。 两天后我们再次出发,这次走镖行程甚远,我们先是坐车出了城,又坐船渡了江,接着又通宵翻了座山……连着折腾几天下来,终于进了江苏省内。 白柳山是他们起的名字,普通地图上根本就没有这个地方,燕老三手上拿着一张牛皮纸,领着我们翻山越岭,虽然山路难走,但好在并没危险。 白天扎营休息的时候,燕老三叫我跟他一起去前边探路,正愁一肚子疑问没机会问他,这会刚一走远,我便开口问: “你的底座放消息了吗?” 燕老三咧嘴一笑,迈着大步点头回道: “你放心,都在计划里!” 我突然心里一紧,想毕那蛤蟆眼儿老头很快就会来劫镖! “到底在哪做局,你好歹知会一声,我也有个准备!” 燕老三爬上山坡,指着远处的一座青山说: “见到那座山吗?山后边有个村子,底座透漏给他们的消息,说我们会在那里休息,那就是咱们的局!” 燕老三在大院外还有八个手下,看他自信满满的样子,一定是早有部署。 我舒了口气问:“具体要怎么做,用不用我帮忙?” 燕老三想也没想的一摆手:“不用!你就本色出演好了,跟你说多了怕让他们看出猫腻!” 望着远处的青山,一想到即将要经历一场圈套和硬仗,我竟然忍不住的心跳加速起来。 白天各自睡觉,夜幕降临后,我们再次踏上翻山的旅程,走到后半夜两点的时候,老秦看了眼牛皮纸地图问燕老三: “天就快亮了,咱们的水和吃的都没了,这前边好像有个村子,要不咱们就在那落个脚,明晚再走!” 燕老三果断的拒绝道:“不行,咱们快点赶,争取今晚翻过这座山,在下一个村子休息!” 燕老三一向说一不二,我们开始加快脚力,路中,丑橘要去方便一下,才去了没多远,忽然整个人摔倒在地,发出一阵惨叫。 我们吓了一跳,慌忙跑过去一看,丑橘右脚踩了个兽夹子!! 厚铁锯齿深深地扎进她的脚踝,鲜血不断涌出,疼的她嚎啕大哭。 掰开兽夹,给她做了个简单的止血包扎,看着手指粗的几个窟窿,我揪心的看着燕老三说: “不行,伤太重了,咱今晚是翻不过前边的山了!” 燕老三闻言眉头一皱,俯下身子看了看丑橘脚上的伤口,不禁长叹一口气。 老秦也摇了摇头,沙哑着嗓子劝道: “没办法了,就在这村子休息一天吧!” 丑橘还在哭,燕老三考虑几分钟后,还是同意下来。我把行李分给老秦,赶紧背上丑橘往山下的村子走。 我们走的很慢,下了山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背着丑橘走在村路上,吸引了不少目光,一个大姐经过我身边的时候突然回头指着我背上的丑橘喊了一句: “哎呦喂,这姑娘脚咋伤成这样啊,是不是踩着兽夹子了?” 燕老三回头看了她一眼,问道: “大姐,你们村卫生所在哪?” 大姐凑过来,又仔细看了眼丑橘的伤口,皱起眉毛往东边一指: “扎这么深,这小姑娘得遭多少罪啊,东头呢,顺着道直走就能看见!” 道了句谢,燕老三和老秦要去探查村子,我赶紧背着丑橘奔着卫生所去了。 村大夫是个七十来岁的老爷子,看了丑橘的伤,嘴里嘟哝道: “这臭小子,说他也不听,都害了多少人了!” 听大夫这意思,好像知道这兽夹子是谁放的。我一细问,老爷子气愤道: “老李家孩子干的,天天上山放兽夹子,结果一个兽没夹着,倒夹了好几个人了,就昨天还夹了一个呢!” 丑橘天性善良,在这四合院里,我只把她当朋友。听老爷子这么一说,真想去把这放架子的小子揪出来狠锤一顿。 老爷子给丑橘做了消毒,又开了点药,嘱咐要她好好休息千万不要走路行动,怕伤到骨头日后落下垫脚的毛病。 刚出了卫生所,正巧又碰到了那指路的大姐,见丑橘伤口包扎好了,她笑呵呵的问: “你们咋这么脸生呢,来谁家串门的?” 我这人不太会撒谎,随口编了一句: “啊,去老吴家串门。” 大姐一愣:“老吴,俺们村也没姓吴的啊?” 我尴尬的回了句:“嗯,可能不是你们村的,找错了。” 我刚要转身走,大姐紧接着问了句: “那你们有住的地方吗,要不来我家对付对付啊?” 考虑到丑橘的脚伤,在帐篷里睡实在不方便,我思来想去也没啥,便一口答应下来。 大姐家离卫生所不远,家里条件不错,好长的一趟房子,院子里一个锄地的汉子应该是他老公,见到我微微一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给丑橘安排好后,热心肠的大姐又去厨房忙活起来,我松了口气,赶紧回村路找燕老三他俩。 见我背上没有丑橘,燕老三大惊,眼睛一立问我: “丑橘人呢?” 我回头指了一下:“在路上碰见那大姐家躺着呢,大姐让咱在他家休息。” 燕老三闻言跟老秦对望一眼,脸上阴晴不定,这个时候,忽听得后背传来一阵呼喊: “家里饭做好啦,你们过来吃点吧!”正是那个大姐。 自打进了房子,燕老三一直警惕的左右环顾,老秦的脸也是阴出份了。 趁着大姐去厨房端菜的功夫,老秦推了我一下,骂道: “兔崽子,谁让你做主过来的?” 我正愣然,大姐和汉子端着三碗汤进了屋子,往桌上一放笑道: “来,趁热喝碗热乎的!” 没人去喝汤,我也愣在原地不敢动。 半晌,我注意到,老秦盯着这几碗泛着油光的汤,锃亮的脑门上,居然冒出了一层冷汗!! 第十四章 人油鸡汤 在一通村那个诡异莫测的环境下都不见老秦有丝毫慌乱,如今只不过看到几碗汤,他居然冒了冷汗! 我知道事情不对了,又望了眼燕老三,燕老三眼珠子一转,冲着大姐两口子吆喝说: “妹子,你家院里种的小菜不错啊,能给我摘点去不?” 大姐眉开眼笑的点头,和汉子转身去院子忙活了。 看他们出去,老秦坐在床沿边盯着这碗汤舒了口气,我赶紧追问这汤是不是下毒了,老秦指着汤上浮着的一层油说: “你看,这汤上浮着的油滴是啥形状的?” 我低头贴近碗边仔细看了看:“是菱形的!这跟油滴的形状有啥问题吗?” 老秦“嗯”了一声点头说:“咱们平常吃的油,不论是豆油还是荤油都是圆形的,只有用死人提炼的人油,见了水才会浮现出是菱形的油滴!” 人油!! 听老秦这么一说,再低头看着这碗油汪汪的汤,我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燕老三把汤顺窗户倒在了后窗户墙角,回身凑到我身边说: “我跟老秦刚才在村里晃了一圈,这地方突然来了很多外地人,鬼鬼祟祟的不太安全!” 我心里一惊:“难道他们提前做局了?” 燕老三一摆手问我:“丑橘呢?” 我领着他们去到隔壁房间,丑橘安静的躺在床上,她这一宿失血过多,脸色苍白还在昏厥当中。 我担心的说:“丑橘这样,也没办法赶路上山了啊!” 燕老三摸了摸鼻子。 “先等小橘醒了再说吧!” 燕老三话音刚落,忽听得大门外边想起一声粗犷的高喝:“大姐,我瞅你家房子那么大,有地方住没?我们几个想住一宿。” 见有陌生人来借宿,我们赶紧挤到窗户口往外看。 院子外边站着七八个人,他们穿着结实的登山服,人人身后都背着一个大包子,为首说话的是个高大的壮汉,这人一脸的大胡子,一看就不好招惹。 在大胡子身后站着一个老头,老头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头上顶着灰色圆帽,手里拄着一个登山棍,像是很有学问的样子。 这些人明显是有备而来,在院子里正给燕老三摘菜的大姐一听有人叫喊,手里掐着菜,连忙从地里走出来。 “哎呦,你们几个人啊?” 大胡子往院子里环顾一圈回道:“八个!我看你这房子不小,应该能住下吧?” 大姐笑盈盈的点点头:“能倒是能住下,来,你们住这连着几间房吧。” 一边说着,一边指着紧挨着我们的房间引导他们进来。虽然他们面上表现的不认识,但谁说的准呢? 我吸口气,小声问燕老三:“你看他们跟这大姐,是不是演的?” 燕老三聚精会神的打量着这几个汉子,摇了摇头:“不像认识。” 大胡子身后一个长相猥琐的瘦子,指着院子里的鸡说:“晚饭就吃这个了,都炖了,都炖了!” 大姐尴尬的赔笑:“小哥这可不行啊,这不是肉食鸡,这是我家养的下蛋鸡!” 那瘦子不耐烦的一挥手:“下个屁蛋,一千一只,给我全宰了!” 见大姐呆了,中间那老头说话了:“大妹子,别听她的,你要是舍不得,就给我们弄点粗茶淡饭,对付一口就行,我们给钱。” 大姐像是吓懵了,两只手交叉在胸前犹豫不决的捏来捏去,磕磕巴巴的说: “要,要是真一千一只,那宰了也行!能真给钱吗?” 领头的大胡子刚要说话,经过我们窗口的时候瞥见了我们几个,他眉头一皱,在我们身上打量一圈回头问大姐: “屋里这几个人是谁?是你家人?” 大姐看了一眼说:“不是,跟你们一样,都是外地来的。” 身后那瘦子抬起手往我们身上一点:“给你们一人一千,赶紧走!” 大胡子停下脚步,又仔细打量我们一遍,特别是看到燕老三的时候,目光停留的时间最久。半晌,回头趴在瘦子耳朵边小声嘀咕了一些什么,就匆匆忙忙的进屋去了。 我这心里阴晴不定,这大姐两口子用人油给我们煲汤已经够乱了,这新来的一伙人也不像是善茬子,要是他们真的不认识,到底哪伙是劫镖的呢? 燕老三见他们陆续进了屋,转头问老秦:“老秦,你看他们这身装备,像是干啥的?” 老秦目光如炬,盯着他们的背影说:“你看他们穿着,个个紧身衣服,长脚靴子,我还看见有人的背包后面露出一截军工镐,我猜呀,他们也是上山的!” 燕老三像是很认同老秦的话,往后捋了一把头发。 傍黑的时候,这家大姐果然杀光了下蛋鸡,就在院子里搭了一个灶台,架上个大铁锅,开始炖鸡,我们一直没吃好饭,闻着飘香的鸡肉,肚子一直姑姑作响。 鸡炖好了,大姐先是捞了鸡肉给隔壁大胡子一帮人送去,没多久又给我们端来一些馒头,一盆鸡汤。 毕竟一千一只鸡是人家花钱买下来的,我们这一盆里基本上一块肉都没有,少见几个鸡头。 这几天山里风餐露宿,天天吃压缩饼干。要是正经鸡汤,那也顶好了,可是我趴在鸡汤盆上往里一瞅,哎呦,上面漂浮着的还是一层菱形油滴! 我这食欲瞬间就没了,把鸡汤往旁边一推,骂了句: “我靠,人油鸡汤!!” 说着,我见那伙人光着膀子都从屋子里出来了,在院子拼了几张桌子,桌子上摆满了鸡肉馒头,开始大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我泛起一阵恶心,晚饭只喝了几口水,连大姐送的馒头都不敢吃了。 …………… 这一宿注定是个不眠夜,我竖着耳朵生怕有什么变故,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推门出去发现大胡子他们的两个房间窗帘还拉着。 本来没太在意,可等我们吃完早饭,那两个房间依然没有动静,燕老三也觉得奇怪,我们趴在窗户上往里一看,房间里空荡荡一片,连个人影儿都没了!! 正巧这个时候大姐推着个小车从外边回来,见我们趴窗户,笑着说道: “他们早走啦?” 走了?怎么可能呢,昨晚我高度紧张,当了一宿的夜鹰,别说他们离开要推门开窗,就算是有个风草动,也逃不出我的耳朵,他们怎么可能一声不响的就消失了? 燕老三“哦”了一声笑着问:“他们几点走的?” 大姐一边把车上的黑桶往下搬一边说:“大概两三点钟吧。” 搬完了桶,她擦了把汗接着说:“都是去后山的,不早点走,容易让巡山的拦下来!” 老秦来了兴致,问道:“大妹子,你咋知道他们是去后山的?” 大姐把眼睛一眯,抿嘴一笑:“哎呦,你看他们穿的衣服,后背那一些东西,不是去后山的哪跑?” 大姐说完又问:“你们这老弱病残的,不会也是去后山凑热闹的吧?” 燕老三一摆手插嘴道:“大姐,你知不知道他们去后山干啥呀?” “干啥?寻宝呗,哪年都得有那么一两波人。” 这个村后边还有一座青山,青山再往后可就是白柳山了,我心里一惊,难不成这些人也是去白柳山的? 燕老三给我使个眼色叫我进屋拿行李,我慌张的进屋取了包,往房门外走的时候看见有个小孩正趴在我们屋子的后窗户上向我挥手。 第十五章 老照片 窗口的男孩有十来岁的模样,见我注意到他,他更加迅速的摆手叫我过去。 我完全不记得见过他,凑过去问:“弟弟,有事儿?” 男孩怯懦的点点头,小声问:“那个受伤的姐姐怎么样了?” 他指的应该是丑橘,我颇感奇怪,回道: “嗯,她醒了,没大事儿了,你认识她?” 男孩抿着嘴,摇了摇头说:“你们这就要走吗?帮我跟那姐姐说声对不起。” 男孩莫名其妙的向丑橘道歉,我顿时反应过来,记得村大夫说这夹子是老李家孩子干的,敢情就是这小子吧! “山上那兽架子是你放的?”我并没表现出不悦,轻声问他。 小孩刚要说话,听到院外大姐的一阵笑声,吓的他脸色一变翻过后墙就跑。 他动作麻利灵活,但在翻墙的时候从裤兜里掉下来一副眼镜。 我跳过窗后捡起来看,这眼镜的镜片很厚,款式很老,是一副老花镜,突然回忆起来,这好像就是昨天大胡子那帮人里,那个斯文老头的镜子啊!! 燕老三见我许久没出来,在院子吼了一声,我揣好眼镜赶忙去隔壁房间背上丑橘出去。 大姐谈笑如常,也没留我们,客套一番后就离开了。 见路上没人,我掏出那副眼镜递给老秦和燕老三看:“刚在屋里,后窗口有个小孩要我帮他跟丑橘道歉,翻墙走的时候掉下来这个。” 燕老三眼光毒辣,搭眼一看就认出来了:“哎呦,那老爷子的眼镜怎么会在小孩身上啊。” 老秦也看了一眼,冷笑一声说:“出门在外胡吃海喝,那伙人除了这戴眼镜的老爷子,全是棒槌!” 眼镜是贴身物件,如果不是发生什么特殊情况,肯定不会乱丢的,我颠了颠手中的镜子哀叹一声: “怪不得昨晚没听到他们走的动静,估计这会功夫都被那大姐熬成人油了吧!” 燕老三眼睛一眯:“我看这伙人确实是上山的,而且应该也是要去白柳山,那妇女说的还真不假,老秦你说呢?” 老秦点点头:“对,那大妹子一定是把人药翻了,看了他们包里的东西,才知道他们是去白柳山挖宝的。” 燕老三一摆手:“先别管他们了,这地方生事端,咱去下个村子落脚。” 由于耽误了行程,丑橘的脚伤还下不了地,我们在村里转悠了一天,好不容易雇了一辆牛车,在小卖部里补充一些食物和水后,去往大青山村了。 夜半时分,百鸟归巢,寂静的泥土路上,只能听到牛蹄走路的“嗒嗒”声。 牛车载着我们几个人缓缓前行,舒服的躺在车上,晃晃悠悠的有点困乏,行有一会,燕老三突然坐了起来,警觉的往我这边贴近,小声嘱咐道: “机灵点,后边有人跟着!” 这一句“有人跟着”就像给我打了一管鸡血,瞬间精神了!! 是不是蛤蟆眼儿老头的人来了?或者,那熬人油的大姐后悔放我们走了?我心里七上八下,又不敢回头,低声问了句:“谁”。 燕老三摇摇头,搞不清他是不知道,还是叫我别多问。 两个村子本就离得不远,到达大青山村的时候天还没亮。依着燕老三的意思,我们随便找了个村头荒废的空房子钻了进去。 这房子应该着过火,屋内房梁掉了好几根,墙角多处开裂的大口子不说,墙皮还被烧的漆黑一片。 进了屋子关上门,燕老三提高嗓门吼了句:“天快亮了,先睡吧!”说完赶忙朝后窗户给我递了个眼神,我懂他的意思,掏出背包里的短刀,跟他从房屋后窗户小心翼翼的跳了出去。 我俩一边一个小心的绕到正前门一看,果不其然,一个身影正猫着腰趴在门缝里往里瞅呢!! 我几个箭步窜过去,瞄准那人屁股猛的踹了一脚。 “哎呦”一声,这人顶破房门,被我一脚蹬了进去。 老秦打开手电往他脸上一照,还真让我大吃一惊,不是蛤蟆眼儿,也不是大姐,居然是大胡子那伙的斯文老头,白天才发现了他的眼镜,以为他凶多吉少,这会看上去,除了身上脏乱以外,精气神还不错。 老头眯着眼镜用手臂挡着电筒的强光,战战兢兢的说: “别,别,我是好人,咱们是一伙的!” 他的那副眼镜我还揣着,从兜里掏出来扔给他,老头十分诧异,接过眼镜赶忙戴上问: “我眼镜怎么在你们手里啊?” 燕老三蹲下来,凑近拍了拍他那一身的灰尘: “老爷子,你没死啊?” 老头咽了口唾沫颤抖着嗓子说:“没死,躲过一劫啊!” 老秦把电筒强光移到一边,冷哼一声问:“其他人呢,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斯文老头擦了把汗:“鸡汤有毒,入住的当天晚上,我们那伙所有喝了汤的全昏死过去了。” “你没喝汤?” 老头摇头:“我肠胃不好,不喜欢油腻的东西,而且那汤,我也觉得不太对劲,就没喝!” 菱形油滴是人油这事儿是老秦告诉我的,在这之前我简直是闻所未闻,难不成这斯文老头也看出来了? 燕老三半信半疑,侧着身子去窗口往外望了望,回来问道: “然后呢?” “这群人平时睡觉都打呼噜,那晚上居然都跟个死人似的一声没有,我见事儿不好,就赶紧顺后窗户溜了!” 说完,老头扶了一把眼镜继续说:“我原本以为你们跟那两口子是一伙的,可是我盯了半天,发现你们还真是过路的啊?那,那我这眼镜怎么在你们手里呢?” “捡的!”这老头看样子斯斯文文的,不过听他这么说,发现鸡汤有问题不提醒同伴,出了事儿又一个人溜了,实在狡猾,我很瞧不起这种人,就冷冷的回了一句。 老头也没在眼镜的问题上多问,叹口气说:“哎?既然不是一伙的,你们怎么没事儿啊?你们也没喝鸡汤?” “咳,人油鸡汤,我们可不好那口。”老秦话音一落,这斯文老头脸色骤变,升腾起一股惊讶神色: “哎呦,老哥哥呦,你居然能看出来那汤里有人油?”说着,老头还竖起了大拇指。 老秦不吃这套,反问道:“我看你跟大胡子那伙人一起来的,怎么出了事儿就一个人跑了?” 老头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故作低沉,还是煞有其事,低着头说: “咳,要真是跟他们一伙的,我哪能跑啊,我是研究地质学的,这帮人那都是流氓子,他们想发财要上山寻宝,也不知道从哪打听到我,就硬生生被劫持到这来了!” 从大姐家到现在,我听了好几遍上山寻宝这个说法,不禁问: “是去大青山吗?寻什么宝?” 斯文老头一愣,随即浅笑一声说:“几位,自从知道你们跟那两口子不是一伙的,我一路跟到这来,老头子我是有一说一把你们当朋友啊,你们能认得鸡汤里有人油,那绝对是走江湖的老手了,怎么会不知道那白柳山上的宝贝?” 说完,老头见我们冷眼相对没人接茬,他尴尬的点点头继续说: “外边有好多说法,不知道跟你们听的一不一样,都说抗日打仗的时候,有一个连队的日本鬼子要经过这片山,去屠杀山下的村民,触怒了一位神仙,一个晚上的时间,这些鬼子就莫名其妙的就全死了!自那以后,这座山就在小范围里出了名气。” 喘了口气,老头接着说: “知道这事的都叫白柳山,其实这白柳山的秘密只不过集中在一片林子里,那片柳林里的花草树木,飞禽走兽,全是一色的白,在这片林子里,有一颗最大的白柳树,是神仙当时留下来的宝贝,有人说,从树上扣下来一块树皮都能卖出上千万呐。” 老头说的十分激动,在提到那颗大柳树的时候,浑身都在哆嗦。 “当然了,我这老头子都快入土的人了,我找白柳林不是为了钱,我是研究地质的,就是想看看,这么神奇盛传的地方,到底存不存在,如果存在,又是什么道理。” 这白柳林的故事让老头说的绘声绘色,又好像条条是道,近在眼前一样。 我缓了缓神,呛声道:“老爷子,你也说了,这都是传说啊,你这研究地质的,怎么还信这些个迷信的东西?” 斯文老头连忙点头:“是真的,是真的….” 他一边叨叨着,一边低头从他挎着的背包里掏出几张照片! 我接过照片,老秦和燕老三也凑了过来,不约而同的打开手电往上照看: 这是几张老旧的胶卷冲洗相片,照片四周已经有多处变质发黄,照片里是好大一片白色的柳树林,这些柳树从树干,到树枝,甚至是树叶,从里到外,全部都是通体的白色,就连地上的花花草草都是白的,纯粹唯美,像是天堂林园! 我大学虽然不是学计算机和摄影的,但寝室有个ps高手,时常给论坛合成一些假的灵异照片来骗取读者流量,我跟他学过如何去辨别照片的真伪。 拿着电筒前后左右翻看了几分钟,虽然不想相信,但不得不承认,老头的这几张照片居然是没经过加工合成的实拍真照!! 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万万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真有这么个神奇的地方啊!! 第十六章 半张地图 斯文老头见我们都很惊讶,凑过来洋洋得意的笑了笑说: “嘿,怎么样,是真的吧?这片白柳林的确是存在的,而且啊,你们也不用藏着掖着了,既然咱们的目的都一样,就…就一起吧?” 燕老三听了冷哼一声: “老爷子,就凭你给我们讲了一段故事,几张照片就想入伙了?你这自来熟是不是太快了点?” 斯文老头眼镜一眯,慢声慢语的说: “当然了,我现在孤身一个老头子,想加入你们肯定还有我的筹码的。”说着,他又低头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递了过来。 燕老三接过来翻看一看,这笔记本里工工整整,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小字,有的地方还简单的画了简笔图。 “我研究这白柳山已经很多年了,虽然这是头一次来,但是山里的一切可早就摸透了!” 我看着本子上圈圈点点的这么多内容,知道这老头是做足了功课,疑惑的问: “老爷子你也说了,这白柳山只不过有一片林子是白色的而已,有这么多可记的?” 老头呵呵一笑:“小伙子,白柳山虽然在故事里是一座神仙山,但你不知道,这山可并不好上啊!仙山有灵气儿,山里的野兽也自然沾了光,如果通常的山狼能嗅一里地,那这白柳山里的狼,就能嗅到二里多远!如果走错路,走进了狼区,兽窝子,那就是长了四条腿也跑不过他们!所以,咱们一起走,路上也有个照应。” 老秦也接过本子看了一眼,半晌,转头跟燕老三点了点头。 老秦居然接受跟他同行了?我颇感惊讶的看向燕老三。 “老爷子啊,你说了这么多,但毕竟也没进去过,你怎么会知道怎么走安全呢?” 燕老三话音一落,斯文老头慌张的接过来老秦手中的日记本,把本子散开往下一抖,从中间掉下来一张折规整的白纸。 白纸打开,好像是半张故意隐瞒线索的地图,地图很怪,并没有勾勒山脉地形,而是无数个交叉重叠的圆圈,在这些圈中间,画有一个黑点。 地图上面写着一行日文,看样子还是个日本货。 老头知道我们看的懵,笑呵呵的指着白纸说: “这就是白柳林的地图!!可是当年那批日本人留下来的,真货!”斯文老头掐着一个角,把这玩意当个宝贝似的,生怕弄坏了。 燕老三扫了一眼,点头道:“老爷子,实话跟你说,我们只想穿过白柳山,不寻宝,你跟我们同行可以,只要安安全全的把我们送出山就好,至于那白柳林和那颗扣下片树皮值上千万的神仙树,我们都不要,你看怎么样?” 斯文老头愣住了,大感疑惑的小声问: “你们?真的不是找白柳林的?” 燕老三摇了摇头:“真的不是!” 老头扶了扶眼镜:“不找白柳林,你们上白柳山干啥去?那白柳山后还是山,荒无人烟啥也没有哇?” 燕老三吸了一口长气:“这个不劳您费心,带我们顺利出山就行。” 老头突然又有点小兴奋,高兴的连连点头: “行,行!你放心,带上我,一定让你们顺利出山!”说罢,脸色又逐渐转变“不过你也看到了,我手上只有半张地图,另外半张,上山前被那大胡子抢去了,在他身上。” 其实仔细想来,那大姐两口子用人油鸡汤给大胡子下毒,却放了我们走,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帮人一进院子,张嘴就一千一只鸡,土豪气毕漏,不药他们药谁呀,再瞧我们这个团队,一个谢顶老头,一个长头发脏兮兮要饭花子同款燕老三,再加一个受伤的丑姑娘,这一看就是土鳖气! 那大姐既然是图财的,就一定会搜身搜个精光,如果那半张地图真的在大胡子身上,现在被丢哪去了,可就不好说了。 燕老三看了这些资料后似乎十分感兴趣,不但同意带上老头,还要帮他寻回来另外的半张地图。 一夜无话。 …………….. 天亮之后,我跟燕老三准备了一下,带上短刀家把式,出发前往大姐家要东西!能谈就谈,不能谈就动硬的,对于这帮杀人掠货的,我倒是不怕! 对于狡猾的斯文老头的加入我是反对的,路上正好跟他独处便借机问他: “你跟老秦为啥对日本地图这么感兴趣的?咱不是有张牛皮纸的吗?” 燕老三往后捋了一把头发:“我手上的地图,是找白柳山位置的,老爷子手上的那张,是山中地图,白柳山诡秘莫测,能有份地图就算多个保障,他就一个老头,不管他说话几分真假,也掀不起多大风浪,先带着吧!” 我就突然纳闷了:“不对啊,燕老三,来之前你跟我说这白柳山奇观异景,尽在眼前的,敢情你也是第一次来啊?” 燕老三尴尬的咳嗽一声:“咳,兄弟,是不是第一次不要紧,大哥我是不是没骗你,老头的照片你也看见了吧?跟我描述的一模一样!” 燕老三这个人真是一身的江湖气,满嘴跑火车,明明自己是瘦子,也得吹出个胖子,我泄了口气问: “这老头看着斯斯文文的,但他办的事儿,说的话可都不靠谱,你就不怀疑他?你就不怕他是蛤蟆眼儿老头的人?” 燕老三看了我一眼,摇头说: “不会,本来担心咱们在前村被提前做了局,怀疑大姐或者大胡子是他们的人,眼下看来,好像并不是啊!” “那这个村呢?你的底座不是说他们要在这个村动手的吗?” 燕老三一摆手:“没有,我的人告诉我这里安全,我也奇怪,他们居然没来!” “你的人告诉你?”我闻言一愣: “你胡诌吧?咱们两个黑天白天在一起,连撒尿都是一块的,你从来没一个人独处过啊,怎么跟你的人接头的?” 燕老三哈哈一笑,沉默不语,只顾大步流星的往前走。 我“啧”了一声,实在觉得他没这个机会啊,燕老三也不用手机一类的通讯设备,难不成是飞鸽传书?但是别说鸽子了,这些天连鸟都没接近过一只啊? 看他牛逼哄哄的样子也不像撒谎,我仔细的回想,终于“哎呦”一声想明白了! “我靠,是昨晚拉咱们来的那个赶牛车的老乡?” 一定是他了,接触过的外人只有这一个,但这个老乡实在太过普通,我根本没在意,甚至连这人长啥样都忘了,细思极恐,燕老三他们这帮押镖的和劫镖的真是个个影帝,无孔不入哇! 我一直都奇怪,他们押阴镖一路惊险,怎么只带着一个老头和丑橘一个小姑娘上路,都没有电视里小说中,那群正规的镖师,前前后后几十号人,把镖车围得水泄不通的排面,但是我现在知道了,他们只是不想引人注意,其实背地里,一直都有人在暗处随镖前行!! 听到蛤蟆眼老头没来的消息,我还是挺失望的,这就意味着,我这趟白来了,大飞也多了一分危险! 燕老三知道我想的什么,拍拍我肩膀安慰道: “你放心,我敢担保你那个兄弟绝对没有生命危险,这次没成不要紧,等镖送完,我打算找他们去,一定给你兄弟要回来。” 燕老三说的很有底气,就好像,我不找大飞他也会找一样,想起他有底座在对方,心里稍稍放宽了一些,大飞的确可以慢慢救,只要他还有命在就行! 跟燕老三边走边聊,没过多远,忽见得路边上一群小朋友在追逐打闹,这群孩子活泼可爱只顾着低头快跑,一个没留神,一个小孩撞在了燕老三怀里。 那孩子道了句歉,扭头跑回人堆,我抬头一看,在那群孩子里有一个小孩,直溜溜的站着,瞪着大眼睛怯懦的盯着我。 我立刻认出了他,正是在大姐家趴我后窗户的那个男孩!!这小子裤兜里有斯文老头的眼镜,一定是知道什么! 这男孩看见我一愣,随即掉头就跑,我朝着他一指,对要老三说: “就他,老头眼镜在他身上掉的,快追!” 燕老三一听,迈开大步就窜了出去,小孩跑的很快,在路上左拐又拐,半晌窜进了一家村子的小饭店。 燕老三一伸胳膊把我拦了下来,驻足望去,饭店院子有一个黑色的塑料桶,这桶我也认得,是那大姐家的,如果我没猜错,这就是她盛人油的油桶!! 第十七章 团伙 好大一个油桶啊!! 装人油的大黑桶怎么在饭店门口呢,难不成,人油跟这饭店也有关系?饭店也用人油? “桶在这,估计那大姐也在屋里,进去吗?”我掏出短刀问燕老三,他把我刀往回一按: “屋里多少人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呢,看看形势再说。” 我听他的话把刀藏了回去,迈着大步走进院子,打开这黑桶盖一看,果不其然,这桶里壁上还挂着一层残油呢。 这家饭店不大,屋里摆了八张四人小桌,正值饭口,吃饭的人还很多,看着这些人大口吃肉大口喝汤的样子,我泛起一阵恶心。 大姐并不在这里,燕老三也能耐住性子,招呼我找个桌子坐了下来,不一会,一个梳着双马尾的年轻服务员走过来招待我俩,我接过菜单看了一眼问: “美女,你们老板在吗?” 姑娘漫不经心的说:“老板出门了,找老板有事?” “哦,随便问问,你们家啥菜是招牌啊?”我装模作样的问。 姑娘左手伸出个点赞的大拇指,右手朝菜单一指:“这个,我们店的油泼面是一绝!” 我一听油泼面,实在忍不住忍不住的一阵干呕,把服务员吓了一跳,燕老三把菜单递回去笑笑说: “好,那就要两碗油泼面吧!” 这姑娘骂了一句“有病”白了我一眼就转身走了。 我喝了口水压了压惊,往四周仔细打量一圈发现,那刚才跑进来的小孩正躲在墙角的桌子后边。 我走过去把他拎了出来,见他吓的浑身直抖,拍拍他肩膀说: “弟弟,别害怕,咱们不是见过面吗!” 小孩缓了缓神儿,紧张的抬头看着我问: “那姐姐的伤好了吗?” “好了,没事儿了。”说着,我把小孩领到燕老三身边坐下。 小孩一直低着头,看样子很内向很自卑,燕老三问道: “弟弟,你家在哪啊?” 小孩非得没回答,还警惕的往我身边挪了挪,燕老三不修边幅,人长的又有几分凶狠,小孩似乎很害怕。 我摸了摸他脑袋,示意燕老三我来问:“弟弟,你是这村的吗?” 小孩摇了摇头,嘟着嘴说:“我是邻村的,过来玩的。” 邻村的,我猛然一愣,心里有个不好的猜测。 “那天,你趴在后窗户跟我见面的地方,就是你家吗?” 小孩点了点头。 我骇然的跟燕老三对望一眼,还没等我问,小孩主动说: “山上那兽架子是我妈让我放的,对不起。” 大姐害人十恶不赦,但看得出来眼前这孩子还是心存善良的,我叹口气: “不怪你,我听说兽架子夹了不少人了,你妈怎么还让你放啊?” 小孩红着脸憋了半天:“山边根本没有动物出没,放在那里就是夹人用的!” 我哑然一愣,不可思议的问:“夹人?为什么要下夹子夹人?” “我妈说了,我们家房子全村最大,只要外边人来被夹了,就走不了了,得在村子住下,就得住我家。” 我心里暗骂一句,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怪不得这大姐把房子盖这么长,从丑橘被夹,到最后迎进他家,果然都是事先打好眼儿的啊。 我想了想又问: “你们这地方这么偏僻,外来人应该不多吧?” 小孩没有丝毫犹豫张嘴就来:“我妈说了,不用夹太多人,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我哭笑不得点点头,大姐长了个昧良心的黑心眼儿,还好她生的儿子憨厚老实。 见孩子知无不言,我索性直接问: “弟弟,那天我捡到你兜子里掉出来的一副眼镜,你知不知道跟我们一起住在你家里的那帮人,都在哪呢?” 小孩想了半天,又把头垂了下去。 “不知道,我妈说他们都是坏人,让我妈拉走了,我不知道拉去哪了。” 小孩说完又补充道:“不过我妈说了,你们跟那些人不一样,你们长的就穷嗖嗖的,穿的也次,都没地方揣钱!” 童言无忌,又真实直接的反映了大姐的心里活动,妈的,怪不得这大姐两次送汤不成后,没再其他地方下毒就把我们放了,想来是觉得在我们身上浪费毒药不划算啊? 燕老三尴尬的咳嗽一声,这个时候,我们要的油泼面做好了,端上来后我第一时间凑过去看。 奇怪的事儿来了,这两碗油泼面的油滴都是圆形的,并没有用人油!! 难不成是我们猜错了,大姐用的人油跟这小饭店没关系?可院子里放着的黑桶我记得清楚,正是大姐家的那一个啊!!趁服务员不注意,我又偷偷去邻桌看了几盘吃剩的菜面,结果竟然无一例外,全部都是用的菜油,都是圆形油滴。 我颇感奇怪,想了想还是问小孩:“弟弟,你妈妈跟这家饭店老板熟不熟啊?” 小孩想了半天点点头。 “我妈隔一段时间就来一次,昨天晚上还跟我爸说她今晚上要来呢!” 我长“哦”一声,看来我们猜测的没错,尽管饭店现在没用人油做菜,但这大姐跟老板还是有关系的! 了解到这里,我嘱咐小弟弟回家什么都不要说,不然被他夹坏的姐姐该生气了,小男孩对丑橘的事儿一直心怀愧疚,闻言连连点头,便一溜烟的跑出去玩了。 饭店老板迟迟不回来,我跟燕老三没再多待,也结了账出去了。 燕老三踢了院子里的油桶一脚,低声问我: “这事儿你咋看?” 我前后考虑了一下说: “我是觉得,大姐家咱们先别去,这饭店老板跟大姐八成是个团伙,他们今晚的见面没成,咱们找错哪一头,都可能会使另一边起疑,要是来个毁尸灭迹啥的就麻烦了,毕竟涉及那么多人命啊,这人有多贼都不奇怪!” 燕老三点点头:“对,那咱今晚就等一等,等这妹子来了,咱们把他跟饭店老板一窝端了!” 商量好,我跟燕老三便没有去邻村,而是回了那个废弃房子,等着夜幕降临,等着做人油鸡汤的大姐主动送上门来。 其实对于大胡子那伙人的生死,我是抱着悲观态度的,图财不奇怪,可是用人油做汤,就说明了一切,如果不杀人,人油哪里来?现在只希望,他们不要把那份地图弄丢了吧。 很快天黑下来,我跟燕老三早早的埋伏在饭店老远处的一个拐角。 从七点一直等到十点,三个小时里都不见村路上有动静。我有点坐不住了,开始怀疑那男孩会不会把见到我们这事儿向大姐学了! 燕老三叫我沉住气,掏出两只烟来,我们这烟才刚点上,突然听得远处传来一阵阵的“吱嘎”声,我慌忙的把烟掐掉,顺着墙角往外一看,自村路上往这边蹬来一辆三轮车,而车上人正是那个大姐!! 这大姐在饭店门口下了车,警惕的往四周望了一圈,鬼鬼祟祟的推着车子进了院。 我们跟上去躲在院外墙后找了个缝隙往里偷看,她把车放在一边,敲了敲饭店窗户,几分钟后走出一个个子矮小的人,如果不是听他说话成熟粗重,还以为是个孩子呢! “老贾,我这油桶都放你这好几天了,你咋还没装油啊?”大姐打开黑桶盖子问。 这矮个子回道:“哎呀,上次就跟你说油不多了,别着急,我明晚儿就去取油!” 大姐闻言低声骂了一句:“你怎么不当事儿办呢?挣钱挣够啦,要是明天又来一波财神,你说我手里没油了,这可咋整?” 矮个子不耐烦的回道:“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油你省着点用,炖鸡煲汤就放一勺就行,你可倒好,一锅鸡,倒了半桶油!” 大姐推了他一把:“你懂个屁,那几个人满脸大胡子,大纹身,大金项链,还好几个大个子,我不是怕油放少了,拿不住他们吗?” 矮个子“啧”了一声。 “行了行了,这波人的确挺肥,知道你立功了,明晚上我就上山给你整油去!” 见他们基本交代了,燕老三轻推了我一下,我掏出短刀“嗖”的一声翻过矮墙就冲了进去。 这两人见我突然出现,吓的胆都破了,那矮个子老板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我凶狠的把刀一亮,架在了大姐脖子上。 “大姐,还在寻思做人油鸡汤呢啊?” 这大姐吓的浑身直哆嗦,举起手连声喊:“妈呀,小哥,别乱来,别乱来!” 我没有丝毫客气,把她往前一按:“大胡子那帮人呢?是活着还是死了?” 那矮个子老板一看事不好,站起来就要跑,燕老三上去一脚把他踹翻个跟头。 大姐哆嗦着问:“小哥,你,你跟大胡子他们是一伙的?” “少他妈废话,那伙人是不是让你整死了?”燕老三眼睛一立,吓的大姐腿都软了。 “没,跟我没关系,我只不过给他们下了药,药效起了,我就把人拉过来给老贾了。”说着她指着矮个子老板。 矮个子一看逃不掉,赶紧跪下来磕头: “大哥,大哥杀人犯法,我哪敢杀人啊,我没杀人,我没杀他们。” 我一听没杀人,问他人在哪呢,结果这矮个子吞吞吐吐半天才说: “搜完了东西,就把他们扔进山了,我只不过把人扔进山里,不算我杀的吧?” 这个村子再往后,就是白柳山的范围了,燕老三闻言大骂: “放屁,没杀人,那炖鸡汤的人油哪里来的?” 矮个子一听,愣了一下连连摆手说: “人油?大哥你别吓唬我,那怎么可能是人油呢,那油是从山上流下来的啊!” 第十八章 上山 看矮个子老板惊慌失措的样子,我把大姐放开,又把刀架他脖子上,吓唬道: “山上能流下来人油?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给我好好说话,再跟我胡扯,我一刀下去给你剖腹产!” 矮个子老板一听,潜意识的把肚子一捂: “哎呦,小爷,刀都架我脖子上了,我是真没撒谎啊,前年我带狗子去山边捡拾柴火,忙完发现狗丢了,找到天黑的时候发现他在后山腰的水沟边喝水呢,那水沟上面就浮了一层油,我也没多想,等把狗带回家,它突然就死了,我寻思天亮把它埋了,可是早上去看,哎,这狗它又活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燕老三闻言上去踢了他一脚: “奇怪个屁,继续说!” 矮个子老板挨了一脚,吓的他抱紧脑袋接着说: “第二天,我又领狗去了,那傻狗又在那喝了水,结果一样,到家就晕了,第二天大早又活了,我,我就多了个心眼儿,取了水给人试试,结果还真跟迷药似的!” 矮个老板说完一指大姐说:“你们不信你问她,问老李媳妇儿。” 没等我们问,大姐赶忙说道:“对对对,这油是这么来的,为了不让人发觉,我们就当菜油用了。” “那油沟在哪呢?” 大姐又摇头:“这个我不知道,他从不告诉我,我们俩是四六分成,他占大头,每次他都偷偷的去山上取油!” 我心里暗自寻思:要是按照他俩这么说,这人油居然还有迷药的作用了?考虑到店老板和大姐奸诈狡猾,说的话未必可信,我看向燕老三,想听听他的意思。 燕老三也思考了会,一只手把矮个子老板拎了起来: “大胡子那伙人呢?真扔山里了?” “真的真的,我们懂法,不敢杀人,迷晕拿了钱就扔山里了。” 我赶紧追问:“你们搜钱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大胡子身上有张画圈的地图?” 大姐接茬道:“我倒是翻见了,觉得那玩意不值钱,就又让我揣回去了,那玩意是地图?” 说来说去,那地图还在大胡子身上,燕老三怒喝一声:“好,既然没杀人,天亮就跟我去山里找他们!” 一听说上山,大姐跟矮个子突然不约而同的拼命摇头: “大哥,虽然我们没杀人,不代表山里的东西没杀人啊!” 那大姐也跟着掺和道:“是啊是啊,祖辈说解放前山里来过很多日本人,结果一个没出来,全死山里了!自打那时候起,这山就不能进了,进一个没一个,我们村里人都知道。” 我长“哦”了一声,终于想明白这大姐为啥肯放我们走了,一是嫌我们穷,二是知道我们就算走也是要上山送死! 不过她也提到了山上的日本人,跟那斯文老头说的倒是相吻合,这白柳山真是越来越神秘了。 “哦,你小子知道进山就死,还把人扔山里头,这他妈也叫没杀人?”说到气愤处燕老三朝着他屁股又狠蹬了一脚。 矮个子老板被蹬翻了几个跟头,赶紧爬起来求饶: “大哥,那人最后也不是我们整死的,那怎么能算是我们杀人呢?你们要是找油沟,我带你们去,但是找人……….” 还没等他说完,燕老三又抬脚要踹他:“别他妈跟老子讨价还价,等天一亮,先去带我们去找油沟,再上山找人。” 见实在没有回旋的余地,燕老三脾气又爆,虽然极不情愿,但他俩战战兢兢的不敢再说话了。 我找来绳子把他们绑了带回住处,跟老秦说了人油的来处,老秦还抱着疑惑,那斯文老头却连连说白柳山上一切皆有可能,一副十分敬畏的样子。 我现在算是知道,这斯文老头为啥要跟我们同行了,原来白柳山真的有那么危险!!不过不打紧,我们跟大胡子不一样,不存在共同利益,只希望我们能够顺利的各取所需吧。 丑橘虽然伤势好转,但行动还不方便,燕老三给丑橘做了接应安排后,我们便在天刚亮时,押着矮个子老板和大姐出发了。 人油沟的位置在后山腰,我们走了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来到一处偏坡的地方,老板两只手绑着,用下巴往远处的树下一指:“看,那边草颜色不一样的地方是油沟了!” 怕被人发现,这条油沟被他用大量草叶子盖住,撤了这些杂草,一条浅长的小水沟出现在我们眼前。 水沟几近干涸,抬头追溯根源,正好被山坡处的一块大石头拦住,只能看到细小的水流从石缝中流淌而出。 走到水沟前俯下身子,尽管极不明显但仔细去看,细小的水流上,还是可以观察到一层油光的。 矮个子老板连声说: “你们看,我没撒谎吧,我那油水就是从这条水沟里撇出来的,量时而多时而少的不稳定。” 我觉得恶心,看了一眼就躲在一边了,老秦仔细研究了半天,半晌,跟燕老三点点头,示意这水上漂浮的油脂的确是人油。 我甚是震惊,暗自喟叹:这人油果然是从山上流下来的!!那这山上的水沟源头得是怎么一番情景啊? 确认完人油来处,我们沿着路继续往前走,又走了一会,见一处幽深粗壮的树林,饭店老板停下脚步,脸上阴晴不定的指着前边说: “那边,我就把人扔进那片林子了。” 走过去看,林边的淤泥里果然有一些脚印,顺着脚印走到头,见得一处平整的空地,应该是时常被压着东西,地面没有草叶树枝,漏出了一片黑土。 仅此而已,空空如也的草地上,不见了大胡子一些人等。 燕老三暴怒,转身按着饭店老板脖子把他甩了过来,怒斥道: “人呢?你不是说扔这了吗?” 矮个子老板看了一眼地面,哆哆嗦嗦的说:“大哥,每次下完药,人我都会放这位置,下一次来保准没了,这,这人都是被山里的东西叼去了!” 我忽然想起了,斯文老头拿出的老照片里那些三只眼睛的野狼,长脚的蛇,五颜六色的兔子……不由得心里一寒。 再仔细看,的确能发现这片空地朝山上方向留下了一条条拖拽的痕迹,大胡子如果真是被野兽拖上山就坏事儿了,他身上的半张地图算是找不回来了!! 燕老三掐着腰,看着地上的拖痕皱起眉头:“那大胡子长的高高壮壮的,少说也得有一百八九十斤了,什么玩意能把他一路拖走啊?” 斯文老头浅笑一声:“那照片你不是看到了嘛,这沾了仙山灵气的动物,就算是一只兔子,能有把人拖走的力气也不奇怪!” 这时候,矮个子老板给大姐挤个眼色,俩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大哥,我俩做错了事儿,是我们不对,但我们把真相都告诉你们了,也把你们领到这来了,就放了我们吧?” 燕老三还没发表意见,斯文老头忙看着他说: “地图现在没找回来,这俩人还不能放,他们都是当地土著熟悉环境,上了山,没准还有用!” 矮个子老板一听,眼珠子差点吓掉出来,连忙磕头道: “哎呀我的爷爷们呀,我们虽然是这山下村子长大的,但是真没上过山啊,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这里了,带我们上山也没用啊!” 斯文老头说的有道理,这俩人坏事做尽,单凭他们一口说辞,完全不能相信真假,他们既然敢把人送到这里来,说明对山上怪物习性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带上他们的确有些必要。 燕老三似乎也考虑到了这点,点头同意,问斯文老头: “老爷子,大胡子那份地图算是找不回来了,现在只有你身上那半张,这穿山的路,还能找的见吗?” 斯文老头扶了一把眼镜,点头道: “那地图在我来之前已经反反复复的看过好多遍了,虽然难度会有一些,但凭着记忆,还是没问题的。” 见他这样说,燕老三超前一指: “好,上山!!” 第十九章 尸堆 2018-05-21更新 斯文老头拿着半张地图跟老秦聊着什么走在前边,我和燕老三押着矮个子老板和大姐走在最后。 这延绵的荒山多年没人惊扰,山中杂草高涨,行进十分困难。 我抬头望了眼荒山深处,看了眼前边的斯文老头问燕老三: “我总感觉那老爷没把话说透,刚才你问他半张地图行不行的时候,我注意到他犹豫了!” 燕老三点头道:“我也看出来了,不过还好,他有半张地图也比咱们蒙头乱窜要强!” “还有,关于他手里那份日本地图的说法也不太靠谱!” “怎么说?” 我凑近他低声解释道:“现在能确定的是,老爷子讲的故事大概和村民流传的一样,这白柳山确实有过日本人,并且全部死在山里无一生还,自那之后,也是没人活着出来,可是这样就有一点矛盾。” 燕老三颇感兴趣的看了我一眼问:“什么矛盾?” “既然所有鬼子都死在山里,再之后也没人敢进,那老头手里的山中地图是哪来的?” 燕老三闻言会意的咧嘴浅笑,我继续说: “就算当时日本人没死光,逃生者也绝不会还有兴致兜山一圈画个地图啊?而且你看老头的那张地图,是经过加密绘制的,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燕老三眼漏精光:“你猜到什么?” “这份地图如果是真的,那么就一定是日本人进山前准备好的,也就是说,日本人是有备进山,而不是经过!!” 燕老三听了我的分析赞赏的点点头。 “你跟我想的一样,传说这码子事儿一向水分多,能有个五分可信就不错了!不过,白柳山在我们行里,确实也是能排上号的凶地了,要不是为了这次在路上做局捉人,这趟镖我还真就不接了!” 燕老三走镖这么多年,去过的穷山恶水数不胜数,白柳山能在他嘴里成为排上号的凶地,实在是让我为这趟山行捏了把汗。 我潜意识的咽了口唾沫,瞅着他胸前挂着的木盒子问:“你们押镖走夜路,走山路,我理解是镖物见不得人,见不得光是为了安全,可是为啥接镖人也要挑在这么凶险的地方?他接了镖不就意味着安全了吗?” 燕老三沉吟一会解释道:“通常情况是这样的,但也有个别接镖人会十分谨慎,选择一些人迹罕至的地方,更为保险。” 我跟燕老三正聊着,前边带眼睛的斯文老头突然停住脚步,拿着那半张地图研究起来。 见他面色凝重,我们赶紧跟上去,燕老三低头看眼全是圆圈的地图问: “老爷子,怎么不走了?” 斯文老头沉吟半天,指着地图说道: “再往前就要真正进入白柳山的禁区了,白柳山绵长无尽,要想避开危险安全穿山,有一条路是最稳妥的。”老头指着地图上的一片区域说: “我们要在天黑前,钻进这附近的山洞!” 燕老三闻言一皱眉:“钻山洞?这荒山野岭的,山洞早就被野兽占了吧,钻洞不危险吗?” 斯文老头沉声说:“危险还是有的,但是白柳山的黑夜,绝对不允许有活人存在的,不进洞,更危险!” 老秦指着地图问:“加密地图我有所了解,即便看的没你明白,但可以分辨出你这张是一张山脉方位图,在你指的半片区域里,并没有标记什么洞穴!” 老秦走了大半辈子夜镖,见过的地图可能都比我用过的手纸都多,斯文老头没想到老秦能看懂一二,惊讶的笑道: “老哥哥有这见识,真是不一般呐,这张加密地图里,确实没有标记洞穴,我是在其他典籍里头查到的。” 见说服力不够,他喘口气继续解释道: “穿山的路凶险异常,稍有走错,万劫不复啊,我的这条老命也是跟大伙是绑在一起的,想穿山,这洞是一定要进的。” 上山之前,老头只是跟我们讲白柳山的故事,讲山中异兽,讲手中地图,完全没有提到其他典籍,更没有说过穿山需要钻山洞! 山洞不比外边,如果洞里有诡,想做应变的难度就要加大很多。 燕老三还没做决定,那中间绑着绳子的矮个子老板突然慌了,他突然蹭到燕老三面前说: “大哥,再往里走,咱可就真没命出来了呀,再者说,我祖祖辈辈住在这,这山里哪他妈来的山洞啊,别听这老头胡说八道,咱可千万不能钻山洞。” 燕老三闻言,拎着他衣领子就拽了过来。 “上山前,你不是说祖祖辈辈都没人敢进山吗?没人进山你怎么知道有没有山洞?” 矮个子老板说漏了嘴,那大姐赶忙补充道: “大哥,是他没说实话,其实我们进过山,都说山上有白柳林,有宝贝,我们看一波又一波的外来人进山挖宝,心也活了,来过两次啥便宜没占着,没办法才干起下药的勾当。” 说罢,大姐又惊慌的连忙摆手:“不过,上山寻宝的真没好事儿,死在山里的就不说了,我们逃出来的也都是剩下半条命啊。” “对对对,大哥,是我不对,上山前没说实话,就这老不死的家伙他决定是胡扯的,这片区域除了树,就是怪物,真的没山洞啊。要是再往里走,天黑怪物一出来,后悔出山都来不及啦。”这俩人果然狡猾,不到万不得已,还不肯说真话。 燕老三衡量片刻,问斯文老头: “你说的山洞,离这里还有多远?” 老头在心里算计一会说:“不远了,天傍黑的时候,应该来得及进洞!” “好,老爷子,毕竟你也没来过,到底有没有洞,都是道听途说,咱就先朝那里去,确认一下如果有洞,以后的路就按你说的走,如果没有洞,那我看以后的路,你这地图可信不得了。” 斯文老头连连点头,看样子是自信满满,燕老三做了决定,我自然没话说,决议后,我们一行开始深入荒山。 山里树木粗壮林荫交错,加上阴天的天气,感觉天黑的很快。 跟着老头在山里前行几个钟头后,我意外的发现地面上出现了几道拖拽痕迹,这痕迹粗重明显,跟山下矮个子老板扔人空地上的痕迹一般无二。 燕老三在手里碾了些土:“土很新,跟山下是一样的托痕,看来人的确被拽上山了,而且看着样子,应该是毫不费力的把人拖走的。” 我听完简直倒吸口凉气,能把大胡子一百八九十斤的身体从山下拖拽上山而毫不费力,这得是多么恐怖的东西啊!! 斯文老头低头顺着拽痕往远处眺望,苦笑一声说: “嘿,还真巧了,咱们要找的山洞,跟这拽痕是一个方向啊。” 他话音刚落,那矮个子老板突然失控,不要命的往山下跑,由于双手被我绑了绳子,还没跑出几步就翻了个跟头,结果跟个球一样的顺势滚下了山,我刚要去追,燕老三伸手把我拦住: “先别管他,一会天黑了。” 我掏出短刀握在手里,顺着这拖拽的痕迹继续前进,没走多久,我们又被沿途的一幕吸引,这里出现一条遗留的战壕,战壕不远处还伫立着几处青砖垒墙。 战壕挖的不深,垒墙也还完整,没有丝毫打仗的痕迹,看到这些,我们可以确认的是,这座白柳山的确有兵待过! 而且如果是一般的经过,绝对不会挖出战壕筑垒墙,由此推测,这白柳山上的日军是在山上驻扎了!! 燕老三回头问那被吓傻了的大姐:“你知不知道这壕沟还有这垒墙,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大姐磕磕巴巴的说:“不,不知道,我们前几年上山时就在了,不是我们村挖的,一早就有。” 停了小一会,我们跟着拖痕绕过一段难走的山路,眼前突然豁然开朗。 这是一片山坡空地,四周林木茂盛,唯独这里干净的连棵树都没有,燕老三示意我们放慢速度,待确认没有危险后,才谨慎的走了出来。 奇怪的是,当我踏上这片空的一瞬间,就闻到了一股难掩口鼻的腥臭味! 顺着这臭味寻去,来到空地的西北边缘,看到眼前的一幕,吓的我浑身汗毛都炸起来了! 这是被垒起一米多高的尸堆!! 腥臭的气味就是从这而来,这些尸体不光有人,还有一些烂出骨头的山野动物,在这些尸堆里,我看到了大胡子那帮人!! 大胡子胸膛朝上在尸堆的最上头躺着,一条胳膊已经不见了,脑袋更是一百八十度的翻转到了身后。 在尸堆下面,是一个自地下而出的山泉眼,我终于知道了人油的出处,原来是尸体在山上经过暴晒腐烂而流出的人油,掺杂着泉水自山上流了下去。 燕老三见状大骂一句:“妈的,怪不得那饭店老板玩命跑,真是一句真话没有,他一定是知道每次把人毒晕后扔到山下林边的空地,都会被什么东西拖拽到这个位置来,就会有源源不断的人油产生,什么人油时而多时而少,他妈的,原来是要看他一波一波送来的人有多少!” 大姐闻言吓的“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大哥,我也是被他骗了,这山我最远就到壕沟那里,我是真不知道我用的是人油啊,信了他的纯天然草药油的说法,我要是知道那是恶心的人油,怎么也不会丧良心用来做饭……” 大姐还没说完,燕老三突然眉头一皱,低沉的吼了一句:“闭嘴!” 四下里鸦雀无声,没多久,我听到在隐隐的风声中夹杂着一阵奇怪的底鸣,片刻后,我这后背一阵发凉,因为我发现,在我们眼前的这一米多高的尸堆居然开始慢慢移动起来!! 第二十章 诡洞 见眼前的尸堆动了!!我大叫一声不好,赶紧招呼大家后退。 掉头跑了几步,发现那斯文老头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我回头拽住他胳膊一边往后拉扯一边大喊:“老爷子,快走!” 这老头非但不走,反而嘴上挂笑两眼放光!我暗骂,这老头他妈的疯了吧,刚要强行把他扛走,老头激动地抬起胳膊指着那个尸堆的方向,歇斯底里的说:“你看,你看!” 本以为是诈尸了,但转身看去,那尸堆只是移了一个位置,露出身后一个漆黑的大洞口!! “还真有山洞啊!”燕老三难以置信的说了一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去,但我还是觉得不对劲,刚才的“嘶嘶”是哪里发出来的,还有,这尸堆怎么会自己移动呢? 斯文老头兴奋的往前迈步,我吓了一跳刚要拽他,突然! 自那尸堆后的黑洞口中伸出一只手臂来!! 这手只有四根手指,手臂干枯细长,像是刚被扒了皮似的,红彤彤一片的皮肤组织上,血管清晰可见,十分瘆人! 我后脖子汗毛倒立,顾不得那么多,赶紧把老头往回一拽,顺势抱起他的大腿就开溜!! 燕老三接应过来,引导大家往后撤,我们一路小跑,藏在了偏坡位置的一处暗沟里。 我心脏砰砰狂跳,那大姐吓的整张脸都扭曲了:“过,过,追过来了吗?” 燕老三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出声。 我们在暗沟里屏气凝神,生怕发出一点动静丢了小命。几分钟后,见没有异样,那斯文老头探出脑袋往外瞅了瞅,担忧的说道: “开始天黑了,白柳山地狱开门,他们要出来觅食了,咱们得在天黑透之前找机会进洞!” 大姐骂了一句:“还进洞?你没看见洞里有东西吗?” 斯文老头冷冷的说:“进洞还有的活,要是不进洞,等天一黑,啃的你骨头都不剩。” 他们两个正说着,忽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嘶嘶”的怪声。 那东西跟过来了!!! 燕老三赶紧示意我们低头趴着,我蜷缩身子,听的这怪物在我们头上的草地一步一步的沉重的走着,冷汗逐渐浸透了我后背衣服!! 所幸这东西没有灵敏的嗅觉,漫长的几分钟后,听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我们也终于松了口气。 “看清是什么没,是野人吗?”我喘着粗气问燕老三。 燕老三脑门上也冒了一层的冷汗,看样子连他也吓的不轻,他擦了把汗低声回道: “不知道,就看见只手,好像是人手,又他妈的不像是人手!” 老秦站起来拍拍身上尘土,难掩脸上担忧神色:“这白柳山果然名不虚传啊!老三,这趟镖咱押的险呐!” 燕老三把手一扬:“去他妈的,俺燕老三走镖半辈子,就不信能栽在这!”说罢,他又转头看向斯文老头说道: “老爷子,让你说准了,这尸堆后边还真有个洞口,就按照之前说的办,既然你说对了,咱听你的,进洞!” 其实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特别是看那怪物是从洞中出来的,如果真的如斯文老头说的那样,这山上的邪门怪物都在晚上活动觅食,那我们还真不如钻进那山洞巢穴安全!! 斯文老头点点头:“要行动,咱们就快点,那东西要是找到吃的也许很快就回来! 做好了决定,事不宜迟,我们胆战心惊的爬出暗沟蹑手蹑脚的再次走向那片空地上的尸堆。 接近洞口的时候,燕老三想找大胡子身上的另外半张地图,把心一横,伸手在他血肉模糊的尸体上摸来摸去,可是奇怪的是,浑身上下所有的兜全部翻遍了,别说地图了,连个纸片都没有! 燕老三蹭了一手的血,一边用纸擦着,一边问斯文老头:“老爷子,你确定那半张地图在这大胡子身上吗?” 斯文老头肯定的说:“绝对在,那半张地图,一直被他随身保存的。”说罢,老头又想起什么,转头问大姐:“倒是你,是不是没有把地图揣回去呀?” 大姐吓的脑袋跟拨浪鼓似的:“我揣回去了,你们不说我都不知道那是地图,我留那东西干啥呀,又不能当钱花!” 斯文老头叹了口气:“也可能是怪物这一路拖拽尸体的时候掉了,算了,天马上就要黑了,咱们还是抓紧时间进洞吧!” 没找到另外的半张地图,实在是一件丧事,我从背包里拿出几只电筒,燕老三走在前边开路,我则压轴走在最后。 这山洞不矮,也正好容的下身子的宽度,我们只需要微微低头就能顺利前进,山洞里漆黑一片,除了燕老三和我一前一后的手电区域外,其他地方伸手不见五指。 想到刚刚从这洞里跑出去的人手怪物,那种对未知的强烈恐惧感,一点一点钻进我的心窝里。 洞身很长,洞里很静,除了我们的脚步声以外听不到任何其他声源。 我不安的朝前问道:“老爷子,都进洞这么久了,你不用看看那地图吗?” 斯文老头轻声回道:“洞口都没标记,地图暂时用不上,这洞里的情况我也不太了解,总之大家多小心吧!” 又走了一会,这洞开始有逐渐下缓,我们往下越走越深,越走越冷,大姐在中间抱着肩膀说道: “这洞咋一直往下走啊,这不是真要走地狱去嘛?” 老秦呛声道:“大妹子,像你这种活着的时候图财害命的主儿,还怕下地狱?要是真通向地狱也好,你先熟悉熟悉道儿!” 大姐不再说话了,前边开路的燕老三突然回头嘱咐一句停了下来。 是发现什么了?顺着他手电光看去,前边出现了一左一右两条岔路!! 燕老三低头找了两块石头,分别朝着两边丢了过去,石头在洞里同时发出“嗒嗒”的两声回响,低声说了句: “都是深洞啊!” 老秦摇了摇头:“差别还是有的,右边石子落地的声音更绵长一些,右边的洞要比左边的深!” 斯文老头应声道:“我们才进洞没多久,前边还有很长的路才对,应该走右边的深洞!” 真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这几个人单凭两个石头的回响就能辨别出山洞的长短距离,想来,这就是标准的投石问路吧! 我们选择了右边的洞继续往前走,洞身还在持续向下,万万没想到,这好好的一个山洞,走着走着居然变成了一个地道!! 下到一定程度后,终于趋于平缓,而且洞口突然变的宽敞起来,可以完全站直身子了。 手电照在墙壁上,突然脚下一个不注意,我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吓的我浑身抖个激灵! 是一颗骷髅头啊! 大姐捂着嘴连连后退,嘴里不停的叨叨着:“我的妈呀,这还真走地狱里来了!” 燕老三走过来把骷髅头踢飞去一边说道: “这是怪物老窝,门口还那么多死人呢,洞里有个人脑袋瓜子,也算正常,不用害怕!” 说罢,把电筒往前一照说:“倒是眼前的难题又来了!” 顺眼一看,前边居然又出现了五六个岔洞!! 还没等燕老三低头捡石子,忽听身后的长洞里传来一阵有节奏的闷响: “砰…砰…”这声音虽然沉重,但频率很高,似乎速度很快。 我心里暗叫不好,怕是那人手怪物回来了!! 燕老三眉头一皱:“快跑!” 也不分什么洞深洞潜了,燕老三前面带头老秦和斯文老头紧追其后,随便选了一个口闷头扎了进去。 前边的大姐心里素质不好,估计也猜出十有八九,吓的她两腿发软,一屁股坐在了的地上。 我没管她刚要跟上,却被她从后头保住双腿“哎呦”一声,给我摔了个狗吃屎!! “小哥,你救救我,小哥,你们别扔下我自己走啊!” 看他崩溃的样子真是可笑,她可能忘了她给多少人下过迷药,搜刮完钱财之后,把人往山里一扔,却从没考虑过他们的处境!! 后边怪物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这么抱着我不放,我们两个都跑不掉。 “起来!”我大吼一声,一把将她拽起来,站在岔洞口,我这心却凉了! 不好!!刚才精神紧绷,又经过大姐这么一闹,我居然忘记了燕老三他们钻进的是哪个洞口了!! 眼下情势危急,我一咬牙,随便选了一个,低头钻了进去。 大姐跟在我后面死命的拽着我,指甲都要扣进我胳膊里了,生怕我把她丢下。 我们两个闷头跑的满头大汗,直到听不见身后声音才敢停下来喘口气。 在这凶险的地方跟燕老三他们走散了,真是玩命一样,我气不打一处来转头刚要骂这大姐,却见她伸手指着四周墙壁好奇的问: “妈呀,小哥你看,这是啥地方啊?” 我诧异的转过头,手电晃去,挨着洞边摆放着一排排规整的木条箱子,经过岁月洗礼,木箱干燥易折,轻易的打开一箱看去,满满的日文包装的肉罐头!!这是一间贮藏室。 我长吁一口气,一直觉得这洞大的夸张,不像天然洞穴,果然如此,洞口叠放着一米高的尸体,人手怪物依旧出去觅食,想来那东西应该只吃活物! 刚才我踢到的人头,就应该不是怪物叼进来的,是有人死在洞里了吧! 我正想着,那也在翻箱子的大姐好像发现了什么,突然瞪大了眼睛盯着我。 我心里一惊,问他:“你这么看我干啥,又他妈咋了?” 她哆哆嗦嗦的指着我说: “小哥,你,你身后好像有个人!!” 第二十一章 巨型老鼠 大姐捂着嘴一边指一边往后退,我握紧短刀猛地一回头,借着手电看去,后背并没有人,只不过从拐角那边,映到墙上一条人影! “谁?”我朝着墙上人影高喝一声。 回音荡漾过去,洞壁上的人影却纹丝不动,这样僵持了半天,我抹了一把冷汗颤颤惊惊的走了过去。 拐过洞口一看,原来是一架依靠在墙边的完整尸骸!! 这尸骸看样子年头久远,穿着一套日本军装,右手边还立着一杆刺枪。 大姐吓的紧贴在我身上,哆嗦着说道:“这山上还真有日本人呐,看来老一辈说的故事都是真的呀。” 我没搭理她,顺着前边又走了一段,惊奇的发现,紧挨着的几个连洞,既然都堆满了食物和水箱,这么多的食物,需要供给多少人可想而知。 山里有日本人不奇怪,奇怪的是白柳山不是战区,就是个地图上无名无姓的山野老林,却出现了这么大工程的地下藏洞!! 尸骸的军装完好无损,不像是有过激烈战斗的样子,想来实在奇怪,这些日本人又怎么会死在自己的洞里呢?难不成真的和那片神秘的白柳林有关系吗? 这地洞环境错综复杂,无数分枝绕的人蒙头转向,洞越走越深,我的心也越来越绝望,也不知道燕老三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大姐害怕的厉害,见干也不见头,拽了我袖子一把起祈求道: “小哥,这地洞越走越深,根本就不像个能通出去的样子啊,要我说咱别往里走了,咱原路出洞下山吧,啊?” “原路?”大姐这话实在可笑,我冷哼一声回道: “我看你是忘了刚才长洞里的走步声了,洞主人应该是觅食回来了,这会指不定在哪窝着呢,你要是不想活了,你就原路回去吧!” 大姐闻言把我肩膀抓的更紧了。 “那你说咱……..” 她话才说出去一半“嗖”的一声,从我们眼前窜过去一道黑影!! 电筒照去,洞边的石堆正在响动,想来是什么东西钻了进去。 大姐“啊”的一声大叫,我赶紧捂住她嘴巴:“别叫,一会把那人手怪物叫来了!!” 大姐瞪着眼睛点了点头,我这才放心的挪开手掌。 “小哥,你看清啥东西过去了吗?” 我小声回复道:“没看清,应该是只耗子,别害怕!” “那,咱还往前走吗?” “得走,天亮找到路出洞最好,没路也得找到他们会和,你要是再乱喊乱叫,我就把你丢在这洞里不管了!” 大姐吓破了胆子,闻言连连点头,做了个捂嘴的手势! 又往前走了几个洞口,发现地上的尸骨越来越多,实在好奇这些日本鬼子遭遇了什么变故,大量的军械枪支被扔的到处都是。 穿过这片散乱区域,来到一处特殊的地段,这段的洞壁都是经过水泥加固过的,并且不远的洞口处还装了一扇大铁门!! 大铁门没有上锁,我屏住呼吸拽开铁门,老旧的铁门发出“吱嘎”一声闷响。 我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整个地洞四通八达,只有这里抹了水泥,装了铁门,不是藏着什么宝贝不让人进去,就是关着什么东西不让它出来!! 铁门拽开后我没有马上探头去看,而是警惕的后退数步!等了几分钟确认安全后,才缓缓的侧身进门。 这是一间好大的地下石室啊!! 室内高不见顶,所有墙面地面全部涂了水泥加固,最让我好奇的是,这石室里放满了机械设备! 设备上所有的按钮装置全部都是日文介绍,我看不懂,理解不了这些设备的作用。挖了这么大个地下工程,放置着如此庞大的设备区,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呢? 我正想着,忽听的一台设备后头发出“吱吱”一声细碎的尖叫。 我心头一紧,赶忙把手光圈电移动过去! 一台锈迹斑斑的设备后头像是藏着什么东西,顶的铁皮摩擦作响。 “吱吱” 又是一声尖叫,倒像我农村老家的耗子发出来的。可我又感觉不对劲,要是耗子,怎么会有这么大力气顶的设备直动呢? 我紧握短刀,指着大铁门,给大姐做了个后退的手势! 大姐往后才走几步,突然脚底踩到一截风干的肋骨,发出“咔吧”一声脆响。 我脑门瞬间起了一层的冷汗,我们俩都不敢动了,静静的盯着那台设备后边的动静。 几分钟过去,设备不在晃动,也没再传出来任何异响。 大姐松了口气,说: “咳,应该还是老鼠吧?” 话音才落,那设备突然一阵剧烈的摇晃,我俩还没做出反应,从黑暗里窜出来一只老鼠,是老鼠没错,但是这只老鼠也太他妈肥了点了,足有一只公鸡那么大!!! 这巨形老鼠跑的飞快,我才退了一步,它已经到了!! 大姐一慌,两条腿又软了,整个人一屁股坐在地上,那巨老鼠后腿一蹬“嗖”的一声,朝着大姐脑袋窜了上来。 要是正常大小,老鼠没啥可怕的,可眼前公鸡这么大的巨形老鼠窝这辈子都没见过,要说它不咬人,鬼都不信!! 大姐坏事做尽纵然可恨,但也总不至于在我眼皮底下被老鼠吃了见死不救啊! 我一咬牙,在它扑上来的瞬间,右手一翻,手中短刀直接扎了过去!! 辛亏我有功夫底子,反应够快,短刀不偏不倚正好扎进了它的下巴颏。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股鲜血喷了大姐一脸!! 那巨型老鼠“吱”的嚎叫一声后,倒在地上翻了个跟头又迅速跑进了黑暗里。 我喘着粗气,一把拎起大姐问:“你咋样,没伤着吧?” 大姐整个人都傻了,鼻涕一把泪一把,再加上一脸老鼠血,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没事就快走,这地方邪门,要他妈是个个这么大的耗子窝可就麻烦了。” 我扶着她刚走一步,这四下里的机械设备突然之间全部发生晃动,并且伴随着密集的“吱吱”声。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敢情这还真是个耗子窝?? 这叫声越来越响,听的我头皮发麻,赶紧拽着大姐死命的往外跑,前脚迈出铁门石室,电筒光照回去,又见的四五只公鸡大小的肥耗子窜了过来。我赶紧推上铁门“砰!”的一声巨响。那巨耗子撞在了铁门上,发出一阵嗡鸣! 我把铁门挂栓一扣,拉起大姐往后跑,铁门年久失修肥耗子又力气巨大,眼瞅着支持不住,我心都凉到脚后跟了,这要是让这一窝巨耗子出来,那真是歇菜了! 大姐已经完全走不动了,到最后我都是像拖死人一样的拖着她,慌乱间,电筒的光圈照在洞壁上,我突然发现了一个半米来高的暗洞! 这暗洞虽然低矮,但是如果趴着,倒是正好能钻进一个人去,后头巨耗子马上破门而出,再继续往前跑,又容易碰上那人手怪物,我把心一横,指着暗洞对大姐喊: “从这走,快钻!” 大姐愣了一下,抹了把鼻涕,听话的钻了进去。这暗洞紧挨着食物贮藏室,又是往下陡坡的,想来应该是做食物输送的。 我们俩顺着暗洞滑下去,狠狠的摔在了另一个大洞里。 我惊慌的打起电筒像四周照看,吓的我“扑通”一下窜了起来。 这里不大,却是个葬人坑啊!! 这地面像地板一样码着密密麻麻的人骨头!胳膊,脑袋,肋骨遍地都有,不同的是,这里没有之前的那些地洞干燥,潮湿恶臭,熏的我直恶心。 洞室左右两个洞口,烂骨头上还隐约看得到被扯碎的日军军装,这白柳山,这地洞,真是越来越迷了,这一个连队的日本鬼子到底咋死的,是被洞里的怪物吞了? 盯着这铺满骨头的石洞看了半天,我突然瞄到一条还带着肉的胳膊,不应该呀? 我心里一凉,想起洞口的大胡子尸体,可不就少了一只胳膊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子,刚要回头叫大姐,听的这左边洞口里传来一阵走步声“嗒..嗒..嗒..”这闷响的走步声十分熟悉! 我暗骂一句不好,猜的果然没错,这他妈是掉进人手怪物窝了!! 大姐从暗洞滑下来的时候膝盖磕到了地上的石头,疼的她连滚带爬,这下子不光腿软,还彻底折了!! 人手怪物眼瞅着进洞,她这个样子跑又来不及,情急之下,我一把背上她转身躲在了一个大石头后边捂着大姐的嘴,关上了手电。 “嗒..嗒..嗒..” 它终于进洞了。 四下里一团漆黑,能清楚的听到我俩紧张的心跳声,这东西好像拖进来了什么,脚步声停止后便开始啃咬。 清晰的咀嚼声不绝于耳,个别时候还能听到他咀嚼骨头的“咔咔”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简直度日如年,想来这东西不吃死物又能这么快抓回来一只活的,真是厉害! 我怀里的大姐,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吓的已经晕死过去了。我现在的希望,就是等着这东西填饱了肚子出去散散步,好给我个逃生的机会。 但我又不可能在洞里带上一天,要是它迟迟不走,趁着还有体力,就得跟它拼了!这个想法才刚刚萌生,忽听得“咔嚓”一声骨头撕裂的声音,紧接着好像是什么东西从它那里滚到了我身边来。 我生怕是什么玩意没死透再咬我一口,依仗着在石头后面,我把手电蒙在衣服里,悄悄的打开来看,吓的我差点一嗓子喊出声来: 这是一个瞪着眼睛的人头,这人头我还认得,是进洞前那个逃下山去的矮个子饭店老板!!! 第二十二章 局中局 幸亏那大姐睡了,不然让她看到同伙的人脑袋,还不吓傻了她!! 我强忍恶心赶紧把手电关掉,但这人手怪物似乎对光源极其敏感,突然安静下来,不在啃食矮个子老板了。 四下无声,加上绝对的黑暗,紧张恐怖的气氛压抑的我大汗淋漓! “嗒..嗒..嗒..” 空旷的大洞内再次响起了脚步声,这声音由远及近,明显是奔着我这边来的!! “妈的,再走一步,就跟它拼了!” “嗒…” 它果然又走了一步。 “妈的,你要是再走三步,我就跟你拼了!” “嗒..嗒..嗒..” 它又走了三步。 ……………… 我心里大骂一句,握紧短刀刚要打开手电出去拼命,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那左边洞口传来一句脏话: “去你妈的,这是耗子吗,长的跟公鸡那么大!!” 我心头一暖,哎呦,是燕老三的声音!! 附近的怪物听到洞口声音,立刻调转方向,一顿小跑的往洞外而去。 我松了一口气,却转而替燕老三他们担心起来,毕竟我是个年轻人力气大手里还有刀,燕老三他们可是一个颓废中年人带俩糟老头子!! 想及此处,我打开手电赶紧一个箭步窜出去支援,我终于看清了外边这怪物的模样,这东西长着四根手指的类人手掌,纤细的胳膊,粗壮的大腿,像是人头,却又是长满了毛的动物嘴脸!!活像一只人,兽杂交的产物! 我慢了半步,等我追出洞口的时候,燕老三已经跟怪物扭打在一起了,见到这一幕,真是惊呆我了! 燕老三手脚并用左冲右突,身子灵活多变,居然占尽上风,打的这怪物面部扭曲哀声连连! 见我愣在原地,燕老三大骂:“兔崽子,你他妈村头看大戏呢?快来帮忙啊!” 这一嗓子喊醒了我,我话不多说赶紧窜过去,瞄准怪物后背狠狠的扎了一刀! 这怪物力大无比,被我偷袭激怒,猛地转身扇了我一大嘴巴,怒吼一声后一溜烟的跑了!! 燕老三见我倒在一边满嘴是血,担心的问: “卧槽,伤着哪了,怎么给你打吐血了?” 我抹了一把嘴,摆摆手说: “没事儿,结结实实挨了他一巴掌,被它扇飞一颗牙!” 燕老三“哦”了一声松了一口气。刚才打斗一直没看到老秦和那斯文老头,以为他们是怕受伤躲起来了,现在打跑了怪物,我左右照看一下,还是不见他们,问燕老三: “老秦他俩呢?” 燕老三累得呼哧带喘,一屁股坐了下来,叹了一口气说: “别提了,在前边一个大洞里碰见一群蝙蝠,逃命的时候跟他俩走散了!” 说罢,又问我:“你呢,你不是跟在我们后边压轴的吗,怎么跟丢了呢?” 我把大姐抱住我腿,忘记洞口,又误入大铁门石室最后掉进怪物窝的一些列倒霉经历跟燕老三学了一遍,燕老三闻言摇了摇头,无奈的说: “这洞也是真够邪门的,你刚才说的公鸡那么大的耗子我看见了,你猜我们遇见的那群蝙蝠长啥样?” 我长年在城里工作,不像燕老三走夜路,蝙蝠见得不多,但心里有个基本的概念。 “长啥样?公鸡那么大的蝙蝠?” 燕老三“啧”了一声,好像现在想起还有些忌惮,眯起眼睛说: “倒是正常大小,只不过,每一只都他妈长了三个脑袋!” 三头蝙蝠!我闻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我听说蝙蝠是吸人血的,这要是让三头蝙蝠咬着了,那可就是咬一口送两口啊! “你说这日本人在白柳山挖这么大个地洞干啥?”我缓过神问燕老三。 “鬼他妈知道,这群日本鬼子没安好心眼儿,死了活该!”燕老三一边骂着一边站起身子,用手电四周照了照说: “歇一会得了,这地方也不能久待,咱赶紧找找其他出路!” 我点头往身后指了一下:“那大姐在洞里吓晕了,等我去叫她。” 燕老三跟我回到大洞,看见了地上被啃的稀巴烂的矮个子老板,唏嘘道: “这矬子不是早早就滚下山了吗,怎么被抓回来了?” 我背上晕迷不醒的大姐,看了地上被掏空肚子的尸体一眼:“没跑出去呗,看来那斯文老头有几句真话,这白柳山的夜晚,还真容不下活物!” “是啊,洞里都这么多怪物,这洞外边还不群魔乱舞了,进洞还是对的!” 我们打着电筒往怪物窝右边相连的洞口走,见提起斯文老头,我担忧的说: “不过我感觉那那老爷子说话总是说一半肚子里留一半!” 燕老三闻言冷哼一声:“不错,不过你放心,他的那点鬼心思,都在我的控制中,问题不大。” 人都跟丢了还在吹牛逼,我不耐烦的白了他一眼,燕老三补充道: “我燕老三这些年走江湖夜路,别的本事没有,看人那是一看一个准!就这老头,我第一眼就看进他心窝子去了,别看他长的斯斯文的像个教授,我敢说,他脱了衣服是禽兽,穿上衣服就是衣冠禽兽!” 我让他这番话逗笑了。 “燕老三,我这趟镖跟你来是做局抓人的,现在人没抓找,你答应我的……” 燕老三没让我把话说完,挥手打断我说:“你放心,不光你兄弟,连我的丢的镖物都在蛤蟆眼儿老头手上,咱俩是统一战线的,人我一定救!” 我闻言一愣:“你丢的镖物在蛤蟆眼儿老头手上?你是说那死人身上的镖物吗?” 在手电的余光里,我见燕老三微微点头一笑。 我可气坏了,一把拉住他问:“不对啊燕老三,你之前不是说死人身上的镖物是老秦顺走的吗?” 燕老三哈哈一笑:“你可别冤枉我,在村子山坡上,什么老秦是第七个接触尸体的人,从厕所后窗带走尸体顺走的镖物,这些可都是你自己推理的,我可没这么说呀!” 我彻底懵了,的确,那些话都是我自己推理的,燕老三确实一言未发,不过,我记得他点头默认了,这怎么又反逛子了? “好,就算你没说镖是老秦拿的,但去一通村出发前,你还跟我说,怀疑老秦是劫镖的底座!这话你说过吧?” “说过,这话俺燕老三绝对说过。”他狡黠的看了我一眼:“不过,那是逗你玩的!” 逗我玩? 我闻言怒火上头,管不得洞中危险不危险,一把拽起燕老三衣领子。 燕老三做个别出声的手势,使劲往外挣脱说道: “你先听我说,我是个独断专行的人,老秦这个人呢,又固执迂腐,镖物丢了,怕他在背后自作主张坏我大事儿,这才有意误导你,跟你打了个马虎眼,目的就是不想让你听他的话。” 说完这些,他叹了口气继续说:“其实当晚在旅店厕所带走尸体的不是老秦,老秦这个人尽忠尽责,我是绝对不会怀疑他的。” 我停下脚步,推了他一把大骂:“他又从一个内鬼,变成了尽忠尽责的同事了?你他妈一会一个样,那镖物不是老秦偷得,就是你自己监守自盗!” 燕老三闻言苦笑一声:“我在镖局就是老大,我他妈还用监守自盗?我私吞了东西,我还不跑,雇主不用找我算账?” 他这么一反问,还真把我难住了。 “小子,我知道老秦说了我不少坏话,他岁数大了,做事儿保守,我不愿意跟他商量,难免对我有误解,不过问题不大!老秦还是个好老头,还是我燕老三过命的朋友!” 老秦说燕老三城府极深,做事不择手段,特别是出发一通河的时候提醒我说要用我祭河神,吓的我一路提心吊胆。但是细想想,这些担忧并没发生。 “你为啥要这么做?我背回来的死人身上的镖物,到底在哪?” 燕老三长吁一口气解释道:“说实话,尸体上的镖物确实丢了,其实你当晚推理的有疏漏,并不是我的人顺走的!” “不是你的人,那就剩搭车的大姐和蛤蟆眼儿老头了,是他们?” 燕老三点头道:“你想想,当晚你兄弟两个背着尸体跑出来,为啥没人追你俩?” 我闻言心头一紧,是啊,老头当晚制造车祸,布了那么大的局,镖物被我俩背走了为啥没人追呢? “你的意思是说,镖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不在尸体身上了?”可我想想又说不通。 “那你当晚为啥带我去那小村子带我去哪大姐家?你不是说,他们没走就应该不是他们偷得吗?” 燕老三没回答却反问我:“谁没走?只是那个大姐没走,那个蛤蟆眼儿老头早溜了!” 我这脑袋“嗡”的一下子,既然是一伙的,为啥蛤蟆眼儿老头走了,大姐还留那呢?而且,发现大姐后,燕老三居然毫无作为! 我恍然大悟,托口而出:“我知道了,我记得你说在大青山下的村子做局抓蛤蟆眼儿老头,是那边有你的底座撒布消息,那半路上车跟蛤蟆眼儿老头布局的大姐,其实是你的底座!!” 燕老三直接了当的回答:“对!她是我的人!” 思细级恐,好一个防不胜防的无间道哇!我反应一会问: “骗我干什么?那我兄弟到底是不是被他们抢走了?” 燕老三意味深长的回道:“镖物不在尸体上,只有两个可能,蛤蟆眼儿老头顺走了,或者你们兄弟两个顺走了!我的底座只参与了一半,蛤蟆眼儿老头最后拿没拿到东西,她并不清楚,我之所以误导你,就是想诈诈你,看看是不是你顺走的?” “炸我?” “对,炸你,一通村之行,其实并没有镖,我是为了试探你才走那一趟的,不过从你表现来看,你是真心想救兄弟,东西不在你手。” 我还在发呆,燕老三又说了一句:“我告诉你,你兄弟确实在回镖局的路上被抢走了!这就又多了一个可能!” 这句话实在让我胆寒,顺着燕老三的思路捋下去,他的意思是:这镖,其实也有可能是我兄弟大飞顺走了!! 第二十三章 干尸天坑 “你怀疑我兄弟?”我怒不可遏,拿起手电照向他脸。 燕老三用手一挡,推开我说:“嘿,你还别说,依我对蛤蟆眼儿老头的了解,这老家伙很少出错,到底是抢错人还是抢得就是他,现在还真说不好!” 我算是听明白了,说一千道一万,这燕老三其实从始至终都在怀疑我们兄弟,起先放我走,也一定是个虚晃,背地里一定有人跟踪,我回去后,又假借一通村走镖,试探我知不知情,到底是不是真的想救大飞!! 再想想老秦出发前给我做的铺垫工作,什么一通村危险,燕老三要用我祭河神,也算给燕老三试探我做了助攻了!怪不得在一通村的时候,这燕老三非得过桥说什么也不肯绕路,原来都是为了吓唬我! 而且,他一直把我带在身边,这让我还有一个考虑,或许,他怀疑大飞跟蛤蟆眼儿老头是一伙的,想用我跟大飞换镖也说不定啊! 这个押阴镖的贼窝,真是玩心眼儿的高手哇!! 我越想越生气,握紧拳头就轮了过去,我学过自由搏击,这一拳的速度跟力量都没的说,可是没想到燕老三气定神闲,右手把我拳头一抓,往下一按,两下就给我卸了劲儿了。 我心里暗骂:这要饭花子不光脑袋不空,身手也真不赖! 抬起脚刚要踹他下三路,燕老三赶紧往下一捂:“嘿,兔崽子你想往哪踢?” 说罢拿起手电往我面门一晃:“小子你听我说,我燕老三既然选择跟你摊牌了,就说明不把你当外人,况且现在你兄弟在蛤蟆眼儿老头手里,咱们目标也算一致!” “你放屁!”我骂完这句,刚要抬脚踹他,脚还没抬起来,忽听得后面黑洞里传起来一片“吱吱”的叫声。 “不好,那公鸡大的耗子追来了!快跑”燕老三听到声音后,扯起嗓门大喊一句,拉着我掉头就往前跑。 在身后这群大耗子面前实在不是耍脾气的时候,我姑且把跟燕老三的恩怨放一边,拼了命的跟着他往大洞深处跑。 期间经过几个岔洞口已经完全记不清了,我只感觉到这洞越跑越平整,越跑越宽敞,跑到最后竟然还看到了月光!看样子是要出洞了,我心中不由大喜! 也不知道眼燕老三在前边看见什么了,吓的他“妈呀”一声,瞬间刹住了脚步,他停的太突然,我毫无防备,一头撞在了他身上。 我喘着粗气骂道:“你他妈怎么还停下了?大耗子一会追上来了!” 话说完,我发现已经没有洞顶了,终于见到了天空中久违的月亮,借着天上的些许月光,我见燕老三脸色煞白的往下看,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吓的我急忙往后退了几步!! 这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深坑! 坑中密密麻麻堆满了干尸!!是的,不是骨头,是那种骨上有肉,跟风干了牛肉干一样的皱巴巴黑漆漆的干尸!! 我强忍恶心,拿手电照了下去,这深坑大概十几米深的样子,里面不光有人,还有动物,相互交错一层又一层,十分凄惨!! 燕老三望着深坑倒吸一口凉气,许久,深沉的说道:“真想不到,这白柳山还有这么个地方啊!” 我紧张的打量一下四周环境,走到这里,严格来讲我跟燕老三已经出洞了,但四周没有路,我们是站在出洞口多出来的一块平台上,再往前就是干尸深坑了! 上边完全露天,皎洁的月光撒在坑里的干尸上,形容不出的惊悚恐怖! 第一次见到这场面,我半天没缓过神,咽了口唾沫问燕老三说: “你不是来之前就听说过这白柳山吗?这干尸坑是咋回事?” 燕老三脸色冷峻,摇了摇头:“只是听过白柳山的传说,大致跟你知道的都一样,没提有这尸坑啊,老子我走南闯北多年,干尸倒是没少见,只不过,集中起来这么多,我也是头一遭见!” 说罢,燕老三望了望四周环境,指着我们对面说:“你看,对面还有一个洞口!” 我打着手电望去,果不其然,在我们正对的深坑边缘位置,同样多出来一块石台,连接着一个黑暗深邃的洞口。 “这还没找到白柳林,就已经这么诡异了,这白柳山哪有一点像是神仙出现过的地方,我看倒是像恶鬼的遗迹。” 燕老三目光如炬,盯着深坑看了一眼说道:“你看,这坑中的干尸分布的很奇怪,坑中间少,两边洞口堆着的尤其多!” 我望了一眼坑下,确实如此,相比较而言,深坑四壁,特别是两个洞口位置的干尸,要比中间叠高出了几米! 见到这一幕,我心中产生了一个让人胆寒的推测:“或许,他们下坑的时候还是活的,在坑里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濒临死前拼命的挣扎过!!” “对,应该是活的!你看我们下边位置的干尸,足足叠出了几米高,想来,这些人还不是一起死的,应该是死了一批后,活着的人踩着他们尸体往上爬,还没爬上来又死了,剩下的继续爬….” 燕老三三言两语就在我脑海中勾勒出了一份极其残忍的画面,我脑补了一下当时可能发生的场景,不由的心头一冷。 “你说坑里的这些,也都是日本人吗?” 燕老三又摇头:“洞中尸体大多还能看到出日本人的军装布条,器械装备,你再看这些干尸坑,没有任何枪支武器!而且这洞是日本人挖的,又不是挖来自杀用的!我想,多少年前,这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让日本鬼子始料未及的特殊情况!” 燕老三的分析我是认可的,这坑里既然不是日本人,就一定是战俘?可是为什么坑中即有人的干尸,也有大量的动物干尸呢?难不成日本鬼子杀了俘虏还不算,变态到还要屠山野兽? 对于这一点,燕老三一时也解释不通。我们俩在这正看的入神,竟然忘了身后还追着大耗子呢! “吱吱,吱吱…”尖锐刺耳的叫声传来,立刻把我拽回了现实。 可这已经是绝路了,再往前迈一步,那可就要掉进干尸坑里了!我把手里的短刀都握出汗了,说道: “大耗子跟来了,咱也没路了,准备拼命吧!” 燕老三怒目倒立:“这耗子再大它也是耗子,都是成窝生活的,要是一会窜出来三五十只,你还没拼,命就没了!” 说罢,燕老三再次转身打量一圈,半晌,指着我们出来的洞口上边说,这洞口不高,壁岩上有不少突出来的石头,应该能抓能踩,你赶紧爬上去,但愿这些肥耗子不会爬高!” 我抬头往洞口上望了一眼,虽然洞口不高,但一个人要是爬上去还真费点劲,我正要说话,燕老三蹲下来拍了我屁股一把大喊:“快,踩着我的肩膀,你先上去,你上去了再拽我!” 我闻言一愣,也由不得我多想,赶紧踩着燕老三的肩膀往上爬,老天眷恋啊,这洞口上诸多参差不齐的石头,还真禁得住我们。 说来奇怪,我身后还背着那昏迷的大姐,一度担心我双手都用来抓石头,她要是掉下去怎么办,没想到我一松手,大姐这两条胳膊非得没松开,反而把我脖子扣的更牢靠了! 我才爬上去稳住身形,眨眼之间,听得身下一阵“吱吱”的耗子叫,叫声近在耳边,想来大耗子已经窜出来了!! 身后背着人,我转头不方便,就听得底下燕老三一阵骂娘“霹雳噗隆”好不热闹! 我就这么在墙上干挂着也不是办法,抬头一看,突然大喜!!哎呦,我头上居然还有个平台,原来这洞是双层的!! 我赶紧抓牢靠了爬上平台,把大姐往地上一放,探出脑袋看下面情况,燕老三很聪明,他见耗子扑上来也不正面较量,抓着一个腿就借劲儿往身后的大坑里扔!这一连着扔进去了三五只! 清理完这一波,听的洞口深处又传来不绝于耳的“吱吱”声,我伸下手来大喊: “快,抓紧上来!” 燕老三累得满头大汗,抓紧我的手蹬着石壁上几下就窜了上来,所幸这些大耗子不会爬高。在下边吱吱叫了一阵后,便听不到声音了。 燕老三喘着粗气,打量了身后一眼:“居然还是两层的!” 我抹了一把汗回道:“辛亏是两层的,不然咱俩今天不是喂耗子,就是掉进那坑里变干尸了!这里这么凶险,也不知道老秦和那老爷子怎么样了?” 燕老三注意到平台上躺着的大姐,骂道:“你自己命都强保,咋还管她?扔下去得了!” 我苦笑一声还没回话,这正在昏迷的大姐突然睁开了眼睛!!爬起来惊慌的给燕老三磕头: “大哥,大哥你可不能把我扔下去啊大哥!!” 我吓了一跳,看她这样,哪像个昏迷的样子啊,刚才往上爬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叹了口气问道: “大姐,你早醒了吧?” 大姐怯懦的点点头:“你回洞接我的时候就醒了,我看你背着我也跑的挺快,就一直没敢吱声!” 我都快气笑了,心里想:这大姐真是够狡猾的,这不是利用我的善良吗,我逃命还得背着她,累得我肠子都差点吐出来了。 大姐见我生气,连忙道歉说:“小哥,对不起,我不白让你救我,刚才我听到你俩提到了那戴眼镜的老爷子,这一路走来,你们好像也都挺听他话的,其实我知道他一个秘密,可能对你们有用,你们答应别扔下我,我就告诉你们。” 斯文老爷子的秘密?? 我跟燕老三对视一眼颇感惊讶,这老爷子对白柳山有着这么深入的研究,特别是一直神神秘秘的摸不透,他对于他的秘密,我们自然很有兴趣。 “你说说看,你知道那老爷子啥秘密,要是有用,就让你跟着,要是没用,就把扔下这干尸坑里!” 一提干尸坑,大姐脸都吓绿了,连连摆手说: “别扔,绝对有用,那戴眼镜的老头子我总看着他眼熟,在路上我才想起来,他其实头几年来过我们村一次,其实他骗…..” 大姐背对着洞口坐着,才说了半句话“嗖”的一声,我看到从那洞里窜出来一条黑影,把大姐整个人在一瞬间卷了进去! 这东西速度实在太快,快的跟本看不清是啥玩意,我暗叫不妙,燕老三赶忙站起来大喊: “快去救人,咱们要是出洞跟那老爷子汇合了,还得指着他领路呢,这女的口中关于老头的秘密咱一定得知道!” 说罢,我俩硬着头皮转身进洞,朝着那条恐怖的黑影追了过去!! 第二十四章 奇怪的脚印 见大姐被什么玩意拽回洞里,我跟燕老三刚要转身进洞,忽听得后面有人喊叫! 停下脚步回头一看,在那干尸坑对面的洞口平台上,站着斯文老头!! 才刚提到他的秘密,这老头就出现了,还真是够巧的,燕老三停下脚步扯着脖子喊: “老爷子,你怎么在对面呢,老秦呢?你俩没事儿吧?” 那斯文老头虽然岁数大,嗓门却不低:“我是没事儿,不过跟那老哥哥走散了,不清楚他在哪呢!” 一听老秦跟他不在一起,燕老三表情明显一僵,老爷子又喊: “我就是从你们这层深洞绕过来的,你们进洞简直往里走,遇到岔口右拐,我在这边等你们过来细说!” 这么喊着聊确实不方便,燕老三应允后,赶忙跟我扭头进洞,这个时候,那大姐已经彻底没影儿了,燕老三“呸”了一声骂道: “妈的,就差半句话,这怪物愣是没让她说全了!” 我想了想纳闷道:“刚才这大姐话说一半,但我听到最后好像有一个骗字!你听到没?” 燕老三可能是担心老秦安慰,手里打着电筒,脚下生风走的飞快,点头道: “这么炸耳朵的字眼儿我能没听到嘛,原来这老爷子头几年来过一次,就是不知道还有哪里没说实话!” 燕老三才刚把丢镖的嫌疑甩到大飞身上,我这边还没消化完全,眼前这个斯文老头又出了毛病,这镖押的,真是够心累的! 他长吁一口气问我:“刚才是在洞口是啥东西把人拽跑的,你看清楚没有?” 我摇头道:“注意力都在大姐说的话上,速度也太快了没看清,不过我感觉好像不是托走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卷进去的!” 说话的这会功夫,我跟燕老三已经来到了斯文老头说的岔洞口,这岔洞一共三个口,按照斯文老头说法,选择右边那一个,就可以绕到对面了! 我刚往右迈出一步,燕老三一把拦下我:“等等!” 说罢,他盯着这三个洞口发了半天的呆,我不明所以的小声问: “怎么了?” 燕老三把眼睛一眯,蹲下身子指着洞口的地面说: “那老爷子说这层洞他来过,让咱们选右边岔洞,但是你看!” 我心里一紧,难不成这老头撒谎了走的不是这个洞?我俯下身子顺着燕老三手指处一看,这地面上落了一层石灰,石灰上确实留下了几个脚印! 我长舒一口气:“有脚印在,他走的的确是这个洞,应该没什么问题。” 燕老三冷笑一声“呵呵,没问题?你再仔细看看这脚印。” 见他这么认真,我心里也泛起了疑惑,又仔细检查一下,这一细看,确实有些不对劲了。 这是一个类似椭圆形的脚印,脚印较正常人脚掌要小一些,让我诧异的是,这脚印前端居然有脚趾缝隙!! 燕老三见我看出一点端倪,指着脚印说道:“正常人走路,哪怕是跑动,也只不过在地上留下浅印,况且他还是个老头子,但这个脚印,居然烙印的这么深,走路者一定速度极慢,而且体型沉重!” 我一听,赶紧转头找到我跟燕老三的脚印对比一下,确实都要比这个奇怪的脚印轻浅的多。 说着,燕老三又用手指了指脚印前端:“还有,这么长的脚趾这么宽的脚趾缝隙,这他妈根本就不是人脚印!!” 我大吃一惊,惊愕的说:“你的意思是,那老头走的根本就不是这个岔洞口?” 我说完,又赶紧往另外两处地面看,奇怪的是,旁边地面上只有一层干净的浮灰,并没有任何足印痕迹。 这就奇怪了,这个洞口的脚印既然不是老头的,挨着的两个洞口又没有印记,这说明老头没出现过?可是他既然没来过,怎么会清楚的知道这里的路线呢? 燕老三目光一凝,像是在沉思什么,半晌问我: “刚才在洞口跟他说话,你有没有注意他穿没穿鞋子?” 燕老三这个问题很奇怪,我疑惑的说: “离的那么远,根本看不清啊,你啥意思?” 这话问完,我突然想明白什么,心头不由得一颤: “你,怀疑这非人的脚印是那老头子留下的?” 燕老三冷哼一声说:“不一定,但也不是不可能,那大姐刚才说了,这老爷子前几年来过一次,也许这里的路,是他前几年走过记下了,如若不然,这地上的脚印就一定是他留下的,那么也就是说,这老爷子很有可能不是人!” 听了这话,我忽然感觉后脖子一凉啊!盯着眼前这怪脚印感到一阵后怕,老爷子不是人,那他是什么玩意变的啊? 如果没进白柳山之前,燕老三这么跟我说,我会当他是脑袋进水了,可是在这山洞里的一晚上,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呀,公鸡大的耗子,三头的蝙蝠,人手毛头怪物….. 这一幕幕,着实颠覆了我的三观,而且结合现在的情况来看,燕老三的这两条分析,也的确有道理! 我缓了缓神,说道: “这老爷子果然有问题呀,这么说来,他这趟找白柳林的目的可就不纯粹了!” 燕老三站起身子叹了口气:“问题不大,咱们的目的是出山,不管他找白柳林干什么,要是敢跟咱们动鬼心眼儿,老子活撕了他!” 我为难的看着眼前的三个岔洞:“这脚印看起来时间不久,如果不是老头留下来的,就一定是刚才抓走大姐的那个怪物留下的!咱们还走这个洞吗?” 燕老三并没有着急回答,在心里揣摩了一会,才说: “那大妹子虽然凶多吉少,但毕竟没见到尸体,知道有套也得走这个洞,看看还有没有机会救人吧!”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虽然燕老三满嘴跑火车,说话跟放屁一样不靠谱,但短暂的接触下来,我竟然对他的临危不乱,当机立断的处事态度有了些许佩服! 说干就干,我把心一横,打着手电往里一照,跟燕老三缓缓进洞了。 这洞跟一层的不太一样,洞壁很光滑,也很宽敞,地面并没有日本人的骸骨,也没有凌乱的枪支,隐约间还能听到远处传来“滴答滴答”的水滴声。 洞口的脚印让我们对洞中情况有了忌惮,燕老三走的不快,听到水滴声后警惕的叮嘱我: “这是个潮洞!真要小心了!” 水是万物之源,有水的地方就会有生物,我点点头,擦了擦手心的虚汗。 这洞貌似不长,水滴的“滴答”声越来越近,又走了三五分钟后,视线突然间开阔了,又是一间大石室!! 石室内放满了大大小小的钢铁罐子,东边有一台巨型机械设备,在这台设备右边,还用水泥垒砌好大一个蓄水池,这水池子比我还高,粗略估计也得有个两米多了。 水池上边的洞壁正往下滴着水,想来我们一早听到的“滴答”声,应该就是这里传来的。 燕老三用手电往地面上照,看到地面上残留许多杂乱无章的脚印,我们追寻的洞口脚印一直延伸到了石室对面的出口处,但还有另外一组四爪脚印引起了我的注意,这脚印像是鸡爪一样形状,但却前后两对,一直延伸到了水池方向消失。 我指着蓄水池,示意燕老三水里可能有东西,燕老三注意到后,浅浅下蹲,关了自己的手电跟我挨在一起,做了个别出声的手势。 我们两个蹑手蹑脚的往石室对面的出洞口蹭,四下寂静“滴答”声不绝于耳。 在经过蓄水池的时候我紧张的简直都要窒息了,眼瞅着就要出洞了,我忽然听得前边的洞口深处传来一声“啊….”的凄惨嚎叫,像是受了酷刑一般,这嚎叫声撕心裂肺在洞里来回循环,我浑身抖个哆嗦,手电筒差点就脱了手了,这声音熟悉,好像是那大姐啊!! 我心里暗叹糟糕,那大姐性命不保!我担忧的转头看向燕老三,却见他的注意力并没有在前边回荡的喊声里,而是正满头大汗的往身后蓄水池的方向瞅! 蓄水池里的水正不断的往外涌,不多时候,从水池里站起来一个东西,看到这个玩意,再联想到那鸡爪脚印,不由的让我头皮一阵发麻!! 第二十五章 老头的谎言 这是一条黑色的水蛇!! 一般常见的水蛇都比较细小,而这一条,足有一个碗口那么粗,更让我大跌眼镜的是,这条黑色水蟒居然长脚了!! 都说化蛇添足多此一举,没想到在现实中还真有这种怪物!水池都有两米高了,这蛇居然还能站的起来,可以想象,它最少得有三米多长!! 水蟒站在水池里吐着蛇信子,挺出半米多高的身子,在蛇腹处还露出两只脚来,要不是它长着蛇头蛇身,我还以为是条龙呢,这蛇脚的形状十分别扭几个脚趾间留有很大的缝隙,万万没想到,刚才洞口看到的脚印,居然是这条蛇的! 燕老三盯着这条水蟒冒了一头的大汗,见蛇一直没有动弹,往洞口挥挥手小声说: “我先顶住他,你一点点往洞口蹭,出了洞赶紧跑!!” 燕老三的话只要一出口,从来都是板上钉钉,你不听都不行,趁着长蛇在跟他对峙,我偷偷的往洞口挪动着小碎步。 眼瞅着到洞口的时候,燕老三大叫一声:“跑!” 我吓的浑身一哆嗦,一个加速就冲出去了,于此同时,我听到水池那边“扑通”泛起一声水响,想毕那长了脚的大水蟒也窜出来了。 我这一口气跑出老远,直到听不见石室内的任何声音才停下来,洞前的黑暗里再次传来大姐的阵阵嘶吼惨叫,在我身后的石室里却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不知道燕老三怎么样了? 其实,用脚趾头也能猜的出来,他留下来阻挡水蛇,跟送死也没啥区别!! 我本想不管他,但我这双腿就跟灌了铅一样抬不动,燕老三这个人,外表粗枝大叶实则心思缜密,为了救大飞,跟他相处的这些日子里可以说把我耍的团团转,就连刚才他跟我一本正经的摊牌,都不知道是真是假! 可是,这么一个人满嘴跑火车的人渣,在水池蟒蛇眼下,他居然让我先跑!! 我要是真就这么逃命了,也实在太不地道!! 不行,大飞还没救出来燕老三不能死,这是其一,其二,我程千亿跟他非亲非故,凭啥要欠他一条命! 短短几分钟,我脑海思绪万千,最后一咬牙,得嘞!不跑了,回头! 重新返回石室,看到了这一蛇一人的缠斗后松了口气,燕老三还真不赖,到现在还没让那大蛇吞进肚子,不过情形也不好,那大黑水蟒整个身子已经把燕老三当个麻花一样缠拧了起来。 燕老三手电被甩掉地上,双手把着蛇腹,憋得满脸通红,我要是再晚来几分钟,他就一命呜呼了!! 见状,我倒短刀,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燕老三见我回来了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尽管发不出声音,还是努力的摆了几个嘴型。 他是说“扎蛇胆”我心里暗骂废话,谁不知道打蛇打七寸,可这么长的蛇,用不能用手去一点点量,七寸在哪是真找不着啊! 慌乱间已经逼近蛇身,我不管三七二十一,随便找个地方牟足了劲道往下一扎! 下刀的一瞬间,这水蛇身子突然一拧,刀剑正好扎在了蛇鳞上“啪”的一声,我虎口一麻,手中短刀应声飞了出去,没扎动!! 刀一脱手,紧接着,这水蛇蛇尾一荡,整个把我抽飞了出去,结结实实的撞在了一个钢罐子子上,狠狠的摔了下来! 这石室地面是无数的细小石子,我就感觉浑身火辣辣的一阵巨痛,整个后背都没个好地方了!!这也幸亏是后背着地,要是面朝下,可就给我毁容了! 这一刀下去并没有给水蟒造成任何威胁,蛇身反而嘞的越来越紧,燕老三眼神发直眼瞅着就不行了,我心急如焚,想爬起来去捡刀,没想到脚底一滑,又给我摔了个跟头。 我气急败坏的低头一看,我脚下不知道沾了一些什么黑乎乎油腻腻的液体,这东西味道极其难为,好像是刚才我撞到钢罐子,从里面流出来的。 这液体顺着地面的石子缝隙一直流到了蛇身处,虽然不认识,倒是跟煤油有点像,我灵光一闪,掏出手机,往这黑色液体上一扔! 果然没让我失望,只见“呼啦”一下子,一股火苗瞬间朝着水蟒窜了过去!! 好在这水蟒怕火,一见火起,蛇身瞬间一松,慌忙的躲开了。 燕老三终于捡了条命,捂着脖子连声咳嗽,我赶紧跑过去拽他起来,他惊慌的指着水池大喊:“他妈的,这玩意还成精了,居然会灭火!!” 我扭头一看,可吓了我一跳!!这水蟒跳进了水池子,正在使劲的扑腾,水池里的水一遇到液体明火便瞬间熄灭了!! 我暗骂一句吓的腿都抖了,赶紧拽着燕老三拼命地往外跑,跑到洞口处我回头一看,地上的火苗已经被水蛇完全扑灭了,它可是长脚的,这要是追来,我们累死也跑不过他啊,我把手一摊问燕老三:“火机,把你的火机给我!” 燕老三递给我火机,我打着了火机二话不说,瞄准了水池旁边那个漏油的大钢罐使劲的一扔! 火机一落地,“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一股热浪袭来,我跟燕老三被热浪瞬间推飞了出去!! ……………. 不知道我昏迷了多久,只觉得两耳嗡鸣,好像有个人一直在喊我,我努力的睁开眼睛,又感觉眼前像是懵了一层纱一样看不清楚。 迷迷糊糊间,我听的“啪”的一声脆响,我这右脸皮一阵火辣辣的疼,随即我终于看的清了,燕老三脸上黑一块青一块的,正瞪着大眼睛盯着我。 我反应过来,使劲把他一推,骂道:“燕老三,你他妈扇我干啥?” 见我醒了,燕老三居然裂开大嘴笑了起来:“哎呦,没死,没死就好!” 虽然命不该绝,但短短的几分钟,我连着两次从高处摔落,真感觉浑身跟散了架子是的,就没有一块地方是不疼的。 “这地方不能多待,你看看还能不能站起来!” 我努力的动了动腿,发现右腿还行,左腿实在吃不了力气,燕老三把我拽起,拿手电晃了晃前边的路说:“咱还得往前走,这洞开始大拐弯了,而且还有向上的趋势,我感觉应该快出洞了!” 我点点头,扶着他肩膀一点一点的单腿往前蹦!见我这么走实在是慢,他也不问我意见,索性把我背了起来。 两个大老爷们儿之间也没有那么多客套,他愿意背就背吧,我打着手电给她指路,果然感觉到这洞越走越弯,越走越朝上。 我轻声说道:“这洞果然弯回到对面方向去了!就是不知道那老头会不会真等咱们!” 燕老三还没搭话,突然又听到前边深洞传来一声惨叫,刚才自身难保本以为耽搁了这么久大姐早就凉了,没想到她又叫了,敢情还没死透呢? 燕老三赶紧加快脚步,没走多远,终于见到了躺在血泊里惨叫的大姐!! 见到她的一刹那,我差点吐了出来,她衣服破烂,身上到处是血,贴别是两条大腿,被什么东西啄的肉皮外翻,隐隐约约都能见得到里面煞白的骨头!! 大姐眼神呆滞,看样子已经奄奄一息了。 见到我们来,她似乎像看到了希望一样,慌忙的拽着燕老三胳膊说: “大哥,大哥救救我大哥!” “怎么回事儿?刚才没注意,你是被什么东西卷走了?” 大姐好像要不行了,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一下,便开始大哭: “不知道,好像是蛇,又好像不是!” 燕老三看她这样子,赶忙问:“大妹子你快说,你知道那戴眼镜的老头什么秘密?” 大姐脸色惨白,小声的说:“头几年,那老爷子跟一伙人来过我们村,那个时候我还没做下药掠财的勾当,不过我不经意间偷听到这老头和一个小子的谈话。” 大姐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吓坏了燕老三,急问:“什么内容,快说!” “我听到,听到那老爷子当时说,只要把什么东西送上山,过几年在找回来就行了,还有,他还说,白柳林,其实在很久前就…就已经不存在了…..” 说完最后的几句话,大姐终于一命呜呼而去。 我跟燕老三对视一眼,心中各有思量,就这个时候,忽然一道手电自前边暗处照了过来,正是那个戴眼镜的斯文老头。 他见了我们像是很高兴的样子,虚伪的喊道: “哎呦,你们怎么才过来,快跟我来,快跟我出洞!” 第二十六章 玄机 斯文老头把白柳林吹的神乎其神,什么中间有一颗大白柳,一片树皮值千万…….他又是什么地质学家,搞的是为了人类贡献去科研的一样。 所幸大姐在临终给我们爆了一记猛料,白柳林不存在的话,这老头来白柳山的目的就是假的!! 不过,上山前老头给我们的几张照片里的怪物,基本上都证实存在了,那片白柳林又怎么会突然消失呢? 斯文老头这个时机出现简直恰到好处,见我俩没动,老头愣了一下,看了眼地上躺着的大姐说: “人都死了,陪着她也没用,快跟我出洞吧!迟了怕生变呐!” 不知道燕老三在想什么,片刻之后,终于放下大姐尸体,背上我跟了过去。 这洞里群魔乱舞,我跟燕老三虽说死里逃生,但也落下一身的伤,反观这老头,除了不知道在哪蹭了一鼻子灰外,整个人精气神充足,身上衣服连个褶都没有! 燕老三还是最担心老秦的安危,这会见了面,赶紧问老秦的下落,斯文老头低着头在前边领路,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低沉着嗓子说: “咳,咱们在洞口遇见蝙蝠走散后,本来我跟那老哥哥是一起的,只不过后来又碰到了一些麻烦!” “你们遇见什么麻烦了?”燕老三语气冰冷,感觉到他十分关切。 斯文老头叹了口气继续说:“别提了,我跟老哥哥在洞里乱窜,误闯了一间石室,碰见个活耗子!” 活耗子!! 听到这个词,我忽然眼皮一跳,记得蛤蟆眼老头做局的当晚,就是在屋子里放了一只活耗子,只不过这玩意是个什么东西,长个啥样,我一直没见着。 燕老三听到活耗子后不见什么表情变化,反倒不以为意的冷哼一声说:“老爷子,在活耗子眼皮底下还能跑了你,你可真是老神仙啊!” 斯文老头摆摆手接道:“我哪有这个能耐啊,要不是危机关头老哥哥救我,我这幅骨头都进那活耗子肚子里了,就是不知道那老哥哥怎么样了!” 说罢,他撸起袖子露出右手臂给我们看,在他干枯的皮肤上留下几道血痕。 燕老三看了一眼伤口,低沉的说:“活耗子凶狠着呢,老秦可够呛了!咳,都是命啊!!” 要说燕老三这表情变化可真快,前一秒还一百个不放心,这怎么听老头说完这段经历,就跟变个人是的了,他跟老秦到底是和还是不和,搞的彻底懵了!! 老头见燕老三这么说,还装模作样的抹了一把眼泪: “都怪我呀,都怪我没能力救老哥哥,给他拖了后腿了!” 燕老三虽然没哭,但也表现得极度伤感,我就呆呆的看着这两个虚伪的人互相飚戏,插不上一句话。 提到了活耗子,好像他们都认为老秦是必死的,没人说再去找找之类的话,我们就这么继续顺着洞走了,之后的路异常平静,莫约过了十来分钟,忽然眼前一亮,终于走出了这如地狱一样的深渊地洞!! 外边的天已经亮了,记得进洞前老头说过,天黑的白柳山活物过不了夜,只能钻洞避难,这会出洞的时候正好天亮,也有点太精准了! 不管怎么样,总算还剩条命在,呼吸着洞外青山绿草的新鲜空气,心里顿时舒爽了不少,回想这一夜惊魂,真是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我问: “大爷,你对白柳山有研究,知不知道日本人挖这么大片地洞是做什么用的?” 斯文老头笑笑说:“洞里见到不少白骨吧?战时日本人抓了不少战俘,可能是处理战俘的基地!也可能是个兵工厂。关于这个洞我也紧紧知道个洞口位置,其他的资料少之又少,到底是做什么用的,谁说的准呢。” 老头的两个猜想我是都不认可的,处理战俘?日本鬼子天生就是丧尽天良的畜生,他们杀人跟杀鸡一样,才不会耗费这么大工程藏着掖着的处理战俘! 至于兵工厂,就更不靠谱了,洞里我绕了一宿,并没发现任何的武器部件,而且那些贮藏的大型设备,虽然我不认得,也绝对不是生产武器的玩意。 我倒是认为目前最合理的解释就是,日本人是在地下隐秘的研究什么东西?不知道会不会跟白柳林有关。 走了一阵,斯文老头好想发现了什么,拿出那剩下的半张地图琢磨起来,突然脸上神情犯难。 燕老三也扫视了一圈,凑过去问:“怎么了老爷子?” “应该没错啊?怎么可能呢?”斯文老头自言自语一句,像是在确认位置,拿着地图原地转了一圈,最后难以置信的眯起眼睛说: “哦,没事儿,咱们继续走吧!” 我赶紧问:“大爷,你要去找白柳林,我们想出山,咱还顺路吗?” 老头点点头回道:“顺路,你们出山最安全的路,正好经过我要去的白柳林,而且,对于这传说中的地方,你们就不想亲眼看看吗?” 燕老三哈哈一笑插话道:“想看,想看看神仙当年是用什么宝贝宰了那一洞的日本鬼子。” 老头笑了笑便不再说话,领着我跟燕老三继续穿越林子。 这白柳山真是奇怪,晚上洞中什么五花八门的什么怪物都有,这天一亮,好像魔鬼归巢般,变的鸟语花香一片美景! 没走几分钟,斯文老头又停了下来,拿出地图对照了一遍,但好像是由于地图不全的缘故,就这样走走停停,而且脸上神色越来越凝重。 我知道一定是有什么蹊跷,趁老头不注意,趴在燕老三耳边小声问: “真跟着去吗,这老头明显撒谎,你就不怕那林子里有诈?” 燕老三把我往前一颠,像是没听见一样,我真是心急如焚! 燕老三一直背着我,在这干燥的林子里走了足足一个上午,中午的时候太阳高悬,累的他满头大汗,可那斯文老头却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气一样,丝毫不见疲倦! 我们坐在树下阴凉处休息,斯文老头一个人爬上了不远处的山坡眺望,半晌转过身来,我见他两眼发光,十分兴奋的样子,沙哑着嗓子向我们招手喊: “到了,到了,马上就到白柳林了,快走!” 趁着这个空档,我终于有机会跟燕老三交流了,照着他后脑勺先抽了一巴掌又提醒一遍: “燕老三,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看不出来这老头有诈吗?” 燕老三把我往上一背,笑笑回道:“那你能猜到他想干嘛吗?” 干嘛?这还真给我问住了,一路以来都知道这老头有问题,可至于哪里有问题,他究竟图什么,他自己又没说怎么可能知道呢? 见我答不出来,燕老三叹了口气:“小子,一会进了林子帮我把我脖子上的盒子拽紧喽!” 我闻言十分惊讶,难以置信的问:“啥?他是劫镖的?到底还是蛤蟆眼儿老头的人吗?” “他是不是劫镖的不敢说,可他知道咱们是押镖的!” 燕老三语出突然,我反应了老半天。 “你们押阴镖的行当不是特别神秘的吗?这老头子如果不是劫镖的,怎么会知道咱们是押镖的?” 燕老三冷声说:“押阴镖这门道很少人知道,不代表没人知道,刚才这老爷子在洞中提到了活耗子,活耗子可是我们押阴镖独有的土话,单就这一个词,如果不是行内人,那绝对是不知道的!这老家伙,定是早知道咱们押镖的身份了!!” 原来如此,我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这斯文老头不但隐瞒了自己上山的目的,还一早就知道我们押镖的身份,这么看来,他跟我们同行,会不会也是早有预谋的呢? 我想到此处暗叫不好,说道:“老秦会不会就是让他给算计了?还有,既然你在洞中早就看穿这些了,为什么还要跟他出洞,老秦的尸体没看到,他死没死说不好的事儿,你不救了?” 燕老三迈开大步开始往老头的方向走,小声回道:“这个不用你操心,你记得把我的镖拽住喽就行,一会咱就揭他老底儿!” 眼瞅着就到白柳林了,这斯文老头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也即将揭晓,不过我心里越来越发慌,因为这也同样意味着,在白柳林一定有什么危险圈套等着我们! 第二十七章 中计 跟上了斯文老头,他领着我们几乎是一路小跑,匆匆的样子好像赶时间领奖似的。 我在燕老三背上闲来无事,仔细揣摩着这个神秘的老头,上下这么一打量,忽然有个惊人的发现,不对,这老头好像换了一双鞋呀!!上山时他穿的是跟大胡子他们一样的山地靴,这会居然变成了一双平底布鞋! 我的记忆力很好,他现在脚上踩的这双鞋子我也认得,这是那矮个子饭店老板的鞋啊!!! 那饭店老板不是被人手怪物活撕了吗?他的鞋怎么会穿在斯文老头脚上? 我越想心越冷,趁他不注意,赶紧拍了一下燕老三往老头脚下一指! 燕老三这个蠢货,眼神发直好像不明所以的样子,我急的趴在他耳边轻声说:“鞋!” 话音刚落,前边领路的斯文老头突然停下了脚步,较有深意的回头看了我一眼,他好像是听到了我的字眼儿,皮笑肉不笑的问我: “怎么了小伙子,你才说什么?” 被他这冷冷的盯了一眼,我浑身不自在,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没事儿,就是想问问,这眼瞅着就到白柳林了,有什么忌讳没有?” 老头干笑一声说:“哦,倒没什么忌讳,一切听我的就好了!” 我其实有意拆穿他,但又不知道燕老三闷不做声到底有啥打算,搪塞过去后,又继续赶路了,在老头一步步的带领下,我们终于接近了这个神秘的白柳林!! 眼前是一大片荆棘丛,斯文老头兴奋得浑身都在哆嗦,他指着荆棘丛说:“穿过这里就是白柳老林了,到了,终于到了!!“ 说完这些话,他迈步就要往前走,悬空的右脚还没落地,表情瞬间僵住了! 我奇怪得往下看,却惊奇得发现,在这片泥土地上居然残留着一枚鞋印!鞋印像是留下不久,还能清楚得看到鞋底花纹呢! 不光是老头,也着实把我吓了一跳,看样子是有人早我们一步来了这里!! 可是怎么可能呢?来这白柳林一定要钻山洞,就算如我们一样命大出了洞,也需要有老头手上的加密地图才能顺利找到白柳林的位置,难不成从我们上山起后头就一直有人跟着? 斯文老头看到这枚鞋印吓的他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盯着地面看了半天,发了疯一样得冲了进去! 我们紧跟着穿过荆棘丛,终于看到了这片久负盛名得白柳老林!! 记得上山前,老头给我们看的那张老照片中白柳林的样子是一片白茫茫的林海,草地,树干柳条,甚至是柳叶都是无暇的白色,像是童话里一样神奇! 可如今当我们真真切切的踏上这片土地,展现在我们眼里的,却跟照片里截然相反! 这只不过是一片诺大的荒地罢了!! 地表上没有任何花草植被,裸露的黑土地上残留着无数破败的树根,没有鸟鸣,没有昆虫生物,没有任何生命迹象,一片死寂!! 那老头自从发现鞋印后便在荆棘丛中一路疯跑,甩飞了那双并不合脚的鞋子,我看到了他光着的两只脚,那是两只畸形的脚!! 脚掌前尖后圆,脚趾长而稀疏,脚上面的皮肤是黑色的,看着不像是皮,倒像是一层鳞呐!! 我冷汗上头,刚要提醒燕老三,只听得他大骂一句:“妈的,什么东西!” 紧接着,他身子一歪,背着我整个人栽倒下来。 摔到地上定睛一看,居然是从地下的黑土里伸出了一双惨白的手,死死的拽住了燕老三小腿!! 我吓的不轻,拔出短刀刚要去刺,这双手“嗖”的一下,活生生把燕老三拽了下去!! 我慌忙的站了起来,抬头看向那斯文老头,人早已经不见了,我嗓子干哑,转身要跑,突然感觉被一双冰凉冰凉的手扣住了脚踝! 根本由不得我反抗,一股巨大的拉扯力瞬间把我也拽了下去。 …………………………… 等我醒来的时候天空已经布满了星辰,我脑袋混沌想吐,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发现我和燕老三被用藤蔓绑在了两根树桩上,身前燃烧着一堆篝火,斯文老头手里捧着燕老三的镖物盒子,正不断翻看琢磨。 捣鼓了半天,斯文老头像是失去了耐性,恶狠狠的盯着燕老三骂: “这盒子到底怎么开?再不说把你们扔那干尸坑里去!“ 燕老三看样子吃了不少苦,脸上沾满了泥巴,还带了几片树叶子。听老头问,他无奈的叹口气:“老爷子,一个木盒子你还得问我怎么开?“ 斯文老头“呸“了一口道: “少跟我打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押阴镖的镖物大多都是带有精密机关的,这个盒子看着没什么奇巧,要真是开盒方法不对,可能要了我的命!“ 盒子带机关?我惊讶于此,更惊讶于这老头既然懂得这么多! 燕老三苦笑一声:“老爷子,俺燕老三走镖几十年,从来没出过事,这一会算是在你这阴沟里翻船了,你让我死个明白,你瞄我这趟镖多久了?“ 斯文老头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颇为得意的回道: “嘿,跟你说实话,从我知道你押这趟东西到赶去大青山不过一周的时间,要不是时间急,我也不能跟那帮没脑子的杂碎一起。“ 燕老三“哦“了一声说:”老爷子把我们摸的这么透,也是圈里人吗?“ 斯文老头冷声说道:“我不是你们这圈子里的,也没什么号,早先就知道押阴镖是明朝时候的野路子!真没想到还沿袭下来了!” “厉害啊,我们老祖宗你都摸清了,还真是专家!“ 斯文老头摇摇头:“专家说不上,就是野史偏文看的比较多,你想蒙我肯定是不可能,说吧,怎么开盒子?“ 燕老三叹了口气继续追问:“老爷子,既然你不是我们这行当里的,我们这趟镖你咋能逮的这么准呢?“ “咯咯咯…”老头闻言干笑了几声: “不怕告诉你,消息还真是自己来的,是有人要你们死啊,本来在大青山我想让大胡子趁夜里直接拿了你们,结果这群蠢驴不听我劝,跟他娘的出门旅游似的大吃二喝着了算计,我这实在没办法才想着领你们上山来!“ 听到这,我了解个大概,不过让我惊讶的是,他的意思,好像不是蛤蟆眼儿老头手下的劫镖人!! 老头喘了口气继续说:“本来想在洞里解决了你们,结果真是小瞧了你们,连四足蛇都能摆平的了!” 这老头果然是蓄意算计,我闻言大声问: “你出洞的时候穿着山下饭店老板的鞋,是不是害了老秦之后,掉头回去想在他身上找地图?” 老头挑了我一眼,赞赏的说:“九死一生还能这么细心,你小子要不是跟差了人,还真错不了,不错,我猜那半张地图不再大胡子身上,就应该是那矮子顺走了,我把跟你们同行的老头领去活耗子窝,处理完他,就回头去找了,白柳山晚上活物跑不出去,我算定了那矮子得被抓回来!只可惜地图没在他身上,还是路上甩丢了!” 跟我想的果然不差,还没等我接着问,斯文老头抬头看了眼天色,沙哑着嗓子说道: “我也说了不少了,燕老三,盒子到底怎么打开?” 不知道燕老三是不是有意装傻,脑袋一垂: “老爷子,你了解我们行当这么多事儿,也肯定知道我们这行规矩多,镖物都是从雇主手上取来的,盒子机关怎么解我也不知道啊。要我说你就离远点砸开试试?“ 斯文老头一听这话顿时气急败坏,扶了一把眼镜大骂:“砸?咋坏了里面的东西我不白忙活了吗?你押镖几十年,什么机关不会解,骗鬼吧?“ 说罢,他气的浑身直哆嗦,指着我大喊:“你不说是吧,行,不说我就把你这兄弟喂了!” 我手脚都被绑着,这老头又力气奇大,一把拎我起来,指着外边又说: “在这白柳山里,就属这片地方最安全,我要是把他扔出去,不出五分钟,他就得被撕的骨头不剩,你信不信?“ 我本想着燕老三能替我讲几句软话,没想到这货思考了半天说道: “老爷子,镖行的规矩不能丢啊,这小子跟我也没大关系,你是想扒皮想吃肉随你便得了。” 我这一听这话心里瞬间凉了半截,心里把燕老三八辈祖宗都骂了一遍,本来我早就看出这老头子不对劲,一路都在提醒他提防提防! 结果这燕老三自信满满,我还以为他心里是有了什么准备和对策,结果他妈的就是老老实实的跟他钻老头的套!! “燕老三,你他妈的忘恩负义,你忘了在洞里我还回头救了你一命呢,没有我,那长腿的水蛇早吞了你了,燕老三…….” 斯文老头抽了我一巴掌,目露凶光,一边把我往外推一边嘟哝道: “小子,你还真跟错人了!“说着,他一下子把我扛了起来,离那篝火越走越远,半晌,来到荆棘丛边,顺势把我往外一抛! 四下黑暗,耳边山风呼啸,我手脚又动弹不得,正想着脱身的法子,突然听得背后传来一阵有节奏的“簌簌”声! 绝对是有什么东西过来了,我脑海里忽然想起洞中矮个子老板被啃食的样子,想起那大姐被啄烂的双腿,终于绝望透顶,两眼一闭,完了,大飞还没救出来,我自己先歇菜了。 紧接着,我感觉到什么冰凉的东西,掐住了我的脖子! 第二十八章 揭秘 掐我脖子的好像是一只手哇,应该是那人手怪物,所幸我脑袋还能动,不能就这么让他白把我啃了,老子死之前,怎么也得换他根手指头!! 说干就干,我抱着必死的心态,把心一横使出吃奶的劲猛地翻了个身,瞄准时机一口就咬了下去! “哎呦!!”这人手怪物惊叫起来。 这一口下去,我嘴里泛起一股血腥味,还没等我继续使劲“啪”的一声,我这右脸蛋子狠狠的挨了一巴掌,瞬间火辣辣的酸麻,半拉脑袋都失去了知觉。 “小兔崽子,你咋还咬人呢?” 我被扇的耳朵嗡嗡直响,惊讶的抬头一看,在我身边站着的不是什么怪物,居然是老秦!! “老秦?”我惊讶的喊出声来。 老秦赶紧躬下腰,做个小声的手势。我反应过来,压低声音说: “老秦,你不是被那老头领活耗子窝去了吗?你没死啊?” 老秦冷哼一声说:“死?老头我几十年夜路什么没经历过,几个活耗子还能算计的了我?”说着,便开始给我松绑。 没死成!!虽然对老秦这个阴脸老头没啥好感,但如今被他救了,颇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解开了藤绳,我借着皎洁的月光仔细打量老秦一番发现,他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大碍,但浑身上下全是一些污垢血迹,想来也一定经历不少恶战,九死一生才逃出来的吧! 我难掩心中疑问,问他道: “老秦,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呢?是在后头一直跟着我们吗?” 老秦怪笑一声说:“我都在这等你们半天了!” 我闻言一惊:“等半天了?” 随即反应过来长“哦”了一声说:“进这片荒地的时候看到了地上几个鞋印,你早我们几步就到了吧?” 老秦阴着脸点头道:“对,天黑前我来过一趟,不多说了,咱们先去救燕老三!” 老秦把我扶起来,我还是想不通,忙问道: “不对啊,老秦,你先跟我说清楚,你怎么可能一个人找到这来的?” 老秦见我追问,不耐烦的从衣襟里掏出什么东西递给我,我接过来一看,惊讶道: “这不是那老头的另外半张地图吗,怎么会在你这呢?那也不对呀,你能看懂这地图?” 老秦嘴角向上挑了一下,冷笑道: “这地图,我其实能看懂!” 老秦不想跟我过多解释,赶忙往前一指道:“这外边畜生太多,咱赶紧进白柳林救燕老三!” 尽管还是满脑子问号,我没敢再耽搁,赶紧跟着他跑回那一片死寂的“白柳林”。 火堆旁,斯文老头面目扭曲,还在想办法逼问燕老三开盒子的方法。 我跟老秦蹑手蹑脚的绕到了火堆后边的一处树根旁,我刚要从斯文老头后背窜过去,老秦一把拽住我,摆了摆手手示意我蹲下看戏。 燕老三他俩实在是把我搞蒙了,这两条老狐狸,绝对比我还要早的识破老头阴谋,却迟迟不揭发他,他们到底在等什么? 我强压性子,跟老秦做贼一样的偷听他们谈话。看样子我被扔出去的这段时间老头还是没撬开燕老三的嘴。 见那斯文老头吹胡子瞪眼,张牙舞爪的还哪有一点文化人的样子,简直像是要吃人一样凶恶。燕老三叹了口气说道: “老爷子,要不咱这么着吧,我告诉你开盒子的方法,你给我讲个明白,既然你不是我们圈里的,到底我们这趟镖的消息,你是哪得来的?又为什么劫我们这趟镖?” 见燕老三终于肯开口了,老头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好,咱们就交换秘密!你先告诉我怎么开盒子,我就把所有事儿告诉你!” 燕老三这个老江湖自然不信他这套,哈哈大笑一声说:“老爷子,我现在可在你手上呢,我也明白,就算告诉你怎么开盒子,我也绝对没命下山了,既然横竖都是死,俺燕老三就想死个明白,你要是不先说,那就算了吧!” 说罢,他耍起了无赖,闭上了眼镜。 斯文老头思忖片刻,终于泄了气,说道:“好吧,我就先告诉你,你们穿白柳山走镖的这个消息,是有人上门找我说的!” “谁?” “不知道名字,看样子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当晚来找我,说我要找的东西在你手上,并且告诉我六月初三,你会到达大青山!” 燕老三样子很平静,缓缓问:“这人有什么特征吗?” 斯文老头摇摇头:“当天晚上我都已经躺下了,这人穿着风衣带着帽子还不让我开灯,看不清脸!” 他想想又说:“不过,看身高,倒跟我刚扔出去的小子差不多!而且我注意到,他的” 这个时候斯文老头的话不像在撒谎,看来,他还真不是蛤蟆眼儿老头的人! 燕老三想了想问:“好,那你要我们这镖是为了什么,为啥把我们领到这来?” 斯文老头深深的吸了口气:“那个山洞里有什么你也都看见了,这白柳山的秘密,正好跟你这押的这盒子有关系!” 我听到了白柳山秘密的字眼儿,一时来了精神,竖起耳朵等他继续说。 “其实哪有什么神仙啊,这白柳山的传说只不过是被人以讹传讹,传的偏了!”老头说完,抱着盒子坐了下来。 燕老三插嘴道:“神仙的传说肯定是假的,但是故事里的日本人确是真的啊,我一直想不明白那日本鬼子挖了这么大个地下工程干什么?” 斯文老头苦笑一声:说“白柳山这片地界,左右连绵几百里,树高丛深是个宝地,大概在一九三几年的时候,确实有一个连队的日本人来到这里,不过他们不是过路,而是看中了这里地理条件,带着任务来的!” “什么任务?” “实验生化武器!”斯文老头语气平缓,看不出个喜怒,我听的为之一振,忽然想起在洞中跟燕老三见到的那个巨大的干尸坑。 “早先,日本人是做的是林中实验,这东西威力巨大,实验失败后,不仅死了很多人,而且一夜之间,还把这附近的所有林子污染成了通体的白色。” 说罢,老头用盒子敲了敲地面:“就是咱们脚下这片地方,白柳林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我在心里长长的“哦”了一声,原来如此!! 斯文老头接着说:“见在外边实验太过炸眼,日本人开始挖起了庞大的地洞,在洞里贮藏设备,更挖尸坑,做起了人体试验!” 我这个人有民族情结,骨子里就仇恨日本人,在听到这段的时候,不禁恨得我牙痒痒!想起那天坑洞壁边一层叠一层的黑色皱巴干尸,实验过程一定相当残忍,这生化武器实在是惨绝人寰,竟然能让林木变色,尸体百年不烂! 燕老三骂了一句娘问道:“后来呢?” “后来?”老头笑了一声说:“后来就遭报应了呗,洞内实验失败,引发了爆炸,这群日本鬼子自食其果,炸死了一些,毒死了一些,整个连队的人没一个幸免的!” 原来这就是白柳山的真正由来,我也终于理解了为啥这山里,洞中会出现这么多的奇异怪物! 一定是受到生化原料泄露的侵蚀引发了基因突变!!而且我记得看过一篇文章上说,如果是生殖基因发生突变,是可以遗传的,这也应该就是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洞中怪物依旧存在的原因!! 燕老三也表现出了彻悟的表情,问道: “这事儿这么隐秘,你是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 斯文老头突然沉重起来,缓缓站起身子一边撸起裤腿,一边说道: “我十年前得了绝症,去日本求医辗转多次得到白柳林的消息,想要彻底治好我的病,只有做基因诱导,不过这技术不成熟,一直都被人当做旁门左道,没人肯帮我,我就只好自己来实验了!” 老头说到此处突然疯狂起来,爬到燕老三跟前说: “五年前我来过一次,顺利从洞里取了些原料,结果真的有效,你看,你看!!” 老头喘着粗气撸起了裤腿,漏出了小腿,看的我心里一阵膈应!! 小腿跟脚面一样,黑色的皮肤像是一层麟片一样,而且多处位置肉皮外翻,从里面长出来很多手指一样的东西,十分恶心可怖!” “虽然样子变了,但我活下来了,我这五年真的没死!我这次来,就是取剩下的原料的,我看了一位日本人的考记,第一次实验失败后,他们把剩余废料锁起来埋在了白柳林地下。”说着,老头指着手里的盒子说: “你这趟镖,押的就是一把钥匙,你这个盒子里,只有这把钥匙才能打开废料箱,你快告诉我怎么开箱子,你快告诉我!”说道最后,老头已经彻底癫狂了。 见他失控,我转头看向老秦,想问他要不要行动,却发现老秦朝着我的那右半边脸,正在已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腐烂!! 第二十九章 九死一生 这个节骨眼儿上,老秦这是咋了?? 我吓的一个跟头栽了出去,发出了不小的动静,那斯文老头听到后,警觉地往我们这边一看,正巧跟我对眼儿了!! 老秦终于忍不住了,捂着右边的脸疼的满地打滚,我赶紧凑过去扶起他,他的右脸皮肤溃烂的很快,短短的一两分钟,半张脸烂的吓人! 火光映出老秦满头的大汗,把我一推喊道:“不用管我,去救燕老三!” 这会功夫,斯文老头已经反应过来,指着老秦大骂:“好你个老家伙,你居然没死?” 趁他还没防备,我几个箭步窜了过去,躬身把他撞出去一米多远,转身去解燕老三的藤绳。 斯文老头一看大势已去,爬起来发了疯一样的去踢火堆,老秦忍着剧痛大喊:“别让他把火熄灭喽!” 我光顾着给燕老三松绑了,转头想去阻止终究晚了一步,老头几脚踢散了火堆,周围瞬间黑了下来! “坏了!”老秦话音一落,我就感觉脚下多处滋滋作响,突然我脚踝一凉,低头看去,一条白色的藤蔓从地下延伸出来,死死的缠住了我的脚踝! 紧接着,第二条,第三条,我跟燕老三连站起来的机会都没有,瞬间被这些藤条缠的一动不能动,而且藤条越来越紧,勒的我喘不过气来。 老秦怒吼一声冲过来,捡起地上残存着些许火苗的火把,竟然开始点自己的衣服! 火苗接触到干燥的布料,瞬间燃烧起来,老秦像个火人一样朝着我们这边跑,这些粗壮的藤蔓好像怕火,老秦一到,迅速缩回了地下。 这东西力量极大,真是差点勒死我,我咳嗽了好一阵子,大喊:“燕老三,快给老秦灭火!” 我刚要伸手去抓他,老秦却猛的一躲,喊道:“跟上我,先跑出这地方再说!要不然都得死!” 我瞬间愣住了,燕老三不由分说一把拽起我紧跟着老秦往出跑。 等跑出这片黑土地范围的时候,老秦浑身上下已经被大火包围了,整个人在地上打滚,也真是他命不该绝,就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有一条山泉小溪。 折腾了好一阵子,老秦身上的火终于灭了,所幸灭火及时,除了身上多处烧伤以外,并没有生命危险。 刚才那个危机关头,如果不是老秦果断的点燃自己衣服,但凡他有丝毫犹豫,我跟燕老三这会都应该去地府报道了,是他救了我一命啊!看着浑身多处烧伤的老秦,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我紧张的满头大汗,俯下身子想撩一口水喝,燕老三赶忙推了我一把:“别喝,有毒!” 见我不明所以,燕老三解释说: “听了那老头的话还没懂吗?你以为人油鸡汤为什么能药晕人,其实问题不在人油身上,是山泉水受到污染了!” 原来如此,我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燕老三观望了一眼四周对我说:“脱裤子,快!” 我一愣:“脱裤子干啥?” 燕老三上来解我腰带说:“人家才救咱一命,现在衣服都烧光了,不能让他个老头光屁股下山吧!你不脱谁脱!” 我本想拒绝的,但听燕老三这么一说,还真是个理儿,无奈下,只好我光着屁股,把裤子脱下来套老秦身上了。 忙活完,燕老三背起老秦往山下一指:“快走!这地方不能久待!” 话不宜迟,我们撒了欢一样往后跑! 可跑了好一会也不见有下山的坡度,我疑惑的问: “对吗燕老三,是不是方向错了?” 这时候老秦醒了过来,轻咳了一声说:“方向没错,不求出山,只要咱们能在山上熬到天亮就行!!” 燕老三急问:“老秦,你感觉怎么样?能不能死啊?” 老秦冷哼声一声骂道:“燕老三你放心,我死不了,我还得好好活着监督你呢!不能让镖局砸你手上!” 燕老三哈哈一笑,见老秦没大碍,我也终于松了口气,问道: “老秦,刚才从地底下窜出来的是什么东西啊?” 老秦虚弱的喘了口气,好像说话都很费力气。 “那叫鬼手藤,长在地下类似于食人花的东西,生长条件很苛刻!没想到这里有一株!” 鬼手藤?想来那藤蔓惨白灵活,长的确实像手一样,也怪不得斯文老头说整个白柳山的夜里,只有那片黑土地最安全!原来地下长着一堆吃肉的东西呢! 才说了几句话,老秦又晕了过去。 燕老三我俩一路狂飙,忽然见得不远处有一颗六七米高的参天大树!! 这大树枝繁叶盛,树干足有三五个人环抱那么粗,让我震惊的是,在这棵大树前,似乎有个佝偻的人影,正是那斯文老头! 他怀里抱着燕老三的镖盒,整个人趴在树上,到处摸索着什么? 一看是他,我小声骂一句,刚要冲过去擒他,忽听到身后草丛响起“簌簌”声响,我心里暗叫不好,一定是被什么东西跟上了!! 燕老三也有了警觉,示意我不要理他,斯文老头听到我们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见我们还没死愣了好半天,显然十分吃惊! 但他也没有逃跑的意思,继续在手忙脚乱的摸着大树,还能清楚的听到他嘴里不停的小声嘀咕:“门呢,门呢?” 我们身后的声响越来越近,我嘴里的一个跑字还没喊出口,一道影子瞬间朝我扑了过来! 燕老三反应迅速,推了我一把躲开了扑击,我缓过神来一看,这东西长着细细的胳膊,粗壮的大腿,毛绒绒的脑袋,我认识它,这正是洞里的那只人手怪物! 没想到这玩意这么记仇,我当时扎了它一刀,它居然窜出洞,跟到后山来了!! 洞中的时候手里有刀,心里有底,现在赤手空拳的,还浑身是伤,这要是撕扯起来,我们可占不着便宜!! 跟他对峙的时候,燕老三贴近我说小声说道:“别上,老秦经不起折腾,找机会跑!” 我心里说,你这不废话吗,我现在走路还得单腿跳呢,问题是,不是咱不上,它就不上的事儿! 果不其然,我才担心完这茬,这人手毛头的怪物一蹬后腿又扑了上来! 燕老三大吼一声,瞄准了抬腿一踢,正好踢中它下三路了!我一阵叫好,这一脚踢的结结实实的,要是个人,断子绝孙是跑不了了,就是不知道这玩意有没有蛋了!! 短暂的停顿之后,这人手毛头怪物终于被激怒了,那四根手指朝着燕老三腿一抓,辛亏他抽腿及时,我就听到“撕拉”的一声,燕老三半条裤腿被扯了下去,一个失衡,背着老秦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我赶紧跑过去,把老秦背到自己背上,踮着脚慌忙的往后跑。 这怪物又来追我,我刚才听得那斯文老头嘴里嘟哝着什么门,想着赶紧跑过去,要是这大树真有门,也好进去躲一躲。 斯文老头像是疯了一样,除了那棵树以外,对周边环境毫不在意,还在一圈一圈的乱摸,这个时候我也没兴致找他麻烦了,也围着大树跑了一圈。 虽然天黑,但借着月光,还是能看的见大概的,这大树结实粗壮,别说有门了,树皮上连他妈个虫子洞都没有哇! 眨眼之间,人手毛头怪物已经赶到,燕老三惊慌的拽我一把大喊:“你他妈围着树转啥呢,赶紧跑啊!” 我也察觉不对,跟着燕老三继续往前跑,已经数不清那斯文老头围着大树转了多少圈了,他越来越绝望,但丝毫没有逃跑的意思,嘴里带着哭腔和失望,颤抖的喊着: “门呢,门呢?” 眨眼之间,那人手毛头的怪物,扑到了他的身上。 第三十章 断指人 人手毛头怪物可不含糊,扑到斯文老头身上就是一顿连撕带咬,我不忍去看那画面,扭过了头。 老头连连嚎叫,捧着的盒子终于脱手,在地上滚了两个个子,燕老三趁机一把扯了过来,撒腿逃命去了。 山中多变,虽然斯文老头给我们争取了不少时间,但还是不敢懈怠,就这么一路小跑,直跑到天边破晓,才终于松了口气。 老秦这一路昏迷又醒,醒了又昏,反反复复的看样子很不好,虽然都是皮外伤,但他毕竟岁数太大,短暂的休息之后,我们赶紧继续赶路,终于赶在下午日落之前,有惊无险的横穿了白柳山!! 出山踏上公路的一刻,我再也支撑不住,累的整个人瘫在路上手指都不想抬一下了。 燕老三最后去哪里交的镖我不知道,我跟老秦搭了顺风车去最近的县城医院,我把裤子给了老秦穿,自己下面就剩下一条裤衩,车子一进县城,火辣辣的群众目光看的我面红耳赤! 白柳山这趟镖押的,起初上山的六个人,死了三个,我跟老秦又都受伤住院,只有燕老三一个人并无大碍,还跟头活驴似的。 所幸经历千难万阻,最后还是完成了任务,燕老三交完差到医院找到我们,此时正坐在我的病榻前削着苹果,脸却绷的很紧,眉宇间写着心事。 我接过苹果咬了一口问: “我怎么看你不太高兴呢,盒子里的东西出问题了吗?” 燕老三抬头看了我一眼:“不是,这趟镖算是顺利交差了,我是在回想那老头的话。” 斯文老头昨晚的确说了很多,从他的话里,不难感觉出来,其实他也是被人利用的可怜人,我想,燕老三一定是在想幕后的指使人! “你是在猜出卖咱们押镖消息的人吗?我记得老头说,那个给他消息的年轻人,右手少了一根小拇指!你不认识?” 燕老三意味深长的摇摇头:“不认识!” 我叹了口气,他们这行当里的圈子一环套一环的实在复杂,不过细想白柳山这一趟,看似十分凶险,但好像又都在燕老三的掌握中一样! 我不解的问:“昨晚我跟老秦出现的时候,怎么感觉你一点都不惊讶?你是不是知道老秦没死?” 燕老三点头:“本来是担心的,但听到那老头一说活耗子,我就把心放下来了!” 活耗子我听了好几次了,反倒觉得奇怪,问:“活耗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听到活耗子就不担心老秦了?” “在我们这行当里,把干尸叫做耗子,活干尸,就叫活耗子!”燕老三解释的气定神闲,我听了却吓一跳。 “活干尸?”我顿时没了食欲,把啃了一半的苹果放到身边的小桌子上,问: “就是诈尸吗?” 燕老三摆手说:“脱了水的才叫活耗子,严格说,应该叫炸干尸!” 他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这活耗子应该就跟小说里的“大粽子”是一个玩意,虽然一直没有亲眼见到,但脑补一下,那干瘦皱巴的干尸行走咬人的样子………..还是不禁让人毛骨悚然! 我震惊的一时说不出话,燕老三似乎早有预料,拿起我才放下的苹果咬了起来: “要是换个人,遇见活耗子基本就栽了,但老秦不一样,他家祖上是倒斗的,自有一套对付活耗子的绝活!所以当时我就知道,老秦一定没事!而且咱们出了洞,他也多处给我留下了线索。” 老秦沿途留下线索? 见我还是很懵,燕老三得意的接着说:“你没发现,那老头领路的时候总是走走停停么?他这个人贼的很,发现了老秦的记号,只不过他看不懂,也不相信有人在他前面来过!” 回忆起出洞的这一路细节,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我十分震撼,也不禁感叹,老秦和燕老三真是心意相通,配合默契!! 我又问:“那老秦能看懂白柳山地图的事儿,你也知道?” 燕老三啃光了苹果,把苹果核吐在了纸篓里。 “小子,咱们这辈叫社会,老祖宗那辈叫江湖,但其实就是换个说法,人还是那些人,耍的还是那些心眼儿,懂吗?” “不懂!”我激动的大声叫了一句,这个时候对床正有个护士在给一病患扎针,我这毫无防备的一嗓子,吓了护士一跳,她手一哆嗦,也不知把针头扎哪去了,疼的病床上那大姐嚎啕大哭! 燕老三摆摆手,示意我压低音量,我是顾不得这些,继续追问道: “既然老秦能看懂地图,为啥还要领老头上山?” 燕老三眼珠子滋溜溜一转,见没人注意这边,贴近我小声说: “首先白柳山的险恶我早有耳闻,而且老秦看了他那张地图,老头说的也确实没错,想要穿山,还真就得经过白柳林,既然这样,就一起走呗!” 燕老三说的简单,但我知道,他的想法可复杂着呢! 怪不得他不救老秦,怪不得在火堆旁斯文老头拿我命要挟他的时候他眼皮都不眨,不是他没人情味儿,而是心里早有算计。 我虽然反感他一意孤行把我蒙在鼓里,但想来,我跟他一不是朋友,二不是同事,他做决定不跟我研究商量,也确实无可厚非! “你看到老秦的记号,心里就有底了,故意钻老头的套,就是想示弱捋他的话?” 燕老三叹了口气,掏出根烟叼在嘴里,刚要点着了,身后那扎完针的小护士突然指着他吼道: “嘛呢,嘛呢?这是医院你们心里没个….数吗,不许抽烟,看你们一个个的…..” 说罢,白了我俩一眼端着针头药水的盘子就出去了。 我知道我刚才那一嗓子害的她挨了不少骂,这是看我俩不顺眼报仇呢,燕老三也不跟她一般见识,笑着把烟揣了起来。 “本来想在白柳山下的村子做局拿人,消息也放了,回馈也给了,没想到该来的人一个没来,只搅合进来一个局外的老爷子!” 说完这些,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看了一眼临床还在昏迷着的老秦说: “这是不应该的,所以我现在怀疑,是我的底座出事了!” 我看出他心情不好,还没等我搭话,便拿起桌子上的火机出去抽烟了。 这事儿确实蹊跷! 蛤蟆眼儿老头人没到,却鬼使神差蛊惑个局外人引导我们上山送死,燕老三的担心是有根据的,消息出了岔子,他的底座,也就是那个高速上半路上车的大姐,很有可能危险了! 这趟白柳山之行虽然没有抓到想抓的人,但也并不是一无所获,起码让我搞清了几件事情。 首先,燕老三和那个阴脸老秦并没有不和,反而经历了这些看出来,他们是相爱相杀的默契着呢! 其次,虽然不愿意,但不得不承认,我跟燕老三如今已经莫名其妙的站在了一条船上了!他想要他的镖,我想救我的兄弟,不管是哪一样,都跟那蛤蟆眼儿老头脱不了干系! …………… 我们在这个县医院住了一周的时间,待老秦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才办理出院。 事后才得知,老秦当晚右脸莫名的溃烂,是因为跟活耗子缠斗的时候不小心中了毒。 他拿到另外半分地图先我们一步到了白柳林,并且找到了那棵巨树,老秦说,斯文老头的消息一切都准,唯独最后一点错了,那棵大树上确实没有什么暗门,所以,白柳林地下埋有残料,其实是不具备真实性的,特别是燕老三押镖盒子里有钥匙的说法,明显是被人骗了! 丑橘早早就回到了四合院,见我跟老秦回来都带着伤,不一会就心疼的抹起了眼泪。 实在不知道尸体上的镖物是什么,这趟回来之后,燕老三没有了刚开始的轻松,他变的越来越焦虑,越来越着急。 这在我看来是好事儿,我俩现在目的一样,他只要能找到蛤蟆眼儿老头,也就相当于找到了我兄弟大飞! 燕老三对于斯文老头的话很在意,特别是那个泄露我们押镖消息的断指人! 天无绝人之路,就在我们毫无头绪的第三天,一个自称是山东过来的壮汉,带着断指人的消息送上了门! 然而听到他的消息后,我震惊的心头直冒冷汗,因为他嘴里描述的断指人的样子,既然跟大飞一般无二!! 第三十一章 戒指 这个山东人姓周,叫周志,燕老三亲切的称呼他大志,在攀谈当中我了解到他在市里开了一家户外登山用品店,是燕老三的一位故交。 这人浓眉大眼,豪爽的性情跟燕老三颇相,但仔细品味还是能发现他俩的不同,燕老三是粗中有细,而这个人没怎么读过书,骨子里骨子外都是一个十足的大老粗。 燕老三对于他带来的消息很是重视,迎进屋子后直奔主题,周志也是开门见山,直接描述起了断指人的样貌,问燕老三认不认识,燕老三听完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我坐不住了,单凭他几句话就想给我兄弟扣上一屎盆子,这可不行,我给他递了根烟,问道: “兄弟,你说了半天这人的样貌特征还没讲你是哪得来的消息呢?” 燕老三吐了口烟,也插话道:“是啊大志兄弟,你远在山东,怎么会知道我们白柳山走镖的事儿呢?” 大志沉声道:“大哥是这样,大概在上周,我们店里来了一伙人,说是要买登上装出一趟远门,看他们的样子不差钱,挑的东西都是最好的,偶然听得他们聊天,居然提到了白柳山!” 大志说完咽了口唾沫,接着说:“大哥,白柳山这个地界是你们行里的名字,我记得你跟我提起过一次,这是地图上都没有的地方,所以当听到他们要去白柳山的时候,我就想到了会不会跟你们有关!” 燕老三见我听的模糊,转头给我解释道:“大志兄弟,是我几年前在押镖路上认识的,当时遇到了劫镖贼,还多亏他帮忙!” 大志闻言憨厚的笑了笑:“我知道你们这行里的规矩多,平时行动都是走夜路,贼也多,就多了个心眼儿安排人跟踪了他们。” 我听到这,打断他问:“你说这伙人长的什么样?” 大志一点没犹豫,张嘴就来:“那领头的高高壮壮的,是个大胡子,还有个带个眼镜,看上去挺有文化的老头,大胡子好像挺听他话的。” 果然没错,不过也真是巧了,那大胡子一伙的登山装备居然是在他店里买的,燕老三翘起二郎腿点点头: “大志你继续说!” “哎”大志应了一声继续说道: “我觉得这事儿不对,晚上的时候,想着去那老头家探个信儿,正巧偷听到了他们谈话,全是劫镖的事儿啊,我一看实锤了,等这小子出来,就想把他拿了,结果没想到这贼这么厉害,要不是动静太大惹到了邻居,老弟我差点就歇菜了,在医院昏迷了几天,我这一醒来就赶紧给你报信儿了,你们这是没出门呢,还是去白柳山回来了?” 燕老三看了我一眼,小声说:“你这兄弟水挺深啊?” 尽管是这样,这叫大志的话我还是不相信,大飞这个人,体格瘦弱,动动脑子还行,这些年他打架斗殴可从来都是我给他出头,眼前这个大志,长的高壮有力,大飞绝对不是对手,我吸了一口气问: “这人烫头了吗?” 大志稍微想了一下,回道:“烫头了,天黑,就是没注意啥颜色,但头发是卷的!打架的时候我咬了他一口,所以发现他右手缺了一根小拇指,绝对不会错!” 除了右手断指和身手以外,这人的描述跟大飞一般无二。 我一时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靠在椅子上说道: “也不一定就是我兄弟吧,起码他的手指是全的。” 燕老三哈哈一笑,问大志说:“兄弟,你能不能分辨出,他那根断指是老伤还是新伤?” 大志挠了挠头,为难的说:“大哥,没实准的话我不胡诌,他那手指是新伤还是旧伤,我还没细看就被他锤晕了!” 燕老三也不为难他,笑着点点头,我们也没再往下聊,就先散了。 大志跟老秦和丑橘都认识,晚饭后几个人聚在一起叙旧,我一个人坐在石阶上抽烟,这大老粗带来的这个断指人消息,对于我来说真的是毁灭性的,如果这小子讲的都是真话,我的兄弟就成了贼,而我还傻呵呵的一心想要去贼窝里救他! 实情会是这样吗? 我正在苦闷的发愁,燕老三挨着我坐了下来。 “怎么样,现在想想,我之前跟你说的,关于你兄弟偷镖的推测,有道理吧?” 我冷笑一声瞅了眼正在一头憨笑的大志,右手掐着烟指了他一下说: “他的话就可信了?” 燕老三没接这个话茬,反问我道: “你这个叫大飞的兄弟,跟你认识多少年了?” “快十年了!” 燕老三一愣,闻言憋不出的笑出了声。 我知道他是笑我傻,其实嘴上一直再替大飞说话,心里也七上八下的没有底,怎么我跟大飞跑趟车就摊上这么一系列事儿了,说起来还真有点让我迷糊。 但是不管咋样,现在这些个证据都是道听途说,我跟大飞十来年的兄弟,只要我没亲眼见到,就绝对不相信他跟蛤蟆眼儿老头一伙当了阴贼! 我见燕老三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不耐烦的怼了他一句: “你笑什么笑,那老秦头背地里还说了你很多坏话呢,你怎么就不怀疑他有问题呢?你跟老秦的关系,就跟我和大飞一样,我相信他。” 燕老三见我脸色变了,这才止住不笑。拍拍我的肩膀说: “兄弟,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俺年轻的时候也吃了不少朋友的亏,但这事儿不简单啊,我这趟人尸镖如果真是被你兄弟偷了,可别怪老哥收拾他。” 大飞这个人有个贪财的致命弱点,我想到此处问道: “你那趟人尸镖,到底丢了啥东西,值不值钱?” 燕老三起初好像并不想说,但沉吟一会,还是张嘴道: “是一枚戒指!” “戒指?”我吃惊的转头盯着他。 “带着那死人手上了?我一直纳闷,这趟镖这么重要的东西,你那俩手下为啥要用尸体运,带着个死人,多炸眼啊!” 燕老三无奈的苦笑一声: “这戒指有个名字,叫贪尸,离不开尸体,所以这一路上,都是放在那死人嘴里含着的!” 我只知道,有一些古墓葬品和尸体,一触到空气就会氧化瞬间毁坏掉,但还是头一次听说戒指离不开尸体这档子事儿,想了想疑惑的问: “文物?” 燕老三点点头:“文物!明朝的东西,从朱元璋手上撸下来的。” 我一听还是皇家文物,那就一定值钱了,这样说来,大飞作案的可能性的确就会高出不少。 我把烟按在地上碾熄,燕老三叹了口气接着说: “这戒指是有价无市的东西,太金贵了,托镖方也不是好惹的,要是一个月里还没找到东西,你看见这院里的人没,都得死!”说着,他用手指了指在另一边谈天说地老秦等人。 燕老三语气平缓看不出个喜怒,但我却听出了另一个味道,院子里的人,这不也包括我吗? 他威胁我? 我刚要说话,燕老三一抬手比划个安静的手势,接着说: “兄弟,不是俺燕老三硬拉你下水,一来,镖是在你车上丢的,二来,你兄弟偷镖可能性极大,我这几天会出趟门,找找朋友的路子,你也不要在我这待着了,回去查查他底细,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一周后,去老地方找我!” 也不管我答不答应,他说完这些话就起身走了。 天亮之后,燕老三把我送到了公路边便朝东走了,我回到了家里,失踪了这么久的日子,先去跟家人报了个平安。 我越来越意识到,不管尸镖的东西究竟是不是大飞偷的,这事儿真是闹大了! 大飞他家上学时候我去过一次,在本市郊区的一个老旧小区,我计划着先去店里把紫砂壶再好好安置一下,第二天起早就走。 今晚大雨,哗啦啦的雨声搅的我心烦意乱,我想图个安静,放下了卷帘门,开灯在屋子里收拾东西,才忙活了一阵,忽听得想起了一阵“砰砰”声,好像有人在外头敲门。 我低头看了下时间,这都晚上十一点多了,是谁啊? 外边人好像很急,敲门声越来越大,我手里的紫砂壶还没来得及放下就赶紧过去开门了。 推上了卷帘门,我看到一个身材曼妙的女人低着头,穿着白色长裙,打着一把红色的雨伞站在门外。 “你谁啊?” 我问了一句,见她没搭话,刚不耐烦的要赶人,这女的突然抬起了头,见到她的这张脸,吓的我手一哆嗦,紫砂壶瞬间脱手摔在了地上! 是在一通村河边见过的,那个穿着一身白衣的女鬼! 第三十二章 胡八道 一通村的鬼怪邪说,是神婆捣鬼,但是这个在河边出现过的白衣女鬼可并不在神婆的计划中,而且当晚我记得她出现在大壮子的屋子里,第二天,两个人都疯了。 想到这些,我潜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我记得神婆说过,这女鬼是他们村之前淹死过一个去河边洗衣服的小媳妇儿! 我退回了屋子,慌张的把卷帘门拽了下来,脑门上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心里暗骂:这人丧阳气也衰,一通村在大老远的,这女鬼咋就不找燕老三单找我呢? “砰砰砰…”一会一阵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我把眼睛一闭,任她东南西北风,这门是万万不敢再开了。 就这样持续了好一会,便没再有动静了,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可把我吓破了胆,依靠着门一直蹲到了天亮。 天亮之后,听到大街上泛起了人来人往的嘈杂声才彻底松了口气,也不敢自己在店里待了,简单吃了口饭,买了些东西直奔大飞家去。 大飞小时候爹就死了,老妈给他找了个后爸,他跟后爸相处不来,所以成天在外边鬼混极少回家,染了一身的陋习。 这片老小区自打我们读大学的时候就说要拆,大飞向我们借钱时候常说的一句话就是,等我家拆迁了,老子就有钱了,但时候请你怎样怎样怎样………. 结果,大飞整整穷了一个青春,他家这老房子到现在仍旧没拆成! 我叩响了房门,开门的是大飞妈妈,她穿着一身起球的睡衣,披头撒发,神情萎靡,我差点没认出来。 她看到我一愣,挠了挠头指着我说:“你是大飞那个同学吧?” 见她还记得我,我笑着把手里的水果递给过去:“阿姨,我是大飞室友,您还记得啊!” 她哈哈一笑,连声说记得,说记得我睡觉从上铺摔下来的事儿,对我印象深刻,赶忙把我迎进了屋。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大飞家也没置办啥新家具,跟我当年来的时候一个样,想来大飞压力确实挺大的,不禁心头泛酸。 坐在沙发上,我开门见山的问:“阿姨,我跟大飞失去联系了,今天过来,就是想问问,他这段时间有没有跟你联系过?” 大飞妈手里给我削着苹果,闻言一皱鼻子,摆手说道:“联系啥呀,那小犊子说不准又跑哪野去了,自打我二婚之后,这家他都很少回了。” “一直没联系过?”我又问了一遍。 大飞妈抬头看了我一眼,担心的问道:“咋了,这孩子惹出啥事儿了?” 我赶忙摇头解释:“没事儿,就是问问。” 大飞妈“啧”了一声,说道:“他上一次回来都是三个月前了,着急忙慌的找什么东西。” 说完,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接着说:“对了,他老舅上周给我打电话提到他了,好像他们联系过。” 上周!!那不就是我们在去白柳山的路上吗?大飞居然还能往外打电话?我闻言一惊,忙问: “就是在文化街,开古董店的那个舅舅吗?” 大飞妈点头道:“对,他就那一个舅舅,要不你去他那打听打听?” 大飞这个舅舅在文化街开了一家古董收藏店,靠着骗新手,忽悠熟人赚了不少钱,上学的时候很多人都不理解,他舅舅那么有钱,为啥他家还那么穷,只有我懂这个道理,亲戚有钱,跟自家穷富真的没多大关系!! 得到这个消息我喜出望外,便没再多聊,要了古董店具体地址后赶了过去。 文化街在我们市里是一条老字号的文艺综合商街,道两旁的店不多,卖的东西也很单一,出售的商品大多是文艺用品,古董字画之类的。 大飞舅舅本名叫胡道,我经常听大飞说起,说他眼光毒辣,而且巧舌如簧,就算是个土旮沓在他嘴里都能给你说出花来,这些年古董生意行情怎么波动,他都是是只赚不赔,相当厉害! 也正因此,同行冤家出于嫉妒给他起了个艺名叫,胡说八道,为了这事儿,他舅舅还气的跟人打了一次架,但这名字实在太顺口,久而久之就喊开了,简化到最后成了胡八道,在古董圈一说店名人名没人认识,一提胡八道,那都得“哦”一声连连点头的主! 文化街离得不远,我没过多久就找到了这家店,店面很破旧,进了屋子也是一股冷清气,但这并不耽误赚钱,向他这号人,像来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十年!! 店里靠墙的货架子上稀拉拉的摆放着一些青瓷玉器,一个身材瘦削的中年人,脸上盖着帽子,躺在摇椅上悠闲的听着收音机。 听到我开门动静,他微微转头漏出两只小眼睛瞟了我一眼问: “有事儿?” 他们这行人跟燕老三一样,都是阅人无数,基本上扫你一眼,就能把你的身份地位,钱包深浅摸个差不多,然后再按贵贱高低分别开三六九等,看人说话。 可能见我太年轻,手里也空着,他问的这句话特别轻挑显然没把我当回事儿。 我看了他一眼,这胡八道大概五十来岁的样子,尖脸,梳着汉奸的中分头型,单眼皮小眼睛,标准的贼眉鼠眼相,一看就不像个好人。 我勉强笑了一下,回道:“我叫程千亿,是大飞的朋友,刚从他家过来,您就是他舅舅吧?” 这人毫不走心的“啊”了一声,冷冷的说: “你找大飞呀,他不在我这。”说完,便不再看我。 我忙上前一步,说道:“胡叔,我联系不上他了,您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胡八道隔着帽子打了个哈欠,缓缓回道:“不知道,这小子路子比我还野,保不准在哪钻耗子洞呢!” “我听大飞妈说,他上周给你打过电话?” 他没有立刻回答我,沉吟片刻才说:“没打过,几个月没联系了!你没其他事儿就出去帮我把门带上。” 大飞妈是一定不会撒谎的,而且胡八道刚才明显迟疑了一下,说明他是故意不想说。 我有点犯难,心里琢磨着怎么才能让这个人精开口! 我越来越觉得燕老三的怀疑不无道理,大飞现在牵扯到偷镖的事情里来,他偷镖,懂行的舅舅销赃,还真是条流水线了! 想到这,我索性破釜沉舟,试探说道: “胡叔,那咱就先不说大飞的事儿,我今天来,也是有个物件想问您。” 见胡八道跟没听见一样一声不吭,我接着说: “您是搞古董生意的,听没听过明朝有个戒指挺出名的,还必须得用尸体养着?” 我这话果然奏效,话音一落,这胡八道终于拿开了帽子,意味深长的重新打量我一番,沉声问: “小子,你到底是干啥的?” 我笑着说:“胡叔,我其实就是想让大飞搭个桥,求您帮个忙的!” 胡八道小眼睛一眨,缓缓坐了起来。 “明朝的戒指多了去了,你说的那个叫啥名?” “贪尸!” “啥?!” 胡八道闻言眼睛顿时就瞪起来了,连忙下地围着我转了一圈,警惕的问: “小子,怎么平白无故提这东西啊?在你手上啊,还是见过啊?” 我见胡八道眼睛放光,知道我赌对了,他果然对这文物相当感兴趣,我继续吊着他胃口。 “胡叔,这东西,值钱不?” 胡八道把一旁的收音机关掉了,没正面回答我,继续追问: “这东西知道的人相当少啊,你是听谁说的,有门道能搞到?” 见他一脸憧憬的样子,我察觉出来,他跟大飞好像并没有沟通过这回事儿,这就更让我迷糊了,既然不是戒指的事儿,那大飞联系他干啥? 我顺水推舟回道:“倒是有点门道,这不来找您打听一下嘛。” 胡八道抿了抿嘴,思忖片刻说: “小子,你是大飞朋友,我不忽悠你,这戒指价值连城啊!” 我假装高兴,忙说:“胡叔,我早就听大飞说起过您,您是圈里的泰斗,咱又有这层关系,找您我放心!您能给我介绍一下这戒指不?我看看跟别人说的一样不?” 燕老三跟我说尸镖押的是戒指,而且必须必须保存在尸体上,到底有没有这么个古怪的东西,正好跟这个老狐狸的说法验证对比一下。 胡八道的态度立马变了,脸上堆起了笑,把眼睛挤成了一条缝,指着桌旁椅子让我坐下说。 坐定,胡八道一边沏茶一边说道:“小程是吧,你可别让人忽悠了,贪尸戒指这东西如果不是老行当,听都没听过,那根本找不到能吞下这货的主儿,你找你胡叔那就对了!我不但能验真伪,还能找出路!” 倒满了茶,胡八道抿了一口,套我话问:“这戒指你在哪听的?” 我当然不能草率的交代了老底儿,含糊说道: “胡叔,关于这个戒指,我的确是带着门道来的,但我听说这戒指很邪乎,还得用尸体养着,真有这会事儿?” 胡八道一听,故作高深的点点头,他为了博取我信任,开始卖弄起了学问,讲起了这枚戒指的故事。 “这戒指啊,跟朱元璋建国之后,杀功臣有关…..” 第三十三章 旧手机 关于明朝的历史,我知道的并不多,了解的一点,也都是通过看电视和一本叫《明朝那些事儿》的白话小说上看来的。 我就知道朱元璋长的很丑,看书也只看到他打赢陈友谅推翻元朝建国的这段,再往后他儿子们还有一些臣子之间的勾心斗角的戏就没往下看了。 胡八道说了个开头抿了一口茶水继续说: “朱元璋是个能同患难,不能共富贵的人,他是贫农出身,从小就没有安全感,虽说打下了天下坐稳了皇上,但总觉得还不靠谱,担心有人学他一样造反,就找借口开始杀人,特别是那些能带兵打仗的开国将军,基本没有幸免的!” 这段确是史实,我也知道朱元璋杀了不少人,特别是洪武四大案,前前后后死了十来万人!我点点头听他继续说。 “朱元璋一生杀人如麻,年轻的时候杀伐气重,降的住阴鬼,可是到了晚年就越来越不安,经常做梦到那些跟他开国立功的将领带着无数阴兵回来寻仇,后来大病一场无人能医,这个时候,当朝有个异人,叫何尝喜,他听到这个消息后,冒死觐见,说有办法能治好皇上的病!做了几场法事之后,朱元璋还真就好了,何尝喜告诉朱元璋,这些开国名臣,确确实实是回来找他索命了,现在只是短暂驱走了他们,在他百年之后,是要拉朱元璋一同下地狱的,朱元璋吓的够呛啊,就让何尝喜想个办法,何尝喜说,先秦有一枚戒指,叫贪尸,戴上了这枚戒指,人死了之后不但肉身不腐,而且不管生前造了多大孽,死后都能锁住魂魄不进地狱,向来都是杀伐帝王和将军的宝贝!” 听到这里,戒指的由来逐渐清晰,但也已经满满的充斥着故事色彩了,胡八道讲的唾沫横飞,就好像当年他在现场一样!不管真假,我很喜欢这种带有神秘色彩的故事,听的还挺有意思,给他倒满了茶水问: “后来呢?” 胡八道喘了口气,喝了口茶继续说: “后来呀,朱元璋就派何尝喜去咸阳找戒指,找了好多年一直没消息,本来以为无望了,结果就在朱元璋大限的当年,这何尝喜背着个死人回来了!” 我听到这倒吸一口凉气,插话道:“哦,我知道了,戒指一定在死人身上,就是说这戒指还真得用尸体养着?” 胡八道点点头:“这戒指一直都是陪葬的东西,阴气特别大,活人不能带,不管戒指到哪,都得找个死人运!” 说到戒指被何尝喜送回来之后,故事貌似就完了,我追问后来怎么了,戒指既然被朱元璋戴上了,又是怎么流出来的? 胡八道喝光了茶,好像觉得我提的这几个问题很幼稚,浅笑一声,回道: “外甥啊…” 最开始叫我小子,刚才叫我小程,如今这一句外甥喊的我莫名其妙,见我愣住,胡八道把小眼睛一眯,往前一探脑袋笑嘻嘻的说: “你跟大飞是兄弟,咱不是外人,就跟大飞一起论辈,行吧?” 我顿时感觉可笑之极,心想这胡八道的外号名不虚传啊,真是为了套近乎胡说八道!眼下我需要他帮忙,又不想认他当舅舅,索性答应说: “行,胡叔,咱就随便点,您叫我啥都行。” 胡八道听了这话,才放心的接着说:“外甥啊,从古至今这都是个金钱社会,你要相信,只要是宝贝,是值钱的东西,那他妈埋在哪都会发光的!” 他是典型的奸商思维,这句话改编的得也是一语双关,不过我记得,好像明孝陵在历史上没被盗过! 我不想跟他争论这个,想了想又问:“那何尝喜立了这么大功,应该加官进爵啊,咋都没听过这个人?” 胡八道“啧”了一声解释说: “咱用脑子笨想,像朱元璋这种杀伐一生的帝王,那怎么能怕死,害怕鬼怪呢,这传出去让人笑话,所以,这整个事情都是朱元璋跟何尝喜私下沟通交代的,正史上不可能有,不过就这故事,真实性可以达到百分之九十,因为我可是亲耳从何尝喜后人那里听来的!” 何尝喜后人,我吃了一惊。 “他后人还能找到呢?” 胡八道自豪的点点头,摆出一副很牛逼的样子。 “所以,外甥,在这个道上,能断戒指真假的只有正宗何家人,也只有我认识何家人!”说着,胡八道给自己竖起了大拇指。 我心里冷笑,虽然这戒指的故事有很多地方跟燕老三说的一致,但毕竟过去几百年了,无从断定真假,而且这姓何的后代存不存在也是没影儿的事儿,指不定就是胡八道套我的一个噱头呢? 了解了戒指的来龙去脉,我想把话题拉回到大飞身上,赔笑说: “胡叔,您跟我说了这么多,我也给您交个底儿,我今天来呢,一方面是找您确定一下这戒指的事儿,另一方面找大飞,是因为这戒指啊,跟他有关系?” 胡八道一听,脸色顿时凝住了,疑惑的小声问: “这戒指怎么还能跟大飞扯上关系呢?” 我脑子飞转,故作为难的回道: “是这么回事儿,这戒指在我俩共同的一个朋友手上,特别信任大飞,现在不见他人,说啥也不肯出了!” 胡八道毕竟是老油条,闻言托起下巴想了想,问我说: “你那朋友又是啥来头?他从哪搞来的戒指?” 我不知道怎么编好,只能含糊其辞的解释: “一个山西煤老板,就一酒桌朋友,喝多了说起这枚戒指,大飞听说他手里有文物,就提起了您,把您捧的那个高啊,忽悠的这朋友对您崇拜的不行,一定要亲自找您谈谈!” 胡八道一听,高兴的一拍大腿:“行啊,那让他过来吧!” 我为难的叹了口气:“胡叔,本想着这是一桩好事儿,可是大飞这小子自从那顿酒局之后,人就没了呀!我是怎么也联系不上,这不来您这看看啥情况吗?怎么,他上周给您打电话没提这茬?” 胡八道闻言气不打一处来,骂了一句: “哎呦,这小兔崽子,净说一些用不着的,点上的话一个字也没提!” 我赶紧激将道:“没提?不能吧胡叔,这么大事儿大飞能不跟你说?你们爷俩可不能蒙我,不会是想把我撇出去吧?” 胡八道急了“啪”的一拍桌子。 “这小兔崽子是真没提啊,上周给我打电话,就说他手机丢了,要找他之前用那个破手机!” 终于炸出来了,大飞果然联系过他,不过让我很心寒的是,他有功夫给胡八道打电话而不是报警,这说明他没什么事儿啊? 我将计就计,问: “胡叔,他找老手机干啥呀,你给他了吗?” 胡八道气的老脸通红,说道: “买了新手机之后,那破的就扔我这了,谁知道他想干啥?” 说完,胡八道转头看我说:“别管他就得了,你把那朋友请过来,要是没时间我过去也行!先谈谈!” 我摇头说:“不行啊胡叔,那朋友怕被骗就认准大飞了,就算是您亲自过去,人家也不一定信您就是胡八道啊?这几天连我都不愿意搭理了!” 他这一听,眉头皱了起来,背着手在屋子里踱步,半晌缓缓说道: “要是按照你这么说,大飞这小子,是想耍小心眼儿啊?” 我就猜透了这胡八道财迷性情谁也不信任,赶紧故作惊讶的煽风点火: “胡叔你啥意思,你觉得大飞是想绕过咱俩,私下找交易?” 胡八道目露凶光,沉默起来。 大飞手机跟我在路上丢了,突然想找那破电话,一定是想用里面的备份通讯录联系谁,这个线索至关重要,我又问了一遍: “胡叔,那破电话还在吗?” 胡八道还是没回答我,突然眼珠子一转,脸色骤变,擒住我肩膀往下一压: “好小子,你他娘的敢骗我!!” 第三十四章 床上有人 胡八道突然变脸,肯定是察觉出哪里不对劲了,可我又不知道哪句说错话,商量道: “胡叔,你这是干啥?” 胡八道恶狠狠地骂道:“小兔崽子,不久前我还听说戒指在南京呢,那戒指离开死人一会儿就化了,大老远的,怎么可能跑到山西煤老板手里了?你怕是用戒指当幌子蒙我吧?” 我刚才没想那么多,只是张嘴胡编了一个煤老板,这胡八道也真不白给,脑袋热了一会,终于反应了过来。 我灵机一动说道: “胡叔,您还别不信,刚才您也说了,有钱没啥办不到的,大老远咋就不能运死人了,您做古董生意的,没听说过一个押阴镖的行当吗?” 胡八道一听押阴镖,好像十分惊讶,手上的劲小了不少。 本来这戒指也是用尸体运送的,胡八道这人又太油,我看不说点实话,怕是忽悠不了他! 而且我听燕老三提过一次,他们押阴镖这行,正是从明朝传下来的,既然胡八道对明朝那么有研究,也应该多少知道点。 果不其然,胡八道沉吟半晌,诧异的问: “好小子,你到底是啥来头,知道这么多野路子?” 我故作委屈的回道:“胡叔,我没啥来头,这些都是听那土老板说的,今天来,不也是想问你他说的这些话靠不靠谱吗!” 胡八道听我这么一说,终于松开了手,小眼珠子一转,嘟哝道: “押阴镖都扯出来了,说的倒是严丝合缝的!” 我心里暗骂他老狐狸,打圆场道: “胡叔,据说这些都是秘密,行外人没几个知道,我要是瞎编,总不能编的这么有根有据的吧?” 胡八道可能也看出了我着急,反而拿捏起来,又坐回椅子上喝起了茶水。 “甭跟我扯没用的,不管他信谁,让我先跟那土豹子见一面,我得看他是不是真有戒指啊,其他的话,见完面再说!” 毕竟还是老江湖啊,废了半天劲,就套出了点无关痛痒的故事,看他样子已经有了警惕性,再问啥都难了,大飞很可能会再跟他联系,我必须尽快取得他信任,想到这,我答应他道: “行,那我就安排你跟他见一面!” 他可能没想到我会同意,抬头一愣,笑嘻嘻的又叫起了外甥,让我安排时间地点。 我看今天的谈话也差不多了,就没再跟他多聊,寒暄几句,留了电话后就先走了。 出了店,我点了根烟往回走,心里愁云不展,虽然没能一次成功,但胡八道的话让我确定了两点,首先燕老三丢尸镖确有其事,还有,大飞看样子并没有生命危险!! 事情已经很明朗了,这趟劫尸镖,大飞应该有份,可当天晚上大飞并不像在配合蛤蟆眼儿老头,难不成是演给我看的? 我不知道该不该为他高兴,万万没想到,跟我认识十来年的兄弟,居然摆了我一道,我傻了吧唧的差点就上演了贼窝救贼的一幕!! 让我不明白的是,大飞劫这趟尸镖,为啥要叫上我呢? 这个讲不通的疑问只能由大飞能亲自给我解答了,这件事很严重,已经涉及到人命了,可是杀人抢劫的重罪!! 大飞给胡八道打电话,会不会是被人拿枪指着脑袋打的? 虽然这个想法不太切合实际,但我心中还是存在那么一丝期盼!不管怎样,大飞我还是要找的! 回到家里,我一直在想怎么才能把对胡八道撒的这个慌圆下去,安排他跟山西煤老板见面的事儿已经定了,我找谁装这个煤老板呢? 胡八道是个人精,看人一看一个准儿,首先煤老板的土豹子气质得有,但光有气质也不行,他脑子还得灵活,得了解关于戒指的事儿,押阴镖的事儿……. 这就难了,到时候胡八道一定会刁难一些话试探真假的,随便找个托儿,太容易露馅。 想着想着,我突然灵光一动,没有比燕老三更合适的人选了!!这事儿很重要,这一出双簧能不能唱好,就看燕老三发挥了! 耽搁下去怕出篓子,第二天下午,我简单收拾行李便出发老周庄找燕老三汇合。 ………………….. 到达老周庄的时候是晚上九点多,赶了一天的路,一直没顾得上吃饭,到小旅店开了房间后,就出去找吃的了。 没走多远,看到路边有个烧烤摊,摊位摆在路灯下边,只有四个小桌子。老板像是一对夫妻,男的手里拿着扇子扇风烤串,女的负责端上菜端盘子。 我点了一把羊肉串一瓶啤酒找了个空座坐下,旁边桌那伙人喝高兴了,几个汉子光着膀子唱了起来。 一会儿串烤好了,老板娘笑着递了过来,一边给我起啤酒一边笑呵呵的说: “咋了,小两口吵架啦?” 我饿了一天,赶忙撸了一串,疑惑的问: “大姐你说啥呢,什么小两口啊?” 她白了我一眼说道:“哎呀,这两口子吵架,别记仇,你挺大个男的,还得让媳妇儿哄啊?” 我彻底被她说蒙了,放下串签子笑了一声问: “大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连个对象都没有,哪来的媳妇儿啊?” 这大姐闻言,居然握起小拳头娇羞的锤了我一拳。 “姐是过来人,为了你好,自己在这闷头吃,看你媳妇儿可怜巴巴的样!不是吵架是啥?”说罢,她抬头往我身后望了一眼。 我有点慌,也顺着他眼神回头看了一眼,除了一些路灯下的飞虫小咬,根本没人! 这大姐脑袋有病? 我没再搭理他,继续低头撸串,大姐见我这态度冷漠,也就自觉地走了。 旁边那桌子人唱完了歌,开始天南地北的吹牛逼,吹着吹着,就比起了他们谁胆大! 听他们谈话,应该都是开长途车的同事,想起大飞也干过这行,我这心里忽然一阵心酸,捧起酒瓶猛灌了一口。 其中一个光膀子的汉子说:“我前年去四平送货,当时天挺晚了,在一条小道上碰见个老头要搭车,我就捎了他一段,第二天我出门的时候,正巧碰见个出殡的车,你们猜怎么着?那灵车上挂着的照片,就是我昨晚载的那老头!” 我听的心里一哆嗦,他们这帮开长途车的没个黑天白天,跟燕老三也差不多,遇见个鬼灵精怪的事儿,真的太平常不过了,记得大飞以前也没少跟我说,还跟我吹牛说他睡过女鬼呢。 这人话音一落,一桌气氛就带动起来了,七嘴八舌吵的我心烦,我抓紧吃完了串招呼老板娘结账走人。 老板娘走了过来,看了眼桌子问:“全吃了?不给媳妇儿打包点?” 我本来不想跟他磨叽,见她没完没了,有点生气,回道: “大姐,我真没对象,咋的,吃你家串,要送个媳妇儿啊?” 大姐见我不松口“啧”了一声,又往我身后看了一眼,脸色一绷,问我说: “那个跟你一起来的小姑娘,不是你媳妇儿?” 我也又回头望了一眼,哪他妈有人啊? 不管是不是她脑袋有问题,这大晚上的整这么一出,我是挺不舒服的,零钱我也不打算要了,转头就要走。 这大姐一把拽住我,脸色严峻起来,小声问我: “老弟你等会儿,你把话说明白,跟你一起来那白衣服小姑娘你不认识啊?人家躲电线杆子后面看你半个小时了?” 说别的还好,这大姐一提白衣服,我这心里“咯噔”一下子!突然想起前晚敲我店门,在雨中打红伞的女人…… 我倒吸一口凉气,不再废话,一甩胳膊转身走了。 这小摊离旅店并不远,但这一路却感觉特别漫长,好像身后真有什么东西跟着一样,可是每每一回头,除了昏黄的路灯,又看不见什么! 我这心里突突直跳,想起了一通村淹死的女鬼,不会真是她跟来了吧? 心惊胆跳的回到了旅店,我进了屋把门关紧,简单洗漱后就赶紧钻进了被窝。 跟燕老三约定的是一周时间,我提前来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出现。 我不敢关灯,把电视也开着,提心吊胆的倚在床上,坚持到半夜十二点多,一切相安无事,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 半夜下起了小雨,我被丝丝凉风吹醒,拽了拽被子,往窗口方向翻了个身,这胳膊刚一甩过去,好像搭在了什么东西上面,我打了个哈欠轻轻一捏,手感冰冰凉凉的十分细腻,睁开眼睛一看,吓的我汗毛倒立,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房间里的灯和电视不知道被谁关了,借着窗外的月光我看到,就在我枕边,一张惨白的脸近的快跟我贴上了,直勾勾的眼睛与我四目相对! 第三十五章 演戏 我“嗖”的从床上窜了起来,心脏突突狂跳! 这女的不知道啥时候开始,僵直的躺在我身边,像个死人一样一动不动! 我瞬间打开了灯,看清了她的脸,果然是前夜敲门的红伞女人,依旧是那尖尖的下巴,窄细的眼睛像个狐狸一样,但我却感觉不对,细看一眼才发现玄机,这不是脸!!这不是她的脸,这原来是一张狐狸面具!! 我察觉出事儿有蹊跷,并没有着急往门外跑。见我呆愣在床边,这带面具的女人缓缓坐了起来,透过面具的眼孔,见得她的眼珠子上下转了转,打量我一下笑道: “就你这小胆儿,还敢走夜路,押阴镖呢?” 虽然这女的穿着扮相十分可怖,但声音听却轻甜好听,好像不是鬼,我咽了口唾沫重新打量她一眼,虽然带着狐狸面具,但看她身段不错,皮肤较好,样子也一定不差,问她: “你到底谁啊?二半夜的爬我床上干啥?” 她往后捋了捋头发,瞟了我一眼刚要说话,听得前台方向传来老板娘大声的呼喊: “哎?你们几个干啥的?找人也不行,得先刷身份证!” 紧接着,走廊里传来一群人吵吵闹闹的叫骂声,好像还是奔着我这边来的,我脑袋一转,心里暗骂不好,这小姑娘大半夜的躺我床上,这会又来人抓嫖,不会是个仙人跳吧?怪不得她前晚上敲我店门,这会又大老远跟到这来,一定是觉得我开紫砂壶店的,有钱! 不过这也太放肆了吧,我就躺着睡个觉,就给老子来个强行仙人跳? 我火上眉头,撸起袖子就要出门干翻他们,这会功夫,那姑娘瞬间翻下了床,打开窗户跟我招手说: “麻烦来了,快跟我走!” 我愣了一下,这怎么还要领我跑?不是一伙的? 她看我不动,急的一跺脚,喊道: “哎呀,你不是要找燕老三吗?跟我走,快!” 这话让给我吃了一惊,他怎么知道我是来找燕老三的? 走廊里那群人声音越来越近,马上就要搜到我这屋子了,我把心一横,索性跟她从窗户跳了出去。 这个时间外边街道已经空无一人,她拉着我手跑了十来分钟,走在路灯下,我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有点熟悉! 我见后头没人跟来,一甩胳膊,拄着膝盖喘气休息。 “别跑了,咱先把话说明白!”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人,但听她这意思好像知道我不少事儿一样很让我奇怪,这大晚上的,我看她带着个狐狸脸面具实在别扭,说道: “你先把这面具摘了说话!” 她转过身担心的朝后看了一眼,见没人追来,才依靠着电线杆休息,半晌,把手放在面具上,阴阳怪气的说: “我怕摘了面具,把你吓尿裤子!” 我真是想骂人了,这姑娘来历不明不白的,说话也十分不着调,我不耐烦的说: “别磨叽,摘了说话!” 她也不生气,缓缓摘下了这枚狐狸面具。 在昏暗的路灯下,这张脸终于慢慢露了出来,我这心也紧跟着凉了半截,她是真没说错啊,看到这张脸,差点吓的我尿裤子!! 怪不得背影这么熟悉,我想起来了,她居然是一通村那个跳河的白衣女鬼! 我哎呦骂了一声,往后狂退,我记得一通村的神婆说过,他们村前些年在河边淹死一个刚结婚的小媳妇儿! 而这个人并不在神婆装神弄鬼的计划里,就在神婆露馅的那天晚上,我还在大壮的屋子里看到了她!结果第二天,神婆和大壮就疯了!! 他妈的,到底还是鬼!! 我吓的两腿发软,扭头就跑,脚下一滑差点摔个跟头,忽听得背后传来她一阵大笑。 惊奇的回头一看,这女鬼捂着肚子,像是吃了开心果,笑的前仰后合,站都站不稳了。 我擦了一把脑门的冷汗,发现有点不对劲! 这二半夜的,我还没睡醒,先是发现一个女人躺在我床上,紧接着被人莫名其妙追着跑了出来,现在又发现她是一通村那个淹死鬼,这一系列的事儿发生的太紧凑,其实我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根本还没恢复正常的思考能力! “就..就你这怂样,燕老三怎么能看上你呢?哈哈哈哈…..”她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勉强挤出几句嘲讽我的话。 听她又提到了燕老三,好像还很熟的样子,我缓了缓心神,在心里把事情捋了一捋。 半晌,我有点缓过劲儿来,试探的问: “你认识燕老三?” 她没回我,还在那笑。 我一拍脑门,终于明白过来,指着她说: “你是燕老三的人?你在一通村是装鬼的吧?” 姑娘笑累了,缓缓站直了身子,点了点头。 见他承认了,我这才恍然大悟,总觉得一通村的事儿没那么简单,现在我算明白了!! 燕老三为了试探我,领着我去一通村走了一趟假镖,怪不得他拆穿了神婆后,对河边出现的白衣女鬼毫不放在眼里,管也没管就过桥了,如果她是燕老三的人,这么一想,事情就全通了! “在一通村的时候,你是知道大壮子没死,当晚神婆在河边请河神,是你故意吓跑了想假扮河神的大壮子?” 她又点了点头。 对了,燕老三那天晚上没出现,我当时就觉得有问题,原来一切都是有安排的!!这厮水真深啊! 我正在心里暗骂,姑娘叹了口气说: “大哥本来想让我吓唬吓唬你的,结果发现,一个神婆就把你摸透了,都没用上我!” 我尴尬的往回走了两步,问: “神婆的事儿,燕老三事先都知道吧?” 她摇摇头:“起先不知道,是我早你们一步进了村,查出了神婆骗人的路子,等你们到了才私下跟大哥说的!不过这种小骗子,就算不用我说,大哥那种老江湖,一眼就能看穿了。” 看她说完一脸崇拜的样子,我却有点恼羞成怒,这燕老三真是把我耍的里三层外三层啊,想了想问: “你也是镖局的吧?你是院外八个人中的一个?” “对,我叫古月!” 我指着她手里的面具问: “那你戴面具干啥?” 古月拿起手中的狐狸面具,不以为意的说: “这个啊,给老秦的。” 给老秦?我知道老秦在白柳山中毒了,脸上不但烂了一块,而且还有多处烧伤,面具给老秦戴,倒也说的过去,我舒了口气问: “老秦脸怎么样了?” 姑娘摇头道:“我不知道,是老大嘱咐我去找你,让你把面具捎给老秦。” 我闻言又是火冒三杆,说的好听!我看就是燕老三不放心,让她在暗中看着我吧,给老秦带面具,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燕老三人呢?” “老大说有事儿要耽误两天,叫我领你先回四合院!”说着,她好像又响起了我刚才的狼狈样,“噗嗤”一笑,就转身带路了。 这一晚上一波三折,不但觉没睡明白,还惹了一肚子气,为了大飞这个损友真是把我后半辈子的洋相都出尽了,我无奈的骂了一句,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这古月好像也觉得尴尬,一直没再说话。 出去了几天,终于回到了这个神秘的四合院,丑橘依然是对我最好的,见我回来,高兴地下厨给我做饭。 古月没跟进来,把我送到院外门口就走了,老秦和那个山东来的大志都还没睡,见到老秦已经溃烂不成样子的脸,看的我直揪心,终于知道这个面具的重要性了。 在四合院又待了几天,这期间胡八道一天给我打个电话,问我约见煤老板的进展,我每次都搪塞说煤老板忙,再等等。 这戒指能让胡八道这种人低三下四的这么上心,足以说明它价值不菲,这让我更加担心,如果丢尸镖真跟大飞有关,等燕老三抓到他的时候,指不定得怎么拿他出气呢! 不管大飞是不是跟蛤蟆眼儿老头一伙的,我一定要先燕老三一步找到他,只有这样,才能确保他性命! 度日如年的等了整整一周,燕老三终于踩着脏兮兮的大拖鞋,披着蓬松脏乱的长头发回来了! 我迫不及待的把胡八道跟大飞联系的消息给他讲了,也说了让他扮演煤老板骗取胡八道信任的点子,没想到燕老三一点没犹豫,立马答应下来! 我不敢耽搁,赶紧给胡八道回了电话,跟他顺利敲定了见面的时间地点! 出发前,我跟燕老三仔细的对了口径!看的出来,他也是十分重视! 燕老三这趟出门,从朋友处得来不少消息,他跟我说,胡八道比我想象的还要有用,想要抓到蛤蟆眼儿老头,必须得用他帮一个忙才行! 所以,能不能骗的了胡八道,这场戏的成功与否,尤为重要! 第三十六章 人狗换声 燕老三大小是个领导,要他扮演土豹子煤老板,气质上倒是没问题,但形象是个大关,就现在这模样,像是挖煤刚出来! 进了城,我先领着他洗澡理发,又去换了一身行头,捯饬半天,终于让我打扮的人魔狗样。 我们在市里的萍乡大厨开了间包房,胡八道早早先到。 进了包间,胡八道主动上来握手,看的出来,他十分重视这次见面,穿了一身中山装,汉奸版的中分头型打了发蜡,还戴了一副金边眼镜。 各自介绍寒暄以后,我们点了菜,酒过一旬也没聊到正题,燕老三可能是有意装腔,迟迟不提戒指的事儿。最后还是胡八道实在忍不住了,提了杯酒说道: “三哥,听我这外甥说,您搞到一枚明朝的古戒指想出手,您今儿带来没有?” 这看似稀松平常的一句话,其实暗藏玄机,燕老三大笑一声跟他对干了杯中酒,回道: “八爷,这戒指我可是用了一座金矿换的,这宝物嘛,说道儿多,不能随身带着,得套那尸体里,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胡八道小眼睛一眯,点头道:“哦,如果您这是真品,就确实有这个说法!” 燕老三果然没让我失望,这牛皮吹的,张嘴就是用一座金矿换的?我插话问: “胡叔,我这朋友这次赌的可挺大,你能大概估个价不?” 胡八道闻言“啧”了一声,没有着急回答我,夹了两粒花生米,好像在心里琢磨着,半晌才说: “如果是真品,三哥用一座金矿换,那倒也值…..” 听到这,我心里忽悠一下,怪不得燕老三对这尸镖这么重视,果然是个天价的宝贝,一座金矿那不得上亿了,这都不亏? 胡八道话好像没说完,停顿了一下接着说: “这文物圈里呀,水很深,特别是像这品级的东西,那是有市无价的!说是无价,意思是,要没有个靠谱的中间人,不好找这么大胃口的买家!” 听他给自己脸上贴金,燕老三应承道: “是啊八爷,这戒指太金贵了,在我手上搅合的我是吃不好睡不好,这才想出手,其实我在你们圈里摸过底,早听说过您胡八道的大名啊,前不久跟大飞俩兄弟酒桌上了聊天,听说您还是大飞的亲舅舅!我这才放心找您!” 胡八道洋洋得意的连连点头,眼珠子一转,又炸话道: “哦?三哥摸过我们圈,那你说说,除了我,还都了解过谁呀?” 这意思很明显了,想试探他是不是真东家。我转头颇为紧张的看燕老三,他抹了把嘴,笑道: “八爷,就我了解,你们圈里顶有名有路的,那得数北京的齐老,我听说兵马俑都从他手里走过一件!只不过现在人家进机关了,挂牌走阳道了!” 燕老三张嘴就来,我也不知道个真假又去观察胡八道的脸色,见他颇为赞赏的点点头: “哎呦,三哥您还真是做了功课的,齐老爷子的确是泰斗啊,不过你肯定也知道,现在世道紧张,像齐老这种有大本事的,都进机关带职称了,不碰这茬照样赚的盆满体钵。” 我松了一口气,看来果真有齐老这个人,都说跨行如隔山,燕老三押阴镖走江湖,圈里圈外这么有研究真让我刮目相看! 话没聊两句,燕老三觉得用酒杯喝酒费劲,索性直接把瓶吹,这可是白酒啊!捧瓶干白酒的,我真是开了眼界了! 胡八道虽然酒量不差,但看燕老三这么生猛,脸上还是犯了难,犹豫片刻,硬着头皮作陪,把酒杯一推,拿起酒瓶跟燕老三干了一口。 这一口下肚,憋的他老脸通红,半晌缓了缓说: “三哥,戒指在东北吗,你看啥时候方便让我瞅一眼,先君子后小人,咱先分个真假!” 燕老三抹了一把嘴,故做为难的说: “八爷,我这人直爽,就不跟你兜弯子了,我呀,确实想找胡八道,但是别人的话我不信,我只信你外甥大飞!没确定你就是胡八道之前,戒指还不能给你看!” 胡八道一听急了。 “三哥,你这是啥意思,我就是胡八道啊,这位兄弟也能证明,我那店就开在文化街,身份证我都带来了…”说着,胡八道低头开始慌忙的翻包。 燕老三摆了摆手。 “八爷,跟你见了面,聊这几句,只能说我对你印象不错,但除了大飞亲口说,谁的话我也不信,说白了,你怎么能证明你是胡八道呢?” 燕老三这句反问给我逗笑了,我想起网上前段流传一个真实的段子,说有关部门不作为,办理一些业务需要老百姓出具很多奇葩的证明,有要证明自己没死的,有要证明自己是自己的….五花八门让人啼笑皆非。 胡八道名字叫胡道,跟身份证上肯定不一样,他愣了愣,还真让自己证明自己给难倒了,叹了口气问: “那您说,我得怎么证明你才信呢?” 燕老三沉吟片刻,跟胡八道干了一口,说: “最好还是大飞能出来介绍一下,我最近又联系不上这小子,你是他亲舅舅,也没有联系吗?” 见燕老三终于提到了大飞,我莫名紧张起来。 胡八道又叹了口气,无奈的摇摇头: “前一阵给我打过电话,拨回去一直关机,我这一时半会也联系不上,三哥,你这宝贝树大招风,我建议咱们还是稳妥点抓紧处理,你看看,除了大飞这块,你怎么才能信?” 燕老三往后一靠,寻思片刻说: “这样吧,你跟我出趟门,我有个兄弟见过你,这路上要是能联系上大飞更好,联系不上,那就让我那兄弟证实一下,你看行不?” 胡八道深吸一口气,往前探了探头。 “你那兄弟见过我?那咱就直接发个视频过去行了,还用的着那么麻烦?” 燕老三一摆手: “大农村种地的,不用手机!” “种地的?哪人啊,叫啥名?” 胡八道重复一遍,眉头一皱。 “五里河那边的一个兄弟,你可能不认识他,但你要真是胡八道,但他肯定认识你!” 这人让燕老三说的挺神秘,又见他实在咬的死,胡八道犹豫一下还是咬牙答应下来。 燕老三说他是抓蛤蟆眼儿老头的关键,肯定是有他的计划,有胡八道在身边,大飞再跟他联系,我们也可以掌握主动,这确实再好不过。 胡八道答应后,又拿起白酒跟燕老三干了一口,问道: “对了三哥,你对我的考验我都答应了,但是我怎么才能相信戒指确实在你手里呢?” 燕老三夹了一口菜,大大咧咧的说道: “这个简单,你既然对这宝贝有研究,知不知道它长啥样?” 胡八道点点头:“知道,见过何家后人的画纸,心里有个大概的模样!” 燕老三闻言把头凑到了胡八道耳边,小声嘀咕起来,听完他的话,胡八道脸色顿变,眼放精光!看的出来,这是对上了! 这场戏演的很成功,我们又胡聊一会,见演老三越喝越多,怕他酒后露馅,约好明天的出发的时间地点后赶紧张罗散了。 我把燕老三带去我的住处,回家的路上,我问他带走胡八道打的是什么算盘,燕老三打了个酒嗝还是那句话:抓蛤蟆眼儿老头!! ……………… 我们要去的这个地方在东北五里河附近,距离并不算远,但却足够偏,我们先坐了一天的长途,又倒了半天的小客,最后换了马车骡子,可算折腾到了地方。 这里青山翠柳,家家泥土草房,真是穷掉底儿了。 胡八道一看这环境,一禁鼻子说: “哎呦,三哥,可不是我胡八道瞧不起穷人,这地慌的都不通车呀,你确定认识我那朋友住这里?” 燕老三心情不错,深呼吸一口大山的清晰空气,往前一指说: “错不了,走吧!” 进了村,燕老三逢人便打听一个叫大龙的人,村民们一听到这个名字,无一例外都嫌弃的匆忙而过。 无奈下我们找到村长家里,村长听说找他,脸色也很难看,问我们找他干啥? 燕老三就说叙叙旧,找他了解点事儿,没想到村长眉头紧皱连连摆手: “叙不了旧了,只会狗叫,不能说话了!” 这可把燕老三吓了一跳,忙问缘由,村长叹了口气说: “招惹了一个道士,把他声音跟村头的狼狗调换了!” 第三十七章 凶手 村长说完这话,我们三个全都听一愣,啥叫把他声音跟狗调换了? 村长见我们迷茫,又特意解释道: “前年有个陌生人来我们村找他问路,大龙就是不说,把人家逼急了,就把他的声音跟村头一条流浪狗调换了,结果大龙一张嘴就汪汪的犬吠,村头那条狗倒会说了人话!” 村长讲述到这里,眉头一皱,好像很忌惮的样子。 原来是这么个调换,人学狗叫,狗说人话,这可真新鲜了!! 燕老三跟胡八道对视一眼,问村长: “那就一句人话都讲不出来了?大龙他现在还在村里吗?” 村长抬手往东头一指。 “顺着村路一直往东走,自从跟狗换了声音之后,大龙在村里不招人待见,就一个人搬到半山腰生活了。” 村长见我们远道而来,说大龙家的房子就够自己住的,怕我们没地儿落脚,热情的安排我们住他家里了。 放好行李,我们也不敢耽搁,赶紧顺着村长告知的方向去找这个跟狗换了声音的大龙。 事情让村长说的有些匪夷所思,去大龙家的路上,燕老三倒还轻松,我见胡八道的脸色却变的有些凝重。 胡八道为人奸诈狡猾,生意做的也不干净,燕老三突然说有个人认识他,我想他八成是心里没底! 十几分钟后,我们走到了村头,眺望见半山腰处的确有一个木头搭建的简易小房子。 上山腰的小路长满了野草,并不好走,看的出来,平时大龙很少出去活动,更鲜有村民来往这里。 燕老三打头,进了院子看见一个身体健壮的中年人正在轮着斧头劈柴,他浓眉大眼五官方正,穿着宽大的麻布衣服,脚下踩着这个时代少见的草绳鞋,跟平常人没什么两样,见到我们很吃惊的样子,燕老三很高兴,咧着嘴走过去跟他拥抱了一下。 “大龙兄弟,还认得我不?” 大龙只是扫视了燕老三和我一眼,却在瞥见胡八道的时候,停顿了许久。 胡八道好像真不认识他,这么被盯着有点尴尬,走过去想跟他握手,伸出右手笑着说: “大龙兄弟么,幸会幸会!” 这大龙提着斧头站在原地,任凭胡八道的手悬在那里,丝毫不为所动,半晌,终于抬起了右手,胡八道以为他想握手,没想到人家只是擦了擦脑门的汗。 燕老三尴尬的咳嗽一声,拍了拍他肩膀问: “大龙兄弟,这么年没见了,你过的咋样?” 大龙终于收回了眼神,张嘴想要说话,可是嘴巴张合了半天,愣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这憋的我们十分难受,燕老三见状笑着打圆场说: “兄弟,咱不着急,想说什么慢慢说!” 大龙好像真有话说,急的他捶胸顿足,半晌,他脸色一变,指着胡八道瑟瑟发抖,终于,隐约间听到他嘴里发出了一点声音,我们屏气凝神,却没想到,他突然“汪”的的一声叫了出来! 这一声犬吠清脆明亮,十分突然,吓的胡八道浑身一哆嗦,连连后退。 这声喊完,大龙好像十分羞愧,把手中的斧头一扔,神情恍惚的转身藏进了屋子。 我们也是十分错愕,没想到村长说的人狗换声,居然是真的! 胡八道拍了拍胸口,舒了口气对燕老三说: “三哥呀,你这兄弟,是不是得了什么病啊?” 燕老三盯着房门小声回道: “我大龙兄弟没有病,前些年见到他的时候,人还激灵着呢!” “那这咋还学狗叫呢?不会真像村长说的,被人换声了吧?” 燕老三摇了摇头,走近房门敲了敲门: “大龙兄弟,不用忌讳,三哥是自己人,专程来看你的!” 房门被他倚的很紧,从门后又传来了几声“汪汪”的犬吠。 不过这几声跟刚才不一样,好像充满了敌意,胡八道有点害怕了,小声劝燕老三: “三哥,我看他情绪不太好,要不,咱们先回去让他平复一下,等过段再来吧?” 眼下没什么办法,燕老三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好领着我们原路返回了。 下山的时候,几个背着镐头路过的村民见我们从山腰下来,一直有意无意的盯着我们看,胡八道刚才丢了面子,这会十分不爽,随手抓住一个老乡骂道: “哎?我说你们几个想看就大大方方的,贼眉鼠眼的干他妈啥呢?” 这老乡看样子是个老实人,见胡八道怒了,赶忙道歉说: “不好意思,就是看你们三有点眼生。”说完,他往山腰上一指接着说: “你们是干啥的,去上边干啥呀?” 燕老三忙把胡八道胳膊推开,笑道: “老乡,我们是来串门的,别害怕!” 老乡点点头,怯懦的看了胡八道一眼,小声说: “你们认识大龙?” “认识,曾经的一个兄弟!老乡,你知不知道他这是咋了?” 老乡闻言叹了口气: “唉…着邪了吧,之前人好好的,两年前村里来个陌生人找他,人走后他就这样了,天天学狗叫,哎呦,叫的那个瘆人呐!” 这跟村长说的一样,我问: “光是变成狗叫,不咬人吧?” 老乡连忙摆手。 “咬人倒是没听说咬过谁,不过自从不会说人话,整个人的性情都变了,搬上山之后就没跟我们有来往了,其实大龙人挺好的!” 我好奇的问:“那来找他的人,长啥样?” 老乡刚想说,但好像有所顾忌,眉头一皱,把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不好意思,都说是这人把大龙变这样的,人家是有本事的,我不好背后说闲话,你们要问啊,就找村长去吧。”说罢不在停留,赶紧低头跑了。 胡八道见他不说,气的又要拽他,燕老三赶紧拦了下来,计划着今晚跟村长聊聊。 这个村子实在太偏,食杂店只能买到一些廉价的白酒,我们买了几瓶白酒和鱼罐头,晚上等村长干活回来,摆上了小桌子,围在一起吃饭。 村长家就老夫妻两个,孩子去城里打工了,可能也很少这么热闹,几杯酒下肚,笑的合不拢嘴。 燕老三见气氛不错,敬了村长一杯酒,笑着问: “村长,今天俺们上山去看大龙兄弟了。” 村长闻言点点头,脸上多了一抹愁色。 “咋样,大龙过的还好不?” 燕老三摇摇头:“他这个样,咋能过的好,对了,您白天提到的把他跟狗换了声的那个人,长个什么模样?” 村长顿时不说话了,自顾自的喝了一口闷酒,半晌,才缓缓说道: “别怪我怕事儿,你们今天去找大龙也一定听见他狗叫了,这人儿是真邪乎啊,人家长啥样,咱不敢随便说。” 其实想想也是,大龙活生生的一个例子摆在这呢,村长和老乡们心有顾虑也算正常。 燕老三见他不想说也没有继续逼迫,胡八道扶了扶金边眼镜,在一旁问: “您说那人给龙飞和狗调换了声音,那条狗现在在哪呢?现在龙飞说狗语。敢情狗会说人话了?” 村长家的桌子小,村长媳妇儿站在一旁没有上桌吃饭,她闻言插话道: “可不是嘛,那是一条流浪狗,原先天天在村东头找东西吃,自打龙飞学狗吠,那条狗倒会说人话了。” 胡八道一愣,难以置信的又确认一遍: “啊?狗真会说人话了?” “真说啦,老李有一天干活回来,就听到身后垃圾堆方向有人说话,回头一看又没人,后来才发现,那垃圾堆上站着一条狗,自打这事儿之后,我们村晚上都没人敢出门了,听说那条狗,每天晚上还去村东头的垃圾堆找吃的呢……” 村长见她说起没完,赶忙摆手打断她: “别听她瞎白话,到底会不会说人话,那都是听说的,不准称。” 村长看样子有所顾忌,变的不太高兴,说完了这茬之后,无论我们再问及关于大飞的任何事儿,他都模棱两可起来,不再正面回答了。 饭后,我们开着灯躺在屋子里休息,胡八道发起了牢骚: “三哥,这人都说狗话了,没法张嘴给我作证了,他会不会写字啊?” 燕老三摇摇头:“一个大字不认识,不然能在这种地吗?” 胡八道叹了口气:“那咱这趟就白来了,您看现在咋办?” 燕老三叼着牙签转头问我: “几点了?” 我看了眼手机:“十点。” 燕老三闻言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了下来。 “走,咱去村东头找那条会说人话的狗去!” 胡八道一听,吓的炸了毛,紧张的问: “啥?找那条说人话的狗?哎呦喂我的三哥呀,你兄弟是跟狗换了声音语言了,又没说换大脑,您找它干啥呀,还指望着这畜生给我作证,认出我是胡八道?” 燕老三笑笑说:“那可不好说,没准那条狗就认识你呢!” 胡八道满脸无奈,燕老三也不给他劝阻的机会,只好不情愿的跟着出门。 今晚阴天,外边的可见度不高,我叫他俩等我,折回屋子想向村长借个手电,要是真看见了那条说人话的狗,追起来也方便。 村长喝了酒,此时正在屋子里鼾声大震,村长媳妇儿还在厨房里洗刷碗筷,也没问我们干啥去,很痛快的给我找了个电筒,临出门的时候,我多了个心眼儿,又问她几个问题,没想到她并不像村长那么警惕小心,大大方方的给我讲了很多。 说这条会说人话的流浪狗原本是老李家狗下的崽子,生下来发现有残疾,一只后腿短了半截,就让他家给扔了。 我顺兜掏出两百块钱塞给她,就说是住宿费,问了她一个很重要但村长并没有回答的问题: “大娘,您能不能告诉我,那个把大龙和狗换了声音的人,到底长的什么样?” 大娘略微犹豫了一下,好像怕屋子里的村长听见,招手让我凑过来,才小声的说: “是个老头,挺瘦的,长的没啥特别的。” 我一听是个老头,心里咯噔一下子,又问:“您再仔细想想,就没啥特征吗?” 大娘掐着腰想了想说:“对喽,要说特征吧,就是两只眼睛特别大,好像眼皮都盖不住,跟个蛤蟆似的往外凸显着眼珠子!” 第三十八章 逮狗 真是难以置信,村长媳妇儿说的这个人,把大龙和狗调换了声音的人,竟然是蛤蟆眼儿老头!! 不会错的,我见过这么多人,唯独他的眼睛可以用蛤蟆来形容,一定是他! 我又问:“大娘,我听村长大爷说,这老头是想找大龙询问未果才报复的,您知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村长媳妇儿摇头说:“这个我可不知道,那都是他们俩之间的事儿了,我们外人也没参与,到底问了啥,现在就大龙心里有数。” 可能我俩的说话声吵醒了屋里村长,刚才还一直此起彼伏的鼾声渐渐平息了下去,村长媳妇儿听不到呼噜声,忙转身继续干活,我也没再追问,拿着电筒出去了。 燕老三和胡八道在大门口等我,见我过来,胡八道不耐烦的问: “咋才出来,生产手电筒去啦?” 我把电筒交给燕老三应付道:“大娘找电筒耽误点时间。” 燕老三接过手电,把嘴里叼着的烟扔到地上碾灭,小声说: “行了,准备好了咱就赶紧办正事儿。”说完,他在前边带路,胡八道胆子小走在中间,我押后,顺着村头的那个垃圾堆寻去。 燕老三大老远的把我和胡八道领到这来,绝对是有他的用意,刚才听到村长媳妇儿提到蛤蟆眼儿老头也来过,更印证了我的猜想,这个犬吠的大龙,居然跟蛤蟆眼儿老头有些瓜葛,只是不知道他跟胡八道又是什么关系? 还有,更让我为止震撼的是,这个长相奇特的劫镖老贼,居然还会妖术? 我们静悄悄的走了十来分钟,燕老三关了手电,离老远往前一指:“看,应该就是那垃圾堆!” 顺着眼老三手指方向看去,只见一片空地上,垒起了几十公分高的生活垃圾,燕老三招手示意我们躲藏在一处人家的墙后边,静静的盯着那里看。 胡八道有点害怕,小声问:“三哥,你相信这世上有狗会说人话的事儿?” 燕老三吸了口气,“我那兄弟人说狗话你不都看见了,别急,等一会咱抓着这条狗,就能整明白了!” 胡八道闻言裹了裹衣服。 “我说,这狗要是真会说人话,那智商得老高了吧,就咱三手里也没个物件,能抓着它吗?” 他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这条狼狗长多大,有多肥我们也不知道,常年流浪,肯定贼的很,就算一会看见它去垃圾堆翻吃的了,我们就这么离老远耿直的窜出去,确实未必能追上它! 燕老三闻言也缓过劲来,小声骂了句:“妈的,我都忘了自己多大岁数了,八爷你说的有道理啊,这狗就算出来了,咱们也未必能撵上它呀!” 胡八道转头打量一圈,往前凑了凑说:“这四周人家都睡了,院子栅栏围的也不高,要我看,咱先去老乡院里顺点镐头铁锹啥的防身,然后咱们分成三面包抄,等这狗进了垃圾堆,就准没跑了!” 见燕老三应允,我赶紧接茬道:“胡叔,这一路我看你腿脚不太利索,这天又黑进院翻墙栅栏好像不太方便,就我跟燕老板去吧,你在这盯着!” 胡八道是那种无利不起早的人,听我这么一说也是高兴的连连应承: “行,那我在这盯着,你俩找几样趁手的家把什儿,快去快回!” 嘱咐完,燕老三跟我蹑手蹑脚的顺着墙根绕了出去,这偏僻农村,家家都种庄家,有的干完了活把锄具放到仓房里,有的索性随手一扔,反正常见的东西,也丢不了。 见走的远了,燕老三悄声问我:“怎么,你这故意支开他,有事儿跟我说?” 果然是个人精,我这点小心思逃不过他法眼。 “对,刚才我回屋借电筒,跟村长媳妇儿聊了一会,打听出那个来找大龙的人了!” 燕老三闻言一惊:“长啥样?”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讲道:“就是劫你镖的蛤蟆眼儿老头!” 话音一落,燕老三惊愕的看了我一眼,又跟我确认了一遍,难以置信的嘟哝道: “这老家伙,盘子码的这么大,居然两年前就开始筹备了!” 我颇为震惊的追问:“筹备什么,跟戒指有关?” 说话的这会功夫,我们走到一户人家的栅栏边,燕老三朝里打量一眼说: “这老头打这趟尸镖的主意,不是一天半天了,我现在怀疑,他离下次出手不远了!” 下次出手,白柳山的那一次十分凶险,想来镖物也特别贵重,这都没有勾引出老头子,他还在等什么? 没等我问,燕老三指了指院里说:“先干活吧,今晚上抓了这条狗再说!” 我俩不敢耽搁,翻墙入院,小心翼翼的取了三把铁锹出来,回到刚才分开的地方,我们一人一把锹,按照原先的计划开始各自踩点。 胡八道留在原地,我藏在东边的草稞子里,燕老三躲在西边的乱石堆后。我们三个找了不同的位置,既能很好地看到彼此,又把中间的垃圾堆围了起来,等狗一出现,只要燕老三一声令下,三面出击,绝对让它跑不掉! 安排就绪,我们在各自的位置就这么静静的等着会说人话的狗来钻进套里! 十分钟,二十分钟…..一个小时…. 静悄悄的夜,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以外,没有丝毫动静,我本来就是趴着的姿势,起先还是精神紧绷,但时间一久蹭到了后半夜,趴在草地上,阵阵晚风贴着后背刮过,吹的那叫一个舒服,我瞬间感觉又困又乏,竟然迷迷糊糊的打起了瞌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是眯了一觉,恍恍惚惚间,我好好像看到对面乱石堆后的燕老三正在卖力的挥舞着胳膊! 我瞬间反映了过来,瞪大眼睛一看,不远处那黑乎乎的垃圾堆上,正有一条大狼狗在低头翻找着食物! 可能因为我睡着了,燕老三见我一直不动,加大了动作幅度,让这条会说人话的狗察觉到了动静,它不在刨垃圾,警惕的站直了身子四处打量。 半晌,它终于感到了危险,突然撒腿就往我这边跑! 胡八道见状大吼一声:“别让这畜生跑了,快抓!” 话音一落,他们二人举起铁锹,瞬间窜了出来!我一看狗朝我这边来了,紧张的握紧锹把想站起来拦住它,没想到往后一蹬腿,传来一阵酸麻,半个身子挺起来又摔了下去。 心里暗骂不好,刚才睡的姿势不对,把右腿压麻了!! 那条大狼狗一看胡八道和燕老三从两边窜了出来,把它也吓炸毛了,发了疯一样乱窜,我有心无力,就眼瞅着它从我身边“嗖”的一下子,窜进了身后的黑暗里! 这大晚上的,让它跑出了包围圈,想逮它基本就没戏了,燕老三和胡八道气喘吁吁的跟了过来,燕老三把我拉起来,疑惑的问: “兄弟,我给你打了好几分钟的信号你咋没反应呢,你这是咋了?” 胡八道见我捂着右腿,八成猜到了什么,气愤的往我那条右腿上用力一拍,骂道: “小兔崽子,不愧是大飞兄弟,这么不靠谱呢,睡着了吧?” 这事儿让我搞砸了,我尴尬的不知道怎么说,燕老三倒还大度,没讲任何埋怨我的话,把铁锹往肩膀上一扛,说道: “算了,这都后半夜了,也确实太累人了,明天再说吧!” 胡八道着急让大龙给他证明身份,本来就火气不小,刚要发作听燕老三这么一说,板着脸冷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 天亮之后,我们三个又去了趟山腰,这一次却没见到大龙,房门紧锁,只听到里面不停的发出“汪汪”的犬吠声。 燕老三去趴窗口往里偷望,胡八道跟我站在院门口,听到屋子里的狗叫,他愁上眉头,哀叹道: “可惜啦,昨晚上没逮到那条狗,今晚上再去打围,可就难了!” 自从认识燕老三以来,我一直都紧绷着神经,特别是白柳山一行之后,这劫镖的黑锅又突然甩在了大飞身上,实在是没让我喘一口气,我也真不是贪吃嗜睡的人,要怪,就怪那晚风太温柔了吧! 见胡八道不悦,我尴尬的问道: “胡叔,昨晚是我不对,不过,就算逮到那条狗,不是也没法子治好大龙的毛病吗?” 胡八道冷笑一声,看了眼院里的燕老三说: “你以为抓狗是治病啊,你这个老板朋友可不简单,他抓狗用意多着呢!” “你觉得他不信?” 胡八道眯起眼睛摇了摇头:“这种怪事儿,要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谁能信啊?” 其实我也猜到这点,燕老三做事一向严谨,道听途说来的话,他从来不做参考。 可是就我看来,这大龙狗叫的也太像了吧,丝毫看不出是刻意装的! 燕老三趴窗户看了一会,终究是一无所获,无奈的摇了摇头,跟我们返回了村长家里,现在问题处在了瓶颈,大龙不能讲话,胡八道着急没法取得燕老三信任继续交易,燕老三则愁闷于没法得知龙飞口中的秘密。 实在没有办法,村长看我们着急,提出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点子,说隔山外有个姓刘的猎手,三岁就跟着父亲上山打猎,想打啥就打啥,从没空手而归过,那叫一个绝!都说他这么厉害,是因为能听懂动物说话! 村长叫我们去把他请来,让他试试给大龙和我们之间做个翻译! 这事儿听着挺扯淡的,但是胡八道太过着急,想找来试试,就这么,燕老三和他翻山去请那个姓刘的猎手,让我留在村长家里好好休息。 晚上,我一个人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一直惦记着那条会说人话的狼狗!便穿上衣服,想再去垃圾堆碰碰运气。 今晚的月光明亮,照的四周像个小白天儿似的,我走到上次蹲点的墙角位置,盯着垃圾堆,点了根烟抽起来,待这一整颗烟吸光也迟迟不见狼狗过来,失望的叹了口气刚要转身走,忽听得远处传来一阵碎响! 我惊讶的扭头一看,哎呦,那条狼狗居然又出现了! 我紧张的撸起了袖子,小心翼翼的绕到了这狼狗的后头,所幸今天这狼狗的警惕性不高,没有发现我的存在,还在低头翻着食物,我离它越来越近,把衣服脱下来,瞄准了它,一咬牙,直接扑了过去! 成功了,这条狼狗被我用衣服准准的蒙住了脑袋,吓的它一阵疯窜,终于逮到了,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把它抱住! 没想到这个时候,我听得一句人声:“你干什么!” 吓的我浑身冷汗都冒出来了! 这狗,还真他妈说人话了!! 第三十九章 懂兽语的猎人 大龙人变狗叫,果然这狗也说人话了,我心里一惊,抱着它的手更用力了! 紧接着,我又听到一声怒吼:“你给我放手,你干什么呢?” 好像有点不对劲,这声音像是从身后传来的!! 我回头一看,一道手电的强光照射过来,晃的我睁不开眼睛,身后跑过来一个壮硕的汉子,见我抱着狼狗,一边骂着一边过来扒我的手。 好不容易抓到的这狗,可不能轻易放走了,我推了他一把,大声喊: “你要干啥?” 这汉子眼珠子一瞪:“你谁呀你,你抓我家狗子,你要干啥?” 我闻言一愣,他家的狗?不应该是流浪狗吗? 汉子抓住我衣服使劲往外拽,我喘着粗气松开了手,这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一松劲儿,吓的它一脚窜出去老远。 汉子又拿手电晃了晃我,疑惑的问: “你也不是俺们村的,狗贩子?”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眼那条狗,居然躲在他身后好像认识的样子,不禁有点懵了。 “大哥,这条说人话的狗,不是流浪的野狗吗,咋成你家的了?” 这汉子明白过来长长的“哦”了一声,上下打量我一番,缓缓的说: “你抓错了,这是我家大黄,不是那条野狗!” 大黄?我借着他手电余光又往后仔细看了一眼,好像今晚的这条狗,确实要比昨晚上看到时候胖了不少,而且在这条狗脖子上还套有一个狗项圈呢! 果然是错了,我失望的一拍脑袋,“不好意思大哥,我不是狗贩子,就想抓那条狗看看是不是真的会说话!” 汉子表情凝重,问道:“我听说村长家来了一伙人,说是找大龙的朋友,是你不?” “对,是我!”我点了点头。 “大哥,那条说人话的狗不来垃圾堆的时候,你知不知道它一般去哪啊?” 汉子一摆手:“那谁知道啊,我们村子晚上都没人敢出来,要不是今晚大黄受惊跑了,这个点我也正睡觉呢!” 我擦了把脑门的冷汗,看来抓狗无望了,只能等燕老三他们请回来那个懂兽语的猎手了。 汉子听我是大龙朋友,叹了口气说:“咳,大龙这孩子,得病前是真的不错,农忙的时候,他自己的地种完了也不闲着,就帮着别人种,有这毛病可把他坑苦了,你们是他朋友,这次可得帮帮他!” 说到伤心处,他还抹了一把眼泪。 “走,我家离这没两步路,这会也睡不着了,去我家坐坐吧!” 白忙活了一场,眼下也确实没事儿,我想倒不如跟这大哥回家聊聊天,还能对大龙更了解一些,就跟着他走了。 汉子把狗牵回院子拴好,领我进了一间小屋,屋子里的灯亮着,被子被掀开一边,看的出来,确实是发生了什么状况,他着急从被窝里出去的。 “媳妇儿回娘家了,家里就我自己,你随便坐!” 汉子给我倒了杯水,我接过水杯问:“大哥,大龙的事儿,你知道的多不,再多给我讲讲呗?” 汉子慈眉善目,人也很有耐心,靠墙根坐下来点头说: “行,大龙没病的时候,跟我关系不错,你应该也打听不少人了吧,我不像他们,我不怕事儿,大龙的事儿别人不敢说的,我敢说!” 确实如此,我们这趟来,路上的村民一提大龙就变脸色,根本一句话没有,唯一肯多说两句的村长两口子,又忌讳良多,遮遮掩掩,整个事情我们只知道个来由,其中细节很多还是不清楚的。 见汉子这么说,我十分高兴,问道: “大哥,我听说当初来找大龙把他害程这样的,是个蛤蟆眼儿的老头子?是他自己来的吗?” 汉子点点头:“对,是他一个人,是个精瘦的老头,这人就是奔着大龙来的,见了面两个人就开始吵,我们看他岁数不小还以为是大龙的远房亲戚,就没当回事儿!” 汉子的这句话引起了我的注意,以大家对大龙的评价,他的性格很好,应该是个有礼貌的人,就算蛤蟆眼儿老头惹了他不高兴,见面就吵总感觉有些不对劲,我大胆的问道: “怎么会见了面就开始吵?他们认识?” 汉子毫没犹豫,肯定的说:“看样子,是认识的!” 我听了为之一振,大龙居然跟蛤蟆眼儿老头认识,这让我隐约猜到燕老三这趟来找大龙的用意了!我又问: “大哥,那你知不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那老头到底想问大龙什么事儿?” 汉子想了会儿,摇摇头:“这不知道,当时没太留心,吵的什么记不清了,不过那老头最后走的时候气急败坏,好像没问出来东西,他走了,大龙就病了!” 我察觉到一个小细节,这汉子在谈到大龙的时候跟别人不一样,总是用“病了”这个词,遂问道: “那老头是怎么施法把大龙跟狗调换声音的你看了到吗?” 汉子摆手:“我没看到,其实当时我们村只有老李在场,那天老李去找大龙帮忙种地,从他家出来就吓尿了裤子,说大龙跟狗换声了,在家汪汪的叫呢,我们听到信儿都跑去看,就看到那条狼狗站在身边,大飞在院子里打滚,自打那麽起,大龙就开始学狗叫了!” 我闻言吸口冷气,汉子苦笑一声,把一边的烟盒拽了过来,低头碾着烟纸说: “当时来的人太多,把狗惊跑了,我老李虽然读的书少,没啥文化,但我还是相信科学,人狗换声这档子事儿,我不信!” 碾好了烟纸,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 “不过,听到狗说人话的确实不少,那条狗总是半夜去翻垃圾堆找吃的,包括我媳妇儿在内的不少人都说,这畜生都是一边翻垃圾,一边说人话!大家觉得瘆得慌,晚上就没人敢出去了。” 见我沉默不语,他点燃了烟说:“我看你们几个穿着,应该是大地方来的,要是条件不差,就带大龙去城里检查一下吧,我跟村上提过多少遍了,愣是没人信大龙是实病!” 我点头答应下来,又跟他聊了一会,见实在太晚,就先回去了。 第二天。 我吃过早饭就一直站在村口等燕老三他们,直到将近中午他们才带着猎人风尘仆仆的赶回来。 我打量一下这个隔山请来能听懂兽语的猎手,他看上去跟我差不多的年纪,长的精瘦,个子也不高,身上披着一块兽皮,但气质不佳,倒像是故意凑上去造势的,反正整个人精神状态极差,给我的印象很不好。 到了村子也不耽搁,我们赶紧引着他去山腰找大龙,他人话很少,路上,我试图跟他套近乎聊一些话题,他总是用嗯,啊应付,十分冷漠。 大龙家的房门依旧紧锁着,这猎人敲了敲门,听得屋子里发出“汪汪”的狗叫声。 他侧起耳朵,趴在门上更加用力的敲,屋子里的大龙越来越烦躁,叫的撕心裂肺,好像我们再不走,他就要跳出来用嘴撕了我们一样。 胡八道站在后边听的有点害怕了,担心的问: “我说哥们儿,你不是能听懂兽语吗,他现在说啥呢?” 这猎手小哥根本就没搭理他,又听了会,才缓缓收起了手,沉声说: “进去把他抓出来!” 胡八道觉得他要开始翻译了,赶忙应了一声,胆子也大了起来,去院子里找来大龙劈柴用的斧头,三两下就凿开了房门。 屋子里的大龙似乎很害怕,正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燕老三跟我进去把他驾了出来,这猎人小哥扒了扒眼睛,又捏开了大龙的嘴,仔细的看了看口腔牙齿。 胡八道彻底蒙了,不耐烦的嘟哝道:“哎?小哥呦,你这咋还给他看上牙口了,快用兽语问他啊,快问他认不认识胡八道,认不认识我?” 这猎人小哥依旧没回复,看了一会儿沉声说: “走吧,你们住哪,咱先回去!” 说罢,也不跟我们多做解释,转头就撤,十分有范儿! 胡八道气的吹胡子蹬眼儿的骂了起来: “哎?你他娘的耍我们呢,花了那么多钱是请你来做翻译的,你倒是给咱解释一下,他汪汪汪的说了什么呀?” 我跟燕老三对视一眼,也被这个神秘的猎手搞得云里雾里,无奈下,只好先跟着他下山回村长家了。 到了村长家,这小子依旧是二话不说,拖鞋上炕,埋头就要睡。 燕老三也终于沉不住气了,凑近了问: “小哥,先晚睡一步,你看我兄弟这事儿…..” 猎手翻了个身,打了个哈欠说,白天野狗不出来,你去买个猪后丘回来炖了,今晚上抓狗,明天,就能让你这狗叫的兄弟说人话!! 第四十章 转折 这小哥说的波澜不惊,十分自信,把我们都听傻了眼,今晚抓狗,明天就让大龙说人话,连翻译都不用了,这么厉害? 燕老三愣了一会,高兴道:“太好了,那就不打扰你了,睡吧小哥!”说罢,招手让我跟胡八道出去。 我们三个按他吩咐去市集买猪后丘,路上,还是胡八道率先打破平静。 “三哥,我看这小子牛逼哄哄的样子,有点不靠谱吧?” 燕老三迈着大步但眉头紧锁,心里应该也在思考这个猎手,半晌说道: “问题不大,村长介绍的,名气也可以,应该有点本事!” 胡八道一撇嘴:“三哥,您是当大老板当习惯了,不知道有些个山野村夫心眼儿多坏呀,既然都说他懂兽语,可是你看,这小子从打来就一直摆着架子,一句话也没翻译过来啊?” 我知道胡八道是着急自证身份,插话说:“胡叔,我看这样也挺好,如果他真不靠谱,乱翻译一通,保不齐编出什么话来,如果他没有根据的咬定你不是胡八道,这不把你给坑了吗?” 胡八道闻言一愣,叹了口气说:“也对,要是大龙真能亲口说话,一定是比什么方式都靠谱,对了三哥,我可真是胡八道,如果大龙兄弟会说话了,你能保证他一定认识我吧?” 燕老三不以为意的一摆手:“八爷你放心,我这大龙兄弟绝对认识你,如果明天这猎手小哥真能让大龙说话,你们俩可能还得叙叙旧呢!哈哈哈…….” 说罢,燕老三便笑了起来,胡八道则一脸的疑惑,其实,像胡八道这种势利眼的人,大龙这种又穷,又没地位的人根本就不过他的眼,就算是曾经有过面缘,记不住也是正常的。 很快,我们去集市买了一条猪后丘,回到村长家赶紧架火煮熟,连骨加肉煮的是香飘四益,别说狗闻到了一定受不了,连我们三都馋的直流口水,碍于正事儿,我们是一口也没敢碰,把肉煮好了闷在锅里,三个人坐在一边静静的等着天黑。 这猎人小哥,就好像通宵了多少天一样,睡的那个香啊,从中午一直睡到晚上九点多钟,这个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他还没有个醒过来的样子。 胡八道站在一边瞄了他一眼,眯起眼睛小声嘟哝道: “这小兔崽子咋还不醒?是不是心里不装事儿睡过头了呀?” 燕老三也往炕上瞥了一眼,摆摆手,轻声说: “有本事的人生活习惯都有些怪异,刘备三顾茅庐请诸葛亮不也是这样嘛,别吵他,咱再等等。” 胡八道一禁鼻子:“三哥,我看人看宝可都没错过,您信我一句,我瞅他这气质言谈可都不像是有本事的人,咱催催他吧,要是真让这愣头青的小子涮了,我胡八道这老脸可丢尽了!” 燕老三还要替猎手说话,忽然见得,这躺着舒服睡觉的猎手小哥终于动了! 可能是说话声音太大吵醒了他,懒散的翻了个身,又呼呼睡了起来。 胡八道终于忍不住了,上前拍了拍他:“我说小哥,外边天都黑了,咱想睡觉干完了正事儿再睡行不?” 猎手被他一推,睡眼惺忪的打了个哈欠,抬头望了眼窗外,淡淡的说: “都这个时候啦?” 胡八道一听他这语气,好像真是睡过了,火当时就窜上来了,没好腔的说: “什么叫都这个时候了?我们三都他娘的站着瞅你呼呼的睡一下午了,赶紧起来!!” 燕老三倒还耐得住性子,客气道:“小哥,你看这个时间抓狗,到没到时候?” 猎手懒散的坐起身子,缓了缓神,冷漠的白了胡八道一眼,问燕老三: “叫你们炖的猪后丘呢,准备好了没有?” “准备好了,在锅里闷着呢!” 猎手满意的点点头,穿上鞋,下地直奔厨房,我们不敢怠慢赶紧跟上去,只见他掀开锅盖看了一眼,神神秘秘的从衣襟里掏出一包粉末撒在了锅里,之后拿出一只盘子放在灶台边,像是要进行什么仪式,我们屏气凝神,气氛逐渐紧张起来! 紧接着,他捞出了后丘用菜刀开始卸肉,待卸了满满一盘之后,在我们三的众目睽睽下,伸手抓起一块,扔进了嘴里!!! 我们根本没反应过来,三个人全都看呆了,紧接着是第二块,第三块…..吃的有滋有味儿,一边嚼着还一边吧唧嘴! 胡八道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幕,眼镜都滑到了鼻梁上,半晌终于缓过劲来,上前一步按住他肩膀骂道: “哎你他娘的,干啥呢?你干啥呢?让我们买肉煮好,是给你吃的?” 猎手大口吃肉,丝毫没把胡八道的话放在心上,胡八道还要骂,燕老三一把抓住他,挤了挤眼睛,意思是就先让他吃,等一会这小子不办事儿,腿给他卸了! 胡八道哪里受过这等憋屈,气的他一跺脚扭头去院子抽烟了。 我跟燕老三就这么站着眼巴巴的看着他吃,十几分钟后,猎手终于吃饱了,抹了抹嘴,看我一眼,指着锅里剩下的大骨头说: “差不多了,拿个口袋,把锅里的肉和骨头都装上,咱们出发吧!” 农村大铁锅炖的肉是真香啊,我们强忍着一口没敢动,反让他捞了个便宜,我也憋了一肚子气,但权衡之下,还是取来塑料袋,按照他的吩咐,把肉和骨头装了起来。 折腾一大顿,等到正式出门抓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 他不带电筒,也不让我们准备铁锹和麻袋,就拎着骨头肉,问了燕老三这条流浪狗常出没的垃圾堆,大摇大摆的往那边走。 自从我们上次包抄失败之后,这狗还真就长记性了,连着几晚上再也没出现过。 猎手缓缓走到垃圾堆上,俯下身子抓了一把黑土凑近鼻子闻了闻,疑惑的回头问道: “两条狗?” 胡八道就等着看他笑话呢,听他这么一说,气急败坏的骂道: “两条个屁,来的时候不都在路上跟你说了嘛,这村里就这一条流浪狗,这垃圾堆,只有它天天晚上来!” 我瞬间反应过来,打断胡八道的话说: “应该是两条狗,昨晚上我在这里,看到还有一条家狗挣脱狗链子在这翻食,不过没一会就被牵回去了。” 胡八道闻言一愣,难以置信的盯着我问: “啥?昨晚上你来了?” 我重复一遍:“我想抓狗,但是昨晚碰见的并不是那条流狗,所以准确的说,这垃圾堆,最近的确来过两条狗!” 这猎手单单闻闻土味就能察觉几条狗来过,当真震撼到了我,胡八道也惊讶的闭上了嘴,不再说话了。 猎手小哥皱起眉头,又在多处抓起垃圾闻了闻,最后站起身子问我:“知不知道那条家狗最后去了哪个方向?” 我回忆一下,指着东边说:“被牵回了东边的老乡家!” 本以为是给他排除了一个错误选项,没想到他往东边一望,盯着地上我们完全看不出端倪的土路寻了过去。 我十分纳闷,不是应该找流浪狗吗? 走了一会,他果然找到了昨晚跟我攀谈的汉子家,此刻屋子里还亮着灯,院子的大门紧锁着,他做了个手势,示意我们别发出声音,从我手里接过装着骨头和肉的口袋,慢慢打开轻轻扇着袋口,让香气尽量的散发出去。 我们蹲在墙根底下看的一头雾水,没过一会儿,忽然听得那院子里响起一阵低沉碎语,就好像有人不敢大喘气,憋在嗓子眼儿低声说话一样,我皱起眉头仔细去听,却又实在听不出个什么内容。 我按捺不住好奇心,趴在墙上探出个脑袋往院里望,借着屋子里投射出来的灯光,我看到院子里的狗窝前,那只狗正挺直身子站着,狗嘴正在一张一合! 我大吃一惊,会说人话的居然是这只家狗?? 我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刚要通知燕老三他们,就这个时候,听得“嘎吱”一声,房门打开了,昨晚与我攀谈半宿的汉子推门而出! 第四十一章 猎七狼 见那汉子表情凝重的推门出来,我赶紧缩头蹲下。 “大黄,今晚上不是给你吃饱了吗,快闭嘴!” 院子里,汉子应该是跟那条狗说话呢,狗被住人训斥,终于不再碎叨,随着关门声,一切又安静了下来。 汉子才刚进屋,这狗可能是闻到了骨头味的缘故,又开始小声的说起了话,胡八道疑惑的问: “人刚才不是进屋了吗?怎么这院子里好像还有说话声呢?” 这等怪事儿,我是平生头一次遇到,一时间满头大汗,胡八道正巧扭头看见我的样子,又问: “外甥,你这是咋了,出这么多汗呢?” 我胆颤心惊的伸手指了指院子,胡八道料到事儿不好,把小眼睛一眯,跟燕老三对视一眼,两个人小心翼翼的站起来探头往里看。 跟我一样,看到了那院子里的狗嘴正在一张一合的说话,吓的胡八道差点摔了一跤,直接喊出了声:“哎呦我的娘哎!” 声音很大,燕老三赶紧捂住他嘴,生怕被屋子里的汉子察觉到,低声问猎手说: “小哥,你看接下来怎么办?” 到了这一步,我们终于认可了猎手的本领,燕老三的眼神里更是藏不住的佩服。 猎手也不端架子,轻声回道:“抓狗!”说着,他从肉口袋里掏出一块猪肉扔了过去。 这说人话的狗一嗅到熟肉,高兴的快把尾巴摇上天了,大口小口的吃了起来,才吃了两口。突然“扑通”一声,瞬间僵直了身子,倒了下去!! 我们又是一惊,狗咋倒下了,肉中下毒了? 不可能啊,这一路上都是我拎着肉,猎手小哥没机会下毒的,我瞬间想到,在肉出锅前他确实往锅里撒了什么东西,可是撒完之后他也吃了啊!! 燕老三一看狗倒了,往院子里一挥手便开始翻墙,我们几个刚跳了下来,终于惊动了屋子里的汉子。 房门再次打开,见他眉头紧皱,手里握着斧头,凶神恶煞的冲了出来! 他先是看到我们一愣,赶紧扭头去看狗,见狗僵直的躺在地上,把斧头一横,大声问: “你们要干啥?” 胡八道仗着我们人多壮胆儿,指着地上的狗骂道: “问我们干啥的?你养了只说人话的狗,我他娘的还想问你是干啥的呢?” 汉子一听这茬,目光又转到了我身上,问道: “你们真是大龙的朋友?” “废话!”胡八道大骂一句。 昨晚跟他聊的好好的,现在发现居然被他骗了,我怒不可遏的想上前夺他斧头,猎手突然把我拽住,这汉子看到了他,又问: “你就是隔山请来的那个能听懂兽语的猎手吧,你把我狗子怎么了?” 猎手小哥面无表情,冷声的说:“狗晕过去了,我不带走,就看它一眼!” 汉子紧张的浑身都在哆嗦,回头试探一下狗的气息,终于放下了斧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人少说也有五十出头了,就这么突然哭了,一时间让我们摸不着头脑,猎手也不管他,几步上前蹲下身子开始检查狗。 这汉子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别杀狗,你们咋的都行!” 燕老三把手背了过去,眼睛一横,厉声问道: “这狗咋在你家呢,我兄弟大龙,变成这个样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汉子见燕老三气势逼人,吓的他往后退了一步,连忙解释: “大龙这事儿真跟我没关系啊!” 我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喝道: “还说没关系?昨晚上跟我说的话全是你编的吧?” 汉子连忙摆手:“没有,真的没有,昨晚除了关于我家狗,其他的所有话都是真的!” 燕老三趁势逼问:“那蛤蟆眼儿老头是不是跟你认识,大龙到底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说!” “我说..我…”汉子吓的吐字不清,艰难说道: “两年前的确来了一个老头,我跟他也并不认识,那个时候我家狗一直不拴着,有一天就突然找不见它了,后来听到老李的呼喊,我赶到大龙家一看,大龙在地上打滚,而在他旁边的狗,不是那条流浪狗,是我家的大黄!” 汉子泣不成声,擦了擦头上的汗接着说: “当时人多慌乱,也没人细看我家大黄,我把狗牵回家后,就听人说大龙不会说话只会狗叫了,我也没多心,大黄还是一直放养着,后来就传,说有人听到垃圾堆上的狗说人话了!我把大黄牵回家也发现,他只要一闻到想吃的东西,就会像人一样的说话!” 汉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回头指了指地上的狗说:“大黄我都养了十年了,这要是让村民知道,非得打死他不可,于是,我就把这事儿推诿到那条流浪狗身上去,把大黄拴在家里养了。” 说到这里,狗的事儿基本已经真相大白,看汉子哭的鼻涕都流到脚尖了也着实不像在撒谎。 可是联想到昨晚他一再让我把大龙送去医院检查,我觉得还是有些蹊跷,遂问道: “你既然不知道大龙和狗是怎么调换声音的,为啥一再强调让我领大龙进城看病?” 汉子说道:“因为我当时在院子里见到大黄的时候,它正吃大龙碗里的粥呢!我就觉得太巧了,狗没法看病,就希望大龙能去城里大医院检查一下!” 我闻言心神巨震,大感错愕的说:“你觉得大龙和狗是中毒了?” 胡八道一听,不耐烦的张嘴骂道:“有没有点文化了,中真么毒让人和狗调换声音的?放屁吧您呐!” 猎手小哥在一边专心的忙活着,不知道有没有听到我们说话,燕老三转头看向他,想听听他的意思。 只见猎手小哥用力的扒开狗嘴,脑袋都差点钻里去了,琢磨了一阵后,他终于站起身子,拍了拍手说: “没事儿了,确实跟他没关系,回家睡觉吧!”说罢,看了燕老三一眼,转身就往门外走了。 我们还在等他权威的解释,没想到这小子简直拽炸天了,既然一言不发!!汉子见猎手出门,赶忙追了几步问: “那我家大黄……” 胡八道不耐烦的推了他一把,嘟哝道:“都说了是吃药迷糊过去了,一会儿就醒了!” 这猎手虽然很爱耍酷,但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本事,先去上山看大龙,之后煮肉寻狗,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意料当中,燕老三见他这自信模样,也没说什么,招呼我们跟着他回去了。 我们睡在一铺炕上,这猎手小哥白天睡了一天,晚上居然还睡的着,燕老三我们三个在他沉重香甜的呼吸声中大眼儿瞪小眼儿的互相观望。 最后实在没困意,索性三个人全都裹着被子坐起来抽烟。 胡八道吸了一口,小声的问燕老三:“三哥,按这小子说法,一会天亮可就能让大龙说话了!” 燕老三点点头。 “是,他是这么说的。” 我看了一眼猎手问道:“胡叔,这小子叫啥名,啥来历,你们去隔山请他之前打听了没有?” 胡八道吐了一口烟,点头说:“打听倒是打听了,不过跟村长说的不太一样,他是个外来人,谁都不知道叫啥名字,就是公认的打猎特别厉害,听说他有一天喝多了,大晚上的光着膀子进了山,等天亮回来,身上连条血道道都没有,手里却拖着七匹狼啊,自那么,大伙就给他起个外号,叫猎七狼。” 燕老三闻言轻笑一声,也扭头看了眼躺在一边的猎七狼,说道: “这小哥是真人不露相啊,我看明天大龙说话这事儿,靠谱!” 胡八道一听,激动地笑逐颜开,奉承道: “三哥,明天大龙要是认出了我,我这边是不是就可以立马给你安排买家了?” 燕老三似乎都忘了跟他交易戒指的事儿,愣了一下,回道: “哦,那当然啦,你放心,等我兄弟明天会说话了,这戒指的事儿,我就包在你身上了!” 胡八道闻言笑的合不拢嘴,我们之后又聊了几句,抽完了这只烟便都躺下了。 真是一个漫长的夜晚。 除了深藏不漏的猎七狼,我们三个各怀心事,全然没有睡意。 燕老三计划着大龙恢复正常之后,怎么抓到蛤蟆眼儿老头,胡八道则盘算着明天之后就要卖戒指发大财了,我则在心里惦记起了大飞,担心明天大龙的秘密跟大飞有关,担心大飞真的是蛤蟆眼儿老头的人,担心那个泄露我们白柳山走镖的断指人,就是大飞!! …………………….. 天亮了。 猎七狼这一宿睡的满面红光,反观我们三个,全都跟熊猫似的挂着一对深深的黑眼圈。 不敢耽搁,我们简单吃了早饭后,直奔山腰大龙住处。 这些日子大龙十分憔悴,见到我们后,貌似已经没有反抗和躲避的精力了。燕老三看的着急,问道: “小哥,你看我兄弟这到底是中毒了,还是中什么妖术了?” 猎七狼一言不发,走到墙根处捡起几粒黄豆,让我们按住大龙,扒开他的嘴把黄豆放在了他舌头下边。 几分钟后,取出黄豆一看,每一颗都胀起了皮,莫名其妙的鼓开老大。燕老三也是个颇有见识的人,一看豆胀皮脱,眉头一皱,惊骇的喊道: “哎呦,原来是中蛊了!” 猎七狼点点头,从兜里掏出那包药粉,和了水给大龙灌了下去。 大龙喝了水,突然痛苦之极,在院子里来回翻滚,半晌爬起来,发了疯的往房后跑,紧接着,我们听得一阵连环屁响! 这屁奇臭无比,熏的我们捂住了口鼻连声咳嗽,片刻之后,大龙终于踉跄着脚步,捂着肚子从房后出来,看见燕老三后,眼泪汪汪的喊了一句: “大哥!!” 他真的会说话了。 第四十二章 抚顺驮坟岭 这声大哥叫的清脆响亮,燕老三听的一喜,赶忙走了过去: “兄弟,你能说话了?” 他捂着肚子虚弱之极,轻轻的点了点头,转身看见猎七狼后,弯下腰就要跪。 猎七狼也没阻拦,冷漠的看了他一眼便背过了身子,燕老三化解尴尬,扶起大龙问: “兄弟,你这到底怎么回事儿,你怎么中蛊了呢?” 大龙表情瞬间凝重了起来:“大哥,三年前抚顺驮坟岭的事儿,露了!” 话音一落,我见燕老三才刚刚舒缓的眉梢,又瞬间紧锁了起来! 我所了解的燕老三,无论遇到什么变故一直都是沉稳淡定,鲜有如今这般剧烈的情绪变化。 就在大龙说出这个地方的时候,我突然注意到,惊讶的还不只他一个人,旁边的胡八道听了,也瞬间变了脸。 我正在奇怪,瞥见这胡八道小眼睛一转,开始缓缓的往后退,像是要跑!! 大龙说完这个驮坟岭,忽然一转头抬手指向胡八道,大声喝道: “胡八道!真是巧了,你还认不认识我?” 这一声大喊,吓的胡八道抖了个哆嗦,金边眼镜都抖歪了。 “不认识,我不认识你!”说罢,又慌张的对燕老三说:“三哥,咱这桩买卖我不做了,先走一步!” 他低头刚要迈步,被燕老三粗鲁的抓住胳膊一把拽了回来。 “嘿,八爷,你可是名角儿,少了你可不行!” 胡八道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绝望的看了看大龙,又瞧了瞧燕老三。 “你不是煤老板吧?我算明白了,你们这他娘的是用戒指当引子给我下套呢!” 燕老三抓着胡八道的手一用力,疼的他“哎呦”一声,说道: “八爷,当年驮坟岭的事儿你也有份吧!” 胡八道慌张的连忙摆手否认:“没有,跟我没关系,东西我一样没拿,跟我没关系…….” 一旁的大龙冷笑一声,指着胡八道大骂:“还敢说跟你没关系?胡老板,当初我们几个兄弟受你雇用,去驮坟领挖宝贝,结果东西出了土,把我们兄弟全推坑里活埋了,这么多条人命跟你没关系?” 胡八道闻言一愣,扶正了眼镜仔细盯了大龙一会儿,舒了口气恍然大悟,歇斯底里的说道: “我想起来了,你是我当年从乡下雇用的力工,不对呀,我眼瞅着你们被埋的,你小子怎么没死呢?” 大龙凄惨一笑:“你这黑心的畜生,你们走后没多久,这深坑就塌陷了,我们一伙人掉进了下面的暗道里,憋死的憋死,摔死的摔死,辛亏我被埋在最上面才捡了一条命!” 胡八道脸色骇然,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什么?埋你们的深坑底下有暗道?通向哪的?” 燕老三哈哈一笑,打断他们的的话,伸出胳膊搭在他肩膀上。 “怎么样八爷,我就说我这兄弟保准认识你吧,你先甭问那么细,反正这抚顺,还得劳烦你跟着走一趟呢!” 抚顺在辽宁,这我知道,但不了解他们口中的驮坟岭是个什么地方,不过听他们刚才所讲,什么挖宝贝,什么活埋人,应该是在那干了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胡八道脸都绿了,苦笑一声说: “当年我去驮坟岭,那也是被东家逼的呀,九死一生我才逃出来,除非我死了,不然,是不可能再去了!” 说完把眼睛一闭,摆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燕老三也真是有办法,一看他这幅德行,低头捡了块转头递给大龙说: “兄弟,这么多年可委屈你了,既然这老头不合作,那咱留着他也没用了,来,一砖头拍死他!” 看得出来,大龙是真恨的他牙痒痒,二话不说,接过燕老三手里的砖头照着他脑袋就拍了过去,这动作带风,胡八道可能还觉得燕老三是吓唬他,没想到是真打,眨眼的功夫砖头就到了头顶,他吓的“妈呀”一声,连声求饶: “哎我的娘嘞,我去!!” 去字音一落,燕老三用力一扯,大龙这块转头瞬间就扑了空。 胡八道吓的满头大汗,摸了摸脑袋还没开瓢,这才松了口气,看着燕老三有气无力的认了怂: “行了,我胡八道活了五十多年,阅人无数,没想到栽在你爷们手里了,我认!”说罢,又恶狠狠地瞪我一眼。 大龙好了病,胡八道也认了熊,这事儿姑且告一段落,燕老三张罗着我们一齐回村长家,安排下一步去处。 路上,猎七狼跟我走在最后头,我趁机跟他聊了两句,原来,他第一次来看大龙的时候就察觉出他是中了蛊,去找那条会说话的狗,只不过试想确认一下他的猜测。 那养狗的汉子也确实没猜错,并不是蛤蟆眼儿老头有什么妖术,只不过是在大龙的粥里动了手脚,人和狗吃了粥才中了蛊的! 至于大龙狗叫,狗说人话,据猎七狼解释,这都不过是蛊虫作怪,破坏了人和动物的发声结构。 也难怪昨晚在院子里听那条狗说话,确实听不出什么内容来,只不过是中了蛊的狗,变声语调跟人说话太过相似罢了! 这猎七狼果然有本事,看来他不但会打猎,对用药解毒也很有研究,不由的让我佩服,高手确实在民间呐!! 到了村长家,燕老三跟我送他出门,按照约定付给猎七狼剩下的钱,没想到他并没有收钱,直言不讳的说: “钱我不要了,抚顺驮尸岭,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我闻言大惊,转头看燕老三,燕老三也完全没想到他会有这么一说,思忖片刻回道: “小哥,你听过这地方?” 猎七狼点点头。 燕老三深吸一口气:“小哥,我第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一般人物,没想到你比我想的还不一般,现在的世道上,听说过抚顺驮尸岭的,可不会超过十个人!” 猎七狼察觉到燕老三的警惕,冷冷的回道: “我只是听说过,并找不到那地方,你放心,我不管你想干什么,咱们目的绝对不一样,我不打你注意!” “七八年前,胡八道领着一伙人早就把那驮尸岭上的宝贝挖去了,现在那里其实是座空岭!我们是去那找人的!” 猎七狼又点头:“我说了,我的目的绝对跟你不一样,你带上我,路上也许会有我能帮到的。” 这句话虽然让他说的不痛不痒的,可威力大了,这猎七狼深藏不漏,我感觉他展现给我们的,还只不过试冰山一角,这家伙,肯定还有绝活! 燕老三听他这么一说,也果然被他诱惑住了,毕竟押镖找人路上艰难险阻会很多,有这么个高人在,我们心里确实能踏实不少。 随后一拍即合,燕老三终于同意猎七狼跟着我们一同去驮尸岭! 就这样,燕老三、我、胡八道、大龙和猎七狼,我们这一行五个人,离开了这里转去老周庄准备出发抚顺。 回去的路依然颠簸曲折,骡子车,客车,火车,辗转到老周庄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分,燕老三不可能把这些不相干的人带去镖局四合院,所幸都安排在了那间跟我见面的小旅馆。 燕老三好像很信任这个刚入伙的猎七狼,叫他跟胡八道一个房间睡,大龙我们三个另开了一个房间。 看条件允许了,大龙终于讲述了蛤蟆眼儿老头两年前去村里找他的经过始末,我稀里糊涂的听了个大概,好像意思是说,这东北有三样最值钱的宝贝,燕老三尸镖丢的那枚贪尸戒指,只不过是其中一样! 另外一样,便是驮坟岭的东西,听来听去,我隐约觉得,这事情是越来越复杂了!但让我高兴的是,按照推测,蛤蟆眼儿老头现在,很有可能就在抚顺驮坟岭!! 第四十三章 玉环 本以为这么隐秘的内容他们聊的时候会多少有所遮掩,没想到燕老三直来直去,全然不在意我听到。 我的注意力也确实不在那三样宝贝身上,又听大龙说半天,原来两年前这蛤蟆眼儿老头找他就是逼问抚顺驮坟岭位置的,大龙没说,又不想弄死他,就偷偷给他下了禁声的蛊! 但这毕竟都是两年前的事儿了,我问燕老三为啥肯定蛤蟆眼儿老头会去驮坟岭,他故弄玄虚的笑了笑,舒舒服服的依靠在床沿上才说: “驮坟岭不是啥时候都有的,要到每年六月的最后的三天才能去!” “为啥呢?”我脱口而出。 大龙好像也有耳闻,在一边插话道:“因为六月末的最后三天雾最小,其他时间有大雾,找不到路!” 我忽然想起白柳林,叹了口气转头对燕老三说:“跟白柳林一样神神秘秘的,抚顺之前有很多日本人,我听说日伪统治的时候,他们还建了一个战犯管理所,不用想,这大雾肯定又和日本鬼子有关系了!” 燕老三闻言哈哈一笑。 “这次还真不是!驮坟岭确实有宝物。” 我颇感兴趣的往前一探身子:“东北三宝的第二样吗?是啥东西?” 燕老三神神秘秘的伸出右手食指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圈。 我哪有心思跟他打哑谜,烦躁的推了他一把,嘟哝道:“什么意思啊?洋葱圈啊?” 燕老三“啧”了一声,白了我一眼说:“西汉的一枚玉环!” 其实我心里大概有数,毕竟是跟明朝戒指齐名的宝贝,肯定也得是个文物啥的。 抚顺在吉林的临省,我曾经去过一次,那里虽然不大,却是个拥有两千多年历史的古城!出土个值钱的玉环啥的,一点也不稀奇。 我想了想,问:“又是墓葬里的东西吧?” 没想到燕老三摇摇头说:“不是!这玉环是西汉一个长寿老头故意埋下来给人找的!” 说罢,他拽来裤子,从兜里面掏出烟来缓缓点上,一副要讲故事的模样。 自古宝贝多传说,听吧,我也顺势倒在床上,想听燕老三讲关于这玉环的来龙去脉。 燕老三吸了一口烟,吧嗒吧嗒嘴,开始娓娓道来: “西汉有个老头,活了三百多岁也没死,后来就自杀了。”才说一句,他忧伤的吐了口烟雾,好像是个悲伤的故事。 我聚精会神的听着,见他只顾着闷头吸烟不再往下讲了,着急的催促道: “然后呢,说呀?” 燕老三无辜的看了我一眼:“没了,我就知道这些!” 我瞬间出戏,骂道:“没了?燕老三你跟我玩心眼儿吧,我耳朵都竖好了,你就给我讲一句话?” 大龙犹豫了一会,小声的插嘴说:“我跟胡八道他们去挖坑,倒是听那帮老板说了不少。” 我和燕老三闻言都扭头看他,大龙清了清嗓子,很认真的模样。 “大哥说的对,这玉环确实是西汉的,他们说那个时候有个姓白的老头,膝下无子,一个人生活,快七十岁的时候突然发了横财,娶了个小他几十岁的年轻姑娘,有一天,姑娘不舒服去看大夫,居然发现怀孕了….” 这话一出,我跟燕老三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心里五花八门的想法油然而生。 大龙一本正经的接着说:“老头这么大岁数了,怎么可能怀孕呢,街坊四邻都说这年轻姑娘偷人,老头也没了主见,就把妻子休了,没想到姑娘在回娘家的路上,活生生被人打死了,一尸两命!后来,老头又娶了一个年轻姑娘,这次有了记性,天天在家看着她,从来不让他出门,结果没多久,又怀孕了!” 说到这里,大龙咽了口唾沫喘了口气,故事开始扑朔迷离了,燕老三也听上了瘾,追问: “然后呢,我就想知道,那孩子到底是不是老头的?” 大龙接着说: “本来还是怀疑,但孩子长大后,样貌越来越像老头,就没人再说闲话了,再后来发现,老头居然从不生病,身体也越老越好,慢慢的街坊四邻几代儿女全死了,他三百多岁了还活的好好的,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确实自杀了,还留下口信儿说,让大家找他的坟,那个时候动乱打仗,有个将军听说了他的事儿,就带人把他坟挖开了,发现他的尸体不腐不烂,腰间别着个玉环!” 故事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大龙说,当时他们正在挖坑,老板们讲到这的时候,就挖到了东西,所以后来发生的事儿,他们没再讲下去……” 这个故事要比戒指的那一套说法还要有意思,但我知道这都是野史,或者说,都是民野传闻,假的很。 首先,根本没有提老头那枚玉环的来源,其次,老头为啥自杀也是个迷,而且我还发现一个逻辑错误,既然玉环能让人长生不老,那发现戒指的将军,岂不是还活着吗?难不成将军没取走戒指? 燕老三接茬道:“对,就是这个说法,只不过我的版本比他们讲的浓缩一点!共同点都是,这老头确实希望后人能找到他的坟,取走玉环!”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半晌,大龙叹了口气说道: “大哥,两年前去找我的老头会不会是跟胡八道有什么关系,这人长了一双蛤蟆眼儿,你知道他啥来头吗?” 燕老三摇了摇头。 “他们之间要是认识,就不会去找你麻烦了,这老头我也是才知道的,半个月前,还劫了我的尸镖呢!” 大龙脸色凝重,难以置信的磕巴说: “这,他多大本事啊,还能从大哥你手里劫走镖了?” 燕老三无奈的舒了口气:“倒不是从我手里劫走的东西,镖局的两个朋友还死在他手里了!” 大龙闻言一愣,半晌没接上话。 “不管他是谁,这老头盘子码的挺大呀,两年前就开始打玉环的注意了,我要是没猜错,这老东西,东北的三件宝贝他都想端了!”燕老三目光如炬,在心里盘算着对策。 我想了想问:“那你带胡八道去驮坟岭又是什么打算?” 燕老三回道: “咱们俩上次分头之后,我打听了朋友,据说胡八道这个人也去过驮坟岭,我就猜到了他跟大龙兄弟的事儿有关系,而且还有一个重要消息,在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他能分辨玉环的真假,那蛤蟆眼儿的老爷子,早晚也会找他,上次白柳山走镖没能引他出来,这回抓他,胡八道就是重点!” 胡八道虽然人品问题很大,但是他在古文物圈的眼界地位确实数的上号,联想到他跟我说的,只有他才能找到分辨戒指真假的何家人,看来他对这充满传说的三样宝贝,真是没少下功夫了。 我脑筋一转,料想燕老三的考虑或许还不只这两点,胡八道是大飞的亲舅舅,现在我们两个都在他手,也好用我们逼大飞就范!!简直算计的滴水不漏! “大龙兄弟,我听你说,那年在驮坟岭他们是挖到了东西后才把你们活埋的,怎么,那个时候出土的东西不是玉环吗?” 大龙闻言回道:“当时就挖出个棺椁,打开来看里面好多东西,不知道为啥,胡八道就骗他们是找到了,然后我们就遭殃了!” 我心里暗骂,狡猾的胡八道,这是把那些财主给玩了啊。 折腾一天很疲乏,看看时间也不早了,我们渐渐话少,自然而然的睡了。 ……………… 天亮之后,燕老三早早的先回去四合院安排事项,中午的时候才赶回来,根据他的推算,驮坟岭淡雾时间一年之内只有三天,蛤蟆眼儿老头也绝对会去,我们必须在27号,他们之前赶到抚顺才行。 不敢耽搁,简单吃过午饭之后,五个人带着简单的行李,轻装出发!! 所幸抚顺在临省,离的并不远,胡八道在燕老三威逼恐吓下领路,由于大龙也在,他耍不了心眼儿,一路走得也还顺利。 傍黑的时候,忽然变了天,眼见得远处黑压压一片的云彩飘了过来,这是暴雨将至的征兆! 这大山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正愁没处落脚,见得对面山坡一个戴着草帽背着竹筐的老头慢悠悠的往我们这边赶。 有老乡在就说明附近就有住处,我们赶紧喊住他奔之而去,老头停下脚步等了我们一会儿,见我们跟上来,挨个打量一遍,问: “有事儿?” 燕老三笑呵呵的应道: “大爷,这眼瞅下雨了,您家离的远么,去避个雨行吗?” 老头也不问我们是干嘛的,闻言点点头,指着前边说: “没两步就是我们屯子了,走吧!”说罢便走在前边领路。 远处的黑云越来越近,天气闷热异常,感觉这雨要是落下来,分分钟就能把我们淋个底儿透! 我有点着急,看了眼时间催促老头道: “大爷,您看这雨马上就要来了,咱快点跑两步吧,您要是走不动,我背您也行!” 老头回头看我一眼,笑着摆摆手。 “不用,这雨呀,还得十五分钟能下来呢!” 就这样,我们跟着他慢悠悠的翻了个山坡,终于进了屯子,说来实在幸运,老头前脚刚把我们领进他家门,忽然雷声阵阵,这漫天的倾盆大雨终于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我正暗自庆幸着,燕老三问我时间,我掏出手机又看了一眼,回道: “六点十七了!” 报完时间,我整个人瞬间愣住了!情不自禁的扭头看向那个戴着草帽的老头! 现在是六点十七,刚才催促老头的时候是六点零二分,老头说十五分钟后下雨,居然精准的一点不差!! 第四十四章 雷雨夜 燕老三注意到了我的表情变化,凑过来小声问我:“咋了兄弟?” 我回过神,深吸口气回道:“没什么事儿,就是觉得有点巧!” 燕老三笑着拍了拍我肩膀:“是不是昨晚上听大龙的故事吓着了,咳,七十岁老头能生儿子,这你信?传说嘛,没几句真话,当笑话听得了!” 我的心思根本不在玉环的故事上,问道: “燕老三,你觉得蛤蟆眼儿老头会来这里取玉环,有几成把握?” 他抿了抿嘴,伸出右手握紧了拳头。 “十成把握!” “十成?”我颇感意外的轻呼出来。 燕老三望着外边正下的冒烟儿的大雨点了点头。 “两年前就开始打探玉环的消息,现在劫走我的尸镖戒指,这老头胃口大着呢,错不了!”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问: “那你凭什么确定他今年会来,没准人家去年来过,已经把东西取走了呢?” 燕老三仰起头顺着窗户朝外远眺,苦笑一声说道: “宝贝要是那么容易就被找到,不早就烂大街了吗,绝对不会,如果他去年找到了玉环,胡八道不可能还活的这么自在,所以我料定,他去年一定失手,今年必来!” 我跟燕老三正聊的起劲,那一旁戴着草帽的老头笑呵呵的凑了过来,顺着我们的目光朝外望了一眼,笑着问: “几位,这是要去驮坟岭的吗?” 我闻言一愣,本以为燕老三会编个谎话搪塞过去,没想到他一口承认下来。 “对,去山那头的驮坟岭!” 老头点点头,只是继续望着远山,背起双手来没有接话。 我见事儿已经挑开了,索性问道: “大爷,你们这屯子离的这么近,那地方你去过吗?” 老头摇摇头,笑盈盈的回复我说: “驮坟岭除了大雾就是乌龟王八蛋,我们没事儿去那干啥!没去过。” 老头嗓门不小,大龙也听到了我们谈话,疑惑的凑过来问: “什么乌龟王八蛋?你们聊啥呢?” 老头呵呵一笑,见我们也一脸迷茫,抬起手来指着远处云雾缭绕的远山说: “你们功课做得不够哇,驮坟龟都不知道吗?” 这个时候,一路都没怎么说话的猎七狼好像来了兴趣,在身后插话道: “找到驮坟龟才能找到玉环老人的坟!” 老实的大龙一听更懵了,轻声问: “找龟,这龟跟坟有啥关系?守护兽吗?” 猎七狼冷着脸摇了摇头:“玉环老人的坟是埋在一只龟的龟壳上!这只龟驮着坟会不定时的走动,驮坟岭的名字也就是这么来的!” 草帽老头闻言看了猎七狼一眼,赞赏的说道: “这小伙子倒不错!” 我们是来抓人的,又不是寻坟的,这些旁门左道的故事只不过是顺带了解一下,我望着外边的大雨,不以为意的转移换题: “这雨怎么越下越大,云彩越下越黑啊?我看这样子,今天是不能进山了!” 我这话音一落,草帽老头撇了撇嘴说道: “咳,想发财还怕雨淋啊,你们这伙人可不如上一伙敬业嘞!” 上一伙?老头这话说的燕老三一惊,忙问: “哎呦,老爷子,最近几天,已经有人上在我们之前上山了?” 老头捂着嘴咳嗽一声说:“就昨天,也是傍晚来的一伙人,人家可是顶着雨走的呢!” 燕老三闻言倒吸一口冷气,紧张的追问: “那伙人里,是不是有个六十来岁的老头,很瘦,眼睛往外鼓着,像个蛤蟆一样?” 可能印象十分深刻,老头毫不犹豫的回道:“有!他们一伙七八个人吧,就他一个老头,其他的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 我也赶紧追问:“大爷,在那些年轻人里,有没有一个跟我年纪相当,烫着卷发的人?或者,或者有没有一个人右手缺了根小拇指的?” 老头眯起眼睛,略加思索后回道:“有!” 我这心里顿时绷了起来,老头随后接着说: “他们个个披着雨衣,问了路后,就着急忙慌的走了,什么头型我没留意,不过其中有个小伙子挺特别的,我多看了他几眼,确实少了根小拇指!” 不出所料,蛤蟆眼儿老头果然来了,燕老三终于板起了脸,望了眼外边的大雨说道: “不好,这老头居然提前一天冒雨顶雾上山,说明他一定是有所准备,咱们得抓紧追!” 胡八道听了是一百个不愿意,见燕老三有现在上山的意思,连忙劝阻道: “哎呦喂!三哥你可千万别冲动,这驮坟岭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明天才是消雾的日子,今天上山必然起大雾,两个人之间非得鼻子碰鼻子才能看清楚,这不玩命呢吗?” 胡八道现在的身份说成傀儡,或者俘虏都不过分,大龙听了朝着他屁股踹了他一脚,骂道: “你个黑心的畜生,自己倒是惜命的呢,当年过河拆桥,把我们兄弟活埋的时候,就没想着我们也是人命吗?” 胡八道差点被他踹趴下,扶着桌子也不敢发火,唉声道: “大龙兄弟,当年我也是被他们坑了,埋你们不是我的注意,你这事儿不能怪我呀!” 俩人正你一言我一语的算旧账,猎七狼沉声说道: “我看天上乌云翻滚,大风久吹不散,今晚肯定是连夜大雨,驮坟岭一路山势低洼,多处都是不稳固的泥岭土坡,如果晚上顶雨爬山要是遇上山体滑坡,我们都得被活埋了!今晚,不能走!” 燕老三的性格一向是说一不二,这话要是被人说,燕老三肯定不会理会,但猎七狼的本事我们刚刚领教过,这人深藏不漏,判断又理有据,况且燕老三心里也有数,这次抓人,还免不了求他出手帮忙的! 燕老三紧绷的脸色稍缓,还没表态,草帽老头朝着猎七狼竖起了大拇指,夸赞道: “是这么回事儿,小伙子,驮坟岭中常年大雾,连年大雨,但山体结构鲜有人知,你不一般啊?” “好吧,那今晚就不走了!”燕老三终于改了口,草帽老头笑笑说道: “我这屋子小,放不下这么多人,这样,你们分出三个人去隔壁房子住吧,这屯子人少,那户人家都进城打工了,正好房子空着没人住!” 燕老三答应下来,说晚上要跟猎七狼商量明天进驮坟岭的事儿,便安排我和大龙押着胡八道去隔壁邻居家空房住。 吃完了东西,天色逐渐黑了,草帽老头领着我们去了邻居房子,我打着火机转悠了一圈,这屋子棚顶开裂床板生霉,真不是一般的简陋,我们三个裹着衣服挤在一张大床上,草帽老头走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嘱咐了一句: “早点睡,别到处乱走!”说罢便关门离开了。 这屋子的确很久没人住了,窗口玻璃碎了一块,冷雨夹风时不时的还能窜到床边! 胡八道抖了个哆嗦,往我这边凑了凑,趁大龙不注意在我耳边小声说:“你先别睡,等一会我你说几句话!” 他这人油腔滑调,肯定是想求我放了他,我没吱声背对着他翻了个身,其实不用他说,这外边大风大雨,吹的窗户咔咔直响,怎么能睡的着? 让我没想到的是,没过几分钟,大龙在另一头居然打起了呼噜。 胡八道在中间怼了我一下,小声问:“外甥,你睡了吗?” 我没有转身,故意不搭理他,胡八道知道我没睡着,继续说道: “外甥,我胡八道阅人无数却从来不妨亲人,我是信任你才被你骗到这来呀!” 说完,他轻叹一口气。 “我不怪你,只是担心你太年轻,怕你被人算计利用了?” 果不其然,听他这意思,是想挑拨离间了。 我依旧没吭声,想听听这江湖有名号的大骗子,是怎么胡说八道的。 “咳,外甥,我听那长头发的汉子好像叫燕老三是吧?你跟他打成一片连起伙来骗我,知不知道他是个啥样的人呀?” 说完,胡八道停顿了好长一会儿才接着说: “我跟你说实话吧,其实大飞上次联系我,不光是要找那旧手机,他还跟我说了些别的!” 这句话终于引起了我的兴趣,我轻声回道:“他还说啥了?” 胡八道听我回应了,高兴的支起身子又往我身边凑了凑,神神秘秘的趴在我耳边刚要说话,忽见得窗外白光一闪,“咔嚓”一声,响起了一道劲雷! 这雷声清脆响亮,就跟近在耳边一样,震的我两耳嗡鸣! 大龙终于被雷声震醒,吓的他“扑腾”一下坐了起来。紧接着,又是一道响雷!! 吓的他一个跟头栽下了床!我伸手过去扶他,只见大龙慌慌张张的指着窗外说: “外,窗户外边好像站着个人!” 我转头看了一眼,见窗外漆黑一片啥也没有,觉得他是睡懵了,刚要扭回头安慰他两句,天空又裂开一道闪电,瞬间把四周照的透亮,借着这道光,我的确看到窗外站着一个人影! 我惊骇万分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声喊道:“谁?” 随后紧紧的盯着窗口,“咔嚓”又一声响雷,下一道闪电亮起,窗口的人影不见了! 第四十五章 骷髅村 外边瓢泼大雨,人影凭借闪电的间隙,瞬间消失! 大龙还没怎么样,胡八道先炸毛了,他蜷缩在床角,慌张的伸手指着窗外喊: “我的娘哎,窗外是什么东西啊?” 我壮起胆子走到窗口往外瞧了瞧,外边除了肆虐的暴风骤雨外,并没有什么异样,我扭头安慰他俩: “没事儿,什么都没有。” 胡八道一副大难临头的神色,摆手说: “哎呦,我的外甥哎,刚才那鬼影子你也看见了,咱这还没进驮坟岭呢,现在撤还来得及,要是走晚了,后悔都没处哭去!” 大龙闻言照着胡八道后脑勺“啪”的扇了一巴掌,骂道: “你给我老实点!怎么安排不是你说了算的!” 胡八道这一路,处处挨大龙打骂报复,但无奈大龙身材高大,让他敢怒不敢言。瞪了大龙一眼后,他又转头跟我说: “外甥,你还这么年轻,你听我一句劝,咱赶紧走还来的急,你不就是想找大飞吗,我告诉你,我告诉你算了,大飞真的不在驮坟岭!” 我闻言一惊,问:“你知道他在哪?” 胡八道点点头,赶忙从床上窜下来几步走到我身边,小声贴近我耳边说: “我知道他在哪?他打电话跟我说了!咱俩走…” 外边雷声阵阵,大龙没听清胡八道说什么,几个大步追过来,一把拎起胡八道往床上一扔,劝我说: “兄弟,这老头一肚子坏水,你可千万不能听他的呀,刚才窗的确外有人,我这心里有点慌,,依我看,咱们也别在这待了,去找大哥他们吧?” 我倒吸一口凉气,确实,一直都觉得这个接待我们的草帽老头有点奇怪,刚才突然出现在窗外的人影也让我有些不安,衡量一下,点头道: “好,穿上衣服,咱们去隔壁看看!” 胡八道一听要去隔壁找燕老三,自然是一百个不同意,就跟要杀猪似的大声嘶喊: “外甥,外甥你听我一句劝,咱们赶紧跑吧,这驮坟岭我来过一次,都是骗人的,传说都是骗人的,根本就没有什么狗屁玉环,等山上大雾一起,就全都晚啦!” 大龙嫌他太吵闹,狠踹了他一脚,胡八道还在叭叭的说着,完全没有防备,身子一栽,脑袋磕在了床沿上“砰”的一声,人事不省了。 大龙一把扛起他,说道: “这样就好了,吵的我耳根不净,兄弟,咱们赶紧走吧!” 胡八道毕竟是大飞的亲舅舅,我担心的过去检查一下他伤口,确认没有大碍后,我走在前边,大龙扛着胡八道紧跟在后,顶着大雨出了门。 外边雨下的直冒烟,我们住的虽然跟草帽老头的房子隔的并不远,但这山路和了大雨泥泞不堪,走起来十分艰难。 猛然间天边一闪,传来“咔嚓”一声巨响,眼见得从天上落下来一道炸雷,打在了不远处的山头上,瞬间燃起了一道火焰!! 大龙背着胡八道不太方便,又被这冷不丁的炸雷吓了一跳,脚底一滑,整个人栽了个跟头。 胡八道瞬间脱手,在土坡上翻了几个个子,滚进了一处暗沟里。 大雨浇的我睁不开眼睛,我抹了一把雨水,慢慢挪过去拽大龙,他很重,我这一下非但没拉起来他,也给自己滑了个跟头,和大龙一起沿着刚才胡八道的方向,也滚进了暗沟里。 暗沟杂草丛生,脸上被草枝划破了几道口子,就跟抹了辣椒一样,火辣辣的疼痛感瞬间袭来,还没等我去担心伤口,我惊讶的发现,胡八道不见了!! 暗沟并不长,他居然不在这里,我心底一惊,慌张的左右找他,大龙拍了拍我,指着外边大声喊: “兄弟,他在那呢,别让他跑了!” 我抬头一看,胡八道不知什么时候醒的,并且已经爬出了暗沟,正猫着腰,顶着大雨往远处缓缓的走呢。 胡八道是抓蛤蟆眼儿老头的关键,可不能让他溜了,我跟大龙相互扶持,站起身子赶紧追了过去。 磅礴大雨逆风而来,每一步都迈的异常沉重,雨中氧气稀薄,我大口喘着粗气,看了眼前边同样遭着罪的胡八道,简直恨得牙痒痒! 短短的十几米路,我们却足足走了二十来分钟,所幸上了屯子的石子路之后,就好走的多了,胡八道毕竟年纪大了,在前边走的很吃力,我跟大龙渐渐拉近了距离,胡八道眼看跑不掉,索性拐了个弯,拐进了一户人家院子里去了。 大龙大吼一声,牟足了劲拼命跑了几步,往前一扑,把胡八道扑倒个跟头。 我赶紧追上去,也压在了他身上,在磅礴的大雨里,我们三个一个压一个,叠起了罗汉,胡八道被我们压的喘不上气,满脸通红,捂着胸口样子十分痛苦。 我怕出事,赶紧推开大龙,大喊:“快,进屋歇会!” 瓢泼大雨,阵阵响雷,大龙完全听不清我说什么,我抬手指了指一边的屋子。 大龙终于会意,这个时候胡八道开始不停地抽搐,已经完全站不起来了,我跟大龙一人拉着他一只手臂,连滚带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一点一点把他拖进了屋子。 所幸这间房子门没锁,我们一个个跟落汤鸡是的,瘫到在地,浑身上下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屋子里漆黑一片,也十分静谧,能清楚的听到我们三个急促的呼吸声。 “老乡,对不起啊,来,来避个雨。” 我们突然闯进来,我怕吓到房子主人,躺在地上,上接不接下气的说了一句。 不过并没有人回复我,喘了几分钟,逐渐恢复了体力,我脱下了湿透的衣服擦了一把脸,轻声问一旁的大龙: “兄弟,你没事儿吧?” 大龙也缓了过来,喘着粗气回道:“没事儿,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雨,喘气都困难!” 我咽了口唾沫,摸到了裤兜里的火机,打了几下,居然还不耽误用,借着微弱的火光,我见到胡八道样子狼狈不堪,但所幸他呼吸逐渐平缓,看样子也没大碍,大龙气的握紧拳头就要揍他,我赶紧拦住他说: “算了,他这幅老骨头了,可禁不住你打!” 大龙骂了一句,这才收手,胡八道满脸是泥,用袖口擦了一把脸,哭哭咧咧的嘟哝道: “老子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呀,前些年命大没死成,这次算是毁茄子了……啊啊啊啊啊” 我无奈的捂住他嘴,喝道:“你小点声,屋里可能还有老乡在休息呢!” 说罢,我用火机往里屋方向照了一下,破旧的房门紧掩着,依旧没有动静。 其实,这么大的雷雨天,应该不会睡的太死,我们破门而入,搞出了这么大动静,主人怎么会一声不吭呢? 我颇感奇怪的站起身子,拖着湿漉漉的的裤子走过去敲了敲门。 “有人吗?” 喊了两句,见没人答应,我“吱嘎”一声,轻轻的推开了房门。 房门一开,扬起来好大灰尘,呛得我一阵咳嗽,手一松,火机熄灭了。 我伸手扇了扇,又打着了火机,借着微弱的手机光亮抬头一看,吓的我一身鸡皮疙瘩瞬间立了起来!! 哪有什么人啊,屋子里的木床上,竟然躺着一幅完整的骷髅架子!! 我大叫一声,赶忙退了出去,大龙不明所以问道: “咋了兄弟?” 我呼吸急促,皱起眉头想了想说: “不对劲,这屯子不对劲!” 大龙见我这副模样知道事儿不好,紧张的低声追问: “怎么不对劲了,屋里咋了?” 我舒了口气缓缓说道: “屋里躺着一副骷髅架子,没有活人,这屯子绝对有问题!不好,咱们得赶紧去找燕老三!” 大龙一听也吓的够呛,二话不说,一把拽起胡八道,也不管他死活,赶紧顶着雨出去了。 大雨越下越大,地上积流成河,我心里暗骂:今天这雨也真是邪了门了,怎么下了一晚上都不见小啊?” 刚才翻过来的暗沟,现在已经被雨水填满了,安全起见,我们不得不顺着屯子的石子路,绕远回去。 这一路,我们经过了很多房子,每当天边闪电照亮四周的时候,我都会多个心眼儿往路边屋子里瞧,无一例外,所有的屋子毫无声息! 我这心里越来越来凉,那草帽老头到底什么身份?不由得,也替燕老三和猎七狼担心起来。 胡八道体力不支,走了一会,又开始缺氧的抽搐起来,我怕他挺不住,不得不再次躲进附近的屋子。 同样的,这一间屋子里也没有活人,里面卧室床上,躺着三副骷髅,两大一小,应该是一家人! 我不禁唏嘘,这屯子里的人是怎么死的呢? 为什么都是身体完好无损的躺在床上?集体自杀吗? 这个想法有点荒唐,大龙和胡八道终于看见了骷髅,吓的他俩脸色惨白连连后退! 我回头冲胡八道说: “歇一会就得赶紧走,你要是真想活命,就别惦记着跑了!” 话音刚落,天边又响起一记炸雷,我手一滑,火机熄灭掉在了地上,借着闪电光亮,我刚要低头捡火机,大龙突然推了我一把,我瞬间栽了个跟头,莫名其妙的问: “哎呦,你推我干什么?” 胡八道不知是咋了,翻起白眼仁又开始抽搐起来,大龙则满头大汗,抬起颤抖的右手,指着我身后的墙面! 我心里一紧,扭头一看,这屋里只有我们三个活人,墙面上居然映出了七八个人影子!! 我浑身一冷,起身刚要跑,又听的一阵“咔咔”脆响,吓的我浑身上下的每一根汗毛全都炸起来了! 在我旁边的那张木床上,那三具骷髅,竟然缓缓的坐了起来!! 第四十六章 驮坟龟 床上的骷髅两大一小居然缓缓坐了起来,活了!! 我脑袋上的冷汗瞬间冒了出来,由不得我多想,赶紧双手拄着地面往后急退。 好在他们动作迟缓,我瞬间退到大龙身边,我在白柳林见识过公鸡那么大只的老鼠,见识了长脚的蛇,还跟活耗子交过手,胆子渐大,多少有了些心里防线,反观他们,胡八道已经两眼翻白被吓抽了,大龙也两只胳膊哆哆嗦嗦。 我一把拉住他,大喊:“还傻看什么,快走!“ 大龙腿都有点软了,眼睛瞪起老大,一个劲说走,却干也挪不动步,床上的两副成人骨架已经下了床,大龙长的高壮,我也拽不动他,实在情急之下,我绕到他身后,瞄准屁股狠狠蹬了一脚! 大龙被我踹出门外,我转头刚要走,又瞥见了胡八道,他是大飞亲舅舅,抓他来只是勾引蛤蟆眼儿老头,可不能让他把命搭这了! 我又扭头想回去扛他,却见得在胡八道身后,那具小骷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了下来,正伸手要抓他肩膀! 我吓的出一身冷汗,赶紧一个箭步冲过去,抓住胡八道胳膊使劲往外一拽,瞬间背在身上,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外边的大雨没有丝毫颓势,大龙刚才被我那一脚踹了个狗抢屎,这阵才爬了起来,从头到脸都是泥水,我担心屋子里的骷髅追出来,大喊一声: “大龙,快走,去找燕老三他们!” 他张牙舞爪的指着我,像是有话要说,我也不等他回应,赶紧背着胡八道顺着小石路往前冲。 雨路湿滑,再加上高度紧张,我接连摔了好几跤,终于连滚带爬的绕回了屯子中段,离燕老三他们屋子十米不到。 刚松了一口气,我回头叫大龙跟上,又发现了不对!! 这四周的空房子居然全部亮起了灯,紧接着,一个一个的房门居然开了!从里面接连走出了大批的骷髅人!! 这群骷髅人白骨森森,有大有小,有高有矮,在天空接连的闪电下,显的异常恐怖! 大雨倾盆之中,前面受阻,后是绝路,我心里瞬间凉了半截!! 大龙指着前边大喊:“快进屋啊,大哥一定有办法!” 我转念一想,一把拉住他,说道: “不行,不能进屋了,燕老三他们那么聪明,绝对也发现不对,人不一定在屋子里了,如果我们现在贸然进去,被这些骷髅人堵在屋里就完了!” 也不知道大龙听不听的清,我赶紧拉着他改道,往骷髅人少的方向跑! 说来真是邪门,这屯子里大雨久下不衰,才跑出屯子范围,就又像跨进了另一个世界一样,大雨几乎是瞬间停息!!突然一滴也没有了! 晚风吹来,激起了我一身鸡皮疙瘩,我颇感奇怪的回头一看,见屯子里依旧大雨磅礴,无数骷髅人整齐的站成一排,呆呆的盯着我们! 我倒吸一口凉气,把胡八道放在一边,顿时瘫在了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大龙依旧神色紧张,二话不说抄起一块石头奔着胡八道恶狠狠走去,我大吃一惊,喊道: “大龙,你干什么?” 大龙没有理我,伸出大手一把就朝燕老三抓去,他们二人早有恩怨,大龙这是红了眼儿想报私仇? 就在我愣神的功夫,大龙已经抓起了昏迷的胡八道,并且高高举起了握着石头的右手! 我心里一紧,暗骂一声:坏了!胡八道要是让大龙给打死了,将来救出大飞我可怎么跟他解释? 但是现在去拦又来不及了,我呆傻在一边,只是祈祷这一石头下去,可千万别把胡八道给拍死了!! 脑门的冷汗蹭蹭直冒,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没想到大龙只是把胡八道翻了个个子,整个人却呆住了,右手举起的大石头并没有砸下来。 我看准这个时机,赶紧扑了过去,一把夺下来他手里的石头,喊道: “大龙,你别冲动!” 大龙没有反抗,挠了挠头,看着我说道: “不对呀,自打咱们从那屋子里出来起,我一直看到有个小骷髅趴在胡八道身上!这会怎么不见了呢?” 我闻言一愣,回想当时确是有个小骷髅人要抓胡八道,却被我先手拽过来了,难不成他爬上后背了? 我一阵后怕,又把胡八道翻了一遍,见的确没有什么东西在身上,这才松了口气,可放松不过几分钟,忽然心头一震,伸手又摸了摸他。 奇了怪了!! 这瓢泼大雨就差点把人淹死了,我背着胡八道一路而来,他身上衣服居然是干的!! 我皱起眉头,又顿感不对,低头一看自己,再看看大龙,不禁整个人都傻了!我们的衣服,头发,都是干的,就像是根本没过淋雨的样子!! 怎么回事儿?大龙这个时候也反映过来,难以置信的到处摸着自己,最后索性直接脱了衣服拧了一把,没水!! 我们疑惑不解的再次转头看向屯子那边,这会功夫,天空云散大雨骤停,屯子里的石板路干燥一片,哪有什么阴森活动的骨头架子?哪有半点下过雨的样子? 望着在月光下幽幽伫立的一片空旷民宅,一股阴寒钻进心头!! 大龙重重的喘了口气,轻声问我:“兄弟,雨啥时候停的?” 我大感不妙,警惕的环顾四周一圈回道:“别管这些了,这地方不能久待,咱们赶紧往远点走走!“ 大龙脸色铁青,急问:“那,那大哥他们俩呢?咱们就这么走了,他俩会不会还在里头啊?“ 我背起胡八道,说:“燕老三和猎七狼一个是人精,一个有本事,先不用担心他们,咱们不远走,找个高点的地势,也方便汇合。“ 大龙听我一说,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一咬牙:“行吧,那咱赶紧走,找个山尖放个狼烟啥的!“ 说罢,便朝着不远处的一座小山走了过去。 路上,我跟大龙虽然都没说话,但心里无不对屯子里发生的事儿心有余悸。 幻觉吗?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天空的雷电大雨,床屋死人,阴沟泥路,所有的贴肤触感,都不像假的! 联想到那个带着草帽的老头,就连燕老三和猎七狼都没察觉到半点不对劲! 今晚这诡异的一切,会跟他有关系吗?那么,他说昨晚蛤蟆眼儿老头一伙人顶雨上山,又是真假呢? 那么大的雨,爬山进岭异常艰难,会不会是他们遭遇了跟我们一样的处境,才不得不出逃? 一时间,在我心底泛起了无数的疑问。 爬山坡的路上,胡八道终于苏醒过来,脸色骇然,像只惊弓之鸟一样,躲在大树后边,一边左右环顾,嘴里还忙忙叨叨的嘟哝着:“我的娘啊,骨头架子动了!!“ 大龙不耐烦的过去把他拎过来,摔在地上骂道: “你他妈小点声,一会再把那些东西招来。“ 胡八道脸上写着绝望,用着近乎哭腔一样的腔调说道: “我都说了,这驮坟岭来不得,你们偏不信,这还没进岭呢,命就差点丢了吧,我跟你们说,一会要是进了岭,如果运气不好起了………” 他还在叨叨,我忽然感觉不对,摆手示意他闭嘴,大龙见我神色紧张,忙问缘由,我指着四周浅浅的说: “大龙,你有没有发现,这个林子照我们刚才爬上时候的可见度有点低?” 大龙闻言,站起身来紧张的大量一圈,又抬头望了望月亮,皱起眉头道: “哎?好像是有点看不清楚!“ 胡八道像是发现了什么,吓的他一拍脑门,又突然哀嚎起来: “哎呀我的娘呀,完了完了,怕啥来啥,起雾了!!” 我闻言一愣,果然,就跟被扔了烟雾弹一样,这四周林中大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的越老越快,越来越明显!! 之前就听说,去驮坟岭找玉环老人的坟,最关键的一点麻烦就是雾太大!大到人和人之间不碰鼻子都看不到对方的程度。 可是这不还没进岭怎么就起雾了?我心里暗叫不好,赶紧回头嘱咐他俩: “拉紧手!千万被走散了!” 胡八道吓的不轻,为了顾全性命,也不要面子了,凑到大龙身边直接就拦腰一抱! 大龙刚要骂他,忽然之间大雾渐浓,我们近在咫尺,却谁也看不清谁了!! 我顺着声音摸索过去,拉住大龙的胳膊,喊道: “咱们就这么互相拉着,摸着树往山尖走,山顶的雾一定淡!“ 说完,我们开始缓慢前行,我长这么大,从没见过刚才那么大的雨,现在这么大的雾!!眼前白茫茫一片,低头都看不到鞋尖,就感觉整个人消失了一样,只剩下一个脑袋!! 我在前边领头,只能靠着脚和手胡乱摸索探路,手指划过一些尖锐的树枝,传来一阵阵刺痛,数不清刮伤了多少个口子! 走着走着,跟在最后面的胡八道突然把我们往后拽,示意停下来,颤抖着嗓子说: “你们没感到不对劲吗?” 白雾茫茫,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能感受到他的恐慌。 “胡叔,怎么了,哪里不对劲啊?” 胡八道沉吟一会说:“咱们爬山应该是上坡,这怎么感觉走的这么轻松呢,像是在下山一样!“ 确实,大雾之中难辨方向,我其实也感觉到有点不对,刚要说话,忽然感觉后面传来一股巨大的推力,听得胡八道大叫一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三个一个推一个,朝着前边滚了下去。 我们彼此间被摔散了位置,我艰难的爬起来,赶紧大声叫喊,却一直没有得到他们俩的回应。 所幸的是,这里的雾并不浓重,可以模模糊糊的远眺到将近十米左右的距离。 我站起身子左右打量四周环境,身子还没站稳,忽然感觉大地剧烈摇动起来!! 惊慌失措间,见我正前方的一处矮山正在一点点崩塌,并在朝着我不断移动。 山要塌了? 我拔腿刚要跑,忽然感觉一只手拍在了我肩膀上。 “别动!!” 我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居然是猎七狼!! 他面色凝重,盯着远处的矮山浅浅说道: “是驮坟龟出来了!” 第四十七章 奇门遁甲 天色渐渐亮了,大雾也有消散趋势,猎七狼脸色浓重,盯着远处的小山一动不动。 大地摇晃了一会,终于安定下来,我盯着远处难以置信的问道: “我记得你说过,玉环老人把坟埋在了龟壳上,就是那只龟吗?” 猎七狼点点头,轻轻拍了拍我肩膀,示意我跟着他往前走。 我对于什么玉环毫不感兴趣,左右打量见只有他一个人,便问道: “兄弟,燕老三呢?” 猎七狼脸色难看,摇了摇头。 “不知道!” 我跟燕老三虽然相处不久,也是迫不得已才在一起,但一通河、白柳山也算是同患过难的,更何况,我记得当时在干尸坑前,后面有巨型老鼠追来的时候,燕老三愣是让我先走!他这个人虽然粗中有细,为了找回尸镖机关算尽,却对我有恩! 我一看猎七狼这幅态度,顿时着急起来,忙问他原由。猎七狼便给我解释说,草帽老头在把我们送去邻居房子后,就一直没回去,他俩发现不对后想出门找我们,无奈被骷髅人阻隔,再后来起了大雾,他们也就走散了。 看来他跟燕老三的遭遇跟我们差不多,我深深叹了一口气。 “兄弟,咱们是不是被那戴草帽的老头给算计了?还有,这雨怎么下的这么奇怪?刚才在屯子里明明浇的跟落汤鸡一样,我们一跑出来怎么浑身上下都是干的?” 猎七狼脚步轻盈,听我说到大雨的时候,难得一见他皱起了眉头。 他这号人,是当大将军的材料,胸有激雷也能面如潮水,能让他皱眉头,我这心里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幻觉吗?”见他不吱声,我追问一句。 让我没想到的是,猎七狼居然摇头了。 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子,不是幻觉,那我经历的大雨雷电,爬下床的骷髅,这些难道都是真的? 我惊骇的望着他,猎七狼半晌才张嘴,淡淡的吐出了耐人寻味的的四个字。 “奇门遁甲!” 奇门遁甲?这个只有在三国演义,影视作品中才听过的奇妙文化,顿时让我愣住了。 我甚至不知道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从哪里问,猎七狼看样子更没兴趣解释,我又转移话题说: “咱们先不能走,我才和大龙、胡八道走散,他们两个应该还在附近!” 猎七狼并没有停下脚步,沉声回道:“找不到的,你感觉离的不远,但眨眼之间,人可能就在几座山外了。” 我闻言一愣,才刚刚脱手走散的人,不过短暂的几分钟里,怎么会在几座山外呢? 这只有一个解释,他刚才提到的奇门遁甲!! 我不再说话,也不再问问题,猎七狼这个人虽然深藏不漏,但给我感觉却很踏实,我对他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我们俩个低头走了好一阵子,猎七狼目光一直紧锁远处的小山,寻着刚才地震的方向而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只是天越走越亮,大雾越走越淡,但也奇怪的是,明明那座小山离我们很近,却干也到不了! 我累的一头大汗,反观猎七狼却脸色坚毅,脸不红气不喘,问道: “兄弟,不对劲吧,那座小山看着近在眼前,怎么都走了这么久了,还走不到?” 猎七狼面无表情,只是淡淡的吐了一句: “望山累死马!” 我擦了一把汗,在嘴里重复一句,继续跟着他走。 这次没走多久,猎七狼突然停了下来,蹲下身子检查着什么,我低头一看,哎呦,是脚印!! 脚印是从我们旁边的方向而来,同样的奔着小山方向而去,我本以为是燕老三,大龙胡八道他们,但仔细一看,却吓了我一跳。 这些脚印杂乱无章,显然不是一两个人的样子,特别的是,在这些脚印之中,还能看到一些扎的不深的泥坑,像是被棍子什么东西捅下去的。 我瞬间明白过来,这一定是蛤蟆眼儿老头那些人,因为我记得,这老头当晚坐我车的时候就拄了一根棍子呢! 难道草帽老头没说谎,看样子,这些人的确早了我们一步。 猎七狼检查一会,站起身拍拍手上的泥土说道: “应该是早我们出发的那一伙人。” 我有些不理解,问道: “在山下引咱们进屯的草帽老头跟他们是一伙的吧?” 猎七狼摇摇头: “不像,你看!”说着,他伸手指向底面一处洼子。 顺眼望去,脚印四周依稀见得一些血迹,显然是有人受伤了! “能走出那片屯子,他们这些人里是有高人在啊!” 从猎七狼嘴里说出这话,可是极高的评价了!虽然不想承认,但我知道他指的这个高人,一定是蛤蟆眼儿老头。 被人捷足先登,猎七狼也不由的加快脚步,我俩一路疾驰,又过半个多小时,终于来到了小山山脚。 脚印在山脚位置乱成一团,显然他们在此停留过,最后,脚印围着小山,分成了东西两个方向延伸而去。 “咱们走哪边?”我问道。 猎七狼犹豫一会儿,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哪个方向是对的,咱们俩也分开走吧!” 我一听他说分开走,不禁替自己捏了把汗。 “你走左边,我走右边,发现了什么就回到原地等我,别贸然行动!” 蛤蟆眼儿老头近在眼前,救大飞的这个机会,我绝对不能放过,虽然心里有点怕,但还是一咬牙答应下来。 就这样,我们二人分开行动,我握紧拳头沿着左边的脚印追寻过去。 这边的脚印围绕着小山一半的时候,就开始向山上延伸了,我顺着脚印爬上了小山,离老远就能听到山尖上嘈杂的说话声,我猫着身子躲在树后,放眼望去,这小山之上居然密密麻麻一层的坟包!! 在坟包中间,见得十几号人穿着破衣烂衫的正在挥舞着铁锹,镐头,热火朝天的掘坟! 驮坟岭并没有皇家墓葬,但看他们家把什儿齐全,一定是有备而来!想必,那蛤蟆眼儿老头的消息也十分灵通,知道玉环老人的故事。 我正在偷偷观望,忽然,身后响起一声呵责: “你小子,干啥呢?” 我吓的一哆嗦,回头看去,是一个皮肤黝黑的高壮汉子,皱起眉头跟我说话。 我正在心里考虑要不要趁着没被更多人发现先动手把他放倒,这汉子上下打量一眼我说道: “你妈的,偷懒呢?” 我闻言一愣,这是把我当做他们挖坟的一伙人了? 见我没说话,汉子把他手里的铁锹递过来,骂道: “拿着,我抽根烟儿,快干活!” 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往我们这边瞧了,我见现在动手已经晚了,而且看来,他们这伙人好像互相之间并不认识,我顺势接过铁锹走进了人堆里。 我挥动铁锹,开始装模作样的学他们挖坟,身边的一个瘦弱小伙警惕的抬头瞅了瞅,问一旁矮个子汉子: “哥们儿,你是哪里的?” 矮个子汉子警惕的抬头望了一眼,见没人注意才小声说:“我老家山东的,你呢?” 小伙颇为纳闷的“啧”一声。 “我是陕西的,真是奇怪了,这一路上我听不少人的口音都不一样,老板这么有钱,咋雇的人这么杂呢?” 矮个子叹了口气,小声说:“咳,这你就不懂事儿了吧,这有钱人的警惕心强,怕咱们之间认识,有坏水呗?” “呸”瘦子不以为意的呸了一声说: “刚开始找我说,是去山里挖人参的,结果这又大雨,又大风的,把咱领这来挖坟包子?这要是啥墓穴也行,结果你看看,挖了这么半天了,全是空土包子。” “对,找我也说是上山挖参的,咳,管他让咱挖啥,也不犯法,比咱们搬砖强,给钱就行吧!” 我从他们的谈话中了解个大概,想来,是蛤蟆眼儿老头不想让人知道,领来了一批外地人! 他们正聊着,从山坡另一边走来一个满脸凶相的汉子,见到他来,瘦子和矮子便不敢说话。 这人应该是蛤蟆眼儿老头的督工,我怕他认出我来,赶紧把头埋低干活。 我很快挖穿了一出坟包,果然跟他们所讲一样,空的,是假坟! 我心里盘算着,这山上密密麻麻的大小坟包不计其数,这要全部挖完,那得个什么时候。 正想着,我忽然听到有人,一声大叫。 “妈呀,我挖出个王八,这王八怎么这么大呀?” 这话一出,瞬间围上去了好多人,没多一会,我终于看到了自不远处小跑过来一个拄着棍子的老人,不是别人,正是蛤蟆眼儿老头!! 是驮坟龟吗? 如果是驮坟龟的话,就说明找到了玉环老人的坟,那可就坏了!!我正要凑过去看个清楚,忽然感觉脚踝一痛,回头看去,我身边的一个不起眼儿的小坟包好像动了一下,抖落了一个土块。 这个时候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刚挖出的乌龟身上,没人注意到我这边,我感觉不对,用锹扎了扎身边的这个土包,就看“嗖”的一下,这坟包竟然跟长脚了一样,飞奔出去了。 我的锹还扎在上面呢,一个没注意,直接把我拖个跟头,见这坟要跑,我大步一迈,直接骑了上去。 坟包移动速度越来越快,驮着我飞奔下山,我骑在上面两耳生风,就听到身后有人大喊: “哎呀快看,那人骑坟跑了!” 第四十八章 老坟竹简 这坟跑的可真是快呀,还会躲避大树障碍,我就跟骑马似的,握紧铁锹,被他拉着一路疾驰! 一会儿的功夫,我们下了这座小山,可是这坟“嗖嗖”的还没有减速的趋势,我其实是多少有点担心的,一来,我不知道带我跑的这坟下边到底是不是驮坟龟,二来,它这是要把我带哪里去?才刚刚和猎七狼会了面,也才见到蛤蟆眼儿老头,我这还有很多正事儿没办呢!! 我正后悔为啥要骑上来,这会功夫,坟包又突然加速,左冲右突,越来越快,晃悠的我都快吐了。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我被带到了一片空地停了下来,前身一倾斜,强大的惯性让我从上头滚了下去。 在地上翻了几个跟头,缓了缓神爬起来一看,没错,这坟包底下果然是一只巨大的乌龟!! 它的四肢成灰色,碗口那么粗,黑溜溜的大眼睛鬼鬼祟祟的盯着我看,可能他也蒙了,不明白我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平扁的龟壳足有一米多宽,跑了这么远,龟壳上的坟包除了四周有些脱落,大体上还是完好无损的。 大乌龟可能累着了,警惕的瞅了我一会,也没再跑,把脑袋和四肢往回一缩,不动了! 我坐在地上打量四周环境,思考接下来的出路,我刚才就这么大摇大摆的骑着坟包跑了,想必过不了多久,蛤蟆眼儿老头和猎七狼他们一定会追来。 我扭头又仔细看了看这只大龟,确定它不咬人后,缓缓从上头拔出铁锹。玉环老人的传说依稀在耳边回荡,这只大龟跟小摩托车似的,跑的比兔子都快,一定就是驮坟龟了吧? 如果他是驮坟龟,根据传说,现在它背上的坟包,那就是玉环老人的坟了! 我突然有点激动,玉环老人之所以能活到三百岁,可都是依仗着那枚玉环。 但传说这码事儿,就跟看小说里的故事一样,扯淡的成分要多一些,别说玉环能不能长生不老,毕竟西汉距今两千来年了,坟里有没有这个玩意儿都是两说。 我违法的事儿从来不做,心想就这么个坟包,也不是皇陵墓葬,应该不算盗墓。而且我也不是图发财,蛤蟆眼儿老头既然这么想得到玉环,我把他取出来,不管什么时候面对他,也算有个砝码! 想毕,我轻轻的挥起手中的铁锹,尽量把动作放缓,慢慢的从龟壳上的坟往下抠土。 怪不得一路而来,坟包能够完好无损,这泥土居然跟水泥一样,异常的结实! 我扒了几锹没扒开,深吸一口气,开始加大力气从四周下手。 这驮坟的大乌龟可能是睡着了,我谨慎小心的忙活了半个来小时,也不见它动过一下,累得我满头大汗,最后可算挖穿了一个口子,我大喜过望,顺着这个口子又开始调转方向,逐渐扩大范围,一会功夫,这座埋在龟壳上的老坟,终于让我重见天日了! 坟被打开,露出一副黑漆漆的棺椁,我刚要拿铁锹去撬,身后传来一声高喝: “千万别动!” 我吓了一跳,扭头一看,是猎七狼跄踉着身子跑了过来,我差点没认出来,他好像经历过一场恶战一样,脸色惨白衣衫破烂,浑身上下到处都是血道子,勉强跑到我身边,终究体力不支,突然“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我忙过去扶起他,往后望了一眼,确认没人追来,慌张的问: “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猎七狼擦了一把脸上的血迹,沉闷的说道: “没事儿,山上被那伙人挖出个畜生,惹了点麻烦!” 挖出个畜生? 我重复一遍,忽然想起,就在我下山之前,好像听到有人挖出个大乌龟,遂问道: “是乌龟吗?” 猎七狼摇了摇头。 “只是长得像而已,其实是一条龟背蛇!” 我从没听过什么龟背蛇,但见猎七狼浑身上下的伤,猜到这东西一定十分厉害。还以为他是跟蛤蟆眼儿老头的人打起来了,这么看来,连猎七狼都伤成了这样,那伙人还不死伤惨重了? 猎七狼没再多说,扭头看了一眼那只缩头乌龟和在它盖子上已经被我掘开的坟包,虚弱的问: “开馆了吗?” “没有,这坟土特别结实,我费了半天的劲儿才掘开” 猎七狼松了口气,摆手示意我扶他过去,低头往里看了一眼,他眉头一皱,盯着棺椁像是在自言自语: “还好没打开!” 半晌,他从衣襟兜子里掏出三根短香来,这三根香只有六七厘米长,通体黑色跟庙里的不太一样! 他把短香递给我,我接过香来,隐约闻到一股淡淡的臭味。 “这是什么东西啊?” 猎七狼没解释,只是深沉的说道: “你去,把这三根香插在棺材头上!” 我按照他的吩咐把香插好,一摸兜是空的,昨晚在那屯子里,把打火机弄丢了! 我问他带没带火机,猎七狼脸色惨白好像比刚才还要严重,摆了摆手说: “不用打火机,你跪在地上磕三个头,这香自己就着了!” 磕头点香? 我半信半疑的走过去跪下,朝着棺材和香毫不含糊的磕了三个头。 说来实在奇怪,我这三个头刚磕完,抬头一看,眼前的三根黑香居然真的着了!! 一见三缕青烟,神秘感骤然升腾起来,我之前看过一本小说,说盗墓人在开棺之前,要在棺材附近点燃一根蜡烛,如果蜡烛被风熄灭,就说明墓主人不同意你开棺取宝,必须撤退,不然的话,那棺材里的大粽子就会跳出来了断了盗墓人,正所谓人点烛,鬼吹灯! 可是人家点的是蜡烛,鬼一吹就灭了,香不一样,越吹烧的越旺不得把鬼气死? 我正胡思乱想,这三根黑香燃起来没多久,缓缓飘来一股恶臭的气味儿,这臭味呛人的厉害,熏的我捂住口鼻,连连后退。 猎七狼拉着我跟他站在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棺材看。 我不知道他搞得什么名堂,心里莫名的发慌,生怕棺材里窜出什么东西来! 臭香烧了一会,我听得棺材里想起一阵“滋滋”的声音,这声音虽然并不尖锐,但就好像是有人在里面用指甲挠着棺材板子似的,一声接着一声,让我很不舒服! 我倒吸一口凉气,转头看向猎七狼,他不以为意的伸手指着棺材说:“出来了!” 我闻言一惊,赶忙扭头去看,本以为是棺材里的玉环老头出来了,没想到居然从这棺材缝里爬出来一群大黑虫子!! 这些虫子黑亮黑亮的,嘴上一副小钳子,肚腹之下,长着蜈蚣一样的两排细小虫腿,跑动起来无数腿脚一起跟着扭动,十分瘆人,我是最膈应虫子的,特别是长成这样的还头一次见,着实让我头皮发麻! 虫子三五成群爬出棺材,顺着烟雾飘散的方向扬长而去,待三五几分钟后,见再没虫子爬出,猎七狼面色一凝,指着乌龟壳上的坟包说,快去开棺,等香烧完了,那些虫子还得回来! 我一听还得回来,浑身抖个机灵,赶紧握紧铁锹,跑过去撬棺材。 我不知道这黑色棺材是什么材质的,但毕竟年头太久,翘起来也不费劲,几锹下去,只听“咔嚓”一声,棺材盖子被我应声掀开。 我战战兢兢的往里一看,本以为会躺着一个千年干尸啥的,结果烂棺材里空无一尸!! 只有一副高度腐锈的铠甲! 我深深的舒了口气,望着棺材里这幅情景问猎七狼: “兄弟,你说这玉环老人是烂没了吗?” 猎七狼看的很认真,从地上找来一条树枝,挑开了铠甲,铠甲里不见任何骸骨,却包裹着两册竹简!! 取出竹简,里面还夹着一块古朴的玉环! 我看见玉环真的存在,一时间心神剧震,驮坟龟,玉环居然全对上了,难道传说是真的? 我正要跟猎七狼说话,却见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玉环上,而是展开了竹简册子,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西汉文字愣神。 看他眼神仔细认真的样子,好像看的懂一样,我对这个猎手小哥越发崇拜,问道: “兄弟,你看的懂上面写的字吗?” 猎七狼一边扫视竹简,恍然大悟的点头说: “看的懂,原来是这样!” 第四十九章 长生不老的孤独 猎七狼看的津津有味,我不禁追问:“竹简写的啥?” 猎七狼手捧着竹简淡淡回道: “这上面好像说的是关于玉环老人当年自杀的事儿。” 在大龙听来的传说里,玉环老人活到了三百来岁,后来莫名其妙的就自杀了,我也很纳闷,长生不老一直是每个人梦想,这老头为什么寻死呢? 我充满疑惑的等着猎七狼继续说,他一边扫视竹简,一边讲着大概意思: “玉环老人在七十多岁的时候生子,的确冤枉了当时的妻子,妻子抱着孩子被逐出家门,不幸在路上遇到恶霸被杀害了,之后老人又娶了第二个妻子,又怀了孕…….” 听到这个开头,简直跟传说里的版本如出一辙,难不成传说是真的?我手里握着古朴冰凉的玉环,感到有一些紧张。 毕竟年头太过久远,竹简虽然较为完好的保存下来,但上面的刻字有着多处损坏,猎七狼看的并不快,说完这段后,沉吟一会才接着说: “后来,老头发现自己的不一样,无论过去多少年,身体始终保持着七十多岁的状态,再也没有继续衰老,他熬死了所有的同龄老人,又亲眼看着自己的妻子儿女、所有的亲朋好友一天天变老死亡,在几代人生命的交跌中,老人越来越孤独,最后不堪折磨背着亲人独自上山,再也没回来…..” 这段说完,我倒是有点理解老人自杀的想法了,无尽的独孤和折磨! 看着至亲朋友一个一个死去,自己虽然享受长生,却无可奈何的帮不到任何人,而且这种痛苦,每过多少年就要重蹈一次!我想,这也许就是玉环老人选择自杀的原因吧! 穷人觉得有钱的生活是另一个世界,平民认为大官帝王的日子能赛神仙,熟不知大家各有各的忧虑和烦恼,当一个人得到了想要的,并且在那种缺失感逐渐丧失之后,再怎么光鲜的生活都会漏出短板和无奈! 这种鸡汤话平时总能看到,之前觉得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现在设身处地的想想,连长生老人都如此,应该是这么回事儿! 我叹了口气说道:“自己虽然长生,却要每隔多少年,眼睁睁的看着亲人一个个死去,真是太残忍了!难怪三百岁就活够了!” 关于竹简的后半段,由于损坏的十分严重,已经看不清字迹了。猎七狼放下这册竹简,打开另一展阅览起来。 “玉环老人一直对错怪了第一任妻子耿耿于怀,觉得是自己亲手害了妻儿,终日自责,知道自己长生不老之后,也总是高兴不起来,他想托人找回妻孩尸骨,却也一直没有下落…” 我突然有个问题搞不懂,插话道: “如果玉环老头是自杀的,那是谁把他埋在龟壳上的呢?” 猎七狼没有答复我,扫视竹简一翻,眉头越皱越紧,说道: “不对!” 见他认真的样子,我也跟着紧张起来。 “怎么不对了?” 猎七狼把手指放在竹简上,缓缓的说: “这册说,玉环老人上山前,见过一个将军!” 这里开始便跟传说中的不一样了,传说里,这将军是在老头死后挖的坟,没想到他们俩个居然见过面? 我充分被这个故事吊起了胃口,听着猎七狼往下讲。 “将军听说玉环老人足足活了三百岁,便带人来拜访他,问他长生的秘诀,老人说可能跟他在七十岁那年捡到的一枚玉环有关,因为自从那时候起,他的第一任夫人便开始怀孕,而且自己也再没生过病!” 说到这里,我注意到猎七狼又迅速扫视了下面的内容,见他逐渐黑脸的样子,好像极为失望! 我不明所以,忙问道: “兄弟,然后呢?” 猎七狼半晌缓过神来,声音都有些沙哑了,接着说道: “这个时候玉环老人已经有求死的心思了,他跟将军做了个交易,说只要能帮他找回第一任遇害妻儿的尸骨,老人就答应把这枚玉环给他!” 猎七狼叹了口气接着翻译道: “当时战乱四起,尸骸到处倒是,再加上时间久远,老人妻儿尸骸根本无处寻找,将军索性随便找来一副骸骨冒充老人妻儿,骗取了他手里的玉环….” 这册竹简的内容好像是第一册的补充说明,我突然觉得这玉环老人虽然做错事,但也是个有情有义的可怜人,莫名对他产生了些许同情,而且在听到将军骗走玉环的时候,顿时紧张了起来。 “玉环真的能长生不老吗?”我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玉环问。 猎七狼坚定的摇了摇头。 “将军拿走玉环之后,便给家中老爹佩戴,没想到什么作用没起,隔年老爹人就走了…” 这让我颇感意外,说道: “会不会是被玉环老人掉包了,给他的是假的?” 猎七狼这一路很少有表情波动,一直都挂着一张冷漠脸,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我不知道他这是受了什么刺激,此时此刻,他居然连拿着竹简的手都开始颤抖了起来,接着说道: “将军拿着东西回村去找老人,听村民说,老人早在当年跟将军分开后就捧着妻儿尸骨上山吊死了,将军带人把山搜了一遍,终于找打了老人上吊的地方,没有尸骨,只是在树下发现了一只大乌龟…” 我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没想到眼前这只驮坟龟,也是有历史来历的,但如果是真的,这乌龟从西汉到现在,可就活了两千年了! 我震惊的低头看了眼这只缩的只剩龟壳的驮坟龟,万万没想到,这东西原来是一个行走的活化石啊!! 猎七狼看完把竹简扔回了棺椁,失魂落魄的说道: “剩下的就是咱们现在看到的,将军死后没有下墓,带着玉环把自己葬在了龟壳上,并让人传出第一册竹简上的消息,说驮坟龟上埋的是玉环老人的坟,其实是希望后人能一直惦记着,有朝一日被掘坟开棺,希望自己到时候能起死回生,就说明这枚玉环真的有用了…….” 整个故事终于完整的捋顺下来,怪不得棺材里有副铠甲,原来这座坟并不是玉环老人的,而是那个将军自己的! 而且听上去,这册竹简,好像正是将军为自己写的自传! 我顿时大感失望,如今棺材里只剩下一副铠甲,将军的尸体烂的连骨头都没了,很明显,这说明我手里的这枚青色玉环根本就屁用没有,玉环老人长寿活到三百岁的秘密,并不在这枚玉环上! 猎七狼脸上毫无血色,看起来整个人虚弱之极,好像随时都会倒下一样。 他对真相十分失望,其实即便传说是假的,就算这玉环没有长生的能力,但它还是西汉的玩意儿,值钱着呢,可是现在,他对玉环看都不看一眼,完全丧失了兴趣,想来他跟我们上驮坟岭的目的并不是为了钱,那是图什么呢?” 他不为钱,我也不为钱,这东西现在在我手上,不管怎么样,救大飞倒是多出了一个砝码! 我正暗自庆幸着,猎七狼终于没有了支撑的力气“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我揣起玉环赶紧上前扶他,他虚弱的睁开眼睛,指着我背后吃力的说: “你快走吧,别管我了,那些虫子快回来了!” 我惊讶的回头一看,发现棺材前插着的三根臭香已经烧尽了! “一起走!”说着,我吃力的挎起他的肩膀,疼的他“哎呦”一声。 只知道他破衣烂衫受了不少伤,这近距离一看,真是让人心惊肉跳,他右肩膀上有两个肉皮外翻,深可见骨的伤口,血淋淋一片,把整个后背都浸湿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已经见到远处的几条大黑虫子开始往回跑了,我急的手心冒汗,也没个什么方向,扶着猎七狼赶紧后撤。 让我吓尿裤子的是,这些大黑虫子居然没回棺材,开始在后头对我们紧追不舍!! 这虫子长了很多条腿儿,跑起来一扭一扭的速度极快,而且,看它门嘴上像钳子一样的牙齿,这要是被咬上一口,就算不被毒死,也绝对得被扯掉块肉去! 我心里发慌,求生的本能让我爆发了潜力,大吼一声,一把扛起猎七狼闷头狂奔! 我暗骂一句,自从进了这驮坟岭,我先后扛着胡八道跑,扛大龙跑,本来想依仗着猎七狼保护我,没想到现在又得扛他跑,我不是英雄,我是朋友们危险的搬运工啊!! 我累的浑身湿透,十几分钟后,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甩掉了身后的大黑虫子,终于安全了,正气喘吁吁的瘫在地上喘气,刚要问猎七狼身体状况,忽然见他剑眉倒立,眼白泛起了数条血丝,如临大敌般,样子十分可怕! 还没等我张嘴,他用尽力气把我往前一推,喊道: “龟背蛇又追来了!你别管我,快逃命去!” 猎七狼伤成这样,可都是拜那条长的像王八的龟背蛇所赐,这蛇有多厉害可想而知,我一听这名字,顿时吓的后背凉风骤起,浑身汗毛倒立! 周围草丛“簌簌”作响,片刻之后,我见得从里面窜出来一个似蛇似龟的怪物,这东西长着蛇脑袋,吐着蛇信子,背着一个大大的龟壳! 它速度极快,就在我愣神的功夫,张开大嘴瞬间朝着猎七狼扑了过来,他重伤在身,这要是再被咬一口,那就是大罗神仙也没救了,我潜意识的一蹬后腿,直接扑了过去,把猎七狼整个护在了身下! 刚要闭上眼睛等着挨咬,我忽然看见不远处的一双脚,这人弓腰驼背个子不高,再往上瞧,不禁心里大骂一句! 他头上戴着草帽,正是大雨时引我们进屯子的神秘老头!! 第五十章 老头的请求 我想起猎七狼给我说的,屯子里的狂风骤雨是什么奇门遁甲,八成跟他脱不了干系,心里顿时一凉! 老头笑盈盈的盯着我,也不见他嘴里含了什么东西,嘟起嘴来猛的一吹,传出一声尖锐的哨响。 哨音一起,我感觉后背子脖上吹过一阵凉风,身后咬过来的那条龟背蛇居然十分惊慌,从我头顶上飞了过去“嗖”的一声,窜进了一旁的草丛里! 我冷汗直冒,这蛇居然害怕哨音没敢咬我,吓的我长喘一口气! 猎七狼失血过多已经晕了过去,草帽老头走近来看了我一眼,最后又把目光落在猎七狼身上,笑了一声说道: “你们这伙人呀,还真是一波比一波厉害!” 这老头来历不明,但听他刚才提到另一波人,好像是指蛤蟆眼儿老头,难道他们不是一伙的? 我喘着粗气警惕的问道: “老爷子,你怎么在这?” 老头咯咯一笑,见他捣了捣嘴,从舌头下边取出一个金色的小哨子。 “这不是来救人的嘛!”说罢,老头俯下身子开始检查猎七狼身上的伤。 这话让我感觉有些矛盾,但人命关天,我揣摩不透他的意图,只能在一边冷眼观望。 猎七狼伤的很重,才这么一会,血已经由红变成了黑色,想来这蛇还有毒! 老头一边给他抹药,一边赞赏说道: “这小伙子真是好本事儿,老头我守了这么些年,头一次遇见能走出屯子,又能在龟背蛇眼皮底下活下来的!” 我听他这话一愣,这不就是变相承认了这些个圈套跟他有关吗,我呛声道: “我不也一样吗?” 老头手里没停下忙活“咯咯”一笑说: “你小子运气好,瞎猫碰死耗子走出了生门,又在龟背蛇被挖出来的时候赶巧骑上驮坟龟跑了,咳,命真大!” 看完了伤,老头又把金哨子含在嘴里一阵翻腾,这声哨响比刚才吓跑驮坟龟时吹的尖锐一些,没多久,我见得在山岭一侧,居然窜出来一只灰色的毛驴! 哨声控制马的我见过,但能让驴听话的,可实在是闻所未闻。 我惊讶之间,老头站起来伸个懒腰,示意我把猎七狼扶到毛驴背上,说道: “走,咱先回屯子说!” 回屯子?我冷哼一声回道:“老爷子,屯子大雨停了吗?” 老头闻言咯咯又笑,摆了摆手转头说: “还真没停呢,不过,等咱们回去雨就该停了。” 见我站在原地不动,他不痛不痒的继续说道: “跟你一起来的那长头发的要饭花子,还在屯子里躲雨呢,不去看看?” 长头发的要饭花子,说的不是燕老三还会是谁!猎七狼跟他走散,难不成燕老三困在里头一直没出来? 我怕这老头还有炸,他叹了口气,紧接着又说: “跟我走吧,回去的路上,我带你去找那蛤蟆眼儿的老头!” 别的还好,他一提蛤蟆眼儿老头,我这心底不由得一颤! “你知道他在哪?” 老头打起了哑谜,这次不再理我,扭头就要把驴牵走。 玉环现在在我手上,只要找到蛤蟆眼儿老头,就能换出大飞了!是不是真的也要试试,我衡量之下,赶紧把猎七狼拖到驴背上,跟着草帽老头寻路往回走了。 老头在前头牵驴,我跟他并列走在另一边,见大雾又渐渐浓了起来,我知道他对这里很熟悉,问他道: “老爷子,我还有两个朋友在进岭的时候跟我在雾里走散了,你知道他俩人在哪吗?” 果不其然,老头苦笑一声点头道: “别担心,那俩个棒槌呀,一会你就看到了!”说罢,便低头走路,不再答复我的任何疑问了。 这一路上,我一直怀疑老头的目的不纯时刻提防着,但让我奇怪的是,他居然对我手里的玉环只字不提,不闻不问。 没过多久,我们终于回到了那座满是坟包的小山,我着急问他蛤蟆眼儿老头所在,没想到他往山尖一指: “坟里呢,人死喽!” 死了?!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差点让我跌个大跟头!! 我难以置信的跑上了山头,当看见眼前的那一幕,这辈子都忘不了! 我见到了刚才还在山头聊天的那两个老乡的脑袋,他们眼睛瞪的老大,眼神里充满了恐惧,横七竖八的尸体染红了山坡,白骨连肉的胳膊腿儿被什么东西撕扯的到处都是,人间地狱,残忍至极!! 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怪不得连猎七狼都伤成了这样,这条龟背蛇居然这么厉害,放眼之下,无一活口!! 走在乱尸间,我心情忐忑无比,没过多久,果然在一具尸体下见到了我一直寻找的蛤蟆眼儿老头! 他浑身是血,身上如猎七狼那般的伤口遍布全身,看的人心惊肉跳!! 找了他这么久,现在亲眼见到尸体,一时间难以相信,这老头思维缜密,胆识过人,本以为会用玉环跟他你来我往进行一番讨价还价,怎么就这样轻易死了? 我愣神的这会功夫,草帽老头牵着驴跟了过来,看了地上的蛤蟆眼儿老头一眼说: “能走出屯子,真是有两下子,还是可惜了…..”说罢,他摇了摇头,表情漠然的下山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并没有因为蛤蟆眼儿老头的死而感到一丝轻松,反而心里有一种强烈的不安,这种感觉说不上来,就像是心里的石头莫名的还在压着,并没有彻底放下一样! 大飞如果是被他抓了,现在贼窝群龙无首,是不是就安全了? ………….. 出了驮坟岭我一路无话,跟老头没多一会便回到了那个恐怖的骷髅小村。 离着老远,我见得胡八道和大龙在一起,他们两个挨的很近却跟看不到彼此一样,正在村路上对着空气张牙舞爪的到处躲闪,胡八道更是一脸惊恐的连滚带爬,样子十分滑稽。 我知道,虽然我在外边看来毫无端倪,可是身处村内的他们,也许正面临着雷雨交加,骷髅成群的局面! 惊叹这世上,还真的有人懂得奇门遁甲,我望了眼草帽老头,见他气定神闲的随手一挥,村内的大龙和胡八道,瞬间变的两眼迷茫,不明所以的左右环顾。 见到我进村,胡八道是又惊又喜,一路连栽了几个跟头好不容易爬到我身边,一把抱住我,惊慌的大喊: “外甥,你跑哪去了外甥?白骨成精了,到处都是骷髅人,快带我出去…..” 我叹了口气,用力把他推开,不耐烦的说了句:“没事了!” 大龙也注意到我,又一脸迷茫的往四周转了一圈,确定安全后,赶忙跑了过来。 我没空跟他们细解释,忙问:“你们俩不是跟我在山头么,怎么又回来了?” 大龙疑惑的挠了挠头说: “不知道,雾太大了,我记得咱们从山坡上摔了下来,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跟胡八道莫名其妙的回到这里了!” 我闻言忙问: “燕老三呢?你看见他没?” 大龙刚要说话,胡八道又一脸惊恐的凑了过来,指着前边的屋子喊: “哎呀外甥,别管那个傻子了,村子到处都是骷髅,怎么叫他都不跑,他不跑,咱跑!” 说着,拉起我的胳膊就要走,我一把甩开他,也不废话,叫大龙把驴背上的猎七狼带着,赶紧进屋去找。 燕老三的状态跟我想的很不一样,他并没有吓的惊慌乱窜,也没急的焦头烂额,推开屋子房门,只见他闭着眼睛,在一边安静的盘腿大坐。 见我们进屋,燕老三目露凶光,猛的窜了过来,一把抓起草帽老头的衣领子,把他举的老高,厉声骂道: “老爷子好手段,你是哪条道的人?” 老头被他掐的满脸通红连声咳嗽,头上的草帽都甩了下来,想他才救了我和猎七狼一命,我帮他说了几句好话,这才放他下来。 看到受伤昏迷的猎七狼,又见我跟老头一起回来,燕老三疑惑的问: “兄弟,怎么回事儿?” 我把当晚出村,到后来遇见猎七狼,包括刚才看见蛤蟆眼儿老头尸体的事儿跟燕老三详尽的讲述一遍,当然,碍于胡八道和老头在场,驮坟龟上掘坟取玉环这段情节让我故意省略掉了。 听完我的话,燕老三眉头紧锁,特别当听到蛤蟆眼儿老头已死的时候,脸上更是阴晴不定! “真死了?”燕老三沉默半晌,又向我确认一遍。 我点头回道:“真死了,我亲眼见到尸体,错不了!” “怎么死的?” “被蛇咬死的。” 燕老三没见到那条凶狠的龟背蛇,一时之间难以相信也是正常。 缓了一会,一旁的老头扭了扭脖子,插话道: “咳,我姓段,为了抓龟背蛇住在这驮坟岭十来年了,误把你们也当成了捕蛇人,就使了点小伎俩,对不住,对不住!” 说着,老头皮笑肉不笑的冲着燕老三抱了抱拳。 燕老三瞟了他一眼,问:“什么是龟背蛇?在我们前一波进岭的人都死了?” 老头不紧不慢的依次解释道: “龟背蛇很少见,跟驮坟龟互相给养共生形影不离,蛇胆是一味珍贵的药材!至于那波人,一个没剩,都被龟背蛇咬死了!” 燕老三不信,转头看了我一眼,我点了点头,示意他没说慌。 老头见燕老三依旧锁着眉头,叹了口气接着说: “昨晚在我去寻龟背蛇的路上,恰巧碰见了那蛤蟆眼儿的老头,他也向我打听了你们的事儿,所以你们彼此的恩怨我多少了解一点。” 燕老三目光一凝,凶狠的瞪了他一眼。 老头也不害怕,接着说: “我听他的意思,你们好像是什么押阴镖的?我不懂,但是老头子倒是有个事儿想请你们帮忙。” 给我们下了套,还没找他算账,结果这老头居然恬不知耻的求我们帮忙,燕老三较有意味的问: “帮你什么忙?你说。” 老头笑盈盈的背起了手,不紧不慢的说: “请你们帮我找一个,偷了我东西的断指人。” 第五十一章 何家村 断指人。 听到这三个字,我不禁心神一震,燕老三一直猜测断指人就是大飞,记得刚入屯子的时候,问过这老头,他也清楚的说过,跟蛤蟆眼儿老头一起随行的,确实有一个断指的。 我问: “偷了你什么东西?” 老头长长的叹了口气,伸出大拇指说道: “戒指!” “戒指,什么戒指?”我接着问。 “倒是有个名字,叫贪尸戒指!” 这话一落,全屋子里的人,包括胡八道和大龙全都愣住了。 燕老三闻言不屑的一挥手: “老爷子你说什么胡话呢?贪尸戒指啥时候成你的了?” 老头腰板挺直,不紧不慢的说: “打一开始就是从我这被偷出去的,怎么不是我的?” 我有点听懵了,更有一个大胆的猜测,缓缓问他道: “你的意思是,戒指不是他前晚偷的,而是之前下的手?” 老头点头道:“两年前!” 两年前,我心里忽悠一颤,两年前的时候,大飞正在当司机跑长途物流,我忽然想起来,抚顺这个地方是他们物流的一个中转点,他的确常来! 老头见我跟燕老三都不说话了,走了两步,自顾自的回忆说: “这戒指可是我们村祖传下来的,两年前,这小子谎称迷路在村里住了一夜,戒指就丢了!” 我闻言一愣,疑惑的问: “你们村祖传?不对吧,据我说知,这戒指可是何家人的!” 老头一脸得意的扬起头说: “怎么不对,这里就是何家村!” 这话又是一个天炸的消息,胡八道在给我讲戒指故事的时候说过,这普天下只有他能断戒指真假,正因为只有他认识当年给朱元璋献戒指的何家传人! 我扭头看向满脸泥土的胡八道,他一听老头的话,也终于炸毛了,眼珠子瞪溜圆的挤过来说: “好你个老骗子,你说这是何家村?嘿,你当这儿没有专家呐?我告诉你,老子我古文物这行干了三十多年,何家村普天下只有我知道,根本就不是这!!” 老头听了胡八道的话后不慌不乱,回道: “你指的何家村,在咸阳吧?” 胡八道根本没说位置,没想到被老头一语道破,正要接着骂人的胡八道顿时语塞,一脸难以置信的盯着他问: “咸阳哪里?” “兴平边界。” 胡八道彻底呆了!看的出来,这个让胡八道引以为傲的秘密,竟然被老头说准了!! 一时间没人再说话,真相扑朔迷离,空气似乎都凝结起来。 燕老三见状问道:“老爷子,既然这里是何家村,你怎么姓段呢?能不能再说具体点,这断指人两年前又是怎么从你们村子偷走戒指的?而且我看现在村子里到处白骨,怎么就剩下一个人了?” 提到这茬,老头脸上瞬间酝酿出了悲伤的情绪,深邃的皱纹聚到一起,像是煎熬了多少个日夜的愁苦。 “咳,我们村对外姓段,其实姓何,而远在咸阳的那个何家村对外姓何,其实都姓段,这都是老祖宗为了保护戒指,迷惑人的一个办法!” 胡八道听的一脸愕然,一个老江湖被耍,真是奇耻大辱。他恶狠狠的盯着老头,看样子,只要他说一个不对,就要冲上去撕了他一样。 老头解释完关于村子姓氏的事儿后,看着胡八道喘了口气接着说: “把两个村子换姓的确起到了效果,外边只有极个别人知道咸阳假何家村,都以为他们是正宗的何尝喜后人,觉得戒指是在他们手里,这世上,除了我们本村人以外,没人知道真正的何家村在这里,你能知道咸阳的假何家村,已经很厉害了!” 老头这话,多多少少让胡八道找回了点颜面。 “我们村挨着驮坟岭,经常有人经过村里进岭寻宝,为了保护村子,每当有外人来,我们就用老祖宗教的本事,做点小障眼法,好让一些人望而止步撤了。两年前那个小伙子来借宿,咳,我是不让他住的,但是村长心眼儿好,说啥要留他,我气不过就上山抓蛇去了,等回来的时候,发现山体崩塌,把,把整个村子都埋喽!” 胡八道听的重点跟我们不一样“啧”了一声,扯着脖子问道: “什么?大晚上的你抓哪门子蛇呀?” 老头咳嗽一声沙哑嗓子说: “是龟背蛇,驮坟龟常年躲起来睡觉找不到,但驼背蛇和它共生在一起,只要抓到蛇,就能把龟引走,也就没这么多外人经过我们村惹麻烦了,所以这些年我们都在研究着怎么抓蛇。” 说罢,老头又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我终于知道他为啥对我掘坟取玉环的事儿不闻不问了,想必,这草帽老头巴不得有人取走东西让他图个清静呢。 燕老三也不关心玉环,问道:“老爷子,那山崩把村子埋了跟断指人和戒指有啥关系?” 老头忧伤的说:“有关系,宝物被人取走了,惹怒了老祖宗,这才崩山把村子埋了。” 虽然我亲眼目睹了原本不存在的风雨雷电和行走的白骨,但毕竟可以解释为幻觉假象,这拿走戒指引发山崩,就有点迷信了! “你那晚不是出村了吗?你怎么就确定是那个断指人偷走的戒指?” 老头摆摆手,沉吟说道:“绝对错不了,等我回来的时候,戒指不见了,也没发现那个小子的尸体!” 老头说的好像有理有据的样子,如果这个偷走戒指的人真是大飞,那说明他早在两年前就开始打戒指的主意了,这简直细思极恐,可是怎么两年后,这戒指又变成了燕老三押镖的生意了呢? 难不成中间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我从一开始想从贼窝里救出大飞,到现在怀疑到他就是贼,经历了太多变数,我越来越想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事儿,想搞清楚跟我朝夕相处对我言听计从的兄弟还有什么瞒着我? 我想了想又问: “老爷子,你不是说一有外人来,就会弄什么奇门遁甲吗?那个断指人偷完戒指怎么出去的?” 大飞虽然跟我同学,但我知道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学渣,大学期间门门挂科,四年的时间基本上全耗在游戏上了,他耍心眼儿有事瞒着我说的通,但要说他能耐下心思研究什么周易八卦,懂什么奇门遁甲之类的,我是怎么都不信。 老头摇摇头,叹口气说: “其实,在我清理村子的时候,发现除了他以外村里还少了具尸体,我怀疑,是村里有人跟他勾结了,事成后,领着他从生门走出去的。” 原来是有内鬼,这个说法倒还靠谱!! 燕老三听完整个过程,似乎心里已经有了决断,问道: “两年前那个人进村的时候,是不是断指?” 这个问题真是问到点子上了,大飞的手指在跟我分开前一直都完整的,如果两年前进村的人是断指,就说明不是他! 我聚精会神的盯着老头,希望能够听到我想听的答案。 “没有,当年他没有断指!” 我失望的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能排除嫌疑。 燕老三又问: “老爷子,既然他前晚现身了,你怎么就轻易放他走了?” 老头苦笑一声无奈的说:“他们一大帮人,我就一糟老头子,还能怎么办?本想着他们进岭会被龟背蛇咬死,也算给村子报了仇,却又让他给溜了。” 话到此处,老头嘴角又挂上了几分诡异的笑,转身指着地上昏迷的猎七狼,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震惊的话: “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这小子,昨天跟那断指人,见过面!” 第五十二章 灭口 老头语出惊人,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动到了猎七狼身上。 一直不知道这个跟我们远道而来的猎七狼来驮坟山有什么目的,但万万没想到,他能跟断指人认识! 我们闻言各个神色凝重,要说猎七狼有机会跟人碰面,那就一定是昨晚我们出村后的那段时间里,他一个人跑了,把燕老三留在村里! 草帽老头盯着昏迷的猎七狼笑笑说: “别怪老头我多嘴,你们虽然是同行来的,但是这小哥跟你们明显不是一路人,可不简单呐!” 燕老三看人老道,做事儿谨慎小心,他既然选择猎七狼跟我们同行,不单单是相中了他的本事,也说明肯定了他的为人。 我解释道:“大龙我们三个出村后遇到大雾走散,猎七狼就是那个时候跟我会面的!” 燕老三点点头。 “这老爷子送你们出门没多久,我俩就发现不对了,后来村中起大雾看不见彼此,也就散了,不过说实在的,他并不像是撇下我趁机溜的!” 老头闻言冷哼一声说:“这小哥可是正儿八经破阵从生门走出去的,我好奇跟上去发现他们俩见了面,这也就是我后来出现在驮坟岭的原因!” 我看了眼重伤的猎七狼,问道: “既然见到他跟断指人有来往,那你为啥还救我俩?” 老头不假思索的回道: “现在可就他知道那偷戒指贼人的下落了,还不能让他死!” 说罢,又贴近燕老三走了两步,“既然咱们的目的相同都是找那个断指贼,不如合作一下,你看怎么样?” “怎么合作?” “我听山上死的老头说,你们一路追来是想夺回尸镖,也就是我们村的那枚戒指?咳,现在何家村已经不在了,我看不如这样,你们帮我抓来那个断指贼报仇,追回来的戒指我就不要了!” 我觉得这话挺可笑的,从否定咸阳何家村,到断指人偷走戒指,全都是他一人在给我们讲故事,都是些没法考证的事儿,如果单单这样就想合作,简直是空手套白狼便宜了他! 老头可能也觉得燕老三不会答应,继而神秘的说道: “你要是同意,我可以告诉你昨晚他俩见面谈话的内容,绝对让你意想不到!” 这个砝码终于引起了燕老三的兴趣。 “那你说说看!” 现在断指人的所有行径都与大飞吻合,就算他当了贼,做错了事儿也毕是我兄弟,我害怕如果真抓了人交给老头,凭他对大飞恨之入骨的劲儿,几条命也不够活的! 我刚要阻拦,燕老三一摆手示意我别动。 老头怕我们偷听,不紧不慢的凑到燕老三耳边,小声嘀咕起来,听完他的话,燕老三神色漠然,好像想明白了什么,竟然一口答应下来: “好,那就这么定了!” 尽管我不同意,但还是敲定了合作事宜,燕老三也不愿多待,趁着天还没黑就张罗着出发了。 ………. 胡八道这几天可不好过,来的时候那油光锃亮的中分头型,白里透红的脸蛋就跟个小鲜肉似的,再看他现在,慌慌张张蓬头垢面的样子像是刚从下水道里捞出来一样! 行有半晌,他擦了把脸上的泥点子,蹭到燕老三身边谄媚的说道: “三哥三哥,你看这驮坟岭我也跟你们去了!现在都完事儿,我的义务也算尽到了,我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先回去了!” 燕老三仰首挺胸的走路,瞥了他一眼道: “八爷,这就回去了,不跟我们去找那断指贼吗?” 胡八道一听燕老三有点松口意思,高兴的都快蹦起来了。 “不去了不去了,你们江湖上的事儿,我不参与,你们忙,日后有啥东西真想出手,来店里找我!” 说罢,他低头就想开溜,让燕老三扯住衣襟一把抓了回来。 “嘿,八爷,这趟虽然没成事儿,但你帮了我不少忙,怎么说也得跟我回家喝口茶水!” 胡八道见还不让他走,脸都皱巴到一起快要哭了,连忙摆手说: “三哥,我真不去了,真不去了………” 燕老三玩味的笑了一声,说道: “不感兴趣?你就不问问我到底是干啥的,也不问问那断指贼是谁?” 胡八道闻言一愣,吓的他赶忙低声下四的说: “哎呦,三哥,你们江湖人的规矩我懂,我不想知道你们是干啥的,您呀,也千万别说!至于那偷了东西的断指贼,那个挨千刀的,我也没兴趣认识,您就行行好放我回去吧?” 燕老三缓缓变了脸色,把他往前使劲一推,喝道: “八爷,你不想知道我也得告诉你啊,那断指贼,可就是你的亲外甥!” 胡八道原本打算赔笑,听燕老三这话一出,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惊骇的扭头看向我,想让我确认这话的真假!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说: “现在只是怀疑大飞,还得等找到人再看!” 胡八道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把着我的肩惊慌的问: “啥?大飞?咋,这咋还能怀疑到那混小子身上了?” 草帽老头说话的时候,胡八道正在场,一字一句全听见了,断指贼和戒指的事儿,其中的利害关系,他比谁都清楚! 如今听得断指贼就是大飞,我感觉差点把他腰给闪了!! 燕老三既然跟胡八道摊牌,就是说明他还不想放人,也可能还有另一层意思,猎七狼刚才也醒了,正好说给他听! 我悄悄的扭头瞄向猎七狼,见他神色如常,趴在大龙背上眯着眼睛,好像事不关己一样,能把情绪隐藏到他这个份上,城府真是够深的!! 胡八道见我们认真的模样不像吓唬人,失魂落魄的缓了缓神儿,小声骂道: “我还纳闷,听你们提起那贼的时候,怎么样貌描述都这么像大飞,也怪不得你们一开始就套我话打听他,原来这小子捅了这么大个窟窿!”胡八道眼神发直,终于捋顺了前因后果,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指着我们又说: “哦,也怪不得你俩知道戒指这么多事儿,老头说的没错,你们果然就是押阴镖的!!” 事情已经被挑破到这个地步,燕老三也不藏着掖着,拍着他肩膀哈哈一笑说道: “八爷,你也都听见了,你外甥两年前进村偷了东西,两年后又把我的镖劫了一遍,指不定得罪了多少伙人在找他,要是我先找到还能留他一命,要是别人先找到,就不是断他一根手指那么简单喽!” 燕老三这话不是吓唬人,他跟蛤蟆眼儿老头一起进驮坟岭,结果除了他全都死了,这其中发生了什么,恐怕还有蹊跷! 胡八道从刚才的激烈反应中慢慢变得理智,低头不知道在琢磨什么,不再胡言乱语替大飞辩解,也没再张罗回去,看他这意思,好像是豁出去了! 我对胡八道的表现有了一丝欣慰,心里暗叹,毕竟还是亲舅舅,血浓于水啊,一听外甥有危险,连他这个小胆的黑心商人,既然也能站出来! 一路无话。 到了老周庄,我们依然被安排在那家小旅店里,燕老三回镖局跟老秦商量后续的事儿,让我照顾大家。我们开了两间房,洗澡吃饭后,一个个都疲惫不堪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猎七狼的状态逐渐恢复,但是自从驮坟岭回来后,他原本冷漠的脸变得更加忧虑了。 草帽老头最后的话,把猎七狼也卷了进来,我十分好奇他跟大飞当晚到底谈了些什么,难道他也跟尸镖戒指的事有关吗? 我们一直在等燕老三接下来的安排,可是过了两天他都没有出现,在第三天傍晚的时候,那个在一通村扮鬼的古月姑娘来旅店找我,她受燕老三嘱托捎给我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和一封信。 我迫不及待的打开信,上面字迹十分丑陋,歪歪扭扭的写着: 带上猎七狼和胡八道快走,把这个盒子送去胡桃县的柳老板手里。 在这行字下面,还有一句让我触目惊心的话: 断指贼要灭你们口,一路小心! 第五十三章 盒子里的东西 胡八道见我读完信脸色变了,感觉不妙,凑过来紧张兮兮的问: “信上说啥?” 我刚要把信折起来装进信封,被他一把拽了过去,一边打开信纸一边嘟哝道: “那要饭花子自己不来,还写个屁信呐,我得看看他写了些啥?” 信里只有两句话,基本上一搭眼就看完了,我见抢回来也没用了,索性不再管他。 胡八道看了这两行字,气的他二话不说,几下子就把信纸给扯的粉碎。 “他娘的净胡扯,灭口,灭谁口?我是他亲舅舅,这小兔崽子还能杀我?” 不知道燕老三回四合院一趟之后,是在哪得来的消息,竟然说大飞要杀我和胡八道灭口,说实话,我也是一万个不信。 古月是燕老三手下,听胡八道这么骂骂咧咧的自然不高兴,咳嗽一声说: “老头,大哥可说了,半路你要是不老实,叫我直接处理掉。” 古月虽然是个长的细皮嫩肉的姑娘,但毕竟是跟燕老三混的,而且押阴镖这个地下的行当,听着就瘆人,让人不由的畏惧,胡八道闻言,虽然脸色依旧铁青,但眼神中还是漏出几分忌惮,硬生生把刚要吐出来的脏话给咽了回去。 “什么老不老实的,我胡八道是为了救我外甥!你以为我愿意跟你们一伙啊?”憋了半天,可算挤出来一句话后,气愤的摔门出去了。 我问古月: “除了这封信,燕老三还说啥了?” “镖拿好,今晚出发!”,她指了指带来的盒子又说“大哥说,这是你的第一镖,叫你好好干!” 叫我好好干? 燕老三这是把我当做手下了?我不禁冷笑一声,我这个人原则性还是有的,他们这行当美其名曰是明朝传下来的,神神秘秘的走镖走镖,到底镖物是啥也一直搞不清楚,这种不明不白的买卖,我可不做! 我现在一门心思就是找大飞,大飞跟我做了这么多年兄弟,出了事儿我不能不管他,虽然现在他就是断指人的可能性越来越大,但我总觉得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心里更有一种莫名的不安! ……… 猎七狼的身体素质特别好,虽然伤口还没痊愈只休息了三天的时间,但看他精力充沛,基本上已经不妨碍正常活动了。 自从草帽老头跟我们讲了他跟大飞会面的事儿,更给他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这小哥不但会打猎,懂兽语,还晓得奇门遁甲这种玄乎的东西,特别是跟大飞还有来往,实在让我震惊! 我开始对他的真正来历和意图越发的感兴趣了。 燕老三在信中点名道姓说的很明白,这盒子要我带上胡八道和猎七狼一起去送,我跟他说了意愿后,没想到他基本没犹豫爽快的答应下来。 好在燕老三说的胡桃县就在本市,并没有太远,等夜幕降临后,我们吃过晚饭便抱着盒子出发了。 这个盒子长宽高都将近有十厘米,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东西,但并不沉重,古月带来的消息很有限,我既不知道盒子里是什么,也不知道把这个盒子交给胡桃县的柳老板对照大飞有什么帮助! 可能终究是不放心,燕老三派了古月随行,古月跟丑橘不一样,她是那种历经社会磨炼的姑娘,身上散发着一股精明干练的气息,胡八道对她有些忌惮,走路都离着远远的。 “外甥,咱们这是去哪坐车啊?” 我还没说话,古玉在一旁呛声道: “走着去!” “走着去?”胡八道嗓门刚上来,见古月瞪了她一眼,随即压低声音扭头对我抱怨。 “外甥,有车为啥不坐,走到那不得累成罗圈腿了?” 我把盒子穿了一根绳挎在了脖子上,指了指盒子示意胡八道说: “胡叔,咱们押阴镖呢!” 胡八道脸色一凝,不屑的摆手“哎呦”了一声。 胡桃县虽然就在本市,但如果真的架步量过去,我跟古月倒是习惯了,可着实苦了胡八道和大病初愈的猎七狼了。 我回头安慰他:“坚持一下吧,估计早上就到了!” 听我这么说,胡八道背起手来叹了口气便没再说话。 自从知道了断指人就是大飞后,他跟以往大相径庭,整个人变的老实多了,口口声声说要救大飞,我不知道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还是另有算盘。猎七狼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老样子,板着张脸,对于我们要步行也毫无异议。 夜里晚风轻拂,除了偶尔疾驰而过的车子外,路上少有行人。 胡八道毕竟年岁大了,而且平时在店里也基本就是坐在要摇椅上听评书喝茶水,也幸亏最近跟着我们东跑西跑适应了不少,现在看来除了有点喘粗气以外,精气神还不错,路途无聊,他擦了一把汗气喘吁吁的说: “外甥,你认识燕老三多长时间了?” 胡八道声音并不大,但由于附近实在太静了,这小声的一句,还是能让前头带路的古月和猎七狼清楚听到。 “一个月不到!”我也没什么可瞒的,脱口而出。 胡八道闻言十分震惊,咧着大嘴看了我半晌,又小声说: “哎呀,你这小子还是太年轻啊,才认识他一个月,就这么信任他?” 不知道胡八道是不是年纪大有点耳背了,他可能感觉声音很小,实则足够让前后两个人听见。 我跟燕老三现在的关系,其实我说不大清楚,我们之间只不过是被大飞绑在了一起,互相利用而已,还谈不上信任! 我有自己的打算,也不想跟胡八道过多的解释,没想到他又语出惊人。 “外甥,你听我一句劝,大飞这事儿除了咱,谁也不能信任,一会趁他俩不主意,咱们找机会赶紧溜!” 我听着他自认为小声的这番话,一脸尴尬的看了眼前边的古月,她终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眉毛清浅细长,眼睛弯成一条线,样子十分好看。 “老头,你要是想跑就趁现在,要是一会我笑过劲了,保不齐抽你一顿!” 胡八道一听,好像觉得被她听到很不正常一样,眉头一皱,把脸拉的老长“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见走的时间不短了,我担心猎七狼的伤,问他道: “兄弟,身体还行吗?” 猎七狼点点头。 “没事儿了!” 说罢,他难得一见的开口问我: “什么叫押阴镖?” 照实说,他跟大飞既然在驮坟岭偷偷见面,就说明大飞的事儿八成跟他也有关系,他如今这么一问,不知道是不是装作试探,我脑袋空转,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 胡八道没好气的指着前边的古月说: “我外甥是好人,谁知道这流氓行当到底是干啥的,前边不是有个本家么,你问她呀!” 古月闻言转过头来,看了猎七狼一眼,说道: “押阴镖,走夜路。”你记住这两句就行了。 “为啥非要走夜路?”真不知道猎七狼今晚怎么了,突然对这行当来了兴趣。 胡八道又在一旁呛声:“因为他们押的镖物见不得光,没安好心眼子呗!” 说着,伸手往我胸前的木头盒子上敲了一把,盒子一倾斜,传来“咕噜”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在里面滚动。 我赶紧推开他把盒子正了正,也就是这么个细微的声音,猎七狼突然脸色巨变,那双眼睛就像一对钩子一样死死的盯着盒子看。 他的眼神有点可怕,强大的气场让我不由的往后退了一步。 “里面什么东西?”猎七狼语气深沉有力,几乎是一字一顿的问。 见我没回话,他上前一步接着又说: “打开看看!”说完伸出手来就要抢盒子。 我不知道他受了什么刺激这么失控,古月发现了不对劲,赶紧横在了他跟我之间,冷冷的说: “阴镖,不能看!” 猎七狼瞅都没瞅古月一眼,绕过她还在盯着盒子。 “不给我看的话,今晚上,咱们真得死!!” 胡八道一听,吓的老脸都绿了,赶忙问道:“这小哥是咋了,盒子装的啥真就这么重要吗?” 猎七狼点点头说了一句话,霎时间,我就感觉一股寒意直达背脊!! 第五十四章 人头镖 猎七狼说,这个镖盒里装的好像是一颗人头!! 话音一落,一路还算祥和的气氛顿时炸开了锅! 我猛的一撒手,但脖子上套着绳子,镖盒还是紧紧的贴在我胸前。 怎么可能是人头呢? 我差异的盯着猎七狼,他这个人古板的厉害,从来不开玩笑,而且见他认真的模样,说这话也不像是全无根据。 我不安的低头看了看,这一路走来,只要失去平衡,盒子里的东西就会发生滚动,好像里面的物件的确是球状的!! 我越想越害怕,不禁让我头皮一阵发麻! 胡八道闻言,惊骇的凑过来瞧了瞧,又伸出手轻轻一推,盒子里又发出滚动的“轱辘”声。吓的他连忙缩回手,目瞪口呆的看向猎七狼问: “小兄弟,你怎么确定这里头装的是脑袋瓜子?” 猎七狼还没答话,大龙凑过来抹了盒子一把喊: “快看,这盒子底下是什么黏糊糊的?” 胡八道小眼睛一眯,深呼吸一口气,迅速的把盒子翻了过来,我们仔细一瞧,见这深褐色的盒底居然沾有一块血渍!! 猎七狼伸手又来拿盒子,古月赶紧用力一挡,冷眼盯着他说: “胡说八道什么呢,别动!” 胡八道一听不愿意了,嘟囔道: “小丫头,别扯那些没用的,你们这盒子里装的到底是啥,既然让我们送,总得有个知情权吧?” 古月脸色阴晴不定,只是一再说不用多管,对镖盒里面的东西避而不答。 “我胡八道做人可是有原则的,违法犯罪的事儿从来不做!这盒子里装的要真是颗人头,我们这不相当于帮那要饭花子运尸块呢么?” 大龙闻言在一旁插话说:“不就是有点血么,人头倒不至于吧?” 胡八道这会来了狠,一扬手说道: “不行,我必须打开看看这盒子里到底装的啥?” 说完,就要过来解我脖子上的绳子。 古月穿着长裙,也不知道她在哪瞬间摸出来一把短刀,刀尖不远不近,正好顶住了胡八道脑门,眼瞅着一滴猩红鲜血冒了出来。 胡八道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血滴,吓的他连忙后退,最后实在见实在没办法“呸”了一口大步向前走了。 猎七狼刚才还很坚定的要开盒子,经胡八道这么一闹,不知道为啥突然冷静了下来,明明是他挑起来的,这会却像个没事儿人似的,轻描淡写的一挥手说: “不是人血,走吧!” 没想到他高开低走,随便搪塞一句便扭头不管了。 虽然他说不是人血,但我再次摸这盒子的时候,总感到浑身发凉,我大骂燕老三一句,也赶紧跟了上去。 闹出了这事儿之后,一路上没人再说话了,气氛压抑的厉害,胡八道不知道是害怕还是生气一个人走在最前边。 所幸猎七狼的担心并没有发生,这一夜过的有惊无险,天傍亮的时候,我们终于到了胡桃县。 胡桃县的柳老板,是县城里首屈一指的富商,我们在路边随便打听便找到了他的独栋小洋房,开门的是个一个矮胖的大姐,她穿着华贵,体态臃肿,上下打量我们一眼,颇为瞧不起的问: “你们找谁啊?” 我客气的说:“找柳老板,有人拖我们给他捎点东西。” “捎东西?什么东西?” 我指指了指胸前的盒子:“这个!” 没想到胖大姐闻言一皱鼻子,漫不经心的挥手说了句“昨晚刚走,不在家!”就要关门,我赶紧卡住房门,“大姐,柳老板不在家不要紧,这东西给你,等他回家了跟他说一声就行!” 胖大姐把我往外一推,不耐烦的小声嘟哝道:“什么破玩意那么脏,不要了,扔了吧!”说完“啪”的一声把门关紧。 我目瞪口呆的站在门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人家有钱人眼光高,连什么东西都懒得问,张嘴就说不要了! 我疑惑的问古月:“这咋办?要不咱们把东西放门口吧?” 古月摇摇头:“老大嘱咐过,一定要把盒子交给柳老板,这是规矩,别说那胖女人不要,就是要接也不能给她。” 按理说柳老板应该知道我们要来,不会远走,我们只好先在胡桃县安顿下来,简单吃了口饭,打算先休息,等明天下午再去柳老板家送镖。 我们开了三个房间,胡八道坚持要跟我住一起,安排妥当后,我把镖盒放在床头,钻进被窝里刚要睡觉,胡八道来了精神,蹭到我床边递给我根烟说: “外甥先别睡,我有事儿跟你说呢,抽根烟!” 我十分困倦,但出于礼貌,打了个哈欠接过烟来回道:“胡叔,我是真累了,咱们就聊这一根烟的吧,抽完就睡!” “行,等我说完了,你要是还能睡着我不拦着。”胡八道打着火机给我点上烟。 我吸了一口,吐出一口烟雾说: “胡叔,你是有话问我吧,关于大飞的事儿有啥不明白的,这回屋里就咱俩,你说吧!” 胡八道自从被我和燕老三下套后,一直被我俩牵着鼻子走,只是在深山里听草帽老头说起两年前大飞偷了戒指,其他的一概不知。 果不其然,胡八道还是开口问了,我便把最开始跟大飞开车拉死人,到遇见蛤蟆眼儿老头布局劫尸镖的前因后果跟胡八道学了一遍,我虽然不喜欢他奸诈的德行,但他毕竟是大飞的亲舅舅,日后寻找大飞的路势必艰难,他应该知道这些。 听我说完,胡八道意外惊讶的表情全部写在脸上,这些都在我的意料之中,毕竟整个事情听起来太不可思议。 半晌,他深深的吸了口烟,吐了口烟雾说: “大飞就是从那个时候跟你分开的?” “嗯。” “这些都是听燕老三的说辞,又不是亲眼所见,你就没怀疑过?” 我叹了口气道:“怀疑过,最开始还以为他们是抢错人了,我也不相信偷镖的是大飞,后来经历了一些事儿,才知道大飞跟那蛤蟆眼儿老头确实是一伙的!” 我感觉自己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没想到胡八道却摇了摇头。 “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说你就没怀疑过燕老三吗” 从知道被我和燕老三算计后,胡八道就开始无孔不入的跟我攀关系,见他又来这套,我无可奈何的磕了磕烟灰说: “也怀疑过,但是跟燕老三一起经历了不少,特别是断指人的线索一出,所有证据全都指向大飞了,这说明他没撒谎,燕老三的尸镖确实是让大飞劫了,而且燕老三这个人很有办法,咱们接下来怎么找大飞,还得指望他呢!” 说罢,我愁闷上头,长长的舒了口气。 胡八道难得的严肃起来,黄豆大的眼睛放着精光,他指了指床头的镖盒说道: “知道这是啥吗?” 我知道他害怕,安慰道:“胡叔你不用怕,猎七狼不是都看了盒子上的血迹吗,说里面装的不是人头!” 胡八道忽然冷冷的诡笑起来,笑的让我心悸,指着盒子说: “我告诉你,咱们走的这趟镖,叫人头镖,这盒子里装的还真就是个人头!” 我刚吸进嘴里一口烟,还没等换气呢,听胡八道来了这么一句,烟雾跑岔了气管,呛得我连声咳嗽。 他捻熄了烟,又往我身边凑了凑说: “所谓押阴镖,走夜路,这阴字,就是跟死人有关的意思,送死人的东西要走夜路,并不是怕被抢,只不过是行里的规矩!” 听胡八道说的条条是道,解释的也有根有据的样子,真是让我有些意外,他搞古董买卖的,野路子知识丰富点并不奇怪,可是连人家行内的规矩都懂,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我还真有点精神了,迟疑了一会,把烟头扔进烟灰缸往后坐直了身子。我最初也好奇,为啥押阴镖要走夜路呢,但是后来觉得是因为押送的东西都比较贵重,晚上人少安全! 可是现在听胡八道的意思,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而且镖物并不是我猜想的贵重文物宝贝,而仅仅是跟尸体相关的东西? 胡八道见我愣住,得意洋洋的继续说: “古时候很讲究落叶归根,如果有家人在外地去世,怎么把尸体运回来是个麻烦,因为当时迷信,托运尸体的活一般人不敢接,只有少数一些胆儿大的敢做,至于为什么走夜路,一方面是因为白天太晒,怕加快尸体变质腐烂,再有一个说法,是因为只有在深夜里,灵魂才会跟着尸身行走!久而久之,大家就把这行当叫做押阴镖!” 我感到越来越不可思议,几乎是目瞪口呆的听完这一切,他换了口气说: “你第一次遇见的叫尸镖,这次碰到的是人头镖,此外还有纸人镖,寿衣镖….”难以想象,胡八道如数家珍一般,张口就来,一连串说出了十几种匪夷所思的镖名! 我想咽口唾沫,却发现喉咙干燥,根本没东西可咽。问他说: “照你这么说,押阴镖的镖物不是墓葬文物?” 胡八道摆手一笑:“小子你用脚指头想一想,这个社会,要是真有值钱的东西,谁会托付给几个外人装个盒子送?” 我之前也想过这个问题,不过当时觉得这些东西见不得光过不得安检,所以才会找偏门押送,但是细想想,有钱什么办不到?何必用这么个蠢办法呢!! 我全部心思都放在大飞身上,在押阴镖上面确实欠考虑,因为我毫不关心,也懒得去问,就连燕老三他们镖局名字我直到现在还不清楚呢! 我觉得事情越来越不对味儿,问胡八道说: “那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胡八道咧嘴一笑,漏出了我没来没见过的一颗金牙,一字一顿的缓缓说道: “因为,我才是押阴镖的!” 第五十五章 匪夷所思的真相 听胡八道把押阴镖这行解释的天花乱坠,本来让我心生佩服,但他最后一句话“我就是押阴镖的!”简直破坏气氛。 我忽然觉得自己认认真真的听他一胡扯真是傻透腔了,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再度钻进被窝不屑的说: “行,胡叔,你才是押阴镖的,燕老三是捡破烂的,我先睡了!” 胡八道正洋洋得意,见我不信,急的他吹胡子瞪眼儿。 “外甥,我真是押阴镖的!” 我打了个哈欠还是无动于衷,总算知道胡八道这个名字的来历了,群众的眼光果然是雪亮的,他这个人啊,真的是睁着眼睛胡说八道! “你不信?”见我翻过身子不再理他,胡八道突然往前蹭了蹭拿起床头的镖盒,“这事儿给你证明起来也简单,你要是不信,咱现在就把这盒子打开,看看里头是不是人脑瓜子就行了!” 我吓了一跳,赶紧翻身从他手中抢回盒子。 “胡叔,大飞现在这个状况,我没心情跟你开玩笑,你也不用费尽心机的拉拢我了,我跟燕老三不是一伙的,只是需要他的人脉关系找大飞,但要因为这么点事儿跟他闹掰了,也犯不上!”我把镖盒又小心翼翼的放了回去。 胡八道见状凑过来阴阳怪气的小声说: “你仔细想一想,当晚你跟大飞遇见的事儿不觉得蹊跷吗?” 看他这样子,我要是不跟他把话说透了,他是不打算让我睡觉。 “胡叔,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事情也基本都清楚了,你到底还想干什么呀?你的古董店臭名远扬的就开在文化街,现在告诉我你是押阴镖的?咳……..” 我真是无力吐槽,一摆手,不耐烦的叹了口气说:“你要是押镖的,他燕老三是干啥的?” 胡八道把豆大的眼睛瞪的溜圆,轻轻甩了甩中分的头发压低声音说: “他才是劫镖的!!” “………………..” 我困的要命,哀怨的盯着他,一时无言以对。 “照你这么说,我跟大飞那晚上是替你运镖呢?尸体是镖,那尸体上的戒指呢?” 胡八道老脸紧绷,在旅店壁灯的照射下蜡黄一片,十分诡异,他不紧不慢的说: “哎呦,哪有什么戒指啊,我不都说了,押阴镖都是死人物件,如果有那么贵重的东西,东家早就派一票黑社会挎着枪送走了,他娘的找你?” 他说的唾沫横飞十分卖力,好像不容我拒绝一样。 “你再想想,大飞当晚给人开车为啥非要找你一起去?” 这个问题问的好,回想起来大飞确实有点异常,最开始我是不想跟他去的,但他苦口婆心的劝了我好半天,他常年跑物流长途胆子不小,当天非得让我跟着,就好像他知道会有事发生一样!! 我半信半疑的问: “照你这说法,大飞跟你才是押阴镖的?那我们中途遇见的蛤蟆眼儿老头又是谁?跟你一伙的?” 胡八道摆摆手说: “不,大飞只不过经常帮我送货,他不知道我是干这行当的,我的这趟尸镖其实早早就被燕老三的两个手下劫了,大飞去臭豆腐厂给他们当司机,全是我一手安排,目的就是把尸镖给抢回来!没想到在高速路上又遇见一伙人,就是你说的那个蛤蟆眼儿老头!” 胡八道的话,把我经历的所有事情从头到尾的全部颠覆了!! 按照他的逻辑,他才是正宗的押镖人,是燕老三劫了他的镖,然后中途又遇见蛤蟆眼儿老头劫了燕老三的镖! 我的天…….. 虽然我还是觉得胡八道在跟我扯淡,可怕的是他的这番言论居然讲的通,真是让我细思极恐!! 大飞本不是个死缠烂打的人,当天下午在我店里,为了让我陪她开这趟车磨叽了好半天,的确反常,他真的是胡八道派去开车,原本就知道会有危险才一定让我陪同帮忙吗? 我大脑飞速旋转,赶紧捋了捋思路,在大飞失踪的事情里,所有的线索都是燕老三给我的,包括丢了尸镖戒指,蛤蟆眼儿老头是劫镖人……..等等,难不成他燕老三是贼喊捉贼?? 我问:“燕老三是劫镖人?可他们白柳山送镖我是一路跟着的!我们那趟明里送镖,暗地里是给蛤蟆眼儿老头做局,他的确是想抓那老头!” “假镖,全是假的,燕老三跟你说抓老头的目的也是假的,”胡八道激动起来。 “他跟那个蛤蟆眼儿老头是老对头了,而且我敢肯定的说,他带着你东奔西走,并不是想抓那蛤蟆眼儿老头,真正目的,是做局想抓大飞才对!因为燕老三知道,尸镖并不在老头手里,我告诉你,蛤蟆眼儿老头这次去驮坟岭也并不是去找什么玉环的,他娘的,这两伙人都是奔着我那尸镖去的!” 我简直要崩溃了!! 胡八道说的信息量巨大,所有事情和动机跟燕老三讲的完全对立,我知道他们两个非黑即白,只有一个是对的!! 我终于被胡八道这番匪夷所思的话打动,又从被窝里钻了出来,点上根烟问道: “明朝的贪尸戒指不存在?” 胡八道眉毛一挑。 “传说嘛,听个乐子就好了,你还真以为戴上戒指就不用下地狱啊?那世界不乱套了吗?” 我抽了一口烟再问:“那驮坟山的玉环传说也是假的?” “真不了!没有戒指,也没有玉环!” 这话终于让我感到释然,我冷笑一声说:“差点让你忽悠了。”说罢,下地从裤兜里掏出了从驮坟岭得来的古朴玉环给胡八道看。 “这个就是驮坟岭出土的玉环,传说里的东西!” 我以为胡八道看到玉环会目瞪口呆,没想到他接过去只是上下翻开了两眼便扔在一边,不以为意的说: “孩子,这是赝品!!” 赝品?! 我气急败坏的捡起玉环说道:“胡叔,绝对不可能是赝品,这可是我亲自从驮坟龟龟壳上的坟包里掘出来的!!” 胡八道摇了摇头说: “我干古董买卖几十年,这是不是西汉的东西我一眼便知,成色不错的一块玉,仿的很像,能值个几千块钱,骗你们行外人足够了!”他眼珠子一转,接着说: “而且,谁说坟里刨出来的东西就一定是真的?” 我感觉胡八道是在跟我抬杠,厉声说道:“坟怎么造假?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坟,是埋在龟壳上的,一般人找都找不见!” 本以为胡八道会无话可说,没想到他沉吟一笑,半晌回道: “如果不是一般人呢?掘开坟再放进玉环行不行?你可别忘了,那驮坟山上可还住着个异人呢!” 我猛的一惊,他是指那个草帽老头!! 那老头当初救了我跟猎七狼,吹吹哨子就能把龟背蛇吓跑,而且当时驮坟龟就在身边,坟包已被我掘开,他却视而不见,注意力完全不在上面! 他不是想让我带走东西图清净,他是心里有数,知道那东西根本就是假货所以才不在意吗? 想想那草帽老头还会什么奇门遁甲,这种可能性确实也有,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驳,心里又乱套了。 “那他是燕老三的人,还是蛤蟆眼儿老头的人?” 胡八道眼神清冷,摇头说: “这个我也不知道,那个草帽老头和隔壁的猎七狼我始终看不透!不过依我猜来,这龟壳上事先埋好的玉环应该不是给咱们准备的!” 我难以置信的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玉环。又想起了猎七狼,挖出玉环的时候他也在我身边,让我意外的是,他跟草帽老头一样,对这枚玉环丝毫不上心,而且开棺之后,一脸失望透顶的神色让我记忆深刻,是因为他也发现玉环是假的吗?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依靠在床头默不作声。 胡八道说完这些,见我失魂落魄的样子,叹了口气。 “现在的情况是,我的尸镖既不在燕老三手里,也不在蛤蟆眼儿老头手上,大飞跟尸镖确实一起丢了!至于到底怎么回事,这兔崽子发生了什么,后面的事儿,只有找到他才能知道了!” 我木讷的听着胡八道的话,一时间心里愁绪万千,万万没想到,就晚上去临城开个车,牵扯出了这么多条复杂的人和事儿! 胡八道是大飞的亲舅舅,血缘关系虽然在,但他跟燕老三我都是才认识不久,这俩人城府极深,我现在真说不好该信任谁。 我望了一眼床头放着的镖盒暗想,不管怎么样,明天还是要去见柳老板,一定要想办法验证一下这盒子里装的到底是不是人头,是不是人头镖,这点决定了胡八道今晚的话有没有跟我撒谎!! 第五十六章 冷血人 这一夜心里不踏实,我做了一宿的梦。 早晨起来,胡八道就跟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一改昨晚的态度,又变回了那个奸诈怕事儿的嘴脸。 昨晚胡八道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刀一样插进我的心里! 他跟燕老三所讲虽然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但有一个相同点,无论他们谁才是押阴镖的,丢了的尸镖都跟大飞有关!! 借着他们吃东西的空档,我长了个心眼儿,去了一趟不远处的玉石店,没想到店老板看了玉环,说的竟然跟胡八道一样,这确实是个成色不错的赝品!! 我心里乱成一团,回去之后只字未提,挎着镖盒去找柳老板交镖了。 开门的还是那个矮胖的大姐,他穿着睡衣,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见还是我们就要关门,我赶紧卡在中间。 “大姐,我们大老远来的,您犯不着这样,一分钟,就见柳老板一面就走!” 大姐不耐烦的白了我一眼,说道:“他昨天没回来,现在也不在家,你们不就给他送个盒子吗,给我,给我就行了!” 大姐着急撵人,说完伸手就要接我手里的镖盒。 我赶紧往回一缩手,说道: “大姐,这东西不能给你了,我们是受朋友托付的,他昨天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把这盒子一定亲手交到柳老板手里。” 大姐彻底失去了耐心,抬起小碗口粗的胳膊使劲推了我一把,没想到她有这么大的力气,差点给我掀个跟头。 “就么一个破盒子,给谁还不行,能装金条哇?不给就赶紧走,破玩意谁稀罕,走走走走…”紧接着“啪”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又吃了一顿闭门羹,我们几个尴尬的面面相觑。 大龙嘟哝着:“我看是不是这肥婆撒谎啊?柳老板应该知道有东西要接啊,怎么可能还没回来?” 说完上前一步还要敲门,古月一把拉住他:“别讨人烦了,我看这胖姐是个快言快语的人,不像撒谎,晚点来吧!” “晚点来?丫头,你还要折腾几次啊,要我说,咱们也甭走了,就在这堵着得了!” 旅店离柳老板家说近也不近,而且不知道柳老板具体回家时间,现在惹怒了胖大姐,我也怕等他回来的时候,这大姐再不配合就更麻烦了。 “胡叔说的也对,咱们别折腾了,就这附近找个阴凉地方等等,现在都眼瞅下午了,估计柳老板也快回来了!” 他们意见不同,但还都比较听我的,我们几个在小洋楼对面的阴凉林子下找个位置一字排开坐着。 胡八道也不嫌地上脏,索性往地上一躺,闭上眼睛睡起了午觉。 炎热的午后让人困乏难耐,我们顶着头上的大太阳,从下午一点一直等到了日落昏黄。 这期间,柳老板家的小洋楼安静如常,他居然还没回来! 胡八道睡醒了一觉,见我们还在盯着门口看,打了个哈欠问: “啥情况,人还没回来?” 我看了眼时间,摇了摇头:“没呢!” 他冷笑一声,站起来伸个懒腰,盯着古月问: “丫头,我看你脸色咋这么不好,哪里不舒服吗?” 古月虽然性格坚韧干练,但毕竟是个细皮嫩肉的姑娘,今天天气出奇的闷热,我扭头一看,她就跟在火堆旁烤火了一样,满脸通红,额头还上泛着一层虚汗,气色差极! “你没事儿吧?”我担心的问古月,她擦了把汗,“没..”字刚脱口突然两眼一翻白昏了过去。 我们吓了一跳,猎七狼过来查看一下,冷声说: “中暑,没大事儿!” 听是中暑,我这才松了口气,赶紧招呼大龙: “兄弟,你赶紧把她送回去吧,这咱们也不熟,看看附近有没有个医院啥的!” 大龙应了一声,二话不说背起古月一路小跑的走了。 这回剩下了我们三个,胡八道盯了一眼猎七狼,笑盈盈的说道: “小哥,三十几度的天,还披着块兽皮,你可别再中暑了!” 猎七狼从山里跟我们出来就一直这身行头,我其实有心给他买一身清凉的衣服穿,但他这人性格古怪,想来也一定不会同意。 “不热!”他连看都没看胡八道一眼,只是轻轻的回了一句。 我也扭头看向他,发现他脸不红气不喘,好像真不热似的,恰巧注意到他衣服肩膀处那块兽皮上趴着一只虫子,我伸手想帮他把虫子弹飞,手刚一朝他伸出去,猎七狼脸色骤变,瞬间用右手扣住了我的手腕! 他这手劲极大,就像一把铁钳子似的,疼的我“哎呦”一声。 “你干什么?”他没松手,冷冷的问我。 我强忍剧痛,用下巴指了指他肩膀处的虫子,猎七狼低头看了一眼,这才把手松开。 就这一下子,差点把我捏骨折了!! 但让我震惊的并不是他过人的力气,而是刚才与他短暂接触的时候,那份冰凉的触感!! 在这闷热的三十多度天气里,猎七狼的手居然彻骨冰凉,就好像是刚才冰柜里取出来的一袋冰块! 从没见过这么冰冷的手,潜意识里觉得他是不是病了?可看他双眼有神,皮肤红润,精壮的能打死一头老虎,根本没有半点病态! 血是冷的吗?我吃惊不小,正巧这个时候胡八道也朝我看了一眼,四目相对间,他发现了我的异常,嘴角意味深长的抽动了一下。 我心里不由暗叹,这个猎七狼,秘密不少!! 我们三之后没再说过一句话,三个人就这样并排在路边蹲着,死死的盯着洋房的大门,一直等到了晚上九点多钟,胖大姐不曾出来,也没见柳老板回家!! 从早上到现在,已经整整一天了,这一天里除了一顿早饭外,滴水未进,我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心里觉得有点不对劲,照实说,如果柳老板知道有人要来给他送东西,应该早早回家里等着,怎么这么不重视! 我深吸口气,低头看了眼挎在我胸前的盒子,稍稍把他一倾,里面的球状东西传来“咕噜”一声,滚动了一下。 我心里莫名一冷,这里头装的,不会真是人头吧? 猎七狼最开始为啥对盒子这么紧张,而后又否定其说,他是看出什么来了? 我深陷诸多疑问中,一时难以判断! 看来古月中暑很严重,大龙把她背走后就一直没有回来,我们三个饥渴交迫,眼瞅着夜渐深邃,林边草丛传来蛐蛐鸣叫,街上再无人车,我看了眼时间,已经深夜十二点了! 都这个时间了,柳老板不可能回来了,我失望的叹了口气,刚扭头想招呼他俩回宾馆,胡八道忽然眉头一皱,拉起我的手就往身后的小树林子里钻。 我们三个钻进树林后,定睛一看,自远处开来一辆轿车,轿车没有开车灯,在离小样楼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 不一会,从车上走出来一个矮胖的男人,胖子下了车警惕的环顾四周,鬼鬼祟祟的的走向小洋楼。 通过昏黄的路灯我看了个大概,这人一米六几的个头,浓眉大眼,挺着一个超大的啤酒肚,虽然行动笨拙,但看他穿着气质,像个有钱人的样子!他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接镖人,柳老板! 我们三个都没动,因为感觉实在怪,这柳老板回自己家咋还跟做贼是的呢? 胡八道眯眯着小眼睛盯着那边,眉头紧锁,自言自语的小声说: “哎,这胖子我咋感觉这么眼熟呢?” “你认识?” 胡八道“啧”了一声没说话,看样子他有点咬不准。 矮胖子并没有敲门,而是打了个电话,没几分钟,胖大姐打开了小洋楼的大门,二人在门口,交头接耳一会,就慌张的进了屋子。 大门开着,我们刚要跟进去,又见得这俩人从大门里出来了。 奔着我们这边的车,慌慌张张的一路小跑过来,看他俩这样子,好像想连夜出门!! 我正一脑袋问号,也在想要不要这个时候出去把镖盒交给柳老板,就在我思考的功夫,胡八道突然站了起来,一个大步窜了出去。 这把他两口子吓一哆嗦,待看清胡八道,柳老板整个人更是直接吓瘫了,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任胖大姐在一边怎么拽也拽不起来。 胡八道老脸阴沉的厉害,无比吃惊的指着柳老板说: “柳大奎呀?怎么能是你呢,你不早就死了吗?” 不知道他们俩有什么恩怨,柳老板整个身子都在哆嗦,一句话也说出不出来,胖大姐不知道是咋回事,瞪了我们一眼说: “你们几个到底谁呀,阴魂不散是不是,不就来送个盒子吗,我们收,收还不行吗?” 说着,一把抢过了我手里的镖盒。 柳老板嘴巴张张合合,手舞足蹈的磕巴了老半天,终于挤出了几个字: “跑,胡大哥,快,跑跑跑……..!!” 这个时候,我发现猎七狼好像警觉到什么情况,猛的一回头,往前一站,冷峻的面庞棱角分明,低声对我说:“快走!” 胡八道和胖大姐两个人拖起柳老板往车里塞,她左手一松劲儿,那镖盒掉在了地上!! 盒子被摔开了,我终于见到了里面的东西…….. 第五十七章 劫镖动机 盒子被摔开,里面的东西滚落出来: 确实是枚人头! 可能怕发出异味,这人头里里外外缠了好几层保鲜膜,里面淤血掺杂头发模糊一片,十分恐怖。 胡八道和柳老板见到这颗人头同时愣住了!胖大姐吓的一声嘶吼,赶忙钻进驾驶座要开车走人。 这个时候,我听到不远处的路灯阴影里,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片刻之后,从里头走出两个带着狐狸面具的怪人,他们身穿黑色外套,手上握着斧头,杀气腾腾! 胖大姐透过后视镜看到了人,吓的她手忙脚乱,想要启动车子却干也打不着火。 猎七狼伤还没好,我担心他应付不来,刚要下车帮忙,耳边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碎响,前边的挡风玻璃被一柄斧头劈的粉碎!! 我惊慌一瞧,在我们的车头前也赫然站着一个面具人!! 那柄斧头冲破玻璃插在了胖大姐脑袋边的座椅上,吓的她举起双手不断的惊嚎! 毫无疑问,这三人下手狠辣,是起了杀心了!! 我喘了一口粗气,推门下车,这面具人丢了斧头也不惧我,瞬间跟我扭打在一起。 我可学过散打,还拿过区域性的奖项,本想着几下子放倒他好去帮猎七狼解围,没想到他十分厉害,几个照面过去,我非但一点便宜没占着,还有点打不过他! 我满头大汗的盯着这人,虽然带着面具,但看他身材体型,总觉得有几分熟悉!! 又几个回合下来,我一个不注意被他踹中肚子摔倒,这面具男骑上来捏我脖子,我喘不上来气,更感觉视线模糊,那种死亡的恐惧瞬间袭上心头! 就在我以为要歇菜的时候,忽见得自他身后飞过来一柄斧头,这斧头不偏不倚正好劈在了面具男的右肩膀上。 随着他一声大叫,我踹翻他赶忙逃了出来,不远处,胖大姐还保持着投掷的动作,气喘吁吁的盯着我,想来刚才那斧头,是她丢过来的!! “快上车,快!”柳老板见我脱身,大吼一声,伸出手来拉我。 胖大姐也回到驾驶座的位置,我在临上车前一把扯下来这人的狐狸面具,看到面具后的这张脸,让我震惊的无以复加!! 这人我果然认识,是当初去燕老三四合院,说自己开户外商品店,卖给斯文老头一伙人登山装备的大志!! 我还在发愣,胖大姐终于发动了汽车“嗖”的一声,车子窜了出去! “先别走,猎七狼还没上车!”我忽然晃过神大叫一声,回头去看,那边街道上空空如也,竟然一个人影都没有了!! 胡八道坐我身边夺过面具在手里翻看:“那小哥不是一般人,管好自己的小命吧,不用担心他!” 他们人不见了,也不知道是打到小树林里去了,还是怎么回事儿,我扭了扭脖子向开车的胖大姐道谢: “大姐,谢谢,刚才救我一命!” 胖大姐大大咧咧的一摆手:“没事儿,大姐我撇的准吧?咱上学时候是练铅球的,年年运动会破记录,那小斧头我甩起来太轻松了!” 胡八道看了会面具,伸手照着前座柳老板的后脑勺狠抽了一巴掌,沉声问他: “柳胖子,你七年前走夜镖不是油箱起火烧死了吗?葬礼我都去了,眼瞅着你埋的,这是从坟包子里爬出来了?” 柳老板难堪的嘿呦一声。 “胡哥,我,我…..” “啪!”胡八道又抽了他一巴掌。 “他娘的到底怎么回事?本以为丢了镖还死了兄弟,敢情是被你耍了啊?” 柳老板很紧张,借着车篷上的灯,我看到他稀疏发间里的汗水犹如水洗。 “咳…胡哥,当年那趟阴镖,其实兄弟我是被人劫了!” 胡八道闻言小眼睛一眯,激动的把身子往前一靠: “劫了?” 柳老板委屈的说道: “当年我们三走到齐丘岗子的时候,碰见个老乡想搭顺风车,他上车之后没多久,我们车子就爆胎了,老乡家正巧住附近,没想到就,就中套了…” 柳老板看样子很怕胡八道,在他回忆这段的时候,声音颤抖,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了。 这个套路我十分熟悉,忙问道: “那半路上车的老乡长啥样?是不是一个老头?” 柳老板惊讶的点头道: “对,是个老头,没啥特别地方,就是眼珠子往外冒着,像个蛤蟆是的!” 又是他!! 我心头一颤,扭头对胡八道说: “跟我和大飞当晚遇到的情况一样,也是这个老头!” 柳老板闻言看向我:“兄弟,你是干啥的,你也见过他?” 我还没搭话,胡八道若有所思的叹了口气,吓的柳老板一哆嗦,问都不敢再问了。 “这突然蹦出来的蛤蟆眼儿老头到底是什么人啊?” 柳老板咽了口唾沫接茬说:“胡哥,那老头贼邪乎,居然还养活耗子,我们差点就被吃了!” “怎么就没啃了你呢!”胡八道气不打一处来,骂了一句后,又问: “陈皮呢?他也没死?” “没死,没死,我俩把镖扔了逃命,就一直没脸回去了…..然后就….” 柳老板声音越说越小,胡八道接话说:“然后就他娘的点着了汽车骗老子是不是?” 说完还要打。 “我还纳闷呢,怎么火烧的那么大,都把你们火化成灰了!” 我从他俩的对话中,终于听出了点门道,胡八道好像真没撒谎,他果然是个押阴镖的!那燕老三….. 我问道:“当年你们押的是啥镖?” 胡八道一扬手说:“那一次是寿衣镖。这次丢的是尸镖,就像我跟你说的,我们押阴镖的只不过是送点死人的东西,其实没啥贵重的物件!” 我更疑惑了:“那他们为啥要劫呢?” 胡八道扶了扶金边眼镜说:“我也想不明白,古时候遇见押阴镖的都觉得不吉利,让都让不过来呢,他们还劫!所以那天当听你提到押阴镖这个字眼儿,我就知道你嘴里的煤老板撒谎了,决定跟你们走一趟。” 我恍然大悟,这么说来,胡八道一直都是装的,他借着对贪尸戒指感兴趣,顺其自然的反卧底了我们!! 我心里不由暗叹,演的太好了,简直比燕老三演的还要好!! “那陈皮现在哪呢?”胡八道厉声问。 柳老板赶紧唯唯诺诺的回答: “分开之后,我偷偷去胡桃县做小买卖,陈皮跟着那老头干了,我们这几年偶尔联系,好像他前年回老家了! 胡八道闻言点点头,我问道: “不是说当年走镖的是三个人么,除了柳老板和陈皮,那另一个呢?” 柳老板沉重的舒了口气:“刚才盒子里滚出来的人头,就是第三个兄弟呀!” 怪不得刚才看见人头的时候,柳老板和胡八道首先表现出来的不是恐惧而是震惊!!原来盒子里的人头,他们两个都认识! “我们这趟来给你送东西,你事先不知道吗?” 柳老板面漏苦色的摇摇头:“不知道,看见你们我也意外,我还在外边谈生意,是陈皮突然打电话来告诉我赶紧跑,要不活不过今天!” 事情太诡异了,这人头盒子是燕老三让我送来的,而且来之前,他还在信上提醒我说断指人要灭口,结果来的却是他的人,可是燕老三如果要杀我们,动手机会简直太多了,为啥要等到晚上,还要出发前写信通知呢? 实在没有头绪…… 车子在高速路上行驶,车内人各有心思,渐渐安静下来,柳老板频繁回头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后鼓起勇气问: “胡哥,你看咱们现在去哪儿?” 胡八道眼皮一翻:“去陈皮老家!” 我急问:“那不找大飞了?” 胡八道摆摆手说:“不急,咱先搞清楚,这蛤蟆眼儿老头和燕老三到底他娘的想要干什么!” 第五十八章 上山 是啊,如果阴镖仅仅是一具尸体,一箱寿衣,燕老三跟那个蛤蟆眼儿老头抢来抢去的,他们图什么呢? 还有那个驮坟山里的草帽老头,他费劲心机在驮坟龟上埋下玉环,又是在等谁上钩? 我本以为真的存在什么贪尸戒指,什么玉环,没想到只是两段故事罢了。 这么说来,燕老三的一切动机都是跟我胡扯,他从不想抓蛤蟆眼儿老头,也并不是相中了胡八道的能耐,什么天下只有他能分辨戒指和玉环,根本就不存在的两样东西,还谈什么分辨呢? 燕老三一直跟我吹嘘宝贝的价值,好以此为噱头,让我对他的话坚信不疑,正好大飞又是个贪财的人,可真是赶巧了! 想到此处,我还是有些疑问。 “胡叔,既然大飞知道你要尸体,为啥他还是听我的,跟我去老周庄找燕老三呢?” 胡八道背过手垫在后脑勺上,疲惫的往后一靠,懒散的说: “因为我的接镖人也在老周庄啊!” “这么巧?” “咳,就是这么巧,大飞同意背着死人去老周庄不是找燕老三的,其实还是帮我送镖,不过中间出了岔子,这人和尸镖最后去哪了,就不知道了!” 我记得当晚跟大飞在小旅店被下了迷药,等我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四合院了,燕老三跟我说,大飞是在转移的中途被蛤蟆眼儿老头的人抢走了!! 那么按照胡八道的分析,大飞并没在蛤蟆眼儿老头手上,就还有一种可能,他也许没被迷晕,带着尸镖跑了! 可是当时燕老三在场啊! 我越想越诡异,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陈皮的老家在山洞临沂,很远。虽然他叛变跟跟蛤蟆眼儿老头一起干过事儿,但我觉得现在就算找到他,意义并不大,想了想,我还是问了出来: “胡叔,我还是觉得,现在蛤蟆眼儿老头已经死了,咱们就算找到你那个伙计,价值也不大了?” 胡八道听我这么说,忽然洋洋得意起来,漏出一颗金牙,操着教育的口吻说道: “到底还是年轻,想的不够细啊!” 我吃了一惊,笑笑问道: “您说!哪里不细了?” 胡八道轻咳一声。 “谁告诉你那蛤蟆眼儿老头死了?” 我愣了一下,他的意思是人没死,老糊涂了吧? “胡叔,不是谁告诉我的,是我亲眼看到的!” 胡八道一摆手又问: “在哪看到的?” “在挖出驮坟龟的山包啊,被龟背蛇咬死的,浑身是窟窿,尸体都硬了,这有啥差错?” “都谁在场?” 胡八道越问越细,我更有点五迷三道了。 “猎七狼能作证,他也看见了,还有……..”我想了想说,“还有那个草帽老头!” “那不就结了!” 我一听,胡八道这意思,跟谁在场还有关系? “外甥,你跟大飞涉世不深,一定要记得,事情都是由人推动的,无论什么时候,如果你开始怀疑一个人,那么涉及到这个人的所有事情,都要重新考虑一遍!” 这话就很深奥了,我自以为脑袋不笨,但跟胡八道和燕老三他们这种人精比起来,肯定是不行的。 看我眼神发呆,他终于解释说: “我之前已经告诉过你,龟坟里的玉环是假的,而且八成是那个老头埋下去的,他的本事你也见识过了,既然当时他在场,你凭什么相信看见的就是真相?” 胡八道这一句话,让我瞬间开悟了。 哎呦,有道理,那草帽老头可是会奇门遁甲的本事,那晚的风雨雷电,行走的骷髅细腻真实,到现在还历历在目,保不齐我当时看到的蛤蟆眼儿老头尸体,也是他做的障眼法罢了!! 不能咬定,但的确有可能!! 胡八道一定是考虑到了这点,我不由得赞叹,姜还是老的辣呀!! “陈皮是一定要找的,胡八道既然派咱们给柳胖子送人头,说明他知道了某些关系,去晚了我害怕陈皮有危险啊!” 我虽然还有一肚子的问题,但在这之后,也没好意思开口问了,一切都等在去临沂见到陈皮后再从长计议吧! 一路无话。 天亮之后,我们终于到了山东临沂,陈皮的老家。 从昨晚起,柳老板就给陈皮拨了无数个电话,但那头一直显示关机状态。 我们进村绕了好久,终于找到了地方。 看样子陈皮跟着蛤蟆眼儿老头混的几年可赚了不少钱,他家的房子特别大,墙皮刷着白浆,上头盖着彩色的琉璃瓦! 此时院子里何挤满了人,大家三俩一伙的聚集在一起小声叨叨着什么,柳老板指着院里说: “这就是陈皮家啦!” 胡八道小眼睛往里瞄了一眼,我们刚迈进院里,“吱嘎”一声,一个莫约六十来岁,穿着蓝色麻布背心的老头推门从屋里出来。 他脸色浓重,望了一眼院里的人群,拍了拍巴掌吼道: “大伙,都往我这凑一凑,凑一凑!” 柳老板贴近胡八道耳朵小声说:“这是村长,姓邹!” 见大伙围了过来,村长插着腰,尽量让自己喊得大声: “昨晚大概十点来钟的时候,大伙听没听到啥怪动静?” 村长话音一落,人堆顿时热闹起来,村民纷纷举手熙熙攘攘着,好像都听到了声音。 贴近村长边一个右胳膊挎着鸡蛋筐的大姐接茬说:“村长,昨晚我都睡着了被吵醒,动静那么大,谁能没听着啊?” “是啊,是啊,太瘆人了…..”大家七嘴八舌,又吵了起来。 村长往下压了压手,示意大家不要讨论,皱起眉头说道: “行了行了,咳,这怪动静持续了多长时间往哪个方向去了,翠琴你住的最近,你说!” 挎着鸡蛋筐的少妇皱着眉头,应了一声说道: “时间倒不长,也就一分多钟,不过那动静太吓人了,也不知道陈皮看见啥了,那叫唤的就跟杀猪一样!方向….最后好像是往西边山坡去了。” 听这叫翠琴的少妇说完,村长叹了口一口气。 “西边山坡,可能又被那畜生叼走了,这么着….”村长低头看了眼手表,现在是九点钟,大家伙现在都回去取家把什儿,十点钟村头集合,咱们一起上山去找找去。” 说罢,村长低下头,一脸愁容的挥挥手:“散了散了。” 村长话落,院里的村民小声研究着,渐渐散去了。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请推了一下身边的柳老板说:“没有陈皮吗?” 柳老板左右扫视一圈,摇摇头。 村长刚要转身进屋,见我们几个站着不动,疑惑的问: “你们脸这么生呢,有啥事儿?” 柳老板上前握手:“村长,是我,柳胖子,还认识不?” 村长眯起眼睛想了一会,终于“哦”了一声,柳老板介绍了我们,村长点点头随即脸色又沉了下去。 胡八道也感觉事不好,问村长: “村长,陈皮不在家吗?” 村长叹了口气,抬手往屋子里一直,示意我们进屋。 刚跨进屋子,柳老板忽然脚下一滑差点摔个跟头,低头看去,地面的白瓷砖上居然鲜血一片! 胡八道眉头一皱,几个疾步冲进了卧室,卧室里没人,地上的还有好几处血泊。 “陈皮呢?” 村长擦了把汗。 “人是昨晚上没的,被西山坡的畜生叼去了!你们是他朋友,要是不害怕,一会就跟我们上山找找吧!” 村长好像着急回家张罗事儿,也没解释啥畜生,简单交代几句后,便匆匆忙忙的走了。 柳老板蹲下来看着地上的血泊把嘴咧开老大,抬头对胡八道说: “咋流这么多血呀,哥,陈皮悬了呀!” 胡八道倒吸一口凉气,小眼睛一眯。 “来的时候我就感觉心里发慌,终究还是出事了!” “那咱还跟着山上吗,这咋人在屋里都能叼走呢,我看这玩意挺凶啊,可别是个活耗子啥的?” 胡八道气的抽了他一巴掌。 “少他娘的废话,就是活耗子窝咱也得去找找!” 刚来就遇到这么大的变故,这对我们打击不小。我们在院里愁闷的抽了几颗烟,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就奔村头找老乡们集合了。 刚才在院子里听的清楚,村长说十点钟在村头杨树下集合,可是当我们走到的时候,却又出了变故,杨树下居然空无一人。 提前走了? 胡八道也跟着纳闷,叫柳胖子去村长家问问咋回事,可是这胖子吓的胆子都破了,犹犹豫豫的一直不愿动弹。 我见他这样实在耽误时间,就自告奋勇的去找村长。柳胖子也不急的村长家的具体位置,我本想在路上找个老乡打听一下,可是这刚才还熙熙攘攘的村子,现在居然家家关门闭户,跟个死村一样连个人影子都没有。 我漫无目的的走了一会,终于见得稻田地里一个老太太弓着身子忙活着农活,我凑过去问: “大娘,村长家怎么走?” 老太太闻言转过身子,我不禁吓了一跳! 这老太太皮肤黝黑,干瘪的脸颊皱巴到一起,瘦骨嶙峋的样子,好像来阵风都能吹到一样。 我又问了一遍:“村长家怎么走?” 老太太木讷的盯了我半天,突然似笑非笑的一咧嘴,她居然没有舌头!! 第五十九章 羌鹫 刚开始我以为是没看清楚,后来才确定,老太太的嘴里除了牙齿牙床外,的确没有舌头!! 所幸她还不聋,好像听懂了我的话,支支吾吾的往前一摆手。 “直走?”我顺着他手指方向问了句。 老太太摇了摇头,艰难的从地里迈了出来。 “啊…啊…..”老太太又往右边指。 这一次他指的更复杂了,好像先直走,再右拐,再左拐…….. 见我还是迷糊,老太太抿嘴一笑,扛起锄头,做个手势让我跟着他。 她虽然没有舌头,但耳朵并不背,眼睛也有神,看样子不像是智力有问题的人。 我心里一暖,接过她的锄头说: “大娘,我来帮你拿!” 老太太也没跟我客套,笑盈盈的继续带路了。 难怪她指的复杂,这村子布局并不规整,我们沿着村路走直线,之后又绕来绕去的拐了好几个弯。如果没有她领路,真是断断找不到的。 走了十来分钟,经过好几个宽敞的大房子,我每每以为到了,老太太却一直摇头。 再往前走,就要到村头了,而且越往外竟是一些破破烂烂的小房子,好歹是一寸之长,住的会这么差吗? 我心里泛疑惑,忍不住的问: “大娘,咋还没到啊,还有多远?” 老太太腿脚很好一只都走在前边,听我说话转过身来“啊..啊…”的又往前一通乱指。 看她表情,大概是就快到了的意思,我擦了把汗,无奈的摆手说: “行,那麻烦您了!” 老太太抿嘴一笑,随即转过身子继续带路。 我十分纳闷,我跟老太太这一路几乎是从村子中间穿过去的,但几乎家家都关着大门,路上竟然没碰见一个老乡。 我正觉得奇怪,终于经过一户人家的时候,发现有人正在锁大门,锁门的是个剃着平头的中年男人,长相憨厚,可能由于长时间在地里干活,被太阳晒坏了皮肤,半张脸上一片暗红。 难得见到正常老乡,我刚要确认一下村长住处,这汉子不知为何,突然脸色一变,就跟看到鬼了一样,吓的他大门也不关了,转头就往屋子里跑! 随着“啪”的一声锁门响,紧接着,卧室里的窗帘都被放下来了!! 我心里暗骂一句,简直莫名其妙。 没办法,我只好跟着老太继续往前走,这期间也再没遇到一个人了,又过一会儿,老太太终于停下了脚步。 我抬头一看,居然都到了山根了!! 这附近人烟稀少,周围都是一些菜地,哪有个人家的样子! 我环顾一圈感觉有点不对,开始怀疑老太太是不是压根就没听懂我的话? “大娘,你这把我领哪去了?我要找村长,村长!”我怕她听不清楚,特意在村长两个字上提高音调。 没想到这黑老太太点点头,示意我他听的懂,随后,又扭头指向菜地边上的一栋不起眼儿的小房子。 这房子藏在几棵大树后边,被茂盛的枝叶挡住大半,不仔细看还难以发现,房子十分老旧,破砖烂瓦不说,好像还经过拆迁,只剩下歪歪扭扭的小半边了! “村长就住这?” 我简直难以置信的盯着老太太,在陈皮家看村长穿着不差,怎么还住个拆迁房里呢,这村长都清廉到这个地步了吗? 老太太笑着点头,那深邃的皱纹到处都是,好像整张脸都没个平整的地方了。 “啊,啊…”老太太指着那边示意我过去。 到都到这了,怎么也得过去看看,想罢便跟着她开始横穿菜地,老太太走的很快,一会功夫就先到了院子,向我不停的招手。 这地垄沟很窄,我从小城里长大,走的小心翼翼,生怕踩到两边的蔬菜。 低头正认真的走着,我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叫喊。 “哎,你干什么的?” 这一声高喝吓的我心头一颤,扭头看去,在村路上,一个穿着白背心的汉子,手里正举着铁锹,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 “找村长!”我回了一句。 “找村长你去那干啥呀,赶紧回来,快点!” 听这汉子的意思,村长果然不住在这里? 汉子站在道边全神戒备,语调高亢的好像不容我不同意一样,却又不敢上前一步。 我疑惑的扭头看向老太太,却发现房子那边空空如也,老太太人没了! 进屋了吗? 我迟疑半晌,还是觉得这老太太有点不正常,便想退回到村路上,这地垄沟太窄,转身一个不注意,我身子一歪,一个跟头栽进了菜地里。 这一下子摔的结实,不仅压倒了菜,摔了我一脸的泥不说,刚要爬起来,又吓的我一哆嗦,这泥土里咋红呼呼的,好像有血呢? 我凑近了再看,心里顿时一惊,好像真是血,一滴一滴的顺着菜地一直延伸到了尽头的房子那边!! “哎,没事儿吧?”道边的汉子见我摔倒半天没起来,又不安的喊了句。 我慌忙站起身子,几步窜了出去。 走近我才看清楚,这喊我的人正是半路遇到的那个,见我就跟见鬼了似的,躲进屋里放下窗帘的汉子。 见我退了回来了,他着急的离老远就伸手接我,踏上地面的时候,更是二话不说,拉起我扭头就跑! 我不明所以的跟他一口气跑回了村子,他回头望了望确定安全后,终于停下来拄着膝盖大口喘气。 “刚才在陈皮家就看到你们一伙人,干啥的?”喘了一会儿,汉子低声问我。 我轻声回道:“来找陈皮的…” “找陈皮?那你咋跟那老太太待一起呢?” 我擦了把汗说: “村长不是安排大伙十点在村头杨树集合上山吗?我们去了,没见着人,寻思找村长问问咋回事,这不在路边碰见她,跟她去村长家嘛!” 汉子闻言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哎呦我的天,那老太太是个精神病,在村里谁见着谁躲,你还找她问路?要不是我看见,可就完了!” 从汉子语调和表情上不难看出他对老太太好像十分忌惮,我疑惑的问: “她虽然不会说话,但我说一句,她就应一句,还以为她听的懂呢,那偏房不是村长家吧?” 汉子一摆手。 “不是,那是她家!” 我舒了口气心里暗想,就是嘛,怎么看也不像是村长住的地方,但老太太到底听没听懂我说话,为啥把我往她家领呢? 我问:“对了大哥,你怎么没去杨树下集合啊,是不是大部队都提前走了?” 汉子闻言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老弟,不是提前走了,是根本没人去!没看家家关门么,就怕村长找,都躲起来了!” 我闻言一愣。 “怎么还躲起来了,刚才在陈皮家的时候,人不是挺多的吗?” “咳,那都是去看热闹的,动真格的,哪有几个敢去呀!”说完,汉子示意我往前接着走。 “听村长说,陈皮是昨晚上没的,到底是被啥叼走了,村长也没提,老哥你知道吗?” 汉子犹豫了一会,但终究还是张口道: “羌鹫!” “羌鹫?”听汉子说了个我闻所未闻的新词儿,我疑惑的重复一遍。 “我听过狮鹫,这羌鹫是个什么东西?” “一种雕,特别大,黄色的脑袋,红色的眼睛,身上的毛也是五颜六色的!经常下山找肉吃,你没看我们村都没有养家禽啥的么,都被他祸害光了,全改种菜了!” 我倒吸一口凉气,想了想说: “哪来的这玩意儿,没报警吗?” 一提报警,汉子脑袋就跟拨浪鼓是的摇了摇,失望的说: “咋能不报警啊,没人信啊!专家说羌鹫是古时候的鸟,早都灭绝了,不可能有,派几个人上山找过几回,但这畜生有灵性,就跟知道似的,警察一去它就藏起来,一来二去到最后,人家就不管了!” 我听的十分认真,汉子接着说: “这畜生起初只吃些家禽牛羊,不吃人,这不,一定是我们都不养了,把它饿鸡眼了,下山把陈皮叼走了!” “古时候的鸟?你们咋确定是羌鹫?” 汉子张嘴就来:“这我们都亲眼见过呀,书上也都写了,就是这玩意儿错不了!咳…以前它成天躲山里晚上才出来,没成想还是把它逼到现在这步了!” 我感觉简直匪夷所思,正在消化这个说法的时候,汉子又说: “对了,有人还看到过那羌鹫经常半夜三更的去菜地头上老太太家,那老太太还喂它呢!” 我闻言一惊,联想到汉子刚才惊悚的样子,说道: “怪不得,我见你好像挺怕那老太太!” 汉子一脸无奈的说: “刚才大伙还都在猜,怀疑陈皮的事儿跟这哑老太太也有关系,都怀疑………” 汉子说了一半,突然不说了,我一听到陈皮跟老太太联系到一起了,急忙问: “都怀疑啥?” “没看陈皮家的门窗都是好的吗?大伙都怀疑,晚上是老太太开得门,她是想用陈皮的人肉喂养羌鹫!” 第六十章 开门的人 老太太给羌鹫开的门!!汉子这个说法不禁让我浑身一冷! “他俩有仇?” 他眉头紧锁:“没仇,就是想喂那畜生!”说罢叹了口气。 虽然只是猜测,但还真让我感到后怕,老太太为啥骗我去她家呢?不会也是想用我喂羌鹫吧?想起她家菜地里的血滴……….幸亏让这位大哥喊住了我,不然的话,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我对老太太来了兴趣,问道: “她怎么没舌头呢?” 汉子摇头说:“不知道,自打我记事儿起她就不会说话,整个人也疯疯癫癫的,陈皮多半凶多吉少了,你们外村的不了解情况,听我句劝,还是早点回城吧!” 我脑中思虑着汉子的话,点了点头,他又给我指点了村长家真正的位置后,就分开了。 耽误了这么久,我决定先回村口找胡八道,从羌鹫到没舌头的老太太,跟他把汉子的话一五一十的汇报了一遍。 胡八道闻言捋了捋八撇胡,背起双手围着杨树下绕了两圈。柳胖子听闻老太太开门放羌鹫进屋的这段,吓的他脸色蜡黄,担心的问: “胡哥,我估计陈皮够呛啊,要不咱……” 从一开始我就看出这个柳老板胆小如鼠,听他有打退堂鼓的意思,气的胡八道瞪了他一眼,大骂: “他娘的,要不咱咋着?” 胡八道的品行我不敢恭维,看他平时笑嘻嘻的样子,没想到训斥手下时候秒变大佬一样。 财大气粗的柳老板也的确吃他这一套,见胡八道眼睛一立,吓的啥也不敢说了。 陈皮跟蛤蟆眼儿老头干过,想知道他们的身份目的,找到陈皮是很有必要的。 我思来想去问道: “现在就剩咱们三,我看还真不能贸然上山,再去找村长问问吧,问问这大鸟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胡八道赞同我的意见。 “还没见到陈皮尸体,这山肯定得上,嗯…..”他沉思一会又说“这大鸟指不定咋样呢,咱们得准备一下,柳胖子,你有没有办法搞到枪?” 柳老板一听,为难的皱起了眉,小声说: “胡哥,你这就为难老弟了,现在严的很,有钱也整不到啊!” 胡八道盯着他长长的舒了口气。 “你要是能搞把枪来,就不用你跟着上山了,要不然,就得跟我们扛铁锹镐头去找大鸟,你选吧!” 柳老板一愣,尴尬的歪着脑袋想了想,半晌说道: “胡,胡哥,说话算数?” 见他松口了,胡八道冷笑着点点头。 “算数,只要你能搞来枪,你就留村里睡觉还是吃野味,我不管你!” 柳老板眼珠子转了一圈,一咬牙说道: “行,那老弟我豁出去了,我联系朋友试试,猎枪行不行?” “啥枪不重要,得好用,别他娘的整个弹弓子糊弄我就行!” 柳老板闻言拍拍胸脯说: “那不能,胡哥,这事儿你就包在我身上!”说罢,他掏出手机就到一边打电话了。 几分钟后,柳老板好像是跟那边商量妥了,眉开眼笑的回来说: “安排好了,给咱送来,不过只能送到县城,我得去取一趟!” 胡八道点点头:“去吧,记得晚上一定赶回来,等着用!” 柳老板应了一声后就转身往村口走了。 见他渐渐走远的肥胖背影,我担心的问: “你这老伙计胆小怕事,当年就背叛过你,现在放他走,不怕他不回来了?” 不知道胡八道是哪来的自信,吊儿郎当的笑道: “他不敢跑,领路吧,咱俩去村长家!” 根据那汉子的描述,村长家盖的是一栋二层小楼,所以放眼一望就能看到,非常好找。 走到村长家的时候,他们正围坐在院子里吃午饭。见我和胡八道,赶紧张罗着加了两双筷子。 坐定,我刚要张嘴问陈皮的事儿,见村长给我挤了挤眼睛,便会意了他的意思。 几轮酒后,村长家人都下了桌,只剩下了胡八道我们三个,村长这才开口: “你俩来,是为了陈皮的事儿吧?” 胡八道敬了村长一杯酒,笑道:“对,从村口过来的!” 一听这茬,村长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闷酒。 “唉,白扯,张罗一大顿没人去啊,一提上山,家家都把大门锁上了,生怕我找!” 胡八道给村长酒杯满上,赔笑说道: “我听说了,山上有个大鸟,大家都害怕,人之常情!” 村长气愤的摆手说: “陈皮这孩子很不错,头两年回村赚了不少钱,谁家娶媳妇儿做买卖,种地买种子啥的,只要用钱都去找他借,孩子从来没拒绝过,还自掏腰包给村修了条水泥路呢!咳,现在出了事儿,你再看看这些人…..” 他眼里泛起了泪花,拿起酒杯又全干了,抹了一把眼泪说道: “借钱时候都点头哈腰,出了事儿没一个肯出头的,就连他家亲戚都在一早躲出去了!” 村长这段话很让我触动,一般提到农村,大多数人都会联想到民风淳朴,其实我不排斥这个说法,但也并不能因为地域条件一概而论,在哪里都是人心隔肚皮,善良从来跟贫富无关! 胡八道看样子没有我这么多的感触,他涉世深,人性看的比我透彻,只安慰村长说人之常情。 又一杯酒下肚,胡八道问: “村长,这大鸟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见过没有?” 村长酒量不太好,已经脸色泛红,点头道: “俺们村里人都见过,啊,得有个一米高。”村长大概比划了一下高度接着说: “其实就是雕的一种,长的像鹰,脑袋是黄毛的,眼睛呢,就像血一样贼红贼红的,身上五颜六色跟彩虹似的!” 村长文化程度不高,形容的比较粗陋,但跟那个救我的汉子描述的一模一样,我脑海里有了这个羌鹫的大概形象! 胡八道把胳膊交叉拄在桌子上,问: “吃肉吗?” 村长“啧”了一声。 “那么大一坨的东西,咋能不吃肉呢,可凶了!”说罢,扭头指向院子右边的一处牛棚说: “这不,俺家以前养了两头黄牛,全让这畜生给啄死了,身上到处都是血窟窿,可惨了!” “牛棚没锁吗?” 村长摇摇头。 “自从在山上发现这畜生起,晚上家家都锁畜棚,没有用啊,还不是把牛吃了!” 我故意问道: “锁牛棚它咋还能进去呢,我看您家这牛棚也没个窟窿啥的?” 村长闻言沉吟半晌,把头伸过来小声说: “不瞒你俩说,是从门进去的,门锁被人杠开了!” 到底还是有人帮忙,我跟胡八道对视一眼,问: “村长,陈皮晚上睡觉也一定会关门,我还留心看了看,他家的门锁是好的,不像撞开的,你说,是不是跟吃你家牛一样,是有人故意放羌鹫进去的?” 村长脸色难看,低头盯着酒杯一言不发,看样子算是默认了。 我接着说:“会不会是村头那哑巴老太太干的?” 话音一落,村长突然抬起头,连忙摆手。 “哎呦小伙子,这牵扯一条人命呢!没证据可不能乱说!”说罢,又叹了口气。 “这哑巴老太太在村里十来年了,自己种地养活自己,不偷不抢一直都挺懂事儿的,不过,确实有人在她家院里见过她喂羌鹫,也奇怪,那畜生也不叨她!” 胡八道一听,点点头说: “对了村长,我兄弟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我不甘心呐,我还是想上山看看,兴许那大鸟吃饱了,我兄弟还剩下一口气呢?” 村长闻言惊愕的问道: “就你们几个去?那哪成啊?” 胡八道笑着举起酒杯道: “没事儿,我让兄弟搞把猎枪来,今晚上就上山!” 村长看样子颇为担心,抿了口酒说: “行,那这样吧,一会我再去挨家商量商量,在争取多找几个人,保险点!” 敲定这事儿之后,我们跟村长又喝了几口,约定晚上十点还在杨树下见便散去了。 一晃太阳落山,柳老板果然没有偷溜,神神秘秘的背着一个黑布袋子回来了。 打开一看,果然让他搞到一把长管猎枪! 有了这把猎枪我们心里也有了底,见时间不早了,我便张罗着去村口杨树下跟村长汇合。 没想到胡八道却贼眉鼠眼的摇了摇头,让我带路,改道去那个哑巴老太太家。 到底还是怀疑她么? 柳老板自己找了去处,我跟胡八道扛着猎枪出发了。 路上,我疑惑的问:“不去也得跟村长只会一声啊,这大晚上的,人家在树下等咱!” 胡八道小眼睛一眯,笑道: “等什么等啊,白天都没人敢去,这大晚上的,能找来谁呀?” “那你为啥骗村长说上山?” 胡八道鼻下的八字胡一跳,一字一顿的说: “为了找那个,给羌鹫开门的人啊!” 第六十一章 猎杀 在老太太菜地里看到了血滴,再结合村长的说法,有人亲眼见过她喂食羌鹫,这两点汇集到一起,在陈皮家,老太太给羌鹫开门的嫌疑确实很大! 那地里的血,有可能就是陈皮的吧? 我领着胡八道往村头那片菜地走,自从陈皮的事儿发生后,这一路上家家大门紧锁,都早早的熄了灯,夜里村间静悄悄的,连只狗叫都没有。 胡八道手里紧紧的握着猎枪,皎洁的月光落在他脸上,就跟他的人一样,有种说不出的诡秘感。 这是个怎样的人呢? 他假装中计跟我们去找大龙,去驮坟岭,骗过了我和燕老三,结果都是装的!!现在想想,那一路以来,他和燕老三各有心思,都在戏外,只有我天真的入戏了…….. 我看了眼他手里的长管猎枪小声问: “胡叔,已经一整天了,你说陈皮还有可能活着么?” 胡八道迈着小碎步,闻言轻叹口气:“咳,够呛啊….你没看那屋子里好几滩血,就算没被大鸟吃了,流这一天血也流死了!” 我长舒了一口气:“是啊,好不容有陈皮的线索,没想到又断了!那你让柳老板弄这猎枪干啥?胡叔,大飞的事儿急不得,不管是不是那老太太开的门,咱可都不能杀人啊!” 胡八道闻言瞥了我一眼,骂道: “哎呦,我活了五十来岁的人了,做事的轻重还他娘的用你教?”说罢,瞪圆了他那黄豆大的小眼睛。 “不过,我弄这猎枪的确是报仇用的,陈皮跟了我不少年啊,我这当老大的,咽不下这口气,等我见着那大鸟,一梭子让他去西天陪我兄弟!” 胡八道给我的印象,一直都是那种嫌贫爱富,唯利是图的小人,从他贱兮兮的长相,再到他忽悠人的职业,基本没给我一点好感! 陈皮曾经背叛过他,还能做到这么仗义,一时让我另眼相看。 我问道:“胡叔,你觉得这羌鹫会在哑巴老太太家里吗?” “你不是说在她家菜地里看见血了吗?陈皮是喂鸟用的,人在的话,那鸟就一定在!” 这么推测倒有可能,我没事儿的时候百度了一下羌鹫,《说文》上的确有记载,一时竟有点心慌,毕竟是古时候的鸟,连黄牛都能啄死,也不知道柳老板弄得这把猎枪,对他好不好用!! 这个时候,我倒是想起了那个懂兽语的猎七狼,要是有他在,也许连枪都用不着了吧! …………………. 我们俩个蹑手蹑脚的来到村头菜地,那间半边的破房子若隐若现的矗立在一片树林里,我往那边一指,压低声音说: “就那房子!” 胡八道点点头,把我拽到一处草壳里蹲下,仔细端详了半晌,“啧”了一声说道: “我瞅这半边房子都要坍了,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我闻言一惊,赶紧问:“咋不对劲?” “按照村长说法,这大鸟站起来得有一米多高,那得老大个身板了,你看这半边小房,能装下嘛?” 我在心里对比一下,房子天棚很低,就算装的下羌鹫,也还有哑巴老太太要住,应该特别拥挤了,但转念一想说道: “村长又没说那羌鹫住在屋里,兴许在房后呢?” 胡八道却摇了摇头。 “这大鸟都会进屋把陈皮叼走,说明它知道屋里住人,有进屋的习性,我怀疑,它有可能被老太太驯化了!”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只是望着菜地另一头黑漆漆的危房,感到一股寒气钻进了心头。 “走!”胡八道扶了一把金边眼镜,给我比划个手势。 我深压一口气,跟在他后面。怕惊动屋子里的耳朵,我们在菜地里走的格外小心,走了一半,胡八道回头问我: “你不说地上有血吗?在哪呢,给我指下,我看看是不是人血。” 我点头绕到他前边,沿着地垄沟找到了我白天摔倒的位置,但让我差异的是,那片黑土地上异常干净,别说血滴了,除了几条虫子外啥也没有! “是不是记错位置了?”胡八道见我一脸迷茫,低声问我。 “我已经前后转了好几圈,绝对不可能错的,我记得当时摔倒正好压在了这片菜上,就是这个位置!” 胡八道闻言掏出打火机,蹲下身子开始仔细的探查土壤,最后捏起一撮闻了闻,说道: “这土被人翻过了!” 被人翻过? 我闻言一愣,又低头看了看地上的黑土,心里惊骇万分,一定是老太太察觉到我发现了证据,才重新翻了土地的,不是说她精神不好吗,居然还知道毁尸灭迹! 我跟胡八道这么一折腾声音不小,正想着血迹的事儿,忽听得自那偏房方向传来了一声若隐若现的“吱嘎”门响。 有人出来了!! 我这心顿时就提到了嗓子眼儿,胡八道也是一惊,一把拽住我衣角蹲了下来,一动不敢动的盯着不远的房门。 我看他已经把枪架好了,担心的嘱咐说: “胡叔,别着急开枪,先弄清楚出来的是人还是鸟。” 胡八道也没回话,看他这样子,是起了杀心了! 可是吱嘎的门声过后,见得房门慢慢打开却迟迟没有东西跟出来。 这羌鹫到底长啥样,还只是个猜想,焦急的等待加剧了紧张的气氛,我这后背衣服都被冷汗打湿了。 三五分钟后,依旧安静如初!! 一阵凉风贴着我脖颈吹过,我抖了个激灵,也终于松了口气,小声对胡八道说: “可能是风把门吹开了吧!” 胡八道也吓够呛,月光下我见他脸色铁青,缓缓的挪动了一下握枪的手指,冷声说: “如果不是风,那就是在警告咱们呢!” 想想也有可能,老太太把菜地里的血迹都清理干净了,说明她早有准备! 我刚要问接下来怎么办,还没等我张嘴,忽听得身后又响起一阵鸣叫!! 这声音尖锐犀利,震的我两耳嗡鸣,胡八道顺着声音回头一看,猛劲推了我一把,大声喊: “来了!!” 我不明所以的也回头望去,这一眼就呆住了!! 在不远处的菜地上,站着一只昂首挺胸的大雕!! 它体型庞大,看样子还不只一米,鹰嘴般尖锐修长,两爪粗壮有力,正不停的煽动着巨大的翅膀! 惨白的月光下,它的两只眼睛就像吸血鬼一样散发着猩红光亮,我虽然只能看清个大概,但着实被它威风凛凛的气魄震撼! 胡八道见我看愣了,拽着我喊:“起来,往后撤!” 我缓过神儿,赶紧一挺身往后退了两步。 羌鹫看样子很愤怒,两爪踏动着,不断的仰天啼鸣! 胡八道举起猎枪瞄准雕身,两只手都在抖,大声喊道: “他娘的,眼睛跟块红宝石似的,这古时候的大鸟果然不一般呐!” 就在说话之间,一阵狂风刮过,远处的羌鹫突然腾空而起,朝向我们飞了过来! 我暗叫不好,还没等动作雕身瞬间已到,遮天蔽日般的羌鹫挡住了月光,我感觉眼前一黑,见那小碗口粗的雕爪朝我脑袋抓了过来!! 那爪尖锐利的就像一个钻子,这要是被碰一下,脑袋顿时就得出个窟窿! 我心头一颤,猛的往胡八道身上一扑,羌鹫抓了个空,在天上盘旋一圈,飞了过去。 慌忙爬起,连个喘息的功夫也不给我们,眼见这大羌鹫又折返回来了,这一次,他收起了雕爪,而是伸长了脖子,用更加尖锐的雕嘴啄了过来! 胡八道抬起猎枪,瞄准它大喊一声:“他娘的,功夫再高,也怕菜刀,老子一梭子送你上西天!!” 说罢,迅速的扣动了扳机! 我死死的盯着羌鹫,本以为这一枪下去,得让他它血肉横飞,没成想身边传来“咔”的一声脆响。 伴随着逐渐蔓延的鸡皮疙瘩,我这浑身上下的汗毛也瞬间立了起来! 胡八道大骂一句: “他娘的破枪,子弹卡壳了!!” 第六十二章 线索 在这个生死攸关的节骨眼儿上,救命的猎枪居然卡弹了!! 胡八道疯狂的连扣扳机,这破长管猎枪愣是一点反应也没有,羌鹫被猎枪吓了一跳,速度稍稍减缓,见这玩意儿啥用没有,终于被彻底激怒,啼叫一声,瞬间啄了过来! 没了猎枪,我们在它庞大身躯前简直毫无还手之力,胡八道把枪一扔,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手抱头基本上就等死了!! 就在羌鹫那尖如利刃的雕嘴即将插入我俩大脑的时候,听得远处传来一声高喝,随即雕头好像遭受到了什么重击,“啪”的一声,一块砖头落在了我身边,羌鹫受惊,拍拍翅膀后掉转方向飞走了。 我跟胡八道好像在鬼门关溜达一圈被放回来了,见羌鹫落荒而逃,赶紧扶着他往路边跑,菜地道边站着一个身影,走近了才看清,这人竟然是白天救过我的那位汉子! 此时他面色紧张,手里还握着一块砖头,想来刚才羌鹫头上那一下就是他打的。 怕羌鹫追回来,我向汉子点个头算是打过招呼,赶集跟着他往村里面撤。 胡八道刚才跌倒不小心扭伤了腰,汉子把我们接到他家里,找出一贴膏药给他糊上了。 今晚九死一生,全是他的功劳,我跟汉子握手,道谢说: “大哥,刚才多亏你了!” 汉子跟我客套一番后端来一盆热水,拿了条毛巾浸湿,敷在了胡八道的腰上。 “老弟,白天我不告诉你那老太太精神不好吗,你怎么还往那边去呢?” 我尴尬的叹了口气,摆手说道:“咳,这不带着猎枪嘛,寻思崩了那羌鹫给兄弟报仇,谁成想卡弹了!” 汉子的注意力不在猎枪上,疑惑的问:“找羌鹫你往那去干啥,谁告诉你羌鹫在那里啊?” 出于谨慎,我没有提菜地里发现血滴的事儿,笑道:“不是听说那哑巴老太太总半夜三更喂食羌鹫嘛,我们就想着去碰碰运气,没成想还真遇到了!” 胡八道此时正脸朝下的趴着,捂着腰抬头问道: “老乡,你可真是在那畜生嘴底下把我俩给救了,不过,这大晚上的你又去那边干啥?” 汉子甩了甩手,擦了把毛巾回道: “村长傍晚的时候又来了,张罗着让大伙上山找陈皮,我就一直没睡踏实,你俩在我家门口经过的时候我听见动静了,就跟了过去!” 说罢,又皱起眉头低声问道:“你们着急杀羌鹫是啥意思,就不上山找陈皮了?” “找啊,就是不知道上哪找,老乡,你说我得上哪找我那兄弟去?”胡八道没带眼镜,说话的时候有点看不清楚,两只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痞气外露。 汉子闻言一愣,闷笑一声:“嗨,老哥,我又不会算卦,这你问不着我呀?这羌鹫窝在西山,估计是被他叼去那里了吧!” 胡八道只是摇头,笑而不语。 过了十来分钟,见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张罗走了,汉子也没留我们,送到大门口,待他转身进屋后,胡八道较有意味的问我: “刚才在屋子里,闻见啥味儿没?” 这一夜惊魂,需要探讨的实在太多,没想到他首先问了这么个奇怪的问题,我不明白他的用意,还是老实答道: “一进屋就闻到了,有股臭味儿!”汉子好像一个人住,大男人自己在家,屋子里有的异味,应该也算正常。 胡八道笑着点点头,也不解释,掏出手机给柳老板打个电话,我们便去路边的车里找他了。 柳老板在车里睡的正香,见我扶着胡八道走的缓慢,赶紧下车帮忙打开后车门,担心的问道: “胡哥,你这是咋整的,咋还受伤了呢?” 胡八道把脸拉的老长,二话没说先照着他脑袋抽了一巴掌,骂道: “柳胖子,我这条老命差点栽你手里!” 柳老板吓了一大跳,不明所以的看了我一眼,磕磕巴巴的问:“这,这咋还跟我有啥关系?” 我叹口气说道:“你在哪搞的破枪啊,外形像模像样的,结果卡弹,差点害死我俩!” 柳老板一听是这茬,赶紧唯唯诺诺的给胡八道道歉: “哎呦,枪出问题了?”说罢,狠狠的给了自己一耳光。 “胡哥,这猎枪是我花了五万托朋友买的,当时我还试了一枪,看没啥问题呀,这…….” 胡八道听他叨叨的心烦,一挥手道: “行了,你先别他娘磨叽了,让我歇一会儿!” 不知道胡八道哪里有领导气,这财大气粗的柳老板就是特别怕他,一听胡八道不高兴,立刻闭上嘴,钻去了驾驶座。 柳老板的车是一款奔驰商务,空间足够大,我们没有找老乡借宿,索性在车里躺着休息。 胡八道毕竟岁数大了,腰伤似乎也不轻,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窝在驾驶座的柳老板倒是鼾声早起,我小声问道: “胡叔,明天咋办?” 胡八道深深的舒了口气,半晌才歇斯底里的回道: “大鸟没杀成,怎么着也得想办法把陈皮尸骨找回来!” 还没等我问,胡八道捂着腰哼唧一声给我摆了个手势,看他样子好像很痛苦不想多说话,我便没再多问,没多会便在车里稀里糊涂的睡着了。 天亮后,村民们终于开始了正常的生活,村路上人来人往,田地里忙着耕作,看到了农村该有的景象。 经过这一宿的恢复,胡八道的腰伤非但没见好,反而严重的下不来车了!! 无奈之下决定,让我留下来盯着,叫柳老板载他去城里医院看伤,临走之前,胡八道神神秘秘的趴在我耳边嘱咐了几个问题,让我见到村长,详细的问问他。 他们走后,我便直奔村长家,村长正在院儿里收拾东西,一见我来,抄起地上的扫把追着我就打。 我不明所以,一边跑一边问:“哎,村长你动什么手啊?” 老村长追不上我,围着院子跑了两圈也有些累了,喘着粗气骂道:“好小子,我昨晚在杨树下等了你们一个小时也没来,你们到底是不是陈皮的朋友?” 我之前就提醒胡八道,说不去集合也应该通知村长一声,可他就是不听,这下好了,村长果然生气了。 我自知理亏,用胳膊挡在前边好声好气的解释道:“村长大爷,昨晚实在出了点状况,我们在东头菜地碰见羌鹫了!” 村长闻言吃惊不小,缓缓放下扫把,问:“碰见那畜生了?” 我见他态度缓和下来,这才松了口气。 “对,差点把命搭里。” 村长忙走过来,担忧的把我浑身上下打量一遍: “那伤着哪没有啊?” 我摆手道:“我没事儿,就是跟我一起那戴眼镜的老头把腰摔着了,这会儿去县城医院了。” 村长闻言皱起了眉头:“咳,那畜生真是越来越嚣张了…..” 说罢,又疑惑的扭头问我:“对了,你们车不是停在公路那头吗,去东边菜地干啥?” 我不擅长撒谎,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转移话题反问道: “对了村长,你昨晚在村口集合了多少人啊?” 村长一听,顿时尴尬的忘了他的问题,无奈的挥了挥手。 “没有人,还是没有人啊,我挨家挨户敲的门,都怕羌鹫不肯来,就我自己!” 这个结果早在我们的意料之中,我想起胡八道嘱咐我的问题,问道: “村长,这羌鹫最开始是谁发现的?” 村长仰头仔细回忆了一下,低声说: “最开始好像是刘长春发现的!”村长谈了口气接着说:“咳,刚开始还抱家里养了一段,那个时候它还没长这么大,还是个小崽子呢,都看它长的像鹰还不是鹰,觉得挺好玩的,还是陈皮最先认出这东西是羌鹫!” 我闻言一惊。 “陈皮认出来的?” 村长点头道:“是,陈皮认出来的,说这东西凶的很,张罗要报警,刘长春说啥也不让,最后就放生了,谁也没成想啊,这东西居然能耐的下山吃人了!” 我问村长刘长春住在哪,长啥样,村长指着东边说:“他家住在东头菜地那条道上,长的挺壮的,就是干货也不带个帽子遮阳,脸被晒伤了!” 没错了,这个人我见过,正是先前从菜地里把我喊回来,又在昨晚救了我和胡八道的汉子! ………….. 我在村长家待到了晚上七点,太阳都落山了也不见胡八道他们回来,焦急间,终于听到了屋外的汽笛声,赶紧跑出去看,却只有柳老板一人从车上走下来。 我望了眼空旷的后车厢问他:“胡八道呢,住院了?” 柳老板猛灌了一口矿泉水,擦了把嘴说: “没事儿了,胡哥说要去找个猎人朋友,晚点回来。” 找猎人朋友,我忽然想到了猎七狼! 我转头刚要进屋,柳老板从后面一把拉住我说: “兄弟,胡哥嘱咐我说,等天黑透之后让咱俩去他救命恩人家门口盯着!” 我一听这话,模模糊糊间,好像猜到胡八道的心意了,不敢耽搁,我赶紧领着柳老板往那叫李长青的汉子家走。 柳老板这个人浓眉大眼,穿着体面,气场也强,我其实一直好奇,为啥他会这么害怕胡八道,路上正好无聊,我便搭话问他: “你跟你们老大多久了啊?” 柳老板很胖,走几步路就冒了一头的虚汗,他握了个拳气喘吁吁的回道: “不算我中间消失那段,也得有个十五六年了吧。” 我笑着问道他: “你们押阴镖危险吗?” 柳老板摇了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最后叹了口气说: “刚开始不危险,我们押的又不是啥值钱的东西,就跟送快递一样,送到地方就完事儿,但后来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我颇感兴趣的问:“怎么呢?” 柳老板一摆手沉声说:“后面几年,押镖路远山慌,道上不太平,慢慢的也开始死人了!” 柳老板和陈皮还有那个已经死了的人,他们三个当年遇到蛤蟆眼儿老头劫镖,最后分崩离析,想来也是因为押阴镖这行当太危险的缘故吧! “你们老大对你们怎么样?” 提到胡八道柳老板顿时来了兴趣,肥胖的脸上挤出了一点笑容。 “咳,对我们哥几个不错,你别看胡哥现在这个样子,他以前可特别牛,人也特别好!” 听柳老板这意思,好像对胡八道评价很高,我更加好奇,听着他继续说。 “胡哥这个人,脑袋灵活懂的多,以前跟我们押镖那阵,还是一肌肉猛男呢!”说到动情处,柳老板还竖起了大拇指! 这真是让我意外,想想现在胡八道贼眉鼠眼的弱鸡形象,实在跟肌肉猛男挂不上钩。 但说着说着,柳老板眼里的柔情渐渐涣散,继续回忆道: “不过,自从镖局死了兄弟后,他整个人性情就变了,特别暴躁,咳,我也不瞒你,其实当年我们哥三丢了镖并不想背叛胡哥,实在是太害怕他,那要是回去,这两条腿都怕保不住了!” 没想到胡八道还有这么一段转变的历史,我们两个找个僻静并且视角刚刚好能看到李长青家大门的地方坐下。 我还想继续询问关于胡八道的事情,忽然见得李长青家的门开了! 柳老板吓的“嗖”的站起身来,小声说道: “胡哥可说了,今晚务必得把他看住了,咱赶紧跟上他。” 说罢,他起身便走,我也才要抬腿,忽然感觉后背被谁抓了一下子,我猛的回头一看! 是那个满脸皱纹,黝黑干枯的哑巴老太太,他咧着嘴露出没有舌头的口腔,一个劲的比划着,示意我跟她走。 第六十三章 抢人 我回头的这会儿功夫,柳老板人已经走出了老远,我拦他不住刚要窜出去,身后的哑巴老太太又拽住了我的衣角。 “啊…啊..”见我无动于衷,她样子颇为着急,张牙舞爪比划的更加勤快了。 我根本不明白她啥意思,见我样子无奈,老太太突然灵机一动把两只胳膊缩在两边,不停的煽动手掌,做了个起飞的动作!! 她的样子十分滑稽,好像是在学鸟!! 我惊讶的问:“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说羌鹫吗?” 老太太听懂了我的话,一个劲的点头,然后伸手往她家菜地的方向指。 “羌鹫在你家?” 老太太摇了摇头,接着又点了点头,把两个手掌合十放在右耳边,做了个睡觉的动作。 我看了她的动作感觉莫名其妙,想了想猜道: “羌鹫在你家睡着了?” 我被她又摇头又点头搞得蒙头转向,不明白她想表达的是什么?但一定是跟羌鹫有关! 老太太两眼放光,眼神里还带有一丝期盼,我还在心里纳闷,忽听得远处传来一声高喝! “谁呀?谁躲在那边呢?”是刘长春的声音,被发现了! 我心头一惊,刚要起身,哑巴老太却把我往下一按,先一步走了出去。 刘长春一见是哑巴老太,不耐烦的骂道:“怎么又是你啊,滚一边去!” 看他这幅气急败坏的德行,哪里还有一点救我时候的憨厚善良! 哑巴老太家菜地里有血,我其实一直怀疑陈皮的死跟她有关! 她从一开始就把我往她家领,之前猜测是想骗我进屋喂羌鹫,但这大晚上的又来找我,就有点奇怪了,屋子里到底有啥?难不成羌鹫真的在她家睡觉吗? 正好她在这也害不成我,我决心过去看看!想罢,赶紧绕了一条路,直奔东头菜地的偏房跑去。 路上,我捡了一块石头握在手里防身,想着羌鹫要是真的在睡觉,正好偷袭把它宰了!! 没过多久,我便小心翼翼的穿过了菜地,可当我站在这座小房子前的时候,紧张的心脏还是止不住的狂跳! 我深压一口气,尽量小心缓慢的推开了房门,随着一股阴风吹过,一层鸡皮疙瘩瞬间蔓延全身! 屋子里没有任何光源,漆黑一片,看不到任何东西。 我试探性的迈进一步,忽然听得“吧嗒”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吓的我屏气凝神,右脚悬在半空,愣是不敢落下。 过了好一会儿,周围又安静下来,我见没有异常,举起手中的石头,侧身溜进了屋子。 这屋子一共就三四平米,如果羌鹫在,应该很挤才是,可我整个身子都进去了还能感受到很大空间! 羌鹫根本不在这里!! 老太太的意思不是羌鹫在睡觉? 那她又是什么圈套?我暗叫一声糟糕,刚要转身出去,忽听得深处传来一声叹息。 “咳……” 这一声叹息软绵无力,又充满了绝望,吓的我差点跳起来,有人? 我手里高举的石头差点就顺着声音砸了过去,但我还是保持了理智,紧张的满头大汗,冲着黑暗里厉声喊道: “谁?” 没人接茬,半晌,又传来一声哀叹。 “咳…….” 我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顺兜里掏出打火机,打着一看,吓的我骂了一句: “我去…..” 床上好像躺着一个人!! 见他没有乱动,我壮起胆子凑近细看,这人好像受了很重的伤,紧闭着眼睛,浑身上下血肉模糊,已经看不清脸了! 所幸胸膛还在起伏,人还没有死,我顿时想到了陈皮,忙问道: “你是陈皮吗?” 他很虚弱,浑身上下的衣服都被血水浸透了,让我差异的是,有很多布条缠在他身上,好像是有人在刻意的给他止血。 想起菜地里的血迹,这人八成就是陈皮,真没想到他还没死!! 虽然还有命在,但他脸上毫无血色,呼吸也不均匀,情况危急必须立刻送医院,我不敢耽搁,赶紧背起他冲出屋子。 刚迈进菜地没跑两步,忽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叫喊: “兄弟!” 我回头一看,是刘长春,他竟然又十分巧合的出现了! 刘长春望了我后背一眼,诧异的问道: “哎呦,你背上的这不是陈皮嘛,他没死?” 他的话间接的证实了这人还真是陈皮,我犹豫了一下,往前几步窜出了菜地,回道: “没死,得赶快送医院!” 刘长春皱起眉头看了陈皮一眼对我说: “让俺背他吧,俺力气大,跑的快!”说着,就开始动手想把陈皮从我身上接过来。 我潜意识的躲了一下。 “没事儿我背的动,去村口吧,那有车!” 刘长春还是不同意,一边拉扯一边说: “村口那边离这还远呢,你跑的慢,还是给我来吧?” 他动作麻利,劲儿也很大,我挣不过他,就在陈皮快要让他转移过去的时候,前方忽然传来电筒光亮,紧接着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外甥,千万别撒手!” 我抬头望去,说话的是胡八道,他回来了,在他身边还站着一个穿着兽皮外套的小哥,猎七狼! 我一听这话,顿时抓住陈皮衣角,使劲儿往回拽,刘长春也终于变了脸,恶狠狠的瞪着我骂道: “你他妈的,撒手!!” 陈皮十分虚弱,我怕伤害到他,撕扯的动作不敢太大,这让刘长春钻了个空子,终于把陈皮抢了过去! 他抱着陈皮就往后跑,我刚要追,忽听得一声尖锐的啼鸣响彻夜空! 片刻后,一只庞然大物飞来,在我头顶不断盘旋,正是昨天差点要了我和胡八道老命的羌鹫!! 借着胡八道的电筒光亮,我终于看清了它的模样,如老鹰一般尖锐修长的嘴巴,赤红的眼睛就像漂浮在空中的红宝石,还有它浑身身上下的羽毛,整齐亮丽,果真和大家讲的一样,五颜六色鲜艳之极!! 我潜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这古老的羌鹫好像要多管闲事儿,凶神恶煞的盯了我一会儿,突然俯身冲了过来! 这畜生敏锐异常,躲闪已经来不及了,我吓出一身冷汗,刚要护助脑袋,猎七狼瞬间赶到把我扑倒。 羌鹫擒了空,掉头又来,猎七狼不慌不忙,趴在地上用手脚支起身子瞪起了眼睛,把嘴唇上翻漏出牙齿,不停的发出“滋滋”的怪叫。 说来奇怪,这大羌鹫明明已经俯身冲下来了,在听到猎七狼嘴里发出的声音后,突然惊慌失措,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最后一松劲儿,竟然整个从半空掉了下来! “扑通”的一声,摔的我心头一颤。 羌鹫扑煽两下翅膀站了起来,再没有了之前的威风,对着猎七狼频频点头。 这种感觉像是在坐过山车一样,前一秒还威猛无双的大雕,下一秒竟然变了温顺可爱的小动物? 我一时看呆了,胡八道跑过来拽了我一把,大声喊: “别傻愣着了,快去救人啊!” 我缓过神来往远处一看,那刘长春正背着陈皮往前头的大河跑去,看他的意思,好像是要把陈皮扔进河里!! 第六十四章 相依为命 陈皮没死,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好多事情我们还等着他解密呢,可不能再让他出事儿!! 我猛的窜起来,使出吃奶的劲狂奔过去,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刘长春人已到河边,陈皮被他高高的举过了头顶! 我绝望的盯着即将被抛进河里的陈皮,心如死灰。 他大骂一句刚要脱手,就在这个时候,我恍惚间看见一道黑影,如鬼魅般出现“嗖”的一声蹿了过去。 黑影速度极快,刘长春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狠狠的撞了个跟头。 我趁这个机会,赶紧牟跑过去把陈皮抢了回来,定睛一看,这道黑影熟悉的很,竟然是那个皮肤黝黑的哑巴老太太! 老太太跟刘长春撞在一起,也摔了一跤,见陈皮没事儿,她站起来“啊啊啊”了几句后,扭头便跑了。 胡八道和猎七狼也赶了过来,把刘长春死死的按在地上,胡八道气不过,照着他脑袋呼了一拳! 谢天谢地,陈皮经历这么一折腾,命还没丢,还剩下一口气儿!! …………….. 胡桃县医院。 陈皮伤的很重,大夫说幸亏有人给他及时止血,才能坚持到现在,捡回了条命。 柳老板昨晚贸然行动,被他绑在了家里,接回人,我们几个把刘长春围在中间轮番逼问。 他起先不肯说实话,听到我们吓唬他要报警,这才交代了前因后果。 “我一年前在山里开了一片荒地,在地头上发现了鸽子,抱回村里饲养的时候被陈皮认出来是羌鹫,说它是古时候的鸟,吃肉,凶的很!养在村里不安全,非要我放生….” 我听他把这么威猛的羌鹫起名叫鸽子,感觉很滑稽。 刘长春叹了口气接着说:“陈皮在村里人缘好,大家伙都信他,他说是凶鸟,就都害怕不让我养了,我没办法就把鸽子放生到山里了!后来,等我再去山里除草的时候,就发现它老老实实的趴在我家地垄沟里等我呢!” 我们静静的听着,见刘长春眼泪泛在眼圈里打转。 “咳,可能是被我喂习惯了,它也不会自己捕食,我见它的时候瘦的皮包骨,我看它可怜,自那么起,就每周上山锄地的时候都给他带吃的,有一次我生病了,到日子没过去,鸽子居然大半夜的找我家里来了,嘴里还叼着一只野鸡呢!” 说到动情处,刘长春再也控制不住,留下了两行眼泪。 胡八道“啧”了一声,疑惑的看向猎七狼问: “这大鸟这么通人性呢?” 猎七狼听的不动声色,却轻轻点了点头。 本以为是刘长春胡编乱扯想跟我们打感情牌,但得到了猎七狼的认可,这故事就好像突然真实了。 胡八道脸色微变,往后一靠,较有意味的吸了口烟问: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不忍心赶它走,就把鸽子偷偷养在屋里了!” 刘长春抬头看了我们一眼,漏出一些愧疚神色。 “它白天在屋里睡觉,从来不吵不闹,也没人发现,可是后来它越长越大,也不吃谷子了,开始吃肉,我就一个人,条件也不好,喂肉也供不起它,就……” “就去偷老乡的家禽牲口?”胡八道嘴角抽动,吐了一口烟雾。 刘长春垂下头,脸色越来越难看。 “最开始没有,最开始它就半夜偷偷溜出去上山抓野鸡天亮之前就回来,可是你也知道现在环境差的很,乱砍乱伐山都秃了,野鸡啥的没几只,后来它饿的厉害,就把邻居家的老鹅吃了!” 我听到这,打断他说: “老乡,别什么事儿都它它的,好像跟你没关系似的,羌鹫吃邻居家的鹅也好,牛也好,还不是你给开得畜棚?” 刘长春闻言一惊,连连摆手说: “不是不是,真的不是,那畜棚啥的都是鸽子自己开的门!” 胡八道捻熄了烟,冷笑一声骂道: “我说,你当我们八岁呀,嗯?鸟会开门,他娘的成精了?” 刘长春慌张的解释道:“是真的,鹅死了大伙都说是它下山干的,我开始也不信,有一天半夜我就偷偷的跟着它出去,亲眼看见它用嘴把村长家牛棚的木栓子顶下来开的门!” 我们闻言一愣,互相对视一眼,这已经不是聪明的问题了,这简直是有智商了! 胡八道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听到这茬吸了口气,又扭头看向猎七狼,想听听他的意思。 猎七狼脸色冷漠,却又点了点头。 “真他娘的,这大鸟的智商都快比我高了!”胡八道见又被猎七狼认可,忍不住的骂了句粗话。 我想了想还是觉得有蹊跷,问道:“牲畜棚都是木栓,羌鹫自己开门姑且说的过去,那陈皮家呢,门可是从里面反锁的,也是大鸟打开的?” “咱做了就敢承认,陈皮那事儿的确是我干的!”刘长春抹了一把眼泪说,“鸽子偷吃牲畜家禽,但大家伙都以为它住在山上,报了几回警,警察上山好几回也找不着,风头就过去了。可是前几天晚上,鸽子从我家出去的时候碰巧被路过的陈皮撞见了!他说啥要捅漏这事儿,我怎么跟他商量也不管用,就趁着天还没亮领着鸽子去了他家,门是我敲的,陈皮给我开了门,鸽子就进屋把他叼走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跟我们之前猜的完全不一样,这么说来,我们是冤枉哑巴老太太了?我跟胡八道对视一眼,问道: “陈皮当时被叼哪去了,你没跟着?” 刘长春摇摇头。 “没跟着,我害怕,还是你们来的那天,我看你要去菜地那边,把你叫住的时候才发现菜地有血的,估计鸽子那晚上是把他叼到菜地里了!” 我恍然大悟,原来菜地里的血迹也是刘长春清理的! 那陈皮最后怎么又出现在老太太家呢? 我想起他身上缠绕的止血布条,一定是老太太在菜地看到奄奄一息的陈皮后把他救回了屋子,怪不得这老太太从一开始见到我就把我往她家领,还有昨晚她做的鸟的动作,还有睡觉的手势,我终于明白了,她其实是想告诉我,被羌鹫伤害的陈皮,在他家昏迷着呢!! 我居然傻呵呵的理解成了,羌鹫在她家睡觉? 我的天呐!! 我在心里暗骂一句,问道: “那怎么有人看到那哑老太太经常喂羌鹫呢?” 刘长春闻言舒了口气。 “是,鸽子跟她关系很好!我也是怕老太太透露给你什么,才一直阻止你去找她,其实,我以为陈皮都被鸽子吃了呢,真没想到他还活着!” 这时候,一直在旁边安静听他讲的猎七狼冷声插话道: “羌鹫是古时候帝王家养的保家兽,不吃人!” 我们闻言差异的看向他,胡八道眉头一皱问: “不吃人那把他叼走干什么?” 猎七狼站起身子说: “羌鹫一定是看到他跟陈皮有过争吵,它把陈皮叼走不是想吃,而是替主人报仇!” 这话一落,我们全都愣住了!! ……………………………….. 陈皮在第三天的时候终于苏醒过来,虽然精神状态还不好,但总归能开口说话了。 见到胡八道的那一刻,他又差点没吓死过去,真是让我捏了一把汗! 见柳老板也在,他对当年丢镖投靠蛤蟆眼儿老头的事儿感到羞愧难当。 在道歉和责备谩骂过后,我们终于聊到了点子上,这蛤蟆眼儿老头是谁?他劫尸镖到底想干什么? 陈皮虚弱的支撑起身子,依靠在床头坐着,哑着嗓子说: “那老头外号叫金蟾,当年劫我镖的时候,他刚到东北什么都不熟悉,就逼我给他做事!”说罢,怯懦的瞟了胡八道一眼。 我疑惑的问:“他来东北干啥,劫你们镖又图什么?” 陈皮见胡八道没有发火,小声说道: “我起初不知道,后来慢慢了解一点,他把东西送到丰饶了,是那边有人要。” “丰饶?”胡八道听到这词儿吃了一惊,若有所思的捋着他的小胡子。 我问这是什么地方,胡八道眼神空洞,只是浅浅的说了句: “丰饶是个哑巴村啊!” 半晌,他又突然站了起来,背起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最后一拍巴掌大喊: “哎呦,不得了了,我知道这老头子劫我尸镖想干嘛了!!” 第六十五章 旗鼓相当的对手 胡八道一惊一乍,看的我们莫名奇妙,我着急的问: “胡叔,你知道什么了,快说啊!” 胡八道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沉稳有力的说道: “提到丰饶村,让我想起了那里的一个老板,大概五年前他来找过我,就是关于尸镖的事儿!” 柳胖子闻言张大了嘴,好像也知道这码子事儿,紧张的说:“胡哥,你说的那人姓黄吧?” “对,就是那个财大气粗的黄大千。” 胡八道没把事儿说透,又问陈皮: “关于这老头,你还知道些什吗?他是干什么的?” 陈皮让胡八道逼问出了一脑门子虚汗,伸手抹了一把紧张的说: “他,我,他到底是干啥的,我也说不清楚…….” 陈皮磕磕巴巴终于挤出了一句话,又忽然拉着胡八道衣角哭着说: “胡哥,我跟他干的那二年,过的不是人日子啊,依仗着我熟悉环境,他天天让我带他的人到处扒坟圈子!” “盗墓吗?”我问。 “不是盗墓,专门找新坟,人家前脚埋了,我们后脚就去挖,尸体扣出来再埋好死者家人也看不出来,然后把尸体送丰饶去!” 这我就想不通了,扣坟挖尸,图什么呢? 胡八道眼睛放着精光,好像彻悟了一般,见我们不明所以,他沉声解释说: “丰饶是个十分迷信的地方,那里最流行的,就是配冥婚!” 配冥婚这个词我并不陌生,早先在新闻里读见过,在很多偏僻的农村尤为流行,有的人家子女生前没有成家就意外死亡,父母家人出于疼爱,就想给孩子结个冥婚,死后有个伴,另外,很多地方相信坟地风水,认为家族出现孤坟也会影响家宅后代! 我恍然大悟,原来这蛤蟆眼儿老头费劲吧啦的挖坟也好,抢尸也好,是做的冥婚生意,发的死人钱财!! “五年前,那个来找我的黄老板就是这个目的,他知道我干这行当会接触丧事,想从我手里买个合适的尸镖!” 我深吸一口气,问: “那你卖了吗?” 胡八道瞪了我一眼:“卖?俺们押阴镖的老祖宗有规矩,看都不能看一眼咋能卖?再者说,这缺德的事儿给我多少钱我也不能干呐!” 听胡八道这么义正言辞的谈规矩讲道德,我总感觉很别扭,毕竟他在我的印象里,一直都是个金钱小人。 胡八道眉头紧锁,向柳胖子要了一根烟叼在嘴里,深深的吸了一口。 “冥婚可不是随便配的,什么生辰八字讲究多着呢,一般家庭都承担不起费用,但丰饶人基本上家家都做买卖,有钱人多,这也正好说的通了!” 我终于捋顺了事情,说道: “怪不得,既然不存在什么值钱的戒指,我就一直想不通燕老三和蛤蟆眼儿老头抢尸体的动机,现在终于搞清楚了,合适的冥婚配偶,应该很贵吧?” 胡八道点点头。 “只要出的起钱,不单能满足八字要求,连什么长相学历也都能挑,我听说最贵的一具冥婚尸体在丰饶卖出过五六百万呢!” 我听到这个价钱,不禁叹了口气,五六百万去做一件毫无意义的事儿,封建迷信的社会陋习还真是害人不浅! 陈皮果然没让我们失望,这个线索对于我们简直太重要了,我终于搞懂了蛤蟆眼儿老头包括燕老三的劫镖动机,配冥婚,赚大钱! 不单羌鹫的事情水落石出,我们也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这趟没有白来,刘长春把羌鹫从小养到大,对它感情很深,但陈皮的事儿差点闹出了人命,他见我们没有选择报警,感恩戴德的要给我们磕头。最后决定,要领着羌鹫搬进更远的山里去住。 临走之前,我们特意去东头菜底的偏房找那个哑巴老太太道谢,但遗憾的是人并不在家。 老太太心地善良,就因为天生残疾,长相丑陋,便不招人待见,以至于出了不好的事儿,就第一个遭到怀疑,这真是人性的恶意。 在院子里等了半晌不见她回来,我们几个凑了一千块钱放在了屋子里,她救陈皮一命,陈皮也当即决定回头给她盖个新房子。 一切安排完之后,胡八道,猎七狼,柳胖子,和我踏上了回家的路。 我一直奇怪胡八道被柳胖子送去医院回来,为啥要嘱咐我俩看着刘长春,就好像他事前知道刘长春才是幕后主使,知道羌鹫就养在他家一样! 路上,坐在车里颠簸无聊,我便问了他这两个问题,胡八道随即得意洋洋起来,牛逼都写在了脸上。 “你还记不记得,当晚咱俩在菜地的时候,那羌鹫是从哪个方向出现的?” 当晚第一次见到羌鹫,着实吃惊不小,我说道: “咱俩当时怀疑老太太家养羌鹫,拿着猎枪是去找它的,结果羌鹫没从哑老太家出来,应该是…..”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说:“身后,身后突然冒出来的,我记得当时还是你提醒我的!” 胡八道扶了扶金边眼镜,笑盈盈的打了个响指说: “对!就是它出现的方向让我察觉不对,羌鹫是从咱们身后出现的,身后又是进村的路,说明他是被人养在村子里的!” 我“哦”了一声,没想到胡八道心这么细。又补充道: “而且,刘长春又恰巧出现了,对吧,我其实也怀疑他有问题,就是没想到羌鹫是他养的!” 胡八道左腿垫右腿,换了个翘腿的姿势继续说: “这个简单,还记得他给我敷完膏药,从他家离开的时候,我问过你他家的味道吗?” 是有这么回事儿,胡八道跟我出门后奇怪的问我闻没闻到什么怪味。 “臭味儿….”我当时解释说刘长春一个人住,干农活的男人出汗多,有点脏臭味儿正常。 胡八道笑着看了看我,解释道: “这点不怪你不懂,你是城里长大的,没吃过苦,不像我从小在农村经历的多,这臭味儿啊不是人臭,虽然他清理过了,但我还是能闻出来,这是一种动物粪臭!” 动物粪臭,这个细节,我全然没注意到! 羌鹫是从村子方向出现,刘长春几次的突然出现,再加上他屋子里的动物粪臭,由此推断,刘长春才是养羌鹫的人!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胡八道,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胡八道见我愣住了,抿了抿嘴又继续说: “还有,这大鸟的智商他娘的都快赶上我了,为什么刘长春扔个石头就能随便打到它脑袋?” 是的,当时在菜地羌鹫朝向我俩俯冲下来的时候,刘长春突然出现了,用石头打跑了羌鹫。 我顺着他的思路接茬道:“因为羌鹫认识刘长春,对他没有防备!” 这又是一个细节,我完全没有想到!! 我记得当时猎枪卡弹,胡八道也吓的直哆嗦,即便在那样的环境下,他居然还能保持着如此细心,着实让我震撼!! 胡八道呸了一口又说: “最后论证我猜想的还有一条,我去医院一检查,他娘的,这刘长春给我敷的哪是什么治病的膏药,是一种带毒的草药,这小子是想逼咱们走呢!” 不亏是老江湖,他的所有推测全在点子上,如此缜密的心思,怪不得他装作中全套,跟我们同行驮坟岭能骗过燕老三,他简直是跟燕老三一样的存在! 我不禁在心里暗叹,这两个人旗鼓相当,如今做了对手,以后可有热闹看了!! 我平静了一下内心,长长的舒了口气问: “胡叔,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搞清了他们劫尸镖的目的,对找大飞有帮助吗?” 胡八道的金边眼镜在阳光的反射里光彩夺目,他自信满满的往后一靠说道: “去丰饶哑巴村!” 第六十六章 加油 丰饶县在赣东,很远,这一趟我们走的太久,胡八道张罗着各自回家安排一下,隔天再出发。 虽然大概确定了燕老三和蛤蟆眼儿老头抢夺尸镖的目的,但是燕老三为啥突然让我们去给柳老板送人头镖,为啥又写信叫我们小心断指人灭口,最后又为何派人杀我们,这些还毫无逻辑,搞不清楚。 保险起见,我们故意在郊区待到了半夜才悄悄进城。回家收拾好行李,隔天下午便在机场见面,出发去赣东了。 柳胖子是有钱人,就带了个钱包,所有生活用品都打算现用现买,胡八道也只挎了个黑色的侧背布袋,布袋里鼓鼓的,不知道装的什么东西。 上了飞机,我跟胡八道坐在一起,猎七狼跟柳胖子在后面几排,我回头看了他们俩一眼问: “对了胡叔,你是去哪把猎七狼找来的?” 胡八道也跟着我回头望了他一眼。 “咱们来胡桃县之前,我就让柳胖子媳妇儿给他留信儿了!” 我“哦”了一声,想起猎七狼昨晚在菜地里的表现,说道: “昨天他是怎么对付羌鹫的你还记得吗?手脚着地,嘴唇上翻,摆的姿势像个动物似的,就叫了几声,那么凶的羌鹫都被他吓的服服帖帖!” 胡八道吸了口气佩服的连连点头。 “对,这小哥比我想的还厉害,真是有两下子!” “这么放心让他跟着?”我追问道。 “没事儿,这小哥虽然摸不透,但好像他的心思不在咱们身上,让他跟着吧,要不是他,昨晚咱爷俩就已经歇菜了!” 燕老三和胡八道这两个老狐狸都看不透猎七狼,却又都利用的心安理得,想来都是看中了他的本事,我也不在意,只要他不妨碍我们找大飞就好了! 我舒了口气,思维一转,想到了即将要去的丰饶县,还没到,光听那里的民俗就让我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流行配冥婚,真是想想就让人觉得瘆得慌。 “胡叔,我记得陈皮提到丰饶县时候,你说那里是个哑巴村?” 胡八道看样子有些累了,打了个哈欠说: “丰饶县城不小呢,最出名的是哑巴村,咱们主要去那里,看看我的尸镖是不是被他们搞去了,也能往上摸摸大飞的线索!” 我点点头,又纳闷的问:“那里不会都是哑巴吧?” 胡八道咧嘴笑笑,八撇胡都跟着上下移动。 “那不至于,就是哑巴多,有会说话的。” 也是,其实现在很多村镇的名字都是有历史渊源的,并不代表现存意义,我问道: “那里有你认识人吗?” 胡八道摇摇头,但随即拍了拍胸前挎着的黑布袋说: “倒不认识谁,我古董圈里的一个朋友去丰饶收过货,认识哑巴村的一个客户,我昨天去找他了,他就托我把这东西送给那个客户,借引子让咱们能跟他搭上个话。” 我低头看了这布口袋一眼问: “啥东西?” 原来是伴手礼,我还以为是东北三宝啥的,没想到胡八道张嘴回了句: “寿衣。” 寿衣?我顿时愣住了,哪有送礼送寿衣的? 这地方的民俗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我不禁往外边挪了挪,想跟那黑布口袋尽量保持距离。 胡八道见我这样,笑着解释说: “配冥婚是他们习俗,但并不是所有想配冥婚的都能找到八字合适对方又同意的人家,找不到怎么办呢?还有一个办法,就退而求其次,用这人的寿衣做引子,扎个纸人穿上寿衣合葬,这样的做法叫搭冥缘,相当于给他们在下面相亲搭桥了,这俩人到到底在不在一起,就要他们根据眼缘自己研究了。” 胡八道嘴角挂笑讲的煞有其事,说简单点,这不就是给下面的人介绍对象嘛? 要说配冥婚,也算是封建迷信的老传统了,可这……… “扯淡吧?”我简直感到莫名其妙,苦笑一声说。 胡八道跟我对视一眼,也笑了出了声,摆手道: “咳,迷信这档子事儿,没地儿说理去,有一半都是风水先生、阴阳先生那一行积极推动的,为了赚钱嘛!” 我会意的点点头,便没再聊下去了。 赣东是个不错的地方,但南方城市不比东北,盛夏时节简直闷热难耐。 我们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十一点多了,本来打到个车,但那司机师傅一听我们要去哑巴村,硬是在半路把我们撵了下去。 在路边这顿好等,终于碰见个黑车愿意载我们,当然,价钱要贵上一倍。 黑车司机是个年轻人,留着小平头穿着花格子短袖,人看上去还算老实。 讲好价钱上了车,司机小哥透过后视镜挨个打量我们一遍,操着带有当地口音的普通话问: “这大半夜的,你们去哑巴村干嘛?” 胡八道应付说: “哦,去窜个亲戚!” 司机点点头,又问: “你们是东北来的吧?” 胡八道虽然嘴碎,但都是看什么人说什么话,用来赚钱忽悠人才能让他有兴趣,见这司机要开始唠家常,他白了一眼懒得回复,索性把眼睛一闭,准备眯一觉了。 我见状,出于礼貌的回道: “对,是东北的!” 司机小哥可能是在驾驶座闷了一天实在无聊,这闲话特别多,见我应声,他又接茬说: “你们那很冷吧?我听说东北人都很有钱!” 坐了几个小时飞机,我也困乏难耐,便勉强笑了笑,算是应付。 没想到这小哥完全看不出个好赖脸,又说道: “对了,我听说你门东北人一顿能喝一箱啤酒,是真的吗?” 我还没吱声,一头的柳胖子终于急了,不耐烦的说道: “小哥,我们刚下飞机都挺累的,好好开你的车行吗?” 柳胖子话音一落,这小哥透过后视镜望了他一眼,冒了一句当地话,虽然听不懂,但听他这语气充斥着不瞒,应该不是啥好听的。 柳胖子财大气粗,除了不敢跟胡八道甩脸色,脾气也大着呢,见司机小哥骂他,气的他眼睛一瞪,伸过手去照着他后脑勺就扇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这一下子打的可不轻,把中间昏昏欲睡的胡八道都吵醒了。 “说你说错了?我们坐你车还得陪聊啊,你再给老子嘟哝一个?”见柳胖子急了,司机小哥没敢顶撞,把头低了下去。 我劝了几句,车内渐渐安静下来,便没人再说话了。 上车前司机说哑巴村离的不远,两个小时就能开到,可是我们在高速路上跑了整整三个多小时居然还没到。 我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三点多了,便小声问司机: “兄弟,还有多远啊?” 司机小哥头也没回,把着方向盘,盯着前边冷冷的说: “快了。” 他语气幽怨,看来是因为刚才的事儿记仇了!! 出门在外,不想跟他起争执,我裹了裹衣服,往车窗一边靠了靠又闭上眼睛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汽车的剧烈颠簸晃醒,睁开眼睛一看,车子已经进了山路。 司机小哥把车停在路边的一栋小房子处,回头说道: “加个油再走!”说罢,便推开车门出去了。 盘山路路边常有私人加油修车倒没啥奇怪的,胡八道和柳老板睡眼惺忪的往外望了一眼,也跟着下了车。 天才刚放亮,山里的空气特别醒脑,我出来伸了个懒腰,见那个司机小哥跟从破房子出来的两个人一边交头接耳,一边指着车子不停的嘀咕着什么。 柳胖子跟胡八道转了一圈,便绕去一旁的树林里解手,我做了个深呼吸,拍拍车棚对还在车里安静坐着的猎七狼说: “兄弟,不出来活动活动啊!” 猎七狼摇摇头,眼睛直盯着房前聊天的三个人,鼻子抽动一下缓缓说道: “那房子里没有汽油味儿,他在这停车不是加油的!” 我闻言一惊,赶忙转头看去,这三个人已经停止了交谈,一人手里捏个棒子,正蹑手蹑脚的朝着还在解手的胡八道走去。 我刚要呼喊提醒,但为时已晚,这三人一拥而上,瞬间就把胡八道按在了地上!! 第六十七章 哑巴村的由来 胡八道和柳胖子裤子还没提呢,就被这三个人按倒了,见猎七狼也下了车,其中一个抽出腰间的长刀威胁道: “别过来,再往前一步,老子宰了他!” 听这人口音好像跟我们一样,是个东北人!想必他们三是早都窜通好了专门打劫外地人的吧,怪不得司机小哥问我说是不是东北人很有钱!! 这三个亡命之徒应该是惯犯,翻起脸来样子狰狞凶狠,手脚利落,我站在原地没敢动,另外两个把柳胖子浑身上下的戒指手表撸了个干净,刚要招呼撤退,那司机小哥扭头一把抢过去胡八道手里的黑布口袋。 胡八道起先不撒手,光着屁股抱着布口袋央求道: “小哥,这里头就是几件衣服,没啥值钱的!” 那司机小哥二话不说,先招呼他一棒子,抢过布口袋骂道: “你骗谁呢,这一路上你抱着这布口袋一刻也不撒手,肯定是啥值钱的东西!” 胡八道疼的满地打滚,张了几次嘴也说不出话来,我摊开手接茬道: “兄弟,里面东西的确不值钱,不信你打开看看,就是一套寿衣!” 司机小哥在手里掂了掂,刚想打开看,被另外一个光头汉子拽了一把: “还看什么看,赶紧走了!” 几个人拿刀架在胡八道脖子上,还想去取车,忽然听得离老远的山路那头驶过来一辆警车,吓得他们三把胡八道一踢,扭头就往山上跑! 我赶紧扶住他,胡八道提上裤子把我一推,指着后头大喊: “别管我,赶紧追他们去,布袋子抢回来!” 我刚要去追,这个时候警车已经到了,从车上下来四五个警察,叫我们不要乱动。 领头的是个穿着警服身材高大的方脸汉子,踢了一脚身后的车子,打量我们一圈,严肃的问: “你们坐这车来的?开车人呢?” 刘胖子被抢个精光,气愤的指着后山说: “才跑,才跑,现在追还能追上!” 高个警察往后望了一眼,脸上犯了难色,并没有招呼人上山的意思。 柳胖子不愿意了,扭着屁股往前走几步埋怨道: “大哥,这伙人才把我们抢了,咋不追呢?” 警察双手掐腰,皱起眉头回道: “山上野兽多,天还没大亮呢,太危险!” “太危险?”柳胖子急的原地转了一圈,“我那块手表三十多万呢,你们不追就拉倒,别耽误我们追。” 说完赌气就假装要走,柳胖子那小胆儿我心里有数,刚才在那伙人面前吓的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现在也就是做做样子罢了。 这警察一把拉住他,语重心长的解释道: “人是得抓,但我也得保证手下人安全,你不用着急,他们也是当地人,知道这山上不能久待,不出三天,保准能出来。” 柳胖子还不服气,识大体的胡八道凑过来打圆场,瞪了他一眼说道: “柳胖子,就你住那小洋楼,少说还得个千八百万的,丢块三十万的表,你心疼个屁,听警察的!” 柳胖子闻言语塞,扭过头去不再说话了。 胡八道又秒变笑脸,笑着问警察: “同志,你们既然追到来了,说明这伙人是惯犯吧?” 警察点点头。 “流窜作案,你们这是被他们抢的第三起了。” 说罢,又看了我们的身份证,问了问我们被抢的具体经过,留下了联系方式,走完了该走的程序后,他们拉着黑车,终于把我们捎到了哑巴村。 哑巴村离我们被抢的位置并不远,我们围着山转了半圈就到了。 这丰饶县富裕的果然名不虚传,小小的哑巴村也规划的有模有样,家家二三层的小洋楼不说,四通八达的村路还都铺了沥青水泥,村路上来往的车辆中也不乏有一些名牌好车。 刘老板看呆了,瞪着眼睛小声感叹: “胡哥,他们都做啥买卖的,这么有钱啊,这还是农村吗?” 中间经历了抢劫的这段插曲,胡八道一直神色忧郁,站在村口深深的叹了口气。 “咳,别想那些用不着的了,想想咱在哪落脚吧!” 我问道:“还去你朋友的客户家吗?” 胡八道抿了抿嘴,看样子有点为难。 “那人侄女半年前车祸死了,一直想配冥婚找不到合适的人家,为了跟他搭上话,朋友才找来这八字合适的寿衣给咱做见面礼,出发前,朋友就给他打好招呼了,人家眼模眼望的等着呢,结果咱空手去了,不好办呐!” 怪不得胡八道选择送寿衣做礼物,原来正赶上这家人想配冥婚。 可现在东西在半路丢了,这事儿是有点难办! “这家家户户都富裕,你看这院墙砌的都有两米来高了,说明这里人防备心理都挺强的,咱冒懵投宿,这老乡们可真够呛能收留。” 胡八道点点头,随后一咬牙说: “走吧,还是去那家吧,东西丢了还有人情在,厚着脸皮去试试吧!” 眼下也没啥别的选择,我们去超市买了点水果便跟着胡八道找了过去。 这户人家姓毕,是做窗帘花边的生意的,当我们自报家门之后,原本在院子里浇花的一个中年男人眉开眼笑的迎了过来。 这人个头不高,发色黑白相间,显然是染过头的,他虽然穿着朴素,但眼里有神,一看就是个十分精明的人。 见胡八道在我们当中最为年长,赶紧上前满眼期待的跟他握手说: “您是东北来的胡老板吧?” 胡八道陪笑着点头,问: “是我,您是毕陪学?” 见互相找对人了,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气氛一时很融洽。 我们受到了他家的热情款待,原本人家已经吃过了午饭,就为了给我们几个接风洗尘,特意又做了一桌子饭菜。 为了跟他攀关系套近乎,等上菜的时候胡八道一直都在跟他聊那个中间人的朋友。 寒暄也寒暄了,客套也客套了,不一会酒菜摆好,我们围桌坐下。 他家人又开始挨个给我们敬酒,热情的实在让我们不好意思。 酒过三巡,大家都喝的很高兴,胡八道突然话锋一转,笑呵呵的说道: “毕老板,我们这趟来是想打听一下,你知不知道咱们村半个月前有没有谁家配冥婚了?对方是个男的,东北的?” 胡八道果然狡猾,他把寿衣丢了,怕人家翻脸,就先一步问了问题。 但这毕陪学脑袋也不空,并没有直接回答,想了一会反问说: “胡老哥,配冥婚是我们这的风俗啊,那个,老李跟你说了我家侄女的事儿了吧?” 我们担心的终究还是来了,人家开始关心起寿衣了。 胡八道眼珠子一转点了点头,举起酒杯跟毕陪学碰了一个,缓缓说道: “毕老板,你侄女的事儿我听说了,人吃五谷杂粮走泥土大路,保不准生个病出个啥事儿的,都不是咱能左右的,节哀!” 胡八道这是装傻呢,明知道人家关心寿衣的事儿,却拐个弯不往那上面说。 “是啊,刚出事儿那阵的痛苦难过都过去了,就是家里张罗给孩子配个冥婚,我侄女这生辰八字又不太好配,找了好几个月也没个合适的,还是老李够意思,据说给我侄女找了个八字吻合的人家。” 见胡八道不往点子上说,毕陪学终于直接问了。我尴尬的看了胡八道一眼。 胡八道略微犹豫一下,点点头说: “是,老李在这事儿上特别上心,这趟来,本来还叫我稍个寿衣来的!” 毕赔闻言学两眼放光,把头往前一探,忙追问: “老哥,带来了吗?” 胡八道尴尬的笑了笑。 “那个,带倒是带来了,就是没在我们身上,怕东西丢了,埋在半道的山坡上了。” 胡八道不敢承认被抢,又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了。 毕赔学一听这话,表情瞬间就僵了,低声问: “埋哪个山了?” 这个倒没啥可撒谎的,胡八道便直接说了那三个贼抢了东西逃走的山坡。 没想到话音一落,这毕陪学一家子的脸色都变了,失魂落魄的一个看一个。 胡八道不明所以,毕陪学又惊骇的问: “老哥,你真埋那山坡了?” 见胡八道点头,他一拍大腿喊道: “哎呦,那可糟了,老哥呀,你知道我们村为啥叫哑巴村,为啥这么多哑巴吗?” “为啥?”提到这茬,一旁正在夹菜的柳老板来了兴趣。 毕陪学小声说: “俺们村里所有的哑巴,都是因为家里有人在山上看见过狐狸!”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 “千年狐狸精啊!” 第六十八章 摸衣断魂 这大山之上有狐狸野兽啥的都算正常,可是王陪学最后这句,千年的…. 柳胖子听到这,吓的他筷子上夹的菜都掉了。 我现在才理解,为什么那伙警察眼瞅着抢劫的三个人往山上跑也不敢追,他们说的危险,应该也是指的这茬。 不过我们才在胡桃县见了羌鹫,心里防线还是有一些的,看了猎七狼一眼,胡八道寻思半晌问: “这见狐狸,跟哑巴又有啥关系?” 毕陪学惆怅的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 “凡是见过狐狸的,过不了几天都哑了。” “那咋知道是千年的狐狸呢?” “因为成精了呀!” “谁说它成精了,怎么证明狐狸成精了?” “都看见了,狐狸洞里住个女的!” ………………. 胡八道说一句,王陪学就应一句,而且都是脱口而出,不带丝毫犹豫的! 见胡八道没有问题了,王陪学干了杯中酒,握住了胡八道的手,语重心长的说: “胡老哥,那件寿衣具体是埋哪了,是埋山脚了呀,还是埋山腰山顶了?” 王陪学声音都在哆嗦,其他的家人也扭头盯了过来,足以见得,这家人对寿衣的重视。 柳胖子也不好意思吃了,心虚的干咳两声,看向了胡八道。 胡八道故作淡定的抿了口酒,皮笑肉不笑的说: “知道你们村有配冥婚的风俗,既怕丢喽,也怕贸然带寿衣进来犯冲,就把衣服埋山腰了,埋的不高能取回来,您放心!” 毕陪学闻言眼珠子一转,倒吸一口凉气,往椅子上一靠变了脸: “胡老哥,您这说法我听着有点别扭啊,我跟老李也只不过是生意上的朋友,咱们亲兄弟明算账,您就直言吧,多少钱能给我挖出来?” 看他这语气,毕陪学自然是不信的,估计是以为我们故意不带东西进村,想跟他坐地起价! 胡八道沉吟半刻,点了一根烟叼在嘴里。 “毕老板,您这么说就说远了,我们不图钱,刚才也提了,就来打听点消息!” 毕陪学苦笑着摇摇头,说道: “我们村半个月前的确有人花了几百万配了个冥婚,而且男方是东北的,万里挑一的八字呢,是你想问的不?” 不说别的,我一听这价钱就像是胡八道丢的尸镖,越贵越像,如果不贵,那燕老三和蛤蟆眼儿老头也不可能争的这么激烈。 我十分意外,这尸镖居然真的流落到哑巴村了?燕老三和胡八道不是都没得手吗?尸镖出现了,那大飞呢? 我心里接踵而来的问题越来越多,一时之间没有头绪,极度渴望知道接下来的消息。 可这本来是饭桌上讲人情的事儿,转眼间变成了生意场上的谈判砝码。 胡八道终究是老油条,虽然这个线索已经很明确了,但他并没有表现出太过兴奋的样子。 “哪户人家?知不知道是谁送来的人?” 毕陪学时刻注意着胡八道的神情变化,尽管胡八道已经在刻意掩饰,但毕老板好像还是从他细微的表情中捕捉到了关键,慢条斯理的说道: “这桩冥婚有点特殊,没公开办,在我们哑巴村也算个秘密,但我还真参与了,不是我老毕吹牛,你的这两个问题,除了我,整个村里都没人知道!” 说罢,他叹了口气又倒满了酒。 “胡老哥,你既然不图钱,我也不能让你大老远的白来,咱就这样吧,你把衣服给我,我把消息给你,咱们不亏不欠行不行?” 意思很明显了,只要我们不交出寿衣,这个猴精的毕老板是不可能吐露关于尸镖的任何消息的。 胡八道小眼睛眨了眨,捋了一把自己的小胡子说道: “好说,那衣服本来也是给您侄女的,我们没道理扣着,今天是来不及了,明天就给你取来!” 猎七狼面色不改,柳胖子闻言一愣,也尴尬的跟着点了点头。 都聊到这个份上了,这饭再继续吃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胡八道一拍大腿站起身子,跟毕陪学约定好明天见面的时间后便张罗要走。 本来想着用人情办事儿,眼下看来是行不通,这天色也晚了,毕陪学明知道我们大老远来,却只字没提让我们留宿,只告诉我们说,村大队附近有个招待所! 总而言之,这第一次见面,有喜有悲。 喜的是知道了胡八道的尸镖的确在这里交易了,悲的是我们丢了寿衣,原本一蹴而就,皆大欢喜的事情,如今变的异常复杂了! 出了门,憋了一肚子话的柳胖子凑到胡八道身边担忧的问: “哎,胡哥,你咋能跟他说明天送衣服啊?” 胡八道眼睛盯着前方的路,冷哼一声:“不这么说怎么办,你们也看见了,这姓毕的鬼的很,寿衣不带到,你就是用钳子撬,也撬不动他的嘴,我要是告诉他衣服被抢了,那就更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柳胖子不服气,挺着大肚子想了想说: “要我看,这老头是诳咱们吧,我可听说这配冥婚程序挺繁琐的,什么搭棚起轿,摆席上酒动静一定不小,我就不信,这事儿只有他知道,别人能看不见?” 胡八道摇摇头,叹了口气说: “看他样子可不像撒谎,这尸镖交易的这么贵,保不齐程序从简了,不信你就打听看看。” 柳胖子泛了倔,在去招待所的一路上,他见人就问,结果碰见的不是哑巴,就摇头晃脑,还真就一个字都没问出来。 半个多钟头,累的他呼哧带喘却一无所获,最后擦了把脑门的大汗骂道: “真么是奇了怪了,让那老毕说准了,这村人还真是一问三不知!” 随即又转头看向胡八道问: “胡哥,那咋整?咱总不能上山抓贼去吧?” 胡八道冷笑一声没有说话,只是阴里阴气的看了我一眼,我让他看的心里发毛,知道他肚子里一定是有什么坏水了。 我们在招待所开了两间房,柳胖子和猎七狼一起,我跟胡八道一起。 夜深了,我才洗漱完躺下,胡八道就贱兮兮的凑了过来,看了眼我地上的行李背包问: “知道那三个贼,为啥单抢我和柳胖子,不抢你俩吗?” 我打了个哈欠回道: “我跟猎七狼土里土气的还没他们穿的好,有啥可抢的,哪里像柳老板穿金戴银的露富,一看就是有钱人,又偏偏对你点头哈腰,以为你也有钱呗。” 胡八道点点头,深以为然的笑了笑。 “别说,这三笨贼还给咱留了条路。” 我看他还笑的出来,不禁问道: “约的明天去送寿衣,咱哪整去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胡八道小眼睛一眯,意味深长的伸手指了指我地上的行李。 我反应一下,瞬间明白过来。 “你想用我的衣服当寿衣骗那个老毕?” 我这音调很高,吓的他赶忙摆手示意我别声张,又往我身边窜了窜商量道: “外甥,时间太紧张,也没别的法子了,丢那寿衣我看过,也就是一件普通的贴身衬衫,没啥特别的,借你衣服用一用,如果行的通,找到大飞你就是头功啊!” 我气愤的白了他一眼说: “这可不行,这是要给纸人穿上跟死人合葬的,这太不吉利了!” 胡八道闻言一皱眉“啧”了一声道: “哎呦,什么吉不吉利的,配冥婚,搭冥桥,这不都是假的吗,你就当被大风吹丢了一件衣服,让风沙给埋了呗!” 见我没反应,胡八道又接着劝: “外甥,你也看见了,那老毕说的没错,咱要是不通过他,想打听到尸镖来络那是门都没有,咱都追到这来了,现在可就差临门一脚了!” 我在心里思忖片刻,觉得胡八道说的也不无道理,问道: “那老毕这么狡猾,能骗过他吗?” 胡八道见我同意了,笑逐颜开的点点头: “咳,你找件贴身的旧衣服,等一会夜深了没人,咱把衣服拎外边和和泥土,保准他看不出来!” 我也实在不想把大飞的事儿托的太久,经历短暂的思想斗争,我最后还是同意了胡八道的鬼主意,用我的衣服蒙混一下。 第二天。 我们四个照常起床,在约定的时间去了毕老板家,这个掉包计划并没有跟柳胖子和猎七狼说,当我俩把衣服交给老毕的时候,柳胖子惊讶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毕陪学神情激动的接过衣服,如若珍宝一般来回的抚摸着。 怕迟则生变,胡八道递完了衣服赶忙追问: “毕老板,寿衣交给你了,你看,你们村半月前那桩冥婚的事儿,可以给我说说了吧?” 我也着急追问道:“是谁把尸体送来的知道吗?那人长什么样,烫头吗,右手小拇指是断的吗?” 听我们接二连三的问题,老毕缓缓收起了激动的神情,脸色冷峻起来,慢条斯理的说道: “放心,咱先等个人,要是没问题,我一定说话算数把这件秘密讲给你们。” “等谁啊?”柳胖子没耐心,着急的问道。 毕陪学也不言语,给我们上了壶茶,就坐着不再说话了。 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以假乱真,心里莫名的有些忐忑。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大门被叩响,毕陪学等的人终于来了,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爷子! 看老爷子模样,少说也得有个八十几岁了,虽然年纪大,但他精气神很足,棍子也没拄。 胡八道见这老头气场十足,紧张的问:“这位是…..” 老毕介绍说: “这位是俺们村的活神仙,白老,会摸物断魂,什么东西他只要摸一下,就能知道主人是谁,长的什么样,多高多胖,甚至连生辰八字都不带差的!” 老头不多废话,看了我们一眼问老毕: “东西在哪呢?” 老毕赶忙起身把我的那件假寿衣递过去,毕恭毕敬的说道: “白老,就这件!” 这叫白老的老头接过衣服,伸出那干枯的就像是个老木根一样的手在我的衣服上来回摸了一下,突然抬头看向了我! 我这心里“咯噔”一下子,不禁暗道:真有什么神吗? 第六十九章 交换条件 白老盯着我看了一眼,把衣服推给了毕陪学。 毕陪学紧张的追问:“怎么样白老,您看这衣服行吗?” 白老笑了笑,干哑着嗓子说道: “衣服主人还活着!” 这话音一落,整个院子里的人都炸了! “这不是寿衣吗?衣服主人怎么可能还活着?” …………….. 大家开始议论纷纷,甚至有人对我们指指点点。 毕陪学捧近衣服闻了闻,好像也没发现什么猫腻,疑惑的问: “白老,什么叫衣服主人还活着,这不应该啊?”随后又转头问胡八道说: “胡老哥,你确定是这件吗?” 胡八道做贼心虚,更对这个白老不太了解,一时语塞。 “这……” 他话还没说完,白老瞟了我们一眼,抢先说道: “你家侄女这事儿先别急,这衣服大老远的送过来,难免沾上太多人气儿,我带回去再好好瞧瞧,过两天给你个准信儿可行?” 毕陪学十分信任白老,听他这么一说,连连点头道: “行,那就辛苦白老了!” 话说完,白老接过衣服把手一背,趾高气扬的出门了。 我真是出了一身冷汗,是不是寿衣,这老头居然还真摸的出来!还有他刚才看我的那一眼,更让我觉得,他好像连衣服是我的都一清二楚。 眼下白老没给出明确答复,毕陪学也不松口,嘱咐我们先回去,等白老那边给了消息,确定寿衣无误之后,再来详谈! 出了门,胡八道长长的舒了口气,摘下眼镜擦了把汗。 四下人来人往,大家也不好多说,等回了招待所,我们挤在一个屋子里开会,柳胖子着急问道: “胡哥,那衣服哪来的呀?” 胡八道躺在床上翘着腿,点了根烟,一直盯着天花板愣神,好像全然没听到柳胖子的话。 我回复说:“那是我的衣服,想假冒一下来着!” 柳胖子闻言“哦”了一声,想了想,又更加惊讶的问: “哎呦,那白老头摸一下就识破了?是不是有大仙儿在身上啊?” 胡八道从进了屋子一直一言不发,这阵吐了口烟雾转头问猎七狼: “小哥,你警觉性强,昨晚上有发现啥不对劲吗,会不会是有人趴咱窗户偷听了?” 猎七狼想也没想,果断的摇摇头。 “没有!” 没有,我记得清楚,当时白老头只摸了衣服一把,就直勾勾的盯着我看,绝对是有深意的,而且他那句“衣服主人还活着。”也明显是说给我听的! 可是他为什么又在最后他以不确定为缘由,带走了衣服呢? 说出了我的疑虑后,胡八道冷笑一声,翻身下地说: “那老爷子绝对是看出来了,话没说透是给咱们台阶下呢,走吧!” “走哪去?” 胡八道捻熄了烟: “去白老家,肯定等咱呢!” 我跟胡八道去商店买了不少东西,凑了个四合礼,结账的时候向老板打听这个白老,老板便口若悬河的给我们介绍起来。 听他说,白老这个人简直就是村里的活宝,村子流行配冥婚的风俗,他从来都是主事人,谈及他摸衣断魂的本事,更是让人佩服不已,说他们村子里从来就没人家丢过东西,丢了也没人敢捡,因为只要让这白老随便一摸,东西在哪,是谁捡了,就能说的明明白白比雷达都准,保准找到! 白老让店老板吹呼的神乎其神,真是让人连连称奇! 出了门,我还沉浸在白老的故事里,感叹道: “路不拾遗啊,这不是大同社会吗?没想到古人的社会愿望,让这小村子实现了!” 胡八道拎着俩兜水果不屑的笑笑。 “你信吗?”我问他。 胡八道皱起眉头想了想: “说不好!” 没走一会,我们终于找到了白老的家,站到正门前,我差点以为找错地儿了!! 好家伙,独栋的豪华小洋楼,金闪闪的琉璃瓦,宽敞的落地窗,绿植丰富,围墙高筑,漆黑的大铁门前还坐着两头精雕的玉石麒麟! 我本以为,如此受人爱戴的老头,应该是那种深居浅出的人间隐士,可看这规格,他家都快赶上城里柳胖子的别墅了! 我跟胡八道感叹一遭后叩响了大门,开门的正是白老,胡八道说的没错,他的确在等我们上门。 我们在院子凉亭坐下,胡八道递过水果礼品先开口道: “老爷子,特意来拜访您,在毕老板家,多谢您口下留情啊!” 白老呵呵一笑,不知道他嗓子出了啥毛病,声音特别沙哑,就好像刚刚喊破了喉咙一样。 “小事儿,你们是东北来的?做买卖的?” 胡八道陪笑道:“对,东北来的,我是做古董生意的。” 白老所有所思的点点头问: “老毕家侄女一直想配冥婚,可是啊,她那生死时辰太赶巧,不好找适合的,听说你们这趟是专门给她送寿衣?” 胡八道点头说: “就是帮朋友个忙!” 老头邪邪乎乎的咧嘴一笑,看了我一眼问: “小伙子,拿你衣服当寿衣用,干啥?狸猫换太子呀?” 我闻言一惊,胡八道说的没错,这老头果然看出我们的猫腻了! 白老咳嗽一声,继续说: “要是专门来送寿衣的,就不能用假的骗人了,说说,你们想干啥?” 既然被他捅开了,胡八道也不打算瞒着了,给他竖起大拇指,坦白道: “白老,您还真是个活神仙!”拍完马屁接着说:“真的寿衣在半路上被人抢了,我们这趟来其实想打听个事儿!” “啥事儿?” “听说你们村半个月前有一户人家结了冥婚,男方是东北的一个老板,尸体卖了五六百万,您听说过吗?” 老头闻言恍然大悟一般,把身子往后椅背上一靠。 “这桩冥婚是我主事儿的,怎么了?” 听他也有参与,胡八道顿时情绪高涨,兴奋的一拍巴掌道: “哎呦,老爷子您也参与了?那就太好了,我们这趟来就想打听下这桩冥婚的事儿!” 白老盯着眼老三深吸口气,缓缓说道:“这桩冥婚办的很低调,知道的人不多,你想打听啥?” 胡八道往前挪了挪椅子说: “打听下这男尸是谁送来的?” 白老头闻言果断的一摆手:“哦,那不知道!” 我们顿感失望。 “您不是主事儿人吗?” 白老缓缓解释: “这桩婚事不是一般人家办的,那可是我们村的王首富,整个流程特别隐蔽,除了走婚程序以外,其他一律不提!”他停顿一下又说: “不过你们还真找对人了,那毕陪学跟他关系不错,兴许他能知道!” 本以为可以从老头这打开一个渠道,没想到兜兜装转又把突破口引了回去,看来这毕陪学还真没撒谎,这桩婚事儿的秘密,除了他,再没地儿问了! 听到如此,胡八道脑筋一转,笑着说道: “既然这样,那能不能请您在寿衣的事儿上给个方便…..” 白老故作为难,思忖了片刻说: “我是这村土生土长的,跟老毕也算是街坊邻居,我帮你把假寿衣的事儿瞒过去,结果人家欢欢喜喜的下葬了,我白老头这不相当于既骗了人,又骗了鬼吗?” 老头说的在情在理,我们对于他来讲就是个外人,他怎么可能护着我们骗自己人呢? 气氛一时尴尬起来。 几分钟后,白老头忽然哑着嗓子一阵大笑,他的笑声十分难听,也很吃力,咯咯咯的就好像要背过气儿去。 笑完一阵,白老头话锋一转说: “不过,你要是肯帮我个忙,你们假寿衣这事儿我就睁只眼闭只眼算了!” 果不其然,这白老头在毕陪学家帮我们瞒事儿是有深意的,这会终于提出了条件。 “您说!”胡八道身子往前一探。 老头摆手叫我们把脑袋凑过来,小声嘀咕道: “你们帮我上山杀只狐狸!” 第七十章 狐狸 山上有狐狸的事儿,在毕陪学家就已经听说了,但让我们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白老兜了一圈之后,拿假寿衣要挟我们的条件,竟然是让我们上山杀狐! 胡八道听了他的要求也愣一下,缓了半天才说道: “白老,你们这后山有狐狸我听说了,而且还听说,这狐狸年头不短了啊?” 白老眼睛放光,笑呵呵的点点头。 我也觉得莫名其妙,接着问:“你们山上的狐狸,为啥找我们管?” 白老闻言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冷声说道: “老头子我不光会摸衣断魂,看人也从不走眼,自打见你们的第一面,就觉得你们不是一般人。”说罢他狡猾的抿了抿嘴,加重了语气: “特别是,跟你们同行那个身披兽皮的小哥,我说的没错吧?” 胡八道闻言眼珠子滋溜一转,竖起大拇指回道: “白老,厉害啊!” 白老头被夸赞洋洋得意的咯咯一笑。 “那小哥虽然话不多,但锋芒毕露,本事都写在脸上了,一定是打猎的好手,我要没看错,他应该是摩梭族人。” 摩梭族? 我闻言顿感惊讶,猎七狼这个人惜字如金又整天冷脸,像个谜一样,从燕老三到胡八道都知道他无害,却又说不清楚他到底有啥目的,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跟着我们! 我疑惑的问:“摩梭族?是少数民族吗?” 胡八道闻言一撇嘴:“摩梭族的历史可不短了,严格来说,也算是少数民族,由于人数太少,还是前几年才被国家归入到了纳西族。” 白老兴奋的接茬道:“对,摩梭族久居深山,个个都是神猎手,据说他们的语言能和动物沟通呢!” 我跟胡八道对视一眼,当初进山找猎七狼村里老乡们也都说他懂得兽语,这一点倒是对上了! 我想了想问白老: “就看他身上披了一块兽皮,就推测他是摩梭族?” 白老不紧不慢的笑笑说: “当然不能这么武断,摩梭族人普遍鼻梁高挺,身材魁梧,最重要一点是,他们的血脉决定了一个独有的特征….” 老头卖个关子,不紧不慢的背起手,站起来继续说:“他们的眼瞳里有金色斑点,那天见面我仔细看过,错不了!” 白老的话让我和胡八道颇为震撼,不过话说回来,猎七狼说话从来就是两三个字结束,相处了这么久,我还真没盯着他眼睛仔细瞧过,有没有金色斑点,现在的确说不上来! 见我们大惊失色的样子,白老又咯咯笑了一声: “你们这伙伴是怎么当的,看样子,自己人啥身份还都没高清楚呢?” 胡八道若有所思的敲了敲桌子说: “怪不得老爷子在毕陪学面前给我们留个台阶下,原来是看中了我们这位小哥的本事,这倒也没什么紧要的,不过您老为啥要杀狐狸呢?” 提到狐狸,白老顿时摆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样貌,眉头一皱感叹道: “我们村有冥婚风俗,这你们知道,祖辈以来都是前后两面山下葬,但是自从被白狐占了一个山头,后山就没法去了,所有人家都把坟埋在前山,这几年下来,已经没地方喽!” 老头说的声情并茂,好像再一会都要掉眼泪了,如果我们是在茅草房里,而不是在这个豪华洋楼里谈这番话,我还真就信了他的真情实感。 胡八道“哦”了一声,捋了一把小胡子,略加思索后问:“白老,如果山头的狐狸帮您解决了,寿衣的事儿…..” 白老头赶忙摆手,皮笑肉不笑的说:“放心,杀了狐狸,绝对不为难你们和老毕之间的交易!” 交换了条件,敲定了要求,我跟胡八道便没再多留,起身回招待所了。 出了白老家,胡八道问我对这件事儿的看法,我做了个深呼吸说: “跟这老头接触的不多,他什么为人我不清楚,不过依我看,他可不像是老好人,为村子造福的那套嗑,我可不信!” 胡八道也点头赞同我的看法。 “全村的冥婚全由他来主事儿,我猜是因为后山狐狸挡住他来钱道儿了!” 说完,他一摆手:“咳,眼下被逼到这一步了,不管怎么样,狐狸还是得杀呀!” “可毕配学不是说这狐狸都成精化人形了吗?绝对不好对付,要不然也不能等到今天了!” 胡八道狡黠的一笑: “你忘了那小哥前些天摆个姿势,撅嘴吹个口哨就能驯服羌鹫吗?回去先确认一下他是不是摩梭族,只要他肯帮忙,赶走一只狐狸,应该也不难!” “直接问他吗?” 胡八道摇摇头:“人家惜字如金,你问也未必能说,况且那白老头说的没错,摩梭族擅长打猎,眼瞳里的确有金斑,特别少见。” 我闻言在心里盘算着,其实猎七狼是什么少数名族并不重要,但目前毕竟是一路人,对他了解一些,没有坏处。 回到招待所,我灵机一动,捂住右眼叫胡八道扶着我直奔猎七狼房间,他正在喝水,我俩冲进来后,胡八道故作紧张的喊道: “兄弟,千亿刚才在外边眼里吹进砂子了,你快给看看!” 猎七狼虽然话少人冷,但心地很好,也没怀疑,放下水杯帮我看眼睛。 我借着这个机会,四目相对仔细的盯着他的眼眸,果不其然,猎七狼的黑眼眸里,的确有着几个金色的斑点,这些斑点不太明显,如果不是近距离有意去看,还真难发现,我在惊讶猎七狼是摩梭族外,更加佩服白老的细心程度! 翻了一会眼皮,自然找不出什么砂子,猎七狼冷声说了句“没事儿”后便起身走了,胡八道见我点头,赶紧跟了出去。 夜里,胡八道嬉皮笑脸的回到房间,告诉我猎七狼听到上山猎狐便爽快的答应了。 一切顺利,只欠东风!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四个踩着晨光微露的风口浪尖出发了,听说是去抓狐狸,胆小的柳胖子一路上都在叨叨。 “胡哥,那老毕不是说,这狐狸都成精了吗?咱们就这么空手上山靠谱吗?” 胡八道在低头赶路,并没搭理他,这柳胖子又拉着我嘀咕道: “嘿,兄弟,在老毕家不是说这狐狸都上千年了吗?我看聊斋可都说,救狐狸人家知道报恩,这要是打狐狸,也会报仇啊?” 胡八道实在心烦,回头扇了他一耳刮子骂道: “你他娘的让我耳根子清静一会儿,再吵给你扔狐狸洞去!” 柳胖子见胡八道发火,这才把话憋了回去不再言语。 踏上了山路,猎七狼开始警觉地探查起来,一会儿捻把泥土,一会儿折片树叶,看样子十分专业! 果然,才走到山腰位置,我们便在地上发现了狐狸脚印,狐狸走路很轻,踩在地上的脚印很浅,附近有一泡水洼,想来这狐狸应该是下山喝水的。 猎七狼低头看了看,没多逗留,便引着我们追随脚印继续前进了。 奇怪的是,这脚印在山下时候很规整,越往上就变得越凌乱,我们沿途跟踪到一处分岔口,诡异的事儿来了,左边有许多碎石,再往前,地上原本的狐狸脚印不见了,转而变成了一串蜿蜒向前的人脚印!! 柳胖子看到这一幕吓得大叫一声,指着地面哆嗦着喊: “我靠,胡哥你快看,狐狸脚印到这就没了,这….这狐狸到这就变成人形了!” 猎七狼俯下身子检查地面,我也紧张的低头细看。 没错,那一小串狐狸脚印到了这里后,的的确确不见了,衔接起来的人脚印,从大小和轻重上看,像是个女的! 我心头一紧,难不成这狐狸还真成精幻化人形了? 胡八道的眉头也紧锁着,望着山头的方向问: “小哥,你看这另一半脚印,是人留下的吗?” 猎七狼拍了拍手直起身子,点头吐了一个字: “是!” “我的妈呀!”猎七狼的话音一落,柳胖子差点就吓瘫了。 这次胡八道没骂他,山腰以下狐狸印,山腰以上人脚印,这事儿的确匪夷所思,换了谁都得害怕,也只有猎七狼面色不改,继续引路上山。 越往山上走,树干越粗壮,林荫也越发密集,遮天蔽日的树叶像是一面遮阳伞一般,挡住了大部分阳光,只能透过叶子交叉间隙洒落地上。 猎七狼在最前头,我跟胡八道走在中间,胆小的柳胖子跟在最后,除了鸟鸣和脚下踩响的枝丫外,寂静的能听到人的心跳声。 正走着,猎七狼忽然警惕起来,抬起手示意我们别动。 我们大气都不敢喘的原地站了一会,胡八道环顾一圈,小声问: “小哥,到狐狸洞了?” 还没等到回复,就听得远处的树林里,传来一声凄惨的嚎叫!! “啊啊………” 这叫声听的人挖心挠肝,瘆人心脾,就好像是什么人受到了极端的酷刑一般! 山上有人!! 猎七狼脸色一变,低声说了句: “你们先别动,在这等我!”便奔着声音方向撒腿跑了。 猎七狼一走,就剩下了胡八道我们三个,远处的嚎叫声还在继续,气氛一时凝结起来。 柳胖子浑身都在哆嗦,脑门上全是汗珠,拽着我的胳膊说道: “这小哥咋还走了呢?他没看过西游记里红孩儿的那章吗?这荒山老林的怎么可能有人啊?这是调虎离山之计啊!” 胡八道骂了一句: “别他娘废话,安心等着。” 柳胖子咽了口唾沫,小声又道: “胡哥,这狐狸精不是鬼,它们可不分黑天白天呐,没准什么时候就出来了!” 就在柳胖子话音刚落的一瞬间,我就听到“嗖”的一声,前方不远处的草丛里跑过去什么东西,速度极快,看不清身影,只留下一片晃动的草叶。 狐狸? 我跟胡八道潜意识的往前跑了几步,还是没看到任何东西! “咱们挨的近点!” 胡八道嘱咐了一句,我往后伸手想拉柳胖子却拽了个空,扭头一看,不禁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地上只留下了一只鞋,柳胖子人没了! 第七十一章 噩耗 就回头的一个功夫,柳胖子那么个大活人,只剩下了他的一只鞋! “胖子!”胡八道见状担心的大喊一声。 抬头望去,只见得前方左右两处草丛都有晃动。 “不好!胖子有危险。” 别看胡八道平时对胖子不是打就是骂,整天一副欠他钱的模样,真看胖子出事了,他毫不犹豫的一跳三尺高,疯了似的追跑过去。 不知道柳胖子被拽到哪一边去了,胡八道心急如焚,指着一面喊: “我跟这边,你去那边,咱分头追!” 胡八道虽然为人狡诈,嘴巴碎叨,但他凡事儿走心,并不是个行为武断的人,除了跟燕老三我们演戏外,这段同行时间难得见他这般慌张。 话音一落,他人已飞奔老远,我也不敢耽搁,叹了口气赶紧夺路寻人! 刚才惊慌失措没有时间细想,其实胖子很重,如果他被拖走,这地上应该会被他压留一条深深得拖痕。 可是我仔细探查一下地面,并没有任何痕迹,想来我这边只不过是个虚晃,胡八道那个方向才是对的。 刚要扭头折返,忽然听得前边又是一阵草动,还是有什么东西存在! 我一咬牙,小心翼翼的往前踱步,扒开眼前的这片草丛后,空无一物,但是在不远处又有草丛晃动,就像是在故意勾引我一般。 我深吸一口气,终究按捺不住好奇心,跟着草丛不断的响动一路追随过去。 走着走着,我渐渐察觉不对,地上居然出现了些许血迹! 血迹还很新鲜,应该刚刚滴落不久,可是这荒山野岭的哪来的血?会不会是狐狸受伤了? 如果这畜生受伤,岂不是抓它的好机会? 我加快脚步终于跟到了一处杂草丛生的山洼。 它没再逃跑,好像躲在了草壳里休息,我蹑手蹑脚的走去,瞄准了晃动的草丛擦了擦手掌猛的往前一扑! 扑中了!! 我欣喜若狂,本以为扑到的是个狐狸,但埋头一看,吓的我猛的一松手! 在我怀里紧搂着的,居然是个大姑娘! 这姑娘长发披肩,脸颊上全是淤泥污垢看不清样子,但见她体型匀称还穿着一件麻布衣服。 姑娘让我扑了个实惠,也吓得她高声尖叫连连后退,我见她一直捂着肩膀,血迹都已经浸透了衣服,刚才地上的血迹原来是她的。 我缓了缓神儿,疑惑得问了句: “你是?” 姑娘瞟了我一眼,惊慌得扭头要跑,但挨不住伤口剧痛才站起身子就又摔了下去。 我没有着急上前,又问了一句: “你怎么在这呢?你是山下哑巴村的吗?” 姑娘警惕的盯着我,依旧一言不发。 我挠了挠头,从她衣着破烂,灰头土脸的样子来看,应该是在山上生活的日子不短了。 我站在原地没动,问道: “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你怎么受伤的?” 姑娘大眼睛转了转,打量我一番后,终于开口了: “摔伤的!”声音十分动听。 我点点头,为了表明没有恶意,尽量压低声音,摊开手说道: “流了这么多血,估计你这伤口不小,快跟我下山找大夫吧!” 姑娘摇摇头,不为所动。 我叹了口气掐着腰环顾一圈,再不见了草丛动静,看来狐狸已经跑了! “你这伤不是干挺着的事儿,跟我下山吧,走不动没关系,我背着你!” 我刚要过去搀扶,她赶忙伸手示意我别过来,厉喝一声: “不用!” 姑娘终于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往前边走,半晌扭头说道: “你快走吧,这山上挺危险的!” 我见她对我十分排斥,也就放弃了帮忙的想法,转而问道: “对了,你刚才看到什么东西从这边过去没?” 姑娘冷冷的盯着我问:“什么东西?” “狐狸!” 我察觉到,当我提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她的表情微微一变,随即一摆手说了句“没有。”后就扭头往前走了。 线索跟到这里就断了,本以为刚才的血迹是狐狸受伤,没想到突然冒出个姑娘。 已经走出了这么远,我怕再往深走会迷失方向,就沿着路返回了。 回到原地,我不仅看到胡八道依在树下抽烟,还惊喜的看到了柳胖子! 我见胖子也在,激动的上下打量他一遍,问道: “柳老板,你没事儿吧?刚才你咋突然没了?” 柳胖子满脸惊悚,还没等他说话,胡八道接茬道: “被东西叼走了,没事儿!” 我闻言一愣,赶紧追问: “被啥叼走了? 柳胖子咽了口唾沫,心有余悸的说: “就你们刚才往前跑的功夫,我脚底一滑载个跟头,好像被什么东西拽住了裤腿!” “那你怎么没喊呢?” 柳胖子一脸委屈: “我喊啥呀,脑袋先着的地,直接就摔晕过去了!”说着,他伸出了右腿。 我抻头仔细看去,他的裤脚被撕扯掉好几块,还能依稀看出好几个牙洞,的确像是被什么东西拖咬扯得痕迹。 “柳老板你多少斤?”我看着裤腿问。 “一百九十斤!” 我闻言心里一紧,抬头看向胡八道: “胡叔,将近两百斤,什么东西能拖得动啊?” 胡八道抽了口烟,满脸愁容的也瞥了一眼,说道: “不知道啊,我发现胖子得的时候,他还昏着呢,不管是啥,好像没伤人得意思。” 柳胖子经历这事儿可吓破胆了,慌张的冲胡八道商量: “胡哥,这不明摆着是狐狸干的吗,这次没杀我是警告,咱赶紧下山吧!” 狐狸能有这么大的劲儿把一八九十斤的柳胖子拽走? 我有点不信,也想听听胡八道的意思,胡八道把烟按在树干上熄灭,把烟蒂揣在兜里,站起身子拍拍屁股说: “走吧,那小哥不在,靠咱三也没啥用,这前后都等了半个多小时了,先回去!” 猎七狼是久居深山的摩梭族,一身的本事,我们倒不担心他,商量后,还是决定下山回村了。 白老知道我们回来,特意去招待所询问杀狐情况,见了胖子的狼狈裤腿,他毫不犹豫的确认道: “没错,是狐狸牙印,是它干的!” 我吃惊万分,凑过去问: “白老,不是看错了吧,柳胖子两百斤的体重,狐狸能托的动?” 白老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用那难听的哑嗓说道: “都说了,这不是普通的狐狸,人家有道行了,别说拖个胖子,之前还有人在狐狸洞里见过她变成了一个大姑娘呢!” 提到大姑娘,我忽然想到了在山中见的那个受伤的姑娘,不由得心中一冷。 柳胖子闻言咋咋呼呼的说: “哎呦,可不嘛白老,这狐狸妥妥成精了,我们起初上山发现了狐狸脚印,结果跟着跟着,你猜怎么着,这狐狸脚印突然不见了,变成人脚印了!” 白老也不觉得荒诞,好像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点头道: “会化人形了,没什么稀奇的,你们再上山带着刀,千万别掉以轻心!” 柳胖子吓的一咧嘴:“我是说啥不去了,胡哥你也看到了,咱三在一起,它为啥偏偏找我下手,因为我胖啊,味道鲜美!” 白老站起身子,笑着安慰道: “没关系,不是有那厉害的小哥在嘛!” 说罢疑惑的打量一圈问道:“他人呢?” 胡八道没说实话,就搪塞说猎七狼出门想办法了。 白老也没多心,张罗要走,我们把他送出门,跟胡八道在门口抽了支烟,天色已经逐渐变暗,一直不见猎七狼回来,更想到今天那个受伤的姑娘一时心神不宁。 胡八道眼尖,看出我惴惴不安的心思问: “咋了,怕啦?” “不是,担心猎七狼,也觉得今天上山遇见的事儿有点怪!” 胡八道点点头,只是简单的回了个“是”。 我想了想沉声问道: “一只狐狸能拖动两百斤的大胖子?还有,你相信狐狸变人的说法吗?” 这一天的风尘仆仆,使得胡八道的金边眼镜蒙上了一层灰尘。 他没有直接回答我,只是望着远处呆呆的说道: “敬畏自然吧!” 听这意思,他还是信的! 本想跟他说说那个受伤的姑娘,话都到了嘴边,硬让我咽了回去。 ……………………………….. 天亮了,始终不见猎七狼回来! 虽然他艺高人胆大,但这一宿未归,也着实让我们没底。 这次柳老板说啥也不敢跟着了,吃了早饭,我便和胡八道上山找人。 风尘仆仆的回到了昨天山腰位置,发现周围树上留有许多记号,胡八道摸着树皮高兴的说道: “哎呦,这肯定是小哥昨天回来找咱们时留下的!” 猎七狼一定是有啥发现了,我们不敢耽搁,顺着树上的记号往上山追寻! 记号一路标记,二十几分钟后,把我们引到了一处茂林,记号却突然消失不见了。 我俩喘着粗气休息,胡八道打量着四周环境,疑惑的说: “不应该呀,这附近又没啥蹊跷,记号怎么到这就断了呢?” “可能是标记的隐蔽了呢?再找找吧!” 休息一会儿后,我俩划开区域,开始寻找标记,我正拿着树枝到处翻看草堆,忽然感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猛地回头一看,见得一双漂亮的大眼睛。 是昨天受伤的那个姑娘,她洗掉了脸上的淤泥,终于露出了面庞,干净标致,是个纯粹的素颜美女! 怕我声张,她比划个“嘘”的手势,把我拉到一棵大树后边。 再次见到她,我心情很复杂,还没等我说话,她先开口道: “你们是不是再找一个男的,浓眉大眼,长的高高壮壮的?” 我颇为惊讶,小声的点头问: “你怎么知道?” 姑娘担心的往胡八道方向看了一眼,缓缓的说: “别找了,他已经死了!” 第七十二章 木床 死了? 猎七狼死了? 我难以置信盯着她,刚要仔细询问,胡八道好像听到了声音,扭过头来喊了声: “外甥,你找到记号了?” 我抖个机灵,慌忙转过头去应称道:“胡叔,还,还没找着呢!” 胡八道抻头瞅了瞅,一边往我这走一边问: “你小子鬼鬼祟祟的干啥呢?” 我故意挡着身后,心中暗叫不好,要是让胡八道发现这姑娘就糟了! 胡八道看出我心虚,走过来把我旁边一推,也不顾我阻拦,用棍子扒开了我身后的草丛。 我眉头一皱,正在想着怎么解释,胆颤心惊的一看,草丛后居然啥都没有,那姑娘溜了! 我终于舒了口气,心里一直在琢磨她的话,胡八道逮个空,斜着眼睛问我: “我刚才咋听到有人说话呢?” “哪有人说话,胡叔你听错了。”我做贼心虚,简单搪塞过去便转身去另一边寻找记号了。 我们花了好长时间,几乎找遍了附近所有的树,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胡八道累瘫在地上休息,皱起眉头把手中棍子一撇,无奈的骂道: “他娘的,这小哥绝对是有意引咱们去哪个地方,怎么会突然到这片林子就没信号了?” 我挨着他坐下,擦了把汗,还是把一直的担心说出了口: “猎七狼办事有头有尾,绝对不会突然中断记号,你说,他会不会是遇到啥危险了?” 胡八道沉默不言,扭头环顾一圈叹了口气。 “以这小哥的本事儿,在山里应该没什么凶兽能伤的了他,危险……..” 他捋了捋胡子轻声说: “要说危险,难不成他标记号到这里的时候遇见狐狸了?” 我闻言心里一紧,的确很有可能,胡八道眨了眨眼,站起身往山尖处眺望了一眼说: “离山头不远了,咱上去看看!” 我们不再耽搁,小憩一会儿后,赶紧继续爬山。 胡八道虽然年岁不小,但腿脚还行,找了根树枝借力,紧跟在我后头一点也没拖后腿。莫约半个小时后,我们终于又发现了一些线索: 沿路上的树枝被折断,树杈上还沾有不少血迹,草地也被重力压迫过!最重要的是,地面还留有几枚狐狸脚印! “小哥果然遇上狐狸了!”胡八道见眼前的景象不急不慢的说了一句。 我心里一沉,慌忙的打量四周环境,忽然望见一边的草壳里好像有一小段什么东西,凑过去一看,吓的我惊呼一声! “我去….” 手指!!一根从掌根断掉的中指! 胡八道听到我喊,赶忙凑了过来,扯了几片叶子垫着,拿起手指离近细看。 这根断指被泥土血迹沾染,颜色已经发黑,但还能够清晰的看到从根部露出的森森指骨! 真是看着都疼!! 胡八道歪着脑袋盯了半天,倒吸一口凉气问我说: “外甥,看着熟悉吗,是不是那小哥的?” 我心里也没底,猎七狼平时寡言少语,跟他亲近的机会很少,脸都没太细看,别说手指头了。 “我不记得,但应该不是吧!” “这世界千奇百怪,强中自有强中手,可没什么应不应该的。”说着,胡八道把手指翻了过来。 “你看!” 我强忍恶心,贴近一瞧,发现这手指根部的皮肉还有被撕扯的痕迹,断裂的手指骨也参差不齐。 “不是切断的,也不是掰断的!” 胡八道盯着手指骨冷笑一声点头道: “对,是咬掉的!” 说着,他用树枝指给我看,果然,我看到了骨缝处的尖锐咬痕。 结合地上的狐狸脚印,再加上被咬断的手指,我这后背瞬间就起了凉风。 猎七狼不会真的遭遇不测了吧? 我刚想跟胡八道坦白山中遇见的姑娘,他忽然站起了身子,把手指一扔,指着前方说: “走吧,这地儿的打斗还是开始,再往前走,指不定还有什么呢!” 我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咬掉手指头还只是开始? 我不禁冒了一头虚寒,狐狸有没有千年不好说,但这畜生的凶狠残暴可见一斑了。 我倒吸一口凉气掏出尖刀握在手里,但是仔细想想,这又有什么用呢,如果连猎七狼那么大能耐都能遭遇不测,就算我跟胡八道手里有大炮,那也是白给呀!! 我俩提心吊胆沿着小道继续往山尖爬,三十几分钟过去,所幸没有什么变故,也再没有什么残肢发现。 我望了眼西边落山的太阳,喘着粗气担忧的说道: “胡叔,咱们爬到这就已经大半天了,如果再到山顶,就得抹黑下山了!” 山腰的树木枝繁叶茂庇荫还好,越往山头走,枝叶就稀疏起来,胡八道晒得整个脑袋通红发紫,嘴唇干裂,哪里还有一点奸商老板的富态模样,听我这么一说,他用手遮阳,也眺望了一眼太阳。 “你不提醒,我都差点忘了时间….咱加快点速度,一定不能赶天黑下山。” 我点头应允,伸手拉了他一把,拽着沿途的树枝,加快了速度。 又爬了个八小时,我忽然发现,远处好像有堆乱石,凑近一看,乱石附近竟然有个山洞! 山洞只有半人高,周边生满了杂草,中间却干净异常,显然有东西经常出入。 我向胡八道招呼一声,兴奋的赶到洞口,忽然感觉脚下一粘,好像踩到什么东西了,低头一看,居然是半截肠子!! 我吓的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胡八道也赶了过来,看到肠子眉头一皱,用树枝拔了拨,方才安慰我说: “不用怕,不是人的!” 我终于松了口气,赶紧把肠子挑到一边,心有余悸的问: “确定不是人的,这山上又没啥大型动物,那这是什么肠子?” 胡八道又仔细端详一会说: “猪肠!” 猪肠?我感觉莫名其妙,这山不大,应该不会有野猪,哪来的猪肠呢? 胡八道的注意力不在肠子上,但看出了我的疑虑,低头往洞里望了一眼,解释说道: “兴许是狐狸下山祸害的家猪!” 不管是哪来的,只要不是人的就好,我舒了口气,看着眼前矮小的洞口问: “是狐狸洞吗?” 胡八道用棍子伸进去探了探: “没错,狐狸洞!” 我闻言咽了口唾沫打量四周一圈,无奈的说: “这狐狸洞都找到了,怎么还是不见猎七狼啊,这小子到底跑哪去了?” 胡八道眉头一直紧锁着,盯着洞口琢磨了半天,伸进去的棍子好像勾到了什么东西,挑出来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哎呦,这不是那小哥身上的布条吗?” 我紧张的凑过去一看,棍子上挑着一段灰色的麻布条,正是从猎七狼衣服上扯掉的! 我后背的冷汗瞬间冒了一层,心中暗道不好,猎七狼被狐狸叼进洞了? 本以为胡八道会退缩,没想到他抽出腰间短刀,恶狠狠的盯着洞口骂道: “他娘的,老子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千年狐狸精长啥样呢,走,进洞救人!”说着,俯下身子就钻了进去。 一般来说,狐狸洞都很小,也很浅,成年人根本进不去,可这洞真是超乎我俩想象,迈进洞口便是一段倾斜向下的陡坡,待滑倒了底,掏出手机一照。 好家伙,这洞不但能直起身子,还四通八达的有很多岔道。 胡八道走在前边,见到这番景象低声嘱咐我: “外甥,这狐狸在不在洞还说不准,咱们先找人,如果跟狐狸遇见了,扭头就跑,千万别想着拼命,知道不?” 我点头应允,便跟着他蹑手蹑脚的往洞深走,洞内十分寂静,除了我俩脚下踩着石子的“咔咔”声,再就是我紧张的心跳声了。 毕竟是狐狸洞,好大的一股狐臊味儿,我捂着鼻子小声问: “胡叔,这么大的洞,哪能就住一只狐狸,你说会不会有一窝呀?” 胡八道还没回话,突然一摆手,示意我别出声,我心头一颤,把手机往前照去,眼前的景象惊的人说不出话来,这洞里竟然有一张木床!! 我惊骇的跟胡八道对视一眼。 “真成精了?” 话音一落,就听“砰!”的一声,从隔壁洞口传来一声闷响! 第七十三章 蓝色 我俩让隔壁这声闷响吓了一跳,旁边的岔洞被一堆碎石堵住了洞口,里面好像有东西再往外撞。 小心的蹭过去后,借着手机光亮,我从碎石间隙中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影躺在地上。 我小声惊呼:“胡叔,这里面有人!” 胡八道闻言也凑过来看,但洞中实在太黑,缝隙又特别小,看的很迷糊。 “好像真有人被关在里边!” 听胡八道跟我的看法一样,不禁喜出往外,我趴在碎石堆上小声喊了句: “猎七狼,是你吗?” 不但没有回复,连撞击都停止了。 胡八道见状又趴在墙缝上往里瞥了一眼,喊道: “小哥,是不是你,是你就回应一声?” 短暂的等待之后,依然悄无声息。 我敲了敲碎石堆,颇感纳闷的说: “这洞封口了,能不能是缺氧晕过去了?” 胡八道扶了把眼睛摇摇头:“缝隙这么大,怎么可能是缺氧!” 他还在一本正经的分析,我看了眼手机惊慌道: “不好,手机快没电了,咱得赶紧动手!” 说罢,我撸起袖子开始扒堵洞的碎石。 胡八道好像有所顾虑,在一旁欲言又止,最后想了想,也过来伸手帮忙。 说来也怪,自打我俩听到那声闷响后,这里头再没声音,我一边担心猎七狼安危,一边担心狐狸回洞,一会儿功夫就忙活的满头大喊。 这碎石堆砌的十分特别,里头难开,但从外边拆卸起来却特别容易。 几分钟后,我俩终于挖通了碎石,最后抬腿一脚踹开了一个大豁口。 焦急的往这岔洞里一看,空空如也,人居然没了!! 胡八道叫了一嗓,伸头刚迈进一步,我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还没来得及喊他,忽见白光一闪,一柄西瓜长刀朝向胡八道脖子砍了下来。 多亏我学撒打的反应比较快,见长刀剁下,赶紧抓住胡八道往回一拉。 虽然躲过了脖子要害,但终究慢了一点,听得胡八道“啊….”的一声惨叫,右肩膀被长刀割开了一道口子! 眨眼之间,从这长洞里钻出一个人影,这人并不是猎七狼,他光着头高高壮壮的,我猛然想起,是在山路以加油为借口抢劫的那人三中的一个! 这汉子破衣烂衫,脸上还有好几条血道子,跑出来后认出我俩,举起长刀又砍了过来,胡八道伤口血流不止,整个人都瘫在我怀里,我根本没机会腾出手应付,见长刀落下,我一咬牙,只好抬起胳膊硬接! “砰”的一声,我吓得冷汗浸湿了头发,这汉子忽然受了重击,长刀落地,整个人倒飞出了一米多远。 洞壁上映出一道影子,我回头一看,猎七狼! 汉子吃了亏,艰难爬起骂了一句脏话后,捡起长刀落荒而逃了。 猎七狼力气比我大,见胡八道露出肩胛白骨,赶紧接到自己背上,低声说了句: “伤到骨头了,得尽快下山,不然他这只胳膊要废了!” 胡八道疼的直咧嘴,闻言吓得嘴唇都紫了,哭哭咧咧得喊道: “娘哎,我这胳膊要真废了,我也不活了!” 我见情势紧急,也没有多问,赶紧从后面拖着他往洞外爬。 出洞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胡八道的血越流越多,刚开始还骂骂咧咧,这阵也不知是吓得还是实在虚弱,昏死了过去。 猎七狼往山下望了一眼说: “狐狸快回来了,咱们赶紧下山,我速度比较快,你尽量跟上!” 我闻言一愣,心里暗想,什么叫你速度比较快?你背着个百十来斤得人呢,你能怎么快! 我随口回道:“你别管我了,赶紧回村给他上药止血吧!” 我这话音才落,猎七狼抬腿便跑! “嗖”的一声,我还没反应过来,耳边一阵清风掠过,他人已经窜出去三米开外。 我大吃一惊,赶紧去追。 天黑山陡,别说跑了,我连走都得低头看路,可这猎七狼就像一架越野小摩托似的,“嗖嗖嗖”全然不受地形和视线影响,背着胡八道眨眼之间就消失在了黑暗里。 我尴尬的望着四周,要知道他能这么快,就让他等等我好了,这荒山野岭可让我怎么办?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山中就剩下我一个人不说,才走两步,“滴答”一声,手机又没电了! 我咽了口唾沫,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缓缓心神,在惨淡的月光下缓步而行。 狐狸洞中的变故来的太快,我现在整个人都还在混沌当中。 光顾着上山找猎七狼,都忘了在我们之前,还有开黑车的三个贼也上山了! 可是,这都过去好几天了,本以为他们早就跑了,怎么还会在山上呢? 回忆到狐狸洞,我又联想到洞里的那张木床,没有草窝,那狐狸住人床? 一时间,后背起了阵阵凉风! 我只顾着低头挑好走的路走,逐渐偏离了下山方向,正慌乱间,我又忽然察觉到身边草丛“簌簌”作响。 我心中暗骂,真是白天不说人,晚上不提鬼,我这心里才想狐狸,狐狸就来了? 掏出短刀紧握在手,盯着响动的草丛准备跟它拼了。半晌过后,草丛终于被扒开,是那个长头发的大眼姑娘! 之前两次见她,我还心存好感,如今再遇,不亚于见鬼了一般!! 姑娘见我握刀指向她也不介意,走出草丛担心的问: “大晚上的,你咋还在山上?” 我倒吸一口凉气,暗骂这话问的真是可笑,刀不离手淡淡的回道: “那你呢,你怎么还在山上?” 她往后捋了一把头发,又往我身边凑了几步说: “我一直住在这里啊。” 说完又问:“下午跟你一起的老头呢?” 我没回答她,心中逐渐警惕起来,这姑娘真是越来越诡异了,大晚上的在山上走来走去,难道她就不怕狐狸吗? 结合种种迹象,我的看法也有了改观,或者说,白老和胡八道的观点都是对的,她就是成精的狐狸? 正胡思乱想着,忽然一股淡淡的怪异味道飘进了我的鼻子,闻到这股味道,我恍然一惊,感觉后脖子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是狐臊味!! 没错的,我才刚刚从那狐狸洞出来,这股味道,简直跟洞中的一般无二!! 我惊讶的转头看了她一眼。 姑娘眼里含笑,见我紧张的样子,不急不慢的说: “我记得白天上山你走的可不是这条路,迷路了吧,我送你下山!”说着,扭着肩膀走在了我前头。 我僵直的站在原地,这气味正是从她身上飘散过来的,这说明她就住在狐狸洞,再联想起我们第一次上山发现的半条狐狸脚印,半条人脚印,再加上新发现的洞中木床,我这脑袋“嗡”的一下子,顿时懵了!! 姑娘见我半天没动,转头向我招手。我把心一横,她如果真是狐狸,我现在就算跑也跑不掉了,索性跟她装下去吧! 想及此处,我快走几步跟上,故作轻松的问她: “你叫啥名字?” 她今晚似乎心情不错,没有像第一次见面那样板着脸,微笑着说: “我叫木秦,你呢?” “程千亿!”我冷冷的回了一句。 木秦点点头问:“对了,你找到你朋友尸体了吗?” 她不提这茬我差点忘了,下午跟胡八道在山洼子里找记号的时候,就是她突然冒出来告诉我猎七狼已经死了,害的我好阵担心,她为啥要骗我呢? 我接话问:“你知道我要找谁?他长的什么样?” 木秦也没犹豫,开口说道:“个子不高,短发平头,眼窝深陷,穿的好像是一件短袖,对吧?” 听了她这番描述,我终于搞懂了,她说的不是猎七狼,而是抢劫我们三个贼人中的另一个! 如此说来,当初他们三人上山,被关在狐狸洞一个,还死了一个,真是恶人有恶报,就剩下最后一个开车的司机不知道去处了! 看她还在装无知,我索性陪她演到底,并没有询问有关于狐狸的半点消息。 闲聊一路,我提心吊胆的跟着她走,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依稀看见了山下的哑巴村,这姑娘居然真领我下山了! 她随便往山下一指,说: “顺着路走就回去了,记得,别再来了!” 我朝山下瞅了一眼,等我再回头,已然不见了那个姑娘,却瞥见了一只蓝色的小动物,再朝山上猛劲跑呢! 我吓得一哆嗦,头也不回的奔山下冲了回去。 等回到哑巴村招待所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猎七狼也不关心我是怎么回来的,一直在忙活着熬药,听柳胖子说,他信不着村医大夫,自己买了草药熬成了膏敷在了胡八道的伤口上。 天亮之后,那白老头又来了,见胡八道缠着纱布躺在床上,知道我们遇见了麻烦,但他并不关心我们死活,只是沉声问道: “怎么样?杀了狐狸没?” 胡八道疼的龇牙咧嘴,骂道: “还杀他娘的狐狸,没见我都差点没命下山!” 白老头笑呵呵的点点头,继续冷漠的说: “看来是没杀成,我告诉你们个法子吧,这狐狸已经能化身人形大姑娘了,找不到狐狸不要紧,如果看到那个姑娘,杀了她也一样!” 我闻言一惊,想到昨晚跟木秦分开时,看到的那只蓝色的动物背影,问白老: “白老,我昨晚倒是看到了只东西,不过你们是不是搞错了,这动物好像不是狐狸吧?” 白老闻言,凑到我身边神情激动的问:“你看见狐狸了?那看见它变化的姑娘没?” 我摆手说道: “都说了不是狐狸,它是蓝色的,哪有蓝色的狐狸啊?” 没想到白老的脸绷得更紧了,几乎是一字一顿的回复我说: “怎么没有!千年白狐,万年蓝!” 第七十四章 木秦 千年白狐万年蓝!! 下山时候我看到的那只蓝色的动物,是万年的狐狸? 还没等我说,连一旁的柳老板都听不下去了,疑惑的嘟哝道: “万年,万年前有狐狸这东西吗?” 白老点点头,得意洋洋的站起身子,也没说什么叫胡八道安心养伤的话,只是催促道: “时间不多了,毕陪学他侄女下葬快满一个月了,如果满了月,就搭不成冥缘,你们这寿衣的事儿也就算吹了!”说罢,便慢悠悠的出门走了。 胡八道朝着门口吐了一口: “呸,这老头满脑袋都是利用咱们杀狐狸,怕是狐狸挖他家祖坟了?” 柳胖子让白老什么又成精,又万年蓝的说法忽悠的一脸惶恐,想问胡八道又怕挨骂,想了想扭头问猎七狼: “小哥,那老头说的是真是假?” 猎七狼剑眉星目,从来都是酷酷的,此刻居然第一次面露难色。 “千年白狐万年蓝,的确有这个说法!” 白老头毕竟是个外人,他说了些啥我们可以自我安慰不往心里去,但是这话从猎七狼嘴里说出来,意义就大为不同了。 柳胖子吓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问我: “兄弟,那,那你真看到蓝狐狸了?” 我仔细回想昨晚与木秦分手时的场景,最后扭头的那一刹那,我的确看到了一只蓝毛动物,但是到底是不是狐狸,还真没瞧着正脸。 看我犹豫,猎七狼开口说道: “没错,山上的那一只,的确是蓝狐狸!” 胡八道闻言翻了个身,可能忘记伤口的事儿了,疼的他哎呦一声,捂着胳膊问道: “我说小哥,还没来得及问你呢,咱们一起上山那天,你听到远处林子哀嚎一声就跟过去了,到底发现啥了,你怎么当天都没下山呢?” 猎七狼手里捧着捣药的石碗,淡淡的回复说: “死了一个人,是抢咱们东西的劫匪!” 胡八道想闻言一愣: “咋死的?” “开膛破肚,被吃了内脏!” 听到这里,我想到昨天木秦姑娘给我说的消息,她当时误以为死的这个劫匪就是我们上山要找的朋友,闹了个乌龙。 胡八道面无血色,想了想了又追问: “还有,你怎么记号做一半就不做了?” 猎七狼也没抬头,开始一下一下有节奏的给胡八道捣药。 “我先发现了狐狸洞,便回头给你们做记号,记号做到一半的时候,又碰见了蓝狐狸,就去追它了!” 我记得当时跟胡八道在半路上看见了沾血的树枝,还有一根断指,便潜意识的撇了一眼。 他还在捣着药,十指健全,那根断指不是他的,我舒了口气。 “蓝狐狸….”胡八道小声叨咕两句后问: “没追上?” “追上了,又让它溜了,就去狐狸洞找东西了!” 猎七狼在说这段话的时候轻描淡写,几乎没什么语气,就好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但从他衣服上的撕扯痕迹足以想象的出,这一人一狐之间经历了怎样的厮杀! 即便是这样,蓝狐还是溜了…….. 胡八道关心的重点跟我不同,闻言忙问: “对,俩贼死了一个,被关住一个,他们没走,我那背包就还在山上,那你进洞找到没有?” 猎七狼冷漠的摇摇头。 “没有。” “咋能没有呢?”胡八道激动的往前一蹭,又不小心碰到了伤口,疼的他猛的一缩身子。 我叹了口气插话道:“胡叔,你忘了劫咱们的是三个人了,还有那个当地说方言的司机没找到呢,寿衣如果不在狐狸洞,就一定在他身上。” 胡八道认同的点点头说: “倒是这么个理儿,可咱上哪找他去啊!” 确实,现在情况有点乱糟糟,胡八道受伤,狐狸洞里又一无所获,山中凶险无比,眼下杀狐无望,找人无路,全屋子都陷入了沉默。 半晌,柳胖子打破了平静,磕磕巴巴的说: “胡,胡哥,白老头临走时候不是说了,杀狐狸杀不了,等它变成了大姑娘就好杀了嘛!” 胡八道闻言叹口气,不耐烦得骂道: “有个屁姑娘,就见地上几个人狐相接得脚印,谁亲眼看见姑娘了?”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好再瞒什么了,低声接道: “我亲眼见到了。” 我话一出,包括猎七狼在内,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目光全部集中在了我身上。 柳胖子蹭过来,把手搭在我肩膀上,难以置信的看着我问: “兄弟,你可别唬人,你在山上真看见狐狸精了?” 我点头道: “看见个姑娘,我昨晚在山上迷路了,还是她送我下来的。” “啥?!”柳老板闻言彻底傻了,呆呆的望向了胡八道。 胡八道忙问: “长什么模样?” 我一时间成了众矢之的,无奈下,只好把第一次见到她,到中间的插曲始末,事无巨细的跟大家学了个清楚。 胡八道听完简直气的吹胡子瞪眼儿:“外甥,这么大的事儿,你在山上咋没跟我说呢?要真是个鬼灵精怪的,咱不危险啦?” 我紧张的都出汗了,回道: “不能,长的跟咱们一样,还有名字呢,叫木秦!” 柳胖子闻言夸张的一咧嘴: “哎妈呀,你听听狐狸精多没文化,还木琴,咋不叫钢琴呢?” 胡八道刚要说话被他打岔过去,气的用左手抽了他一巴掌骂道: “还他娘贫!都什么时候了!”又赶忙转头语重心长的问我说: “外甥,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气氛十分压抑,无边的压力席卷而来,我长舒了一口气回道: “没说什么,就闲聊了。” 柳胖子又一惊一乍的拍了个巴掌,眼放精光的说道: “胡哥,这也算好事儿啊,白老头不是说了,变成大姑娘更容易对付。” 胡八道想了想谨慎的问猎七狼: “小哥,有把握吗?” 猎七狼点点头没发表意见。 听到他们开始打姑娘注意,我赶紧反对说: “胡叔,这姑娘有没有问题还没实锤呢,咱不能打她注意错伤好人啊?” 胡八道把枕头垫在后背依着,鬼里鬼气的反问我: “那你说咋办?” 我没时间细想,张嘴就来: “我见了那姑娘两面,她都没有害我的意思,说明这事儿还有余地,你们要是信任我,我明天上山找她,问问那黑车司机或者寿衣下落,没准她就知道,咱们不一定非要杀狐,找回寿衣不也行吗?” 柳胖子在一旁急了: “哎呦兄弟呀,我虽然没跟着上山,但是前因后果我都听明白了,你这还不信她是狐狸精呢?那狐狸洞里的木床咋解释?一个女的在山里生活咋解释?” 柳胖子一连甩给我两个疑问,我略加思索回道: “也不是不可能,要她正巧是个养狐狸的,就住在狐狸洞,不就都说的通了!” 看柳胖子模样,好像就认准了她是狐狸精,随即冷笑一声又问: “那咱第一次上山时发现的人狐相间的脚印呢,这怎么解释?” 毕竟没同时看到蓝狐狸和木秦姑娘一起出现,我也不太相信这世界有什么成精这说,其他的可以发散思维理解一下,可是那串人狐相间的脚印,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胡八道轻咳两声,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外甥,你要是真不怕,明天就去试试吧!” 我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竟然同意了我的建议,就是潜意识的不想让他们伤害木秦,结果到了这步,也不知道是喜是忧。 第二天亮,他们三人把我送到山脚,胡八道本来想让猎七狼跟我一起,但被我执意拒绝。 如果没出意外,上山下山,五六个小时已经足够了,我们最后商定,如果我在下午两点还没出来,就说明我遇到了问题,猎七狼就会上山连人带狐一起收拾掉。 道别后,我揣了一把尖刀,惴惴不安的独自爬向山顶………. 第七十五章 狡猾的白精灵 心怀忐忑,上山的步伐异常沉重,其实种种迹象都对木秦身份不利,但我也不知怎么,从第一面起,就对她颇有好感。 木秦身上的狐臊味儿跟狐狸洞中的一般无二,这说明她如果不是狐狸,就极有可能和狐狸同住在洞里,而洞里的那张木床,大概就是她睡觉用的吧! 我想了半天,还是决定直接去狐狸洞找她,虽然有一定风险,但时间有限,除此之外,真的没地儿偶遇去了。 狐狸洞的位置在山腰以上,我加速度爬山,一个多小时后,累的大汗淋淋,终于赶到了狐狸洞前。 洞口很干净,之前见到的猪肠子也被清理掉了,我深吸一口气,俯下身子低头往幽黑深邃的洞里望了一眼,一阵冷风自洞内吹来,顺着我脖颈钻进了后背,我这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层,上次进洞,狐狸不在,这次我是断断不敢再进了。 我小心翼翼的扶在洞口,朝里轻声喊了句: “木秦,在吗?” 矮洞中一片死寂,我没收到任何回声。 “木…..”我这秦字还没喊出来,忽然就见自狐狸洞里伸出来个爪子!! 这小爪子不大,毛茸茸的,我吓的赶忙躲在树后偷瞄,紧接着,一只狐狸懒洋洋的走了出来。 这次终于看到它的正脸全貌了,碧绿的眼睛,尖尖的嘴脸,挺立的耳朵,通体的蓝色没有一丝杂毛,像是涂了一层油彩,出了洞,还慵懒的伸了个腰。 想到它杀人吃内脏的情景,还真的很难跟眼前这漂亮可爱的模样结合到一起, 我在动物园见过白狐狸,它们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特别机警,可这蓝狐自从出洞好像全然没有戒备一样,我心中暗骂,真是山中无老虎,狐狸称大王了! 只见狐狸不见木秦,我不再看它,心脏“通通”狂跳,躲在树后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狐狸动作轻盈,走路没有一点声音,我也不知道它的动向,过了一会儿,我屏气凝神的偏出脑袋小心的再往狐狸洞口看,那蓝狐狸没了! 进洞了吗? 我才松了口气,忽然感觉后背有什么东西拍在我肩膀上,我吓的往前一跳,手中长刀险些就甩了过去! 定睛一看,木秦! 我吃惊的望了望狐狸洞,又望了望身后的木秦,终于松了口气,小声问道: “你,你啥时候出来的?你怎么走路没声音啊?” 木秦浅笑一声反问:“你怎么又来了?” 这话说来太长,我怕惊到洞中蓝狐,赶紧拽着她往密林里跑了一段。 确定安全后,我停下脚步喘息,木秦一直安静的看着我,半晌问: “你紧张兮兮的干什么呢?” 我咽了口唾沫,回头望了望说: “先躲狐狸,我有话问你。” 木秦闻言扑哧笑了,伸出手往我身后指了指。 我顺着她手指方向回头一看,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子,跑了一大顿,结果那蓝毛碧眼的狐狸就蹲在我身后一米不到的位置,直勾勾的盯着我看呢!! 我吓的往后急退,要不是木秦拉我一把,就一屁股坐地上了。 狐狸高贵优雅的挺直身子,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小眼神里的不屑藏都藏不住。 见我恐慌至极,木秦哈哈笑了两声指着蓝狐解释道: “你别害怕,这是我养的狐狸,不伤人!” 我见它并没有攻击架势,这才稳了稳心神,暗骂这狐狸果然狡猾,也不知道藏哪了,原来从洞口出来就一直跟着我俩! “你养的?”我潜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问。 木秦走过去摸了摸狐狸脑袋,点头说: “叫白精灵!” “白精灵?”我吃惊的喊了出来。 “这不是蓝色的吗,咋叫白….?” 木秦不高兴的瞥我一眼:“我的狐狸,我还不能随便叫了?” 我看了一眼这个叫白精灵的蓝狐狸,讲真,心里有点接受不了这个名字。 “行,不管叫啥,它能听你话不咬人就行!” 蓝狐被木秦抚摸似乎十分高兴,顺从的仰起头眯起眼睛,就像一只乖巧的小奶狗。 看到她俩关系这么好,我心中的大石头也终于着了地,看来我猜想的没错,建国后都不准成精了,哪有什么千年万年的狐狸,那些说在洞里见到姑娘就以为狐狸成精的,只不过都是自己吓唬自己罢了。 虚惊一场后,我猛然起了正事儿,胡八道他们可还在山脚下等我呢,擦了把汗赶紧问道: “木秦,我这次来,是想问你点事儿,关系到我一个兄弟的命,你要是知道一定告诉我!” 见我这么紧张,她收回手板直了身子,疑惑的说: “你还有什么要问我的?你问吧。” 叫我突然发问,我这一时间还没了逻辑,挠了挠头说: “我记得第一次见你面,你好像受伤了,没事了?” 木秦点点头:“碰见个土匪打我坏主意,没事了!” 我闻言一愣,土匪?这又不是抗战的动乱年代,荒山野岭间的哪来的土匪啊?但我转念一想,哦,木秦指的土匪应该是抢劫我们逃上山的那三个贼! 怪不得她说山上危险,一再叫我别再来了,是怕我遇见他们吗?我回道: “对,那三个贼抢了我们东西,我这次山上找你,就是为了这事儿…..” 我刚要提被抢的个背包,木秦眼睛瞪得老大,疑惑得问我说: “三个?我就碰见一个啊,这山上还有两个贼呐?” 木秦之前错把被狐狸杀死得贼人当成了我们的人,我想,这三贼上山后很可能是分头走了,木秦只遇见了其中一个,怕她误会,我便把我们坐黑车,遭遇抢劫,最后三贼逃跑上山的经过跟她简单的交代了一下。 木秦听完脸色都变了,问我说: “这么说,你昨天跟那个老头上山要找的,不是林子里惨死的那个人?” 我点头道: “当然不是了,林子里死的是其中的一个贼,应该就是你养的这个白精灵干的,你不知道?” 我话音一落,就发现原本还安静的蹲在一边听我们讲话的蓝狐狸,突然起了变化,它浑身的毛都立了起来,碧绿的眼睛凶神恶煞的盯着我,好像在做警告! 我大吃一惊,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这畜生的是不想让我说实话? 木秦好像并不知情,怒气冲冲的转头瞪了狐狸一眼,质问道: “白精灵,你杀人了?” 蓝狐瞬间收起对我的凶狠表情,把头压的很低,委屈的摇了摇头。 我真是心神大震,妈的,这狐狸真是离成精不远了,能听懂人话? 猎七狼可是把现场描述的很清楚,那贼的内脏都被狐狸挖空了,简直惨不忍睹,我望了这只狡猾的狐狸一眼,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木秦见到狐狸这副老实模样,又呵斥几句后扭头问我: “白精灵在山上就抓老鼠吃,都没伤过人啊,能不能是你搞错了?” 见木秦转头,这蓝狐狸又瞪起了我,这一次还露出了一排獠牙!! 我居然被一只狐狸恐吓了!! 这狐狸外表娇小可爱,实则凶狠狡诈,着实让我恨的牙痒痒! 我有心说出实情,但想到一会还要自己下山,这狐狸既然能背着木秦把贼杀了,保不齐等我落单的时候跟过来报复! 不能说啊!!理智的衡量之后,我抿了抿嘴,磕巴的应付说: “啊,那,那可能是恶人有恶报,碰见山上其他野兽了吧,我胡猜的!” 狐狸听我这么一说,终于收起了獠牙,转变了眼神,瞬间又变回了温顺的小奶狗模样。 木秦闻言也放心下来,又转头摸了摸它。 想来狐狸杀的也是个恶人,跟我又没大关系,我在乎的还是那件寿衣,想罢,深吸口气问道: “木秦,被你关在狐狸洞的那个人,也是跟他一伙的,都是贼,我想问问你,看没看到他们身上带着一个灰色的背包?” 她闻言吃惊的看着我问:“你怎么知道狐狸洞里关着人啊?” 我尴尬的笑笑:“找我那朋友的时候,偶然看到的。” 木秦“哦”了一声也没怀疑,说道: “那个就是打我主意的贼,后来被白精灵拖回了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就先把他关起来了,昨天莫名其妙跑了,黑色背包…..” 木秦仔细的想了想说:“没见到,他空着手的!” 我略感失望,这么说来,那装着寿衣的背包,就一定是在还没露面的黑车司机手里了,或者,他会不会觉得那东西不值钱给随手扔了? 我正寻思着,忽然,这一直温顺的蓝狐狸瞬间站了起来,它警惕的竖起耳朵,眼神凶狠的像头狮子!! 我被它这模样吓了一跳,还在想哪里说错了话,木秦见状,赶忙拉起我喊: “不好,有危险!” 第七十六章 人狐大战 蓝狐狸的这副模样,把我吓了一跳,它好像被谁惹毛了似的,十分愤怒!! 木秦拉着我掉头往狐狸洞方向走,留下白精灵来给我们断路。 往狐狸洞离钻的途中我疑惑的问她: “到底有什么危险啊?在你们这山上,不是属这只狐狸最厉害了吗?” 木秦脸色不太好,摇头说: “不知道,白精灵很少这样!” 我俩慌张的躲进洞后,木秦一直在洞口左右踱步,似乎有些担心。 狡猾的狐狸在木秦身边总是一副乖巧的样子,却不知它背地里的凶狠嗜杀!! 对于它的本事我心里有数,丝毫不为它的处境担心,现在就剩木秦我俩,说起话来反倒方便了! 狐狸洞我之前来过一趟,这里虽然不湿不冷,却光线极暗,根本不是人长住的地方,我想到洞深的木床问道: “木秦,你没家吗?为什么要跟只狐狸住在洞里啊?” 跟我见过几面之后,木秦对我的态度也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冰冷,站在洞口叉着手说道: “有家,我就住在哑巴村!” 我闻言一惊:“你住在哑巴村?”联想到之前村民们说发现洞中有狐狸精的话,又问: “那你家离的这么近,为啥不回去?还有,你怎么跟它搅合在一块的?” 木秦叹了口气,撇了撇嘴说: “还不是因为白精灵嘛,前段时间我陪爸爸去牲畜市集,正巧看到了有个猎手在卖它,它受了很重的伤,都快死了!” “买的?” “对,买的,买回家爸爸就不高兴,说什么整个房子都是狐臊味,怎么商量都不让我养,最后就跟他吵了一架,赌气上山来住了!” 从木秦的言谈举止可以看出,她是个很有教养的人,我本以为,她是什么家破人亡才流浪到山头和狐狸相依为命的,真是让我万万没想到,她居然就是山下哑巴村的人! 我吃惊不小,盯着她想了想问: “家人知道吗,你住在山上,爸妈就没来找过你吗?” 木秦听闻此处,顿时红了眼眶,豆大个泪珠在眼里打转。 “妈妈在我十岁就死了,爸爸娶回来个小的,又给他生了个儿子,他平时都不关心我的,知道我上山以来,也从来没找过我….” 说到此处,她终于委屈的哭出声来,我不禁唏嘘,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么严重的重男轻女观念,女儿离家出走,连找都不找,这么狠心的父亲,真是枪毙十几回合都不过分啊! 我叹了口气,安慰她几句后说:“但是我听哑巴村的老乡说,有人在这狐狸洞附近见过你,说你…..他们没认出来你吗?” 村民说她是狐狸成精的话我终究没说出口,只是疑虑,当父亲的丧尽天良也就罢了,怎么邻里老乡还会落井下石呢? 木秦抹了把眼泪摇头道: “我一直都在外地读书,回村的机会不对,而且上山之后灰头土脸整天造的不成样子,大概没认出来吧,他们说我什么?”木秦哭的梨花带雨,闪烁着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盯着我问。 我犹豫半天,还是没把真相告诉她,打个岔反问道: “没说什么,就是挺怕你的!” 木秦羞愧的垂下了头: “是,我记得张叔叔有次上山见到我了,把他吓得翻了个跟头!还有白老,他可是从小看我长大的,连他都没认出来我…..我现在是不是都不成人样了?” 她的这段话,让我颇为震惊!!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她,虽然蓬头垢面脏乱了一些,但总不至于把五官长相完全淹没,她常年在外地上学,村里张叔李婶的认不出来也就罢了,怎么连从小看着她长大的白老都没能认出来呢? 何况这白老不是个一般人物,他摸衣断魂,摸摸死人穿过的衣服就能知道人是啥时候死的,这么大的本事,他又怎么认不出来跟他朝夕相处的木秦呢?? 我潜意识感觉这事儿有点蹊跷! 木秦久居荒山,山下从前的亲人邻居又都把她当成了妖精,除了那只蓝狐狸,从来都没有人跟她说话聊天,此时说出这番心里话,她如释重负一般耸耸肩,强颜欢笑道: “没事儿了,你看我现在跟白精灵过的也挺好的!” “那你吃什么?” “我卡里还有些钱,会偶尔下山去邻村的市集买点吃的,也给白精灵带点爱吃的猪杂碎!” 我忽然想起出现在洞口的那截肠子,还真如胡八道所说,猪的。 木秦的遭遇我虽然没经历过,但是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原本只是赌气跑到山上来,结果被亲生父亲任由她自生自灭的丢在外边,没人管没人问,她的这份绝望,我能够理解,也十分心疼! 我俩正无言沉默着,忽然听得洞外传来一阵滋哇乱叫! “狐仙饶命,妈呀,饶命啊!” 好奇的爬出洞外一看,是蓝狐狸回来了,不过它不是自己回来的,地上还有一个光头大汗被它狼狈的拖拽而行。 木秦见蓝狐没事儿,笑逐颜开的跑过去抱住它,我定睛一看,这地上人不陌生啊,居然是昨天才被我误放了出去,还砍伤了胡八道的那个光头贼! 蓝狐把人拖到洞口才松了口,这汉子衣服破破烂烂,身上更有多处血淋淋的挠痕,简直惨不忍睹! 他屁滚尿流的爬起来,扫视我们一眼,赶紧跪下磕头: “哎妈呀,几位爷爷,我错了我错了,求你们放,放了我吧……” 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蓝狐突然警觉,定是感受到了这小子的踪迹。 要不是他们三个,我们早就顺顺利利的把寿衣交给毕陪学,换来尸镖的消息,可就是因为路上出了这么个岔子,落下个被白老牵制的局面! 想及此处,我气不打一出来,上前踹了他一脚骂道: “我们东西呢?” 汉子被我踹倒又爬起来,慌忙说道: “大哥,大哥你们东西不在我手上啊!全在姓白的那小子手上呢!” 我上前拎起他的衣领子怒声追问:“姓白,谁他妈姓白?” 汉子让蓝狐收拾的彻底没了脾气,连声答道: “就开车拉你们来的那个,他姓白,是当地人,我和你一样都是东北的,咱们是老乡啊哥们!” 我听东西不在他手上,问: “那他人在哪呢?在山上吗?” 汉子无奈的骂道: “大哥,当初我们三个研究的是抢了你们之后一起跑路,可半路被警察逼上山了,就商量住一天避避风头再下山,没想到这孙子当天晚上趁着我们睡觉,自己溜了!” 内讧? 我盯着他的眼睛再判断这小子的话有几分真假,他可能也怕我不信,又接着说道: “大哥,我真没撒谎,那胖老板的手表戒指啥的,都在他身上呢,他一定是看那块劳力士能卖不少钱,就把我俩撇出局了!” 我关心的并不是柳胖子的这些东西,赶紧追问: “那黑兜子呢,里面装衣服的兜子呢?” “都在,都在他手上,我们看是件破衣服想扔来着,他不让,他说你们从东北大老远去哑巴村送一件寿衣,肯定是宝贝,能卖不少钱!” 这话让我起疑,哑巴村有冥婚习俗,远近皆知这倒不稀奇,可是这姓白的小子又不知道这衣服适合跟谁家配冥婚,他哪来的自信能把寿衣卖钱呢? 我突然想到一个人,同样姓白,会摸衣断魂的白老!! 这小子如果打了寿衣主意,他就很有可能去找白老,因为只有他才能判断寿衣的归属和价值!! 如此说来….. 我的内心正在捋顺着线索,这汉子挠了挠光头,又往前蹭了几步,抓着我的大腿说道: “大哥,我们刚跟他搭伙的时候,我偷摸查过他底细,他,他在哑巴村有个亲戚,我应该知道他去哪了!” 我闻言大喜,“快说!” 汉子怯怯的看了一眼木秦身边的蓝狐,祈求道: “大哥,我告诉你这个消息,你能不能帮我跟狐仙求个情,别杀我,我那兄弟死的太惨了,我可不想那样啊!” 这汉子在山上非礼木秦不成,被关在洞里,我猜想,一定是蓝狐知道他们有联系,才悄悄去把另一个杀了给木秦报仇! 我回头看了看木秦,木秦是个心善的姑娘,她当然不会让蓝狐杀人了,我便做了个顺水人情,答应道: “行,你老实交代,我保你一条命!” 汉子连声道谢,咽了一口唾沫说道: “那个小白,在哑巴村有个亲戚,他一直都想跟人套近乎,但是那家人特别有钱,一直瞧不起他,现在出了事儿,警察也在找,他肯定是躲那去了!” 亲戚?我惊愕的问: “他那个亲戚住在哪,叫什么名字?” 汉子惊慌失措的使劲回忆,半晌道:“住在哪我不知道,叫啥也不知道,但是好像挺有名的,别人都称呼叫….叫白老!!” 我闻言心神大震,果不其然!!! 木秦听到白老的名字后也是一愣,恍然大悟的说道: “白老的亲戚,跟你们相仿的年纪,应该是叫白宗义吧,对不对?” 汉子闻言连声喊对。 我转头问:“你认识?” 木秦略加思索后说道:“知道这个人,他是白老的一个远房亲戚,从小就游手好闲的不招人待见,每次厚着脸皮去白老家都被轰走呢!” 连木秦都做了证实,这就没错了!! 白老居然跟抢我们寿衣的贼是一家人!而现在这贼又带着寿衣去投奔白老,我心中灵光一闪,哦,怪不得! 怪不得我们以假乱真在给毕陪学送假寿衣的时候,他一摸便知真假,而且我记得他当时看我们的眼神充满了深意,什么狗屁本事,原来是抢衣贼去给他报了信儿!! 通了!!原来如此!! 我正沉浸在茅塞顿开的喜悦中,忽然!这蓝狐又毫无征兆的站了起来,这次跟刚才树林里的表现不太一样,它不是愤怒,而是如临大敌般的凶狠!! “嗖”的一声,我们还没反应过来,这狐狸就如闪电般窜进了草丛!! 我刚开始还觉得莫名其妙,但随后看了一眼手机,暗叫一声,坏了!! 到时间了,一定是猎七狼上山找我了! 这要是让他们碰见,这人狐大战,可是一触即发!! 第七十七章 白老的算盘 木秦见狐狸又跑了,疑惑的自言自语道: “贼有三个,一个死了,一个下山了,还有一个在这儿,白精灵这又去干嘛?” 我紧张的解释道:“我跟山下的朋友约定好,如果我两点没下山,他们就上来接应我,咱们得赶紧去,千万别让狐狸跟他打起来了,我这朋友特别厉害!” 木秦一听蓝狐有危险,脸色骤变,赶紧跟我朝山下追,那光头汉子跑了两次都被狐狸抓回来,估计被吓破胆了,他也不溜,就跟在我们后边。 蓝狐速度极快,眨眼之间已经不见了影子,虽然它狡诈狡猾,智商颇高,但如果真的和懂兽语的猎七狼碰上了,还当真凶多吉少,暗地里,我也为这只小狐狸捏了一把汗! 我们一路狂奔,连停下喘息的功夫都不舍得,待跑到山腰处,已经累的说不出话了。 “在那!”还是身后的光头汉子指着远处喊了一句。 抬头望去,林中站着一个穿着兽皮披肩衣服的汉子,正是猎七狼,电光火石间,这一人一狐有来有往,还真的厮打起来了!! “兄弟,先别动手!” 我怕出事,赶紧高喝一声,可是这一路跑下来,早就累透支了,哪里还有力气! 身边的木秦也早已大汗淋漓,看到蓝狐吃了亏,驻足片刻后又追了过去! 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发现上山的不单是猎七狼,胡八道和柳胖子正躲在远处的树后观望,眼下一人一狐正打的如火如荼,我去拉猎七狼,木秦去拉狐狸,两边一起努力才勉强制止的住。 胡八道一看是我,慌忙跑出来,把着我的肩膀上下打量一番问道: “外甥,你没事儿?” 我累的直不起腰,喘了几口粗气,摆摆手说: “没事儿,没事儿…” “他娘的,没事儿咋不下山呢?”胡八道眼睛倒立,显然十分生气。 这茬怪我了,约定下午两点下山,可是中途碰见了光头,谈起来就把时间忘了! 柳胖子也凑了过来,看了看我,又看看身后的俩人,顿时认出来那个光头汉子了,指着他大骂: “哎?你他妈的不是那抢劫犯吗?” 柳胖子气愤填膺的刚要过去,忽然又瞥见了木秦和蓝狐狸,顿时又吓得连连后退。 “狐..狐狸精?” 胡八道闻言也瞥了一眼,注意到这两人一狐后,小声问我: “外甥,你们咋待在一起呢?这到底咋回事儿?” 见稳定了局面,我终于倒出时间来把木秦和白狐的事儿,光头贼三人的事儿,白老的事儿给胡八道详尽的讲了一遍。 信息量有点大,加之之前对木秦也有些误会,胡八道听完半天没吭声。 柳胖子听我解释清楚后,顿时释然很多,愤懑的骂道: “这么说来,咱们是让那白老头给骗了呀!胡哥,这老头利用咱们啊,他这手借刀杀狐,差点把这好好的姑娘害了,走,找他算账去!” 胡八道脸色阴沉的摆摆手,思忖片刻后,终于开口,盯着木秦问: “姑娘,你说你是山下哑巴村的?白老也上山见过你没认出来是吧?” 木秦听了柳胖子的话十分惊讶,怀里抱着狐狸,冲胡八道点头道: “是,我是哑巴村的,你们刚才说什么?白老让你们上山杀狐狸?” 柳胖子接茬道: “可不嘛,那老头还扯个顺口溜,什么千年白狐万年蓝,说这狐狸已经上万年了,成精了,还告诉我们说它变成大姑娘的时候最好杀呢!” 木秦难以置信的皱起了眉头:“我这蓝狐狸刚抱回家的时候,白老还见过呢,他应该认识的呀,怎么会让你们上山杀狐狸呢?” 胡八道心有所想,冷笑一声捋了捋他那簇八撇胡。 木秦这句话十分关键,我本以为她买狐狸的事没人知道,所以老乡们才会传的这么玄乎,如果白老认得蓝狐狸的话…… “白老一定是认出木秦了,他让咱们杀狐狸是故意的,他想干什么?”我脱口而出,盯着胡八道问。 胡八道的眼神就像把刀子一样生冷,直勾勾的盯着木秦: “姑娘,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家里条件相当不错吧?” 本以为他要点破什么有建树性的谜团,没想到憋出来这么个私人问题。 我不明所以的看着木秦,她低下头叹了口气,带着怨气说: “我爸根本不管我死活,他是我们村首富,但跟我没关系!” 木秦话音一落,除了胡八道,我们全傻眼了!!! 首富!这不就是花巨额买下尸镖配阴婚的那家吗? 柳胖子惊讶的把嘴巴都咧成了o形,磕磕巴巴的问: “你,你爸是哑巴村首富?这…你不是死了吗?你爸花了好几百万给你配的冥婚呢!” “我死了?谁说我死了?”木秦闻言也是一头雾水。 乍看来,整个事情交叉重叠,前后矛盾,有点乱成了一团,但我却恍然大悟,也终于明白了胡八道诡异表情的含义。 白老头从中作梗了! 胡八道舒了口气,看着穿着破烂,脏兮兮的木秦,眼神渐渐变得温暖。 “姑娘,回家吧,你爸是被人算计了!” 柳胖子彻底懵了,目瞪口呆的问: “啥?….这到底咋回事儿,白老头不是把咱们算计了吗?咋又成把她爸算计了?” 我苦笑一声反问道:“村里所有的冥婚,都是由白老包办,你说他赚不赚钱?” 柳胖子没明白我啥意思,挠了挠头回道: “赚钱呀,我听你跟胡哥说,他家的小洋楼都快赶上我家的豪华了!” 说完,柳胖子也终于反应过来,看了看木秦和狐狸,顿时瞪大了眼睛! “哦,你,你的意思是,这白老头为了承办首富家的冥婚….都想….灭口了?” ………………………… 整个哑巴村都在流传山上狐狸成精的事儿,白老事先就知道狐狸,更亲眼见了木秦,要说他没认出来,纯属扯淡! 终于掀开了谜底,我们一行人下山之后直奔木秦家里!! 木秦家家大业大,宅子装修的赶上城堡了,木爸见到了木秦,先是吓的脸色铁青,随即跑过来抱紧她,“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这五十多岁的老男人,虽然是村中首富,但一点都不显年轻,他两鬓斑白,脸色憔悴,看起来没有一点精神,也难怪,刚经历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痛苦,叫谁也承受不住。 父女俩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了好一阵子,最后终于稳定了情绪注意到我们,经过木秦介绍后,赶紧把我们迎进了家门。 坐定,这爷俩互相对了口风,我跟胡八道的猜想没错,白老是造成这个乌龙事件的罪魁祸首,据木爸讲,木秦抱着狐狸离家出走,他起先还以为是任性出去玩了,后来,还是白老去他家提起这茬,说发现了木秦的尸体,说木秦在山上被蓝狐狸咬死了! 尸体面目全非,但确实穿着木秦的衣服,白老宣扬说这只狐狸已经成精了,招惹不得,让木爸秘不发丧,更经他介绍,买了一具价值五百多万的尸体给木秦配冥婚,白老不让声张,所以整个过程都是秘密进行的,知道的人没几个! 听木爸讲完过程,柳胖子眨了眨眼睛问道: “你闺女活生生的在这呢,那坟里边埋得是谁呀?” 埋的是谁,这个屋子里当然没人知道,跟木爸确认了细节,配冥婚的这具尸体,也果然就是遭到眼老三和蛤蟆眼儿老头争抢,胡八道丢的那具尸镖!! 这尸镖哪里来的,接头人又是谁? 大飞的消息,也似乎马上要水落石出,我们怀着这些疑问,气势汹汹的找去了白老的家! 第七十八章 五大贼王 考虑到那个黑车司机还藏匿在他家里,怕人溜走,我们在去的路上报了警,警察押着光头汉子,跟我们一起去白老家抓人,果不其然,这个司机小哥被按了个正着。 白老见木秦抱着狐狸出现,心里清楚事情败露,顿时戏精上身,老泪纵横的表现出极度的惊讶和欢喜。 木爸让这老头骗惨了,上前一把揪住他衣领子骂道: “白老头,在咱村可都挺敬重你的,没想到你办事儿这么不靠谱,我闺女好好的在这呢,你告诉我,你给我拉回来的那具女尸是谁呀?老子花了五百多万,给一对不认识的人配了冥婚?” 白老想把戏演到底,摆出一副毫不知情并且可怜巴巴的样子,狡辩道: “哎呦,木老板,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错啊,尸体你也看见了,就穿着木秦的衣服呢,连你这亲爹都没分辨出来,你说我一个外人,哪能是故意的?” 木爸让这句话噎住了,这事儿虽然有白老从中作梗,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这个糊涂爹,也确实有责任。 我见状冷笑一声接话道: “白老,你还上山亲眼见过木秦本人,这山上有人有狐,就你这么精明还能猜不到是谁吗?” 白老沙哑着嗓子咯咯的笑了两声说: “小伙子,上山见过她的可不止我一个,不少老乡都见过,你问问大伙,谁认出来了?” 警察来白老家抓人闹出了不少动静,白家一时被村民团团围住了,白老话音一落,人群里便有老乡帮腔道: “这确实不怪白老,我上山也见过她,当时蓬头垢面的没人样,真没看出来她就是木秦!” “是啊,我也在狐狸洞见过,没认出来….” ……. 一时间,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除了白老以外,老乡们并不知道木秦带狐狸离家出走的事儿,所以大伙根本没把山上出现的狐狸跟失踪的木秦联系到一起,这倒也说不上是他们的错。 本来对事实了然于心,以为可以逼白老就范认错,没想到他巧舌如簧,群众基础又好,他这么一推脱,一时间还真拿他没有办法,这趟兴师问罪也卡在了尴尬的瓶颈处。 胡八道环抱双手一直没有发言,只是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半晌,他终于咳嗽一声,开口道: “白老,你在山上到底认没认出来这闺女,你心里有数,毕竟嘴是活得,你不承认我们也没办法….” 白老一听这话,顿时洋洋得意起来。胡八道缓了一下,浅笑一声接着说: “不过,这事儿也好办,死人能作证!” 我们听不明白,但我瞥见白老的眉头皱了一下! “您不是从山上拉回来个面目全非又穿着木秦衣服的尸体吗,就挖出来给警察查查!”说罢,转头问木爸。 “木老板,没啥问题吧?” 木秦父亲闻言,气愤的一挥手,说道: “当然得挖出来,这俩人是谁都不知道呢,不能埋在我家坟地里呀!” 尸体可是经白老的手拉回村子的,这事儿任凭他承不承认都跟他脱不开关系。 正巧警察也在,听说还涉及到陌生尸体,顿时高度警觉,便叫木爸带路去挖坟了! 白老瞬间脸如死灰!! ………………. 两天后。 事情水落石出,据说是那个开黑车的司机招的供。 早在半月前,他以同样的方法,抢劫了一个刚下飞机的女乘客,并且失手杀人。 本来想跑路,就去白老家借钱,也碰巧是这个时候,木秦走失,山上又传说有狐狸精。 白老好奇上山去看,确实认出了这个“狐狸精”就是木秦,但他动了坏心眼儿,跟这黑车司机商量着,用现成的尸体跟木秦做掉包,反正一个是真死了找不着,一个是假死没人问!这么一来,不但把尸体顺理成章的处理掉了,也能从中捞一笔大钱! 他利用村民的恐惧心里,大肆宣传山上狐狸有了道行,已经会化成人形了!使得大家都不再敢上山,本来计划这事儿一成,再让他这没出息的亲戚,上山把木秦也弄死,但这小子胆小,迟迟不敢下手!拿了钱跑路之后,败光了钱财又跟人干起了抢劫勾当,这第一单生意,就撞在了我们身上! 所有事情全部捋顺下来,我们也理解了白老为啥一再让我们杀狐的用意,并不是山不够埋坟了,而是斩草除根防祸患! 原来他不是想借刀杀狐,而是借刀杀人!! 招供的招供,认罪的认罪,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我跟胡八道去看望他。 白老再没了当初的神气,整个人老了一圈不止,要说他之前是土埋到了腰的年纪,现在看上去,他的精神状态像是已经埋到脖子了! 白老见到我俩没什么特别表情,只是眼神涣散的冷笑两声。 他这回赔了夫人又折兵,犯了法不说,在村里积攒了一辈子的名气也全完了。 白老双手交叉,把手放在桌子上,不紧不慢的问: “你们来,是想问那老板尸体的事儿?” 女尸已经被交代完全,但是尸镖从何而来,白老跟警察也只字不提。 见胡八道点头,他咯咯的冷笑一声: “你们几个虽然其貌不扬的,但进村的第一面,我就看出来有些能耐,就是没想到,这能耐有点大,还把我送进来了!咯咯咯….”说完,又像是自嘲般的笑个不停。 胡八道也陪着笑了两声,问道: “白老,我其实有个问题搞不清楚,你用尸体代替木秦,人也埋完了,冥婚搭成了,为啥还非要动木秦的歪脑筋呢,这闺女就算活着,退一万步讲,就算他回来了,钱你都赚到手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是啊,这也是我心里的疑问,他毕竟是看着木秦长大的,其实人回来对他影响也不大,做了法事,钱也不能退了,何必要赶尽杀绝呢? 白老并没有羞愧难当,闻言笑得更来劲了,最后拍了拍脸颊沉声说: “面子!我得要面子啊!我有摸衣断魂的本事,既然已经断定了尸体是她,人已死,如果这丫头再突然回来,老头子我这么些年的招牌,不就砸了吗?” 我听着他的话,接收到了他眼神里的贪婪欲望,顿时感觉一股寒流从脚底直灌脑顶,后背一阵发麻!! 胡八道释然的点点头,干笑一声叹道: “费心了!” 我俩还没问及尸镖的事儿,白老往椅背上一靠,主动说道: “你们不是一直想知道从东北来的那具天价尸体,是谁跟我接手的吗?行,我告诉你!” 本以为他沦落到这个下场必定恨我们入骨,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主动配合起来。 我倒吸一口气,挺直了身子,望向胡八道,胡八道也潜意识的看了过来,我俩目光交汇,随即盯着白老,渴望听到他口中的消息。 白老也没卖关子,直接了当的指着我说: “尸体是一个小伙子送来的,嗯…跟你差不多年纪!” 我闻言一惊,迫不及待的要询问长相,白老打断我接着描述道: “烫头,挺瘦的,带着眼镜,哦,右手小拇指是断的!” 白老描述完,我心里一沉,这外貌特征是大飞没错!!而且白老特意提到了断指,如此说来,眼老三得到的消息也没错,断指人确实就是大飞! 大飞不是跟胡八道一伙是押镖的吗?怎么会千里迢迢的跑到这里倒卖尸体呢? “几个人来的?”我随口问道。 “就他自己!”白老见我脸色不好,笑道: “谁来送的尸体,这不要紧,我觉得,你们应该关心一下是谁跟我联络,谁叫这孩子送来的才对!” 胡八道脸色阴晴不定,听白老的意思,好像大飞来送尸镖还并非自愿? “那得麻烦白老解释了,是谁跟你联系的这票生意,是谁叫这小子来送的尸呢?” 白老咧着嘴,露出了几颗残破的牙齿,把身子往前一探,尽可能的接近我俩,用着近乎幸灾乐祸的语气说道: “老关东有五大贼王,你听说过没?” 五大贼王!! 胡八道闻言,笑容逐渐消失,霎时间,脸无血色! 第七十九章 大飞的下落 关东,指的就是山海关以东的黑,吉,辽三省。现在大多都叫东北,关东这个词只在老一辈里经常使用。 我不是圈里人,什么五大贼王完全没有听说过,但根据这霸道的名字,再看胡八道如此紧张的表情,感觉这五大贼王肯定来头不小! 说完这茬,白老便一言不发的咯咯傻笑,他笑的前仰后合,就好像我们已经大祸临头,他也报了仇一般。 胡八道听完这个消息后倒吸一口凉气,随即便拉着我出去了。 回招待所的路上,他一言不发的阴沉着脸,好像心情极差,我知道大飞的事情肯定有了新麻烦,寻思了半天还是叫了声: “胡叔…..” 胡八道沉吟许久,愁眉不展的叹了口气。 “咳,大飞这下可麻烦了!” “是因为白老说的什么五大贼王吗?他们是干啥的?” “我们这辈,早先很出名的五个团伙,干的净是拐卖,偷窃,杀人掠货,作奸犯科的行当,势力很大没一个善茬!” 说完,胡八道摇了摇头,“不过,这些人都是文化大革命之前的老江湖了,后来制度好了严打,蹲号子的改道的,多少年都没信儿了,怎么又突然冒出来了?”他撇了撇嘴,神情十分焦虑。 “五大贼王!”我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贼就是贼得了,还挂个“王”,搞得名号这么大,不过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现在哪里的黑社也不敢这么嚣张,记得之前盛传的哈尔滨大佬乔四爷,也是什么吹上天的势力,那个程度也就才称呼个爷! 我看了胡八道一眼问: “那是怎么联系上大飞的呢,会不会是大飞之前就认识?” 胡八道默不作声,思忖片刻回道: “大飞为人我知道,耍点小聪明还可以,其实胆子很小,绝对不敢跟这些人混!”他眼珠子转了一圈,“他应该是背着尸体从宾馆逃出去的时候,又碰见了贼王的人!” 我大感惊讶:“你的意思是,你这尸镖,最后又让贼王劫了?” 胡八道点点头。 我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都经历了一些什么呀?当真一波三折! “贼王有五个,那到底是哪个指使的,刚才也没问问白老!” 胡八道无所谓的一挥手:“不用问,那白老头只不过是个牵线的中间人,对家底细,才不会让他知道!” 我瞬间明白过来,怪不得他跟警察都不肯说交易尸体的细节,却把消息告诉我们,明摆着是想让我们跟贼王碰硬! 我联想起来之前发生的事儿,惊问道: “那你说,燕老三或者蛤蟆眼儿老头,还有驮坟岭那戴草帽得老爷子,他们三个会不会也跟贼王有关系?” 胡八道的心事都写在了脸上,摇了摇头,示意不知道,一路暗自沉思。 在哑巴村耽误了不少时间,好不容易得到大飞的线索,却发现他的情况越来越复杂! 我们在招待所准备先回家再做打算,木秦知道我们要走,拖着行李箱抱着狐狸非要跟我们同行。 她家境殷实,也不需要工作,但跟着我们实在太危险,除了柳胖子同意,猎七狼默不作声以外,我跟胡八道都是反对的。 木爸二婚,家中还有个小儿子,虽然跟木秦骨肉亲情也割舍不得,但既要做生意,又要维持后妈和木秦的关系,精力实在有限,再加上木秦的软膜硬泡,终于也过来求情。 我们先是跟他确认了白老的说辞,来送配冥婚尸体的,确实是烫头断指的大飞!! 又商量了好半天,最后,胡八道把厉害关系说了个清楚,木秦父女也同意之后,这才答应让她跟着,当然,还有那只叫白精灵的蓝狐狸! 待收拾妥当,我们五人一狐,启程回家了。 有美女同行,柳胖子显然很高兴,他开着车,嘴还叨叨叨的一直没闲着,东扯西扯了半天,忽然想起什么,问道: “对了木秦,我有个事儿得问问你,不然我吃不下饭!我们第一次上山的时候,发现了一串前半段是狐狸后半段是人的脚印,这….这是咋回事啊?” 木秦愣了一下,回想后缓缓笑道: “你们第一次上山时候,哦,那可能是我去找白精灵时候留下的,在山腰岔路正好碰见它,就抱着它走了!” 柳胖子歪头想了想:“那也不对呀,那岔口周边,只有一串人狐相间的脚印,没有别的,你是咋走到山腰的?总不能脚没着地,飘过去的吧?” 我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说道: “咱们当时光顾着害怕了,心里暗示太严重,其实那条岔道左边有好多碎石,我自己上山的时候还确认一遍,木秦一定是从碎石上走过来的,所以没留下脚印,然后抱起狐狸继续上山!这样看去,就像是狐狸脚印突然变成了人脚印!” 我说完柳胖子恍然大悟一般,但看样子好像确实记不得岔道口有什么碎石了,他转头望向猎七狼,见猎七狼轻轻点头,这才傻笑一声打个圆场。 “你瞅瞅,原来是这么回事儿,这老死头子漫天造谣,真是害人不浅啊。”说着他给蓝狐打了个响指。 蓝狐正在木秦怀里眯着眼睛睡觉,见柳胖子回头挑衅,瞬间暴怒,发出警告的哼哼声。 柳胖子吓了一跳,赶紧缩回手去,笑道: “木秦,你这狐狸是蓝色的咋能叫白精灵呢?”他问了跟我同样的问题,木秦安抚一下蓝狐说: “随便起的,也没想到什么好名字!” 柳胖子闻言笑笑:“嘿,白精灵是真不好听,感觉神叨叨的,要我看,不如叫它万年蓝呢!” 木秦不知道是什么典故,闻言一愣,重复道:“万年蓝?” 没想到这柳胖子这么会扯,我听到“万年蓝”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胡八道“啧”了一声,伸手向驾驶座怼了他一把,骂道: “你他娘的废话咋这么多呢?开你的车!” 柳胖子不敢说话了,车厢里的气氛一时冷了下来。半晌,胡八道眼睛盯着车前的路,叹了口气说: “燕老三是个什么来头咱们还不清楚,要我看,等回了市里你们先别回家了,都去我那待着,避避风头!” 燕老三突然叫我们去给柳胖子送人头镖,又在他家门口派大志一些人灭口,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门道,我们还蒙在鼓里。为了安全起见,不分散乱走,确实有必要。 我应和一声表示同意,柳胖子虽然有意见又不敢说,猎七狼就跟个没家的孤儿一样在哪都行,便这样决定了临时窝点。 经过了一天一夜的长途跋涉,我们终于回到了市里。为了掩人耳目,胡八道特意叫柳胖子在入城的高速口待到天黑才进城,本以为要去文化街的古玩店,没想到他一路指挥方向,最后把我们带到了一个偏僻的郊区。 房子在环城路边,只有前后四户邻居,所幸屋子不小,家具用品一应俱全,住我们五个人倒还绰绰有余。 安顿好各自房间,一夜沉睡无话。 天亮饭后,胡八道叫我们去开会,房间里烟雾缭绕,我们一人搬个小凳子围绕他坐下,听他在中间侃侃而谈,就像是个传销组织。 他讲的主要内容,正是白老最后提到的五大贼王,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把这五个大贼的起家过往,江湖事迹,说了个明明白白! 原来,这五个贼王的生意路子还都不一样,大家给的称呼也不一样,做拐卖妇女生意的叫花贼王,做毒品买卖的叫毒贼王,搞假货印假钞的叫燕贼王,偷遍东三省的小偷团伙盗贼王,还有一个最吊的,杀人掠货做高利贷的钱贼王。 虽然这五个大贼有不少的狠人狠事儿,听的我们热血沸腾又胆颤心惊,但最后他们的下场都不好过,进监狱判了两个无期外,还死了一个,如今外边,只剩下两个迟暮的老头子。 一个外号蟾先生,另一个不知道。 讲完这些,胡八道叼着烟,翘着腿,深深的吸了一口说: “现在情况就这样,大飞应该就在这俩人手里!难!” 柳胖子现在是老板,但以前那也是跟胡八道走江湖的小虾米,五大贼王的事儿,他听说过。 “胡哥,那照你说,贼王为啥盯上大飞老弟呢?抢了咱的尸镖发横财,又为啥不用自己人更保险,还得让大飞去送?就不怕他半路跑了?” 别看柳胖子平时插科打诨,这接连的几个疑问还真都踩在点子上了。 我们都盯着胡八道想听他的看法。 胡八道吐了口烟雾把烟捻熄,小眼睛里愁绪万千。 “这都是要查的,现在不知道,不过我猜想,大飞肯这么听话,兴许是受他们牵制威胁了!” 也对,大飞莫名其妙的少了根手指头,胁迫的可能性很大。 “找人!先从这个做拐卖生意的花贼蟾先生下手!”胡八道声若洪雷,义愤填膺的站了起来,但难以掩饰他的心虚。 我们自然都没意见,又说了两句就散会了,花贼线索很少,散会后,胡八道便赶忙出门,找朋友通关系去了。 ………………. 柳老板和猎七狼都不吸烟,晚上十点来钟,我一个人蹲在菜园子抽烟。 烟吸了一半,我忽然见得菜地里响起一阵碎响,警惕的定睛一看,好像有个佝偻的身影探出了半截身子,我本以为是胡八道怕惹人耳目钻菜地回来了,刚要起身去迎,却发现这人不是胡八道!! 他弓着腰,脸上还带着一个狐狸脸得面具,招手叫我过去! 我心里一惊,随后反应过来,这人我认识啊,这不是燕老三的手下,四合院里的阴脸老头,老秦吗? 他怎么找到这来了? 第八十章 贼王的人 老秦在白柳山毁了容,狐狸面具是古月从外地稍给他的,当时我就见过。 如今再见到老秦,让我心里一紧,这是不是说明,燕老三已经知道我们这地方了? 老秦蹑手蹑脚的探出身子招手,我把烟捻熄,心里捉摸着既然已经暴露再遮遮掩掩的也没什么用,倒不如过去看看他又想干啥。 老秦见我过来,还惕的往我身后望了望,见只有我一个,这才放心的拉着我往菜地后的偏僻处钻。 到了一个绝对安全的地儿,我按捺不住好奇,甩开他问道: “老秦,你怎么在这呢?” 老秦狐狸面具反衬着锃亮的月光,看的我很不习惯。阴沉着嗓子问我: “找到你那朋友和尸镖了吗?” 果不其然,他们还在惦记着发财的尸镖,我沉吟片刻。装傻说: “还没,你们呢?” 老秦闻言失望的摇摇头。 我往四周看了一眼,好像来的只有他自己,便问: “燕老三呢?没跟你一起?” 老秦重重的喘了口气,反问我说: “你没碰见他?” 这问的我莫名其妙,但听老秦这意思,好像燕老三在找我? 这俩人相爱相杀,起初彼此互说坏话,到头来还是一个鼻孔出气,现在我不信任燕老三,那么这个老秦的话,也就基本不用听了。 “有事儿吗?没事儿走了!” 我说完转头要回去,被老秦从后面一把抓住。 “小子,胡八道没那么可信!” 我无奈的回头看了他一眼,泄了口气,问道: “老秦,你们尸镖的事儿我不想参与,我就想救我兄弟,你们彼此之间斗来斗去的别带上我,行吗?” 老秦松开手,有面具挡着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声音颇为急切,说道: “我要是告诉你,我知道你那兄弟的下落,你信不信我?” 我盯着他这面具心里暗骂,那么多花样不选,偏偏喜欢狐狸脸,奸诈狡猾的性格真是适合! 我无心搭讪,听也没听扭头就走,老秦在后边喊道: “五大贼王……” 我闻言一愣,瞬间停住脚步!!怕他看出我的异常,并没有着急回头。 老秦见状,慢条斯理的继续说道: “你那个小兄弟,就在他们手上,而且我还知道,他在哪个贼王手里呢!” 要是别的,老秦的话我会通通不理,不过他居然偏偏提到了五大贼王,而且看样子,知道的不少! 这颇让我震惊,难不成他们也去了哑巴村?不过这不可能,白老被抓,我们临走的时候也特别交代了木爸,关于尸镖的事儿,让他绝口不提。 我较有兴趣的扭过头,老秦又跟上几步。我不想跟他说废话,直接问道: “我兄弟在哪个贼王手里?” 老秦见我着急,咯咯笑了一声说: “胡八道说在哪个贼王手里?” 从他的出现,到提及五大贼王,我一直感觉他好像对我们的行踪和消息了如指掌,经这么一问,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想! 他怎么会知道我们在怀疑贼王呢? 又会不会是炸我?我在心里不停的盘算着,并没有轻易开口。 老秦见我不说,又自言自语道: “我要是没猜错,他怀疑的应该是花贼王,蟾先生吧?” 全猜中了!哪有这么巧,我停直身子盯着他问: “关你什么事儿?” 透过狐狸面具的嘴部空洞,我瞥见他嘴角翘动一下。 “那又关你什么事儿?” 老秦这句反问,让我对他彻底失去了耐心,刚要叫他别多管闲事儿,他又接着说: “你相信胡八道,无非因为他是你兄弟的亲舅舅,觉得血浓于水,这很正常,但是你有没有换个思路想想!你不要命一样的救那兄弟,帮他舅舅,而这爷俩可信吗,大飞是真失踪吗,他们跟你说实话了吗?” 这句话就如同一道炸雷般,在我心里“砰”的一声轰开道口子。 “可信吗?” 大飞拉上我去替胡八道押尸镖,却一直没跟我说实话,这让我一直很气愤,也想过他跟贼人一伙,但毕竟这么多年的兄弟,现在他人命关天,我没时间深究,老秦没明说,可他的意思我理解了,他想说的是: 这爷俩,也有可能在联手!! 我心乱如麻,倒吸一口凉气,提高音调喝道: “有话直说!” 老秦见我变了脸,也不再绕弯子,深沉讲道: “胡八道的目的不纯,他明着是救人,但心眼儿多着呢!也许他那外甥现在在哪,什么处境,他心里再清楚不过,爷俩演的一出好戏呢!” 虽然在极力遏制,但听完这番话,我霎时间心如寒冰,脊背发凉! 怕我不信,老秦又补充道: “燕老三走之前跟我说了实情,当时你们二人在旅店被下了迷药,你毫无防备的着了道,你的兄弟大飞可没那么笨,在我们的转移途中,冒出一伙人,他们不是抢错了镖,而是你那兄弟根本就没被迷晕,自己趁乱跑掉的!” 老秦扶了扶面具。 “我最近才搞清楚,他人跑了,可不是慌不择路,这是有计划,有安排的藏了起来!” 我脑袋炸成了浆糊,按照老秦这么个说法,我这起早贪黑跋山涉水成了白忙活,总结一句话: 大飞根本不用救!? 虽说我依然对老秦保持着心里戒备,他怎么说胡八道坏话都在情理之中,但他矛头却出其不意的指向了大飞,这给我心头造成了强烈的冲击! 燕老三和胡八道这两拨人,互相排挤对立,真真假假着实让我头疼,我故作镇定的缓了缓神,呛话道: “老秦,别怪我说话不好听,你废了这么大劲给我讲这些图什么,别告诉我你又是看我年轻,想救救我。你跟燕老三也不见得有多干净,上次让我给柳老板送的人头镖是怎么回事儿?差点要了我们的命!” 老秦刚要解释的时候房门响了,可能觉得我抽烟这么久还没回去,柳胖子担心的推门出来,吼了一嗓子: “千亿,哪去了?你这是抽烟去了,还是种烟去了?” 老秦欲言又止,怕被发现,临走时凑到我耳边低声说了句: “我告诉你,胡八道很有可能就是贼王的人,他们也许是一伙的!” 第八十一章 老妖出山 老秦讲完这番话,往我手里塞了半张老版的一百元,说胡八道一定会带我去辽源,到时候拿着半张纸币去找黑水路上的张老板,他会给我讲清楚,便匆忙的转身溜了。 老秦的出现,就是来告诉我两件事儿的,第一,大飞的失踪是跟胡八道串通好的,根本不用救。第二,他们俩都是贼王的人。 我震惊的站在菜地,望着鬼鬼祟祟远去的老秦,一身冷汗浸透了后背衣服。 柳老板听到菜地的动静,走过来拍了拍我肩膀问: “兄弟,抽个烟你钻菜地里干嘛呢?” 我缓过神来应了声:“没事儿,就随便转转。”便没多理他,转身回屋了。 胡八道直到后半夜才回来,整个人像火烧眉毛了一样,赶紧把所有人叫醒开会。 我们打着哈欠围了过来,他衣服上沾满了泥土,样子十分落魄,好像经历了逃亡一样。 见人齐了,胡八道先是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半晌开口道: “大飞的事儿,我打听清楚了,的确在蟾先生手里!” 柳胖子一听,哎呦一声,慌张道: “花贼王?” 胡八道点点头。 之前他给我们讲过几个贼王的劣迹,木秦一听花贼王,不禁吓了一跳,手里抱着蓝狐潜意识的一用力,勒的狐狸惨叫一声。 “就是拐卖妇女赚黑钱的蟾先生吗?” 柳胖子见木秦害怕,笑了一声说: “妹子,别怕,这老东西早都退隐了,现在不干这行了!” 胡八道脸色一凝:“谁说不干了!最近还有动静呢!” “啥?东,东山再起了?”柳胖子闻言愣了一下,跟胡八道对视一眼问。 “那大飞又不是姑娘,抓他干啥?” 胡八道换个姿势,翘起了二郎腿。 “现在这世道好,他们的黑钱不好赚,老本行张罗的不大,捞点偏门呗。” 我想起前半夜老秦跟我说的那番话,他只告诉我胡八道和大飞是一伙的,都是贼王的人,却没说是哪个贼王的人,我试探的问: “胡叔,五大贼王之间,关系怎么样?” 没等胡八道解释,柳胖子插话道: “那怎么可能好,赚钱路子虽然不一样,但也总起冲突,都是恨不得给对方扒皮抽筋的关系!” 果然不出所料!! 胡八道沉吟片刻说: “这五个人个个心狠手辣,大飞在他们手上太危险,不能等了!” “那就报警啊。”木秦快人快语,脱口而出。 “报警抓谁?无凭无据,人家老窝在哪还都不知道!” “那咱们又能有啥办法?” 胡八道又把两条腿上下调换一下,缓缓说道: “朋友说,辽源最近不太平,好像有不少蟾先生的人在活动,咱们去看看!” 我闻言一愣,让老秦言中了,胡八道还真要去辽源啊!!那他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胡八道的朋友跟老秦也是通气的? 柳胖子倒吸一口气问: “胡哥,就咱们几个残兵,去找着人了,那不也是干瞅着的份啊?” “我辽源有朋友能帮忙,只要找到大飞就好办,别废话了,收拾东西马上走!” 胡八道不再商量,我们便各自散了,准备往辽源出发。 辽源是个地级市,离我们这里很近,开车大概两个多小时就到了。 接应人个子不高,油腔滑调,年龄跟胡八道相仿,单眼皮,小眼睛,右嘴边还有一颗黑痣。看他穿着体面,整个人的气质像是个老板样子。 胡八道给我们做了介绍,这人姓钟,跟他一样,也是做古玩生意的,自从我们下车以来,他的视线就没从蓝狐身上移开过,猎七狼注意到后,有意的往前迈了一步,横在了中间,钟老板看了猎七狼一眼,把手搭在胡八道肩膀上,笑嘻嘻的介绍说: “我跟老胡都是多少年的兄弟了,叫钟万年,你们就叫我老钟就行!” 客套一句后,他话锋一转,盯着蓝狐问: “这狐狸真好看,叫啥名字?” 木秦对他印象也不好,一声不吭的并未回答。 柳胖子见气氛尴尬,笑呵呵的搭话道: “叫万年蓝。” “钟万年,万年蓝…还挺有缘。”老钟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狐狸,嘴里小声嘟哝一句后,哈哈大笑。 “我就喜欢这些小动物,它这是什么品种,这毛色很少见啊!” 木秦也是从市场上偶然买回来的,这狐狸到底啥品种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 胡八道终于看不下去了,开口道: “老钟,活人在这呢,连个落脚地方还没安排,你光跟只狐狸用什么劲啊?” 钟老板这才反应过来,转头道歉随即又叫我们上车,跟着他去了一家四星酒店。 安顿完毕,他本来想招待我们出去吃大餐,但胡八道说什么不同意,最后只在附近简单对付一口,便赶忙回酒店跟他商讨关于贼王的消息。 提到花贼蟾先生,钟万年终于收起了一路的嬉皮笑脸,不安的盯着胡八道问: “老胡,我说你搞清楚了吗?你外甥真在蟾先生手里?” 胡八道无奈的一拍大腿:“我胡八道啥时候办过糊涂事儿?你就痛快跟我讲,蟾先生到底在不在你们辽源?” 钟万年好像很为难,脸都皱巴到一起了。 “老胡,人家是老关东贼王,咱哪见过啊,就算大街上贴脸过去,咱也不认识啊,我电话里给你的消息,也是说见到了他以前的手下!” “谁呀?”胡八道身子往前一探,小眼睛眨了眨问。 看钟万年的意思,好像还不想透露,犹豫了半天才一咬牙说道: “你也认识,李瘸子!” 胡八道长长的“哦”了一声,往椅背上一靠。 “怪不得你这么肯定,年轻时候,你还跟李瘸子因为女人的事儿打过架吧?” 提到这茬,钟万年眉毛一挑,顿时怒不可遏的喊道:“啥叫因为小姑娘,那他娘的是我媳妇儿,领证的媳妇儿啊,让他挖墙脚挖去了!” 胡八道一愣:“你媳妇儿?当年你不是说刚谈的吗?” 钟万年瞬间泄了气,摆手道: “哎呀老胡,那不是怕丢人嘛,结婚一个礼拜不到,被窝还没捂热乎呢,叫让这瘸子拐跑了!” 胡八道笑着摇摇头:“老钟,我是最了解你得,从来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次肯帮忙,我还挺纳闷,原来咱们这是有共同敌人啊!” 钟万年闻言脸色一变,赶忙伸出右手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严肃的说: “老胡,咱兄弟也得把话说清楚,我跟蟾先生没恩怨,你跟他的事儿我不搅合!我只想收拾那狗娘养的李瘸子!” 胡八道冷笑一声,讥讽道: “你怕啥?现在都啥世道了,五大贼王那时代早都过去了!” 钟万年闻言吓的连忙摆手,连叫了两声: “老胡老胡….”又凑过来小声说: “当年蟾先生在辽源只手遮天,那就是个土皇帝,活埋过多少人,你还记得不?” 胡八道叹了口气,意味深长的点头道: “是,我听说有伙人跟他对着干,结果把他们全活埋了,两米深四米长的大坑埋满了三个!” “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呀!”钟万年一皱鼻子,显然多年过去,还对这个花贼王的霸道心有余悸。 沉吟半晌,胡八道笑笑说: “行,老钟你放心,我跟蟾先生的事儿,绝对不牵连你,你快给我说说,那李瘸子在哪出现过?” 钟万年低垂着脑袋,好像还在衡量利弊,慢慢从兜里掏出根烟,叼在嘴里点燃了吸上一口。 “上礼拜,俺家干杂活的跟我说,在玉溪足疗见到他了,好像跟那老板还挺熟。” 胡八道点点头:“李瘸子可是蟾先生左膀右臂啊,文化大革命之后,俩人都消失了,这会儿他大摇大摆的冒出来,说名蟾先生可能真出山了!” 钟万年磕了磕烟灰说: “对,我也害怕这茬,虽然哥们在这地界也今时不同往日,但那帮人都是亡命之徒啊,他们啥事儿干不出来,你要真想找蟾先生,我劝你先别动李瘸子,先去玉溪足疗借引子打探一下深浅!” 胡八道脸上犯难,捋了一把他的八撇胡: “这个顺序是对的,可是李瘸子认识我,我不能去呀!”说罢,扭头看向我们几个。 猎七狼一脸冷漠,根本不像寻花问柳的样子,柳胖子胆小怕事难当重任,木秦又是个女孩,最后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我身上。 我倒吸一口凉气,自告奋勇的应道: “钟老板,我去,你告诉我那家足疗店具体哪个位置,老板姓什么?” 钟万年一听我肯去卧底试探,高兴的裂开了嘴,说道: “在黑水路上的玉溪足疗,老板姓张,整条街就他一个姓张的,你要是找不着,随便一打听就行!” 我闻言一惊:黑水路上的张老板,这不正是昨晚老秦叫我去找的人吗? 我摸了摸兜里的半张纸币,心想正好一石二鸟,既能打听蟾先生的消息,又能听听,老秦想让他跟我讲什么!! 第八十二章 表面兄弟 想到兜里的半张纸币,心里便有了自己的算盘,把胡八道在一旁的嘱托,差不多左耳听右耳冒了。 他跟钟万年巴拉巴拉讲了半天,最后又给我介绍一下张老板的长相,我便出发了。 怕被人怀疑,我特意开着柳胖子的那辆外地牌照的车,由钟万年领着先去市里换了一身名牌行头。 辽源本身就不大,黑水路离着我们下榻的酒店也不远,在市区大概转了半个来小时,终于见到了这家玉溪足疗。 店面在一条人工河边,本以为是一家小店,下车一看,“玉溪足疗”四个大字,扯了十来米长,十分夸张! 可能由于白天缘故,大堂人数不多十分冷清,一个精瘦的寸头小子见我推门进来,赶忙从椅子上窜了过来。 像他们这种迎宾,见得客人多了,基本上先搭眼观察穿戴,如果是有钱人给你推荐有钱人的档次项目,如果是一般人,也有大众消费的玩法,十分考究。 这小子点头哈腰的迎过来,笑嘻嘻的叫了声大哥,打量我一番后,便赶紧伸手往二楼迎。 听钟万年讲,二楼可是贵宾区,装修的果然富丽堂皇,跟一楼比简直天差地别,看来我这身行头还真没白换! 在往包房走的路上,迎宾小子有意无意的跟我聊天,客套的问道: “大哥,看你脸生,第一次来我家玩吧?” 这种不正当的足疗我还真没来过,怕言多必失,只是轻轻点头。 小子可能看出我有点不自然,挤眉弄眼的笑笑说: “我家店在辽源那是顶出名的,别看挂着足疗牌子,其实内容上不比大城市的高档会所差!” 我当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他看我还是没搭话,又接着探我底: “大哥,你是来辽源出差的?” “是,做外贸的,来袜业园进货。” 我故意把生意说的高级一点,想让他插不上嘴,又反问他: “我是朋友介绍来的,你们老板姓张是吧,听说人很厉害!” 提到张老板,这小子一脸的洋气,大拇指一竖,说道: “那是,我家老板在辽源黑白通吃,大哥你在这就安心玩,一点毛病没有!” 我点点头,灵机一动又问:“是,我正打算在辽源开家公司,还想去拜拜山头呢!在这地界除了你们张老板,还有哪位厉害的大哥吗?” 这小子炫耀起来十分来瘾,走路都摇摇晃晃了。 “除了我们老板,您呐,再去认识下李哥就成了,在辽源只要打点好这俩人,保证你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李哥?听钟万年说,蟾先生的手下有个叫李瘸子的跟这家足疗店的老板关系很好,这小子口中的李哥应该就是这个人。 “我还听说,你们辽源以前有个土皇帝叫蟾先生,他不在吗?” 我话音一落,原本还笑嘻嘻的迎宾小子瞬间冷了脸,疑惑的看了我一眼。 话题有点敏感,我心里暗叫不好,赶紧搭他肩膀陪笑道: “兄弟,没别意思,不是宁可落一轮,别差一个人嘛,我不差钱,就怕哪个大哥没照顾到挑我礼,生意是做长远的,你说呢?” 小子听完我这番话,脸色终于缓和过来,但明显有了戒心,尴尬的笑笑说: “老弟刚才不是跟您说了嘛,别人不用管,在辽源就拜我们老板和李哥这两尊佛就齐活了!” 我连连点头,顺兜掏出一千块递给他。 “行,我这人生地不熟的,老弟给我引荐一下你们张老板呗!” 他一看我出手大方,顿时又恢复了刚才的眉开眼笑,高兴的那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哎,这事儿包我身上,今天老板不在家,您先好好玩,我回头一定给您搭桥!” 我又跟他客套几句,正好来到了客房,小子把房门打开,低头往里招呼道: “大哥,您进!” 楼梯口的确有一排正规的足疗室,但房门大敞四开,全部都是空的,看样子应该是用来应付检查的摆设。 进了这房间我搭眼一瞧,好家伙!这屋子里窗帘拉的严严实实,大圆床,粉色吊帘,浴室还是透明玻璃的!整一个升华革命友谊的情趣宾馆啊!! 小子跟进来带上门,低声问我喜欢啥样的姑娘,我闻言一愣,随口说道: “最好的呗!” “得嘞,保证明星同款!”他猥琐的笑了笑便出门走了。 趁着人没来,我抓紧时间上了个透明厕所,这边刚完事便“咚咚咚…”想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打开房门还真是惊艳到我了,本以为这种地方的姑娘都是画的浓妆艳抹的轻浮样子,可门口这位,不但肤白貌美穿着得体,气质也不差呢! 我尴尬的把人迎进来,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姑娘很大方,瞄了我一眼,放下包一屁股坐在床上。 “老板哪人啊?”见我不说话不主动,她冷冷的问了一句。 “啊,临城的。” 知道这家足疗店不正经,没想到这么不正正经,这地方挂羊头卖狗肉就根本没有足疗项目! 见我话少,她也没多说,伸手就开始脱衣服。 我哪受过这刺激啊?我这心脏“砰砰”狂跳,瞬间就出了一脑门汗,赶紧伸手喊道: “你等会儿!” 姑娘正脱到一半,愣愣的看着我。 “那个啥….先别着急,给我按个摩!” 她无奈的冷笑一声,又把衣服套了回去,嘟哝道: “大哥,那可一个价啊!” 反正钱都是钟万年出的,什么价我也不心疼,我点点头,赶忙趴在床上。 她完全不会按摩,左一块右一块掐的我生疼,我也懒得说,趁机会跟她聊天。 “听你口音好像南方的?” 姑娘“嗯”了一声说:“东莞的。” 我赶紧接茬:“东莞啊,我做生意总去那边,哎对了,你们张老板也是那的人吧?” 她闻言笑了笑说:“老板不是,他是当地的。” “当地的,当地人能大老远把你招这来,还真有路子!” “咳…”姑娘叹了口气。“有钱啥做不到,这个店我也是刚来,也不是跟张老板来的,是奔着李哥来的!” 李哥,李瘸子,我心里暗道,胡八道的消息还真准,这李瘸子果然还在涉黄。看来花贼蟾先生,八成是在辽源! 我灵机一动,奉承道: “你们这李哥啊,刚才那迎宾的还提到他了,跟你们老板关系不错吧?” 姑娘呵呵一笑,小声说道: “表面不错,李哥抽成抽的高的很,惹的张老板不高兴,我们都能看出来!” 这是我能猜想到的,场子是张老板的,一头扎进来个李瘸子分钱,能高兴才怪呢! 我顺着话题说: “你们张老板在辽源不是很有势力嘛,咋还怕李哥啊?” 女人对八卦问题果然话多,提到这里,她索性把手停了下来,悄声说道: “张老板是厉害,但这辽源还有比他更厉害的,张老板怕的不是李哥,是蟾先…..” 蟾先生三字还没说全,姑娘不知怎么了,突然戛然而止,闭上嘴不敢往下说了。 也怕她起疑,她不说我也没再问,赶忙转移了话题,又按了一会后,我照常付钱就把她打发走了! 出了房间的时候,已经是下午,那迎宾小子见我出来,又立马迎了过来,嬉皮笑脸的问我: “大哥,行吗?” 我点点头,给他竖起个大拇指。 “对了哥们儿,见你们老板的事儿,你上上心,尽快给我安排一下。” 小子连忙点头,说安排好就联系我,我留下电话便回去了。 ………. 我出去卧底快活,可让胡八道他们一顿好等,回到酒店,大伙瞬间围了上来。 木秦尤其敏感,还叫白精灵嗅嗅我身上的味道,可能它闻到了女人味儿,二话不说,上来咬我一口。 胡八道赶紧拉开,焦急的问我情况,我便一五一十的把这趟所得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钟万年闻言苦笑一声,叹道: “老胡,蟾先生还就真在本市,你下一步想咋办?” 胡八道若有所思的扶了扶金边眼镜,发狠说道: “我管他贼不贼王,外甥必须救!等电话吧,先去会会那个张老板,顺藤摸瓜。” 话音才落,我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按了接听键,话筒里传来迎宾小子的急切声音: “大哥,我给你约好了,俺老板同意见你,叫你明天晚上九点钟过来!” 张老板要见我!!挂了电话,我们正高兴的计划着接下来的方案,电话又响了,居然是给我按摩的姑娘打来的。 “大…大哥,李哥要见你,约你明天晚上十点,来春香居!” 第八十三章 黑毛妖怪 张老板和李瘸子居然同时约我! 挂了电话,问题也来了,去哪边? “春香居离着玉溪足疗不远,约定时间一个十点一个九点,如果你行动快点,两边都去,倒也来得及。”钟万年是当地人,他寻思片刻建议道。 胡八道点头坐到床边说:“看来你这趟还弄出不小动静,老钟说的对,那就都见吧!” 都见!胡八道说的轻松,那是什么地方,是贼窝!! 而且张老板是我主动叫迎宾搭桥联系的,至于李瘸子为啥要见我呢? 我说了心中疑问,按照钟万年的分析,有可能是按摩姑娘给他说了我的情况后想拉拢我,当然也有可能是存在什么戒备心,想探探我的老底。 不管哪一种,接近李瘸子都相当危险,马虎不得。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什么也没做,就针对晚上的两个赴会,商量各种应对方案,胡八道的意思,最好能够利用张老板和李瘸子的矛盾帮助我们找到大飞。 张老板知道我是去送礼的,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应该不会太过找我麻烦,至于李瘸子那边,就得看他意图应变了。 准备了整整一天,眼看着夜幕降临。 八点多钟,我带上了钟万年事先准备好的贵重礼物,朝着玉溪足疗方向驾车出门。 上次接待我的迎宾小哥还在,见到是我赶紧笑嘻嘻的过来招待。有了昨天的简短接触,这会儿对我更是尊敬。 这家足疗一共有三层,基本上是按照不同楼层来区分的低中高三阶的消费。 迎宾小子这次直接把我领上三楼,以楼梯口为基准,左半边是高档的客房,右半边是一些娱乐设施房间。 沿着走廊走到头,是一扇对开的枣红色木门,门前铺着红毯,还没开门豪气便可见一斑。 屋内的奢侈也的确没让我失望,整个房间的沙发,茶几,办公桌椅,全部用的上等红木,我是做紫砂壶生意的,对于家私多少有点研究,这种成色的红木制品,恐怕任何一件的价格都不下十几万了!! 谁能想到,这富丽堂皇的装修,居然是一个足疗店小老板的办公室呢? 张老板穿着蓝格衬衫,侧着身子站在窗口抽烟,见我们进来,缓缓转身。 我本以为他违法犯罪把生意张罗的这么大,会是个大胡子纹身的地痞流氓之类,结果一看,这人不过四十多岁,还带着黑框眼镜,整个人细皮嫩肉,文邹邹的还一股书卷气!!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我心中暗叹一句,缓过神来赶忙伸手道:“张老板你好,我….” 刚要做个事先打好草稿的自我介绍,张老板嘴角叼着烟,浅笑一下打断我说:“你是做紫砂壶生意的程老板!” 这冷不丁的一句,倒把我的思路都打乱了。 我尴尬的愣了几秒钟,顿感疑惑,这张老板调查我了?不对呀,我还没自报家门,上次来的信息也都是假的,他怎么会知道我底细呢? 稿子里设定的我是做跨境电商的成功人士,准备了这么久,没成想一句没用上,我脑子飞转,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是,做紫砂壶的….出口….买卖。” 话音一落,张老板憋不住笑喷出来,跟我握手后,翘腿坐在沙发上。 “兄弟,你的工商注册资料我这都有,注册金10万,店面十平米,咱们就爽快点,你要见我干什么?” 看他这样子文邹邹的,可说起话却十分干净利落,我老脸一红,心中暗骂胡八道非要让我装有钱人,闹出这么大个笑话。 舒了口气,沉声笑道:“是,我店不大,生意不景气也关门了,这不要转行,就登门拜访想找您取取经!” 也不知他信不信我的话,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眼神就像个钩子一样,木讷的盯了我两三分钟,我看不透他心里所想,渐渐有点发毛。 半晌,他把手臂搭在沙发上,懒散的往后一仰,说道:“你是不是老秦的人?” 我闻言猛的一抬头,他居然提到了老秦!怪不得对我这么了解,原来是老秦都跟他交了底。 事情已经捅破,我也没什么好装的了,顿时感觉如释重负般轻松不少。顺兜掏出老秦给我的半张纸币拍在了桌子上。 张老板见到纸币,起身去办公桌翻腾了半天,回来时手里也拿着半张纸币,两半一对,撕扯得痕迹完全吻合。 “老秦前几个天才通知我,没想到你这么快来了!”张老板把纸币揉成一团,扔进了一旁得垃圾桶。 老秦这个人还不值得信任,我本来打算等事情办妥,最后再掏出纸币看看他们玩啥花样,没想到现在顺序彻底乱了。 “你跟老秦啥关系?” 听出我语气有变,张老板往前探了探身子,认真的说:“老朋友,叫我帮你忙!” 我苦笑一声问:“帮我忙,你知道我来你们辽源是干啥的?” “找人,找你朋友的,对吧,我帮你!” 张老板说完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小事一桩。 “我的人在李瘸子手里!你也能帮吗?” 他吐了口烟雾点点头。 “这些老秦都跟我说了,而且我可以告诉你,李瘸子的确带回来个新人,烫头断指,应该就是你要找的朋友!” 烫头断指,确是大飞,不过对于老秦跟他我都谈不上信任,也并没往心里去,为了试探真假,我大胆的问道:“那蟾先生是不是在辽源?” “是!” “哪儿?” “东丰县!” “你打算怎么帮我?” 张老板笑笑,停顿一下说道:“李瘸子在东丰县有个袜厂,你那个朋友绝对就关在那!不过那地方不是你说进就能进的!” 看他样子说的煞有其事,我没打断,听他继续说:“他那袜厂在山根位置,最近不太平,据说跑进来什么妖怪鬼魂的捣乱,天天半夜厂子里都被翻腾的乱糟糟,现在都停工了,损失了不少钱!” 我听了半天没搞懂什么意思,问道:“那跟我救人有啥关系?” 张老板嘴角一翘,露出一丝狡黠。 “听老秦说,你有个朋友懂兽语?早猜你要来,我已经帮你铺垫好了,李瘸子昨天也给你打电话了吧?你们就仗着收妖的借口,混进厂去救人!” 猎七狼是我跟燕老三带出来的,老秦知道他的本事并不稀奇,我也终于明白过来,原来李瘸子约我是研究这事儿? 我想了想问:“老秦为啥让你帮我?” 张老板闻言故作轻松的笑道“我跟李瘸子本来就不对付,这事儿也不全算是帮你,更多的先别问了,等你救出人来,我还有话给你细讲!” 说完这些,我看了眼时间,已经临近十点,为了赶李瘸子的约,便告辞先走了。 在开车去春香居的路上,我一直再捋顺着他刚才的话。 老秦突然冒出来安排人帮我救大飞,这事儿简直有些匪夷所思,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们到底图什么呢? 眨眼之间,我带着疑问来到了跟李瘸子约定的春香居餐厅。 包房里,一个长相凶狠,穿着红色短袖的光头大汉正在夹菜,见我进来,扭头瞥了我一眼,气势汹汹的问道:“做外贸的程老板?” 见他这副模样,应该就是李瘸子不差,我勉强笑了笑,应了一声。 他放下筷子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上下打量我一眼后,宽大有力的手掌拍在我肩膀上问:“我听张老板介绍,你懂兽语?” 我摇摇头:“不是我,我那朋友他没跟来,李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我姑且顺着话茬往下聊,想看看他跟张老板说的一不一样。 李瘸子好像对我半信半疑,绷着脸沉吟半晌,拉着我坐下。愤懑的说道:“我在东丰县的袜厂,出了个黑毛妖怪!想让你那懂兽语的朋友给看看!” 果不其然,还真是这事儿!! 我故作淡定的叫他讲讲细节情况,李瘸子歪着脑袋骂了一句脏话说:“就上周开始,我那袜厂里头天天晚上都有人唱歌,白天开门的时候,袜线料子还被扯得到处都是,邪门得很!!” “唱歌?”我重复一遍问:“唱什么歌?” “谁他妈知道他唱什么歌,听说一天京剧一天流行的都不重样,有时候还讲评书呢!!” 我顿感莫名其妙,回道:“不是人为的吗?” 李瘸子闻言一皱眉:“我也怀疑过是有人装神弄鬼捣乱,可是都换了三波兄弟了,确实不是人干的,你看!”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照片递给我。 这张照片是在黑暗里偷拍的,像素很低,画质很模糊,我拿近细看,依稀察觉到了端倪,在一台机器后边,好像有一张毛茸茸的脸,在看着镜头傻笑。 第八十四章 尸毛猴 说不清楚照片里的这张脸是不是人脸,但模模糊糊的又能分辨出五官长相。 李瘸子见我盯着照片没发表意见,说道:“就这东西,一到晚上就冒出来唱歌捣乱,把人都吓跑了!” “谁发现的?”我轻声问。 “最开始是打经的老胡头发现的,起初我以为它嫌工资低,跟我扯犊子,就把他开除了,没成想第二个打经的还是一个说法,后来我就让几个年轻的兄弟守夜,拍了这么张照片!” 我点点头,把照片揣进兜里。 李瘸子不安的问:“这到底是啥玩意,你能看出来不?” “不是鬼!”我模棱两可的回了句。 李瘸子闻言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你这不废话嘛,哪有鬼长毛的?我是问你这是啥妖怪,怎么还会唱歌呢?” 从照片里看,这东西长着黑毛,的确挺诡异的,像是什么动物,但至于唱歌…. “是不是听差了?” 见我不信,李瘸子叹了口气。 “我也不信,是亲自去厂房门口听的,就昨天晚上,我他娘的还听了一段三国演义呢!!” 这就有点扯远了,要说厂房里有歌声,兴许是这怪物嗓音跟人类似,发出了些让人误会的动静,可是要说他咬文嚼字的讲评书,不信! 毕竟李瘸子身份地位在这呢,我也不好太挖苦他,低头笑笑回道:“行,那我回去跟那懂兽语的兄弟商量下,明早带他过来看看!” 李瘸子闻言高兴的一拍巴掌:“那太好了,让他好好跟这黑毛怪唠唠,事儿成了少不了你的!” 说实话,对于照片里的东西,我也有点虚的慌,我也没再多问,约定了明天的见面时间后,就赶紧回去宾馆了。 是老秦嘱托张老板帮我的事儿绝对不能跟胡八道讲,回到宾馆后,我把跟张老板的谈话内容加工了一下,就说彼此见面谈得来,得知李瘸子袜厂闹鬼,我才自告奋勇的让他把我们推荐给李瘸子。 胡八道对我这番言辞非但没起疑心还赞赏有佳,手里掐着照片凝重的看了半天。 “小哥,你认识这东西吗?”说着,他用手指着照片里毛绒绒的诡异笑脸。 猎七狼琢磨了半天,摇了摇头。 柳胖子诧异道:“哎呦,小哥,还有你不认识的动物呢?要我看,这照片是假的吧?” 胡八道这次罕见的没有反驳他。 “李瘸子张扬跋扈肯定招惹不少仇家,现在电脑技术又这么发达,也保不准是谁合成起来吓唬他的!” 木秦本来没有兴趣,但听到他们谈话,也颇感好奇的凑过来,接过照片看了两眼,摇摇头道:“不是合成的,这就是手机太次,晚上光线又差的拍摄效果!” 木秦大学是在国外读的设计,图片处理方面是专业,她说是真的基本就可以当作权威的辟谣了,我也帮衬道:“确实实拍,听李瘸子说,拍照的小哥都吓疯了,现在人都是傻的!” 柳胖子闻言拖着下巴,犹豫半天说:“那就肯定是人装的,说这黑毛怪会唱歌讲评书,打死我都不信,我见过最聪明的动物就是万年蓝了,你看它,比我智商都高,不是照样不会讲人话嘛?” 说着,伸手摸了摸蜷缩在一旁睡觉的白精灵。 白精灵一直以来都十分高冷,除了木秦外谁都不搭理,尤其讨厌的就是这个柳胖子,被它一模,突然发了狠,龇牙咧嘴的做了个要咬人的架势! 柳胖子坐在床边毫无防备,吓得它赶忙一缩手,整个人失去平衡,一屁股跌到地上疼的“哎呦”一声。 胡八道也没管他,低声问猎七狼:“小哥,你看这事儿赶到这了,能不能再麻烦你过去给看一看!” 猎七狼还是老好人的本色,轻轻点头同意没有丝毫犹豫。 这是个好机会!!可以借引子,大摇大摆的进厂调查! 胡八道在嘱咐我们小心应对的同时,一再叮嘱我要留心大飞的消息。 猎七狼赤手空拳,也没什么法宝武器,不需要准备,我们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宿,第二天大早吃过早饭,才开车去东丰县李瘸子的袜厂。 袜厂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搅合停工,看出来李瘸子十分上心,早早就在大门口等着我俩。 下了车,还没等我介绍,李瘸子一把就握住了猎七狼的手,上下打量一番,笑道:“哎呀呀,不说别的,小哥你这身行头就专业啊,跟我前几波找来的那带着黑墨镜的先生有他妈的本质的区别啊!!” 猎七狼不喜欢与人亲近,瞬间抽回了手。 李瘸子一楞,眉头皱了起来,我还以为他要发火,刚要张嘴调节,没想到他又噗嗤一声哈哈大笑起来:“哎呀呀,这小哥是要范儿有范儿,要脾气有脾气,要说他没本事,我他妈第一个不信!” 像他这种人,平时除了蟾先生以外,都要对他唯唯诺诺,如今碰到个油盐不进的猎七狼,就觉得是高人固有风范,真是肤浅到家,贱到骨头了,我尴尬的看着他,索性煽风点火的帮衬道:“是,我这兄弟技大压身,性格冷了点,李哥你别介意!” 李瘸子闻言一摆手,豪爽的说道:“那是一定的,我欣赏这兄弟,气场太够了,只要帮我把场子里的妖怪赶跑了,我亏待不了!” 我赶紧摆出一副贪财的样子,溜缝道:“那可多谢李哥了!” 还没开始,李瘸子就被猎七狼的性格征服,我心里暗喜,这样最好,他越信任我们,就有更多机会去探查大飞的下落。 客套一番后,李瘸子前后簇拥着一群小弟,在前边给我俩开路,袜厂园区很大,有很多彩钢瓦搭建的一条条房子,我们大概走了一半,终于到了闹妖精的厂房,李瘸子抬起棍子指着眼前的一排青砖绿瓦说:“小哥,就这一趟厂房,前后有一千平米,天天晚上里面闹动静,唱歌,讲评书,可瘆人了!” 猎七狼的本事我心中有数,这厂房里的黑毛怪,不管是人扮还是真有其物,他都能搞得定,对此我是放一万个心的。 猎七狼对李瘸子的话聪耳不闻,在门外看了几眼后,便毫无畏惧的踏了进去。 见猎七狼首当其冲,李瘸子和身后一帮人脸上犯了难,互相对视一阵后,还是咬牙跟了过来。 厂房里很宽敞,诺大的空间里十分冷清,就连走步都会发出阵阵回响。中间摆放着一眼望不到头的织袜机器,特别引人注意的是,被散乱扔在地上的各色彩线。 猎七狼打量一圈,掏出那张模糊的笑脸照片问:“这是哪台机器,能看出来吗?” 李瘸子不敢怠慢,指着前方说道:“那边,我领你去。” 到了拍照的机器旁,猎七狼开始俯下身子探查周围,李瘸子紧绷着脸,解释道:“就这,拍照的是我派在这里的第三波人,那可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直接就吓疯了,现在还住院呢!” 我接茬问:“这里晚上这么热闹,你没领人进来看看吗?” 李瘸子极不自然的倒吸一口凉气,脸色青黄不接:“这…也不知道里头是啥玩意儿,这哪敢呐!” 他身后一个高个子搭话道:“最开始的时候吧,就晚上有点动静,白天工人还能来正常上班,后来,就发现东西被扔的乱糟糟的,我们都以为进贼了,就加派了两个人,愣是让这里面的唱歌声给吓跑了….” 我扭头打量一圈问:“从哪进来的,你们这厂房晚上锁吗?” 汉子答道:“厂房锁呀,每天打经大爷等工人下班之后,都必须要检查一遍的,门窗都没破坏,我们也纳闷是从哪进来的,邪门!” 猎七狼检查完,站起身子拍了拍手。李瘸子赶紧凑过来问:“小哥,有啥发现?” “不是人为,但到底是什么东西,还得等晚上抓住看看。” 李瘸闻言子顿时傻了眼,特别听到猎七狼自信的说要抓住看看,佩服的双手抱拳道:“小哥,牛比!那我今晚就瞧好了!” 帮他抓妖怪可不是主要任务,我灵机一动说道:“李哥,这东西挺危险的,你今晚就别来了!” 李瘸子可能本来就没想着出现,听到我这话,更给了他一个台阶下,连忙应承:“行,我听这小哥的,那我就不来了,不来打扰你们!今晚上全厂清人,给你们倒地方!” 怕他们转移大飞,我闻言连忙摆手:“别,大哥,千万别清人,动物都会闻气味,要是感觉不对,他晚上不出现就糟了,原来哪些人在厂里,就还让他们在这,一个也别动!” 李瘸子现在精神紧绷,听我这么一渲染,吓的连连点头:“那也行,听你们的,这片厂房就是干活的,没人,住人的地方还得往院里走呢!” 我这一听他这话,心里就有数了,又装模做样的交代几句后,便跟猎七狼打道回府了。 今天的探查,算是给晚上找大飞做好了完美的铺垫,不用说,大飞一定就被关在院子深处哪个住人的房间里,路上,我一直在心里盘算着营救计划。 快到宾馆的时候,我突然想起猎七狼耿直的性格,嘱咐他道:“兄弟,咱们帮李瘸子抓妖怪是顺带,救人才是正事儿,你留几分实力,尽量给我拖延点时间,可别今晚上一出手就抓着了!” 猎七狼坐在副驾驶,面无表情的望着车窗外,好像在跟我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说了句:“好像是尸毛猴….” 车窗开着风很大,我没听清他说什么。 “什么猴?” 猎七狼转头看向我,他那瞳孔里独有的金色斑点在阳光下灿烂夺目,冷冷的说道:“要真是尸毛猴的话,我也没办法!” 第八十五章 兄弟重逢 第二遍我总算听清了他口中的尸毛猴,但让我惊讶的却是那句“我也没办法….” 我感觉是自己没听清楚,难以置信的重问一遍:“兄弟,你刚说什么?” 猎七狼方正坚毅的脸颊被日落的余晖铺上了一层金黄,他缓慢的把车窗摇上,好像心事重重。 ……. 今晚是我们第一次进厂,主要目的是摸查一下大飞被关押的具体位置,李瘸子在辽源最大得产业就是这个袜厂,而且这里也是他的大本营,再加上张老板提供的消息,大飞在厂区里的概率很大! 回到宾馆,听猎七狼肯定的说每天闹袜厂唱歌的东西不是人为装扮,胡八道和柳胖子一脸吃惊的互相观望。 但半晌之后,胡八道缓缓由惊讶转变为安心,跟我一样,开始客客气气的嘱咐猎七狼手下留情,不要太牛逼,特别是不要还没找到大飞就把这唱歌的怪物抓住了。 猎七狼也不表态,完全不听他唠叨,起身回房间休息了。 我们尴尬的望着他出门,柳胖子皱起鼻子埋怨道:“胡哥,这小子啥来头啊,咋这么拽,咱们好声好气的跟他说话,在他耳朵里就跟过堂风似的!” 胡八道不以为意的笑笑。 “嘿,你还别不服,谁叫人家有本事呢?” 柳胖子抱起胳膊往床后一靠:“行,那我就等着瞧好戏了,看看他今晚上能抓个啥回来!” 胡八道扶了扶金边眼镜,好像还是不放心,转头对我说:“外甥,小哥不听劝就算了,你今晚可一定机灵点,不求救人出来,怎么也得把厂区摸个透!” 我应了一声,说道:“我在回来的路上都已经嘱咐他一遍了,不过,从他给我的反馈来看,好像这活物让他也感觉挺棘手的!” 胡八道听闻我话,脸上显露出惊骇表情,侧着头小心的问:“连他都觉得棘手?他说没说那唱歌的东西是啥?” 我喝了口水,点头回忆了一下说道:“我要是没听错,好像…他好像说是尸毛猴!” “什么!!” 胡八道听闻尸毛猴脸色骤变,眉毛倒挂,一屁股坐在了床边上。 柳胖子本来半躺着,见胡八道反应这么大,吓得他如临大敌般的瞬间坐直了身子。 尴尬的缓了缓神儿,问道:“胡…胡哥,你吓我一跳,这猴咋了,什么猴?” 胡八道平时虽然表情丰富,但却很少动真怒,动真情绪,我也瞬间来了兴趣,等他解释。 “知道鬼火吧?”半晌,他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地面说。 柳胖子一脸惊愕的点头:“知道啊,我早些年去老家上坟还遇着过一次,不过据说鬼火那玩意儿就是死人的毛发夹杂着树叶形成的,这科学都能解释,怎么了胡哥,你是怕鬼火?” 胡八道叹了口气接着说:“据说那尸毛猴其实是个没毛的肉球,是因为它整天夜里钻坟扒尸,身体上沾满了尸体毛发,时间一久,瞅着才像是个长毛的猴子!” 听他这么一说,我忽然泛起了一阵阴冷,想起照片里的那张诡异的笑脸,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层。 柳胖子闻言皱起眉头,裹了裹衣服道:“妈呀,怪不得叫这名字,尸毛猴,原来都是尸体的毛啊….” 我倒吸一口凉气问:“除此之外呢,还有啥特别的?这玩意都会唱歌吗?” 柳胖子看了看我,紧张的附称道:“对呀胡哥,要是像你这么说,它还不是猴子?就是一团长肉的鬼火呗,那咋还会唱歌呢?是不是钻坟多了,被灵魂附体了?” 胡八道对此好像也知之甚少,苦闷的摇摇头。 尸毛猴居然不是猴,我哑然失色。 ………………….. 猎七狼除了话少人呆以外,还有个特点,他特别爱睡觉! 晚上九点半,我忐忑的从被窝里把他拽出来,在去往袜厂的途中他居然还在耷拉着脑袋。 自打胡八道给我们讲述了尸毛猴的来历,我这心里一直都过不去,沾满尸体的肉球,这东西简直就是典型的不咬人膈应人。 我开着车,轻轻碰了他一下问:“还睡呢?” 猎七狼嘴角抽动一下并未搭话。 “兄弟跟你商量个事儿,一会进了袜厂,应该会有人跟着,你就先牵扯住他们做做样子,我得找机会去院里逛一逛!” 猎七狼打了个哈欠,缓缓睁开眼睛。 “尽量别单独乱跑,碰见尸毛猴就麻烦了!” 依旧是没有温度的语气,但此时我没闲心在意这个,点点头忙问:“兄弟,你想好怎么收拾这东西了吗?” 猎七狼没有丝毫犹豫的摇起了脑袋。 这….. 我如鲠在喉,虽然还有想问的,但被他噎的又不知道从何问起了。 袜厂大门口站着一群人,应该都是李瘸子安排来看着我俩的。 下了车,一个丹凤眼儿的矮个子带头迎了过来,这人让我们叫他栓子,说李瘸子吩咐他在这帮忙,他言语还算客套,简单介绍一番后,人群便给我俩闪出了一条路。 袜厂园区里的路灯基本上全开着,除了个别仓库看上去黑漆漆以外,别的地方还算是灯火通明。 栓子跟在我俩后面,我转头小声问他:“怎么样,仓库现在有动静吗?” 栓子摇摇头:“还没呢,这黑毛怪没个具体的时间出现,一般都是等夜深人静才开始作呢!” “你听见过它唱歌吗?” “听见过,声音不大,有点模模糊糊的,但还他妈会转音呢!” 我望了眼往前迈着大步的猎七狼,见他脸色如常,没有一丝变化。 眨眼间来到那片出现尸毛猴的厂房区,栓子等一群小弟不再敢贴近围着,离老远的站成一排。 锈迹斑斑的厂房大门没有挂锁,在惨白的月光下映衬的格外乍眼! “进去吗?”栓子神情紧张,小声问我。 我尴尬的咳嗽一声,把头贴近猎七狼:“进去吗?” 猎七狼趴在铁门上捂着耳朵听了一会,摇头道:“还没来!” 栓子闻言舒了口气,小心的问:“大师,听大哥说,给你看过照片了,那黑毛怪到底是啥你认得吗?” 猎七狼也不藏着,冷冷回道:“是尸毛猴!” “猴…猴?”栓子闻言难以置信的瞥了我一眼。 “咱们别在门口说话,躲起来安静点!”猎七狼也不解释,吩咐一句后便撤到了墙边。 我点点下巴示意懵头转向的栓子跟上,一众人听猎七狼指挥,全部躲在厂房一侧,大气都不敢喘的悄悄蹲下。 我往院子深处搭眼望了望,悄声问栓子:“那里边有什么,在往里走是员工宿舍吗?” 栓子闻言摇头:“我们厂大着呢,再往前是办公楼!” 我“哦”了一声问:“宿舍在哪?有荒楼吗?” 栓子闻言一愣,疑惑的盯着我看:“兄弟,你问这个干啥?” 见他对我有警惕心在,我故作生气的皱眉道:“你们大哥怎么嘱咐你的,问你就说,哪来这么多废话,当然是跟抓妖怪有关?” 栓子见我使横,赶忙道歉回答:“刷白漆的是办公楼,办公楼旁边的两栋旧楼是袜厂的工人宿舍,再往前一段是我们的住宅楼!至于荒楼…..” 栓子说到此处犹豫一下挠了挠头,见我又瞪了眼睛,小声说:“荒楼倒没有,在我们宿舍后边,还有一个彩钢房,也不囤货,就一些私用!” 听到这,我心里基本有了方向。 “怎么兄弟,这猴子还有可能跑我们宿舍那边去?” 我点点头刚要添油加醋,忽听后面一个小弟惊慌的喊道:“快听,唱歌了,好像又唱歌了!” 猎七狼摆手示意我们别出声,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周围静了下来,隔着墙壁,我好像真的听到了一阵阵歌声,嗓音颇尖,应该是个女的! 伴随着后背人群的窃窃私语,我这脑门上的虚汗也终于冒了出来。 听了半晌,我又感觉不对,不因为别的,我只是奇怪,这尸毛猴咬文嚼字的,怎么这么标准呢?简直跟原唱不差啊! 而且,咋好像还有伴奏声? 猎七狼好像也察觉到了端倪!眼神凌厉的撇了一眼,起身朝着大门走去。 厂房里的歌声一起,人群十分慌乱,一时间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过去。 我趁着这个机会,赶紧躲进路灯照不到的黑暗处,慢慢脱离人群。 按照栓子所说,我先找到了刷着一层白漆的办公楼,顺着老旧的宿舍楼再往里跑了一段距离,又找到一栋四五层高的精致小楼。 小楼有单独的院子,院子里空无一人,我顺利的翻墙过去,绕到楼后看到了那个神秘的私用仓库。 这是一间临时搭建的彩钢房,没有窗户,房门也紧锁着,我压低脚步走过去轻轻敲了敲门。 “啪”的一声,房间里传来一声闷响,好像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 果然有人!! “大飞,是你吗?”我打开手机手电,趴在地上朝着门缝照了进去,所幸这彩钢房建得十分粗糙,透过门下得大缝隙,我能大概看到里面景象。 好像有个人,被绑住手脚捆在了一个铁桶上,仔细一看,激动的我脑门都磕在了门上,这人虽然鼻青脸肿毫无样子,但我绝对不会认错,他正是我十多年的好兄弟,苦苦寻找的大飞!! 找到了!! 终于找到了!! 我兴奋的爬起来找块砖头,几下砸开门锁赶紧蹿了进去,大飞十分虚弱好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见到是我,顿时激动得老泪纵横! 不知道猎七狼那边收尸毛猴到哪一步了,怕被发现,我一句废话没说赶紧给他松绑。 才解开一半,大飞开始拼命的给我眨眼睛,眼神里还透漏着无限的恐惧! 我心中一惊,来人了? 我没有立刻回头,借着手机光亮,我在墙壁上看到了一个硕大的影子,正张牙舞爪的向我抓来!! 第八十六章 救人瓶颈 看到墙上的巨影,我猛的往身边一闪。 回头一望,一只浑身杂毛的猴子抓了个空。 我终于在手机的光亮中看清了它的相貌,这东西应该就是尸毛猴错不了,它浑身是毛,体型硕大威猛,有着像牛一样的大眼睛,鼻孔朝天,嘴唇外翻,手臂打开足有一米多长,这毛茸茸的脸虽然五官都在,但搭配在一起牛马不相及,十分怪异。 大飞的绳子还没解完,现在跑都没法跑,我随手抓来地上的一截铁管握在手里跟它对峙。 尸毛猴的大眼珠子溜溜直转,短暂的犹豫几秒后又朝我扑了过来。 我吓得魂不附体,为了不连累大飞,赶紧往另一个深处躲避。 尸毛猴速度极快,这一扑虽然又被我躲过,但那大爪子却实实在在得挠在了我后背上!疼的我“哎呦”一声,夺门而逃。 可能是李瘸子下了命令,我们在彩钢房里闹了这么大的动静依旧没人出现。 我并没远走,怕被人发现,又找机会捡起地上的铁链条把大飞的房门重新缠上几道。 尸毛猴两次扑空,顿时暴怒起来,露出两颗獠牙张着大嘴又飞奔过来,这东西十分灵活,我来不及转身,把心一横也不躲闪,抡起铁管子朝着它脑袋就是猛砸一下! “砰”的一声闷响,空心铁管断成两段,尸毛猴惨叫一声,捂着脑袋连连后退。 但也紧紧缓和片刻,等我缓过神来的时候,这东西又不要命的扑了过来。 我冷汗直冒,把手里的半截管子胡乱往他身上一撇,扭头便跑。 一个躲闪不及,“嘶拉”一声,我这后背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不用想,铁定又被他抓出一道血棱子! 我反手一抓,抓住了它脑袋使劲往上一揪! 没想到一闪劲,只剩下我手里的一撮长毛,这毛发粘腻异常,味道恶臭,想起胡八道讲,这些都是坟包里尸体的毛发,我泛起一阵恶心,赶紧撒手扔掉。 尸毛猴得逞之后,退到不远盯着我咧嘴笑了起来,跟照片中一样,它那扭曲的五官,面粉一样的煞白脸颊“咯咯咯”笑的诡异瘆人! 我是又怕又气,这东西敏捷矫健,我是跑又跑不掉,打也打不过….更重要的是它还很得瑟! 我脑筋急转想着应对办法,借着它松懈机会缓缓的往后蹭,尸毛猴察觉出不对劲,嘶吼一声,又轮着胳膊飞奔过来。 我几个箭步跑到墙根,赶紧翻身越墙,才刚从墙上摔下,这尸毛猴也翻墙而至,这一次它发了狠,咧开血盆大嘴向我咬了过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听得前方大喊:“身上有打火机吗?点开!” 是猎七狼的声音,我想也不想的顺兜掏出火机,眼睛一闭“啪”的一声把盖子一弹。 一阵弱小的火苗瞬间燃了起来。 我完全相信猎七狼,也算是把命都堵上了,屏气凝神等待结果。 万万没想到,这硕大的尸毛猴十分畏火,火苗一出,吓得它躲闪不及,狠狠的撞在了围墙上,硬生生的把砖墙撞坍了一个窟窿。 我喘了两口粗气,赶紧举着火机往猎七狼方向狂奔,这个时候,栓子和那帮小弟也赶了过来,见到这番情景,吓得一个个面无血色。 尸毛猴吃了亏,回头望了一眼后,一溜烟的跑进了楼后的黑暗里。 后背的血流早就浸透了我的衣服,我两腿发软,再也坚持不住,一屁股瘫坐地上。 猎七狼把我扶起,栓子也凑过来,他瞧了瞧前边惨状,吐了口气骂道:“仓库里还唱着歌呢,这猴子咋他妈跑这来了?” 刚才紧要关头不觉得什么,这才放松下来,后背突然传来一阵剧痛,这感觉就像皮肉被撕开一样,简直疼的我直不起腰。 栓子绕过我身后一看,吓得他皱起了眉头:“哎我去,这么大两条口子,兄弟我都快看见你胃了!” 我本来不知道伤口深浅,听他这么一添枝加叶,我突然两眼一黑,整个人晕了过去。 …………….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宾馆得床上,周围围一圈脑袋低头看我。 木秦见我睁眼,笑得像朵花儿。 胡八道皱着短眉,伸手摸了摸我脑门,小声安慰:“没发烧,问题不大!” 我感觉喉咙干燥得冒火,指了指桌上的水瓶,木秦扶我起来,依靠着她,拿着勺子一点点喂我。 柳胖子在一边,看看木秦又看看我,笑道:“兄弟,就两条口子出点血,至于嘛,看你这架势,就像刚刨妇产生完孩子似的!” 我润了润喉咙,轻轻耸.动肩膀,虽然还有隐痛,但较之昨晚确实好的多了。 “没露骨头嘛?” 胡八道一撇嘴:“就绽开点肉,不严重!” 听他这么一说,我终于放下心来。 昨晚的情况,猎七狼应该和胡八道有过简短交流,见我没有大碍,问道:“外甥,你昨晚咋还碰见的尸毛猴了?” 我扭了扭脖子,回复道:“不仅碰见尸毛猴,我还看见大飞了,要不是尸毛猴捣乱,我就救他出来了!” 胡八道闻言脸色一变,紧张的坐了过来,小心的问:“人在哪呢,死的活的?” “在厂区最里头的一间彩钢房里….活着。” 说完我转头问猎七狼:“尸毛猴不是在仓库里唱歌吗?它怎么出来的?” 猎七狼板着脸,摇头道:“不知道,没见它出来过!” 我顿感意外。 “难不成,有两只尸毛猴?” 猎七狼摇摇头,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个老旧的录音机。 看到录音机,我激动的往前一坐,一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疼的我满头大汗。 “这是我在厂房里找到的,唱歌的其实是这东西,尸毛猴当时就不在。” 对于这个结果,我并没有感到意外,早在听到音乐的伴奏声时,就察觉到了是什么东西在录播公放。 柳胖子接过录音机哈哈大笑,骂道:“我说,这群孙子耳朵都串烟了吧?我说怎么猴子还会唱歌讲评书,他们连录音机都听不出来嘛?” 胡八道冷哼一声接话道:“不是听不出来,是有照片做铺垫,都吓破胆了!这群人,拿钱办事可以,但豁命可不行,就算有人听出来了,也不会出头。” 他的这段话简直是分析到这群混混的心坎里了,我问猎七狼收音机的事儿有没有人知道,他摇头说当时进厂的只有他自己。 我正暗自喟叹,忽然手机响了起来。是李瘸子打来的,我比划个嘘手势,接起了电话。 昨晚在场的所有人,全部看到了尸毛猴,我心中有数,他的这群惜命小弟回去肯定会跟他一顿海天神侃! 果不其然,李瘸子先是问了我的伤势,紧接着便磕磕巴巴的询问尸毛猴的处理办法。 关押大飞的那间彩钢房锁头已经被我砸开了虚挂,怕被发现,我着重渲染了尸毛猴的厉害,告诉他尸毛猴已经开始到处游荡,叫他千万别去袜厂,也别叫手下乱动。 李瘸子被吓的六神无主,唯唯诺诺的跟我说了很多客气话后才挂断电话。 大飞还被关在里边,经过昨晚一闹,今晚是救他的绝好时机,可是这尸毛猴奸诈狡猾,智商高到都会玩收音机了,也绝对不能小觑。 胡八道担心的询问猎七狼可行的应付办法,可他依旧摇头。 我纳闷的问道:“兄弟,昨晚你叫我点燃打火机救我一命,说明这东西怕火啊,咱点火去救人不行吗?” 猎七狼显然想到了我的提议,毫无犹豫的回道:“尸毛猴凶悍异常,虽然怕火,但他身上沾满了尸体上的尸油毛发,极易燃烧,如果一旦把它点燃,他就是个移动的火源,势必到处乱窜,袜厂又到处都是棉质辅料,大火如果烧起来,是要死人的!” 我闻言恍然大悟,怪不得猎七狼从一开始就表示没有办法,不是实力所限,原来是担心闹出人命。 这也确实是个难题,为了不让李瘸子有转移大飞的心思,我还特意嘱咐他不让闲杂人胡乱搬走外出,如今想想,反倒弄巧成拙了! 我们是为了救人不假,但也不能伤害无辜啊,袜厂宿舍不光住着那群小混混,还有很多朴实的工人在。 猎七狼语毕,大家默不作声,气氛一时陷入尴尬! 几分钟后,所有人都还没有头绪,木秦突然站起身来左右瞧了瞧喊道:“哎,白精灵哪去了?” 第八十七章 前狼后虎 刚才在聊天的时候,我还看到白精灵趴在窗口乘凉,这会儿居然没了。 柳胖子指着窗台说:“刚还看见它趴这睡觉,可能嫌咱们吵,出去玩了吧?” “是嘛,我得出去找找。”木秦跟白精灵相依为命,整日形影不离一时不见都放心不下,说罢,便推门出去了。 木秦走后,我们几个继续开会,柳胖子看了看猎七狼接着刚才的话头说:“小哥,要我说,你这是不是小题大做了!这猴虽然容易着火,咱拿火机小心点,不往他身上点不就得了?” 胡八道闻言照他后脑勺抽了一巴掌骂道:“你懂个屁,都说了八百回了,尸毛猴身上沾的都是坟里的尸体毛发,那是鬼火的成分,里边有磷和硫,别说点火,温度太高都容易自然喽!” 柳胖子挨了一巴掌,挠了挠头不再敢说话了。 我想了想,脑子里萌生了一个主意。 “既然不能漏明火,那这样行不行,咱们打灯笼去!” “灯笼?”我话音一落,柳胖子和胡八道异口同声的叫了出来。 胡八道皱起眉头拿不定主意,转头看向猎七狼,想让他定夺。 猎七狼寻思片刻,点头道:“可以试试,但不要多,就点一盏吧!” 得到了他的同意,尸毛猴的问题姑且就算解决了,接下来我们又详细的探讨了今晚的营救计划和逃跑路线,胡八道看我伤重,本不想让我参加,但我极力争取。 找了这么久的大飞,就差今晚这一哆嗦了,但凭我有一口气在,我就不能不去呀! 最后商定,柳胖子负责开车在厂外放哨接应,猎七狼负责拦截尸毛猴,我和胡八道进彩钢房救人!整个过程就像抢劫银行一样,各有分工,各司其职! 分配完毕后,柳胖子去买灯笼,猎七狼给我重新固定绷带,一切有条不紊,就等今晚的营救计划了!! 天色渐暗,白精灵居然还没回来,这是它随我们下山以来,绝无仅有的情况,木秦急的直掉眼泪,考虑到它碧眼蓝毛,实在太招风,我们都心神不宁,用剩下来的时间陪木秦到处找狐狸。 奈何四下里找了个遍,嗓子喊的沙哑,依旧不见狐狸影子,慢慢的天黑透了,柳胖子出门买灯笼回来了,去袜厂的时间也到了!! 胡八道看了眼手表,无奈的安慰木秦:“妹子,时间到了,我们必须得走了,白精灵一身的本事我估计没人能近的了身,你在家再等等看,如果我们回来它还没出现,我们再继续帮你找!” 木秦是个通情达理的人,知道我们一路跋山涉水大费周折,就是为了今晚的大事儿,她没有阻拦,忧伤的点了点头。 叹了口气,胡八道往车子处一扬下巴,示意我们出发袜厂。 上了车,柳胖子从驾驶座位置掏出一杆大红灯笼递给胡八道,憨笑着说:“胡哥,你看这个中不?” 胡八道搭眼一瞧,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哭笑不得的指着红灯笼问:“这他娘的是啥?你过年呢?” 柳胖子尴尬的看了一眼,笑容瞬间僵直在了脸上。 “啪”的一声,又挨了一巴掌。 胡八道气的眼镜都滑到了鼻梁上了,喘着粗气骂道:“叫你买灯笼,是用火苗吓唬尸毛猴的,你这整个红皮子全罩住了,那尸毛猴能看出来这里面有火吗?” 柳胖子委屈的抽动一下嘴角,小声道:“胡….胡哥,没有透明罩啊,现在的灯笼都是这样的,我都跑出去老远了,没…没有!” 他越说越心虚,越说声音越小,胡八道没好气的一把拽了过来,歪头看了看,无奈的叹道:“只能在这上边抠几个洞了试试了…..” …………………由于昨晚在场的所有人都亲眼见到了尸毛猴,今天在门口接应的,只有栓子和身后的两三个小弟。 我和猎七狼下了车,栓子忙凑过来,打量我一眼,怯生生的问:“兄弟,你这伤没事儿吧?” “没事儿!”我淡淡回应了一句后,往他身后瞥了一眼。 栓子顺着我的目光不安的回头望望,问道:“兄弟,那怪物是不是跑出来了?你说,他今晚还会去厂房唱歌吗?” 我装作大祸临头一般,搭着他的肩膀往前走了两步,贴近他耳朵小声嘱咐道:“跑都跑出来了,还回去啥了?昨晚厂房里在唱歌,这东西又出现在厂宿舍墙头,我估计啊,是有好几只,今晚上指不定在哪冒出来呢,这边太危险,就交给我们吧,你听我话,带着你兄弟回去!” 栓子被我吓的脸色铁青,看的出来他有心要走,但寻思半晌又无奈的说:“不行啊,李哥让我们几个跟着,这….我们要是走了,他不扒了我的皮。” “没事儿,命是自己的,我不跟他说就得了!为你好!” 栓子咽了口唾沫,犹豫道:“那,那兄弟,你真不说?” 栓子如果在,会给我们救大飞增添很多难度,我见有戏,又着重描述了尸毛猴有多残忍,什么吃人,挖心的,怎么恶心我怎么说。 终于,他被吓的连连后退,最后一咬牙一跺脚叹道:“兄弟,你说的有道理,我领人在这帮不了你忙,还耽误你们事儿,那我就先避一避,不远走,你们要是有啥需要帮忙的,就吼一声!” 我心中暗喜,夸了他两句仗义的话,一口答应下来。 栓子领人走后,我们不敢耽搁,赶紧提着灯笼进厂,直奔袜厂深处的彩钢房。 我后背有伤,走的不快,胡八道扶着我,环顾四周小声问:“小哥,你说它今晚会出现吗?” 猎七狼也在警惕的观察四周,点头道:“尸毛猴睚眦必报,一定会来!” 我闻言感到后背一凉,把灯笼牢牢的握在手里! 走到厂房的时候,我们故意拿出收音机,随便打开个节目扔到里面,一方面,这是尸毛猴很喜欢的东西,可以借此吸引他的注意力,另一方面,也是故意弄出声音,让人不敢进厂骚扰我们。 过了厂房没多远,就看见了刷着白漆的办公楼,隔壁的员工宿舍亮着寥寥几盏灯,看样子能跑的都已经跑了。 围墙昨晚被尸毛猴撞开个大窟窿,我们不用翻墙,直接窜了过去,终于到达了这个不起眼的彩钢房。 打开缠着的镣铐,大飞依旧关在里边,想来这几日尸毛猴作乱,人人自危,都没人给他送饭送水了,他嘴唇干燥的厉害,眼神飘渺,要不是我们来的及时,恐怕也坚持不了几天了。 胡八道心疼的老泪纵横,解开绳索,把人驮在我背上,一气呵成的赶紧撤退。 刚出了门“嗖”的一声,好像从正面飞过来一个小石头,准准的砸在了我的小腹上,疼的我哎呦一声连大飞一起,栽倒在地上。 紧接着,“嗖嗖嗖….”又接连几发石头从黑暗中极速投掷过来,幸亏猎七反应快抄起地上的铁皮尽数挡了去。 定睛一看,远处墙上坐着一个体型硕大的黑毛怪物,它手里握着石头,恶狠狠的盯着我们,正是尸毛猴!! 猎七狼说的果然没错,它昨晚吃了我的亏,今天非但没走,看样子还是特意在这等着我们的! 我倒吸一口凉气,忍着剧痛再度把大飞背了上来,猎七狼目光如炬,盯着尸毛猴冷冷的说:“按计划办,我拦住他,你们带人上车快走,不用管我!” 说罢,他往前大步一迈,四肢着地躬下腰,嘟起了嘴,如在田地里对付羌鹫一样,发出了一连串的奇怪动静。 墙上端坐的尸毛猴听见猎七狼发出的声音似乎很是忌惮,张牙舞爪的从墙上蹦了下来。 猎七狼往前走一步,尸毛猴就往后退一步,胡八道见状,轻轻推了我一下:“快走!” 我俩趁着这个机会,小心翼翼的饶了个圈子,蹑手蹑脚的跑了出去。 刚走出没多远,就听到后面传来一阵瘆人的嘶吼,吓的我心头一颤,暗自为猎七狼担心起来。 好在厂中一路有惊无险,眼瞅着就到了门口,胡八道又忽然在后面狠拽了我一把,我后背有伤,还背着大飞,在高度紧张中,早已经疼的满头大汗。 刚要问他为啥停下,我这脑袋“嗡”的一声,因为我在余光里忽然瞥见了栓子等人!!不好,他们回来了!! 栓子手里握着棒子带人从远处往这边走,边走边说:“兄弟,我想了一下,我还是不能回去,要不我们就在门口给你们守着….” 话说了一半,他逐渐走近,歪着脑袋注意到了胡八道。 “他是谁呀?” 还没等我解释,他又看到了我后背上的大飞!! 瞪起眼睛,指着大飞喊:“哎?你们咋还把他弄出来了?” 见事情败漏,胡八道给我挤了个眼色,我抬腿一脚踹中栓子小腹,赶紧往对面车子处狂奔。 后面小弟一看我们动手,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抡起棒子就招呼过来。 胡八道有点身手,但毕竟上了岁数,身板完全跟不上,几个照面下来,就落了下风了。 听到我们这边有动静,路边的柳胖子也赶了过来,眨眼之间,几个人厮打在了一起。 照实说就这几个人,我根本不放在眼里,但碍于保护大飞,我除了挨打,一分也发挥不出来,柳胖子脑袋上挂了彩,拼死给我杀出一条路,把我往前一推,大喊:“先走!” 这个位置离着路边不远,我没犹豫,想着把大飞安全的放到车里再回来帮忙,便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眼瞅着就到车子,我刚要兴奋的开门,忽然后背一阵大力传来,把我狠狠的推挤在了车门上,我就感觉嗓子眼儿一甜,一口老血终于喷了一车窗户!! 我瘫软的回头一看,是尸毛猴跟上来了!! 不知道它怎么出现在这的,但看起来它跟猎七狼一战吃快了不少亏,它不仅满头是血,半边身子的毛发也已经被拔光了,露出来本色光溜溜的肉皮,十分恶心。 彻底被激怒的尸毛猴似乎把所有怒气全部撒在了我们身上,猩红的眼睛布满了血丝,狰狞可怖! 我二话不说,赶紧提起手中大红灯笼,没成想它丝毫不惧,一巴掌扇飞出去。 我心中一寒,果然没有效果,这个时候要掏火机已然来不及了,眼睁睁的看着尸毛猴一把拎起大飞,张开血盆大口朝着脖子咬去。 我心如死灰,万念俱灭,就在这个时候!! 听得柳胖子的后车厢“砰”的一声弹开了,从里面飞窜出了一道蓝光,狠狠的撞在了尸毛猴身上!! 第八十八章 惊悚营救 我被这突入起来的变故吓懵了,等缓过神来的时候,这尸毛猴已经被顶飞老远,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定睛一看,这救了大飞一命的蓝光,居然是傍晚失踪不见的白精灵!! 白精灵一身柔软的亮色蓝毛,娇小的身躯挡在我们和尸毛猴之间,它愤怒的压低着脑袋,龇牙咧嘴发出阵阵警告,傲骄威风,不可一世! 我差异的望了它一眼,又转头看了看被弹开的后备箱。瞬时间明白过来,怪不得找不到它,这白精灵应该是嫌吵,躲在后备箱里睡着,又莫名其妙被柳胖子拉去买灯笼了……不管怎样,它的突然出现,实在是给了我俩一个喘息机会,尸毛猴稀里糊涂的遭遇重创,此刻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挠了挠头,一见撞翻它的居然是眼前的小个子,不禁泛起十二分暴怒! 它漏出一口尖锐的獠牙,眼珠子都要瞪炸开了,一把抓向白精灵。 尸毛猴虽然体型硕大,但它反应灵敏并不笨拙,这长臂一抓看似缓慢,实则眨眼便到,白精灵不慌不忙,看准时机,“嗖”的一下,不退反攻,闪电般灵活的窜向尸毛猴的面门,抬爪一挠! 伴随着一声痛彻心扉的嘶吼,尸毛猴捂脸狂退,踉跄的撞在了厂房大铁门上,激起“咚”的一声闷响。 恰在此时,猎七狼救出在院子里打斗的胡八道和柳胖子仓皇的跑了出来。见到眼前一幕大家都是一愣。 尸毛猴捂着脸痛苦的哀嚎半晌,等他放下爪子,借着灯光清晰看到,它那张毛绒绒的诡异大脸,被挠出了三条触目惊心的血棱子!! 我心里暗叹,这白精灵这么小的体型,出手还真是毫不含糊!! 胡八道几个凑了过来,见大飞没事儿,总算舒了口气,柳胖子看到白精灵指着它惊讶的喊:“哎?这万年蓝咋还跑这来了?” 大敌当前我没空解释,尸毛猴见我们人越聚越多,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暴跳如雷,瞬间腾空而起,朝着白精灵疯了一样的乱抓一通!! 柳胖子看到这幕,吓的他轻推了猎七狼一把,焦急的大喊:“小哥,这猴子急了,快去救狐狸…..” 在柳胖子的惊呼中,白精灵临危不乱“嗖嗖嗖”如闪电一般精准的躲开尸毛猴的宽大手掌,它在尸毛猴的两肩左右翻飞,眨眼之间,硬生生的拔下来一嘴黑毛!! 尸毛猴先前跟猎七狼交手就没占到便宜,半身毛都被拔个干净。看这架势,这蓝狐狸好像还要把它剩下的都拔了! 它身上的毛发极易燃烧,如果被点燃了整个厂子都会遭殃,如今想来,先拔光它的毛还真是个有备无患的最好办法!! 柳胖子看的目瞪口呆,情不自禁的给白精灵竖起了大拇指。 “别看了,咱快走!”胡八道低吼一声,把我们从精彩的狐猴大战里拽了回来,我们缓缓神,赶紧把大飞抬进车里。 正忙活着,栓子他们几个又从厂里追了出来。 “我靠!”见到门口一猴一狐正打的不可开交,吓的他破口大骂一句。 片刻之后,见我们五个正在装车,他抬起棒子对身后小弟大喊:“拦住!拦住!别让他们走了!” 一声令下,他身后几个小弟捡起几块砖头劈头盖脸的呼了过来! “噼里啪啦”的一阵碎响,车玻璃被砸出个大窟窿。 白精灵听到我们这边有动静,停止了攻势回头来看,这让尸毛猴也喘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它再没了之前嚣张跋扈的贱模样,被白精灵收拾的体无完肤,不仅体毛被拔的所剩无几,白花花的肉皮上也被抓出无数条血痕。 胡八道说的没错,这东西还真不是猴,被拔光毛发的尸毛猴此刻看起来比较之前小了一号,整个就是一坨烂肉!! 栓子几个刚要朝我们冲过来,看到尸毛猴和白精灵不打了,顿时又愣在原地不敢再动! 尸毛猴先是碰见猎七狼吃了亏,这阵又让白精灵一顿欺负,正没地方出气呢,扭头看见了它身后的这伙人,二话不说,一巴掌扇过去就轮飞了一个。 本以为撇了俩砖头很涨士气,没成想惹祸上身,栓子把手中的棍子一扔,吓的“妈呀”一声转身往厂中疯逃。 强的打不过,尸毛猴便开始捏软柿子,见栓子几个怕他,放弃我们,怒不可遏的朝他们追了过去。 胡八道见状,高兴的拍手称快。 “太好了,就让这群畜生自生自灭吧!上车!” 我们终于把大飞顺利救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待上车坐定之后,猎七狼却还一个人站在车外观望,我探出车窗喊道:“兄弟,上车啊!” 猎七狼担忧的摇摇头,冷冷的回了一句:“你们先走,这尸毛猴凶狠残暴,现在又被激怒,我怕它闹出人命!” 说罢,丢下我们朝厂内追去。 柳胖子见猎七狼又回去了,不解的一拍脑门,盯着胡八道问:“我去,这小哥脑袋进水了,他回去救那几个混混了?” 胡八道无奈的叹了口气:“冷面心善啊!” 柳胖子急的一跺脚:“哎呦,这个时候还善什么善啊,这不耽误事儿嘛,胡哥,这闹出这么大动静,我估计肯定得惊动李瘸子,咱们好不容易救大飞出来,得赶紧走啊!” 衡量片刻,胡八道叹口气,重重的说:“开车!” 开车?猎七狼救了我们好几次,就这么把他扔下?车子缓缓启动,我一咬牙,把白精灵放在一边,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胡八道见状赶忙叫停车子,一脸惊骇的探出脑袋喊道:“你他娘的又要干什么?” 我喘了口气,往前一指回道:“胡叔,这么走了不仗义,我得去看看,你们带着大飞先回宾馆!” 不多解释,我追随猎七狼步伐,掉头跑向了厂内。 猎七狼说的不没错,尸毛猴兽性大发了,路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栓子手下的尸体,他们五官流血死状残忍,看样子都是被活活拍死的。 追到厂房的时候,发现大门开着,进去一看,尸毛猴正在和猎七狼紧张对峙,而栓子被堵在墙角瑟瑟发抖。 “杀…杀了这猴子!”栓子脸色煞白两眼无神,地上还流着一滩水,吓尿了!! 尸毛猴伤痕累累,却好像也豁出去了,面对猎七狼毫无惧色,几个照面之后,又吃了不少亏! 眼瞅着局势渐渐被猎七狼控制住了,没成想栓子慌不择路,突然从兜里掏出了火机,我暗叫不妙,他一定是看到了我昨晚用火机脱身,想用同样的方法对付尸毛猴!! 但现在的尸毛猴已经杀红了眼,见到火苗起来,非但没有惧怕,反而吸引了它的注意,疯狂的扑了过去! 一个巴掌过去,栓子脑袋被击飞,当场毙命,而火机的微弱火焰也恰巧点燃了尸毛猴所剩无几的毛发!眼见得火焰光速蔓延,尸毛猴瞬间变成了一个火球!! 它悲惨的嘶吼,左冲右突间触碰到厂房里的绵线辅料,正和猎七狼担心的一样,霎时间,上千平米的厂房里燃起了熊熊大火!! 事已至此,我一把拉住猎七狼,高声喊道:“厂房着火,李瘸子一定很快就到,快走!” 我俩刚踏出厂房大门,就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自前方黑暗里传来:“妈的,咋还着火了,快打电话!”正是李瘸子的声音,他带人来了!! 前路被阻,后无出路,我正急的焦头烂额,忽然听见墙头有人叫喊,扭头一看,几个人影正骑在高墙上剪开了铁丝网向我招手轻喊:“我们是张老板派来接应你的,跟我们走!” 第八十九章 押镖名额 袜厂着火,短短十来分钟,火势已然不受控制的迅速蔓延,李瘸子依仗着在当地的关系,防火预警方面做的差极,如今出了事儿,弊端迅速显露出来了。 从最开始的一间厂房开始,熊熊大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整个园区,放眼望去,目光所及处尽是火海!! 接我们出来的是玉溪足疗张老的板手下,车上,这群人阴着脸一言不发,看车子行驶方向,又并不是去足疗店的,我拍了拍前排副驾驶座位问道:“去哪?” 副驾驶的领头小弟穿着运动衫,他那胳膊锻炼的肌肉都快有我大腿粗了! “见老板!” “去哪?”我感觉他答非所谓,又加重语气问了一遍。 肌肉男看出我不悦,却毫不在乎的一撇嘴,拽出根烟递给我说:“别问,一支烟的功夫就到!” 我伸手接过烟来,心里愁思万千,大飞能被我们从李瘸子的袜厂救走,第一大功劳是有张老板的搭桥引线,如今事成他又见我,这份虚情假意让我十分不安。 在我吸光手里这根烟的时候,车子停进了一个山庄小院,小院里豪车数辆,房门口聚堆站着十来号人。 见我们下车,这群人停止热聊,吊儿郎当的看了过来。 肌肉男在前头开路,拦住猎七狼,打开房门叫我一个人进去,屋子不大,但装修十分讲究,张老板正在喝茶,他依旧那副斯斯文文的形象,摆手叫我坐下。 大飞重伤在身,不知道这会儿怎么样了,我哪有闲心跟他闲扯,开门见山的直接问:“找我什么事儿?直接点,我着急回去!” 张老板笑盈盈的倒好茶,往我身边一推:“你朋友救出来了吧,帮了你这么大忙,就跟我这态度啊?” 我深吸一口气,稳了稳情绪回道:“袜厂刚着了大火你也知道,现在李瘸子最重要的产业没了,老实说,这也算我们还清你了!” 张老板闻言翘起二郎腿,用手点着我说:“还清你是永远都还不清了,我叫你到我这来,是又救你一命!” 又救我一命? 我冷笑一声说道:“你是担心我们放了大火,李瘸子会找我们麻烦吧?你想多了,要不是被你的人截来,这会儿我们都出辽源了。” 张老板抿了口茶,轻松的指着茶杯劝道:“尝尝,台湾来的东方美人,十一万一斤呢!” 刚在袜厂被大火烤了半天,这阵确实口渴难耐,又一听这价格,我二话不说连饮三杯。 我虽然不太懂茶,但确实感觉的出来这十一万一斤的茗茶真的比我喝的大麦茶好出十倍不止。 看看手中精致的茶杯,不禁打趣道:“行啊张老板,你就在辽源开个足疗店就这么有钱,几壶茶就把我房子首付喝进去了!” 张老板惬意的靠在椅背上,故作委屈的摇摇头:“别寒碜我了,我那小店赚不了几个钱,这茶也是别人送我的,平时都舍不得喝。” “这个时候喝庆功茶是不是早点?我们是你介绍的,现在袜厂一烧,李瘸子还不来找你报复?” 张老板搓搓手掌,往前俯近身子摇摇头:“李瘸子报复不了喽,你们前脚点着袜厂,我立刻派人把整条路都堵住了,消防车都进不来。”他又看了看手表说:“哦,过这么久了,估计他现在骨头都烧烂了!”说到此处,他憋不住笑出声来。 这人不笑还文绉绉的一股书卷气,一咧嘴就破了相,深陷的鱼尾纹堆满眼角,就好像他的心思一般,复杂猥琐之极,我不禁感叹,真他妈标准的斯文禽兽。 我听他笑的浑身不舒服,更突然反映过来他为什么笑,顿时心里一凉,暗叫一声大事不好!! 不对啊,张老板给李瘸子搭桥介绍我收拾尸毛猴,现在袜厂着火,李瘸子如果被烧死,这天大的锅不就相当于甩我身上来了吗? 李瘸子身后可是有一号老贼王蟾先生啊!! 想到此处厉害关系,我脑门冒了一层虚汗,知道张老板不可能平白无故帮我,却没想到这一手漂亮的借刀杀人! 我一直奇怪,尸毛猴本来存在荒山上,怎么会莫名其妙的跑进袜厂呢,更奇怪的,还有它手里的收音机,如今想来,它们很大可能是被张老板送进去的,先借着厂房里的歌声故弄玄虚,让李瘸子不敢进内,紧接着介绍我们来捅破这层窗户纸!! 是的,袜厂大火也一定在他算计之内,要不然,他的人怎么会那么适宜的出现呢! 所有的一切,都是给我布好的局!! 我倒吸一口凉气,气愤的站起身子:“不错张老板,铲掉了李瘸子又把自己撇干净,就等着蟾先生找我算账了!” 张老板难掩兴奋的哈哈大笑,见我转身要走,他提高声调喊道:“你说对一半,后半段不对,我要是想让你死,就不接你出来了,你坐下,老秦交代我告诉你的事儿,我还没说呢!” 其实,如果没有张老板在中间运作,我们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如此顺利的救出大飞,就算得救出来,也势必得罪蟾先生,我的下场是一样的,只不过这样一来,里外里让张老板占了便宜罢了。 出发前老秦鬼鬼祟祟的给我灌了一通迷魂汤,最后告诉我来找张老板讲个明白,事已至此,我思量片刻重新坐下,倒是想听听老秦又想玩哪样! 张老板似乎料定我不会走,见我坐回原位,不紧不慢的给自己倒了杯茶,说道:“你放心,你是老秦的人,我肯定帮你,蟾先生接下来会找你麻烦,我今天把你接到这,就是教你怎么做,是救你命的!” 我差点骂出脏话,冷笑一声回道:“这么大个屎盆子刚扣我头上,现在又来教我怎么拿下来?行,那你说说,蟾先生怎么才能放过我?” 张老板顿时认真起来,压低声音道:“夜路押镖。” 押镖?我闻言着实一愣,顿感觉失望透顶,站起身子又要走。 “老秦的意思我明白了,说一千道一万,还是想让你把我忽悠回去找燕老三?” 张老板见我反应激烈,并没解释,接续说道:“你既然来了辽源,五大贼王肯定听说过,现在你惹了蟾先生,只有押镖能救你!” 我哭笑不得的叹道:“能救我个屁,你来来回回的到底什么意思?” 张老板抿了抿嘴,故意拖着不说,点上一根香烟夹在手里。 “花贼,盗贼,枪贼,毒贼,钱贼。五大贼王基本上把捞偏门的买卖占全了,但还有一条道,是他们不敢沾的,就是我刚跟你说的,夜路押镖!” 张老板讲的煞有其事,其中道理我并不明白,这怎么胡八道的押阴镖成了香饽饽了? 他越说越来劲,压低脑袋继续讲:“所以,在这个世道上,要说有五大贼王不敢动的人,那就只有押镖伙计!这个组织,前后有眼,上下通天!” 我本来还挺投入,但听到最后实在让我跳戏,无奈的摆手叫停:“大哥,你差不多行了,这是老秦给你拟的新台词啊?你回头告诉他,甭费劲了,老子我现在就在这个组织里呢!” 我转身开门,张老板大喝一声:“小子!!燕老三,包括你现在跟随的胡八道,他们都不是押镖人!!” 我闻言止住脚步,把半开的门重新关上。 “都不是,你是?” 张老板把手一摊:“我也不是,没人是,他们之所以假扮押镖人,其实跟你现在的处境一样。”他站起身子摘掉眼镜,捏在手里慢慢擦拭,用近乎一字一顿的语气说:“燕老三,胡八道,老秦他们,都在躲避贼王仇杀!” 听到这话,我不禁愣然!! 张老板没让我失望,他终究还是把老梗说出了新意,他的意思是,押镖组织确实存在,但还没人见过,市面上的又都是冒牌假货? 经历这么多事儿,对于这种再次颠覆认知的说法,我并没有立刻接受,冷静的回忆了片刻问道:“都是假的?那你倒是说说,近期丢失的尸镖又是怎么回事儿?为何所有人都说是自己的,都在争抢?” 张老板点点头,诡异的说道:“这就是老秦让我告诉你的关键所在,把那具尸体送往哑巴村,是组织纳新押镖人的考题!换句话说,你所遇到对尸镖产生想法的所有人,都是押镖名额的竞争者!” 第九十章 摊牌 镖局纳新! 听完张老板讲的这些,我不禁整个人都呆了。 “老秦让你跟我讲这些吗?胡八道和燕老三他们,为啥被贼王追杀?” 张老板早知道我有此一问,果断回道: “贼王之间勾心斗角,拉帮结伙,你知道最后有两个蹲号子判了无期吧,这两个人就是被胡和燕提供证据活活送进去的!” 我闻言颇感震惊,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疑问随之越来越多。 “我有一段跟着燕老三,他却把我支开派人杀我,为什么?” 张老板眼睛盯着地面,匆忙的吸了口烟: “关于这事儿,老秦嘱咐我一定给你解释清楚!” 烟雾被他吸进嘴里,又从两个鼻孔呼出,迫不及待的接着说道: “你还记不记得让你送去的人头镖,不是燕老三亲自交给你的吧?” 我点头道:“当初他回四合院了,是他手下捎带给我的。”我随即又想到一茬,接着说: “还有一张纸条,叫我带人送去柳老板家!” “正是!”张老板打断我。 “五大贼王死的死,抓的抓,退隐的退隐,本来相安无事,可自打蟾先生出山,麻烦就来了,燕老三假扮押镖人起先很奏效,谁成想多出一伙胡八道搅了局!怎么可能有两伙押镖人呢,这就露馅了!”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这么说,是胡八道的出现,坏了燕老三的好事儿?” “燕老三也一直在查另一股假扮押镖的队伍,起先不了解这胡八道的底细,后来才搞明白,这胡八道就是坏了自己好事儿的领头!” “然后就杀了他手下,让我们去送人头镖,想一窝端灭口?” 张老板接连摆手否定。 “纸条不是燕老三写的,是他手下,去杀你们的大志私做主张,从你们掺和进来他就一直反对,后来查明胡八道身份,就假借燕老三口吻,把你们骗过去,动了杀心!” 说到这里我终于恍然大悟,虽然整个过程有点迷乱复杂,但却感觉严丝合缝,燕老三那个人精,最了解猎七狼的实力,他如果想杀我们,怎么着也不会让猎七狼跟我们同去,单单从这一点来讲,就不符合燕老三的智商。 见我不说话,张老板似乎也松了口气。 “跟老秦认识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张嘴求我,也不知道我有没有给你解释明白,总之一句话,老秦大费周折托付我帮你,是可信的!” 尽管现在解释清楚了燕老三杀我的误会,但矛盾并未消除,这么说来,胡八道跟大飞还真就是计划好的,而且这尸镖根本就不属于谁,也就说不上是谁劫谁了!! “那正儿八经的押镖组织在哪呢?名额有几个?五大贼王为什么不敢动押镖人?” 我抛出了一连串的疑问,当天晚上和老秦短暂的相聚,从他的言语中可以感觉到,老秦似乎还不知道大飞已经成功的把尸镖送去了哑巴村!但是他却知道胡八道要领我们去辽源来,特意让张老板接应,其中也必有深意。 张老板思忖片刻,摇头说: “不知道,老秦就交代我这些,再有什么疑问,去找他吧!” 张老板能帮的,能说的,已经全部做到,语毕业不再留我,起身叫进来一位小弟,吩咐送我和猎七狼回去了。 回宾馆的这一路上,我心神不宁的回味张老板的话,对于夜路押镖这个神秘的组织也越来越感兴趣。如今我得罪了蟾先生,落成了跟燕老三,胡八道一个下场,日后等着我的路,注定充满荆棘。 大飞已经救出,我这个兄弟已经做得仁至义尽,于情于理,也该到了这爷俩摊牌的时候了。 宾馆里,所有人早已准备好行李,就等我俩回来,见我平安无事,胡八道欣喜若狂,跟钟万年交代两句后,赶紧吩咐我们上车跑路。 救人大计成功,这一个麻烦,终于告一段落了。柳胖子哼着小曲,木秦抚着狐狸,大家心情好像都不错,除了我。 望着车窗外一闪即过的花草树木,我惆怅的叹了口气,扭头问: “胡叔,咱们去哪?还回那你郊区房子吗?” 老谋深算的胡八道好像早有考虑,捋了捋八撇胡说: “不回去,有更重要的地方可去,上舟山!” 木秦听到舟山十分兴奋,说那里还有她的同学,可以招待我们。 我望了眼身旁的还在沉睡的大飞说: “舟山太远,大飞身子太虚,需要调养!” 柳胖子开着车,哼着小曲答复道: “这个没事,中途我有朋友,能安排咱们休息。” 车子颠簸在高速路上,怕被人跟踪,我们一刻也没停歇,我跟柳胖子轮流开车,在第二天的晚十点,终于到达了他说可以放心休息的朋友住处。 柳胖子是有钱人,他的朋友也没有泛泛之辈,这人身材跟柳胖子不相上下,腰粗的能装下我俩。 他打着发蜡,把头发全部梳向脑后,像九几年周润发赌侠里的头型。 由于时间不早,这人跟我们简单客套后,便安排了住处。 这地方远离城市,空气出奇的好,吃了饭后,我借着跟胡八道出去抽烟为由,把他叫了出去。 胡八道似乎看穿我有话想说,没走多远先开口道: “前晚袜厂大火,你跟猎七狼刚进去没多久,李瘸子就领人去了!” 我把手插在裤兜里,轻轻“嗯”了一声。 “你俩怎么出来的?” “有张老板派人接应,李瘸子应该烧死了!” 胡八道表情略微一变,又问: “把你接哪去了,那么久才回来!” “胡叔,给我讲讲真正的夜路押镖吧!”我不想跟他兜圈子,直接了当的说。 胡八道看了我一眼,随即冷笑一声,在心里琢磨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自从咱们进了辽源,我就觉得有点太顺,这张老板果然有蹊跷。” “该说的他都跟我说了,大飞现在也救出来了,到了这一步,就不要装了,胡叔,你跟大飞真的是贼王的人吗?” 张老板说的果然不错,胡八道闻言颇感惊讶,随即点头道: “是,盗贼王,安大千的人!” “为了躲避蟾先生追杀,假扮押镖人,对不对?” 胡八道又是一愣,可能没想到我会知道这么多秘密。 他无奈的笑笑:“对,没想到那个燕老三也在假扮,这下穿帮了,我俩都不用演了!” 说完这句,胡八道反问我: “张老板怎么知道这么多,他什么身份?” “燕老三的人!” 话音一落,胡八道原本还洋洋得意的笑脸,瞬间僵硬住了。愣了半晌后,他苦笑一声拍了个巴掌。 “怪不得张老板愿意帮忙,这个燕老三还不认输!” 第九十一章 天上来信 听胡八道这么说,张老板之前给我讲的话已然实锤了!我长长哀叹道: “看来,大飞当晚果真是扔下我自己溜了!” 胡八道闻言,把手搭放在我肩膀上: “大飞是料定你没事儿,实在无奈下做的选择,你多理解!” 我冷哼一声闪开他的手,转身看向不远处的房子。 “为了救他,我刀山火海里钻了几个来回,可他没把我当兄弟啊,就连这些我还是听外人说的!” 胡八道摇摇头:“我把枪贼王送进监狱后,便开始伪装押镖人,这些年一切顺利,直到前段时间蟾先生出山,蟾先生是什么人物你也清楚,人命关天,大飞没跟你讲清楚,也是怕你搅合进来!” “怕我搅合进来?胡叔,你怕我搅合进来还带着我东奔西走?”胡八道说一套做一套实在恶心人,我想及此处也没给他好脸色。 他自知理亏,尴尬的咳嗽一声背起了手。 “老头我确实对不住你,一来看你完全值得信任,二来头脑聪明能帮到我,不过落到现在这步,也算把你扯下水了,是我失算了!” 我对胡八道的这手感情牌毫无感觉,但事到如今,再怎么埋怨他也无益于事,而且我趟这浑水纯粹是为了大飞,是心甘情愿的入坑。 “张老板说,你们争抢尸镖是为了名额,是吧?” “是!”胡八道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的说。 “假冒押镖人不是长久之计,要想活命,还是得真正入行!” “名额有几个?” 胡八道脸色阴晴不定的摇头道: “名额具体有几个,这我还真不知道,要等到了舟山见了接头人看他怎么说了,老实讲,我都一把年纪了,我无所谓,但是大飞和跟着我的老伙计,我得把他们顺利送进去。” 说罢,指了指我说:“还有你!” 我想了想又问: “这么说,半路出来的蛤蟆眼儿老头是谁,还有,跟你押镖的伙计都知道实情?” 胡八道闻言诡异的笑笑: “当年假扮押镖人,可费了我不少心思,除了柳胖子其他两个毫不知实情,至于那蛤蟆眼儿老头,当年劫我镖,扣我人又什么都没问出来,依我看,也是想争取名额躲难的。” 听他这么说,实情才逐渐有了眉目,都说墙倒众人推,当年两大贼王被搬倒一定涉及不少人,现在蟾先生一出山,可把这些人吓破了胆。 “蟾先生跟被你搬到的两位贼王关系不错吧!” 胡八道招手示意我往回走,缓缓说道: “对,搬倒的枪贼和蟾先生尤其的好,这老东西一把年纪突然冒出来,八成就是寻仇的!” “五大贼王都是亡命之徒,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就不敢动押镖人呢?” 胡八道眨了眨眼,脚步有条不紊,低头说: “具体的不好说,我听来的版本是,五大贼王的犯罪证据都掌握在镖局手里,所以他们不敢动!” “原来这么回事,那这镖局老大很有手段啊!” 胡八道苦笑一声,叹了口气: “世界大着呢,有手段的何止一个两个,当下咱们最重要的就是赶紧去舟山龙王庙!” 救出大飞后,胡八道目标明确的要去舟山,其中一定有端倪,我疑惑的问他为什么,只见他前后望了望,确认安全后神神秘秘的从衣兜里掏出一封信来,打开一看,上面公正的写着:舟山龙王庙,四个字。 我问他信从哪里来,胡八道揣好信也不做解释,洋洋得意的往天上一指。 聊到这里,我们已经返回了住处,这一路上胡八道终于敞开心扉跟我说了一些实话,惹了蟾先生会面临什么,我还完全没有概念,但从他紧张的样子来看,足以说明这花贼王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 在这里休息了整整一天,柳胖子朋友接来个大夫,给大飞拿了点药打了两个点滴。终于在第二天下午,人清醒过来了。 见大飞一醒,胡八道二话不说,马上催促赶路,继续开往舟山找信上的龙王庙。 不知道在李瘸子手里受了多少苦,大飞十分虚弱。一路上对我欲言又止,看我的眼神里也充满了愧疚,现在并不是发火的时候,我咬着牙开车,想着等你丫病好,非得胖揍你一顿解解气不可! 经过几天几夜的长途跋涉,我们终于到达了浙江舟山,至于龙王庙,几经周折,打听了好多本地老人才寻了过去。 龙王庙的位置在一个海边的野山里,庙倒是不小,但早已经荒废,破砖烂瓦,甚至连牌子上的字都看不清了,一众人站在庙门口议论纷纷。 柳胖子见了这糟景象,失望的连连叹气: “胡哥,这是龙王庙?这地方阴森森的,是不找错了?” 胡八道打量一圈,擦了把汗刚要说话,猎七狼突然神情紧张的指着地面说道: “庙里有人!” 我们闻言一愣,忽然从庙门里面传来一个高亢的声音。 “小哥你是真厉害,痕迹都清理过了你还看的出来。” 伴随着说话声,从庙里现身出三个人影。定睛一看让我吃惊不小,这三人我都认识,居然是燕老三老秦和丑橘! 胡八道显然也没料到他们会出现在这,眯起眼睛想了半天,嘲讽道: “哎呦,这不是冒牌押镖人嘛,怎么你也来了?” 燕老三依旧是那副乞丐模样,把脏兮兮的长头发往后一捋,毫不在意的说道: “八爷,瞧您这话说的就没水平了,就好像您不是冒牌的一样!” 跟燕老三许久不见,看起来,他也终于搞懂了胡八道的真实身份。 胡八道之前装疯卖傻在燕老三面前吃尽了苦头,这会终于扬眉吐气的直起了腰。 “嘿嘿,老三你终于开窍了,不过晚了点,尸镖我已经送到了!以后咱可就是转正喽!” 燕老三看来也猜到这茬,不过他也不嫉妒,哈哈大笑三声问: “八爷,你说这话有啥依据吗?” 胡八道自信的笑着,缓缓从衣兜里拽出那张信纸。 “瞅着没?” 燕老三跨着大步走过来想看个仔细,胡八道没给他机会连忙把视若珍宝的信纸揣了回去。 燕老三笑笑,也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来,递给他说: “八爷,你看我也收到一封信。” 胡八道吊儿郎当的接过信纸,直到看了上面的字迹符号,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我好奇的凑过去看,见得信纸上赫然写着“舟山龙王庙”五个大字,从纸张样式到字迹落款,居然跟胡八道手里的那一封信完全一样。 尸镖是大飞送去的,怎么胡八道也有邀请函呢? 胡八道傻了眼,难以置信的捏着信纸,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 燕老三见状一把拽回,拍了拍胡八道肩膀问: “怎么样八爷,你说我能不能出现在这?” 本以为占尽便宜,但没想到辛辛苦苦得来的邀请函居然不是唯一的,胡八道气的吹胡子瞪眼儿,闷哼一声便招呼我们进庙了。 老秦带着狐狸面具看不清表情,但丑橘从见到我起,就一直盯着我看,从四合院里开始,她就对我一直很好,看样子很想过来跟我打招呼,但碍于燕老三和胡八道针锋相对,一直没敢动,只是轻轻给我点个头。 我们两伙人以龙王像为分界,各坐一边互相谁也不搭理谁,就这样从日照三竿一直等到暮色四合,一个个饿的前胸贴后背,始终不见有人出来招待。 夜深了,林间的晚风像是从冰块上面拂过一样,吹的人透心凉。 在这里干坐着实在无聊,想来一直赶路我跟大飞还没来得及叙旧,眼下也是个机会,便轻推他一下,叫他跟我出去抽烟。 这小子实在有太多事情需要跟我交代了。大飞见我脸色不好,也不敢说什么,跟胡八大打个招呼后,跟我出了庙门。 我俩往前走了一段,选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我递给他根烟越想越气,刚抬手想抽他一巴掌,见他脸色差极,又无奈的放下了下去。 大飞知道对我有亏欠,没躲没闪,低下头有气无力的说: “兄弟,我这事儿连累你了,实在是………” 我吸了口烟赶紧打断他: “甭废话了,该说的你舅都跟我摊牌了,为了救你,我前前后后鞋底都快跑漏了,到头来发现是个慌!妈的!” 我实在气不过,打又不能打,狠狠地骂了他一句。 大飞本就怕我,见我动怒也不敢吱声,低下头抽烟。 我瞥了他一眼问:“别的先不用说,你右手小拇指怎么断了?” 大飞咽了口唾沫,抬起右手说道: “是李瘸子弄断的,我听说你跟我舅把他袜厂点着了,他也烧死了?咳,也算给我报仇了!” “你怎么落李瘸子手里了?” 大飞长长的叹了口气,狠狠的吸了口烟,开始给我讲述跟我在老周庄分开后的事情。 我终于了解到他经历了什么,正如老秦猜想的一样,大飞当时察觉到了燕老三的迷药而早有准备,在有人劫尸镖的时候,趁乱逃跑了。 再之后,他一路谨慎小心,成功的把尸镖送去了哑巴村,又在回来找胡八道的途中被李瘸子的人绑了去。 这个先后顺序很重要,终于,所有的事儿就算对上了。 我还有几个疑点想问,这个时候一阵凉风吹过,激起我一身鸡皮疙瘩,我潜意识的把手插兜裹了裹衣服,却发现兜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我好奇的掏出来一看,不禁大吃一惊: 是一个皱巴巴的信封! 第九十二章 鬼眼青藤 我这身衣服一直没换过,兜里除了揣着一枚打火机外,别无他物。 并且从辽源袜厂出来之后也从没什么人接近过我,这封信哪来的? 大飞见我手里捏着信,也颇感惊讶: “哪来的?” “不是你揣给我的?” 大飞一撇嘴:“咱哥们儿有话就直说了,我哪有这闲心给你写信啊!” 说来也是,我赶忙拆开信封,抽出了里面的信纸,纸张颜色样式跟胡八道和燕老三手中的如出一辙。 信中内容不多,一笔一划的写着一排小字: 龙王庙,神像后,送往老船厂油条铺子。 文字只有这些,右下角的落款位置还画了一个月亮图案。 大飞看完信,小声嘀咕道:“咱这不就是龙王庙么?” 我想了想折好了信纸,赶紧起身往庙内跑。胡八道和燕老三此时正在吵架,见我冲忙的跑进来,以为是来劝架的,反而吵的更凶了。 我没管他们,用手机照明开始往龙王神像的供桌上爬,胡八道身体没有燕老三好,吵了一会就累得气喘吁吁,见我行为诡异,叉着腰问: “外甥,你这是干啥?” 我没理会他,继续爬我的神像供桌,一时间,庙堂里的所有人都聚拢过来。 燕老三也忍不住的问: “兄弟,舟山近海,龙王可是人家守护神,这供桌可不能随便上啊!” 大飞贴近胡八道小声解释: “他收到一封信,说龙王像后面有东西!” 一听有东西,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不再啰嗦,赶忙凑近帮忙。 眼前的龙王像足有两米多高,虽然庙宇荒废常年没人打理已经多处破败,但这龙王怒目微睁,依旧威风凛凛,让人望而生畏。 我吃力的绕到神像后面拿着手机一照,还果然发现了一个物件,贴近再一看,却又让我失望之极,本以为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却好像是一盆花啊!! “外甥,看见什么了?”胡八道急不可待,担心的问道。 我用嘴叼着手机,小心翼翼的把花盆从神像后头捧出来,众人扶着我跳下桌坛,赶忙聚集目想看我带出了什么东西来。 庙堂里点着火,再加上众人的手机照明,我们终于把这盆花看的清清楚楚。 其实严格来讲,也说不好这东西到底是不是花,花盆里的植株只有十几公分高,还全部都是形状奇怪的青绿叶子。 我们俯下身子围着它研究了半天,胡八道直起了腰,捋着八撇胡问我: “外甥,你怎么知道神像后头有这东西,你收到什么信了?” 我顺兜掏出信封递给他看,看完了我的这封信,胡八道又掏出自己的,把两张纸平铺在地上对比字迹,果然一模一样,绝对是出自一个人手。 柳胖子研究了半天,好像悟到了什么,忽然一拍巴掌叹道:“我知道了,胡哥,这盆花一定是给咱们的镖物!” 我们正聚精会神的琢磨着,被他这一惊一乍吓了一跳,胡八道拍了拍心脏,气的抬起腿踢了他一脚,骂道: “废他娘的话,都十来分钟了你才看懂?” 燕老三憋不住冷笑一声,看了眼柳胖子,又低头指着信纸上的月亮图案问胡八道: “八爷,您见多识广,这信上符号认得吗?” 胡八道每次认真考虑事情的时候都会眯起小眼睛,捋着小胡子,此刻也是如此,他沉吟半晌摇头道: “不认得,不过既然跟我信上符号一样,就说明假不了,这的确是给我们的镖物!” 燕老三闻言闷哼一声,也掏出自己的信来并排放在地上,得意的说: “你看,跟俺的信也一样,我还说是给俺的镖物呢!” 胡八道闻言一撇嘴: “燕老三,我再给你重复一遍,老子是实打实的完成了任务转正的押镖人,你干点啥了,有脸跟我抢这名额?” 燕老三霸气的挺直了腰板,整个高出胡八道一头。 “八爷,做事儿得动脑子,光蛮干可不行,结果最重要!”说着,指了指地上的信。 胡八道气的吹胡子瞪眼,抿了抿嘴骂道: “结果个屁,谁知道你在哪搞来的赝品,我原本假扮押镖人好好的,结果就是你也跟着学,到底给我整穿帮了,现在又来捣乱!” “嘿,您是牙掉了吧,这话说的就漏风了,老子也扮的好好的,谁成想你冒出来毁我大事!” 这俩人互相埋怨,不一会又针锋相对的吵了起来,我听的头疼,赶紧往他们中间一站,不耐烦的劝道: “停!都这个份上了,还争这个有什么用啊,既然邀请信都是一样的,名额咱们说了也不算,就先按信上做事吧!” 除了我和猎七狼,他们一伙三个人,都不方便说话,偏偏猎七狼又独善其身不管这些,也只有我硬着头皮做调节了。 还好他们上了年纪的人懂得轻重,听我一说逐渐熄了火,燕老三往后捋了一把头发,问身边的老秦: “老秦,你对花草不是挺有研究的,这盆里栽的是什么玩意儿,你认得不?” 我还记得最开始跟燕老三他们去胡桃县,过桥后,发现了很多有毒的树,当时就是老秦给我们做讲解,才彻底解开了神婆装神弄鬼的真相。 老秦带着狐狸面具,整个人鬼里鬼气的,摇头道: “这东西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不认得,不过,看这茎上长斑,叶子青绿,应该是有巨毒的!” 见老秦不认得,胡八道不禁冷笑一声,想起了正在一边躺着休息的猎七狼,客气的说: “小哥,这有点麻烦,你帮忙看一下吧?” 猎七狼也跟燕老三待过一段,他这个人跟我一样,都是中立,还说不好是哪伙的,听胡八道召唤也不为所动,我见状也求了句: “兄弟,就帮个忙吧!” 见我张嘴,他这才坐起身子,缓步凑了过来。 我还是头一次见猎七狼对什么东西这么感兴趣,他贴的特别近,整张脸都快趴在叶子上了。 老秦担心的嘱咐道: “小心,有毒!” 猎七狼完全没在意,半晌才站直身子,盯着花盆沉默不言。 “怎么样,认得吗?”胡八道轻声问。 猎七狼点点头,吐出了一个我们闻所未闻的名字: “是鬼眼青藤。” 鬼眼青藤? 我们不明所以,但老秦听到这个名字后反应很大,赶忙学着猎七狼刚才的样子俯下身仔细的盯着叶子看。 半晌,老秦也检查完了叶子,倒吸一口凉气,惊骇的说道: “还真是鬼眼青藤,怪不得我不认识!” 燕老三闻言问道: “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新疆的一种毒树,少之又少!” 丑橘在身后惊叹道:“树?秦叔,您会不会看错了,这树哪有栽在花盆里的?” 猎七狼闻言指着这盆植株说道: “错不了,鬼眼青藤有个明显的标志很好区分,就是在它叶子上长着人眼花纹!” 听了猎七狼的话,我们大感诧异的低头查看,果不其然,借着光亮照耀,我的确在叶子上看到了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眼睛!” 叶子上的眼睛花纹虽然微小,但却十分逼真,如果细看,甚至能分辨出眼瞳和睫毛来,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木秦和丑橘毕竟是女生,见到叶上生眼的诡像后,吓的叫出声来连连后退。 老秦叹了口气说: “据说鬼眼青藤长的极快,大约一个月时间就能长到成年树木大小,这镖物给咱们押送,虽然没规定时间,但我们必须在它长成大树之前送达,否则抬都抬不动了!” 老秦和猎七狼的看法达成了一致,事情终于明朗。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突然紧张起来。 这就是我们成为押镖人后,要押送的第一镖,鬼眼青藤! 第九十三章 第一镖 镖物就是眼前的这盆毒树,名字来历都已经已经确认了,那么接下来要考虑的就是押送地点。 在我得来的这封信上,只写了个晦涩的地名,老船厂油条铺子。 具体在哪个城市,哪条街上,关于位置的关键信息什么都没有。 “老船厂是哪里啊?”柳胖子想了半天,忍不住开口问。 好像大伙都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沉吟半晌,还是年岁颇长的胡八道解释说: “我记得,吉林市在以前就叫老船厂吧?” 燕老三闻言恍然所悟,重重的吸了口气: “对喽,差点把吉林的老名字忘了!” 柳胖子愤懑的埋怨道:“吉林?这怎么大老的远兜一圈,又把咱们折腾家去了?” “往家去还不好,你后半辈子就做好一直在路上的准备吧。”胡八道说完捡起地上的信纸,仔细琢磨起来。 “吉林虽然有老船厂的别名,但是油条铺子指的又是哪啊?” “是啊,油条铺子啥意思,就是一早上,大街边上摆摊的?那全市还不得几千家了,那找谁去呀?” 胡八道瞪了柳胖子一眼,缓缓说道: “不管怎么样,吉林这个大方向应该没错,咱们路上慢慢研究吧,这段时间我也找找朋友,看看家那边,哪家油条铺子最有名气。” 初步定好方向,胡八道把信公正折叠后揣了起来,白了燕老三一眼,闷哼一声便转身到一边休息了。 燕老三也不以为意的打了个哈欠,席地而坐。两拨人再次以龙王像为界拉开距离,互不干扰。 时间还早,大家都在聊天,研究着鬼眼青藤,胡八道趁着燕老三不注意,向我摆摆手,把我唤到安静的一边,贴近我耳朵小声问: “外甥,你的这封信,哪来的?” 原来是问信的事儿,我实话实说:“不知道是哪来的,手一插兜就有了!” 胡八道闻言“啧”了一声皱起了眉头。 “从袜厂出来的时候没有?高速上也没有?” 我肯定的摇了摇头: “在袜厂的时候我没穿这件外套,在高速路开车睡觉时候才套上衣服,不过我有手插兜的习惯,当时没发现有东西。” “那就是说,你的这封信,是在咱们到了龙王庙的时候才收到的?” 胡八道目露精光,对于我这封信的来处,似乎很感兴趣。 我仔细的想了想,回道:“应该是,天上来的,你的信不也是吗?” 胡八道闻言叹了口气: “咳,你这孩子,我说的玩笑话你也当真,这手写信件是实物,怎么可能凭空产生呢!” 说完,他又解释道:“我的这封邀请信,是在柳胖子朋友住处时候发现的,跟你一样……兜里。” 信件不能凭空产生,这是一定的,但仔细想想,这事儿却很蹊跷,我们一路而来十分隐蔽,根本就没和陌生人接触过。这信如果是人为送来的,那根本就没有机会啊? 我忽然猜到了胡八道心里所想,惊呼道: “胡叔,你怀疑我的信是身边人塞的?” 由于太过激动,我说话音调有点提高,吸引的在一边聊天的胖子,木秦他们同时看了过来。 胡八道吓的一挥手,拽着我衣服压低声音说: “你小点声!” 我无奈的舒了口气,压低声音说: “你是不是太敏感了,我这一路上就接触了你们几个,怎么,你连自己人都怀疑啊?” 这一路上,车子里就只有大飞,柳胖子,木秦和白精灵,我感觉他是在怀疑木秦,这让我十分气愤。 胡八道见我动怒,给我挤了挤眼睛,悄声说道: “咱们这一车人都跟我出生入死的,我能怀疑自己人嘛,你别忘了,现在庙里,可不光咱们!” 说着,他用余光往神像另一边休息的燕老三处瞥了一下。 我猛然一愣,回想起最开始见到燕老三他们一众人时候的场景,要说有过接触,只是在进庙的时候,短暂的擦肩而过。 至于到底是燕老三,老秦,丑橘,哪一个与我擦肩,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这送信人应该就是镖局的人吧,怎么可能是他们?” 胡八道意味深长的冷笑一声。 “外甥,尸镖任务只有一个,也只有咱们完成了,为啥他燕老三也会有来龙王庙的邀请函啊,他们不会是镖局的人,我只是担心会有诈,这第一趟镖看来咱们两伙要一起走了,关乎性命,可绝对失不得!” 胡八道说的有一定道理,但单凭他没有证据的猜测,还是难以服人,我百思不得其解,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他会提防燕老三他们,这才脱身休息。 一夜无话。 天亮后,大家聚在一起准备开会,当见到了鬼眼青藤,不禁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这玩意儿居然在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 虽然高度没有太明显的变化,但叶子明显变宽了,相应的,叶子上的眼睛也越来越清晰了。 老秦昨晚还说它一个月就能长成大树,如今看来,此言不虚啊!! 时间紧迫,我们饿着肚子围成一圈赶紧商量接下来的行动步骤,在燕老三和胡八道的争执中,最后艰难的规划出了一条合理的押镖路线。 安全起见,来时候的高速路,已经不能走第二遍了,而是选择了从城市里横穿的方案。 虽然之前已经和燕老三押过几趟假镖,但不知怎么,和如今押真镖的感觉着实不同。 正儿八经的押镖,要考虑的事情就会更多,昨晚确定好镖物鬼眼青藤后,今天出发前,柳胖子和大飞还特意去舟山市里买回来个大盒子装上。 这两伙人让谁拿镖都不放心,猎七狼其实是最好的人选,但人家根本不理这茬,最后没办法还是勉为其难的决定让我挎着。 就这样,我在胸前挎着四四方方的镖盒,被一众人围护在中间,开始了押镖之路。 胡八道和燕老三都是伪装了好几年的假押镖人,下山的时候,老秦一直在喋喋不休的嘱咐我们这几个年轻人一路上需要注意的事项。 尤其是我,被规定要装聋作哑,这一路上不许跟任何人说话,吃饭睡觉去厕所都必须要有人陪着。 我难以理解的问:“老秦,不是贼王不敢动押镖人嘛,你还这么紧张干嘛?” 林中天气闷热,老秦还带着面具,听了我的问题,笑道: “贼王的人是不敢动押镖人,但镖局有规矩,丢了镖,可是要被处死的!” “处死?”大飞闻言一愣,战战兢兢的问: “谁处死,咱们不是都已经转正了,镖局的人都还没看着?” 没等老秦回答,胡八道接茬说: “五大贼王横行霸道,招惹了他们的,只有押镖人能活,除了假扮的,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往里钻,可即便这样,这么多年下来,这世上为啥只有一支押镖队伍?你们猜猜?” 木秦抱着白精灵听的聚精会神,看样子有点担心,试探的问: “不会是之前干押镖的都死光了吧?”说罢,不由的把怀中的蓝狐抱的更紧了。 燕老三见状笑笑,嘴里叼着草根,吊儿郎当的说道: “死光啦,听说全部丢镖被处死了,所以做了押镖人也不是说就完全没事儿了,镖局里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贼王虽然不能动押镖人,但可以动镖!” 这…… 除了胡八道,老秦几个上了岁数的人以外,我们几个年轻人闻言不禁感到难以置信的面面相觑。 “贼王不能杀人,但是可以劫镖,丢了镖,镖局就处死咱们,是这意思不?”刘胖子脸色难看之极。 燕老三把嘴里的草根往远处一吐,喊了声:是。 “这他妈的是什么逻辑,押不押镖还有什么用?” 柳胖子终于忍不住了,把脖子上的毛巾摔在地上,顿时暴跳如雷。 我也纳闷的问:“不让动人,却可以动镖,镖局这么干图什么?” 燕老三不以为意的笑笑。 “贼王们就算成功劫了镖,事后还得毕恭毕敬的把东西还回去,镖局的目的也简单,筛人,懂吗?” 我们都不说话了,本以为当了押镖人就万事大吉,原来大错特错,这只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进了另一个火坑罢了。 让人细思极恐的是,几十年来,居然没有一支队伍成功护镖活下来过。 一时间,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那蟾先生的人就一定会来劫镖吗?”沉默了半晌之后,柳胖子又担心的问。 我们这一批人,除了木秦以外,所有人都跟花贼王蟾先生有仇,这也是我特别关心的问题。 还没有人回答,身边的胡八道忽然拽住我的胳膊,我停下来顺着他的目光往远处看,见到几个穿着朴素的汉子,手持农具凶狠的挡住了我们去路。 第九十四章 龙湾食人村 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押镖,这还没出了舟山,怎么就遇见劫匪了? 我先是一愣神儿,再仔细一看这三人行头,这才缓了一口气。 看他们穿着面相不似是坏人,倒像是附近的村民。 燕老三摆手示意大伙停下,往前迈了一步,打量他们一眼说道: “几位老乡,这是有啥误会?” 为首的是个精瘦的汉子,皮肤晒得黝黑,卷着裤腿,鞋子还是湿的,好像是刚从哪里干活匆忙赶来的一样。 他手里握着一个三尖叉子往前一比划,操着并不标准的普通话,气势汹汹的说道: “你们进龙王庙干什么?干什么的?” 原来是这茬!燕老三也泄了口气,往前摊手,示意他们别冲动。 “误会了,我们是在东北做水产生意的,来舟山进货的!” 燕老三说完,身后一个举着铁锹的矮子愤懑的喊道: “进货?你咋知道我们龙湾村水产出名呢?” 我闻言心里暗笑,这人心眼儿还真是实在,质问我们的同时,把自己老底儿也交代了。 燕老三上次装煤老板有了经验,这会挺直了身子,一捋头发说道: “那可不,我们做大买卖的,要是不知道你们龙湾村还了得了?” 前头持叉子的汉子撇了撇嘴。 “你撒谎吧,你是做大买卖的?你瞅着也不像老板啊,倒像个要饭的!” 此言一出,可把身后的胡八道笑坏了,在燕老三语塞的尴尬中,他向手心吐了两口吐沫,往头上一抹,清了清嗓说道: “老乡,甭搭理他,我才是老板,这货就我一下手。” 持叉汉歪头打量了胡八道,又跟身后两个人小声商量了一会儿,说道: “你倒是挺像个老板的,你们进货就进货,去龙王庙干啥?” 胡八道稍一反应,答道: “咱做啥生意敬啥神,来咱舟山那不得拜拜龙王嘛,让他保佑俺们进点大鱼,回去好卖呀!” 持叉汉子听的有点迷糊,挠了挠头问: “咋?我们打渔的拜龙王,你们卖鱼的也得拜?” “那可不,都得拜,都得拜!”胡八道又开始笑嘻嘻的胡说八道,绕的眼前三老乡蒙头转向。 半晌,他们互相挑了个眼神,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农具。 “那不好意思,以为你们是来拆庙的。” 正说着,忽听身后林间传来了阵阵嘈杂的叫骂声,不一会儿功夫,陆续的跑来了好大一批人,这群人个个手持铁器,面目狰狞,像是要把我们活劈了一般。 等他们跑到跟前,我注意到一个穿着花格衬衫的妇女,他手里居然还捧着个大缸,指着我们气喘吁吁的骂道: “锋洗拿撇嘞,洗可捏!” 这大姐说的是方言,我虽然不懂,但是看他口气表情,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持叉汉子见状,赶紧回头用方言跟大伙解释了一下。 众人听了,半信半疑的瞅着人群前头一个最壮的年轻人,好像都在等他的意思。 这个年轻人莫约三十出头,长相粗犷,肌肉发达,右边脸上有一道从眼眉直到嘴角的长疤。 “你们真是来进货的?” 这刀疤男的普通话讲的出奇的好。 胡八道连连点头。 “是,来这边看看!” “那进货不先到村里,来龙王庙干啥?” “这不来拜拜嘛,没别的意思。” “拜完了没,拜完了那就跟我们回村看货吧!” 回村? 我们闻言面面相觑,舟山离吉林老远,押镖时间本就不充裕,实在耽搁不得,但是看看对面这几十号人,个个剑拔弩张,好像我们要敢说一个不字,那他们手里的这些斧头刀叉,甚至连那口大缸都得劈头盖脸的招呼我们! 权衡之下,胡八道只好咬牙答应,见我们同意,刀疤男这才示意大伙放下武器,迅速闪开了一条路,让我们跟他走在前边。 在刀疤男的引领下,我们战战兢兢的跟着他们回了村。 很难想象在这个现代化的城市里,居然还存在着所谓的渔村,村子在海边不远的隐蔽处,映入眼帘的全部都是一排排的各式木屋,还有扑鼻而来的浓重海腥味! 进村之后,刀疤男把这些愤怒的村民打发走,留下几个体格健壮的小伙子把我们引到一个复式木房里。 房间客厅很大,所有的家具用品都是木质的,刀疤男招呼我们坐下,虽然看样子他依旧没有解除对我们的戒心,但是还算客气,端上来好多水果招待。 待用了几分钟的时间把我们所有人看了个仔细后,他才缓缓开口: “你们是东北哪的?”他普通话虽然标准,但好像还带了点我们的东北味儿。 胡八道扶了一把眼镜回答:“吉林的,听你这口音,是不是也在东北待过?” 刀疤男点点头,顺手从桌子上掰下一根香蕉递给胡八道。 “我在大连待过几年,你来我们村,要进什么水产?进多少?” “哦,我在当地水产市场的有几个铺子,听说舟山的海鱼不错,在这直接进也便宜,就来看看!量还没定!” 胡八道撒起慌真是信手拈来,脸不红气不喘,加上他生活里确实是个老板,自来带着那股劲儿,还真让人听不出破绽。 刀疤男把香蕉拨了皮咬了一口,说: “那你们真来对了,我们龙湾村的海产,绝对是全舟山最好的,也是最便宜的!” 接着。他便开始仔细的询问我们铺子大小,销量渠道,这些生意上的东西。看似不经意的闲聊,但他的话里话外,都在试探。 好在胡八道脑子转的快,懂得又多,这十几分钟的侃侃而谈左右圆谎,丝毫不落下风。 半个小时后,他终于问的满意,一边叫人给我们安排住处,一边邀请胡八道去看渔货。 介绍完了他们承包的海边渔场,询问了价格,胡八道假借要跟我们开会商量为由,短暂的打发走了外人。 借着这个时机,我们九个挤在木屋里赶紧商量对策,柳胖子从进村起就一副便秘的表情,这会终于能说上几句话了,急的他直跺脚: “胡哥,看也看了,谈也谈了,咱们赶紧走吧!” 胡八道擦了把汗,指着木屋外边说道: “走?你看看咱们走的出去吗?” 我趴在门缝处往外一瞧,这村里来往的男女老少无一例外,在经过我们房子的时候,都会反常的往我们这边处冷冷的瞥上一眼。 我后背发凉,说道: “这村子里人咋这么奇怪?咱们又不多长个犄角,他们总往这看啥呢?” 燕老三也凑过来往外窥了一眼,摇头说: “穷山恶水出刁民呐,咱带着两个姑娘,又不好来硬的,要我看这架势,不破点财,他们是真够呛能放咱走!” “他们这水产品虽然便宜,但起批量大呀,那得花多少钱呀,这不强买强卖吗?”大飞闻言一脸的不愿意。 胡八道叹了口气,摆手示意大飞压低声音,缓缓说道: “能用钱解决的就不算事儿,这钱柳胖子出了!” 柳胖子正一言不发的听着热闹,一听要他掏钱,顿时禁起了鼻子。 “哎?胡哥,你这什么就算我头上了?” 胡八道见他不愿意,上去抽了他一巴掌,骂道: “你这些年大别墅住着,小轿车开着,享福享的差不多了,花点钱咋了?耽误了押镖行程,小命都得丢!” 虽然一肚子委屈,但看胡八大来硬的,柳胖子嘟着嘴也实在没办法。 老秦叹了口气,突然插话道: “我看没那么简单,钱是一方面,要是掏了钱还不让走呢?” 用燕老三的话说,押镖在外,凡事都得考虑的万无一失,这个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 如果他们真就不放人,怎么办? 思忖片刻,胡八道安排说: “倒不至于一个都不让走吧,这样,如果一会买了水产品他们真起幺蛾子,咱们就得兵分两路了,留下几个,尽量送出去几个!” 里外接应绝对是最好的办法,最起码先让木秦和丑橘走,一旦起了冲突,也好能让我们放开手脚应付。 我们就此商量了一个周密的计划。 半个小时后,刀疤男敲门叫我们去吃饭,在渔村吃的必然是海鲜,一桌子的新鲜鱼虾,着实让我们大饱口福。 见吃的也差不多了,胡八道便提出了采购想法,一听我们可以立刻付钱,这刀疤男原本还冷峻的脸上顿时就笑开了花! 十万块钱一过账,刀疤男对我们的态度简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又张罗要给我们上几只野海参。 花钱的目的是为了撤的快,但老秦的担心果然发生了!一听胡八道说要走,这刀疤男说什么也不同意,不管找什么借口,就是不放人,美其名曰要好好款待! 还在我们有所准备,说无论如何得回去几个料理生意,商量了好半天,刀疤男终于勉为其难的同意了。 就这样,我们按照事先商量好的,由燕老三领队,带着,丑橘,木秦,柳胖子先离开,等把这两个姑娘安顿好了,再回头接应我们。 不知道是为因为我们买了他们的水产品,还是为什么? 霎时间,好像所有人都变了脸,我们走在村路上,不再受到任何人的白眼,反而都开始热情的跟我们点头打招呼,这出奇的反常简直让我浑身不自在。 晚饭后,我们总算在热情洋溢的气氛中脱身,回到房间洗了个澡,难得的休息一会儿。 我懒散的往床上一躺,无奈的给老秦竖起了大拇指: “老秦,你心还真细,真没想到咱们交了钱他们也不让走!” 胡八道透湿毛巾擦了把脸说: “这热情的有点过分了!事出反常必有妖,你怎么料到他们不会放人,是不是看出啥了?” 房间里的灯光反射在老秦的面具上,闪闪发亮,他叹了口气说道: “猜对也不是好事儿,他们是出去了,咱们几个可危险了!” “怎么讲?”听到危险两个字,吓的我赶忙从床上坐了起来。 “蟾先生的人不会这么快就来劫镖了吧?” 老秦先没说话,来到木屋窗口门口仔细检查了一下,确定外头没人偷听后才说: “舟山的水产有名,但在早些年头,还有一个事儿更有名呢!” “啥?”我不明白老秦这话的意思。 老秦坐到床边,反问胡八道: “胡先生,你经历了这么多,就没听说过舟山老渔村的食人事件吗?” “食人?”这个词一出,着实让我大感意外的瞪起了眼睛。 胡八道本来已经摘了眼镜,听了这话又赶忙捡起戴上: “不会吧?那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而且不是说,后来把那整个渔村的人都枪毙了,把村子也都烧光了吗?” 老秦摇摇头。 “花贼蟾先生还退隐了呢,这不也出山了嘛?哪说的准,而且我要是没记错,这个位置还真就挺像那个绝了根的老渔村的旧址!” 听了老秦的话,我这脑袋突然“嗡”的一声,心里暗想,怪不得这个年代还有渔村,这一个个小木屋也都挺新的,敢情是先前的老房子被烧了翻新的? 还有,这些村民对我们的态度的由冷转热也实在怪异。 我心神不宁的抱紧胸前的鬼眼青藤,冷汗慢慢浸透了后背衣裳。 ………….. 考虑到这一点,我们临时更改计划,万分紧张的挨到了夜深十分,待渔村里的人都睡了,我们四个悄悄出门,想趁着夜深逃跑。 今夜乌云遮月,村里万籁俱静,只能听得不远处大海的阵阵浪涛声。 刚出门走了没多远,猎七狼忽然叫停,我们惊慌的蹲在一处房檐下边,没多久,就见从岔路上拐出来一个蹑手蹑脚的人影! 这人影高大健硕,手里还拎着个袋子,几乎是一步一回头的走在我们前边。 他走的方向正好是出村的必经之路,我们跟他保持一定距离,悄悄的跟了上去。 来来回回的拐了几个弯,这人影忽然不见了。 大晚上的这人要干啥?我们也没再多管,赶紧迈开大步往村外跑,今晚实在太黑,怕被发现又不敢照明,我一个不小心,脚下踩个空,整个人滚下了山坡。 等我惊慌爬起来的时候,瞥见了不远处的一个房子,那个高大的人影刚好又从里边走了出来。 等确定人影走远消失,我们四个蹑手蹑脚的凑近房子去看,这房子盖在几个大树中间,既隐蔽又破烂,但窗户上却钉着严密的铁窗,这引起了我们巨大的好奇心,待爬上铁窗朝里一看。 顿时惊的我目瞪口呆!! ……….. 第九十五章 圈养僵尸 破房里传出一阵阵咀嚼声音,吸引我们爬窗偷看,放眼一瞧,可把我吓了一跳。 虽然光线极暗,但我依稀见得,破房里似乎有几个人影在大口大口的啃食东西!! 圈养人? 待我小心翼翼的打开手机往里一照,眼前的一幕,让我终生难忘。 房间里的是两男一女,三个老人,他们穿着破烂,个个顶着浓重的黑眼圈,脸色煞白,白的毫无血色,就像个死人,就像是一张白纸一样! 他们嘴角流淌着触目惊心的血水,在他们手里捧着啃食的,是一根根生肉肋骨!!再往下看,他们的手脚四肢,好像还长着奇怪的鳞片!! 这是什么东西?我刚要出声,被猎七狼一把拽下来。 破房里的人原本还算老实,自打发现我们后,便开始发了疯一样往窗口攀爬,撞门,嘴里支支吾吾的吼叫,情绪躁动,闹出了好大动静。 “僵尸?”我惊慌的喘着粗气问猎七狼。 老秦往四周瞄了一眼,沙哑着嗓子说道: “押镖要紧,快走,别多管闲事儿!” 说罢,我们慌张的爬起身子继续摸黑前进,刚重新找回正路,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 那破房门居然被这一窝的怪物撞开了! 这几个僵尸一样的东西瞬间冲了出来,本以为会追击我们,但他们却像无头苍蝇一般,张牙舞爪的一顿乱抓,最后跌跌撞撞的跑进了林子。 我吓的两腿发软,本想着是避免不了一场恶战了,而他们的身影却在电光火石间消失殆尽。 不光是我,就连胡八道和老秦也被吓的够呛,缓了缓神,胡八道往前一挥手,吼道: “走!” 我们惊魂未定的没迈出几步,却发现猎七狼还不为所动的站在原地往林中观望。 胡八道急了,拽了他一把问: “小哥,发什么呆呢,快走哇!” 暗淡的月光遮不住猎七狼坚毅的神情,他俊朗的侧脸透露着他独有的固执和倔强。 “这几个怪物看样子不像善类,这地方离渔村又这么近,让他们这么跑了,我怕渔村的老乡会有危险!” 胡八道闻言,胡子都气歪了,无奈的一甩手,埋怨道: “你说啥?小哥,你忘了咱们为啥逃出来了?这龙湾村八成就是吃人的老渔村旧址,你白天时候没注意到村民瞧咱们那眼神儿吗?那看咱们就跟看馅饼似的!” 说完,见猎七狼还是不为所动,又补充道: “所以呀,他们顶多是两伙怪物火拼,没有什么善良淳朴的小老百姓等着你救!” 老秦闻言,在一旁叹了口气说道: “刚才出村的高大身影,你们没看出来是谁吗?” 见老秦这么问应该是个熟人,我仔细回想一下,有过接触的也就那么几个,忽然灵光一闪,脱口而出: “领头的刀疤男?” 老秦诡异的点点头:“是他,刚一看他背影我就认出来了,出村时他还拎着个兜子吧,看来,那一房子的怪人,还是他养的呢!” 胡八道闻言老脸一抽,苦口婆心的又开始劝: “老秦说的有道理,那领头的年轻人也不是什么好果子,人家能养,就有办法收,不用咱们多管闲事儿!” 猎七狼听了他们的话,不动声色的思考了一会,还是断然摇头拒绝: “不行,话是这么说,但要是没古怪,这人就不会大半夜偷偷摸摸的跑出来了,我得回去看看!” 猎七狼是典型的冷面热心肠,也是特别的倔脾气,他从不听命任何人,要是认定怎么做,谁说也没用。 猎七狼才刚转身,我们也跟着回头,好家伙,又惊的我心头一颤! 那刀疤男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正站在我们身后不远处盯着我们呢!! 也不知刚才的谈话他听到没有,整个人一言不发,僵直的站在原地。 半晌,他缓缓打开手电,用刺眼的光芒在我们身上晃来晃去。 “你们大半夜不睡觉,跑这来干什么?” 胡八道向他身后瞄了一眼,见只有他一个人,放松下来冷声回道: “不干嘛,吃饱了睡不着,出来遛个弯!听到点动静,来看看!” 猎七狼也没跟刀疤男说话,径直的跟他擦肩而过,往回村的方向走去了。 刀疤男的语气再没了招待我们时候的热情,突然变的冰冷蛮横: “没什么动静,就是我养的几头猪跑了,跟我回去吧!” 说完他侧身让出条路来,就冷冷的看着我们,让我们先走。 我抱紧胸中的镖盒,看了看老秦,又看了看胡八道,想听他们怎么决断,刀疤男毕竟只有一个人,管他怎么古怪,如果真动起手了,我倒是能保证我们全身而退,并不虚他! 胡八道望着猎七狼渐行渐远的背影,沉吟片刻,最后无奈的长叹一口气。 “好,既然是猪跑了,那就回去睡觉,明天还得吃海鲜呢!”说罢,有气无力的朝我和老秦一摆手,示意我们跟他回村。 跑都已经跑出来了,胡八道最后选择回去肯定是极不情愿的,而他之所以这么选择,也是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这才紧紧是刚开头,一路押镖回到吉林,还有上千里地呢,后头势必还有各种坎坷变故等着我们,猎七狼虽然固执,不太听话,可绝对是我们顺利完成任务的一大保障!! 耐着性子再次回到村子住处,我们几个的心情都很沉闷,那破房子里瘆人的僵尸形象,一直在我脑海中久久不散。 僵尸跟活耗子不同,这玩意儿有血有皮长的跟人一样丰满,当时还看到他们啃食肋骨生肉,猎七狼的担心其实是有一定道理的,确实极度危险! 就是不知道,这渔村百姓到底是不是真的吃人,如果是,那两头都吃人可怎么办?只有我们四个是正经人啊!!! 想到此处,我不禁喉咙发干“咕咚咕咚”猛灌了几大口凉水。 我们一宿没睡,猎七狼去追僵尸也直到天亮后才回来,问他追查结果,他只是摇头,说东西可能躲起来了,要等到晚上再去找! 已经过去两天,鬼眼青藤又长大了不少,按照它这么个长法,不用多,再过个两三天,我胸前的木盒子可就装不下它了。 早晨七点半,刀疤男敲门叫我们去他家吃早饭,推开门来,他居然又变回了笑脸逢迎的样子,这跟昨晚冰冷彻骨的他完全不同,变脸比变天都快,我心里一阵发毛! 饭桌上,刀疤男对于昨晚的事儿闭口不谈,只是说一些生意上的话。 再美味的东西都经不住经常吃,昨天接连恶补了几顿海鲜后,这一大早上又是各式鱼虾,实在难以下咽。 趁着他们在聊天,我悄悄的溜到厨房想找点轻粥米饭,厨房里给我们做饭的是个年过花甲的老太太,她弯腰驼背,但干活十分利索。 听我进了厨房,她停顿一下后,并没搭话,低头继续忙活着手里的事儿。 我凑过去低声问: “大娘,我想吃点米饭,在哪盛?” 老太太背对着我,头也没抬,只是低声回了一句:“没有!” “没做米饭?那面食也行,馒头有吗?” 老太太“咯咯”笑了两声后摇了摇头。 还真不吃素?我心里正泛着嘀咕,这老太太突然转过了身,漏出了几颗并不完整的牙齿。 “我们村子主食不吃这些!” 我手一哆嗦,饭碗摔碎在地上,顿时感觉脚底升腾起一股热流直灌头顶,紧接着,胳膊上迅速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让我害怕的不单单是她说的话,我看见了她的脸,密密麻麻的皱纹堆叠到一起,就像一颗皱巴巴的大白菜!! 重点是,她的脸白无血色,两个眼圈又特别黑,就跟我昨晚在破房子里见到的那两男一女的僵尸,一模一样! 第九十六章 身份 我在厨房出了不小的动静,胡八道他们本就警惕,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急忙赶过来看。 见到地上的碎碗,忙问: “外甥,怎么了?” 见刀疤男也在,我欲言又止,转回头看向那个老太太,结果我这一回头,发现她人没了!! 我惊讶的望着还在不停摆动的厨房后门,料想那老太太一定是猜到摔碎了碗会引得人来,这才赶紧溜了。 刀疤男俯下身子一言不发的收拾地上的碎碗块,胡八道清楚,我打碎碗一定事出有因,看了一眼还在煽动的后门,问我说: “来厨房干什么?” 我断然不能当着刀疤男的面说看见了僵尸,一边低头帮忙,一边回道: “早上吃不下腻的,来找点主食!不小心摔了一下!” 捡干净了地上的碎碗,刀疤男站直身子,脸上瞬间又恢复了虚假的笑容,回道: “是我款待的不周到了,也忘了跟你们说,我们家平时不吃什么主食,也就没准备米面粮食。” 我跟胡八道互相对视一眼,问: “不吃米面?光吃菜吗?” 刀疤男故做憨厚的笑笑,把捡起的碎碗小心的扔进纸篓。 “吃鱼啊!也不是只有鱼,会搭配青菜蛋类,你看我这不也挺健康的嘛。” 又不是修道信仰,怎么还有不吃米面的人?这我真是闻所未闻,虽然口上应承,但心里始终难以接受。 我不想把气氛搞的太僵,并没有提到厨房里看到的老太太,又跟他简单说了几句,便回去厅堂了。 老秦和胡八道自然看出了端倪,饭后回住处的路上,迫不及待的追问我刚才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便一五一十的把厨房里遇见的老太太跟他俩学了一遍,特别是老太太跟僵尸一样的面貌,着重做了描述! 胡八道听完,好像觉得哪里不对,转头问我: “你看到的这位老太太是不是昨晚关在破房子里的人?” 我摇头答道:“不确定,昨晚都吓蒙了,也没仔细看那三个僵尸啊。” 老秦闻言阴笑一声,插嘴道: “我看应该不会是僵尸,如果是,他们会攻击人的,咱都活不到这会儿了。” 老秦这话有几分道理,记得当时那三个人冲出破房子后,并没袭击我们,而是四散而逃溜进了林子。 胡八道好像也颇为认可,自言自语的小声嘀咕:“不是僵尸不是活耗子,这些人为啥吃生肉呢?”想了想问猎七狼:“小哥,你对于这些鬼力乱神的怪物见多识广,昨晚咱们见到的这三个人,你有什么看法?” 猎七狼为人沉稳,如果没有一定依据他从来不会胡乱猜测,只是简单的回复道: “现在还说不好,得抓着再看!” 我苦笑说道: “不管怎么回事,最起码他们有着僵尸面相,而且这刀疤男倒是越来越奇怪了,外头关了三只不说,家里居然还养一只,又不吃米面杂粮,我看,他还真就剩下吃人了!” 谈到这里的时候,我们正好经过一户人家,注意到在房门前,站着一个哭鼻子的小男孩,他一边抽搐,嘴里一边叨咕,好像是在数着院子里的鸭子。 “一只,两只,三只……九只。” 数到九只后,他“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然后又重头开始数。 “一只,两只,…..九只。呜呜呜呜….” 小孩不知怎么,越哭越伤心,然后又不甘心一遍遍重来。 胡八道年纪一把,膝下无子,特别喜欢小孩,见到他哭的可怜,上前去问: “孩子,为什么哭啊,鸭子有九只不对嘛?” 小孩哭的鼻涕拉的老长,往袖子上一抹,说道: “我家养了十只鸭子,昨晚关架前还数过的,今天就剩下九只了!” 说着,他又伤心的抽搐起来。 我看了一眼他们家的鸭子架,扎的很高,周围也没有破损,不像是跑出去的,遂问他: “小弟弟,你记错了吧?” 小孩一听疯狂摇头,磕磕巴巴的说道: “我天天数鸭子锻炼数学,一天数两遍,每天都是十只,就今天少了!” 孩子哭的眼睛红肿,就像是丢了什么宝贝一样,老秦在一边听的不耐烦。沙哑着嗓子说: “给他一只鸭钱算了,咱们还有正事儿回去商量呢!” 老秦说完,忽见得猎七狼神神叨叨的趴在了地上,仔细的盯着这九只鸭子看。 我们觉得奇怪,也没敢打扰他,半晌过后,猎七狼迅速的伸手把一只鸭子拽了过来,右手掐着它的脖子,左手按着翅膀,两腮一鼓,发出一阵阵怪叫。 “咕咕,咕咕咕嘟…..” 小男孩不明所以,见状疯了似的要去阻止他,被老秦一把抓起来按在肩头。 鸭子前几秒还扑扇的厉害,但一听到猎七狼的怪叫,忽然脑袋一立,像是做回应似的:“嘎嘎”叫了两声。 所有人都看呆了,就连小男孩都不哭了,本以为猎七狼会跟动物说话只是一个噱头罢了,没想到还是真的?? 我们傻眼的看着鸭子“嘎嘎嘎…”猎七狼“咕咕咕….”这一人一鸭四目相接,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的好不快活呀! 几分钟后,猎七狼满意的放开鸭子,一着地,它扇了扇翅膀,迅速恢复了正常的跑回了鸭群。 胡八道深吸一口气,笑嘻嘻的凑过去拍了拍猎七狼肩膀,称赞道: “小哥了不得,你还真懂得兽语啊?听出啥了?” 猎七狼跟鸭子对完话,脸色阴晴不定,半晌抬手指着东面山坡说: “昨晚,那边有人来抓走了一只鸭子!” 顺着他手指方向望去,惊的我心头不由得“咯噔”一下子。 “那个方向?那不就是破房子的方向吗,那三个僵尸进村了?” 胡八道跟着远眺一眼,扭头问小男孩: “小家伙,昨晚上听没听到院子里有啥动静?” 老秦把小孩放下,他被猎七狼吓的脸色铁青,哭都不会哭了,抹了一把鼻涕说: “我没听到啥动静。” 胡八道“哦”了一声又问: “那你家睡觉锁门不?” 小孩摇摇头。 我听了不禁为这户人家捏了一把汗,僵尸昨晚来过,他家门又没锁,还真是福大命大。 我正想着,一对年轻夫妇推门进了院子,小孩叫了声爸妈赶紧扑了上去。 巧的是,这孩子爸爸就是在龙王面持着鱼叉拦截我们的那个精瘦汉子。 自从我们买了水产,整个村子的人对我们的态度都变了,这汉子也没了当初的蛮横,热情的要请我们进屋坐。 我们没有客套,赶紧把刚才问孩子的话重复问了一遍,可结果真是让我们瞠目结舌!! 这两口子首先承认了昨晚的房门没锁,但是对于鸭子数量,却一口咬定只有九只,并没有丢失!! 这跟小男孩的话有了冲突,我纳闷的瞥了那小子一眼,他此时也不哭了,只是怯生生的躲在大人身后。 见我们在鸭子数量上纠结,汉子媳妇儿苦笑一声解释道: “孩子太小,还不太识数呢,我们家最开始抓了十只鸭仔,几个月的时候死了一只,长大的就剩院子里这九只,错不了!” 虽然觉得奇怪,但他们既然一口咬定,我们也没办法,又寒暄几句后便出了院子。 我是不相信猎七狼会出错,但这两口子为啥要撒谎呢? …………………………… 回到宾馆后,猎七狼闷头便睡,完全不跟我们商量抓僵尸的计划,眼瞅着鬼眼青藤一天天长大,胡八道急的直原地转圈,最后气不过,一跺脚,出去透风了。 房间里只剩下了我和老秦,海边的太阳毒辣,天气十分炎热,我劝他趁现在没有外人,可以把面具摘下来凉快一会,老秦摇头,话锋转到了猎七狼的头上。 “这个跟你们一路同行的猎七狼,是摩梭族人吧?” 我还真佩服老秦的眼力,枕着手躺在床上,点头道: “是!你怎么看出来的?” 老秦咯咯阴笑两声,叹道: “摩梭族祖祖辈辈生活在大山里,是天生的猎人,这小哥眼瞳里有金斑,再加上一身的本事,第一眼我就察觉出来了!” 我闻言打趣道:“老秦,我看你的本事也不比他少!” 想到辽源的张老板,我还存有不少疑问,见屋子只有我俩,还正是个难得的机会,遂问道: “对了,辽源张老板的事儿,我还一直没机会谢你呢!不过,我也想问问你,你为啥要托人帮我救大飞?那个时候,你跟燕老三是不是已经知道尸镖被他送往哑巴村了?” 老秦坐在床边苦笑一声,叹道: “知道,当晚我去菜地偷偷见你,就已经知道了。”说罢停顿一下,缓缓接着说: “至于为啥安排人救你那小兄弟,说实话,其实我出不出手,最后结果都是一样的!就算做个顺水人情。” 这话真是让我纳闷了,去辽源之前他偷偷跟我见面,说大飞和胡八道是窜通好的,都是贼王的人,根本不用救,如今还是这么说! 这帮人智商极高,都是玩弄手腕的高手,我索性开门见山直说了: “老秦,你说大飞跟胡八道串通好的,并且都是贼王的人,这点没错,他爷俩都跟我承认了,至于大飞不用救,你真说错了,当时他被关在蟾先生手下的仓库里,我们要是去晚一步,那就直接给他收尸了!” 说完这些话,我透过老秦的狐狸面具,看到他浑浊的眼珠子放了光,颇感兴趣的问我: “胡八道承认了?” “承认了,他是枪贼王安大千的人,贼王之间勾心斗角,早些年把钱贼王举报送进了监狱,现在蟾先生出山,他怕报复才一直假扮押镖人。” 老秦闻言一愣,又开始连连叹气,咯咯阴笑了半天。 他的声音本就沙哑难听,我让他笑的浑身发冷,不耐烦的叫停,说道: “你笑什么笑,我还没问你呢,你跟燕老三又是怎么得罪的蟾先生?” 老秦没回答我,面具里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看,冷冷的说道: “你太小看胡八道了。” 这话我听他说了不下两三次了,实在厌烦,刚想叫停,老秦突然凑近我,阴阳怪气的继续说道: “以燕老三最近得到的消息,胡八道还不仅仅是贼王的人那么简单,现在怀疑他,根本就是五大老贼王之一,做枪支贩卖生意的枪王,安大千!” 第九十七章 夜探龙王庙 老秦说胡八道就是贼王之一,这着实把我吓了一跳。我“扑腾”一下坐起身子。 “胡八道是贼王?你这都是哪来的偏门消息?” 老秦见我情绪激动,压低声音说道: “倒还没实锤,是极有可能,五大贼王里,盗王死了,印假钞的和贩毒品的两位又在监狱里,就只剩下蟾先生和安大千!” 我一听他也是猜测,顿时泄了气,又一头栽倒在床上。 “你先前说他是贼王的人,的确应验了,但要说人家是流氓头子,就得拿出点证据来,况且,他要真是贼王,还怎么会进镖局相当押镖人呢?” 老秦看样子也有些琢磨不定,只是说道: “都说了现在是猜测,没有证据,不过贼王想当押镖人也不奇怪,毕竟他们的把柄都在镖局手里呢,混进去有想法呗!” 我无奈的一挥手: “老秦,以后这种天花乱坠的猜测就不要跟我说了,你还没解释你跟燕老三怎么会有龙王庙的邀请信呢?” 老秦闻言咯咯阴笑一阵,说道: “把尸镖送去哑巴村,的确是镖局纳新的任务,但谁也没说这就是唯一的任务啊!” “那你们是完成了什么任务?” 老秦摆摆手说道: “这个你先不用管,反正没偷没抢,我们的那张邀请信也是真的!” 老秦的这张狐狸面具大小适中,刚好把整张阴森的脸全部盖住了,我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一直记得他之前那阴沉的脸庞,简直是没有半点好人的样子! “张老板说,当初让我们去给柳胖子送镖盒,还派人杀我们的事儿,不是燕老三的意思?” 老秦眼里收了神,认真的点头道: “我可以担保,这事儿绝对不是燕老三做的,那封由古月交给你们的押镖信也不是燕老三写的,是他手下的大志自作主张出,你想,如果真是燕老三想杀你们,怎么会叫猎七狼同去!” 这跟我想的一样,也跟胡八道解释过,问老秦一遍,其实是想让他心中有数。 眼下胡八道和燕老三两伙人打成一团,虽然名义上是共同押镖,但是私下里都在提防着对方,互相之间的秘密也都不少! 现在大飞总算救出来了,我却因此得罪了蟾先生,他们之间本来跟我毫无瓜葛的恩恩怨怨,也一点点的纠缠上我!我心中苦闷之极却又毫无办法,只能等押成了这趟镖,在做打算。 跟老秦正聊着,忽听得门外喊声四起,隐约间,好像听到有不少人张罗着什么抄家伙,往死里打的话。 我跟老秦赶紧出门去看,见得大批的老乡个个手里握着农具铁器,一窝蜂似的往村外跑,我随手抓住身边的一位老乡,问: “大哥,你们这是干啥去?” 老乡手里握着铁锹,神色紧张,被我抓住,极不情愿的回了句: “那拆迁的一伙人又来了,我们得护庙去!”说完,他把我胳膊一甩,如临大敌般的跟着人流跑了。 护庙?龙王庙吗?我跟老秦疑惑的对视一眼后,也赶忙跟了过去。 果不其然,大批的村民早已经把龙王庙团团围住,在人群中间还站着几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他们面色如常,面对众多气势汹汹的村民,好像也并没有丝毫惧色。 其中,一个穿着不同颜色西服的人好像是个领头,他梳着中分头型,额头上还有一颗大黑痣,扫视一圈后,把手里的文件夹转交给身后人,气愤的喊道: “怎么着,我听说,你们这群暴民之前都放倒三波人了?” 我又在人群里看到了那个当初骂我的胖大姐,她手里依旧捧着那口半米来粗的大缸“呸”了一口骂道: “拆龙王庙绝对不行,挨打三次还敢来,你们没长记性是不是?” 中分男望了胖大姐一眼,没好气的笑道: “前面三波人我不了解,但现在这项目让我接手了,甭跟我整那套,什么龙王啊,神仙的迷信说法,不还是因为钱没给到位吗,你们就说多少吧?” 胖大姐一听,气的大眼睛一立,怒喝一声后,把手里那口大缸瞬间举过头顶要砸,这么一口缸少说也得有个七八十斤,这要是碰着脑袋,哪怕是擦到层皮,不死也得植物人了,我怕闹出人命刚要去夺缸,刀疤男从人群中挤出来,先我一步,把胖大姐手中的大缸夺了下来。 胖大姐气的满脸通红,呼哧带喘的盯着刀疤男说道: “方子你别管我,这是又换了一拨新来的,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不行!” 相处了几天了,这刀疤男对我们一直有戒心,从来没做过自我介绍,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他叫方子。 不知为何,方子没有了第一次面对我们时候的那种强横,把缸放在地上,瞄了一眼说话的中分男,缓缓说道: “我们整个村都靠包海养鱼为生,不让你们拆庙不是钱的问题,这里边供的是龙王,是我们的老祖宗,不能拆!” 中分男刚才让胖大姐吓了一跳,他也看出来了,要不是方子及时抢了缸,这胖大姐是真敢砸呀! 他咽了口唾沫,缓了缓神,不见了刚才的嚣张气焰,低声说道: “关键这龙王庙也不是你们村的地盘啊,这片地皮是上个公司的,人家都批给我们了!” 方子还没说话,后面的胖大姐急了,上前又把大缸拽了回来。 “什么张三李四的,龙王庙挨着我们村,那就是我们村的地皮,你再胡说八道我给你扣缸里头!” 胖大姐力大无穷,说着,又把半米粗的大缸举了起来! 大缸一起,把中间这几个人吓得腿都软了,连忙求饶道: “哎大姐,大姐你先别激动。”他们一边说着,一边踉跄着脚步往后撤。 方子叫人群闪开一条路,这几人也不再废话,指指点点了半天,到后来半句话也没说全,一溜烟的下山跑了。 待他们狼狈跑掉,方子嘱咐了几句话后把人群遣散,人流攒动中我见到胡八道也在。 他凑到我跟老秦身边,我们跟在人群最后一起回村。 路上,我瞥了眼前头那扛着大缸的胖大姐说: “怪不得咱们前天也被围住,看来跟今天情况一样,把咱们当成拆龙王庙的人了!” 胡八道冷哼一声,问我说: “都这么久了,小哥醒了吗?” 我无奈的一摊肩膀。 “没呢,我跟老秦出来的时候,他还在睡呢!” “咳,这小渔村村子不大,麻烦事儿可不少啊,这才刚接了镖,门还没出去呢,小哥非要管这闲事儿,真是急死了我!” 胡八道一着急的时候,那鼻子下边的八撇胡都会跟着一抽一抽的跳动。 我见他这副满面愁容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十分滑稽,心想这怎么可能是一代贼王的样子呢,潜意识里就推翻了老秦的猜测。 回到住处,猎七狼还躲在房间里呼呼大睡,我们也没叫他,就这样干等着。 ………. 一眨眼小半天过去了,天黑透了之后,待我们昏昏欲睡的时候,他倒是终于翻了个身,醒了! 胡八道见猎七狼醒了,立刻晃了晃脑袋,强打精神凑过去问: “小哥,你可算醒了,我们都等着跟你商量对策呢!” 猎七狼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眼,起身说道: “没什么可商量的,今晚上我得抓住那几个东西,你们愿意跟着就跟着,别出声碍我事就行!” 说着,也不等我们搭话,提上鞋子推门就出去了。 胡八道也习惯了他这副冷脸,万般无奈的叹口气后,赶紧招呼我们跟上。 猎七郎走的方向并不是出村的路,几分钟后,我们看到了白天那户丢鸭子的人家。 屋子里的灯都是熄灭的,人应该已经睡下了,胡八道伸头往院子里望了一眼,低声问道: “小哥,你还是怀疑那三个怪物昨晚来偷过鸭子吧?” 猎七狼把我们领到房子对面的一个隐蔽处蹲下,盯着前方并未搭话。 其实我也觉得十分奇怪,这家小孩虽然年纪不大,但看样子聪明的很,从一到十这么简单的数字,他每天都数,应该不会出错,那年轻的夫妇为啥不承认丢了鸭子呢? 就这样静静的盯了一个来小时,困的我们哈欠连天,在刚过了十二点的时候,终于听到了动静! 我们亲眼看到,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太太歪歪扭扭的从小道走来,径直推开了大门,紧接着,院子里传来一阵凄惨的鸭叫声,他果然又来偷鸭子了! 而且让我纳闷的是,这鸭子叫的这么大声,这两口子也不开灯,在屋里居然毫无反应,这睡的得有多死能听不见? 胡八道见状惊呼一声:“来了,快去抓!”刚要起身,被猎七狼一把拽了回来。 “别急,先等等。” 胡八道不明所以的问:“等,这不抓他个现行还等什么?” 话音落了没多久,僵尸老太太已经成功得手,半晌,嘴里叼着鸭子颤颤巍巍的推门出来了。 老太太披头散发行动僵直,喝鸭血吃鸭肉,在这朦胧的夜色里,十分可怖,这还不是僵尸是什么?我正看的出神,忽然见老秦用手一指,小声嘀咕道: “怎么又出来一个?” 放眼望去,果然从这院子的围墙里又跳出来了一个人影。 还以为是第二只僵尸,但这人影高大健硕,行动灵敏,显然跟老太不是同类,我再一细看不由惊呼: “是那刀疤男,方子!” 老秦点头道:“是他,这三只怪物都是他养的,看来他跟咱们一样,早就埋伏在这等着呢!” 说话间,这僵尸老太太一边啃着鸭子,一边已经走到了村口方向。 刀疤男跟在僵尸老太身后,我们保持一定距离跟在刀疤男身后,一路左拐右拐,没多时候,居然被老太太领到了白天才来过一次的龙王庙。 看到这座破庙,我不由得一愣,原来这就是他们的僵尸窝点? 今晚可真热闹,僵尸老太还没进庙,却又生了事端! 我们离老远看到自后山坡,走出来三五个人影,这些人肩膀上好像还扛着东西,一边走着,一边骂骂咧咧的说话。 “他妈的,这群刁民,白天不是不让拆吗?老子晚上拆,看拆完了他们还能砌起来不?” 原来是白天闹事拆迁的那几个人,趁着晚上村民都在睡觉,来偷拆龙王庙了!! 说来实在巧合,他们早不来晚不来,正巧在这个时候碰见了叼着鸭子也打算进庙的僵尸老太,后边一个人注意到不对,小声嘀咕道: “张总,前边好像有个老太太。” 这叫张总的应该就是白天那个中分头型的领头。他往前看了一眼,不以为意的骂道: “见鬼了,谁家老太太不睡觉,大晚上的瞎溜达啥,精神病吧?你们几个过去把他捆上,别让她再把那些渔民叫来!” 后头几个小伙子应了一声,往前快走两步喊道: “老太太,站住!” 僵尸老太也不回头,就这么一步一摇晃的叼着鸭子进了龙王庙。 这领头的中分男终于怒了,指着庙门骂道: “他妈的,白天刚让一个举大缸的娘们欺负了,这晚上还能受老太太气?走,跟我进去把她揪出来!” 说着,这几个人气势汹汹的,紧随着僵尸老太太身后,涌向了龙王庙门。 第九十八章 救命恩人 眼瞅着这几个人就要跟进去了,我慌张的看向猎七狼,疑惑他怎么还不出手阻止。 刚要张嘴问,忽见得在我们不远处的方子终于忍不住了,早我们一步冲了出去。 他突然跳出来,把这几个偷拆的吓了一哆嗦,慌慌张张的聚堆到一起,带头的中分男打开手电晃了晃,一看是方子,这才松了口气。 “龙王庙不能进,很危险,你们几个快走!”方子一边用手遮挡手电筒的光亮一边说道。 中分男一看是他,先是吓了一楞,急忙打着电筒又往后照了照,见他后面没人跟着,这才疑惑的骂道: “哎?这大半夜的你么哪窜出来的?” 方子没跟他废话,指了指龙王庙又重复了一遍: “这庙不能进,你们快走!” 中分男向身边人小声嘀咕几句,身后几个人瞬间抄后把方子围了起来。 “智商挺高啊,猜到我们晚上要回来拆庙了?”说完,这几个小子一股脑扑了上去。 我本以为方子长的那么强壮,脸上还有一条疤,应该是个狠角色,没想到他笨手笨脚的丝毫不会打架,才几个回合下来,就让人家按倒在了,着实让我大跌眼镜!! 中分男小人得志,可能也没成想他会这么好对付,把扛在肩膀上的大铁锤放下来杵在地上,笑的前仰后合。 “去,绑一边树上去!”几个小弟应了一声,押着人就往林子里走,方子被人拖着,还在张牙舞爪的不停大喊:“庙不能进,里面东西吃人,庙不能进啊!” 我们潜伏在山坡的草堆里静静的看着这一幕,我小声问: “咱还不出去吗,再一会他们真要进去了?” 猎七狼还是摇头。 “别着急,让他们把庙里东西勾引出来,得确定一下是不是三只全在这!” 说着,我们眼看着中分男带头,轮着大铁锤,招呼其余几个人大摇大摆的进了龙王庙。 那僵尸老太太才刚进去,会发生什么我心里有数,真是为他们捏了一把冷汗!! 可几分钟过后,庙里还是静悄悄的,甚至我还看到点点火光,里面有人悠哉的抽起了烟。 胡八道也颇感奇怪,用手支起身子,问猎七狼: “咋没动静呢?” 猎七狼目光如炬,盯着庙门冷冷的说: “快了!” 话音才落,忽听得庙里有人大喊: “张总,这老太太在这呢?” “绑起来!” “张总,这…这墙角咋还有个老头….” ………. “妈呀….鬼呀!” ………. 我们离着不远,他们说话又十分大声,这里面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这群蠢驴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在一阵吱哇乱叫之后,他们慌慌张张的跑出了龙王庙,在他们身后还跟出来了两个佝偻着身体,但行动十分迅速的身影! “怎么只有两个呢?记得当初破房子里边关着两男一女三个才对!”我心里暗道,难不成庙里还有一个没出来? 正疑惑间,猎七狼也不打招呼,后腿一蹬,瞬间窜了出去,胡八道跟老秦对望一眼后,冲我说道: “外甥,我俩去帮忙,你赶紧到对面小树林里把方子放了!” 我应了一声后,便起身分头行动。 猎七狼对付各种动物的确有一手,但是跟僵尸较量,他的那些招数就没那么神了。 拆迁的人估计是瞧见了僵尸正脸,已经吓破了胆,慌乱的四散而逃,怎么叫都叫不住! 我看准时机窜进庙旁的那片小林子里,方子挨了打,正被绑在一棵树上有气无力的挣扎。见我出现,他先是一愣,随后冲我大喊: “快把我放开,千万别让他们伤着老人啊!” 我刚要帮他解绳子,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楞住了。 伤着老人?这都什么时候了,他不关心僵尸咬人,而是怕人伤着僵尸? 他见我迟疑不动,又急促的改口说: “兄弟,你快把我解开,我有办法控制局面!” 毕竟僵尸是他养的,我略微思考后,还是解开了绳子。 见绳子一开,他连声谢也不说,发了疯的似的就往人堆那边跑。 看他这样子哪像是帮人的,好像是去帮僵尸的啊?我暗叫不好,才想追过去看着他,忽然感觉从我这后背,传来火辣辣的一阵刺痛! 我“哎呦”一声慌忙躲开,回头一看,吓得我直接蹦了起来,我是被一个老头子挠了! 准确的说,是被那破房子里跑出来的第三只僵尸偷袭了,我们还纳闷怎么少了一只,没成想这东西躲在这呢! 他离我很近,两只胳膊上长满了怪异的鳞片,手上还在往下滴着鲜血。 那张老脸更是看的我差点吐了!! 老头没有头发,同样煞白的脸颊上顶着两个黑眼圈,不同的是,他脸上全是大大小小的黑麻子,在麻子上边好像还沾了几条蠕动的小虫,以至于分不清到底哪些是麻子,哪些是虫子了! 我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炸了起来,抬腿一脚猛踹在他身上,可这老爷子居然十分吃力,微丝不动! 我见形势不妙,赶紧掉头狂奔,这僵尸老爷子的腿脚出奇的好,一直在我后边紧追不舍,无奈之下我也顾不得方向,只好闷头往林子里边乱绕。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个喘气的,半个小时后,我越跑越远,越跑越慢,他却在后头完全不知疲惫一样,始终保持着一定速度,离我越来越近。 我实在坚持不住,依着小树大口的喘着粗气,心里正盘算着办法,忽然见得前边好像有个人影在向我招手!! 这人个子不高,用围巾把脑袋裹的严严实实,我慌不择路,索性跟着她跑了过去,她好像十分熟悉地形,领着我绕了几圈后,叫我跟她一起趴在一个隐蔽的山洼子里别动。 我按照她的安排趴好,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没多时候,一直在追我的僵尸老爷子终于赶了过来,他对我的消失似乎很恼火,不时的发出“咯咯”的怪叫,又好像不死心一样,迟迟赖在附近不肯走。 我脑袋上的淋淋大汗就跟水洗一样,成流的往下淌,一个不小心,让汗水滴进了眼睛,只是稍稍动了一下,这僵尸老爷子好像听到声响,顿时看了过来! 我简直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就这么盯着他歪歪扭扭的朝我们走了过来,待他径直走到我们头上,便开始来回的晃悠。 我再也不敢有丝毫松懈,甚至有几次都已经踩到了我后背上的抓伤,也紧咬牙关,惹着剧痛一声不敢吭! 终于,僵尸老头转也转了,踩也踩了,这才莫名其妙的像个木偶一样缓缓离开。 待他彻底走远,我长长舒了一口气。伸手摸了后背一把,蹭了一手的血! 索性命还在,我用袖口擦了擦汗,扭头向这个神秘的蒙脸人道谢。 这人也没说话,只是浅浅的咳嗽一声,挥了挥手便起身要走。 看她这身架像是个女的,而且年龄也似乎不小了,爬起来十分困难,我伸手想扶她一把,但搭眼一看,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两手瞬间僵直在了半空!! 借着并不明亮的月光,我注意到这人的脖子上,好像长满了跟那僵尸老爷子一样的鳞片!! 第九十九章 龙王之怒 我的救命恩人竟然跟外边那三个僵尸一样? 这老太太艰难的爬了起来,也不看我,拍拍衣服,一瘸一拐的往林中走了,直到她缓缓消失在林边夜色,我才敢起身动弹。 不知道龙王庙那边什么情况,但我这半宿跑的太远,兜来兜去,直到天边破晓才狼狈的走回村里。 才刚刚天亮,村中却十分热闹,大批的村民把我们的房子围的水泄不通。 我艰难的挤过人群,见到院子中间五花大绑着两个沉睡的老人,正是昨晚从龙王庙里追出来的僵尸,看来猎七狼还是有两下子,到底把他们制服了! 胡八道见我回来,赶忙凑过来问我昨晚溜去了哪,我简单介绍一下情况,指着僵尸说: “这不还漏了一个老爷子,昨晚追了我半宿!” 猎七狼本来背对着我,听到我话,忙转头问: “那个在哪?” 他的样子十分严肃,我老老实实的答道: “林子里呢!” 老秦一直在检查僵尸,闻言也站起身子插话道: “得赶紧把第三个找到,这东西变化很快,越来越危险了!” 老秦说完,围观的老乡们七嘴八舌的小声讨论起来。 “我怎么瞅着这俩人像唐婶和宽叔呢?” 也不知道谁最先开口,伴随着这句话,人群中忽然炸开了锅。 “哎?你这么一说,还真像,这身衣服我好像还记得唐婶穿过呢!” “唐婶他们三不是惹了龙王沉海死了吗?” “对呀,方子,你不说唐婶他们死了吗?” …………….. 方子也在场,他一言不发,脸色铁青的站着,浑身都在哆嗦。 胡八道看出事情不对,问老乡道: “这两人是你们村的?惹了龙王什么意思?” 人群中一人一句,吵吵闹闹的也不知道该听谁的,那举缸的胖大姐脸色一变,提高嗓门嚎了一嗓子,“别吵,我来说!” 待大家静渐渐安静下来,她缓缓解释道: “是这么回事,水产生意越来越不好做,大概三年前,就有公司来找过我们,说是想占地改建个临海山庄,我们是同意的,但全村上下几代人都是靠海吃海,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也都没饿着,想着保我们平安的龙王庙就算拆也得自己人拆,大伙胆小不敢动,最后,就宽伯带头,去凿了第一斧!” 胖大姐起先还扯着嗓门讲的平稳如常,但说到这里,突然哽咽起来。 “砸了龙王庙,宽伯当天晚上回来就感觉浑身奇痒难耐,一夜过后,那胳膊上就开始长鳞了!” 胡八道听到这里“哦”了一声说: “怪不得你们整村都护着龙王庙,是怕跟宽伯一样,遭龙王报复吧?” 胖大姐无奈的点点头。 “是龙王降罪了,宽伯自打得了这个毛病,紧接着没多久,同意拆迁的唐婶和李伯也被传染了,那么之后,我们就不敢卖地了!龙王庙也再不准人碰!”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怪不得但凡有人接近龙王庙,这整个村子的人都会如此紧张。 不过这事儿也很蹊跷,以宽伯他们目前的情况来看,白脸黑眼圈,可不止浑身长鳞那么简单。 胖大姐沉吟片刻接着说: “这三位老人身上鳞越长越多,还传染,大家都挺害怕的,就……….就商量着把他们拉去海葬算了!”说着,胖大姐抹了一把眼泪,用手指了指方子。 “当初就是方子拉着他们三出的海。” 方子的情绪终于崩溃了,听到这里再也坚持不住,蹲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 “我…我怎么能下的去手啊!!” 原来这就是真相,我望着这一个个看似纯朴的老乡们,在听到海葬的一刻,胸口就如同压上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沉闷的的让我喘不过气来。只因为害怕被牵连传染,为图自保,既然能想出这么灭绝人性的法子来,简直让人发指!! 索性方子最后守住了人性的底线,并没有这么做,他泣不成声的哭了一会儿,哽咽着说道: “出海的时候,宽伯他们已经神志不清了,可我下不去手,就偷偷把他们拉回来,关在了村外一里地的破房子里养着了,这一养,就是三年!” 养了三年,非但方子没被传染,所有人也都平安无事,听到真相后,围观的众人都羞愧的垂下了头。 方子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说: “我每天夜里都趁大伙睡了去给他们送生肉,头二年,人还只是呆傻,但是今年开始,就病的尤其厉害,视力退化,畏光!到了现在,已经完全没有理智了!” 原来如此,想必当晚应该是我们用手机光亮刺激到了他们,才使得他们破门而出发了狂吧! “小哥,你能不能看出来这俩老人到底是什么毛病?”胡八道叹口气问。 猎七狼为难的摇了摇头。见连他都看不出来端倪,我顿时担忧起来。 老秦一直没有放弃,探查完几个老人的身子,又拿起宽伯那长满了鳞片的手腕,开始号起了脉,突然开头道: “好像是中毒了!” 中毒了? 胡八道半信半疑的瞟了他一眼,问道: “中什么毒能长鳞啊,要是真有这么霸道的毒,又怎么会半年都毒不死人,我看,会不会是让人下降头了?” “慢性毒,有可能的!”老秦放下手腕,看向围观的人群问: “这几个老人是谁家的啊?” 大家一个看一个,最后,一对年轻夫妻为难的往前迈了一步,指着那僵尸老太,压低声音说: “她,她是我妈!” 说话的正是那户丢了鸭子却死不承认的年轻夫妻,我顿时回过味来,怪不得他们不敢承认,原来认出了自己老娘!是不想声张,怕被村人知道受到牵连吧! 老秦眉头一皱,厉声问道: “老太太生病前,有没有乱吃东西啊?” 两口子互相对视一眼,想了好一会儿,摇头道: “我娘一直和我们一起用餐生活,她没单独吃过什么啊?” 说完,那汉子着急的问: “您的意思是,我娘这毛病不是宽伯传染的?” 老秦十分肯定的摇了摇头。 “如果是传染的,那源头宽伯应该最严重,你看现在,他跟你娘病的程度还是一样的!” 这汉子终于良心发现,闻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祈求道: “师傅,那既然是中毒,还有没有办法能救我娘啊?” 老秦为难的叹了口气。 “就是心里有个猜想,现在还咬不定,得去龙王庙看看!” 猎七狼也颇感好奇,终于按捺不住的问道: “什么毒这么奇怪?” 老秦直起腰,轻声说了两个字: “土鱼!” 我虽然听的不明所以,但注意到猎七狼闻言顿时眼放精光。 “我记得年轻时候,有个朋友就是中了土鱼的毒,毒性很慢,症状相似,活了十年,最后还是死了!” 猎七狼一扫之前脸上的阴霾,自信的说: “只要能确定中的是土鱼毒,我能解!” 老秦十分惊讶,似乎并不相信,冷笑一声问: “你能解?当年找几十个名医用了十年都解不了,你能怎么解?” 猎七狼抬头望了眼天边,转头对方子说道: “阳光要变强了,你先把人关起来,我去趟龙王庙!” 说完,一边推开人群,一边回复还在苦等答案的老秦。 “用鬼眼青藤!” 第一百章 失镖 猎七狼甩下的这话,可把胡八道吓坏。赶紧过来护住我胸前的镖盒说道: “这…这鬼眼青藤是人家托付的,也不是我们的玩意儿,这不能乱动啊?” 猎七狼也不多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转身挤出人群,老秦给我使个眼色也迅速跟了过去。 ………… 我身上带伤,行动不方便,就和胡八道留在这里休息,两年前遭到龙王惩罚传染的三位长鳞老人重现,让村民人人自危恐慌不已,太阳才刚一落山,整个小渔村家家关门闭户,孤风拂面,路上几无闲人。 方子过来给我们做饭,在厨房里忙活着,屋子只里剩下了我和胡八道,便悄声聊了起来。 胡八道一直埋怨在这里耽搁时间太久而心急如焚,此时愁上心头,先闷声干了一杯白酒。我看他这样子有些不忍,安慰道: “胡叔,你也不用太着急了,估计今晚小哥就能把人抓回来!咱明天就能走了!” 胡八道叹了口气,打了个酒嗝。 “这镖还没押出去呢,就卡在这耽误了三天!明天要是再不走,咱们都等着掉脑袋吧!” 胡八道少见的严肃认真,我知道他这么着急也是担心我们一众人的安危,我只是稀里糊涂的招惹了蟾先生,跟着他一路躲难,但究其根本,蟾先生会怎么报仇,到底如何可怕,我是没有概念的,遂问道: “胡叔,蟾先生都已经那么大把年纪了,当年再厉害现在也换了世道,他还能怎么了咱们?” 胡八道正在倒酒,闻言没好气的瞥了我一眼,用筷子指点着我说: “你跟大飞生在好年代,未经过事儿,不知道这蟾老贼的厉害,他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我听说,他前几年就得了绝症,退隐了这么久,不好好安度晚年,突然出来只有一个解释,报仇!” 胡八道说的歇斯底里,可不像是个开玩笑的样子。我点点头不再说话,他把筷子放下,眼珠子滋溜转了一圈说道: “那个带狐狸面具的老秦,你跟他熟吗?” 见他毫无铺垫的提起老秦,我颇感意外,摇头道: “不熟,也没什么交情,咋了?” 胡八道较有意味的冷笑一声。 “这老小子不单认识鬼眼青藤,还知道土鱼….” 老秦给我的印象一直都是个阴沉但阅历十分丰富的老头,他今天能指认出连猎七狼都没想到的毒源来,更加让我刮目相看。 我笑着说道: “这不更好吗,反正现在咱们两伙共同押镖,有猎七狼和他这个智多星在,更有保障了!” 胡八道依旧板着个脸,完全没有个高兴地样子。 “怕就怕在他脑子太厉害,而且你别忘了,燕老三的邀请函还不知道哪来的,这事儿太蹊跷。” 说到底,胡八道终究还是把燕老三,老秦他俩当成了对手。 我们正聊着,方子炒好了菜,也上桌吃饭了,我跟胡八道才闭嘴不谈。 坐定,方子举起酒杯,十分客气的给我俩敬了杯酒。 “两位,你们可真是我们龙湾村的贵人,这杯酒敬你们了!” 胡八道闻言赶忙摆手。 “可别,我们爷俩呀,就是团队里混吃等死的,给你们抓回来病人的功臣,还出去没回来呢!” 方子不以为意的笑笑,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也不是这么说,您不买了我们村十万的水产呢吗,这钱可是你出的,错不了!” 胡八道还是推辞感谢,摆手道: “咳,说真的,我要是事先知道你们村曾经要把活病人海葬,这水产,我还真不买了!” 方子闻言羞愧的点点头。 “其实…….也不怪他们,是我们村一直都有这个传统。” 我闻言一愣。 “啥传统?海葬病人?” 方子没急着解释,眼眶逐渐湿润起来,半晌,哽咽的说道: “我们这片渔村,上下几辈人都在这里生活,其实只是大家不愿意提起,宽伯并不是第一个得了这种怪病的人!” 我跟胡八道闻言差异的对望一眼,方子接着说: “其实早在我太爷那辈,村里就有人跟宽伯他们一样的症状,脸色发白,眼圈发黑,还浑身长鳞,大家都把这毛病叫龙王怒。” “你太爷那辈?”胡八道疑惑的重复一遍,小声问: “我听说,舟山这边有个食人老渔村,说的是不是你们这里?” 方子又干了一杯酒,尴尬的点了点头。 “是,听我爷爷说,在我太爷年轻的时候,村子里曾经出现过类似情况,说是有个老乡半夜去庙里避雨,隔天出来就开始浑身长鳞,没过几天,又传染了好几个人…..” 方子说话声越来越小,我急切的问: “后来那几个人怎么处置了?” 方子怯懦的抬头看了我和胡八道一眼。 “没过多久,那些长了鳞的病人就开始吃生肉,被来进货的外人看见了以为在吃人,这事儿就传了出去,怕被传染,也怕影响生意,大伙一商量,就把病人送去海葬了,我一直以为是只是爷爷讲的故事,怎么也没想到,到了我这辈,居然真遇见了!” 原来这才是食人老渔村的真相,我是气不打一处来,这是哪门子海葬啊,海葬是葬死人,这陋习拿活人开刀,明明叫杀人!! 胡八道问: “进庙避雨怎么就惹着龙王了?这也说不通啊?” 方子心中苦闷,又倒满一杯酒,一饮而尽。 “是,老一辈迷信嘛,都以为是我们这里的龙王不喜欢别人进庙拜他,所以从那以后,龙王庙都没人敢去了,生意也变得越来越难做,到了我这辈,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听方子这么解释,我才恍然所悟,怪不得他们上顿吃鱼,下顿吃虾,当我们买了十万块钱的货后,整个村的老乡们都对我们态度急速好转,想来是把我们当做财神爷了! 解释完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方子突然神情激动的握住了胡八道的手!! 胡八道完全没有准备,莫名其妙的怎么甩也甩不开,方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祈求道: “老板,虽然人不是你抓的,但是我看出来了,你是他们老大,他们都听你的话,那小哥临走时候说,说你们有什么东西能解毒,能救宽伯他们,您一定大发慈悲……” 方子的话还没说完,胡八道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直截了当的拒绝道: “你别听那小子瞎说,我可没什么东西能救人!” 方子的手被甩开,他又慌忙的抱住了胡八道的胳膊,依旧不依不饶的哀求: “老板,那小哥的话我听得清清楚楚,他说你们有东西能救命的,叫…叫鬼眼青藤是不是?” 见方子把希望寄托在了镖物上,胡八道彻底怒了,猛的抬起脚把他踢开,厉声喝道: “我告诉你,我是真的没办法救人,谁说的你找谁去!” 见场面失控,我上前搀扶方子劝道: “兄弟你先起来,到底该怎么救人,等那小哥回来再说!” 方子闻言脸色骤变,眼神空洞的十分吓人,面容扭曲的向我吼道: “等他回来?等他回来你们就要走了!” 他站起身子使劲把我往后一推,不知怎么,我忽然感觉脑袋一晕,浑身酸软无力,一个踉跄栽倒在了地上。 眼里的方子正在上下不停的转圈,就看得他走到我面前,伸手一把扯住挂在我胸前的镖盒。 我心中暗道不好,但瞬间失去了意识。 第一百零一章 黑夜激战 饭菜被方子下了药,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正跟胡八道躺在客厅地上,脑袋一剜一剜的疼。 我有气无力的踹了一脚还在身边沉睡的胡八道。 “胡叔,胡叔…..” 胡八道捂着脑袋苏醒过来,坐起身子大口的呕了两下,虚弱的朝着我胸前一看,顿时吓得瞪大了眼睛! “镖呢?鬼眼青藤呢?” 我低头看了眼胸前空荡荡的一片,支着身子苦叹一声: “咱被下药了,东西一定被方子顺走了!” 胡八道气的“啪”的一声,狠狠用手扣住了脑门,骂道: “哎呦,只觉得这小子心眼儿不错,还是他娘的大意了!” 说罢,望了眼窗外,见天色渐暗,急道: “那俩中毒老人就关在后面仓房,咱快去看看!” 我脚软的厉害,跟胡八道费了老大劲,才互相搀扶跄踉着爬了起来。 方子抢了我的镖盒后走的很急,房门没有锁,我俩艰难的走出屋子,绕到房后一看! 奇怪了!! 仓房的门依旧被铐的结结实实,并没有开动过得痕迹,偷过缝隙还能看到里面的两位昏迷的老人! 眼前的景象不禁让我倒吸一口凉气,坏了!! “胡叔,方子拿了鬼眼青藤,怎么没来解毒救人呢?” 胡八道也大感吃惊,又仔细的确认一遍后,疑惑道: “他娘的,这小子想干什么?” “不救人拿镖干嘛,他,他不会是蟾先生的人吧?” 胡八道恨得直咬牙,摇了摇头道: “应该不会呀,如果一开始就有劫镖意向,机会多的很,怎么可能才动手?” 我俩疑惑不解的杵在原地发呆,半晌,我脑子突然灵光一闪,好像摸到点门路了!! 我看了胡八道一眼,指着村口说道: “胡叔你跟我走,咱们去丢鸭子那家问问!” 胡八道看我笃定的样子颇为不解,但还是跟我一瘸一拐的沿着出村的路,找去了那户人家。 院子里,那七八岁的小男孩正帮着大人往鸭架里赶着鸭子,见到我们来,汉子疑惑的给我们开了门,问道: “你们咋来了?李伯也抓回来了吗?” 我摇摇头十分着急的问道: “老乡,我来是问你关于方子的事儿,你要是知道一定老实回答我!” 汉子见我和胡八道紧张的样子有点担忧。 “方子?方子送他们去海葬都是大伙研究决定,这也怪不得他…….” 我赶忙打断他,说道: “不是这茬,我想问问你,方子家里都有些什么人?他平时跟谁一起住?” 汉子本以为我们是来怪罪他的,听到我的问题后才松了一口气,小声说: “方子家没什么人了,他父母死的早,三十多了也没讨着老婆,一直一个人生活!” “一个人生活?”我重复一遍,再次确认道。 汉子肯定的点头: “是啊,他爷爷是村长,都死了十来年了,剩下一个奶奶头两年也病死了!” 我闻言一颤,借着问: “得的什么病,你们看到尸体了吗?” “那倒没有,听方子说就是年纪大了,发高烧一直不退,最后没治过来!” 问到这里,我心中已经猜到了答案,胡八道也恍然所悟,急切的问我: “这么来讲,你前天在他家厨房里看到的老太太不是现在仓房里关着的那位?” 我这次终于肯定的点点头。 “绝对不是!现在山上除了猎七狼正在寻找的中毒的老大爷外,还有方子的奶奶,她在两年前也中毒了!” 胡八道闻言眉头一皱,赶忙转身喊道: “哎呦,那小子是拿鬼眼青藤救他奶奶去了!咱赶紧去龙王庙!” 也不顾一旁汉子的连连追问,我跟胡八道强打精神出村,直奔龙王庙去! 方子只是下了迷药,我的体力逐渐恢复过来,看着天边夜色降临,我心急如焚,一方面,猎七狼和老秦并不知道山上还存在另一个中毒的人,另一方面,鬼眼青藤在方子手上,他又不会解毒,如果让他先找到老太太胡乱浪费了,我们损失了镖物不说,人也一个都救不成了! 到达龙王庙的时候,天色也终于黑透,我们走的急身上并没有带什么照明设备,周边一片死寂,不见猎七狼和老秦,也不见方子和那两个中毒的病人。 我正急的脑门出汗,忽然听得一声尖叫自庙里传来,惊的我浑身抖个哆嗦! 胡八道抬手一指大庙,兴奋的喊道: “里面,都在里面!” 也不等我反应,他拉起我赶紧跑下山坡,一头扎进了黑漆漆的龙王庙。 今夜是个阴雨天气,庙里没有光源,死气沉沉,乌黑一片。 踏进庙门之后,只能听到前方有打斗声音,模糊的看到三个黑影互相撕扯在一起,至于对方是谁,完全分不清楚。 我俩急的帮不上忙,胡八道大喝一声: “小哥,是你吗?” 黑暗的庙堂里,我听到了老秦的沙哑回音: “这人发病了,快来帮忙!” 听到招呼,我俩二话不说赶紧摸索过去,但庙里伸手不见五指,这个病人又力大无穷,我们几个接连扑上去几波也制不住他,折腾了老半天,听得大家哀嚎连连,似乎都带了伤了,无奈下,听到耳边猎七狼冷冷的一声叹息: “这人已经毒进脑子,救不活了,下死手吧!” 猎七狼话音一落,我们也起了杀心,一直憋着的力气这次终于全都释放了出来,黑暗里,就听得“砰砰”声四起,也不管是哪里,就是发了狠的连踢带踹,一股脑的招呼过去,最后,终于把人制止住了! 老秦大喊一声: “庙门有石头,砸他脑袋!” 我浑身落下多处抓伤,喘着粗气往后退了几步,到庙门口抄起了一块大石头回来。 手里捧着石头,我两只腿抖得厉害,迟迟下不去手!! 眼瞅着几个人又要招架不住,猎七狼冲我大喊: “快砸!他已经是活死人了,再过一会儿,咱们也危险!” 听到猎七狼这么说,我一咬牙,嘶吼一声举起了大石头,瞄准了中间的那个被架起来的黑影刚要落石! 忽然!自庙门往里照来一束刺眼的手电光亮,我略一停滞,终于看清了这个与我们在黑暗里缠斗,我即将要杀死的病人! 这人个子不高,浑身上下已经长满了厚厚的鳞片,披头散发狰狞可怖,虽然力大无穷让我们几个男人都吃了亏,但却是一个老太太!! 见到这一幕,我心头瞬间凉了半截!! 这居然不是我们想找的第三个中毒人,这是方子的奶奶!! 手持电筒的方子见到我手中高举着石头,发了疯一样的冲了过来。 “方子,你听我说!” 还没听我解释,他抬腿就是一脚,我躲闪不及,被结结实实的踹在了肚子上,石头应声落地,疼的我眼冒金星来回打滚。 老太太被手电刺激,眼睛变的通红一片,皮肤都胀了起来,瞬间发狂更甚,一声惨叫后,直接把猎七狼几个凌空甩了出去! 方子见状赶紧冲过去搀扶老太,我惹着剧痛才想叫他回来,忽然见得,在那尊高大的龙王像后缓缓的探出了一个脑袋,紧接着,一个长满了墨绿色鳞片的手臂伸了出来,狠狠的朝方子后背抓了过去!! 我紧张的喉咙发干,已经完全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躲在龙王像后,偷袭方子的,正是那最后一个中毒已深的僵尸老人!! 第一百零二章 镖队竞速 我们一大批人都在寻找的中毒老人,居然躲在了龙王像后! 借着手电余光,我见他跟方子奶奶一样,眼睛暴红,整个身子膨胀开来就像是打了气一样,比之前胖了几圈不止! 中了土鱼毒的人对光敏感,他肯定是受到了手电光线刺激才出来的,方子离着最近,这呼过来的一巴掌力道十足,这要是挨上,保不齐要人首异处了! 巴掌瞬间就到,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方子奶奶把人一推,转眼间跟方子位置互换,墨绿色的长爪结结实实的拍在了老太太胸口。 “啪”的一声,两个人瞬间被扇飞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方子脑袋着地,直接晕了过去。 本以为凶多吉少,让我们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已经毒入大脑,完全看不出人样的方奶奶居然还知道护着孙子!! 老太异常暴怒,爬起身子一把拽出了躲在龙王像后的毒人,这两个浑身是鳞的可怕怪物,发了狂一样的纠缠在一起,彼此乱抓乱咬,场面十分血腥! 胡八道见状,赶紧往庙门外摆手道: “毒人性情反复无常,这阵他们是打起来了,说不准过会儿又联起手来对付咱们了,依我看就让他们先打,咱先出去!”猎七狼和老秦都表示赞同,赶紧拉着我和方子退出了庙门。 这两个毒人完全失去了理智和人性,下手越来越残忍,我不敢去看,关掉了手电光亮,就站在庙门不远处听着里面的酣战! 即便如此,单凭庙堂里传出来的此起彼伏的凄惨嚎叫,还是会让我头皮发麻,身上不由得竖起来一层鸡皮疙瘩!! 十几分钟后,打斗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终于一切回归寂静。 我们谁也没敢先动,又站了三五分钟,胡八道探头往里瞧了瞧,小声道: “小哥,你看这会儿,应该结束了吧?” 猎七狼没回答,直接迈步上前。 再进龙王庙,一股强烈的刺激性气味扑面而来,呛得我们连声咳嗽,我抚了抚胸口,长舒一口气,缓缓打开了手电。 见到四周的惨状,恶心的我直接一口胃酸反上了喉咙眼儿!! 躲在龙王像后的毒人已经被方奶奶活活咬断了脖子,地上还能零散的看到被撕扯下来的断指,耳朵,再加上被喷溅的到处都是的血迹,这庙堂简直让人难以下脚,难以入眼!! “方奶奶呢?”只见毒人尸体不见老太,我奇怪的问道。 胡八道脸色煞白,抬手往前方阴影里一指! 抬头看去,那老太太背着身子就站在黑暗处,我心里一颤潜意识的后退几步,眼瞅着她缓缓的转过头来,散乱的头发下面,脸上血肉模糊,难分五官,抬起胳膊往庙门外的方向一指,“扑通”一声,倒地断气了! …………………. 第二天亮,方子终于醒了过来。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儿就急问我们庙堂里的情况,问方奶奶的去向! 虽然难以开口,但我还是跟他一五一十的叙述了实情,方子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激动,他脸色如土半天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静静的擦了一把眼泪。 “奶奶尸体还在吗?” 我点头安慰道:“在,暂时被我们安放在后院。” 胡八道急不可耐,皱起眉头问道: “小子,你救人心切我可以理解,但也不能恩将仇报啊?把我们药翻了抢东西,这算哪门子事儿?快说,我那盒子被你藏哪去了?” 方子低垂着头,哽咽着说: “埋在后院,本来以为有希望救奶奶了,结果还是慢了一步!” 猎七狼脸色如常,冷冷的说: “就算老太太最后不是救你而死,她毒已经进脑,用鬼眼青藤也救不了了!” 方子闻言,豆大的泪滴滴湿了衣裳,点头道: “是,其实在宽伯进庙前我奶奶就已经得病了!我怕别人知道嫌弃,就说她已经死了!” 虽然方子抢了我们的镖,但不可否认,他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孝子,方奶奶得病,村里所有人都害怕被传染,他却不惧这些,不仅把奶奶养在身边,还心慈手软的救下了宽伯他们三个。 胡八道沉重的叹了口气,转头问猎七狼: “小哥,这龙王庙到底有什么门道,为什么进了庙的人都会得这怪病,咱们却又没事儿呢?” 猎七狼闻言不紧不慢的从衣襟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来,瓶子里装着一条蚯蚓大的翠绿虫子。 我贴近了一看,疑惑的问道: “就这,原来你们说的木鱼是一只小虫子啊?” 老秦在旁边苦笑一声,指了指瓶子: “你再好好看看,这是虫子吗?” 听他这么说,我凑过去仔细一看,不禁吓了我一跳! “蛇?” 这瓶子里的家伙虽小,但仔细看来,它浑身长着鳞片不说,还不时的张嘴吐露着细小的蛇信子呢!! “这世界上,还有这么小的蛇呀?”我吃惊的感叹了一句。 猎七狼又把瓶子揣了回去,解释道: “这东西平时藏在木头里不出来,只有阴雨天喜欢在水里栖息,所以叫木鱼!” 老秦点点头,看向方子插话道: “你奶奶和村中几个中毒的人,应该都是阴雨天气接近了龙王庙,被这木鱼咬了!” 还没待方子说话,胡八道着急的一摊手,问: “行了,事情解释清楚就好,那鬼眼青藤你具体埋在哪了?快给老子挖出来,别憋死喽,那可牵扯我们几个的命呢!” 方子闻言连声应允,赶忙下地领着我们绕到了后院菜地,忙活了半天终于挖出了镖盒! 鬼眼青藤失而复得,打开盒子一看,这叶子上长眼睛的怪藤又长大了不少,已经满满当当的挤满了盒子! 见藤没死,胡八道才松了口气,却被猎七狼一把抢了过去,二话不说,粗鲁的从鬼眼青藤上扯下来一把叶子,递给方子说道: “用这些藤叶熬水给那两个中毒的老乡喝,一天一片!” 胡八道一楞,随即吓得吹胡子瞪眼,上去就要夺抢镖盒,骂道: “小哥你疯了你,这可不是你们家菜地里拔出来的大萝卜,这他娘的是镖,是镖你懂吗,你为了救人你什么都不顾了,咱不都得掉脑袋吗?” 猎七狼丝毫不理会猎七狼,仗着他长的高大,把镖盒一举,顺手又扯下来一把叶子。 “把这些叶子捣碎了和在生肉里给他们吃,一周时间,毒就解了!” 见藤叶又被扯下来一把,吓得胡八道差点背过气去,指着他破口大骂: “猎七狼,你他娘的不活了,俺们还要活呢,镖树被你祸害成这样,还怎么送啊,你这不是救了别人坑了俺们吗?” 扯下两把藤叶后,胡八道终于抢下了镖盒,颤抖着手不停的抚摸着藤叶,心疼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 龙湾村的事儿彻底解决了,虽然不完美,但总算根除了祸患,龙王庙也终于可以拆了,方子说服了村民,决定不再领村人坚持水产生意了,同意卖地改造,让大家过上更好的生活!! 我们在这个小渔村实在耽搁了太久,在第五天的时候,终于离开了这里,起航继续押镖! 在去和燕老三他们会合的路上,胡八道担心青藤被揪了叶子会死,一直闷闷不乐,老秦也提出要先走一步,说是突然想起附近有个老朋友,要去看一眼,便一个人离开了。 我们日夜兼程的赶路,在离汇合点不远的地方碰见了来迎我们的柳胖子。 柳胖子见我们一个个灰头土脸,先是简单询问了一下状况,而后话锋一转,突然问道: “胡哥,你们跟老秦既然一起出发,为啥慢了一步,没一起回来啊?” 胡八道闻言一愣,不明所以的问: “老秦回去了?” “是啊,昨晚就到了,跟燕老三几个人商量一会儿就都走了,我这不担心你才出来迎一下的。” 我闻言也颇感疑惑,问柳胖子: “燕老三也走了?” “还有那个贼丑的姑娘,几个人一起走的!”说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从兜里掏出一封信递给胡八道说: “对了胡哥,我昨晚走到半路,忽然发现兜里多出一封信,也不知道哪来的,我斗大个字不识一个,你看看里边写的啥?” 胡八道目光一凝,接过信纸打开来看。 字体很熟悉,应该跟我的那封奇怪来信出自同一个人手,上面公正的写着一行小字: “两队押镖人,晚到者,延迟派镖三天!” 我读了几遍不明所以,问胡八道什么意思,他寻思片刻,缓缓折起信纸,小声嘀咕道: “坏了,燕老三很有可能也接镖了,这是要让咱们跟他比速度呢!” 燕老三跟我们一样都有龙王庙的邀请函,他也接了镖这并没有让我十分意外。 “那晚到的,延迟派镖三天是什么意思?” 胡八道的八撇胡灵性的跳了跳,他颇为担心的解释道: “没有镖就不是押镖人,说明这三天,放任咱们不管,任人宰杀!” 第一百零三章 乌鸦嘴 大飞和木秦正在宾馆等我们,会了面,胡八道急的一刻也不想多待,赶忙催促我们出发,可一周的时间过去,鬼眼青藤已经长满了盒子,即便刚被猎七狼扯下去不少叶子,还是已经装不下了。 无奈下,我们只好先去商店给鬼眼青藤换了一个更大的盒子,更为了保险起见,也给其余五个人各自准备了一模一样的空盒子背在胸前作为假象。 从去商店准备完毕到再次出发后的两天路程,胡八道一直黑着脸,除了不耐烦的踹了柳胖子两脚以外,一句话也不说。 我知道他心情很差,一来,是因为来信的内容,现在燕老三,老秦,和丑橘单独组成了一伙押镖人,他们就走在前头,如果早我们送到了镖,我们就会有三天没镖的空档期,用胡八道的话说,这三天,足以让蟾老贼逮到机会,够我们死上几百次了。 二来,他对猎七狼的固执任性十分生气,猎七狼不听规劝留下来救人,之后又揪了那么多的藤叶子,害的我们押镖速度落后于人,又不知道这藤会不会死,送到了还算不算数。 总之,所有的这些不愉快,搅的胡八道一路上哀叹连连。 我们着急忙慌的赶了两天路,倒了几趟车,步行到了一个偏僻地界,大飞跟我走在最后头,见胡八道这副模样,不安的询问我们在龙湾村的情况,我压低声音给他讲了个大概,大飞闻言不禁吸了口凉气,往前看了一眼说: “怪不得,我长这么大可很少见我舅发这么大的火,估计也就是猎七狼,要换做我和柳胖子,还不扒了我俩的皮!” “是,但其实猎七狼的做法也没错,他也是为了救人!” 大飞苦笑一声摇头道: “救人?时间本就不充裕,现在耽搁了这么久,咳,咱们的命也是命啊,这事儿,我站我舅!” 我俩正小声嘀咕着,胡八道突然停下脚步,掏出一份地图勾画起来,他正在气头上,我们也不敢乱问,默不作声的围了过去。 静静的等着他勾勾抹抹了半天,终于指着地图说道: “燕老三他们快了咱们半天的路程,这条押镖线路是在一起制定的,他们心里有数,如果再按照这条线中规中矩的走下去,咱们永远也追不上了!” 胡八道分析的有道理,燕老三也不傻,跟老秦偷偷溜走,肯定也是收到了要跟我们竞速的消息。 柳胖子叹了口气问:“那怎么办?” 胡八道眼神凝重,抬起头来指着我们面前的青山说道: “翻山!这大山连绵一片,所有的路都是绕山走的,咱们要穿山走直线,翻过前边这座大青山,有片野湖泊,只要坐船过了湖,咱们非但能赶上落后燕老三的半天行程,还可以反超他们!” 胡八道这个想法虽然存在风险,但不失为一个剑走偏锋的好主意,一时间他心情大好,一扫之前的阴霾,望着眼前的青山沾沾自喜起来。 柳胖子低头看了会儿地图,挠了挠头说: “胡哥,那你说咱们要是翻过去这座大山了,那湖边上没人住怎么办,这咱就没船了呀,那还不是得老大一圈绕过去……” 地图十分简单,只标注了山川河流,并没有村落消息,柳胖子的话一针见血,怼的胡八道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最后实在不知道怎么辩解,恼羞成怒的扇了他一巴掌。 “就你他娘的乌鸦嘴!” 想的倒是不错,翻山坐船,如果顺利确实节省掉一大半路程,简直比坐火车都快,但现实的问题也摆在眼前,就像柳胖子说的那样,地图上的那片湖可不小,如果没有船,就彻底完蛋了!! 木秦也凑了过来,看了眼地图说道: “环山抱湖做高官,这可是个风水宝地,资源又丰富,我看会有人住!” 柳胖子闻言笑笑:“哎呦,木秦妹子,你还懂风水呢?” 木秦还没回答,她怀里抱着的白精灵却龇起了牙,这蓝狐狸十分讨厌柳胖子,就连他跟木秦说话也不高兴。 胡八道见状不耐烦的骂道: “小哥懂兽语,千亿有功夫,木秦懂风水,就他娘的你肥头大耳的啥也不是!” 柳胖子惧怕蓝狐,潜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不服气的指着身边的大飞说: “胡叔你不能这么说话,那,那大飞呢,他不也没啥能耐嘛?” 胡八道上去就是一脚。 “大飞是我外甥,流着我家的血,这他娘的也是能耐!” 柳胖子被胡八道说的一无是处的挨了一脚,惹的众人一阵爆笑。 他嘴笨自然说不过巧舌如簧的胡八道,但平心而论,其实柳胖子对我们也有很大贡献,他有钱啊,我们在外押镖的所有开支,全都是他在消费,而且胡八道看似十分厌恶他,其实在心底里,也是把他当兄弟的! 说干就干,吵完了嘴,我们收了收心便开始爬山了,青山峻岭,日当正午,挥汗如雨的几个小时间,衣服被汗水浸的跟水洗一般。 临近天黑的时候,我们终于穿出了这座大山,见到了那个可以给我们带来捷径,带来希望的湖泊! 夕阳下,天边挂着几片通红的火烧云,映衬在这莫大延绵的湖水上,像面镜子一样平整漂亮。 站在高处放眼望去,这湖口上窄下宽,中间夹着两座高耸入云的大山,把上下游分割成一个葫芦状。 我还沉浸在眼前的美景里,忽然听得柳胖子兴奋的大叫: “哎呦,太好了,木秦妹子说的没错,这地方长这么漂亮,还真有人住!!” 上天保佑,我们这一天的山没有白爬,离着湖面不远处,有个几十户人家的小村落,离着老远还可以看到院子里的小人在来回走动。 胡八道兴奋的往上游一指,大手一挥道: “那里有艘船,好像还有人呢,快走,趁着天没黑透,咱们争取当夜过湖!” 顺着胡八道手指方向看去,在村落上游,居然单独的矗立着一间房子,房前不远的湖边上,一个年轻人正在收拾渔网。 我们不敢耽搁,跟着胡八道一路小跑下了山坡,怕湖边的船夫回家,他离着大老远就开始挥手大喊: “嘿,小哥,等等!” 收网的船夫听到声音,歪着脑袋看了看,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半晌,我们狼狈的跑到近处,个个累的不成样子,在湖边收拾渔网的是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小伙子,他留着平头,身强体壮,五官宽广,长的虎头虎脑。见我们慌张下山,憨声问道: “你们干啥的?” 胡八道累弯了腰,脸上堆着假笑,缓了好一阵子才张嘴说: “小哥,俺们是路过的,想过湖,我看你正好有船,能帮个忙不?” “不行了,天黑了,我都饿一天了,得回家吃饭了。”这小子挨个打量我们一遍,漫不经心的收着渔网说。 胡八道眉头微微一皱,赶忙再递好话: “小哥,你看天还没黑呢,天气也好,过湖还来得及,就帮个忙呗?” “不行,我送你们过去了,那今晚上我就回不来,明早我还得早起打渔呢!” 见他又回绝,胡八道脑筋一转,赶紧补充道: “是,小哥你就在对岸对付一宿,不白让你送,你一天打渔能赚多少钱,我给你五倍!” 这小子本来都准备转身走了,听这个条件顿时停住了脚步,半信半疑的扭头问: “真的假的?我一天能赚两百多呢,你给我五倍?你有那么多钱吗?” 胡八道见有机会,连忙点头,转身给柳胖子使个眼色。 柳胖子会意的凑过来掏出钱包漏出一沓子红艳艳的毛爷爷给他看。 这小子就好像没见过这么多钱一样,张大了嘴巴哈喇子差点流了出来。 “真给我吗?” “真给你!” “那,那行,那我送!” 见他答应了,胡八道脸上藏不住的高兴,赶紧招呼我们上船。 这是一艘非常简陋的小木船,从船头到船尾整个不过四米长,柳胖子走在最后,看了眼这小船,担心的问: “哥们儿,你这船这么小能栽的动我们吗?安全吗这?” 小伙子把渔网卷起来扔在岸边,憨笑一声说道: “栽的了,你放心就是了!” 说完,他又抬起胳膊指着正准备上船的柳胖子提醒道: “胖哥你小心点,地上的石子多,很容易绊着人!” 话音才刚落,就听得柳胖子“哎呦”一声惨叫,脚踝一歪,还真就让石子绊了个一下,一屁股栽坐在地上。 胡八道无奈的叹了口气,指了指天上催促道: “你他娘的快点,一会天黑了!” 幸亏柳胖子屁股肉多脂肪厚,这就地一坐还没垫着骨头。他捂着屁股爬起来,赶紧一瘸一拐的跟着我们上了船。 见我们坐定,小伙缓缓把船划离了岸边,我见猎七狼紧张的满头是汗,不禁凑过去跟他坐在一起,真让没想到,这个无所畏惧,无所不能的猎七狼居然怕水!! 注意到我们每个人胸前都挂着一样的盒子,划船小伙笑笑说道: “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啊,真奇怪,胸前都挎着个空盒子干啥?” 胡八道正坐在船头往对岸眺望,闻言警惕的回头看了他一眼,疑惑的问: “空盒子?你知道我们谁背的是空盒子?” 小伙站在船尾,一边卖力的划着船桨,指着我说道: “瞧您说的,这多明显啊,除了这个人,你们胸前的都是空盒子!” 他故作轻松的一句话,可把我们吓着了,他怎么会知道东西在我的盒子里,其他人的是空的呢? 我们一个望一个,气氛霎时间紧张起来!! 胡八道沉吟半晌,往前蹭了蹭,冷声问: “你怎么知道的,你认识我们?” 小伙子闻言一摆手,傻里傻气的憨笑道: “我长这么大都没出过山,哪能认识你们啊,是你们刚才逐个上船的时候,我根据船头晃动幅度看出来的!” 胡八道“哦”了一声,但依旧没有放松警惕,气氛尴尬起来,半天都没有人说话了。 待船划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大飞站起身子眺望了一眼,问道: “兄弟,你们这湖叫啥名字啊?” 小伙卖力的摇桨,热情的回应: “葫芦湖!” 由于这三字发音太过相近,大飞听的一懵,重复道: “什么?湖了湖?” “葫芦湖!” 小伙子又重复一遍,见大飞还是不懂,咧嘴一笑,露出了一排白牙。 “我们这湖口,上窄下宽,长的像个葫芦,所以叫葫芦湖!” 原来是这么个事儿,大飞明白过来,大口呼吸一下湖面的新鲜空气,站在船边伸了个懒腰。 小伙子微笑着嘱咐道: “哎,你站那个位置太危险了,我们葫芦湖水很深,掉下去就麻烦了!” 话音刚落,大飞不知为何,脚下忽然一个跄踉,下盘不稳一头扎进了水里,溅起了一簇水花! 见大飞落水所有人都慌了,船上顿时乱成一团。无奈个个都是旱鸭子,干着急也实在帮不上忙,胡八道慌张的扭头道: “小哥,你水性应该不错吧,你快下水救人啊!” 眼瞅着大飞就要扑腾不动了,这小子不紧不慢的放下船桨,说道: “别着急,着急有什么用,你们这么乱动,容易翻船知道吗?” 话音一落,这小破船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往左一歪,在我们凄惨的惊叫声中,扣翻了过去。 第一百零四章 周乌鸦的本事 这划船小哥真是个乌鸦嘴,说啥来啥,才刚说船会翻,这船还真就翻了! 船上的七个人,除了划船小哥以外,没一个会水的!霎时间,所有人都在湖面扑腾,不过说来实在万幸,为了混淆歹人注意,他们人人胸前都挂了一个空盒子,也正是这个空盒子救了大家的命,盒子带着人浮起来了!! 他们的镖盒是假的,倒是有恃无恐,可我挂的是真的,里面可装着一颗沉重的藤树呢! 其他人都还能趴在盒子上漂浮,我这镖盒太重根本扶不起来我,一口水呛到嗓子眼,暗骂一声不好,眼瞅着就要沉底了!! 大家四分五散离得很远,最近的也只有一个帮不上忙的柳胖子,他两百来斤的体重也吃了亏,所幸运气好,在他即将下沉的时候,被划船小子及时赶到夹了起来。 我渐渐体力不支,心如死灰,呛水越来越多,在生死攸关的那一刹那,有心把盒子打开,把里面的鬼眼青藤扔掉保命,但转念一想,我要是真这么做了,就算活下来又有啥意义?丢了镖,最后还得连累大家一起死,与其这样,倒不如折我一个!! 想及此处,我把心一横,刚要撒手镖盒,忽然见得水面上一坨蓝色的东西奔着我急速游来! 定睛一看,不禁让我大喜过望,是木秦的蓝狐狸,白精灵!! 这小东西把头浮在水面,卖力的摆动四肢,速度极快,“嗖嗖嗖”没一会儿功夫就游到了我跟前,叼着我的衣领子,转身开始回游! 我吓的六神无主,刚要打算放弃,转眼间便来了救星,真是生死一线,不可说,不能料啊!! 大家虽然暂时平安的漂浮在水面上,但这个位置已经离岸很远,时间久了还是很危险的! 焦急间,忽然见到岸边有人来往,我大喜过望,用尽全身的力气叫喊,胡八道等人也注意到,跟我一起拍打水面求救,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终于吸引了这人注意,见我们落水,他慌慌张张的跑回村子,不一会,叫得一帮老乡,下湖驱船赶来……. 想我年纪轻轻,差点窝囊死在水里,上了岸,开始疯狂的咳嗽呕吐,那划翻了船的小哥可能怕被埋怨,见我们没有大碍后,便趁机溜了。 一众穿着朴素的老乡围了上来,为首的是个长着一脸老人斑,六七十岁的瘦老头,他仔细的打量我们一番,看胡八道是最年长的,遂看着他问: “你们是哪来的啊,怎么还掉湖里去了?” 胡八道年纪大了身体不如我们,咳的他脸都青了,捂着胸口锤了两下,艰难的说: “就是经过,想过湖!” 老头闻言抬头往四周望望,又问: “你们认识周乌鸦?咋还坐上他船了?” 老头口中的周乌鸦,应该就是划翻了船的小子,胡八道气的一摆手: “不认识,不认识,就是恰巧碰见了,这小子真他娘的不靠谱啊!” 胡八道说完,围观的老乡们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人群中一对中年男女尴尬的对望一眼,扭头挤出了人群,待他俩走后,一个头上扎着毛巾的老大娘,指了指上游的房子说: “那周乌鸦是出了名的扫把星,乌鸦嘴,坐他船,不翻了才怪呢!”说完,老乡们又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 扫把星,乌鸦嘴?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心想这帮老乡可真够迷信的,能在这没风没浪的湖面上把船划翻了,就是那小哥技术不行,扯什么扫把星这些有的没的! 瘦老头似乎有点不高兴,摆了摆手,叫大家别吵。 待人群安静下来,他抬头望了望天,说道: “天黑了,你们跟我回家对付一宿,明天再走吧!” 胡八道心急火燎的想超过燕老三,一听要在这耽搁一宿,拖着湿透的衣服凑过去跟老头握手。 “大爷,我们着急回家呀,今晚必须过湖,您看,咱村谁划船技术好,再推荐一个载我们过去呗,不白帮忙,俺们给钱!” 老头不耐烦的白了他一眼。 “给钱也得有命花呀!早烧不出门,晚烧行千里,今天早上晚上都有火烧云,天气难料,除了周乌鸦那二愣子,谁也不敢载你们过湖,我们村两三点钟就亮天了,如果不下雨再说!” 老头说完,也不管胡八道同不同意,便开始招手驱散人群。 待人散尽,就只剩下老头一人,他也是个倔脾气,不跟我们打招呼,背起手扭头就走,一副你们爱来就来,不来拉倒的架势。 我们六个才死里逃生,浑身湿漉漉的难受至极,等着胡八道做决定,他扭头望了眼湖面,最后无奈的一跺脚,还是招呼我们跟上老头回家了。 老大爷是村长,姓邹,跟着儿子儿媳一起生活,院子不小,在这么个偏僻地界,条件应该还算过得去。 村长吩咐儿子儿媳给我们找了几套干净的衣服换上,在他的小屋里招待吃饭。 走了这一天的山路,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就着菜汤,我们几个大小伙子没过多一会就扒光了一锅的米饭。 村长脾气虽然不好,但是人很善良,见我们胡吃海喝一通,一点没有怪罪心疼的样子。 饭也吃饱了,水也喝好了,胡八道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难为情的抹了一把嘴巴,问道: “老爷子,您这边当真两三点钟就亮天吗?您家有船吗,我们想天一亮就走!” 邹村长放下碗筷,缓缓说道: “过了湖可还是大山,你们到底要干嘛去呀?” “哦,我们是从身后青山的公路上穿过来的,想过湖从这边穿出去!” 邹村长闻言摆手笑道: “原来想抄个近道啊,那你们过湖的位置不对,得继续往下走,穿过葫芦口再过湖,否则,你们还得多翻两座山,倒麻烦了!” 我们闻言一愣,这么说来,翻了船没过成湖道倒变成好事儿了?不然还要再翻两座大山,可太耽误时间了。 “那就麻烦您了,天一亮,能不能安排个老乡送我们过去!” 老头禁了禁鼻子,打了个哈欠说: “这边看着离岸近,过了葫芦口到对岸可就远了,你们先歇着吧,如果天亮没下雨,我让我儿子送你们过去!” 老头说完,把桌子一推,自顾自的来到床边倒下休息了。 我看了眼时间,晚上九点多钟,就算三点亮天,也还有将近六个小时呢,想罢,我裹紧衣服,贴着墙根蹲下来打盹。 我迷迷糊糊的昏睡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听到外边淅沥沥的下起了雨,下雨就走不了了,计划被打乱,胡八道似乎一夜没睡,正站在窗口连声叹气。 这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这么从后半夜开始,没完没了的一直下到了早上九点才停。 我们饭也顾不得吃,赶紧让村长安排他儿子送我们过湖。 村长儿子很热情,让我们叫他大壮,在去湖边取船的路上一直跟我们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聊到了昨天的翻船事故,大飞瞥了瞥嘴说: “咳,别提了,湖面一点风丝都没有,他能把船划翻喽,那哥们儿人不错,技术真是渣到家了,他要是没救人,我都得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大壮闻言笑笑,打趣说: “你们别不信,他是我们村里有名的乌鸦嘴,好事儿不灵,坏事说啥来啥,都把他叫周乌鸦,连他爸妈都不敢留他在家,这不,离村子远远的,单独盖个房子嘛。” 柳胖子闻言也来了兴致,凑到大壮身边帮腔: “哎,还真是那么回事儿,昨天在湖上,他好像就说了什么翻船的不吉利的话!你听见没?” 说完,柳胖子用肩膀轻轻推了我一下。 这天底下哪有这么邪乎的事儿,我是不信的,张口道: “就是咱运气不好,人家好心帮忙,自己的船翻了也不是故意的,咱别落井下石。”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我们正在聊着他,就听到前边一声高喝,这个外号周乌鸦的人缓缓走了过来。 “嘿,昨天对不起,你们几个没事儿吧?” 大壮一见他出现了,吓得脸都绿了,连忙操起船桨让他后退。 周乌鸦无辜的一摊手说: “大壮你别见着我就跟见着鬼似的,我又不是坏人。” 柳胖子也赶忙横在了他和船中间,指着他说道: “那你小子也不是啥好人,先是告诉我别摔,我就摔了,说我兄弟容易掉水里,他就掉里了,最后说船翻,结果船真他妈翻了!” 周乌鸦一脸委屈,挠了挠头只是憨笑。 胡八道着急出发,拽了柳胖子一下,叫他别耽搁赶紧上船,我们便没再理他,手忙脚乱的上船出发。 船终于再次出湖了,虽然耽搁了一晚,但如果能顺利过湖,倒是还能赶上燕老三他们,这让胡八道一直紧绷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 离岸渐远,大飞凑到我身边问猎七狼: “兄弟,你这么有本事有见识,他们说这那小子说啥来啥是乌鸦嘴,你信不信?” 猎七狼脸色冷漠的盯着湖面,完全没兴趣搭理。 大飞吃了闭门羹,尴尬的抿了抿嘴,又问木秦,见木秦摇头,又转头问我: “你信吗?” 我回头望了一眼,还傻傻的愣在岸边观望我们离开的周乌鸦,摇了摇头。 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听到周乌鸦指着天边大声的喊了一嗓子: “哎……朋友们…….我看要来大雨啦,你们多小心呀呀呀呀………….!” 虽然离岸已经很远,但他喊的嗓门很大,回音荡漾在两边山谷,听的一清二楚,大壮闻言瞬间面如死灰的按住船桨,我无奈的摇摇头,心想这晴空万里怎么可能突然变天,不以为意的抬头一看!! 在这蓝天白云的尽头,居然真飘来了一片乌云!! 第一百零五章 大伙的抱怨 周乌鸦才让我们小心天气,转眼间,蓝天白云,晴空万里,忽然暴风雨…. 天边的那片乌云遮天蔽日席卷而来,把大壮吓的脸无血色,赶紧调转船头。 虽然反应迅速,但只是片刻之间,眼瞅着狂风暴雨呼啸而来,豆大的雨珠拍的脸颊生疼,整个人从上到下瞬间淋的湿透!! 小船在这瓢泼大雨的湖中摇摇欲翻,且不说风有多大,就这么继续下雨,不消十几分钟,船里都得让雨水淹满了。 生死存亡之际,除了我以外,大家纷纷打开胸前的空镖盒开始往船外舀水,无奈雨太大,我们清水的速度完全跟不上雨水倾注的速度,眼瞅着小船在慢慢下潜,惊乱中,我就听得岸边的周乌鸦大吼一声: “哎…朋友们….小心呐….我看你们这船要坚持不住啦…” 照实说倾盆大雨的天气,声音很难传递,但周乌鸦这嗓门穿透力极强,柳胖子听到他这么一说,脸色煞白的大骂一句: “你他妈的扫把星,你给老子闭….” 嘴字还没脱口,乌云中亮起一道闪电,紧接着“轰”的一声炸雷,小船再也坚持不住,整个扣翻过去! 时隔一天,我们二度落水,这次大家都有了经验,个个死命的抱紧胸前的镖盒,情况出奇的相似,只有我和柳胖子遭殃,大壮过去搀住胖子,木秦在离我不远的位置给白精灵一指,蓝狐顶着大雨游过来叼住我的衣领,使我不再下沉。 但今天不比昨日,这么大的雨,村民都窝在家里,根本没人会到湖边溜达,我把求生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周乌鸦身上,落魄间往岸上一瞧,空荡荡的还哪里有人在? 我心中不禁一凉,暗叫不好,万万没想到逃过了第一天,却要淹死在这第二天里吗? 瓢泼大雨丝毫没有颓势,我才漂浮在水面稳定下来,忽然听得旁边一声惊叫,扭头一看,木秦没有抓牢,胸前盒子脱手而出,正在使劲扑腾,我刚想叫白精灵去救木秦,没想到这小家伙根本不用我提醒,一见主人出事,立刻撇下我掉头,毫无犹豫的冲向木秦! 我再次陷入险境,大量湖水呛进了嘴巴,狗刨,大肚漂洋,所有我能想到的办法全部用遍了,冰凉的湖水彻底让我绝望,终于体力不支逐渐失去了平衡,就在我即将昏厥的前一刻,看到了一艘小船在风雨飘摇中,朝向我们缓缓划来……. 说来实在讽刺,最后救了我们的不是别人,正是害我们入水的周乌鸦!! 人一上岸没多久,这湖面上的倾盆大雨就邪门的停了,我们和昨天一样重蹈覆辙,落汤鸡一样的趴在岸边,差点没把肺咳出来! 待缓过来体力,气的柳胖子一把抓住周乌鸦脖领子往前一拽,气喘吁吁的骂道: “你他妈的,你是个乌鸦嘴你心里没个数吗?你瞎白话啥?” 周乌鸦猛推了柳胖子一把,喝道: “你这人怎么这样,昨天是我划翻了船害的你们落水,怎么说我都行,今天又不是我载你们,咋还抱怨起我来了?” “呸!”柳胖子吐了一口骂道: “你别装的跟人是的,我们刚才船划的好好的,要不是你非说这大晴天得下雨,怎么他妈的会突然变天?” “哎?天气变化那是老天爷说了算的,跟我有啥关系,我看到天边有乌云才好心提醒你们,船翻了又冒死去救你们性命不说,现在好心当做驴肝肺!” 周乌鸦说的振振有词,好像受到了极大的委屈一样,柳胖子见他一直诡辩,气的抬起拳头就要打人,胡八道醒了把鼻涕劝道: “行了行了,能吵出个什么来,好歹还没淹死,赶紧想点正事儿!” 俩人不再争吵,周乌鸦甩开柳胖子瞪了他一眼后扭头往上游方向去了。 天气恢复晴朗,好多村民都出了屋子,见到我们一个个浑身湿漉漉的躺在岸边,这帮家伙,就跟看猴戏似的瞬间围了上来,我四下一看,还是昨天那一波人!! “你们不是走了吗,怎么在这啊,又掉湖里去啦?” “哈哈哈….” ……… 昨天看到我们掉湖还有些怜悯之心,今天再见,大家伙顿时滑稽,居然幸灾乐祸起来。 我们是又气又尴尬,半晌,邹村长从人群中挤出来,往湖面看了一眼翻船,又瞄了瞄我们,最后绷起脸,盯着大壮沉声问: “怎么回事?怎么又翻船呢?” 大壮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愤懑的说道: “还是那个周乌鸦,这扫把星在我们出船的时候说了不吉利的话,爹,你真不能让他在村里待下去了,就这么下去迟早得害死人啊!” 邹村长脸上分不出喜怒,冷漠的看向我们,可能是想确认一下大壮的话是不是真的,柳胖子见状接茬道: “对,大壮说的都是事实,那乌鸦嘴还真他妈灵!” 起了话头,人群中同仇敌忾,不断有人埋怨起来。 “是啊村长,真不能继续留他了,你忘了我家去年那次,我在院里晒鱼干呢,这周乌鸦凑过来说,哎呀,你家这个位置通风不好,容易臭掉,拿去我家晒吧,我辛苦打了几个月的鱼凭啥拿他家晒呀,结果我没同意,第二天,鱼就全臭了!” 这人哭丧着脸刚说完,人群里一个年轻的小伙说道: “这周乌鸦就是扫把星下凡成精了,我上次在城里谈了个对象,领到家里见父母,本来人家姑娘高高兴兴的都很顺利,结果碰见了周乌鸦,他说点什么不好,贱兮兮的告诉人家姑娘说湖边太阳毒,得遮着点脸,不然容易起斑,结果第二天一睡醒…….” 话还没说完,这小伙居然委屈的抽搐起来。 “第二天怎么?”大飞好信儿的问道。 “第二天,姑娘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那一脸的雀斑就差点没长鼻孔里了….我….我都没认出来!” 大伙闻言憋不住的哄笑一阵,又一个大姐气急败坏的说道: “村长,在这个村里,那不是一个两个对他不满了,就你护着她。” 邹村长看了眼说话的人,背起手不耐烦的问: “胖妞,这事儿跟你又有啥关系?” 这叫胖妞的是个又高又胖的女人,两片嘴唇像香肠那么厚,那腰粗的,没两三个人都环抱不住,比之龙湾村那个举大缸的大姐还要肥上不少。 “哼!怎么没关系,我也是周乌鸦的受害者,这小崽子嘲笑我胖,说我找不着对象,结果…结果我还真就找不着!” 胖妞话音一落,大家又是一阵哄笑,气愤热闹到极点,我无奈的看了眼胖妞那碗口粗的手腕和四十几号大脚,默默的叹了口气。 邹村长听了眉头一皱,无奈的一摆手,喝道: “行了,你们都跟着瞎胡闹什么,这孩子从小在村里长大,没偷没抢的凭什么赶人家出村,这事儿别提了!” 村长还在训话,忽然自人群后头气喘吁吁的跑来一个人,这人边跑边喊: “村长不好啦,周乌鸦刚才说,说今天得下大冰雹!” 胡八道闻言瞬间炸了毛,“嗖”的一下从地上窜了起来。 下冰雹,那就走不了了!! 第一百零六章 躺枪的燕老三 大雨都没法过湖,如果有冰雹,这不要了命吗? 我们一个看一个,要说之前觉得是村民对周乌鸦有成见,现在亲身经历后,对于他的乌鸦嘴,还真不能不信邪! 胡八道皱起眉擦了把水问: “老乡,这周乌鸦说哪天有冰雹啊?” 跑来传话的老乡木讷的摇了摇头: “不知道,刚才往这边走的时候跟他迎个照面,他好像挺生气的,就一个劲说下冰雹,下冰雹,砸死谁之类的话….” 柳胖子闻言毛了,用手摸了摸脑袋,担心的说道: “这周乌鸦是诚心报复啊!胡哥,这要是真在湖上下起冰雹,就算淹不死也砸死咱们了!” 柳胖子语毕,人群中一位老乡插话道: “这还走什么了,你们两次翻船都跟周乌鸦有关系,依我看,是他跟你们杠上了,不能随便出湖喽!” 我想了想,说道: “对了,他既然说坏话一说一个准,那说好话准不准?” 邹村长叹了口气,摆手道: “这孩子从小就一个人单独住,自从被孤立后,就很少跟大家接触,要不是你们出现,他一般都不往这边走的!” 大壮也点头道: “对,都管他叫乌鸦嘴,也没人愿意搭理他,还真不知道他说好话准不准?不过他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好像也没说过啥好听的。” 邹村长闻言瞪了他一眼,吓得大壮不敢再言语。缓缓嘱咐道: “不管怎么样,小心为上吧,他既然说了得下冰雹,你们就不能再冒险了,怎么也得等这场冰雹下过了再走!” 邹村长不光是为了我们考虑,接连两次翻船,差点赔上他儿子性命,这整个村子几十户都知道了,谁还敢载我们啊? 我们倒也没啥可反驳的,邹村长叫我们跟他回家后,便遣散了人群先走了。 今日过湖又失败了,只剩下大家津津乐道的笑话,和我们落魄的不甘。 “舅,怎么办?咱不能就真的傻等着这场冰雹吧?” 大飞那蓬松的头型被水浸的拧成了几股,十分狼狈,胡八道看了他一眼,沉吟半晌说道: “不能等,一来说不准这冰雹啥时候下,要是三五天,黄瓜菜都凉了,二来,就算下完了冰雹也不见得就安全了,祸源在于周乌鸦的那张嘴,他要是在咱们出发时候再说上两句下刀下火的,还不要了人命?” 胡八道分析的是,大家一时沉默无言,半晌,柳胖子气愤的骂道: “胡哥,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我看,咱们这就去找那乌鸦嘴,让他说点好听的,或者,怎么也让他改个口!” 胡八道捋了两把八撇胡,为难的说道: “咳,在这世上,只听说过乌鸦嘴,没听说过还能反悔的乌鸦嘴呀?” 木秦想了想也劝道: “我看这地方山青水灵的,没有黑障气,那周乌鸦虽然像是扫把星,但是本性一定不会,我倒是觉得可以试试!” 见木秦也这么说,胡八道也动了心,扭头看向猎七狼,想听听他的想法,不可一世的猎七狼怕水怕的要命,这会儿浑身湿透,一个人抱着肩膀蹲在地上瑟瑟发抖,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我们讲话。 胡八道抬头望了眼晴朗的天气,嘱咐木秦: “那就这样,妹子,我们去周乌鸦家看看,你送小哥回村长家换一身干衣服等我们。” 见木秦应允后,我们不再耽搁,赶紧移步向周乌鸦家,那间远离村落,孤独的房子。 周乌鸦正在院子里“叮叮梆梆”的钉木板子,见到我们来,抬头瞥了一眼后,又低头继续忙活。 看的出来,他这是刚才被柳胖子骂生气了。 胡八道怕生事端,特意嘱咐柳胖子千万别说话,随后向周乌鸦打招呼: “忙着呢,小周兄弟!” 周乌鸦嘟着嘴,对我们的存在视若无睹,胡八道也不生气,在院门口拧了一把袖头上的水,笑嘻嘻的凑过去继续搭茬。 “小周兄弟,我们这趟,是来感谢你救命大恩的!” 周乌鸦没好气的抬头瞥了一眼。 “别介,你们掉湖里全是我这张乌鸦嘴害的,我救你们是应该的,谢我干啥?” 见他态度端起来了,胡八道又语重心长的奉承道: “小周兄弟呀,我们刚才翻船那是风刮的,别人怎么说我不管,但我是不信跟你有关,刚才湖面那么大的雨,如果你是故意的,你绝对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救我们!” 周乌鸦闻言叹了口气,斜着眼睛扫了我们一眼,放下手里的锤子,轻声回道: “你说话倒还挺讲理的,不像你身后那胖子!” 柳胖子一直沉默不语,才要发作,胡八道赶紧回头瞪了他一眼,夺过来他手里的钱包,拽出一沓子红张递给他说道: “小周兄弟,这钱你拿着!” 胡八道这随手一拽,估计得有个一千多块,周乌鸦看到这么多钱眼睛都直了,刚想伸出手去接,想了想又尴尬的缩了回来。 “最开始说好的,我载你们过湖,你给我钱,现在湖没过去,无功不受禄,这钱我不要!” 胡八道浅笑一下,还是把钱塞进他的衣兜里: “小周兄弟,这钱是感谢你救了我们命的,不是之前说好的渡湖钱,那一份另算!” 周乌鸦差异的摸了摸兜,一脸难以置信的问: “真的?你们这次翻船不怪我了?” 胡八道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架势,凑到他边上坐下来,摆手道: “不怪,下雨晴天这档子事儿,那是老天爷说了算的,兄弟你就是好心提醒我们一句,到底下不下雨跟你没直接关系,我们都想明白了。” 胡八道说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好久没有被认同理解过得周乌鸦一听他这番话,心里防线瞬间崩塌,感动的连连点头。 见套近乎时机成熟,胡八道小眼睛溜溜一转,扶了把金边眼镜,故作轻松的说道: “不过兄弟,你看天气看的是真准,真让我佩服,是有啥诀窍吗?” 胡八道这个老油条十分会说话,简单几句就哄得这个不谙世事的周乌鸦由怒转喜。 他闻言腼腆一笑,回道: “啊,我就是看云彩,云彩飘动的快,那就是风大要变天!” 我闻言一愣,差点没憋住笑,这算哪门子窍门,跟瞎懵的也差不多。 胡八道又给他竖起了大拇指,继续奉承道: “厉害呀小周兄弟,你看我们着急要过湖,刚才听人说最近要下冰雹是吗,你看这冰雹啥时候能下来?” 周乌鸦闻言笑的前仰后合,一拍大腿说道: “冰雹的事儿是我那阵子生气乱说的,其实没有冰雹!!” 我们费尽巴拉等的就是这句话!! 我心中暗叹胡八道果然有手段,几分钟不到,就神不知鬼不觉的让这乌鸦嘴心甘情愿的改了口。 “没冰雹。”三个字从周乌鸦嘴里一出,我们都松了口气。 胡八道见目的达到,就不再多留,又假装寒暄几句后,便带着我们回去村长家了。 虽然周乌鸦改了嘴,但是村长并不认可,毕竟之前都没有先例,到底还会不会下冰雹,不好说。 邹村长是个倔脾气,任凭我们商量了好半天,就是不同意送我们走。 给完周乌鸦那一千多块,钱包里剩下的所剩无几,有心买下老乡的船自己划去,又远远不够,可今天要是再不能过湖,那我们抄近道的意义就没了,也就彻底追不上燕老三他们了。 搞不来船怎么办?我们正在湖边急的无可奈何,胡八道忽然灵机一动,好像想到什么点子,转而仰天大笑起来。 我们看的懵,本以为他有什么好办法了,却没想到他却缓缓说了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嗖注意。 “这周乌鸦改口准不准不知道,但我们可以利用他的特点,让他说些燕老三的坏话,只要他们也耽搁下来,我们就不用着急了嘛!!” 第一百零七章 过湖 胡八道脑筋转的的确快,让周乌鸦说燕老三坏话,这招很精辟,也真是够损的!! 大飞跟柳胖子对视一眼问: “舅,那乌鸦嘴也没见过燕老三,能行吗?” 胡八道老脸一沉:“眼下咱们行程耽搁了,行不行也试试,万一有效呢?” 柳胖子倒是很赞成胡八道想法,兴奋的无以复加。 “胡哥,这要是真行得通,那周乌鸦不就神了,咱们把他带上,这一路可谁也不敢劫镖了?” 大飞闻言苦笑一声: “你做梦呢你,也不看看他啥智商,让他跟咱们一起押镖?要是没遇见劫镖的,这乌鸦嘴不把咱自己坑了吗?” 胡八道“啧”了一声,摆手示意他们别吵,沉声说道: “带着他上路肯定是不现实的,一会儿我去趟周乌鸦家,咱们现在走走看,尽快租艘船。” 安排好后,大飞和柳胖子一队,我跟着胡八道一队,分头去找老乡租船了。 小村不过几十户,但正如料想的一样,我们两次翻船的事故闹的全村妇孺皆知,怕不吉利,除非我们有钱买,不然根本没有人愿意把船借给,或者租给我们。 一个多小时的拜访,我们吃了无数的闭门羹,只要一提船,老乡们立马翻脸,不管我们对周乌鸦改口怎么解释,他们的反应跟邹村长一样,只顾把我俩往门外推,愣是没人信。 最后,还是那个头上扎围巾的老太太愿意跟我们攀谈两句。 我一边被她推着往门外走一边不停的解释,老太把我们送出大门,咧嘴干笑了两声: “孩子,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乌鸦嘴要是能改口,就不叫乌鸦嘴了,叫活神仙喽。” 胡八道还是不肯放弃,赔笑道: “大娘,周乌鸦改口准不准咱现在不知道,风险我们承担,就希望你门家那小船能租给我,或者我们买了,钱虽然不够,等我们回家后,一定给您送来….这差不了…” 胡八道苦口婆心的还在劝说,老太一挥手,让他打住。 “就不要打船的注意了,你们两次翻船,惹的一身晦气,没人敢给你们船用,想用船呐,就一个办法!” “啥办法?” “找周乌鸦去呀,他是扫把星,只有他不怕倒霉呀!”说完不再搭理我们,“啪”的一声,关紧了房门。 老太的一番话让我俩陷入了沉思,我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么个道理,问胡八道说: “胡叔,船都是一样的,要不咱试试吧?” 胡八道叹了口气。 “他的船我早就想过,实在是不想借,太晦气。”说完,气愤的踹了脚大门,无奈下,又跟我折回了周乌鸦家。 周乌鸦正在屋里看电视,见我俩回来,惊慌的捂住衣兜。 “咋又回来了,你们还带反悔的呀?” 胡八道嬉皮笑脸的凑过去,把胳膊往他肩膀上一搭,笑道: “小周兄弟,俺们不是来反悔的,有事儿求你!” 周乌鸦警惕的看了看我,又盯着胡八道问: “啥事儿?” “咳!”胡八道故作为难的一拍大腿。 “小周兄弟,我们本来是想租船过湖,可是老乡看见我们几个上午从你家出来,就,就说我们得倒霉,朝我们多要租船钱,我们气不过,就回来了。” 周乌鸦一听是这么回事儿,顿时气的火冒三丈。“蹭”的从床边站起来喊道: “啥?凭啥从我家出来就得倒霉,我招谁惹谁了?” 胡八道见周乌鸦反应这么大,窃喜道: “可不是嘛,我们也是这么说的呀,没人听…” 胡八道还没说完,周乌鸦彻底火了,一摆手,打断他道: “老哥你别说了,我载你们过湖,我今天就让他们看看,看看我到底是不是个倒霉鬼!” 见周乌鸦上钩,胡八道贼眉鼠眼的跟我使个眼色,转而劝道: “哎,不用,你毕竟生活在村里,老哥我也不想给你招麻烦,就想有钱不如让你赚,这么着,我就买下你这艘小船,虽然现在钱多,但等我过了湖,回到家,该多少钱一定给你送过来,你看行不?” “不用!”周乌鸦嘟着嘴,立起眼睛喝道。 “一分钱也不用!人活一口志气,这么些年来,大家都说我是扫把星,我今天非要亲自把你们安全送过河,给他们看看!” 我们的目的只是想借他的船,可不想再让他随行,我见状劝道: “兄弟,真的不用你送了,我们得过了葫芦口走挺远呢,这船我们买了,留个欠条,等回头一定把钱给你送来!” 周乌鸦眼神坚毅,大义凛然的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不!!你们也不懂水性,我这船又难划的很,放心吧,这一次我一定把你们送过去!” 他一再坚持,我跟胡八道也实在不好推脱,见我们为难,周乌鸦抹了把鼻子又说: “我知道跟你们一起那胖子瞧不上我,别看我傻,但我有自知之明,这趟一定不乱说话!” 见他这么坚定,态度又这么好,倒觉得可以一试,我遂说道: “兄弟,其实来找你,那胖哥是不同意的,如果你真想送我们过湖,那咱先说好,千万别惹他不高兴,毕竟他是我们财主,上午来给你的救命钱,也都是他出的呢!” 周乌鸦一边点头一边开始收拾东西,笑道: “咱们这是互相成全,我自打十八岁成年就被爸妈撵出来单独生活了,平时村里人谁都不愿意跟我走的近,我这趟送你们过湖,也算是自己的一场翻身仗,我知道利弊关系,你放心就行了!” 见他信心满满,胡八道也终于点头,跟他约好了出船时间,便去村长家叫上木秦和猎七狼准备出发了。 跟我们的处境一样,大飞和柳胖子也碰了一鼻子灰,根本没人愿意帮忙。听我们说还要坐周乌鸦船的消息后,这柳胖子是一口八个不同意。最后还是胡八道连骂带打,才勉强答应。 周乌鸦这次实在有心,他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早早准备好站在船头等着,待我们走进一看,不禁吓了一跳,这小子居然拿胶带把嘴巴封起来了。 虽然有点于心不忍,但出于安全考虑,他这样做,也确实让我们放心不少。 待所有人上船坐定,周乌鸦打了个响指,在岸边老乡们的冷嘲热讽中,我们终于第三次出船了!! 有着前两次的失败经历,这一次,我们神经紧绷的一句话都不敢乱说。各自安静坐着,望着远处湖面发呆。 根据村长说法,我们要想最近距离穿过去,需要过了两座大山夹成的葫芦口才能靠岸,船行半个多小时,葫芦口一过,眼前豁然开朗!! 好家伙,诺大的湖面一望无际,涟漪荡漾,晚霞余晖,点缀着两岸花草翠绿,实在让人心旷神怡,好一个葫芦胡,好一个风景如画啊! 万万没想到,在这山野间名不见经传的地界里,还存在这么个美不胜收的地方。 我们所有人都被眼前美景惊呆,胡八道心情大好,站在船头低声问道: “小周兄弟,你们这片湖这么大啊,应该很有名才对啊,原名真的叫葫芦胡吗?” 胡八道大概忘了周乌鸦用胶带封住了嘴,见他没回音,扭头看了他一眼。 这一路上,我们或站着,或坐着,只有他默默地站在船尾奋力划船,如今看去,他封住嘴巴全靠鼻子喘气十分辛苦,早已经累的满头大汗。 木秦善良,见他这副样子有些于心不忍,劝道: “湖面怪闷的,你把胶带扯下来透透气吧!” 柳胖子闻言吓了一跳,赶忙拦着: “不行妹子,你可别心软,这关乎咱们性命呢!” 见大家没人映衬,木秦也没坚持,掏出一张纸巾,抱着白精灵去给周乌鸦擦了擦汗。 木秦长的清秀漂亮,周乌鸦哪里享受过这等待遇,脸瞬间红到脖子,擦了汗好像更有劲了。 又近一个小时,船终于安全靠岸,我们一行人陆续下了船,个个如释重负,这次船没翻,终于过湖了!! 天色已经很晚,周乌鸦扯下了嘴上胶带,拍拍胸脯乐呵呵的说道: “怎么样老哥,我终于做到了,哈哈哈,你们承认我不是扫把星了吧!” 没想到提心吊胆的一路会如此顺利,胡八道心情很好,过去跟周乌鸦握手道: “小周兄弟,这次真是多亏你,等我下次再来,一定好好谢你。” 说着,胡八道又想起了他之前的嗖注意,话锋一转,继续说: “不瞒你,我们之所以穿山趟湖的,是为了赶超一个流氓啊!” 周乌鸦为人赤城,给个坑就跳,遂问: “流氓?你们惹了流氓吗?” “是,一个叫燕老三的家伙,要是让他赶了前,我们几个有生命危险啊。”说完,胡八道还狡猾的指了指木秦。 周乌鸦长的精壮,年岁也不小了,却从没跟女孩接触过,木秦刚才给他擦汗,已经惹的他春心荡漾,他偷偷瞄了木秦一眼,低着头红着脸说: “燕老三是谁呀?这..这么缺德呢。” 胡八道赶紧顺茬捋话。 “就是,兄弟,你说燕老三那么坏,他们能一帆丰顺的赶到我们前边吗?” 周乌鸦气愤的直咬牙: “当然不能了,我虽然不认识他,但是燕老三这种人老天都不会帮忙的,他们这一路肯定多雨多灾,肯定走不快,你放心!” 一听这话,胡八道顿时乐开了花,妥妥的!这傻小子可真好套路。 目的达到了,就等着看他的话能不能灵验了,我们没再多留,闲扯几句后,就跟他道别了。 周乌鸦羞涩的看了木秦一眼,十分不舍的上了船。 目送他离开的时候,柳胖子朝地上狠狠吐了一口骂道: “妈的,这次船终于没翻啊,胡哥,咱们这次能赶超燕老三他们了吧?” 胡八道扬天大笑三声。 “放心,这条路绕过了连绵大山,这回一定在他前头了!” 听到他这句话,我也跟着松了口气,两次落水命都差点丢了,终于如愿以偿的反超了。 大飞心情也不错,笑道: “舅,看来咱们让周乌鸦改口灵验了,这一路来,果真没下冰雹啊!” 胡八道背着手,高兴地点点头。刚摆手招呼我们继续赶路,忽然见得这已经离岸很远的周乌鸦忽然掉转了船头,奋力的向我们划了回来。 我们看的懵,柳胖子挠了挠头问: “哎?这小子咋又回来了?” 话音刚落,听得柳胖子“哎呦”一声惨叫,赶紧用手捂住了后脑勺,摊手一看,居然蹭上了不少血迹。 惊讶间,我们见得地上落下了好几个白色的小球。 低头仔细一看,我去!! 是鸽子蛋那么大的冰雹哇!! 第一百零九章 误闯虎穴 冰雹都见过,但是鸽子蛋这么大的冰雹,真没见过!! 我心底一寒,“啪”的一声,从天而降的大冰雹砸中了我的肩膀,疼的我跟柳胖子一样喊了出来。 大家脸都绿了,一时间不知所措,所幸冰雹刚开始下,密度还不大,但是这湖边都是一些矮林,又实在没地方可躲。 慌乱间,那周乌鸦已经着了岸,冲我们喊道: “你们快过来,把船拽上来挡着,这么大的冰雹,砸中脑袋要死人的!!” 猎七狼首当其冲,我们几个虽然极不情愿,但到底还是依照他嘱咐的办,把小船拽上岸,翻过来,一众人躲在下面。 听着大冰雹“叮叮当当”的砸在船底,柳胖子鼻子都要气歪了,指着周乌鸦大骂: “还真让你这张乌鸦嘴说准了,这么大的冰雹,啊?真是要拍死我们!” 周乌鸦和柳胖子中间隔着胡八道,他也有点尴尬,眼神飘忽不定,小声解释道: “这..这咱都上岸了,就不能怪我嘴黑了吧?” “怎么不怪你?要不是你,我们早就到家了!”大飞也来劲了,伸手就要打他,被胡八道一把拦下。 “行了,现在扯这个有什么用!”见胡八道脸色沉了下来,大飞也不敢造次,龇牙咧嘴的揉了揉脑袋。 “妹子,你没事儿吧?”胡八道担心的问。 木秦摇摇头,心疼的抚摸着怀里的白精灵说: “我倒是没事儿,小白头上被砸了好几个包!” 我闻言往他怀里一看,这只蓝狐狸脑袋果然肿起不小,周乌鸦对木秦有意思,见她宠物被砸,欲言又止的十分自责。 要说之前都是巧合也就罢了,这三好晴天居然下起了大冰雹,周乌鸦的话,居然无一例外,全部灵验了!实在让我动摇了看法,难不成这世界上,真的存在乌鸦嘴吗? 眼瞅着大冰雹下了五六分钟,等到天空彻底晴朗后也没人敢出去,大飞把周乌鸦往外一推,骂道: “你出去看看,还下不下了?” 周乌鸦白了他一眼,窜到外边,颤颤巍巍的直起腰来,见他没事儿,我们才紧跟着出去。 眼前白茫茫的一地冰雹十分诡异,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简直难以置信,胡八道往四周望了望,掏出地图,低沉说道: “走吧,今晚前应该能穿出这片林子,到了公路口有车坐就好了!” 我们走了没几步,发现周乌鸦在后头跟着,柳胖子“啧”了一声,狠推了他一把。 “你干啥,不回家跟着我们干嘛?” 周乌鸦扯了扯衣袖,憨声说道: “天黑了,过湖不安全!” 柳胖子就跟听到了笑话一样,嘴角一咧,随即吼道: “你还嫌湖不安全?他妈湖要是会说话,都想躲着你呢?” 周乌鸦也不回嘴,任凭柳胖子怎么骂,就是死跟着,又走了几步,胡八道也终于不耐烦。 “小周兄弟,你跟着我们算哪档子事儿啊?你载我们渡湖,我给你钱财,也算是两不相欠。” 顺利过湖,也诅咒了燕老三,见用不到周乌鸦了,胡八道那势利眼的一面终于暴露出来。 周乌鸦见胡八道也这么说,终于有点生气,呛声道: “谁跟着你们了,我记得邹村长说道边几年前有个旅馆,我是想去旅店睡觉。”说完,他加快速度,大步走在我们前头。 我小声劝道:“算了胡叔,顶多一夜,就让他跟着吧,别再惹他不高兴了,说个啥不好听的,咱还得有麻烦。” 胡八道衡量片刻,叹口气继续前进。 邹村长说的没错,我们这个位置过湖的确少走了不少弯路,穿出林子已经临近后半夜,远远的望见周乌鸦停住脚步,兴奋的向我们招手。 我们赶过去朝着他望的方向一看,在路边幽深的草丛深处,伫立着一座残破不堪的二层小楼。 这小楼十分破旧,外边贴着的白色瓷砖已经掉落的七七八八,但通往那里的小路却干净异常,显然还是有人住的。 这个时间的公路上已经鲜有车辆来往,晚风袭来,似乎又要下雨,大飞被冷风吹的抖个哆嗦,裹紧了衣服问: “舅,我看要变天,又拦不着车,咱们也去休息一宿吧?” 胡八道还在考虑,木秦眼尖,朝前一指说道: “你们看,那宾馆门口不就停着几辆车嘛?” 天色渐暗,我们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楼面上了,没注意到在楼前院子的角落里,还停着几辆白色的破捷达。 有车就好办了,只要能把我们送到市里,以后路程就顺畅了。 周乌鸦见我们跟上,白了一眼,快我们一步自顾自的走了过去。 推开了这破旧小楼的房门,不知道他看到什么,顿时呆傻的愣在门口。 柳胖子骂骂咧咧的凑过去,把他往里一推,不耐烦的骂道: “不进去发什么呆呢?” 待我们挤过去一看,顿时也傻了眼。 大厅里极其简陋,昏黄的白炽灯下,摆放着几张麻将桌子,几十号穿着各异正在打麻将的汉子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房间里乌烟瘴气,看他们头型面相也着实不像好人,胡八道久经江湖看出了轻重,拽着柳胖子和周乌鸦连连后撤,笑嘻嘻的说道: “走差了,走差了,不好意思!” 刚要出门,麻将桌前,一个穿着背心,叼着烟的中年人看了一眼,沉声问道: “等会儿,你们干什么的?” 胡八道赶忙反应一下,回道: “啊,我们是湖对面村子的,想进城,还以为这是宾馆呢,不打扰了,你们继续玩!” 这人只有一只眼睛,是个独眼龙,他把烟掐了,冷冰冰的说: “没错,这就是宾馆,进来!” 这哪里有个宾馆的样子,倒像是个帮会团伙,周乌鸦一听是宾馆就当真了,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傻呵呵的抬腿迈了进去。 我心里一沉,坏了,这怎么还闯土匪窝里去了? 这荒郊野外的跑也跑不掉,胡八道笑嘻嘻的点个头,故意装傻道: “老板这真是宾馆啊,那太好了,那我们就住一宿,多少钱?” 屋子气氛诡异,所有人都在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我们,连傻子也能看出端倪。 那独眼大哥犹豫一会儿,摸了摸鼻子说: “一百一间房,上二楼吧。” 周乌鸦从小在大山里长大,没见过世面,也不会区分好坏人,我们都阴着脸担惊受怕,只有他不以为意,一听这价格,愤怒的高声喝道: “多少钱?一百?这破地方还没我家厕所好呢,你这是黑店吧?” 这话一出,这些人瞬间投来杀人一样的眼光,看的我后背发凉,喉咙发干。 我赶紧解围道: “不好意思老板,我这老弟头一次出门,啥也不懂,一百不贵了,那开房间吧。” 胡八道赶紧给柳胖子使个眼色,让他过去递钱。 独眼大哥接过红张,朝楼上一指,一个高个黄毛吊儿郎当的过来给我们领路。 没想到这周乌鸦还来劲了,转身上楼前,白了一眼独眼大哥道: “我们村接待外人都不要钱,你们收一百块钱一宿,真是黑店,警察也不管管。” 他这乌鸦嘴话音一落,便听到“砰”的一声,房门被推开了,两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出现在我们眼前。 第一百零九章 才说过警察,警察就到,两位警察就站在门口,头发和衣服都湿着,看样子淋了雨。 警察的出现,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两位警察可能也看出屋内气愤诡异,站在门口看看这群土匪,又看了看我们,沉声说道: “这是宾馆吗?” 独眼大哥赶忙起身映衬: “是宾馆,住宿吗?” 听到这里,那带路的黄毛小弟开始催促我们上楼,我们拐上了二楼听到“砰”的一声关门响后,能确认警察进了屋子,其他的谈话就听不见了。 二楼的房间很多,但环境差极,就这破地方,走廊的窗户居然全部钉了铁条子,还有很多房间换了铁门上了锁,十分奇怪,黄毛把我们领到走廊尽头,推开一间房门,漫不经心的说道: “进去吧。”说罢,转身就要下楼,被周乌鸦一把抓住,吼道: “我们七个人咋就开一间房啊,一百块钱一宿就这条件?” 我赶紧把周乌鸦往后一拽示意他别乱说话,点头给黄毛赔不是道: “没事儿兄弟,房间挺好的,一间房也够了。” 黄毛不耐烦的一挥手,转身下楼了。 胡八道使个眼色,叫我们进房间说话,推开房门打着灯,我们顿时傻了眼。 房间里摆放着三张大床,电视是那种九十年代的大屁股,墙面抹了一层还没干透的水泥,地面上更是杂乱不堪,拖鞋烟头到处都是,更甚的是,床上的被子被掀到一边,这房间俨然是被人住过没有打扫的! 周乌鸦愤愤不平的要下去找人理论,被柳胖子一脚踹倒在床上。 “你他妈的消停点吧,真当这宾馆呐,土匪窝知道吗?” 周乌鸦愣了一下,挠了挠头道: “土匪窝?” 胡八道眨了眨眼示意压低说话声音,警惕的探出门外往走廊瞧了瞧,随即关上房门回来说道: “今晚上出是出不去了,都老实点,挨到天亮就走,看能不能混过去!” 周乌鸦还是不服,坐起来呛声道: “怎么能是土匪窝呢,我们村长说的,这是宾馆!” 大飞叹了口气,指着周乌鸦的榆木脑袋问: “村长说的,他年辈不出趟门,啥时候跟你说的?” 周乌鸦挠了挠头道: “村长说十来年前这边开了个垂钓园,宾馆生意都不错呢!” “十来年前的事儿你跟老子扯什么,十来年前我还是雏呢!”柳胖子扯脖子骂了几句,被胡八道瞪了一眼才安静下来。 “位置这么偏僻,这伙人聚在这肯定是捞偏门的,咱们千万别多话,别惹事儿,借车的事儿也不要提了,晚上谁也别出去,将就一宿!” “舅,刚不是来俩警察吗,你说是不是来端他们的?” 胡八道背着手缓缓踱步,半晌转身说道: “不像,哪有穿着制服大摇大摆推贼窝门的警察,他们可能也是误闯了,有警察在是好事儿,都机灵点!” 其实我跟胡八道的看法不同,贼窝里进了警察可不见得是好事儿,如果他们火拼起来,我们基本也跟着凉了! 但我没说出口,这个节骨眼儿,只能静观其变,在心里默默祈祷一切顺利,期盼这俩警察跟我们一样装傻,千万别冲动。 才聊了一会儿,忽听得楼道口传来“砰砰砰”的走路声,好像有人上来了。 我们屏气凝神的听着外边的动静,没过一会儿,“咚咚咚”我们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胡八道叫我们坐在床边别动,故作轻松的打开房门,是那两位警察!! 这俩人看样子四十来岁,一高一矮,一胖一瘦,见胡八道开门,也没客套,赶紧闪身挤了进来。 进了屋子,打量我们一圈,那高个胖警察眉头一皱,沉声问: “你们干什么的?” 胡八道把房门关紧,小声说: “我们是从舟山市里来的,路过这借住一宿。” “从舟山市里怎么能经过这呢?”那矮瘦警察问。 “哦,我们为了不绕路,从对面的葫芦湖穿出来的。” 两位警察对胡八道的话半信半疑,相互对望一眼又问: “你们胸前咋都挂个盒子,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空的,我们都是旱鸭子,怕水,过湖前就每人胸前挂个空盒子,当救生圈用,下起雨也能挡一挡。”说着,胡八道打开了自己的盒子证明给警察看。 我见他们的衣服和头发都是湿的,明显是淋了雨一样,可外边却只是风大,并没下雨,疑惑的问: “警察大哥,你们打哪来啊,外边没下雨你,咋浑身都是湿的?” 高个胖警察挺着大肚子,松了松衣领埋怨道: “我们刚从舟山市里下环城路,那边大雨呢!” 矮个警察也叹道: “你们是东北人吧,在服务区那边还碰见三个东北人,跟你们一样胸前都挎着盒子,这是你们出门的习俗?” 三个东北人?胡八道闻言眼睛一亮,赶忙追问: “领头的是不是长头发的中年人,脏兮兮的,其余俩人一个带着面具的老头,一个丑姑娘?” 矮个警察吃惊的叹道:“对啊,这三人挺奇怪的还聊了两句,你们认识?” 还真是燕老三他们,这么说来,我们翻山渡湖的努力的确没有白费,终究反败为胜,绕到他们前边去了。 而且神奇的是,周乌鸦的话貌似也实打实的灵验了,这燕老三果然不顺,看样子是被大雨封路耽误了行程。 我正心中窃喜,这俩警察突然严肃起来,说道: “行了,好好睡觉,天亮了赶紧走吧。”说罢,转身就要出门。 这就完了? 感情这俩警察是特意来盘问我们的?我难以置信的跟胡八道对望一眼,心中满是疑惑,柳胖子见警察要走,焦急的喊: “哎,警察大哥您等会儿!” 胖警察转身看了他一眼问:“怎么了,有事儿?” 柳胖子是个生意人,可能这些年逃税漏税的事儿没少干了,不知怎么好像有点心虚,咽了唾沫,尴尬的问: “大哥,您没觉得这宾馆有啥不对的吗?” 高个胖警察盯了他半晌,冷冷的说: “哪里不对?” 这么一问,还把柳胖子怼住了,磕磕巴巴了半天才说: “一…一楼那群人,明显不是好人啊,再者说,这也不像个宾馆啊?” 胖警察叹了口气,拍了拍柳胖子肩膀安慰道: “别以貌取人,人家又没违法犯罪,我们就住隔壁,好好睡你的觉!”说罢,挨个看了我们一眼后就转身出去了。 本以为警察进来是想救我们于水火的,这怎么还反过来调查我们一番? 胡八道一言不发的捋着八撇胡,看样子心事颇重。 就这样,周乌鸦睡床上,我们六个心神不宁的凑到一起,蹲坐在地板上休息。 半夜,我迷迷糊糊的刚要睡着,被楼下众人一阵阵兴奋的喊叫声吵醒。 周乌鸦正打着呼噜,被这突如其来的吵闹吓的坐了起来,缓过神骂了一句: “真他娘的,一百块钱一宿的大宾馆,连个安稳觉都睡不好,老板怎么做生意的!” 说罢,他气势汹汹的翻身下床,看样子是要去找老板理论,我吓了一跳,赶忙喊道: “小周回来,别多事儿。” 周乌鸦两手掐腰,白了我一眼嘲讽道: “真怀疑你们是不是城里来的,怎么胆子这么小,隔壁还住着俩警察呢,怕啥?”说完,也不顾我阻拦,推门就出去了。 天都快亮了,这个时候惹事着实不应该,我暗叫不好,赶紧追了过去。 周乌鸦速度很快,走到楼梯口的时候被我一把拽住,但为时已晚。 他扶着扶梯栏杆,探出头朝下边声嘶力竭的大喊一声: “你们都他妈闭嘴!!” 周乌鸦中气十足,这嗓子喊的响亮震耳,霎时间,吓得这群正搓着麻将的混混们手忙脚乱。 所有人不明所以的看过来,叼着烟的,光着膀子的,翘着二郎腿的,一时间鸦雀无声,安静的可怕。 我连连点头赔不是,紧张的拽着周乌鸦衣角让他跟我回去,没成想他还来劲了,甩开我指着麻将桌前那独眼大哥吼道: “干啥呢,干啥呢?我花一百块钱不是来听你们打麻将的!” 十几秒过后,众人终于缓过神来,顿时嘘声一片,我眼瞅着那独眼大哥眉头一皱,当他站起身子得时候,好像从衣襟里掉出个什么东西。 我不经意的往地上一瞧,吓得我冷汗直冒,是一把枪啊!! 第一百一十章 惊悚之夜 早猜到他们不是好人,没成想能坏到这个份上!枪都有,这伙人真是亡命之徒啊!! 我脑门冷汗直冒,见周乌鸦还要发作,赶紧大力掐了他一把,骂道: “小周,你他妈再这么不懂事儿我下次不领你出来了,你以为是你们农村呢,六七点钟就进被窝睡觉了,城里都是夜生活!” 周乌鸦被我掐的哀声连连,我装作没见到掉在地上的手枪,赶忙给独眼龙赔不是。 “不好意思老板,你们继续玩,我兄弟是湖对面那村子的,长这么大第一次出门,啥也不懂!”周乌鸦疼龇牙咧嘴,说罢,我用尽了力气把他搀上了楼。 “别吵,他们有这个!” 回到二楼走廊,我怕他再大声吵闹,赶紧低头伸出食指和大拇指给他比划个枪的手势。 周乌鸦脸色铁青,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使劲挣脱开我,生气的嘟哝道: “啥意思,他们有八?我还有九呢!” 说着,转身还要下楼,这傻小子力气极大,眼瞅着就要拽他不住,我灵机一动,安抚他道: “你别冲动,他们人多,警察不是住咱隔壁嘛,咱去找报警!” 之前还不至于,现在都看见枪了,也确实该跟警察报备一声,周乌鸦折腾了老半天,听到我这话才缓缓安静下来,理了理衣服气势汹汹的去找警察告状。 记得头半夜这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俩警察说住在我们隔壁,但等我们踢开房门不禁一愣。 人呢,空的。 这间房有两张小床,屋子里打扫的很干净,床上的被褥还平整的叠放在床头,根本没人动过。 我心中纳闷,警察没住下吗?什么时候走的? 疑虑间,我听得楼梯口传来一阵脚步声,赶紧拉着周乌鸦躲回房间。 胡八道见我俩慌慌张张的冲进来,刚要张嘴询问,房门被推开了,正是那个独眼大哥。 都说相由心生,不全对,但也的确能表现个大概,近距离看去,这人皮肤粗糙,眼神带着煞气,十足的恶人脸,在他身后还跟着那吊儿郎当的黄毛小弟。 见他俩紧随我们进屋,胡八道眼睛一转,赶紧起身笑脸逢迎。 “老板您咋来了,是不是我这小老弟不懂事儿,打扰你们玩了?这小子土包子别跟他一般见识,我踢他!” 独眼大哥也不嫌脏,一屁股坐在床边,扫了我们一眼,翘起二郎腿不紧不慢的问: “湖对面村子来的?” “是。”胡八道不敢含糊,赶紧回答。 “那小村人不多,基本上天天围湖转,也没见有人出来过,这小子虎头虎脑的像是当地人,你们哪来的?”独眼大哥指了指周乌鸦,又指了指我们,转头问胡八道。 “东北来的,去舟山龙湾村进点水产。” 独眼大哥点点头,好像心思也不在这上,不怀好意的看了眼蜷缩在窗口的木秦。 我怕他打木秦主意,赶紧挡在中间。他瞥了我一眼,沉声问: “这姑娘手里抱着的啥东西?是狐狸吗?” “是,孩子从小养到大的。” 胡八道说完,独眼大哥伸手把我推开,盯着木秦怀里的白精灵看了半天,叹道: “我的天呐,蓝毛狐狸啊,我这辈子头一次见!”说着,就要伸手去摸,我赶紧抓住他胳膊,提醒道: “老板,这狐狸特别凶,除了主人外谁都不让摸,咬人!” 独眼大哥眼放精光,不以为然的把手缩了回去。 “这什么品种,哪弄来的?” 木秦见他面相不善,抱紧白精灵接话道:“买的,就是一般白狐狸,我给它染的毛!” 独眼大哥闻言一愣,随即干笑两声,说道: “是不是染的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小狐狸天蓝色的皮毛,真是极品呐!” 我越发觉得不对劲,感觉从进屋以来,他的注意力都在白精灵身上。 “老板,我兄弟不懂事儿,刚才打扰你们了,给你赔个不是。” 独眼龙好像完全没有听到我的话,眼睛跟个钩子一样盯着白精灵,白精灵十分通灵性,特别是进来之前脑袋被冰雹砸出了好几个大包,心情一直不好,这会儿被陌生人看的别扭,顿时龇起了牙,发出警告! 独眼大哥非但不怕,反而咧嘴笑笑,自言自语的道: “哎呦,瞧这脾气,还是只野狐狸,这身皮毛真是太漂亮了,太珍贵了!” 胡八道见状故意咳嗽一声,也不敢发火,赔笑道: “老板,您看我们明天还得起早出发呢….” 独眼大哥这才反应过来,站起身子紧了紧腰带,说道: “没事儿,你们进来时候没注意,刚才听小弟说还带了只蓝狐狸,我不信,就过来看看!”说完抿了抿嘴,又问: “这小狐狸我很喜欢,能不能让给我?” 还没等我们说话,木秦抱着白精灵紧张的往后退了一步,坚决的回道: “不能!” “哦,好!”本以为这独眼龙还会讨价还价,却简单应了一声后,给黄毛递个眼色出门了。 待确定他们下了楼,我们几个赶紧聚集在一起商量对策。 我擦了把额头上的虚汗,把刚才看到从他身上掉了枪的事儿给胡八道学了一遍。 他听后也吃惊不小,眨了眨小眼睛,长叹一口气: “现在这太平世道还能搞到枪,这是一伙狠人呐!” 大飞刚才一直没说话,这阵想了想问: “舅,隔壁不是住着俩警察吗,现在情况太危险了,咱赶紧通知他们一声吧?” 没等我接话,好不容易安静了一会儿的周乌鸦又来了神儿,愤愤不平的埋怨道: “你说那俩警察?早就跑没影了?” “不在了?”大飞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胡八道左思右想,沉吟道: “不行,这伙人太危险,现在连那俩警察都不在了,不能等天亮了,得赶紧想办法溜!” 柳胖子绝望的指了指窗口上的铁条子,说道: “都钉的严实呢怎么溜,胡哥,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伙人把咱们放楼上来,就跟养猪一样,这是赶吃赶抓呢!” 胡八道不耐烦抽了他一巴掌,骂道: “少他娘的磨叽,去对面房间看看,看哪一扇钉的不严实,踹开不就得了!” 我们不敢耽搁,赶紧分散开来,蹑手蹑脚的到对面房间找出路。 周乌鸦还是不信,但看我们紧张兮兮的样子,不情愿的跟我一起,我俩接连看了几个房间,发现所有的铁条窗都钉的相当牢靠,就算是卖力弄开,也势必要发出不小动静。 楼下的麻将声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让人胆寒的寂静,不知楼下那几十个小子在琢磨什么,更不知道刚才那独眼大哥进屋攀谈的用意,但我潜意识感觉到,危险离我们不远了!! 走廊很长,我们一间一间找了好久,所有窗户无一例外的都被封死。 万分焦急间,我见到周乌鸦非但不帮忙,居然趴在上锁的铁门缝隙里偷看。 这种铁门房间有好几个,不知道里头装了些什么。我刚要过去喊他,胡八道从后头猛拽了我一把,一脸紧张的嘱咐道: “来不及了,刚才那单眼瞎进房间来,我估计是探虚实的,这么着,你赶紧躲楼梯口的房间里,等一会他们人都上来,趁乱溜出去,保护好镖!” 胡八道眼神坚定,容不得我半点反驳,丢镖同样代表着丧命,我点头同意,想着出去藏好东西再折返回来。 刚交代完,听得楼下传来大片的脚步声。 他们来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火拼 听到散乱的脚步声,胡八道眉头一挑,伸手把我推进楼梯口的空房间里。 周乌鸦看到,可能以为我俩有啥猫腻,莫名其妙的就要跟进来。 胡八道阻止不住正在外边拽他,这个时候,就听得这楼下人顷刻间“噼里啪啦”的一拥而上,整整挤满了半个走廊。 门还没关,周乌鸦半个身子卡在里面,好好的计划就这么被他搅和了!! 独眼龙见到胡八道和周乌鸦拉拉扯扯的样子,冷笑一声问: “大晚上的,干嘛呢你们?” 胡八道赶忙放手,脑筋一转,笑嘻嘻的赔笑说: “咳,这土包子嫌房间挤,非要自己睡一间,你说俺们就花了一间房的钱,不能这么办事儿!”说着,胡八道气的拽着周乌鸦大腿,一使劲把他轮了出来。 周乌鸦摔了够抢屎,站来起来拍了拍屁股刚要说话,胡八道赶忙瞪了他一眼,拉上了房门说道: “老板,不好意思啊,是不是我们在楼上太闹腾,又惹着你们了,” 房门被关紧,我看不到外边情况,躲在门后倒吸一口凉气。 所幸胡八道脑子转的快,不然非得让周乌鸦这小子坏了事儿不可。 刚想完,就听得周乌鸦扯着嗓门喊道: “你这老头怎么说话的,怎么成我嫌挤了?从今天一住进来你就疑神疑鬼的,这会老板找上门,又拿我当挡箭牌呢?” 我隔着门都能感觉到外边气氛的尴尬,暗骂这傻小子好赖话听不出来,真是蠢到家了! 胡八道忙把话茬揽过来,笑嘻嘻打圆场: “嘿,你这小子还不服说,算了算了,就当是我的错。”说到这里,又话锋一转:“老板,你们这阵势….” 我听到外边沉默半晌才响起独眼龙的声音。 “别害怕,我这宾馆平时住客不多,兄弟们都住这层,上楼来睡觉的。” 刚才在到处翻找逃脱点的时候就发现,有很多房间都是住着人的。难不成这独眼龙领人上楼只是玩累了想休息? 胡八道一听,赶紧顺势应承道: “这样啊,那就不打扰了,你们休息,俺们也先回去了。” 我松了一口气,感觉计划要成,但又听独眼龙叫了一声: “老先生等一下,我还有句话没说。” “您说!” “自从你们进来就遮遮掩掩的,我知道它是个宝贝,但这东西我看上了,就得是我的,我也不喜欢兜圈子,就一句话,给不给?” 我闻言心里一愣,这独眼龙果然实货,还真是奔着鬼眼青藤来的,听他这口气是胸有成竹,不给也是要抢的意思。我紧张的抱紧镖盒,继续听胡八道的决断。 胡八道对这个点早有准备,声音有条不紊,笑嘻嘻的回道: “老板,你看我们外地人能有啥好东西,不值钱,那行,你要真是看上了,那就跟我回屋吧,咱们慢慢谈。” 胡八道没反对没拒绝,一心想着给我创造条件脱身,听独眼龙答应,我心中窃喜,可还没高兴过三秒,就听得周乌鸦扯着嗓门喊道: “小哥,我们都回房间了,你还躲里干啥,出来走吧?” 我:“……………..” 胡八道:“………………..” 这独眼大哥也不是吃闲饭的,一听这话瞬间明白过来,踢了一脚房门问: “还有谁他妈在里头?出来!” 废了这么多口角,好不容易把他们注意转移,我也才有机会脱逃,只差临门一脚,却让这周乌鸦给捅娄子了!! 我心中暗骂一句,“砰”的一声,房门被踹开,独眼龙撇着嘴,冷冷的上下扫我一眼,骂道: “我他妈的就说你们没这么容易答应,原来躲这呢,想跑?” 我已经暴露,眼下没别的机会了,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胡八道笑嘻嘻的走近独眼龙,笑嘻嘻的劝道: “老板别气,都好说,都好说…..”胡八道笑里藏刀,走到独眼龙跟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瞄准他脑袋先招呼一拳头,随后紧紧的扣住他脖子。 “他娘的,反了!” 见胡八道动手,机会来了!我几步奔向门口,朝着独眼大哥胸口就是狠狠一脚飞踹。 要说别的不行,打架上我可是内行,这一脚下去狠狠的踹他个四仰八叉!! 窗户纸已经捅破了,大飞,柳胖子和猎七狼也不显着,赶紧过来帮忙。 这小破楼的走廊十分狭窄,对方虽然人多,但是人挤人十分密集,后边的小弟根本使不上力气。 这独眼大哥站在最前头已然成了肉盾子,我左右开弓,几记拳头过去,打的他鼻青脸肿,还掀飞了两颗大门牙!! 独眼大哥一倒,直接一个顶一个,把后面人压倒一大片,胡八道见状大喊一声: “抓紧机会,快跑!!” 他刚往前一抬脚,我就听得“啪”的一声巨响!吓得我眼皮一跳,集中精神一看,这倒在地上的独眼大哥掏枪了!! 我心中一颤,糟了,忘了这小子还有枪的事儿,这可是真枪实弹啊,武功再高也怕菜刀,我们不敢再动,一时间,局势瞬间调转! 独眼大哥已经被我揍懵了,满脸是血,踉跄着身子被后边人掺了起来,拿身后小弟的袖头擦了一把脸,枪口对着我骂道: “还他妈会功夫,你来,试试有没有枪厉害!” 胡八道也没了刚才的气焰,站在原地喘着粗气想办法。 打仗的时候周乌鸦被我们挤个跟头,在脚下被踢来踢去,这阵终于得了机会从地上灰头土脸的爬了起来,见两方都站着不动,他擦了一把脑门上的灰,看看我们,又看看独眼大哥他们,小爆脾气终于按捺不住,骂道: “你们他娘的干什么呢?怎么动不动就打人,干什么呢?” 独眼手里握着枪,被我狂揍正在气头上,我怕周乌鸦吃亏,往后抓了下他一角,小声劝道: “兄弟,你往后去,没你什么事儿!” 周乌鸦气愤的把我胳膊一甩,埋怨道: “没我什么事儿?知道没我事儿不等我出去你们再打?” 刚才情急根本没顾得上那么多,此时细看,这周乌鸦脑袋肿的跟猪头似的! 独眼不耐烦了,拿着枪点着他骂道: “土包子,少他妈的在这废话,滚后边去!” 周乌鸦闻言一愣,毫不畏惧的朝着独眼迈了一步骂道: “骂谁呢,骂谁土包子呢,开个破宾馆瞧给你牛的,搞把带响的玩具枪你在这糊弄谁呢?” 见周乌鸦不退反进,毫不把他放在眼里,气的他是七窍生烟,浑身哆嗦着骂道: “他妈的,再往前走一步,老子一枪崩了你个土包子!” 这独眼眼瞅着要失去理智了,周乌鸦没见过世面,处事想当然的不知深浅,他虽然为人木讷,但载我们过河品质不坏,要是因为我们连累他把命搭上,我这一辈子都过意不去,赶紧拉住他劝道: “兄弟,他那是真枪!这没你事儿,你一边去!” 周乌鸦闻言不以为意的朝地上“呸”了一口,骂道: “真枪?真枪让他打我一枪看看能不能把我打死?”一边说着,他挣脱我继续往前走。 这可彻底把独眼大哥激怒了,刚才他朝棚上开枪没第一时间毙了我们是不想把事儿搞大,可能他出道至今都没受过这档子气,霎时间丧失理智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开了保险,挂上枪栓骂道: “他妈的,土包子你去见阎王爷吧!” 糟了!!我吓出一身冷汗,刚要把周乌鸦推到一边,这小子却不紧不慢的掐上了腰,嘲讽道: “来吧,枪毙我吧,也就能骗骗傻子?就你这熊样的,要是真枪早他妈就走火了!” 话音一落,还没等我动作,就听得“砰”的第二声枪响!! 完了!! 我把眼睛一闭,心脏狂跳不止,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裳!! 半晌,等我喘着粗气睁开眼睛一看,这周乌鸦和独眼大哥都在一动不动的站着,他喘着粗气,面如死灰的瞪着眼睛,磕磕巴巴的说道: “还…还…真是….真枪啊!!” 我二话不说赶紧把他放倒,胡乱摸索着伤口想给他止血,可摸了半天也没发现异样,我正纳闷,忽然听得“啊”的一声惨叫,对面的独眼大哥两手抱着脚面栽倒在地上打滚! 我正一头雾水,就听得大飞在我身后呆呆的惊叹一句: “牛逼了,这枪还真走火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无间道 听到大飞的话,我顿时缓过劲来,没想到这乌鸦嘴又立功了!! 独眼龙嚣张跋扈的拔出抢来,没想到威风不过三秒钟,走火伤了自己,后面一群小弟也看的傻眼,趁他们慌做一团的功夫,猎七狼带头把人群撕开个口子,我扶着腿软的周乌鸦,几个人赶紧趁乱跄踉的跑下二楼。 独眼龙终于发了狠,见我们要跑,一边抱着脚,一边连喊带骂的招呼小弟抓人。这半走廊的人终于回过神儿,呼啦啦的追了下来。 还没等出门,我们便在一楼大厅被围追堵截大打出手,桌子被掀翻,麻将洒落一地,无奈与对方实在人多,我们左冲右突渐渐招呼不住,这么下去迟早完蛋,胡八道眼角出血,捂着半张脸逮着空隙把我拽住,指着门口喊道: “按计划,你先走!” 猎七狼,大飞和柳胖子全部都挂了彩,听到胡八道吩咐,逐渐把我和木秦围在身后。 镖在身上,由不得我选择,我一咬牙猛劲踹开房门抓着木秦的手闷头跑出了小楼。 我胸前还背着个大盒子,鬼眼青藤慢慢长大,已经十分沉重,跑了十来分钟,累的我精疲力竭,一屁股坐在公路上。 我大口喘着粗气,撒开手问: “木秦,你没事儿吧?” 见没有应答,我扭过头去一看,登时吓的我一哆嗦,木秦怎么变成周乌鸦了? 我皱起眉头又往后望了望,吃惊的问他: “你怎么在这?木秦呢?” 周乌鸦擦了把汗,疑惑的反问我: “你说那妹子?我不知道啊,我刚才正打的热乎,你拉起我的手就跑,我还想问你呢!” 我闻言绝望的一拍脑门,哎呦,拽错人了!! 我郁闷之极,出门前胡八道他们就已经支撑不住了,过了这么久,应该都被擒了吧? “咳…”我叹了口气望了眼呆傻的周乌鸦问: “你受伤没?” 周乌鸦拍拍屁股站起来委屈的说: “挨了不少揍,倒是没大事儿,这宾馆老板咋还有枪呢?” 我白了他一眼,望了望四周,窜进路边的树林里,解释道: “还哪门子宾馆,十年前可能是,现在就一土匪窝!这回信了吧?” 周乌鸦就是那种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榆木嘎达,这会儿不再犯倔,在我身后跟着问: “信了,不过你就这么撇下朋友拉我跑出来,有点不仗义啊?” 我在林子里找了个好挖土的隐秘地点,疯狂的开始刨坑。 “我一会儿还得回去,你就不用跟着我了,趁现在安全赶紧去湖边藏起来,等天亮了划船回村去!” 周乌鸦重重的叹了口气: “瞧你这话说的,我也不是贪生怕死的人,在宾馆我惹了不少麻烦,一会你要是还想杀回去,我也去!” 周乌鸦刚才吃了不少亏,身上已经挂彩,真是没想到这傻小子还挺讲义气,我挖好了坑,小心翼翼的把镖盒放在里面埋好,擦了把汗说道: “光咱俩回去没什么用?得报警!”说着,我掏出手机打了报警电话。 周乌鸦倚靠在树干上休息,待我打完电话,俩个人蹲坐在路边抽烟傻等,他问我埋盒子干啥,我也没心情给他解释,满脑子都在想警察什么时候出警,毕竟现在每耽搁一分钟,胡八道他们就会更加危险。 想到那独眼龙有枪,我望了眼蹲在我身边的周乌鸦,劝道: “兄弟你听我说,那帮人都是违法犯罪的亡命徒,今天这事儿小不了了,一会警察就来了,你不用陪我,先回去吧。” 周乌鸦看样子好像不会抽烟,用大拇指和食指掐着烟蒂,哆哆嗦嗦的抿了一口,随即呛的连声咳嗽,待半天缓过来,他挥手说道: “你就别管我了,我周乌鸦今天是不会走的,我收了你们的钱,就得安全的把你们送出去。” 他这样子颇为滑稽,我想夺烟不让他抽了,他却灵活的往后一躲。我无奈的冷笑道: “给你的钱是送我们过湖的酬劳,现在已经安全过来了,没你的责任了。” 周乌鸦又装摸做样的抽了一口,眯起眼睛吐了口烟雾。 “本来是这样的,但是在宾馆你们几次三番提醒我老板是坏人,我也不相信,闹成这样,我有责任!” 其实他这话说的不假,独眼刚领人上楼的时候我正藏的好好地,要不是他傻了吧唧嚎了一嗓子叫我出来,也不至于后来打的这么惨烈。 这小子不仅嘴上没个把门的,还倔的像头驴,我苦笑一声摇摇头:“你到底叫啥名字,周乌鸦不是你外号吗,怎么你自己还这么叫呢?” 谈及此处,周乌鸦猛劲吸了一口,把眼泪都呛出来了。 “咳咳咳….呼….周乌鸦就是我名字,连我爸妈都这么叫我,下生起那名字,都没人记得了。” 这话听得挺心酸的,不了解的时候,觉得他还真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扫把星,但经历这段时间的接触,我真心觉得他其实为人不错。 我叹了口气,伸手搭在他肩膀上。周乌鸦擦了一把眼泪,接着说: “大家都说我是扫把星,是乌鸦嘴,平时村里出了什么坏事儿都往我身上赖,但平心而论,我从来就没说过谁坏话!” 我闻言点头应和他,周乌鸦郁闷的抖了抖烟灰,又说: “我知道村里人都看不上我,所以我自觉地搬到另一边住,为了跟大家搞好关系,我很努力的关心他们,比如我说,张伯,快下雨了,别出门了..郑叔叔,你在梯子上小心点别掉下来,结果他们不听我劝,下雨挨浇了,从梯子上掉下来了,就开始埋怨我,咳..我去哪说理去?” 周乌鸦在村中没有朋友,姑且借着“烟劲儿”跟我说了几句心里话。 我想起了因为他耽误的行程,苦笑一声摇摇头,拍了拍他肩膀说道: “兄弟,我说句公道话,其实…你这嘴有时候还真挺灵的,但我相信你,你人特别好,无论说什么都不是有意的!” 周乌鸦又大口吸了两下,把烟蒂一撇,一声不吭的蹲了半天,沙哑着嗓子问我: “你们每个脖子上套个挺大的盒子,到底是干啥的?还要人不,我不想在村里待了,我跟你们干,给口吃的就行。” 我既不想撒谎骗他,也不想生硬的拒绝,笑着回道: “咳,简单说吧,我们其实就是送快递的,长途快递。”我回头往后指了指刚才被我埋下镖盒的位置。 “不是不欢迎让你加入,说实话,我们干这行也不是自愿的,这一路上天险灾害,猛兽毒虫,天天如履薄冰十分危险,就为了躲仇人保命!” 周乌鸦一听,反倒来了兴趣。 “危险我不怕,在这村子我就像个多余的人,我走了他们反而高兴,让我跟你们送快递吧!” “那哪成,你走了,父母咋办?” 周乌鸦垂头丧气的撇了撇嘴。 “连我爸妈也嫌弃我,从小就被赶出来了…….” 望着可怜巴巴的周乌鸦,我回想起我们第一次翻船被救上岸,遭到围观老乡嘲讽的时候,好像是有一对中年夫妻羞愧的退出人群。 都说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但如果掉反过来,为人父母嫌弃子女拖累,那份无助,想想都觉得可怕….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好,静静的陪他坐着。半晌,周乌鸦话锋一转问我道: “你说着这伙人到底干啥的,怎么房间里还装着那么些兽皮呢?” 我闻言一愣。 “兽皮?什么兽皮,你在哪看见的?” 周乌鸦眨了眨眼说: “在二楼啊,就咱们找窗户时候,我在那铁皮门的房间里瞧见的,装着满满的兽皮,别看我常年打渔,那山里的野兽也差不多见全了,我都认识!” 二楼确实有很多用铁门紧锁的房间,像是很保密的样子…. 我灵光一闪,忽然急出了一脑门汗,糟了!!这伙人不是奔着鬼眼青藤的,他们的目标,应是木秦的蓝狐皮!! 两根烟都已经抽完了,还不见警察出现,急的我跳在路中间来回转圈。 周乌鸦趁这个时候去道边掰了半截棍子做武器,四下漆黑,不见往来车辆,又等了十几分钟,我实在急不可耐,看了眼手机喊道: “不行,不能再等了,我得先过去!”说完,我撸起袖子,掉头往回走。 周乌鸦刚要跟上,忽然兴奋的扯了我一把喊道: “来了来了!!” 回头一看,公路尽头闪烁着车灯,不多时候,一辆警车映入眼帘,怎么就来一辆车?? 我往车后眺望了一眼,发现后边再没其他动静了,我这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子,这小车充其量才能做五个人,这哪够啊? 我在电话里说的明明白白,这伙土匪不下二三十人,而且手里有枪,十分危险,我本以为最低也得来个两三车手持冲锋枪的武警,怎么盼星星盼月亮就来了一辆小车? 警车在我俩身边停下,没想到更让我吃惊的还在后头,车上只有两个警察,而且这两个人我还挺眼熟,这不就是在宾馆遇见,又莫名消失的那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两个警察吗!! 高个子胖警察开车,坐在副驾驶的瘦子从车窗探出脑袋问我: “你报的警啊?” 见到是他们俩个饭桶,我心如坠谷底….. 第一百一十三章 空枪袋 瘦警察见我发呆,不耐烦的敲了敲车窗问: “我问你话呢?是不是你报的警?” 我缓过神儿,点头道: “是,就刚才那二小楼,打起来了,那帮人有枪!” 听我说完,两个警察互相对望一眼,问道: “枪?你确定看见枪了?” “是,一把手枪!” 周乌鸦也凑过来紧张的说道: “我作证,有枪,真有枪!” 坐副驾驶的瘦警察挠了挠头,好像不太信任我们,说道: “这世道哪弄枪去,肯定就是把假枪糊弄你们的。” 我才要解释,周乌鸦先急了,张嘴说道: “我刚开始也不信,后来眼瞅着那枪响了,我能作证!” 瘦子警察上下打量他一眼,问: “你作证,看见他开枪了?杀人了?” 周乌鸦回道:“他倒是想开枪杀人,没来得及,那枪就走火了,把他自己给打了….” “行了行了行了。”瘦警察感觉周乌鸦在胡扯,打断他不屑的一挥手: “那楼里情况我了解个大概,里头二十几号人呢,带头的要是还有枪,你俩是怎么跑出来的?” 周乌鸦见警察不信,火气上头,“啪”的一声大手按住车盖,瞪起眼睛解释: “哎?我都说了我亲眼看见开枪了,你咋不信呢?我们俩就是趁枪走火才跑出来的啊!” 周乌鸦气的磕磕巴巴,这俩警察从来到现在一直坐在车里说话,摆出一副臭架子,着实让我反感,遂补充说道: “警察大哥,你们俩也进去过,那帮人什么脾性还看不出来吗?二楼有几扇铁门,房间里面装的都是珍贵兽皮,不是走私,就是黑猎!我几个朋友还困在里头,他们很危险!” 听到我这话,俩警察冷漠的脸上终于有了反应,思忖片刻招手让我们上车。 本以为是信了我们的话,想拉我们去派出所呼叫支援,可是看车子驶进方向却是那破宾馆楼,我不安的问: “咱们就直接去?他们人那么多,手上还有枪,不再多叫点警察吗?” 那胖警察通过后视镜瞄了我一眼,自信满满的回道: “你这朋友不都说了吗,那伙人拿枪都能走火,一群饭桶,我俩还不足够了!” 周乌鸦“啧”了一声,脸色阴晴不定的解释道: “那不一样,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叫周乌鸦,就住在这葫芦湖边上的村子,我从小就是个乌鸦嘴,他拿枪走火不是技术差,可能….可能是因为我说错话了。” 我闻言一愣,刚才我跟周乌鸦聊天的话,他可能听进去了,周乌鸦本性真的不坏,虽然一直不愿意承认自己让人诟病的乌鸦嘴,但此刻为了救人,也是豁出去了。 不过周乌鸦的坦诚并没有换来警察的认真对待,这一胖一瘦两个搭档只是摇头哑笑,安慰我们不要怕。 他们胖的肥头大耳跟煤气罐一样,瘦的又营养不良像个猴子,从谈吐和形象上就能看出来,平时一定都是混饭吃的公职人员,我心里顿时凉了半截,问道: “对了,你俩之前不也是去住宿的吗?怎么走了?” 胖警察开着车,不紧不慢的说道: “是打算住下的,所里突然有点急事儿,就回去了。”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希望能让他们多叫一些应援来,劝道: “警察大哥,里面情况你也看见了,就是一贼窝,咱们四个回去用处也不大啊,能不能多叫点人来?” 那瘦警察闻言冷冷的回头看了我一眼: “怕什么,他们有枪,我们也有枪,而且咱还不走火呢!” 见他们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顿时让我心里凉了半截。 那开车的胖警察瞪了瘦子一眼,扭头安慰道: “放心同志,我们两个先去看看情况,如果又兽皮,又绑架的情况属实,后面大部队马上就来!”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本以为打了报警电话就万事大吉了,没想到碰巧摊上他们。眼下实在没有办法,也只能随机应变了。 车子速度开的不慢,没过一会儿就到了破楼附近,我见没有减速趋势,疑惑的问: “前边就是窝点了,车不停远点吗?” 胖警察充耳不闻,一把打个转向,直接拐进了破楼大院。 我心里一慌,这他妈是什么意思,刚正面? 我不了解警察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他俩哪来这么大自信,见车子停在一楼门口,心里惴惴不安! 熄火下车,警察动作连贯,轻松异常,我给周乌鸦使了个眼色叫他小心。 跟着胖瘦警察大张旗鼓的折返回来,楼里听到声响,一股脑冲出来十多个人,个个手持刀具棍棒,为首被小弟簇拥的,右脚打着绷带,瞎着左眼,正是那拿枪走火的独眼大哥!! 见到我和周乌鸦,这独眼恨得牙痒痒,又瞥见胖瘦警察,沉声道: “警察大哥,你们四个咋一起回来了?” 胖警察两手叉腰,用下巴指了指他,厉声说: “人家报的警,怎么着,听说你们打起来了?你还有枪?” 独眼闻言哈哈一笑: “咳,就发生一点口角,我这开个小破宾馆,上哪弄枪去,您真笑话我。” 周乌鸦见独眼狡辩,扯着胖警察胳膊焦急的说道: “警察大哥,你可别听他瞎扯,你看他那脚上,现在还缠着绷带呢,那就是枪伤,不信你去看看!” 胖警察甩开周乌鸦,用手指了指二楼说: “他俩还说,你楼上房间藏了不少走私兽皮?有这事儿吧?” 哪有办案把疑点一股脑全说出来问当事人的?这么不专业? 我正暗骂警察无能,但注意到独眼听到这茬的时候,脸色大变,半晌才笑嘻嘻的说道: “咳,这俩兄弟说我持枪,又说我走私,罪都不小呢,警察大哥,你可别听他俩胡诌呀?” 周乌鸦嘴笨,闻言怒不可遏,指着他开始破口大骂。 瘦警察挤挤眼睛,拽了他一把劝道: “别着急骂,咱先进去搜搜不就知道了。” 周乌鸦一听,连忙点头:“对,快进去搜他们,搜枪,二楼那铁皮门里还有兽皮,有狼的有熊的,这伙人都是罪犯!” 听到要进楼搜查,独眼也不是很怕,看了我一眼,阴笑一声,让开一条路说: “行啊,那警察要搜,我不能不让,那就上楼看看吧!” 胖瘦警察彼此交换个眼色,叫我俩跟上便大步上前了。 周乌鸦兴奋异常,就感觉马上要破案了一样,见我不动,高兴地扯了我一把,说道: “走啊兄弟,你愣啥神呢?” 我摆了摆手,示意他别着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照常理说,我报警之后出警的是这俩警察,说明他们应该就是管理这片的,天长日久,会不知道这个匪窝的深浅?两个人,就敢上楼去搜? 另一边的独眼龙也很蹊跷,我们才走了半个多小时就折返回来,这段时间根本就不够他们转移兽皮和胡八道等人,怎么这么有恃无恐的让警察去搜? 两边都很不对劲!! 胖瘦警察已经上到了大门台阶,察觉我和周乌鸦没有跟上,扭头说道: “走啊,还得你俩指认一下哪个房间藏的走私兽皮呢?” “好,这就来。”我随便附和了一声,就在瘦警察转身的一刹那,我注意到他的腰间枪袋,不禁心里一颤!! 糟了,是空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一出好戏 高个胖警察的别枪还在,看到瘦警察腰间的空枪袋,我顿时明白了一切! 枪是警察的命,是贴身携带的东西,刚才在车里这瘦子还信誓旦旦的说,悍匪有枪,自己也有枪,不用怕之类的云云,可是他的枪呢? 现在的世道的确没地方搞枪去,当时杀羌鹫时候,柳胖子那么有钱,也才弄来一把卡弹的长管猎枪,这伙私倒兽皮的土匪,却拥有一把精致的短手枪,哪来的? 警察的! 回想那时在楼梯口,独眼大哥站起身子不慎手枪滑落,再到走廊火拼的时候,意外走火,都说明这独眼大哥玩枪并不熟练,也就是图个新鲜!! 而在这之前,两个警察巧合住店,不去处理这帮恶人,反倒来我们房间盘问一圈,如今想来应该是这里的长客了,我倒吸一口凉气,好一个警匪勾结!! 周乌鸦还以为马上就要破案了,兴致勃勃的扯着我的衣袖子,独眼龙瞧见我有不对,冷声催促道: “楞什么神呢兄弟,后悔报警啦?”话音一落,他身边几个小弟表情痛苦的憋不住笑。 那胖警察也扭头劝道: “不用怕他们,有我俩给你撑腰,你俩进来!” 虽然识破计量,但胡八道,猎七狼他们五个肯定被关在里头,现在跑也跑不掉,不如将计就计,我冷静一下,脑子极速旋转,扯起嗓子大声道: “警察大哥,真是多亏你们能来,这伙人就是相中了我妹子的蓝狐狸,刚要是我没跑出去,那我藏在林子里的三条小狐,也都得让他扒皮喽。” 耿直的周乌鸦闻言一愣,盯着我恍然大悟的说道: “哦,兄弟,原来你刚才埋地下的盒子里装的是小狐狸啊?” 我顺势点头,独眼一听我还有蓝皮狐狸,顿时眼放精光,见他偷偷给那胖警察递个眼色。 周乌鸦气愤的指着独眼大骂: “你等着,你个挂羊头卖狗肉的,等警察搜出兽皮,让你好过!” 我见成功把独眼胃口吊了起来,说完这些,便装作信任警察,若无其事的跟一众人进了厅门。 前脚刚迈进去,便听得后边有人“咣当”一声扣紧了门锁。 胖警察挺着大肚子装模作样的扭头喝道: “你们说是在哪看见的兽皮?二楼是不是?” 周乌鸦赶紧回应:“对,上楼左拐,那一排铁皮门里装的都是兽皮!” 这俩“演员”轻哦了一声,领着我们上楼检查,独眼大哥也十分配合,装成一幅吓的要死的样子,于是出现了非常滑稽的一幕,好几十个嚣张跋扈的坏人围着俩饭桶警察唯唯诺诺不敢说话,任凭他检查训话,丝毫没有反驳,假的不能再假,简直让我在心里笑掉大牙!! 果不其然,铁皮门里的兽皮完全没有转移,房间是经过改装的,撤走了原有的一切床柜设施,摆满了木条货架,货架上铺着一层一层的珍贵兽皮,有虎皮,狐狸皮,雪狼皮,其中还掺杂着一些珍贵角骨….. 看着一张张兽皮下残留的血迹污渍,着实让人触目惊心! 周乌鸦先前只是透过门缝窥探一角,如今见了仓库全貌,瞪眼张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胖瘦警察早已经见怪不怪,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指着独眼问话: “你还有啥说的?” 为了演的逼真,独眼龙瞬间戏精上身,招呼手下就要反了,不看也知道,接下来的剧情应该是俩警察拔枪威慑悍匪团伙,那瘦子可能记性不好,潜意识的右手一抹腰间枪袋,摸了个空,尴尬的看了独眼一眼,挠了两下大腿,把手缩了回去。 他的这些细微动作我都看在眼里,我索性也不打扰,就让他们继续耍。 胖警察倒是成功拔枪,慢悠悠的顶在独眼脑袋上,跟电视剧里一样,这一屋子里的人都不敢动了,为了逼真,还掏出手铐把他铐上了,就这样,两位警察不费一枪一弹,一分钟治敌一群匪徒,那帮小弟就跟群演一样没了刚才和我们打斗的狠劲,个个目瞪口呆的面面相觑,我看了都感觉尴尬。 周乌鸦不明所以,见独眼被铐,拍手称快,连连跟警察握手。 一系列的铺垫工作完成,胖警察微笑着把人压出屋子,问我道: “还辛亏你们报警帮忙,我看整个二楼都是仓库,他们这走私货值还不小呢!” 我苦笑着点头,趁他演戏机会狠狠的扇了独眼一巴掌,喝问道: “我朋友呢?” 我这一下力气十足,“啪”的一声巨响,把他半张脸都扇紫了。 独眼没想到我会下手打他,刚要翻脸,但此刻又骑虎难下,只能眨着眼睛发愣,胖警察赶忙拉开我,打圆场道: “同志,你打人不对,别动手。”又扭头质问: “你是不是还扣人了,关哪了?” 独眼有气没法撒,手又被烤着,恨得牙痒痒,哆哆嗦嗦的抬手往走廊尽头一指。 要了钥匙,在去救人的路上,胖警察关怀的问道: “对了,你们带来那蓝色狐狸,我看那可是国家保护物种,得上报的,听你刚才说,还有几只让你藏起来了?” 我心里暗叹辛亏及时看出他们心思,编造个活口,如果没有我这谎话吊着,也就没这段戏看了,而且估计刚才一进门,被铐的就是我了。 “是,警察大哥不好意思,其实我们穷前挎着的不全是空盒子,我的那个,里面还装着三条蓝狐狸呢,刚才等你们出警的时候,让我藏起来了。” 胖瘦警察感觉良好的对望一眼,继续追问: “那狐狸是喘气的东西,你扣盒子里时间久了不憋死了嘛?那可是国家保护动物,你藏哪了?” 我故作信任的点头道: “是,那狐狸毛都是天蓝色的,特别稀有,等咱这放了我朋友,我立刻去拿给你。” 胖警察闻言满意的点点头,说话间,我们来到了走廊尽头的房间,打开房门,胡八道,大飞等人被五花大绑的堆在墙角,他们个个皮青脸肿,及其狼狈,但唯独不见木秦和白精灵。 柳胖子满脸是血,眼睛肿的跟灯泡那么大,见独眼上了手铐,又有警察跟着,顿时高兴的来回窜动。 我刚要去松绑,胖警察一把拉住我胳膊,接着刚才的话头说道: “你朋友都在这了,安全上没问题了,你快说那一盒子狐狸了被你藏哪去了,我派人去取出来,别再憋死了!” 胖警察问完这话,那独眼的耳朵都竖起来了。 我叹口气道:“警察大哥,我不是当地人,也描述不明白那地方啊,离着不远,等我放了朋友,带你们一起过去!” 瘦警察也有些坚持不住了,不耐烦的“啧”了一声,道: “哪来这么多废话,我们成天在这片溜达几十年了,哪有老鼠洞都明明白白的,你就大概说你藏哪了,要是把那么珍贵的蓝毛狐狸捂死了,你得坐牢,知道不?” 周乌鸦傻了吧唧的刚要张嘴坦白,我抢话道: “警察大哥,经历这一宿的事儿,我现在脑袋空白一片,真说不明白,而且那狐狸咬人,就认识我一个,等我把朋友放了,跟你们回派出所作证的时候,顺道取了不行吗?” 见我这般不松口,胖警察无奈的深吸一口气,看了眼独眼,才勉强答应了。 待我把胡八道等人松了绑,赶紧追问木秦下落,柳胖子吐了一口血水骂道: “他妈的,你眼睛长后脑勺了?俺们给你开条血路,你怎么不带上木秦,反倒领着这乌鸦嘴跑了?” 此时危急关头,我实在没空解释,胡八道推了柳胖子一把,答道: “她那小狐狸特别厉害,咬伤了不少人,让狐狸救走了!” 我心里不禁暗叹:怪不得独眼和警察大费周章演这出戏,原来白精灵和木秦居然也跑了!! 柳胖子气的“呸”了一口骂道: “那万年蓝,小畜生,老子这一路也没少喂它了,结果谁也不管,就知道带着木秦跑!” 胖警察也没了耐性,冷声道: “走吧同志,人也救了,去把你藏的小狐狸找出来吧!” 我背对着他们,给胡八道一众使个眼色,万幸除了周乌鸦以外都是人精,瞬间明白我的意思。 一众人缓缓走出屋子,我拽住周乌鸦跟在最后头,趁着大家不注意,我趴在他耳边嘱咐道: “兄弟,他们都是坏人,今晚大家能不能活命,全靠你这张乌鸦嘴了!!” 不知道周乌鸦听没听懂我的意思,但他却自信的拍着胸脯说道: “好,我知道该怎么说话了,一会儿看我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生死一家人 警察说派出所很近,便车也不开,夸张的押着独眼和一众小弟,浩浩荡荡的步行前进。 目的很明白,这就是让我带路,等挖出了镖盒,再一窝端掉我们! 我心里暗自嘀咕,他们如此煞费苦心,说明白精灵的蓝狐皮一定价值连城啊! 出了破楼没多远,胖警察就有点按捺不住,不断的询问我还有多久,藏在了哪里,我一直在寻找脱身办法,支支吾吾的随便应付。 胡八道,大飞,柳胖子和猎七狼全部带伤,一会儿闹翻了再打起来,我们依旧溜不掉,兜这么大圈子也就白白浪费时间了。 所以今晚,周乌鸦这个杀手锏尤其重要! 见我在藏镖盒地点上含糊其辞,那瘦警察有些起疑,烦躁的问道: “一会儿说这,一会儿说那,天都快亮了,那一盒子的蓝毛狐狸到底是不是你藏的?” 我故作委屈的挠了挠头。 “是我藏的啊,但你看天这么黑,我那阵又太紧张,有点叫不准地方了!” 瘦警察眉头一挑,从腰间拽出一副手铐,走近我说道: “我看你这小子,说话东一句西一句的,又讲不清楚蓝狐狸到底哪里弄来的,先铐上,咱再慢慢找!” 铐上手铐还怎么脱身?我潜意识的往后一躲。 “警察大哥,我又没犯罪,你这没根没据的铐我算怎么回事儿?” 见我极力躲避,更加重了瘦警察的疑心,他狐疑的打量我们每一个人,在瞄到周乌鸦的时候,冷声问: “小子,大晚上的这么凉快,你怎么出了一头的汗啊?” 周乌鸦为人耿直,不会撒谎,出门前我跟他说明了真相,他一路紧张的手都不知道放哪,此时更是满头大汗,像是水洗一样。 胖警察也看出了端倪,推了他一把,问道: “你紧张什么,对了,你俩不是一起藏得狐狸盒吗,你还是当地人,他忘了,你不会也不记得吧?” 周乌鸦不善于撒谎,被这么一直问,磕磕巴巴的更紧张了。 瘦警察眉头一皱,好像反应过来,一边要给他上手铐一边大声质问: “说,你们手上到底有没有蓝狐狸啊?” 现在在公路边上,四周都是密林,也正是逃跑的好机会,不能再拖了,我给胡八道递个眼神,一把夺过手铐: “警察大哥,怎么记性不好还犯法?” 他冷漠的盯着我,四目相对间,火药味十足,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嘀…..” 远处的一声长鸣打破了僵持,公路上车灯闪烁,驶来一辆货车。 机会来了!!往一旁躲避的时候,我拽了周乌鸦一把,小声道: “快!说话!” 周乌鸦还没故意说坏话整过人,这会儿极度紧张,嘴巴一张一合愣是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我急的焦头烂额,使劲拧了他一把,重复道: “车来了,快说他们坏话,咒他们!” “你…你们…..这帮坏人…冒充警察,警匪勾结,就不怕遭报应吗?”磕巴了半天,他终于憋出了一句。 这胖瘦警察一听,顿时明白计划暴露,跟还铐着手铐的独眼龙对望一眼后,瞬间发起狠来!! 我无奈的直冒虚汗,冲着周乌鸦大声喊道: “兄弟,我是让你说坏话,不是叫你说实话呀!!” 人群逐渐围了上来,周乌鸦吓的手忙脚乱,哆哆嗦嗦的又挤出一句: “你们杀野生动物扒兽皮卖,肯定会遭报应,小心…小心别被车撞!” 话音一落,远处的大货车转瞬即到,原本还安稳的行驶在公路上,这会儿突然调转了方向,莫名的冲向人群撞了过来!! “滴滴滴……”司机疯狂的按着喇叭,但汽车完全失去控制!! 除了我们几个见识过周乌鸦能耐的,其他所有人都没防备,顷刻间躲闪不及,被撞飞出去一片。 趁此机会,我赶紧往身后招手,拔腿快跑。 匪伙被撞的人仰马翻,但他们人多,逃过一劫的又迅速组织起来,发了狠一样穷追不舍。 除了我和周乌鸦,胡八道他们个个身上带伤,跑没多远就坚持不住,眼瞅着距离被拉进,我又冲周乌鸦喊道: “兄弟,继续,咒他们!” “啊,好!”周乌鸦应了一声,放慢脚步冲着身后人喝道: “别追了,天这么黑,你们跑这么快容易摔倒!” 话音一落,身后人“哎呦”声不断,一个接一个,就跟脚底下踩了钉子一样,莫名开始栽跟头。 我心中暗喜,周乌鸦这张嘴,利用好了,还真是一个杀手锏啊!! 这一波人栽倒,压力瞬间小了很多,我们彼此搀扶,拐进林子,沿着湖边继续逃命。 但他们实在难缠,没多时候,那独眼大哥和胖瘦警察又领着几个小弟追了上来,这次没用我说,周乌鸦扭头便喊: “湖边这么危险也敢来,不怕淹死你们!” 眨眼之间,“噼里啪啦”这伙人就跟下饺子一样往湖里拐,就连那胖警察也脚下一软,一头扎了进去,溅起一片水花! 接连几次的应验,让他们也有了忌惮,就听得那独眼一边捞人一边破口大骂道: “他妈的邪门,这小子什么乌鸦嘴,还说什么来什么?” 柳胖子见状一时得意,故意扭起屁股气着身后独眼,不停的哈哈大笑,拍了拍周乌鸦赞赏道: “兄弟,真没想到你这乌鸦嘴还他妈立功了!!” 周乌鸦挠了挠头,羞涩的低下头,伸手搀扶他说: “胖哥,你身上还有伤呢,注意点,别再扭着腰!” 话音一落,就听得“咔嚓”一声脆响! “我腰…” 柳胖子笑容逐渐消失,表情瞬间凝结,双手叉腰一动不敢再动。 身后危险还没解除,这柳胖子自作自受,我无奈的背起他喊道: “别乱开玩笑,赶紧沿着湖边继续跑!” 独眼和警察被彻底激怒,接下来的好长时间里,尽管周乌鸦多次咒骂生效,让他们受尽折磨,却气急败坏的越挫越勇,紧追不舍。 湖对岸公鸡啼鸣,天逐渐放亮了,我们沿着湖边绕来绕去,体力用尽,别说跑,到了最后走都快走不动了,我不只一次劝周乌鸦把话讲狠点,但他心慈口软,总是不痛不痒的说一些跌倒啊,鸟屎掉身上啊的坏话,根本不能彻底甩掉他们! 终于,我们再也坚持不住,一行人纷纷瘫倒地上。 独眼和胖瘦警察趁机追了上来,身后原本的二三十小弟,只剩下了三五个,他们再没了一开始的霸气凌人,个个灰头土脸,浑身鸟屎! 独眼走近,见我们体力透支,怒目圆瞪,喘了几口粗气大笑不止,指着我们骂道: “跑啊,他娘的,今天老子不要狐狸皮了,看我不活剥了你们人皮!” 柳胖子倒在地上扶着腰,推了周乌鸦一把,紧张的催促道: “兄弟,咒他,往死里咒,快!” 周乌鸦这一路上喊的嗓子都哑了,刚要张嘴说话,就听得“砰!”的一声枪响传来!! 子弹从我面前闪过,我两耳一阵嗡鸣,待反应过来的时候看见周乌鸦痛苦的捂着胸口,鲜血透过五指,血流如柱!! 独眼手里正握着枪,见周乌鸦倒下人事不省,脸上堆笑,俨然一副疯子模样! 胖警察还有理智,被夺了枪皱起眉头埋怨道: “这他妈是我的枪,你用我枪杀人?惹事呢你?” 独眼并不搭理他,招呼身后小弟把我们押回去,周乌鸦生死未卜,我们根本无力还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逼近。 就在那一众人迎上来的时候…. 突然,从湖边草丛里莫名窜出数十个手持鱼叉的老乡来!! 他们男女老少都有,我认得这些面庞,居然都是葫芦湖对岸的村民! 为首的老头正是邹村长,他看了眼受伤的周乌鸦,心疼的叹了口气说道: “孩子,大伙来救你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接镖人 周乌鸦在村里一直不受人待见,就连自己爸妈都把他从家里赶了出来,他自己生活,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所有人都跟他保持距离,冷嘲热讽,希望他走的越远越好。 这么不招人待见的乌鸦嘴,大家怎么会为了他渡湖相救呢? 我正感觉摸不到头脑,那独眼见窜出这么多人,指着邹村长骂道: “哎,你这老头我瞅着眼熟啊?你不好好种地打渔,领着一村土包子干啥来?” 邹村长冷冷一笑,轻蔑道: “那能不熟悉嘛,前些年那宾馆老板把破楼卖给你的时候,我就是证明人!你窝在那做什么违法犯忌的事儿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一车车的兽皮这些年可没少来往,早就想去告发你了,还敢动我们村的孩子?” “哎呦!”独眼闻言颇感惊讶,玩味的打量邹村长一眼,用指点着他愤怒的吼道: “行,证人都到齐了吧,那正好老子今天把你们给一窝端了!” 说着,抬起手枪对准邹村长,我吓出一头冷汗,所幸他身后那胖警察及时制止,一把躲过枪来,骂道: “他妈的,这是我的枪,你用我的枪杀人,这人算是你杀的还是我杀的?” 独眼早已经红了眼,一边去抢枪,一边招呼手下把我们抓了,这些小弟都是一些身强体健的年轻小伙子,战斗力远非村子渔民能比,但即便如此,竟然没有一个人脱逃,双方片刻间厮打在一起。 猎七狼腿受了伤,还是坡着脚打了进去,霎时间,湖边乱成一团,嘶吼声,悲惨的嚎叫声,声声入耳,看的我虚汗连连。 天已经大亮,众人下手越来越重,这么继续下去,迟早闹出人命来,我把昏迷的周乌鸦交给胡八道照看,刚要参合进去,忽听得远处传来阵阵警鸣。 扭头看去,几辆警车急速驶来,随警察下车的,是一个抱着蓝狐狸的姑娘,木秦! ……………………. 警察的及时赶到,控制住了即将恶化的局面,从堕入魔窟开始,这惊魂一夜,也终于有惊无险的结束了。 周乌鸦被送去了医院,我们在出发前,去看了他一眼,所幸子弹打在左胸,没有伤到致命器官,小伙子身体又好,医生说并没有生命危险。 邹村长和周乌鸦父母一直在医院照料,我们问村长怎么会突然领人出现,村长说,是一大早有人出湖捕鱼,瞧见了我们和周乌鸦,回来报了信儿。 让人欣慰的是,别看平时老乡们对周乌鸦奚落嫌弃,但在他危机生命的关头,所有人都能摒弃己见,挺身而出,着实让人意外,感动。 经历这次生死劫难,周乌鸦的父母也意识到了错误,哭的不成样子,连连道歉,说等他伤势痊愈,一定接他回家去住。 反观周乌鸦本人,还是那副耿直憨厚的样子,面对突如其来的幸福,全村人貌死营救的温暖,高兴地磕磕巴巴。 多亏了他的乌鸦嘴屡屡中的,才能让我们坚持到天亮,给木秦报案带来警察赢取时间。 周乌鸦意识到了自己的奇怪天赋,在跟我们道别的时候也多次表态,等伤好回去,要重新做人,管好自己的嘴。 看着周乌鸦重新融入集体,我们由衷的替他高兴。 独眼大哥和胖瘦警察被捕,我们做口供,领认兽皮仓库,一系列交代完成后,已经严重耽误了行程。 等我们挖出鬼眼青藤的时候发现,它竟然在土壤里疯狂窜长,在短短一天的时间里,就已经涨破盒子,像是一颗小树苗一样,露出地面老高!! 我们把它移植到更大的花盆,放在铁托盘上,系上绳子,窜起一根长梁,要由两个人合力抬着才能移动。 头一次押镖便出师不利,接连经历了两道坎坷,终于,我们被送出这片偏僻的地方,坐上车子,一路安全回到了吉林。 横穿葫芦湖抄近路的决断是对的,但万万没想到遇上了独眼和胖瘦警察这波歹人严重耽误了时间。 燕老三虽然被周乌鸦的乌鸦嘴说了坏话也不好过,就是不知道后面他们有没有赶超我们。 尽管回到了家乡吉林,但随之出现了一个尴尬的问题,镖交给谁?不知道! 那张天外来信上说,把镖送到老船厂的油条铺子。 吉林在以前就叫老船厂,这没错,可是油条铺子千千万,究竟哪家接镖,并没有明示! 由于鬼眼青藤太过庞大,放在家里又不放心,只好随时带着,我们一刻也没休息,轮番抬着它走街窜巷的找劫镖人。 起先,我们去了一些本地比较有名气的摊面,明示暗试,老板都没反应,反倒嫌弃我们抬着大东西妨碍他做生意。 出名的摊子排除在外后,我们的目标更大了,清晨出摊的油条铺子数不胜数,如果没有方向,找上几个月也走不完一遍。 但为了赶在燕老三前头,我们还是乐此不疲的每天清晨扛着鬼眼青藤上街找人,希望有人顺利劫镖。 可是一连七天,我们整日没有收获,失望而归,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把鬼眼青藤锁在家里,分头行动,我跟大飞一组,猎七狼和柳胖子一组,胡八道和木秦一组,到处打听。 大飞不是个吃苦下力的人,这一路波折,早已经累得精疲力竭,最后问都懒得问,一言不发的跟在我后头做跟班。 我跟大飞分配的是天津街路段,这也算是吉林的繁华区段,早晨来往人流颇大,自然出摊的油条铺子数量也不少。 早上吃早餐的人多,老板很忙,跟往常一样,基本上两三句话就把我们打发了。 眼瞅着一上午过去,九点钟的时候,已经渐渐有人收摊回家,我们饿着肚子漫无目的的游走街头。 在一条窄巷里,看到一个简易的包子铺,天天吃豆浆油条都吃的腻了,大飞非要换个口味。 包子铺只有三张供四人用餐的小桌子,现在也过了饭点,不大的店面里只有一个老头在用餐,老板是个四十左右的妇女,她扎着条白围巾,热络的招待我们,点了东西,在大姐转身刚要去厨房的时候,我不死心,试探问道: “大姐,东西到了!” 大姐扭头停住脚步,擦了擦手,一脸疑惑的反问我: “什么到了?” 我犹豫再三,决定把东西说的透彻点,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你要到的东西到了,鬼眼青藤!” 大姐听完更迷糊了,无奈的笑笑,重复一句: “我要什么了?你们是不搞错了?” 见大姐那样子确实不知道,我颇感失望,大飞用筷子敲了我一下,压低声音埋怨道: “你是不是傻了,这是包子铺!” 看来今天又没有线索,我深沉的叹了口气,给大姐道了个歉便不在说话了。 大姐人很好,并没在意,我刚拿起筷子准备夹菜,注意到那在犄角独自用餐的老头一边出门,一边沙哑着嗓子招呼道: “老板,钱放桌子上了,油条我拿走喽!” 第一百一十七章 乔叔 这老头毫不起眼,一直坐在角落里安静的用餐,直到最后走的时候才引起我俩注意。 “油条?”大飞看了我一眼,疑惑的叫住老板娘。 “大姐,你家还卖油条?” 老板娘点头道:“也卖油条,怎么了?” “我们从舟山来的!舟山…..龙王庙!” 大飞跟我刚才一样,开始努力的引导,但这老板娘还是完全听不懂。 我忽然觉得那老头有点蹊跷,起身去他饭桌查看,发现桌面上用豆浆写下了一行小字。 “燕老三先到,三天内,好自为之。” 我惊出一身冷汗,赶忙出门去追,但外边人流攒动,人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燕老三已经到了?”大飞打量四周,恐慌的问道。 “应该先我们到了!”我深叹一口气,心思阴晴不定。 胡八道说过,如果燕老三比我们先交镖,我们就会有三天的空档期,在这三天里,不再是押镖人的身份,任由蟾先生报仇追杀!! 我一直好奇,能让心高气傲的燕老三和诡计多端的胡八道这么忌惮的蟾先生,会是个怎样的人物?这下倒好,终于可以领教了! 联系了胡八道,我们匆忙赶回住处商量接下来的对策,还没等开口,便先给大家一个下马威,那已经近忽一米高,上了里三道,外三道锁的鬼眼青藤不见了!! 这实在让我们细思极恐,莫名出现在衣兜里的天外来信,上锁失踪的鬼眼青藤,那神秘的镖局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胡八道关心的点不在这些,他脸色很难看,坐在床头怔怔发呆。 “舅…你说我跟千亿吃饭遇见那老头会不会就镖局的人啊?” “那还用说?”柳胖子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抢话道: “这镖局也真够邪门的,咱把这树藏的这么隐蔽,他们是怎么找到的呢?进城盯上了?哎大飞,那老头长什么样啊?” 大飞无奈的一挥手:“我没看清,那牌面上写的就一包子铺,谁寻思还卖油条哇!千亿,你看清那老头啥样子吗?” 我也摇摇头。从跨进包子铺起,我只瞥了他一眼,就记得他低着头一个人安静的吃饭,没看见脸,气质也平平无奇,实在就是一个普通老人模样。 柳胖子正在发着牢骚,一直没说话的胡八道终于坐不住了,“扑腾”站起来,大声的骂了一句: “他娘的,这燕老三还真不是个吃白饭的,周乌鸦这么咒他还是跑咱前边去了!” 我跟燕老三同行过,他是个典型的粗中有细,看不透猜不准的一个人。更何况还有那个见多识广的老秦在他身边,着实不能小觑! “这三天怎么过,蟾先生一定会追杀来吗?” 我话音刚落,胡八道便不假思索的点头道: “绝对会来,这三天麻烦可大了,往哪躲,一定得想个万全的法子!” “舅,去乡下农村吧,我记得小时候你带我出门收宝,有些村子特别偏僻,连水电都没有!” 胡八道想了想回道:“苏家村人迹罕至,倒是个好地方,不过他们村里有习俗,外姓人不得留宿,村长跟我是生死交情,顶多能收留咱俩,其他人怎么办? 柳胖子是胡八道的老部下,对于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再清楚不过,他肥胖的脸上顿时认真起来,嘟哝道: “胡哥你不用管我,我在哈市有个姓钱的朋友,生意做的大得罪人也多,他家修的跟城堡是的,摄像头装到两条街开外,夜里还雇人巡逻呢,我可以去他那躲躲!” 胡八道闻言点头,看了猎七狼,木秦我们三一眼,惆怅的叹口气。 猎七狼一个人坐在门口,闻言沉吟道: “我正好要去趟外地打听消息,你们也不用管我!” 猎七狼一身本事,如果没人拖累,自保应该不成问题,所有人似乎都有了去处,只剩下我和木秦了。 木秦跟我一样,对于这个蟾先生并不了解,见大家个个神情紧绷的样子,抱着白精灵浅笑一声道: “我跟千亿也不用操心,一会儿买两张机票,带他出国溜达一圈,总不能被人追到国外去吧?” 胡八道闻言立马拒绝: “不行,出国太远了,咱们只是暂时躲这三天,三天后如果有命活下来,还得碰头继续押镖,跑到哪去都不是长久之计!” 寻思片刻,胡八道一咬牙,说道: “要不,你跟木秦妹子,就去唐家崴子躲躲吧!” 唐家崴子是离我们市里不远的一处旅游景点,山中很多山庄,手铐避暑的好地方,夏季十分热闹。 我没觉得什么,但柳胖子和大飞听到唐家崴子全都为之一愣。 “舅,你..你不会是想让他俩躲去乔叔那吧?” 胡八道看样子很坚决,几乎是咬着牙说: “除了那老不死的,别人也保不住他俩!” 柳胖子脸都吓青了,怯声问道: “啥?乔…那个养水皇的乔叔?不是,那老头阴阳怪气儿的,这不去送死吗?” 胡八道瞪了他一眼,好像勾起不少陈年回忆,惆怅的说道: “是,那老家伙阴阳怪气的不是个东西,但本事儿有一点,去他那里,我放心!” “水皇?什么是水皇?”我见气氛奇怪,赶忙问道。 柳胖子看了眼大飞,大飞又看了看横眉立目的胡八道,两个人犹豫半天都没敢回话,半晌,大飞为难的走过来,趴在我耳边说道: “兄弟,乔叔是我舅年轻时候的情敌,人肯定有两下子,别的就别多问了。” 胡八道六十来岁膝下无子,他虽然是个小人相貌,但为人油嘴滑舌,古玩生意做的不小,有钱又有名,照实说,取个媳妇儿应该不成为题,听大飞这么一讲,我倒来了兴趣,难不成这诡计多端的胡八道还是个情种? 涉及到老头的感情史,我们也不方便多问,时间紧迫说干就干,胡八道回屋翻腾半天,给了我地址和一封信,又嘱咐大家三天后在他的郊区老宅集合,便各自散了。 我取了点钱,收拾好行李,带着木秦和白精灵,两人一狐,开启了为期三天的逃命之旅。 唐家崴子离得不远,高中毕业聚会还在那玩了三天,坐客车四个小时便找到了地方。 不过所有的车,都只送到最远的山庄,再往前,就说什么也不肯去了。 无奈下,我带着见面礼和对这个乔叔满满的好奇心,跟木秦架起步梁朝着密林深处走。 其实乔叔的位置很好找,我们顺着河道一直走,终于在天黑透前,找到了一滩面积不大,只进水不出水的死湖。 胡八道教了我一套说辞,并且再三嘱咐,叫我俩千万不要提他和大飞,说乔叔就住在湖边,看到死湖后不要贸然乱走,远远的喊他外号就可以了。 湖边有座破木房子,我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嘱咐,手里掐着信,远远的扯开嗓门大喊: “小乔….小乔…….” 这乔叔跟胡八道是情敌,应该也是个差不多年纪的老头了,分明是老乔了,却让我喊他小乔,十分尴尬。 才喊了两嗓子,湖边木门终于被推开,一个秃着头身材壮实的老头走了出来,他端着饭碗朝我这边望了望,破口骂道: “你个小兔羔子,喊他娘谁呢,小乔也是你喊的!” 见他出来,我赶紧挥了挥手中的信,大声回道: “乔叔,我是来给你送信的!” 乔叔嘴里还嚼着东西,打量一眼我和木秦,不耐烦的吼道: “信?他娘的,都哪辈子了,还有人给我写信?拿过来我看看!” 见一切顺利,我跟木秦喜出望外,赶紧跑下山坡。 这片死湖周边嵌了很多木栅栏,围的密密实实,我正在到处乱看,就在我们接近湖边的时候,却突生异变!! 原本一直在木秦怀里熟睡的白精灵猛然睁开眼睛,它如临大敌般的竖起耳朵,浑身蓝毛倒立,龇牙咧嘴的盯着湖面!! 第一百一十八章 水塘巨影 白精灵十分通灵性,如果不是有危险,受到环境威胁,它万万不会这样!! 我一把将木秦拉到身后,警惕的盯着湖面。暮色下,这片死湖只是些许涟漪荡漾,没有任何动静,看不出丁点不同。 门口捧着饭碗的乔叔不以为然的一路小跑过来,来到跟前,仔细打量我俩一遍,轻蔑问道: “送啥信的?” 走近才看的仔细,这乔叔跟胡八道差不多年纪,头发白了大半,他踩着一双已经开了胶的山地鞋,穿着一件脏兮兮的牛仔夹克,漏出黝黑结实的肩膀,相貌平平,一看就是个大老粗。 我还在紧张的防范着湖面,白精灵这个时候又忽然恢复如常,它抻头到处看了一圈,疑惑的愣了一下,随后又像是没发生任何事一样,闭上眼睛继续小憩了。 它这反常的举动可把我搞得云里雾里,乔叔见我没搭话,抬腿踢了我一脚,厉声道: “问你话呢,送啥信的?” 我缓过神来,赶忙答道: “乔叔,我叫程千亿,是为了玲姨来的!”我一字不落的按胡八道教我的开场白说了一通,并把手中的信递了过去。 一听玲姨,这乔叔刚要往嘴里扒饭,顿时就愣住了。待他反应过来,夸张的撇了饭碗,一把拽过信转身就往屋里跑。 见他反应这么激烈,我也着实吓了一跳,赶紧给木秦使个眼色,追了过去。 木屋独立湖边,面积不大,生活用品却一应俱全,看出来是个有人长居的地方,乔叔正戴着老花镜,埋头躲在一盏白炽灯泡下,神情激动的看着信件。 听大飞说,胡八道跟乔叔是情敌关系,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但见此画面,我大概能猜出一二,胡八道教我说的这个玲姨应该就是他们二人相互争夺的女主角吧! 不知信上写的什么内容,乔叔没看一会儿便感动的老泪纵横,他满是老茧的双手不停的颤抖,一度哽咽的像个孩子。 我跟木秦有心安慰,又根本搭不上话,就这样安静的站在门口杵了几分钟,乔叔逐渐平复了情绪,也终于注意到我俩存在,抹了把眼泪问我: “信真是阿玲给你的?” “是。”我应承一声说道:“两年前我在杭州租房跟玲姨做了邻居,她听说我是东北人,离开时候,就托我两年后把这封信给你送来!” 乔叔看样子深信不疑,自言自语的嘀咕道: “杭州,听说她后来确实去了杭州….” “还说什么了?” “别的什么都没说!” “你们见到她的时候,她成家了吗,跟谁在一起呢?”乔叔问这句话的时候把信当做宝贝一样轻捏在手里,紧张的盯着我,好像这个问题对他十分重要。 “没有成家,一个人过。”乔叔所有问题,都在胡八道的料想之内,我按照事先准备好的话应答如流。 乔叔闻言好像紧绷的神经松了一口气,想了半晌,还是试探性的问道: “真一个人?见没见过一个戴着眼镜,个子不高,留着八撇胡,贼眉鼠眼油腔滑调的家伙在她身边转悠?” 这副描述,不就是胡八道吗?我愣了一下,随即尴尬回答道: “没有,玲姨确实一个人!” 乔叔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怅然的叹了口气。 “咳…也是我多心了,这一晃三十来年过去了,都不知道那老家伙还在不在了!” 问完话,乔叔招呼我俩坐下,又恋恋不舍的看起信件。 我完全遵照胡八道嘱咐,他不问,我不说的原则,跟木秦安静的等着他先开口。 天已经黑透了,我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钟,蟾先生三天的追杀期,应该是从今夜十二点算起的,这个地方离山庄不远,可算不上有多偏僻,我实在想不通胡八道为何那么自信,认定了这个乔叔有能力保住我俩。 乔叔还在来来回回的翻看信件,脸上情绪也在潜移默化的改变,从最开始的悲痛伤感,到现在的幸福洋溢,实在让人难以捉摸。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推进,对于他的能耐和安排我还一无所知,简直紧张的口干舌燥。 乔叔似乎注意到我的不自然,瞥了我一眼,冷声问: “小子,阿玲肯托你两年后来送信,说明你们关系很好啊!” 我赶忙回道: “是,玲姨人漂亮,心也善良,我们相处的跟一家人是的。” 乔叔闻言骄傲的点点头,就跟我夸赞了他媳妇儿一般。 他小心翼翼的把信揣进衣兜,眼神在我和木秦之间游移不定,在瞧见酣睡的白精灵时候,忽然停了下来,较有意味的问道: “这么些年没见,我都忘了阿玲长什么样子了?她左脸上的那颗黑痣,点下去了没?” 这个问题也在胡八道的设计当中,我在心里感叹胡八道老奸巨猾的同时,更正他说: “乔叔,你可能是记错了,玲姨的黑痣长在右脸眼角,而且她说脸上的痣不能随便点掉,影响运势。” 乔叔刚才这句明显是试探,听到我这么说,满意的点头问: “我看你从见到我开始就慌慌张张,是还有什么其他的事儿吗?” 时间已经不早了,过了十二点指不定会招来什么危险,见终于聊到点子上,我迫不及待的答道: “乔叔,当年跟玲姨做邻居的时候她跟我们提起过你,说你人不错,本事也大,说实话,我捅了篓子,这趟来除了帮忙送信以外,其实还想在你这避几天。” 乔叔没有立刻回话,若有所思的盯着我看。 “瞧把你吓成这样,这娄子捅的不小吧,奔你命来的?” “是。”我点头应道。 乔叔突然憨笑起来,站起身子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 “不打紧,就凭你送来这封信,这忙我也得帮!你俩就安心住这吧,我这间屋子谁都进不来!” 见乔叔根本没有细问因果,就一口揽下来,我反倒觉得对他的欺骗有些内疚,也怕连累他,说道: “乔叔,我躲的都是亡命之徒,您看…..” 话还没说完,乔叔顿时严肃起来,不以为意的摆摆手: “叫你放心,你就放心,就是贼王来了,没有我的同意,他也进不去我这小屋子!” 说着,他自信满满的拿起桌上的水杯和电筒,往外比划说道: “我在这包了几座水塘,也负责巡这片林子,后山还有个屋呢,我去那住,你俩先睡。”说完便转头要走。 我顿感不妙,大费周章的来找他保命,结果就一句不明不白的进不来,就把我和木秦扔在这儿了? 才想张嘴留他,乔叔半只脚迈出门外又撤了回来,耐心的重复一遍: “记住喽,老实在屋离待着。”说罢,毅然转身走了。 这破屋根本没什么奇特,连个锁头都没有,怎么人能进不来呢? 人命关天,由不得半点马虎,光是我也还好说,可不能把木秦搭上了,我还想问个明白,才跟出门,乔叔就已经不见了。 起风了,一股凉风从水塘吹来,窜进了我的衣领,我抱着肩膀不禁抖个机灵。 借着浅淡月光,我四处打量一眼,惊奇的发现,好像有一个巨大的影子,在我脚下不远处,游了过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看不见的保护 黑云野月,死湖水下竟然飘过一道巨大暗影!! 这影子宽有一米,少说也得十来米长,把我惊的目瞪口呆,以为看错了,还揉了揉眼睛。 这湖里有东西?可是,什么东西能有这么大的个头啊? 我吓的两腿发软,扶住门框一动不敢再动,水下巨影漂浮而过,湖面居然安静如常,连片水花都没掀溅起来,等我再次去看,那道巨影已然不见了。 我正疑惑,木秦见我愣在门口半天不动,不安的喊我: “千亿哥,你发什么呆呢,外边有什么动静吗?” 我咽了口唾沫,心里七上八下的躲回屋子,推紧房门惊慌回道: “没,没事儿!” 木秦虽然胆子不小,但刚才那一幕着实太吓人,我怕她害怕,并没细讲。 屋子里只有一张单人床,木秦躺一半,那蓝狐狸躺一半,也就没我啥地方了,我坐在桌前灯泡下往窗外窥探,心中早已经惊涛骇浪!! 这死湖不大,引流的河道很宽,照实说,成年累月的不断往这里导水,这湖早就满泱子了,怎么看样子水位一直很稳定呢? 光进不出,湖却装不满,那从河道注入进来的水都流哪去了? 还有刚才那一闪即逝的水下巨影,现在回想还让我毛骨悚然,这个位置离最近的山庄还有一段路程,应该是人迹罕至的,死湖周边却围满栅栏,明显不想让人靠近,可乔叔又把房子盖的这么近,这湖里的东西,是他养的吗? 诸多疑问接憧而至,但回想乔叔离开前,自信满满的告诉我,任何人也进不来这个小屋子,应该跟房前的死湖有关系吧! 想及此处,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水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让我既好奇,又害怕! 今晚是三天追杀期的第一天,老实说,我心里很没底,十二点一过,我紧张的毫无睡意,披着衣服坐在窗口认真的观察外边的动静。 “千亿哥,乔叔不都说他这屋子很安全吗,你别那么紧张,窗口风大,你来床边坐吧。” 我轻轻摇头道: “不行,那老头跟胡八道一样看不透,我不放心,得盯着点!” 木秦见劝不动我,便裹着被子坐起来陪我聊天。 “这个乔叔还挺有意思,我感觉跟胡叔叔的关系肯定不一般了!” 木秦是个聪明的姑娘,她心很细,从送信和乔叔说的话,估计已经猜的差不多了。 我也没避讳她,应声道: “听大飞说,是情敌!” 木秦闻言噗嗤一笑。 “跟我想的一样,不过看样子,乔叔为人可比胡叔叔实在多了。” 要是刚才没见到湖下影子还好,如今想来,这乔叔还指不定是个啥样的人呢,我只是笑笑,没有置评。 木秦是从哑巴村开始跟着我们的,她本来和蟾先生无仇无怨是个局外人,趟这浑水实在不应该,我一直想找机会劝她,说道: “木秦,出来玩一圈得了,跟着我们太危险,等这三天一过,你赶紧回家吧!” 木秦闻言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 “我才不回去,跟你们在路上吃点苦,也比回家看我后妈那张脸好。”她摸了摸熟睡的白精灵,接着又说: “而且,跟你们能遇见很多书上没写的事儿,像那叶子上长眼睛的树,还有半路遇见的乌鸦嘴,太好玩了!” 押镖路上艰难险阻,这第一镖还只是个开始,三天过后,如果大家还都有命继续,后面的经历也许会更加千奇百怪。 但不管路多远,灾多少,活着就好。我还要再劝,突然,那前一秒还安静熟睡的白精灵“嗖”的一声,毫无征兆的从床上窜了下来! 如下午那般,它浑身的蓝毛都炸开了!! 我吓了一跳,见它这副模样,赶紧关了灯,趴在窗户上胆颤心惊的往外望去。 果不其然,在死湖对面的山坡上,我看到了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我扭头压低声音说道: “木秦,抱紧蓝精灵,千万别让它出去!” 木秦知道外边有变,照我说的,一把抓住蓝狐,抱着它站在我身后。 山坡上的三人身手十分矫健,而且从他们行进的方向上来看,目标也很明确,就是奔着我们这间小屋来的! 木秦紧张贴近我,小声问: “千亿哥,怎么能这么准,才过十二点就来人了?” 我深压一口气,对于这点也很纳闷。 我跟木秦来的时候,怕被跟踪已经十分留心,一路上完全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可这些人十二点才过就突然出现,实在奇怪! 木秦怀中的白精灵暴怒异常,要不是抓的紧,整个就要从窗口跳出去决一死战的架势。 这三人来者不善,手里一定还有什么家伙,我虽然知道白精灵本事,但还是不敢放它出去。 他们几个人麻利的滑下山坡,便开始贴着湖边往我们这里急跑,跑着跑着,奇怪的事儿发生了!! 那中间的一个人就像是着了魔一样,忽然掉了队,站着不动了!! 紧接着,他开始不停地朝自己身上拍打,随即又开始疯狂的满地打滚,那已经跑出老远的两人并没管他,几十秒后,同样的事情又发生在了第二个人身上,接着,第三个人也莫名其妙的倒下了。 从山坡跑到湖边不过短短几分钟,不知发生什么,这来势汹汹的三人居然不声不响的全都倒地不起。 天太黑,我只能看到个大概,也是一脸问号的摸不着思绪,但看他们这样子,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三人在湖边痛苦的打滚,不停的从身上往外抓,最后终于忍受不住,开始大叫出声,勉强爬起来疯狂逃窜,哪里来的又从哪里爬了上去,消失在了无边的夜色中…. 我呆傻的看着这滑稽的一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危机就这么解除了? 我跟木秦云里雾里,互相对视一眼,他们三人走后,白精灵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千亿哥,乔叔真有办法,那三人是咋了,你看懂了吗?” 确认安全后,我缓缓离开窗口,纳闷的摇头道: “看不懂,不过他们又拍又打的,好像是身上爬了什么东西。” 不管怎么样,今晚算是熬过一劫,保不齐他们还会折返回来,我叫木秦去睡觉,自己还是在窗口警惕的坐了整整一夜。 ………… 天亮后,乔叔兴致冲冲的手里掐着两只野鸡回来,笑呵呵的说要给我俩尝尝山野味! 我打着哈欠伸了一个懒腰,想帮他到外边杀鸡拔毛。乔叔抬头白了我一眼,示意不用我动手: “瞧你那俩黑眼圈,昨晚没睡好吧?” 我锤了捶后背,回道:“不是没睡好,是一点没睡。” “咋的,还不放心?昨晚找麻烦的来了吗?” 我正想找机会问这茬,见乔叔自己说了,点头道: “来了三个,不知道为啥,突然全在湖边倒下了,我还没看清脸呢, 人就全跑了。” 乔叔听我这么一学,咧开嘴笑了两声: “哈哈,瞧见吧,我都说了,不经我同意,没人能近的了我这屋子!” 我点头应承,索性直接问: “乔叔,为啥不经你同意不能靠近,你这房子有啥门道,你跟我说说呗?” 乔叔瞥了我一眼,洋洋得意的拎起的打理好的野鸡,故弄玄虚的笑道: “小子,还是别跟你说了,我怕吓着你!”说罢,也不等我回话,便回屋炖鸡去了。 不管怎么解释,昨晚的事儿,一定是跟眼前这片死湖有关,我又想到了湖面上那条巨大的阴影,正纳闷着,忽然感觉后脖子就跟针扎了一般疼了一下。 我潜意识的伸出右手一摸,没成想摸到了一个肉乎乎的东西!! 第一百二十章 水蛭 这东西像条虫子,并没有骨头,肉乎乎滑溜溜的粘在我的脖子上,我用手指捏住用力一拔,结果疼的我“哎呦”一声,什么东西,竟然越拉越长,拔不下来!! 听到我的喊叫,一边洗漱的木秦赶了过来,我指着后脖颈让她帮忙看看,不知道木秦看到了什么,吓的比我叫声还大,指着我脖子喊道: “千亿哥,完了完了,是吸血鬼!!” “吸血鬼?” 我本就又急又慌,木秦这一句话更是把我搞的模糊。 哪门子吸血鬼啊?不过转瞬间我明白过来,应该是水蛭!! 水蛭也就是蚂蟥,一般生长在水渠,稻田,污秽的坑塘等一些浅水域。这东西我在农村见过几回,据说它吸血的时候非常执着,不能生拉硬扯,要是弄不好,就算把它身子揪下来,剩下的脑袋还会钻进肉里。 我这人不怕恶犬财狼,但对于这种蠕动虫子十分厌恶。吓得我连声问道: “是不是水蛭?你看看它脑袋扎进去没?” 木秦见我猜到,顿感无趣的笑道: “你还挺聪明,这东西在我们农村很常见的,没事儿,我帮你取下来!”说着,木秦朝我脖子上猛吐了几口口水,然后又大力的一阵拍打。 “啪啪啪…”连续的闷响过后,木秦食指和拇指夹着一根吃饱喝足的褐色大蚂蟥凑到我面前。 见它上下蠕动,我恶心的赶紧闪开身子,连声叫她拿开。 水蛭被撇在一边,我远远的盯了它一眼,摸着后脖子问: “这东西有毒吗?” 木秦还没回话,乔叔在后头哈哈一阵大笑,说道: “不碍事儿,死不了,一会擦点酒精就好了!” 我心有余悸的站起身子,尽量往后退,想离这死湖远点。 “乔叔,这湖边咋还有水蛭呢?” “咳,水蛭水蛭嘛,荒郊野岭的,有水的地方就有它,奇怪啥?”乔叔折着柴枝,见怪不怪的回道。 木秦从屋里取出一瓶喝剩下的白酒,给我擦拭伤口,我看了她一眼问: “木秦,你还敢用手抓呢,你不怕这东西吗?” 木秦跟乔叔一样,好像对水蛭见怪不怪,笑道: “水蛭有啥可怕的,我小时候去河边玩经常能看到,这东西还是药材呢!” 药材?! 我单单想象它涨满肚子蠕动的样子,就觉得恶心,这要是入药吃进肚子里,那真是……..我不敢再想,赶紧把话题打岔过去了。 晚饭我们吃的野鸡,在山里用铁锅湖水炖野味,那真是人间美味! 木秦的饭量小,乔叔见我喜欢吃,也都让给我,这一整只野鸡,我基本吃了三分之二,最后连那锅野鸡汤都喝得一滴不剩。 酒足饭饱后,我们三个悠哉的倚靠在房门外休息。回想起刚才被水蛭咬的遭遇,我忽然灵光一现,这一幕有点熟悉啊!! 昨晚闯到湖边的三个人,莫名其妙的到处拍打身子,最后仓皇而逃,会不会也跟我一样,是被水蛭咬了? 可是转念一想,也不对,水蛭咬人不痛不痒,很难让人察觉这是其一,其二的话,就算是发现被水蛭咬,也不至于落的那副狼狈模样逃跑啊! 虽然安全躲过了昨晚的危机,但对于未来几天同样让我担忧,我扭头问身边的乔叔道: “乔叔,今晚上怎么办?” 乔叔脑袋枕着双手,嘴里还叼着半截草根,靠在门前闭着眼睛回道: “啥咋办?老实在屋睡觉呗。” “他们昨晚吃了亏,今天一定长记性,我还是怕….” 乔叔把嘴里的草根一吐,晃了晃脖子说道: “我这小屋子后面没窗户,要想来抓你,只有这一扇门,怎么走都离不开湖边,你放心吧!”他拍了拍我肩膀,站起来又说: “我得去巡林了。”便毫无顾忌的转身走了。 乔叔虽然跟胡八道有挺大不同,但遇事神神秘秘,喜欢藏着掖着的这点,两人还真是像极了。 我本来还想问他关于那水底巨影的事儿,估计就算问出来也准没戏! 乔叔走后,我趁着天还亮,回屋睡了一会儿,等天黑透,便又坐在桌前,透过窗户观察外边动静,不敢有一丝懈怠。 今夜漫天星斗,外边的可见度颇高,预示着明天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木秦和白精灵已经睡了,我裹紧衣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十二点,一点,两点……… 外边静谧一片,连个风丝都没有,一片祥和安静。 越是这样我心底越不安稳,我看了眼时间,再有两个小时天就亮了,怎么还不动手,不来了?我没敢掉以轻心,继续保持着固定的姿势观望。 终于,在凌晨三点钟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伙人自山坡那边的树林里探出了脑袋! 我仔细数了数,这一次,他们人数上翻了一倍,今天来了六个!! 有了昨晚的教训,这几个人滑下山坡后,并没有冒然挺近,而是聚在一起商量着什么,半晌后,这波人一分为二,前后分成两组前进。 死湖环抱住这片空地,再怎么绕,想来到我这间小房子,也得贴近湖边走,他们尽量和栅栏保持距离,蹑手蹑脚的谨慎前进。 让我心惊胆颤的是,他们今天异常顺利,眨眼之间,居然安全的度过了昨天的位置,眼瞅着离我房子越来越近,已经五十米不到了! 我额头泛起一层虚汗,潜意识的握紧早早准备好的棍子,准备随时跟他们拼了。 我还在纳闷怎么没发生昨天的情况,就忽见得走在最前边的几个人瞬间栽倒,痛苦的到处翻滚! 还是来了!!我正心中暗喜,那后面一队人不知道点燃了什么东西,火光瞬间着凉了周围,这次离得比较近,借着大火光亮,我终于看清了情况,不禁让我头皮发麻!! 这几个人的四周已经围满了密密麻麻还在蠕动的黑虫子!! 这是……. 我震惊的无以复加,瞬间反应过来,是水蛭!!! 我的妈呀,火焰所指,无数的水蛭,如同退潮一般纷纷逃回水里,原来昨晚上莫名逃窜的三个人,的确是被水蛭逼退,只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他们遇见的不是一只两只水蛭,而是成百上千,无数只!! 我惊得目瞪口呆,要是被这般数量的水蛭爬满全身,就算是一头老牛,也会被分分钟吸干吧! 我来不及想象为何这只进水不出水的死湖里会有这么庞大数量的水蛭,只是担心眼下水蛭退散,这伙人眼瞅着就要绕过死湖,来到房前了!! 我惊魂未定的握紧手里的木棍,汗水已然从手心浸湿了把手。 他们这次显然是有备而来,燃烧物取之不尽,一时间湖边到处都是火堆,趁着这个空档,加快了行径速度。 不行,守不住了!!我赶紧叫醒木秦,准备好即将到来的生死肉搏! 木秦睡眼惺忪,凑到窗口望见火光漫天,一时间惊得脸色煞白,说不出话来。 “木秦,他们马上过来了,我尽量拖住,让白精灵保护你,你现在赶紧往东跑去找乔叔!” 木秦目瞪口呆的盯着外边,缓缓抬手指道: “这..这么多水蛭,他们过不来吧!” 见她不为所动,我着急的把她往门口推: “还看什么看,水蛭怕火,顶不住了,快走,去找乔叔,你们俩个一起跑!” 木秦脸上毫无血色,依旧指着窗外,缓缓说道: “千亿哥,你快看!” 我诧异的扭头看去,顿时震惊的僵直住了!! 那原本已经退却的无数水蛭,居然又从死湖里窜了出来,它们好像受到了什么催动,这一次,完全不再怕火,发了疯一样聚合,顷刻间,那前后一众人浑身上下爬满水蛭,密密麻麻的哀嚎连连,头上胳膊,再也看不到一寸袒露的肌肤!! 倒是还有一个漏网之鱼,见到形势不妙,那打头的一个人跑的比兔子还快,竟然跳出了虫圈!! 他回头望了眼队友的凄惨死状,好像在庆幸自己脱此大难,跌坐在湖边大口喘气。 我正在考虑要不要出门解决了他,还没等我动作,顷刻间,我看到这潭死湖忽然有所异动,紧接着“嗖”的一声! 一道巨影从湖而起,就像一只遮天蔽日的大手般瞬间吸住了他的脑袋….. 第一百二十一章 决战 掀湖而起的巨大怪影,顷刻间吸附人头,把他整个人在空中轮起个半圆,拽进死湖之中。 大量湖水拍了过来,我拽着木秦连连后退,巨大的冲击力,“噼里啪啦”的把窗户粉碎一片。 待我缓过神来朝外看去,外边恢复了原来的悄无声息,湖面静成镜子,湖边已不见人影。 木秦不停的安抚暴怒的白精灵,悄声问我: “刚,刚才那是什么东西,你看清了吗?” 我惊魂未定的抻头往外打量一圈,忽然见得,在远处的山坡上,还站着一个人影,缓缓折身走进树林。 原来他们同行七人!!我正看得发呆,木秦拍了我肩膀一下,问: “千亿哥?” 我回过神,盯着湖面摇头道: “天太黑,没看清楚,不过个头特别大,黑乎乎的一条,像是一只大手!” 窗户已经毁了,屋子里流进来不少水,我们稳了稳情绪,在床上裹着被子就这样担惊受怕的硬挨了一宿。 ……………… 天一放亮,乔叔就来做饭了,一进屋,见到满屋子水,又去摸了摸窗框,居然只是笑笑,只字未问。 我攒了一夜的话,这会儿终于逮住人了。 “乔叔,昨晚来了六个人,不对,七个,还跑了一个望风的!” 乔叔背对着我,头也没回的应道: “那一定挺热闹,走,去湖边看看。” 我跟木秦对昨晚从湖中冲出来的庞然大物心有余悸,紧跟着乔叔身后。 清晨鸟语花香,天气晴好,安静祥和的湖面,完全看不出存在任何凶险。 乔叔大步向前,木秦在身后不安的叫道: “乔叔!”见乔叔停住脚步,她提醒说: “昨晚上,湖里出来一个几米高的怪物,说不定这会儿还在呢,注意安全!” 乔叔闻言脸上挂笑,摆手道: “怪物?我在这生活多少年了,咋没见过怪物?”说着,继续往前走。 湖边留下诸多燃烧杂物,在这些灰烬堆中,居然还残留着几具干尸! 木秦见状大叫一声,掉头跑了回去。 这几具干尸都有着完整的骨架,牙齿和眼珠子都在,人皮颜色没变,紧紧的贴着骨头,一副被吸干了精血的干瘪模样! 我在白柳林见过活耗子,自以为会有些心理防线,但看到眼前这幕,还是让我惊恐的头皮发麻! “被吸干的!”我轻轻说了一句。 乔叔没回话,顺手从木栅栏上拔出一根木头,把这五具干尸推到一起。 他淡定的掏出火机,打着火往干尸堆里一扔。 这些尸体干燥异常,似乎没有一点水分,火机刚一着地,“哗”的一声,大火瞬间燃起一丈多高。 “湖里,到底是什么?”我问。 乔叔踢了一脚灰堆,说道: “昨晚可没少在湖边放火啊,你没看见吗?” “水蛭,这些人都是被从湖里爬出来的无数水蛭吸干的!” “傻小子,那不就得了,你都看见了还问我!” 处理完干尸,乔叔玩味的白了我一眼,径直回去做饭了。 我紧跟着他,追问道: “问题是,这死湖里怎么这么多水蛭?” 乔叔从厨房取出青菜,低头在房前的水池旁冲洗,沉声回道: “我养的呗,看山护林又挣不了几个钱,这些水蛭可都是药材!” 水蛭能入药,我早先就听木秦说起过,这点姑且不提,我过去帮忙摘菜,又问: “那湖底还有一个大东西呢,少说也有十来米长,是什么?也是你养的?” 乔叔笑呵呵的一摆手: “哈哈,你俩这孩子,什么又怪物又大东西的,都是水蛭!我这湖里呀,就养了些水蛭,别的啥都没有!” 乔叔说完便不在搭理我,忙着切菜煮饭了。 不管怎么样,我和木秦逃到这里是为了保命的,乔叔不肯承认湖中怪物,想来是有什么隐情,我倒也没有强人所难继续逼问。 过会儿饭菜做好,我们围坐在一起吃饭。 桌子上的青菜,包括米饭全是用湖水煮的,想起昨晚从那里爬出来的无数水蛭,我顿时毫无食欲。 乔叔见我盯着饭菜不动,用筷子敲了敲我的饭碗道: “吃饭吃饭,都说了水蛭是药材,你看木秦都不介意,你个大小伙子那么矫情!” 我拿起筷子,又无奈放下,水蛭毕竟是虫子,心里这关到底还是过不去。 “咳,你现在立牌坊还有啥用了,昨天那野鸡也是用湖水炖的,一锅的鸡汤全让你小子喝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忽然想起来,顿时觉得肚子翻江倒海,赶紧扭头去吐。 昨晚一夜没睡,今天又滴水未进,整个人精神萎靡,饭后,乔叔看我样子也有些心疼,说领我去山里摘点野果子吃。 山中百花争艳,飞鸟翔林,真是一个让人心旷神怡的好地方。但我心思并未放松,今晚是三天追杀期的最后一晚了,湖边水蛭虽然厉害,但昨天山坡上溜走一个人,今晚再来,指不定又有什么变化。 乔叔见我闷闷不乐,一边在前头开路,一边问道: “小子,年纪轻轻的,怎么还当上押镖人了?” 从头至尾,乔叔对我和木秦的来历身份,从没多问过一句,现在一语中的,着实让我吃惊不小。我尴尬的回道: “什么押镖人,乔叔,我在市里开了个紫砂壶店。” 乔叔脚步没停,拨开一截挡路的树枝,较有意味的看了我一眼说道: “别装了,这两天来找你的,都是蟾先生的人,你躲命躲到我这来,是有人指点吧?” 这乔叔其貌不扬,看外表就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大老粗,没想到跟燕老三一样,心思这么缜密。 他人虽然不坏,但胡八道可千叮咛万嘱咐,说千万不能透露他和大飞,也不要说跟押镖有关的话。顾及此处,我故意装傻,随便搪塞几句。 没成想乔叔不依不饶,似乎看穿了我的马虎眼,追问道: “胡八道跟你是什么关系?” 我猛的一惊,不知道是哪里露馅,居然这么快就让他猜到胡八道了,我赶忙连连摆手: “胡什么道?不认识!” 也不知道有没有蒙混过关,乔叔拉着脸扭过头去继续带路。 “我知道胡八道有个亲外甥,好像叫大飞,不会就是你吧?” 我本就不善于撒谎,听到这话又是大吃一惊,一个溜号脚下踩空差点摔了,幸亏木秦在我身后搀扶一把。 看出我应付不来,木秦打岔道: “乔叔,玲姨在杭州总提起你,我看你俩感情不错,怎么就没在一起呢?” 乔叔闻言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便不再多问,一路无话。 在山上吃了一些酸浆和野果,下山睡了一会儿后,发现屋子里的窗户重新换上了一扇玻璃。 乔叔还没走,他脱了衣服,正卖力的一根一根拔掉围着湖边的木栅栏。 从下山以后,他的脸一直绷着,好像心情极差,见我过来,沉声问了句: “睡饱了?睡饱了好,今晚你可得机灵着点。” “乔叔,你把栅栏都拔掉干嘛?” “因为今晚上肯定要热闹!”他放下手里的活,盯着死湖擦了把汗继续说: “也是时候放我的老伙计出来活动活动喽……” 第一百二十二章 烧湖 乔叔不经意的这句话,可把我吓够呛,我强压心神,低声问: “乔叔,什么老伙计,你要放什么出来啊?” “水蛭啊,你不是都看见了吗?”他憨笑着回了一句。 见他死不承认,我也没再纠结,蹲在湖边指着上游的河道问: “对了,我一直觉得奇怪,这条河道水流一直在动,源源不断的给这死湖注水,怎么愣是不见湖水外溢呢?” 乔叔拔掉最后一根栅栏,直起身子搓了搓手。 “湖?这片其实也算不上湖,它原先就是个臭水沟子,上游涨水了之后,就流下来堆积到这了,至于为啥干灌不满,嘿嘿,可能是因为水底下有洞吧!” 湖底有洞? 我恍然所悟,怪不得湖水能保持均衡,而且看这死湖没有多深的样子,竟然藏了这么一大只水怪,想来多出的水都流到了地下,那只水怪也应该藏在里头吧! 乔叔吩咐我帮忙把拆下的木栅栏码在院子里,留着烧火做饭。我俩忙活了老半天,天色也逐渐昏暗。 饭后,乔叔一个人站在湖边老半天,背影有些落寞,我有心过去找他聊聊,他见我来却转身走了。 乔叔才走不久,原本正在吃饭的木秦霎时间又警觉起来,看着它浑身炸起的狐毛,我暗叫大事不好,怎么这伙人胆大包天白天都敢来杀人了? 我趴在窗口四下打量半天,却丝毫不见端倪,白精灵的危机意识从未出错过,这是怎么回事? 我正纳闷,木秦拉它不住,这小狐狸,“蹭蹭..”几步窜了出去。跑到湖边,冲着湖水龇牙咧嘴! 湖里有水怪,这一点我们心知肚明,白精灵虽然厉害,但总不至于能跟那庞然大物较量,我和木秦怕蓝狐出事,赶紧追了出去。 湖面平静如常,肉眼完全看不出异样,可白精灵越来越凶,大有下湖捉鳖的架势!! 我忽然记起乔叔的话,说今晚注定要热闹,要放出老伙计,不禁心里发寒,白精灵这般反应,难不成是水怪要出来了? 我一把拽起蓝狐扭头就跑,转头的一瞬间,瞥见了地上的一直水蛭,正在缓缓的朝水里蠕动,让我奇怪的是,它是通体的赤红色! 木秦吓得够呛,一把接过白精灵怜惜的安抚,片刻之后,白精灵终于安静下来,我细心的扭头去看,刚才在湖边的那条赤红水蛭,也已经消失不见了。 天黑了。 今晚是追杀惩罚的最后一晚,只要能挨过去,就有机会继续押镖活命。 乔叔早已经猜出,一直来找麻烦的是蟾先生的人,而且从他今天说的话来看,好像也猜到了今晚是最后的追杀期限,但他好像一直都在刻意回避,依旧没有留下来! 根据前两夜的情况分析,蟾先生的人接连受阻,今晚来人一定会更多,也指不定又带来什么对付水怪的法子。 房前死湖里的水怪嗜血好杀,我跟它又没有交情,是绝对不相信这东西如果真出来了,还会认得好人坏人! 所以我早早嘱咐木秦,做好随机应变的准备,如果那怪物杀红了眼,这房子也绝对不会是个安全的地方。 眨眼间入夜已深,山野林间天已黑透。 我紧张的贴近窗口,九点刚过,见得众多人影从四面八方闪现出来。 我们这间小屋后背靠崖,无论从哪个方向来人,都得经过湖边,所以前期我并不担心,想着如果水怪出来,等他们两败俱伤,跑与不跑再做打算! 这伙人接连吃了两次大亏,并没有贸然挺近,远远看去,好像正在有条不紊的往前运送什么东西。 等东西运完,这些人又抬出来很多长管子,接着,他们把管子一头插进死湖,隔着老远在另一头开始往管子里灌送桶装液体。 我寻思片刻,立马反应过来,不好,他们是想用汽油烧湖哇!! 汽油漂浮在水面,大火一起,顷刻间“哗……”的眼前一闪,整个湖面瞬间以吞噬万物之势,蔓延起熊熊烈焰!! 湖被点燃了!! 这等壮观场面,我今生仅见,伴随着湖面起火,无数水蛭从湖内疯窜出来,借着火光照亮,那密麻麻黑压压的一片水蛭蠕动着身子铺满了整个湖岸!! 湖面的汽油早已经蔓延到岸边,等水蛭一爬出来,大火借势燃烧,顷刻间,无数水蛭被烧焦,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胡巴味儿,这味道飘进屋子,呛的我连声咳嗽。 见此情景,我心里止不住的阵阵发寒,额头之上虚汗连连!! 漫天火光照亮了半个林子,不远处就是山庄,等有人见了大火浓烟必然报警,这伙人用出这么个法子过湖,一定是做好了速战速决的准备! 但人算不如天算,他们可能万万没想到,即便湖面起火,也并没逼出湖中怪物!! 房子离湖不远,大火烤的我汗如雨下,但我依然咬紧牙关,水怪没出来,一切未定,还有机会!! 我紧紧的注视着他们,按捺不住紧张的情绪,心脏“怦怦”狂跳!! 一百五十米,一百米…八十米…….. 我粗略的计算着距离,看他们越来越近,却仍然不见死湖有任何动静!! 水怪被汽油毒死了?或者见湖面起火,顺着湖底的大洞跑了? 我胡乱猜测一通后当下决断,不能再把希望寄托在水里的畜生了,如果这伙人真的顺利过来,我和木秦就再没生还的机会! 想及此处,我赶紧拽上木秦逃跑,见我们出了屋子,那伙歹人表情狰狞更加快了追击速度,就在这时,死湖方向突然传来“簌簌”怪响!! 我和他们只剩下几十米距离不到,但忌惮湖中水怪,听到怪响后,所有人立刻停住观望! 湖上火焰已消,湖水正在迅速的朝向中心旋转,我们屏气凝神对视,各怀心思,没人敢动! 片刻后,就听得一声炸响,“轰….”,那湖面掀起五米多高的水浪,吓的众人连连后退,眼瞅着一个巨大粗壮的东西,遮天蔽日般从湖中挺立起来!! 水怪到底还是出来了!! 这次离得很近,我终于看清了这湖底怪物的模样,它没鳞没鳍,没爪没头,好像只有一个身子,浑身光溜溜的赤红一片,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但我还是认出它了!!! 它竟然是一只巨大无比的……….红色水蛭!! 第一百二十三章 蛇王水皇 巨大的赤红水蛭傲立于湖面,大量粘液从身上流淌下来,惊得所有人目瞪口呆!! 我分析得没错,这畜生果然分不清好坏人,不知是见我和木秦离得最近,还是因为白精灵的缘故,它张开巨大空洞的吸盘,身子迅速朝向我们窜了过来,昨晚湖边人被它叼走的一幕我还记得清楚,这东西可是吸血的,要是被它吸上一口,估计连骨头都酥了!! 所幸我有所准备,见形势不对,拽起木秦赶紧往一边急躲!! “轰…” 巨大的身子坍塌下来,砸毁了湖边的小木屋,我和木秦背靠石壁,狼狈的挤到犄角处一动不敢再动。 水蛭头粗尾细,像只蚯蚓一样肉滚滚的上下一坨,又没长眼睛,不知道是怎么辨别方向的,一击未中,它瞬间又挺回身子,不过这一次攻击对象变成了蟾先生的几十号人! 这些人站在空旷的湖边,躲无可躲,在一片凄惨的嚎叫声中,我眼睁睁的看着一个胖子被红蛭吸盘套住了脑袋,他身子抖动两下,逐渐萎缩下去,眨眼之间,连衣服人皮都不剩,活生生被榨干成一具森森白骨!! 木秦吓得大叫,我赶紧捂住她嘴巴,躲在石头后面静观其变。 蟾先生这伙人大费周折的火烧死湖,不单单是想灭了湖中细小水蛭,另一方面,还是想逼这最大的水怪现身,他们这么做,也一定是有所准备的!! 果不其然,在胖子被杀之后,一个清瘦干练的中年人迅速掌控了局面,在他指挥下,所有人及时做出反应,暂且逃过一劫。 这人穿着体面气宇轩昂,看样子便不是个简单人物,他嗓音雄厚有力,待所有人退到安全地带,摆手向身后人喊道: “放蛇王!” 话音一落,他身后一个秀满纹身的赤膊大汉挤出人群,他放下后背竹篓,打开盖子,从里面缓缓放出一条长蛇!! 这蛇约有一米多长,也是通体的赤红,就像是有灵性一般,刚一出来,便吐露着蛇信子,朝着湖边爬! 蛇王? 水蛭是软体生物,通常来讲,蛇是它的天敌,可是眼前这赤红水蛭足有两层楼房那么高,区区一条毒蛇在它面前就跟蚯蚓一样渺小,会有什么用呢? 但蛇王似乎并无畏惧眼前的庞然大物,片刻之后,我逐渐听得从四面八方传来阵阵“簌簌”声响,这声音越传越近,听的人心悸烦躁!! 紧接着,让我震惊的事情发生了,眼瞧着无数条花花绿绿的长蛇从草丛中爬了出来,就在我身后的石头缝隙中,还窜出了一条手腕粗的青蟒!! 这些蛇并不伤人,目标也很明确,奔着湖中水蛭方向逐渐包抄!! 要说巨大的水蛭平生仅见,这千蛇聚会的场面,也着实让人震撼!! 我本以为会有一场水蛭对千蛇的大战,但让我失望的是,那赤红水蛭徒有其表,那么大的个头,终究还是怕了,它渐渐退回死湖,一头扎进湖水,巨大的水花溅射出来,把岸边人淋成个落汤鸡,巨大的身形消失不见了。 水蛭跑了?? 我的麻烦可就来了!! 我跟木秦正躲在犄角,前无出路,后无援兵,一时间心如死灰,今天怕是要栽了!! 那领头的清瘦中年人见水蛭败退,一边招呼人去收蛇王,一边就要领人过来抓我。 我喉咙发干,站起身子正打算拼死一搏,忽然又生变故!! “哗啦啦”的一阵水响,那死湖突然泛起巨大的漩涡来! 漩涡越转越快,顷刻间水位下降过半,“砰”的一声,滔天水浪掀湖而起,像一面高墙般排山倒海袭来,岸边人躲闪不及,尽数被狼狈冲翻。 半晌后,又传来一声爆响,那赤红水蛭再次出现,而这一次,它的体积竟然大了一倍有余!! 这水蛭潜也不知道搞什么鬼,潜伏过后,体型更大赤色更深,只留尾巴在湖里,巨大身子坍塌下来,震的地动山摇,把湖岸硬生生碾压出一道沟壑,瞬间碾死毒蛇无数! 蛇王还在,四周草丛依旧在不停簌响,长蛇死了一批又一批,但貌似无穷无尽,好像整座山的蛇都在赶来一样! 这两边畜生斗争的越来越激烈,趁这机会,我拽上木秦蹑手蹑脚的钻出犄角,往后山撤退。 那清瘦中年人已然猜到我的想法,但碍于水蛭毒蛇横在中间酣斗,实在没有办法追击,急的他吹胡子瞪眼。 我拉着木秦渐渐爬上山头,离着湖边已经有了好长一段距离,回头看去,那水蛭和群蛇之间的战役似乎达到了高潮,它巨大的身躯上爬满了无数毒蛇,吃尽了没有皮肤鳞甲的大亏,痛苦的在岸上翻滚蠕动,显然体型优势依旧没能弥补寡不敌众的缺点,看的出来,它已经渐落下风了! 我才要走,木秦惊奇的指着那边喊道: “千亿哥你看,湖水怎么干了!!” 放眼望去,那片死湖的确已经干涸见底,我记得乔叔跟我说过,湖水装不满是因为湖底有洞,但如今看来,这湖坑只不过是深了一点,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泄水洞眼!! 那这就奇怪了,上游河道源源不断的注水进来,湖底又没有洞眼,湖水却平稳不溢,那多出来的水都到哪去了? 我盯着那条赤红水蛭怔怔发呆,见它把较为粗壮的身子横在岸上,后尾却一直扎在湖里不动,半晌,我突然茅塞顿开!! 原来如此!!! “不好!!”我想明白其中道理,不禁大叫一声,拉起木秦扭头便跑。 “水蛭马上就挺不住了,蟾先生的人会立刻追来,快走!” 木秦很听我话,见我紧张样子也不多问,放下白精灵,跟我在林中拼命狂奔。 木秦虽然家境富裕,但却一点也不娇惯,我俩跑了二十多分钟,这一路上,不断见到有蛇在往死湖那边赶,但没过多久,这些蛇突然开始中途而反,我心里一凉,更加快了速度。 离天亮还早,清瘦中年人一定会追赶过来,我们一刻不敢耽搁的逃命,但他们的追击速度和效率是我万万没想到的,不出一个小时,距离已经被渐渐拉尽,我甚至已经能听到身后人嘈杂的脚步声了!! 体力渐渐不支,万分危机关头,忽然有人在前头拽了我一把,我身子踉跄差点摔个跟头,惊慌抬头一看,确是乔叔!! 乔叔做了个闭嘴的手势,拉着我继续往山林里走,他带的路很奇怪,兜兜转转一会功夫,眼前豁然开朗,没想到在这山林里,除了那处死湖之外,居然还有一片辽阔的池塘!! 记得乔叔当时把死湖边的房子让给我和木秦,说山后还有地方住,果然不假! 水塘边的木板房虽然不大,但却足够遮风挡雨。乔叔二话不说把我俩领进房去,关门闭窗后,悠哉的盯着窗外。 “乔叔,这目标也太大了,他们马上就到,躲在这不跟没躲一样吗?”我喘着粗气,惊慌问了一句。 乔叔并未搭话,笑盈盈的盯着窗外,好像在等好戏一般。 木秦瞧了瞧周围环境,沙哑着嗓子小心说: “难道…在你这附近的几处水塘里还有…大水蛭吗?” 第一百二十四章 比贼王更大的威胁 乔叔脸色阴晴不定,只是趴在窗口认真的盯着外边看。 没过多一会儿,那伙以清瘦中年人为首的杀手们终于追赶过来,跟我们初次见到水塘的情形一样,他们几十人整齐的站在山岗上,并没有着急下来。 赤色水蛭的威慑力还在,谁也不敢保证眼前的水塘里,还有没有第二只庞然大物!! 天已经快亮了,刚才在山前烧糊斗蛇闹出了不少动静,消防警察很快会到,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 乔叔没有答话,我早已经紧张的满头大汗,其实我更希望他们能够知难而退!! 但事情并没有按照我期望的方向发展,山岗上的众多人影停留片刻后,终究还是相互簇拥着下来冒险!! “乔叔,在这保险吗?”我心里实在没底,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杀手们下了山岗后缓缓放慢速度,特别是走到水塘边的时候,一个个弓着身子蹑手蹑脚的,生怕水塘里突然再窜出个什么东西!! 乔叔全身戒备,见他们靠的越来越近,突然一反常态,“砰”的推开了窗户,冲着外边哈哈狂笑三声!! 静谧的夜里,乔叔的三声大笑,瞬间镇住全场!! 那水塘边有些胆小的差点吓的一屁股吓坐到水塘里,说来也是,他们是来杀人的,按照常理我们哭还来不及呢,怎么还笑上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严重的猜忌让杀手们瞬间停住动作,所有人都戒备起来。 别说外人,乔叔的这系列行为,也着实把我和木秦吓了一跳,待穿梭在山野林间的笑声消散后,他又行怪招,探出脑袋,朝外边猛吹了一记口哨!! “嘶–” 口哨声音十分锐利,霎时间划破夜空,振聋发聩! 这次可不再是吓唬人了,乔叔的口哨一吹,接着惨淡月光,看我就见得不远处的水塘上开始起了反应!! 原本安静祥和的水平面上添了不少涟漪不说,隐约间,水塘下好像还有些东西,在往岸边游动!! 还有水蛭在?!! 夜幕平添了几分诡异,彻底把杀手们的心理防线击垮,也不知道是谁,见水塘有波动,“妈呀”一声大叫后,转身就往山岗上回跑! 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和无数个,杀手们不再听从指挥,瞬间溃散一片,纷纷落荒而逃。 见大势已去,那领头的中年人犹豫半晌后,最终也无奈放弃,领着众人消失在了林间深处! 待人走后许久,那水塘里也没再有什么动静,更没有想象中的大水质挺身而出的画面!! 危险就这样解除了吗?我依旧没敢懈怠,紧绷着心,直至天边破晓朝阳东升,我才终于敢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三天的追杀期,终于过去了。 在这有惊无险的三天里,我见识到了比两层楼还要高的赤红水蛭,见识到了那不起眼的蛇王威力,在这般九死一生的经历下,所幸活了下来!! 如果没有乔叔,我和木秦绝对活不过这三天,这让我清醒的认识到了蟾先生的可怕,也终于理解了连燕老三和胡八道这样的人物,为什么都会对他十分忌惮的原因。 天亮后,乔叔从屋子里拎了个编织袋子,径直的朝水塘边去。 我和木秦心有余悸,只是远远观望。 “乔叔,昨晚死湖里的那只大水蛭我们都看到了,水塘里也有吗,你到底养了几只啊?” 见我发问,乔叔板着脸冷笑一声后,又吹响了口哨! 片刻间,那水塘再次热闹起来,水面涟漪荡漾,现在天亮了不比晚上,有乔叔在我胆子也大了起来,索性上前一步往水塘里看了一眼,不禁让我大惊失色!! 是鱼??!! 哪有什么水蛭,水塘里,成片鲤鱼聚堆在乔叔脚下,争先恐后的张着嘴,等待投食。 乔叔你打开编织袋抓了一把鱼食出来,扬散在水塘里,低声说道: “每次我喂鱼的时候都会先吹口哨,久而久之成了习惯,没想到昨晚这些鱼儿,还帮了大忙了!” 原来如此!! 虽然兵行险着十分凶险,但不得不佩服乔叔的勇气和临危不乱的智慧! 用一群鱼吓跑了一群亡命之徒,简直让人拍手叫绝!! 乔叔解释完,抬头朝前山方向眺望了一眼,问: “昨晚你们那边有火光,怎么回事?” 我赶忙把他们烧湖,包括后来的水蛭蛇王的较量经过,一五一十的给乔叔讲述了一遍。 乔叔听罢脸色难看至极,轻应一声后,便往死湖方向去了。 不出所料,死湖周围此刻热闹非凡,无数的附近游客都跑过来凑热闹,湖边还有不少警察,见到岸边烤焦的无数水蛭尸体,被碾压致死的无数毒蛇,还有数道赤红水蛭留下的深沟,叫他们忙成一团,完全摸不着头脑。 乔叔是看林人,被警察叫去攀谈一会后便放了回来,原来昨夜杀手进山的时候,还是有游客看到了他们的影踪。 一夜之间,目光所及,狼狈一片。 乔叔面如死灰,落寞的走到湖边,在被烤焦的无数水蛭尸体里,到处翻找着什么。 木秦轻轻拽了我一下,指着死湖小声问我: “千亿哥,那大水蛭怎么不见了,还有,湖怎么又满了?” 别人不知道,但我木秦清楚,昨晚我俩逃跑到山坡上,回望这死湖已经干涸见底,可如今再看,却又是满湖状态,着实让人称奇!! 乔叔蹲下身子,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是一条已经死掉了的赤红色小水蛭!! 我长叹一口气,指着乔叔手中的水蛭说道: “还在这,昨晚见到的庞然大物,就在乔叔手里呢!” 木秦闻言一愣,扭头看了乔叔一眼,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开什么玩笑,虽然都是红色,但昨晚的大水蛭足足有几层楼高,乔叔手里的那条,还没手指长呢!” 见到乔叔悲伤的神情,我心里十分内疚,向木秦解释道: “昨晚的大家伙,其实是这条小虫喝光了湖里的谁,胀大的!” “啊?” 木秦大喊一声,惹来不少目光,随即惊慌的捂住嘴巴。 我继续说道: “你还记得昨晚,那条赤色水蛭途中折返湖里,等它再出来时候,水位下降一半,它的身躯却变大了好几倍吗?” 木秦是个聪明人,她想了一会后,突然开悟,回道: “好像是的,而且我记得,它一直都是身子在外边,尾巴始终扎在湖里,那你的意思是,湖从干涸回满,是因为最后水蛭爆裂开了,又把湖水放了出来?” “是这样!”我轻声应了一句。 说到这里的时候,乔叔终于把赤红色水蛭极其怜悯的放了起来,他稳了稳情绪,站起身子把我和木秦叫到没人注意的地方。 在这个节骨眼,也不知道是应该要开口道谢,还是说两句安慰的话,总觉得讲什么都不妥当。 正当我不知所措的时候,乔叔终于开口了,并且一张嘴就让我大吃一惊。 “你们得罪了贼王,虽然做了押镖人,但也并不是高枕无忧了,这个镖局,可远比贼王的追杀,更可怕!!” 第一百二十五章 千年野人参 乔叔表情严肃,可不像是说笑,但最让我吃惊的,是他不仅猜到这三天追杀我的是蟾先生,还知道我在当押镖人,更可怕的是,他居然还提到了这个让贼王都十分忌惮的镖局!! 乔叔救了我的命,我也没必要再跟他遮遮掩掩,遂问道: “乔叔,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乔叔哑然失笑,表情里透漏着些许失意。 “我又不是就会养水蛭,外边的世界我老乔也是见过的。”说完,乔叔警惕的打量四周,见没人注意这边,才缓缓说道: “看你年纪不大,如果不是胡八道的亲外甥大飞,那就一定是大飞朋友吧?胡八道年轻的时候参与过贼王之间的事儿,为了躲避仇杀,前些年还在假扮押镖人,那爷俩一肚子坏水,我要是没猜错,你跟蟾先生之间的瓜葛,一定是受他们爷俩牵连了。” 还真准了!! 撇开乔叔跟胡八道的个人恩怨不谈,但这段分析,着实一语中的。 说起来,我还真是为了救大飞才惹上了蟾先生这个要命的麻烦,乔叔说的一点没错。 乔叔能跟胡八道这样的老滑头当对手,自然也不一般,我顿时肃然起敬,问道: “乔叔,你早就看穿我们了,还肯收留我俩避难…..” 乔叔冷哼一声深深的呼吸一口气,脸上的皱纹比较胡八道更多一些。 “从你们带信来的第一天,我就发现不对劲了。” 乔叔虽然年纪很大,但身体健硕,应该属于铁汉一类,但此时眼眶竟然湿润了。 “阿玲怎么会给我写信呢?那封信根本就不是写给我的!” “那是写给….”木秦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只说了几个字便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信是胡八道给我的,怎么应答乔叔的问题,也都是胡八道事先设计好的,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剧本演,这封信不是写给乔叔的也不足为奇。最怕是写给胡八道的! 怕乔叔难堪,我接茬道: “乔叔,是我从一开始就跟你说谎了,这封信也不是真的,别往心里去!” 乔叔默然的摆了摆手: “信是真的,这封信的确是阿玲的笔记!” 听他这么说,我跟木秦为之一愣,这么说来,这封信还是玲姨写给胡八道的?这岂不是更伤乔叔的心了。 我俩一时不知怎么安慰他好,乔叔苦笑一声摇摇头,忽然又颇有些洋洋得意。 “嘿,虽然不是写给我的,但也绝对不是写给那个胡说八道的骗子的!” 我跟木秦彻底听懵了,从乔叔读信表情来看,这似乎是一封情书,但是既不是写给他的,也不是写给胡八道的,难道说除了他俩之外,还有情敌??那信又怎么落在了胡八道手上? 这么想来,信息量好大! 剧情反转的有些不太好接,木秦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接连承认撒谎错误。 乔叔似乎不以为意,看了木秦一眼,说道: “我跟那胡说八道在阿玲的事情上,斗了大半辈子,但结果都没得逞,阿玲最后谁都没选!” 乔叔和胡八道年纪相当,他独居山林,胡八道也始终一个人,看样子,年轻时候争风吃醋闹的还很惨烈呢! “乔叔,既然你知道我们是胡八道一伙的,怎么还肯帮忙?”胡八道在我来的时候,千嘱咐万嘱咐,叫我不要说认识他和大飞,怕的就是乔叔想起陈年旧账来。 “咳,我老乔也不糊涂,而且看你俩个孩子面善懂事,说的那些谎话虽然不是真的,还挺让我开心的!” 说着,乔叔伸手从兜里掏出了那条细小的赤红水蛭,哽咽说道: “这条水皇蛭我都养了二十八年了,其实昨晚的危险我意识的到,要不要救你们,我在湖边犹豫了很久。” “后来还是救了,我看到你在湖边留下了红色水蛭,当时就觉得很奇怪,乔叔…..谢谢你。” 为了救我们性命,赔上了相伴二十八年的“老友”我感觉乔叔对我的救命之恩,越来越重了。 “咳!”乔叔哀叹一声,一扬手,把赤红的水蛭皇扔进了湖里。小小的尸体漂浮在湖面上,让我有种说不出的伤感。 “胡八道有没有跟你说过,阿玲年轻的时候得了怪病?” 我摇头道:“没提过,关于玲姨的事儿,他什么都没说。” 乔叔背起手来点点头,轻声道: “我要是没记错,是她二十三岁的时候,得了一种未老先衰的病症,年纪轻轻,头发就开始花白了,身子也差的不行,短短一年时间,整个人看起来像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 未老先衰?这病还真够奇怪,我正疑惑间,木秦惊呼道: “不会是早衰症吧?” 木秦这一说,我倒是有点印象。关于早衰症,我在网上看到过新闻报道,那是一种没有确切治疗方法的病症,患病人年纪都不大,往往十几岁,就会器官衰竭,皱纹横生,是一种十分可怕的基因疾病。 提起这事儿,乔叔顿时脸无血色。 “医学上叫啥我不了解,这种病,民间叫做“鬼偷寿”,治也治不好,胡说八道那个老鬼估计还蒙在鼓里,其实阿玲主要是因为这点才一直不肯接受我俩的!” 木秦为人感性,听到这段也红了眼圈,小心的问: “那玲姨现在,还在吗?” “她得了这个怪病后,人就躲起来了,虽然我打听到她在哪里,但她不想见我,我也就从没去看望过她,人倒是还在,可算起来,也就剩下今年的寿命了。” 说完这些,乔叔话锋一转,接着说道: “为了给他治病,我这些年打听了无数高人,最后还是听鬼大夫给了两个法子,其中一个就是饲养这水蛭皇!它分泌的红色黏涎,是治疗鬼偷寿最好的药引子!” 我闻言一愣,万万没想到乔叔躲在林间养这怪物,居然是因为玲姨,但是现在水蛭皇却死了…. 乔叔看出我愧疚,拍了拍我肩膀说道: “不用放在心上,我大费周章得到水蛭皇,从小养了它二十八年,没成想这畜生一丝的红色黏涎都没有过。” 乔叔的失望都写在了脸上,他不惜一个人浪费青春躲在山野林间整整二十八年,这份执着,深深让我感动。 “那第二个法子呢?”我忙问道。 乔叔转头看我,眼神忽然又充满了期待: “这也是我正想说的,要是你肯帮我个忙,咱们就算扯平了!” 帮忙?我想都没想便一口答应下来。 “可以,乔叔你说,我能做到的,一定帮!” 乔叔背对着我,偷偷抹了一把眼泪,仰起头沉声说道: “你们押阴镖会去很多地方,押送的也全是天材地宝,如果有一天,镖物是从长白山送出来的,我想求你,把它给我带来!” ……… 乔叔的一番话着实让我震惊,这不是让我偷镖嘛?? 他先前自己还说,镖局要比贼王可怕,这要是没了镖,不单单是我,胡八道,大飞,柳胖子,甚至包括猎七狼和木秦,可就都没命了! 要是别的事情,这救命大恩,我哪怕刀山火海也是必须去做的,可是总不能为了报恩,把其他人的命也装里啊! 我顿时语塞,犯起了难。 木秦见气氛尴尬,圆场问道: “乔叔,你要什么东西先说说看,我们去的地方多,或许其他途径也能得到呢?” 乔叔深吸一口气,回道: “长白山的千年野人参!” 第一百二十六章 飘出去的消息 千年野人参,乔叔说的淡定自若,我跟木秦可都傻了眼。 人参是东北三宝,随处可见,可是上千年的,真的存在吗? 我依旧没敢应承,见我沉默不语,乔叔凑近我压低声音劝道: “押镖人存在好多年了,刷新一茬又一茬,从来就没有干的长久能活下来的,用这个身份保命只是暂时,你想想,如果再有第二次,第三次追杀惩罚,还怎么活?” 经历这三晚,让我切实的感觉到接近死亡的恐惧,那种命悬一线的紧张直到现在还会让我久不能安。 来杀我的人不是吃素的,面对死湖中各种突发状况,总是能够迅速做出应对,特别是最后一晚,那条不起眼的蛇王竟然硬生生收拾掉了将近两层楼高的水皇蛭!! 真是有办法!! 尽管这次侥幸活下来了,但跟燕老三的押镖竞争势必会持续下去,真的如乔叔说的这般,不是长久之计。 “乔叔,听你这意思是有什么好办法吗?”木秦顺着乔叔的话问。 “阿玲有个弟弟,叫良骏,这些年我一直在跟他保持联络,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押镖秘密的活人。操控押镖人背后组织的复杂程度不是你们能想的,就算不死在贼王手里,也迟早被镖局淘汰掉!所以,想活命,只有他能帮上忙!” 乔叔知道的果然不少,尽管真假难辨,但是在很多点上,确是一针见血。 押镖的秘密!! 是啊,燕老三和胡八道之前都是假扮的,那押镖的真正秘密是什么? 我莫名其妙干起了这个行当,到底为什么押镖,上头是谁在操控,有何所图,我却一无所知,只是像一个提线木偶般的让人摆布! 一味躲藏,不是安身立命解决为题的办法,想要彻底获救,还是要从根源上找,厘清押镖秘密,就是这个根源! 见我来了兴趣,乔叔两眼放光,神情激动的贴近我说: “只要能救了阿玲,我给你担保,一定叫他把实情告诉你!” 乔叔先前说要给玲姨治病,这会又给我指了保命的路子,听起来倒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儿。 不过,目前没有十全把握不能尝试,一旦失败,同样是万劫不复! 我寻思片刻,回道:“乔叔,能不能接到千年野人参的镖还不一定的,而且这事儿确实不小,我不能马上给你答复。” 乔叔听我拒绝,并没有冷脸,笑道: “不急,只是你记得,如果有一天真的押送了长白山的千年野人参,一定来找我。” 水蛭皇死了,玲姨还剩最后一年寿命,乔叔的全部希望都压在人参上! 时候不早了,我们着急回城,临走前,他再三嘱咐说一年之内会在这里等我消息,便送我们出了山。 这三天经历了生死存亡,再次回到城里的时候,感觉过了半个世纪。 追杀惩罚是分头行动的,我和木秦虽然有惊无险的苟活下来,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这个好运气。 到达约定好的聚合老宅时,只有柳胖子一个人在。 很难想象柳胖子这三天经历了什么,非但不见他有什么落魄,反而又胖了不少! 见到我俩活着回来,赶紧热络的询问经历,我问他这三天遇到什么凶险,柳胖子胖脸一咧,笑嘻嘻的拍拍肚皮,炫耀道: “嘿,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我朋友那里去了几波毛贼,院都没进去就被按住了,我这三天啥事儿没有,过的舒坦着呢!” 见柳胖子洋洋得意的模样,好像这次经历丝毫没有让他产生危机意识,还说什么如果有下次,叫我们一起去躲,他朋友还要请几个雇佣兵之类的。 他能这么舒服的度过三天,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虽然不希望再有下次,但我总是隐隐觉得,如果有,一定会变本加厉,更加危险! 攀谈过后,我们三个提心吊胆的在老宅等待其他人,到了傍晚的时候,猎七狼也回来了,问他这三天经历了什么,结果让我们大吃一惊:啥事儿没有!! 既没有人暗杀,也没人造成任何麻烦,这三天他走的不远,轻松愉快的看了三天风景!!最有本事的人毫无威胁,气的柳胖子大骂他们欺软怕硬不公平! 柳胖子,猎七狼都齐了,现在只剩下胡八道和大飞两个了。 不过料想以胡八道的头脑,藏身之地一定非常隐秘,对于他们的安危,我倒是并不担心。 果然在晚上十点多的时候,他们两个也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不过这爷俩应该是我们当中最为凄惨的,灰头土脸极其狼狈,身上沾满了草叶树枝,衣服也被划的破破烂烂。要不是样貌没变,真就认不出来了。 进了屋子,大飞一屁股就瘫坐到地上,胡八道也二话不说,先灌了几瓢的凉水。 待他们休息差不多了,柳胖子终于憋不住,好奇的问: “胡,胡哥,你俩不是躲乡下去了吗,咋造成这样啊?” 胡八道白了他一眼,擦了一把脸,叹口气愤懑说道: “造这样算好的,老子差点没命回来!” 大飞的烫发已经好久没有打理,整坨偏到一边,像个炸开的鸟窝! “咳,我跟舅这几天过的不是人日子,几百个人把村子都他妈包围了,那场面,就跟鬼子进村似的!” “啥?几百人?”柳胖子闻言大惊失色。 胡八道贴床边坐下,点头道: “那村子不通车,想进山都得架步梁走,真他娘的没想到啊,为了我们两个,这是把看大门的都派来了!” 去死湖抓我和木秦的三波人加起来才不过几十个,本以为已经不少了,可重头戏还是在胡八道这里。我问: “村子都围上了,你俩怎么跑的?” 胡八道朝地上“呸”了一口,骂道: “进山呐,辛亏早些年收宝贝,老村长领我钻过几回山洞子,那山洞里头弯弯绕绕就跟蜘蛛精的盘丝洞是的,咳,要是没这洞,我俩这会止不定埋在哪个山头上了!” 听完胡八道的遭遇,在场的人无不目瞪口呆,就连平时不苟言笑的猎七狼都漏出了震惊神色。 百人围村!!多大仇,多大怨? 屋内气氛一时凝结,我掏出烟来给大伙分发一圈。大家抽上烟,屋子里烟雾缭绕,都在消愁! 胡八道又询问了我们几个的遭遇,特别听到猎七狼什么事儿都没有的时候,我注意到他的眼神沉了一下。 “胡叔,这么看,如果再有追杀惩罚,这次的藏身地点都不能去了,咱们得未雨绸缪,事先找好地方!” 胡八道闻言皱起眉头,一扬手。 “还下次什么呀,再有一次藏哪都活不了,现在就使劲琢磨怎么超过燕老三吧,他娘的,这份苦也得让他尝尝!” 说完,胡八道的小眼睛“滋溜”一转,骂道: “不过,也真他娘的邪门了,咱们藏在哪,这些人是怎么知道的?就好像事先设伏了一样,给咱身上安追踪器了?” 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我跟木秦第一天才到死湖,当晚就来人了,就好像他们事先知道我们会去一样! 当初押镖回来商量避难去处的时候只有我们六个人在场!消息是怎么飘出去的呢? 沉吟半晌,柳胖子问: “胡哥,那你看接下来咋办?” 胡八道把腿一翘,身子往后仰在墙上,有气无力的回道: “好好睡觉,等着押下一镖吧!” ……………….. 天亮之后,我准备出门买早餐,胡八道兴致冲冲的要跟我一起。 路上,他一言不发,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我见他拉着老脸十分难看,安慰道: “胡叔,这三天怎么说也算有惊无险的过去了,你也别太放在心上,这次是因为在舟山耽搁太久,等再接了镖,咱一定不能落后燕老三了。” 胡八道摇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摸了一把八撇胡说道: “那都是后话,我现在在想,咱们押镖回来,那鬼眼青藤是怎么被人取走的,还有,这次各自的藏身消息,又是怎么被人摸清的?” 我们押镖慢了燕老三一步,那明明藏好的鬼眼青藤不胫而走,当初恐慌于三天追杀惩罚没有细想。想在回忆起来,还真是个谜! “什么意思,你觉得鬼眼青藤的被人取走,和这次藏身消息泄露有关系?” 胡八道小眼睛一眯,点头道: “那绝对是有关系的,我怀疑是咱们的人走漏风声!” 胡八道这句话让我心底发凉,我们六个,特别是经历了这次舟山的押镖之旅,可以说彼此是共患难的好朋友了,在我心里,都是自己人,虽然也觉得奇怪,可从来没有想过消息会是从我们之中飘出去的! 我倒吸一口凉气,小心的问: “那你怀疑是谁?” 胡八道冷哼一声: “你跟大飞是生死兄弟,柳胖子没那个心眼儿,木秦姑娘底子干净,一眼就能看穿…” 说到这,胡八道就没往下说了,他把所有人都分析了一遍,唯独剩下一个,我停下脚步,惊慌叹道: “你怀疑猎七狼?” 第一百二十七章 第二镖 胡八道冷漠的看我一眼,摆手示意我压低声音。 “我之前也觉得他这个人胸无大志,是个非正非邪的人,一身的本事,留在身边有个保障,但是经历过这些个事儿后我发现,不能再让他这么不明不白的跟着了。” 我闻言赶紧替猎七狼辩解道: “我跟他接触的比较多,猎七狼这个人性格虽然古怪了一点,但人品没问题,出卖咱们的绝对不会是他,你忘了他在舟山给人解毒,还有对付羌鹫那次,救过咱俩的命呢!” 胡八道闻言眉毛一挑,不耐烦的嘟囔道: “哎呦,你可别提舟山的事儿了,咱们为什么落在燕老三后头,还不是因为他非得救人救人,多管闲事,才把行程给耽搁了吗?” 见胡八道自私本性显露出来,我争论道: “胡叔,你这么说不对,那可不是一条两条人命的事儿,中毒人什么反应你也看见了,咱们当时如果拍拍屁股走了,木鱼不除掉,那小渔村不就毁了吗?” 胡八道叹了口气,好像我说的是歪理一般,瞪起眼睛骂道: “我看你他娘的被他榆木脑袋传染了,我没说救人错了,关键你救人得看什么时候啊,咱们的命就不是命吗,都火烧眉毛了还有闲心救别人?” 胡八道这句终于说到了点子上,当初在舟山耽误了一周时间,导致落后燕老三,落下三天追杀惩罚,的确存在一定因果关系。 见我一时语塞,他白了我一眼,又说道: “他这叫什么,叫个人英雄主义,差点害死大家你知道吗?最他娘的过分的是,他当时为了给人解毒,居然还敢揪镖叶子!那镖物就是咱们的命根子,那是能随便动的吗?” 提起这茬,胡八道越说越气,两道八撇胡都快立起来了。 其实单从个人感情上讲,猎七狼当初的决定我是支持的,但胡八道从大局观出发,听他换个角度一说,又不无道理。 我们六个现在是共患难的伙伴,生死存亡都绑在一条线上,经过这三天的九死一生,更让我明白了这个道理。 “胡叔你说的也对,猎七狼太独断,我会找机会跟他聊聊,但除此之外,咱们无凭无据的,也不要乱猜疑人家!” 胡八道见我处处护着他,“啧”了一声摇头道: “人命关天,最忌讳敢情用事,信哪来的?镖谁取走的?藏身消息谁透漏的?这三天为什么只有他没事儿?不管怎么说,在我们这六个人里,只有他来历目的不明不白,之前没出事儿怎么都好说,但现在不一样了,让他同行可以,以后做的重要决定,可得防着他点。” 我虽然跟猎七狼算不上有什么特别交情,但我一直很欣赏他,虽然为人冷一点,但他这个人善恶对错拎得清!至于胡八道对他的诸多怀疑,我是打心眼里不相信的! 讲完了猎七狼的事儿,胡八道突然话锋一转,问我道: “对了,在家里人多我不太方便问,你跟木秦去找那乔老头,就那么顺利吗?” 我闻言一愣,当时跟大家在一起交流的时候,我只讲了在湖边发生的事情,至于跟乔叔的接触,一句没提。 乔叔在我走之前,可告诉了我不少事儿,包括胡八道一直不了解的玲姨病情,还有他对我千年人参的嘱托…. 他们两个的关系很尴尬,为了同一个女人,打了一辈子的光棍,特别是玲姨还剩下最后一年寿命,我担心把这些告诉胡八道,只是给他徒增烦恼! 思虑再三,我只是含糊其辞的应付过去。 胡八道眼尖,看出我表情不自然,拽住我袖口认真的又问一遍。 “真就那么顺利嘛?他看了信说什么了?” 见他连连逼问,我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说: “看了信就一直哭,没说什么?” 没成想胡八道前一秒还一脸严肃,听完我的话突然神情一变,哈哈大笑起来。 “这乔老头啊,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疯了他,阿玲能给他这丑八怪写信嘛,还当真了,蠢驴呀!!” 他前仰后合笑的特别夸张,脸上周围堆叠在一起,不仅油光锃亮的发型乱了,整张脸都扭曲了,毕竟隐瞒了一些事儿,我看在眼里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笑了半晌,胡八道捂着肚子又问: “对了,他那水皇养多大了?” 我擦了把汗答道:“得有两层楼高了,胡叔,你知道他养那大家伙干什么用吗?” 胡八道一甩手,不屑的说: “咳,那老小子争不过我,情场失意找个乐子呗,哎呦,我要是没记错,他都养了二十多年了吧。” 东一句西一句的聊着,我们终于到了早集,胡八道拐去小卖部帮柳胖子买烟,我一个人先去了早餐铺子,今天是周末,街边吃早餐的人格外多。 点了一些油条豆浆,结完账刚打包要走,忽然听到有人在后头喊我: “小伙子,你东西落下了!” 我回头一看,叫住我的是位头发花白个子矮小的老头,他弯腰驼背,穿着一套早些年的中山装,干瘦的双手捧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红盒子,年岁虽长,但双眼有神! 我今早出门根本就没带东西,摇头笑道: “大爷,这不是我的。” 说罢,我刚转身要走,他又喊住我: “怎么不是你的,你再仔细看看!” 见他脸上带笑,眼神笃定的样子,让我颇感奇怪,便仔细的上下打量他一番,刹那间心头一震,不对,这老头我有印象,他好像是我们从舟山押镖回来,在包子铺的桌面上,用豆浆留下消息的那个人!! 我谨慎的接过盒子,低声问: “大爷,我们见过吧?” 老头干笑一声,露出几颗参差不齐的牙齿,背着手往前走。 “不错,你们六个人居然都活下来了!” 上次毕竟没看到正脸,其实还有点不敢咬定,现在听他这么一说,我能够百分百确定了,包子铺留下三天追杀惩罚消息的老头,就是他! 我倒吸一口凉气,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盒子,追上去还没等开口,老头抢先说道: “你手里拿着的,是这一次的镖物,押去威海牛马坡,找一个杀牛不用刀的人。” 杀牛不用刀的人…. 我重复一遍,还有很多问题想问,老头就跟看穿了一般,摆手道: “你们都是躲仇保命的,别多问,当押镖人少说话多办事儿,走吧,如果有命回来,下次再说!” 老头看样子慈眉善目,却言语果断,直觉告诉我,他一定是我们押镖人背后的一号人物,我捧着盒子紧张的满头大汗,半晌还是问了一句: “你怎么称呼?” “烛老” 老头“咯咯”一笑,背着手缓缓消失在了攒动的人流中。 第一百二十八章 堵车 烛老只给我留下一个简单的盒子人便消失了。 胡八道买烟回来,见我捧着盒子站在街边不动,走过来敲了我一下。 “发什么愣呢,手里拿的啥?” 我缓过神来,低头看了眼镖盒,递给胡八道说: “威海牛马坡!” 胡八道是人精,一点就通,他闻言瞬间紧张起来,接过镖盒警惕的四下打量一番,小声问: “你接镖了?” “是,一个老头送来的,人刚走!” “给谁?” “没明说,告诉我去那里找一个杀牛不用刀的人。” 胡八道眨了眨眼,把镖盒裹进衣服里,贼眉鼠眼的朝我挺了挺下巴,示意赶紧回家。 一路上他什么都没问,匆忙回到住处后,胡八道把镖盒朝桌子上“哐当”一放,就去关门关窗,大家莫名其妙,都围了过来。 柳胖子心大肺大,顺走掏了个包子叼在嘴里,指着镖盒问: “这是啥呀?” “镖!”我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吓的他嘴里的那口包子刚咽下去,又硬生生的卡了出来。 “镖….第二镖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所有人都紧张起来,不安的盯着桌子上的黑木盒子看。 胡八道关好门窗来到桌子前,轻声道: “说详细点。” 我便当着大伙面,把那老头如何跟我说上话,怎么交代的押镖任务,如实叙述一遍。 虽然简短,但送去哪里,找谁接收,基本的要点还算明白。 听完这些,柳胖子盯着盒子就要伸手去摸,胡八道狠狠的抽了他一下,问我道: “其他的呢,说没说燕老三他们的消息!” 我摇头:“没说,就这几句话。” 大飞抿了抿嘴道:“上次落后燕老三差点死了,这次说啥都得比他们先到,舅,早饭带着,咱这就出发吧!” 柳胖子把头压的很低,仔细的观察上面纹路,指着盒子说: “胡哥你看,这盒子上画个月亮啊。” 胡八道闻言紧张的凑过去,在这黑盒子边角的一个不起眼的位置,的确刻有一枚小巧的月牙。 他用手摸了半天,最后激动的直哆嗦,半晌,语重心长的说: “这次是阴镖没错了,看来三天没死,还是认可咱们了!”说完,又怪异的大笑起来。 阴镖!! 这个词在燕老三和胡八道假装押镖人的时候曾听到他们提起过多次,就是不知道当初的解释是不是糊弄我的,正巧木秦也听不太懂,问道: “什么叫阴镖啊?” 胡八道围着盒子转了一圈,两眼放光的解释道: “押阴镖这行当,明朝就有了,干这一行,夜晚走镖,白天休息,押送的东西都跟死人有关系,而且白天属阳,晚上属阴,就叫阴镖了!” 这个说法,倒跟我之前听的差别不大,问道: “那这么说,从这趟镖起,咱还得晚上赶路了?” 夜晚赶路会有很多不方便,胡八道看样子却丝毫不介意。 “对,押阴镖当然得晚上走,这盒子里的宝贝,一定贵重着呢!” 胡八道话音一落,大家把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个镖盒上。 这盒子四四方方,长宽差不多有五公分,里面装的东西不会很大,大飞好奇的伸手去掀盖子。 胡八道瞬间变了脸,慌忙喝住:“别动!” 吓大飞的一哆嗦,赶紧缩回了手。 “舅,看看呗!” “看个屁!”胡八道气的大骂一句,把镖盒抱在怀里,喝道: “咱们现在算是入了门的押镖人,得有规矩了,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要想活命,从今往后,不但得严格遵守晚上赶路的规矩,而且除了我以外,你们谁也不准偷看镖物!” 说到规矩两个字的时候,胡八道特意加重语气,并且转头看向在一边发呆的猎七狼。 猎七狼只是安静的跟着我们,成天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对于一切事情都漠不关心,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胡八道的话,两眼发直,头也没回。 胡八道尴尬的咳嗽两声,又开始一条条一道道,就跟要开山立派一样絮叨起来,压缩总结一句话,我们要齐心协力,把镖安全送到,并且超过燕老三! 口号也喊了,该说的也说了,胡八道便开始研究去威海的路线,柳胖子亢奋异常,信誓旦旦的一拍巴掌说道: “胡哥你还研究什么啊,我有小妙招!” 所有人都在纳闷是什么妙招的时候,他掏出手机张罗着定机票! 按照胡八道说的押镖人规矩,这镖物是不能随便打开给人看的,而且里面说不准是啥东西,所以别说飞机安检了,估计连过火车客车的安检都成问题。 想及此处,我说了一句: “胖哥,坐飞机不妥吧?” 胡八道冷哼一声,摆摆手: “你别管他,让他这个棒槌定票,我看他娘的拿啥定!” 柳胖子好心办坏事,也不知道哪里触怒了胡八道,委屈的挠了挠头。 摊手说:“钱我出,你们把身份证给我!” 我看了胡八道一眼,不明白他什么意思,还是去外套里拿钱包,这一翻吓了我一跳。 钱包在,里面的东西也全,唯独不见了身份证!! 不光是我,顷刻间,包括大飞,柳胖子,木秦的身份证都不见了!! 胡八道“哼”了一声道: “要是能坐飞机运,人家还用你?” 今早去买早餐用的是衣兜里的零钱,我的钱包平时就装在外套兜里,而外套又一直放在老宅没动过,房间里有白精灵,别说能进小偷,就是屋内稍稍有点风吹草动都会惹它注意,身份证怎么会在大家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不翼而飞呢?! 这实在是说不通,既然外人进不来,那就是里面有人出问题。我心里一寒,把屋内的几个人挨个看了一遍…实在是看谁都不像! 胡八道异常冷静,意味深长的瞥了我一眼,低头说道: “没什么奇怪的,身份证是让人收走了,这下断了歪心思,踏踏实实的押镖吧!” 威海离这上千公里,也实在不是能走过去的,柳胖子叹口气埋怨道: “前些年假扮押镖人,觉得那些条框都是噱头,没想到夜路押镖的说法是真的!胡哥,那公共交通工具咱不用,自己开个车没问题吧?” 见胡八道点头,柳胖子终于松了口气,到一边打电话安排去了。 胡八道叫我们白天没事好好休息,留着精力晚上赶路,但今天是第二镖出发的日子,心里七上八下,实在不踏实! 我们忐忑不安的终于熬到了太阳落山,柳胖子财大气粗,找来了一辆豪华商务,安排妥当后,开车上路奔向威海牛马坡! 有了第一镖失败的教训,这一次所有人都格外谨慎小心,不久后上了高速路,望着车窗外疾驰而过的护栏树木,缓缓潜入地平线的金黄太阳,心中思绪万千,想来燕老三,老秦和丑橘他们三个,此时也应该上路了吧…….. 好车就是不一样,速度再快,车里都会很稳,胡八道依旧把镖盒交付给我,我捧着这盒子,左晃晃右摇摇,感觉里面装的东西很轻。 天色黑了,大飞开车,胡八道坐在副驾驶,木秦,猎七狼我们坐在后座。柳胖子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看了眼前座客气说: “胡哥,你坐前边累不累,来后边睡一会儿吧?” 胡八道小眼睛瞪溜圆,看了眼后视镜回道: “我不困,你们也精神点,有觉等白天到了服务区再睡!” 柳胖子一听不让睡觉,撇了撇嘴。 胡八道不耐烦的骂道: “你他娘的,咱们不是去旅游的,这次走镖跟上回押那根滕树还不一样,那是给咱们热身的,这次可是真刀真枪的押宝贝!” 胡八道还在说,却发现大飞把车速降了下来,往前头一看,竟然堵车了!! 这不年不节的,又没灾害,高速路堵车实在少见! 此起彼伏的鸣笛声响彻天际,不知道前头发生了什么情况,等了半天,这一排排的车子硬是寸步不移,胡八道看了眼时间,急得焦头烂额,正巧前头一个司机师傅骂骂咧咧的从我们车身经过往后走,胡八道赶紧摇下车窗问: “朋友,前头怎么回事?” 这师傅脸色铁青,掐着腰,指着那边大骂: “咳呀,有家缺心眼子半夜出殡,殡仪车翻了,尸体滚出来把道堵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抬尸 胡八道闻言大感意外,把头伸出车窗望了一眼。 “怎么还半夜出殡呢?” “咳,两具尸体呐,就横在路中间,都堵了十来分钟了,这家人也是盐水不进,就知道趴地上磕头,咋说都不动弹,你说这死人也不是别的啥东西,太晦气,也不好伸手帮忙啊!” 这司机师傅说完,气急败坏的骂了一句后边后便回去车里了。 “大飞,你跟千亿过去看看,如果确实是意外,就帮人家把尸体抬上去。”胡八道脸色阴晴不定的吩咐一句,倒不是他乐于助人,实在是着急赶路。 一听要帮忙抬死人,大飞面露委屈,见胡八道又瞪了他一眼,才极不情愿的跟我下了车。 我俩顺着车龙往前走了一段,果然见到一辆白色的殡仪车爆了胎停在路边,在离车子不远处,两具穿着黑色寿衣的尸体面朝下趴在公路中间,正好把过车道给堵死了。 在尸体前头,正跪着一对披麻戴孝,哭天抢地年轻两口子,身后站着一个不知所措的中年大叔。 无数司机正围着他们七嘴八舌,苦口婆心的劝他们先把尸体抬上车,这样拖着挡道耽误大家事儿,但这对夫妻充耳不闻,只是接连磕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成个泪人。 我拉了一把站在旁边的那个大叔问: “师傅,你们是一起的吗?” 这人大约四十多岁,个子不高,一脸的无奈,听口音像是个南方人。 “咳,我是殡仪馆开车的。”说着,他有气无力的指了一下路边等着的殡仪车。 大飞问:“不是,你们咋想的,大半夜的出殡?” 大叔无奈的叹口气。 “这四口人是临城来务工的,两位老人昨天一起走了,这不跟领导商量了好半天,寻思租我们车连夜赶回家,争取白天回村下葬嘛,咳….” 殡仪馆的车子一般是不会外出拉尸的,现在还跑到高速上去临城,这一定是钱给到位了。 围观的好多司机已经失去了耐心,由刚开始的好言相劝,逐渐气急败坏的恶语相向,可是这两口子十分执拗,任你说啥,就是一言不吭,只顾着哭丧! 一个膀大腰圆的师傅实在看不下去了,从卡车上下来一把将那披麻戴孝的年轻汉子拎了起来。破口大骂道: “你脑袋进水啦,看你家老人走了,大伙不跟你一般见识,好说好商量劝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这尸体掉出来了就赶紧抬回去啊,堵着路哭丧有他妈什么用?” 车灯晃的这年轻汉子睁不开眼睛,他抬起胳膊挡了挡,怯懦的说: “师傅,我们村里有习俗,这尸体从车上掉下来,说明是老人怪罪我们了,不赶紧求情那是得断子绝孙的!” 卡车师傅一挥手:“哎呦,你们两口子都在这哭十来分钟了,差不多行了,自家爸妈没那么多说道,让老人躺在这水泥板上就孝顺啦?赶紧把老人抬回去上路,你俩抬不动我搭把手!” 年轻人闻言想了想,终于放下胳膊点头同意,我这才看清他的样貌,甲字脸,眉毛轻淡眼睛红肿,孱弱的小身板像个书生,由于在沥青地上磕了半天头,脑门青一块紫一块的。 卡车师傅刚要上前去帮忙,忽然被人从后头拽了一下子。 “老李,这可不行啊,咱们这开长途车走夜路的,半路摸死人晦气不晦气!还是等交警吧!”说话人跟卡车师傅年纪相仿,看样子是跟他同行换班开车的同事。 卡车师傅一听这话也犯了难,但是刚答应人家帮忙又不好反悔,这个位置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等交警来黄瓜菜都凉了。 谁都能耽搁的起,唯独我们耽搁不起,我看了卡车师傅一眼插嘴道: “师傅算了,我俩年轻,我们帮他抬吧!” 卡车师傅见我给了台阶下,尴尬的点头致谢,就转身回去了。那孱弱的汉子终于止住不哭,瞥了我俩一眼后去找媳妇儿商量。 大飞这人胆子不大,还是有些打怵,两口子商量的这会功夫,那开殡仪车的司机凑了过来,贴近我小声嘀咕道: “咋的小伙,你俩帮忙啊?你俩不开车吗?” 我点头应了一声: “没事儿,我俩年轻,也不信这个!”刚要拽大飞过去,那司机一把拉住我。 “哎我天,刚才那人说的有道理,摸方向盘的,最好晚上别碰死人,而且他家这事儿…..” 司机欲言又止,瞟了那两口子一眼,见他俩没注意这边才继续说: “大哥在殡仪馆待得的年头多,别嫌我迷信,他家这两位老人从车里掉出来的确实不正常啊!” 我只想尽快的解决问题,尽快赶路。看这司机一脸的疑神疑鬼,不耐烦的道: “谢谢你大哥,我着急赶路,不信这个!”刚要侧身过去,大飞挣了一下,多了句嘴问: “这不明摆着爆胎急刹车把人从车厢里甩出去了吗,这有啥不正常的?” 司机一咧嘴,神神叨叨的小声说: “要真是那么回事儿,别说你们,我咬咬牙也能搭把手把人抬回去了。你看看我那车厢,出发前那是扣了锁的,现在大敞四开的!!” 我本不想多听他胡乱渲染气氛,但无意间还是往那辆殡仪车瞥了一眼,车厢门开着,锁扣也开了! 大飞闻言有点懵了,疑惑的问: “大哥你啥意思?你一定是忘了门没锁紧吧,不然这厢门不可能开呀!” 司机眯起眼睛表情夸张的连连摆手: “忘啥忘啊,我开殡仪车十来年了,没有一次不扣门的,最重要的是,我们这车是救护车改装来的,能里外开门!” 他越说声音越小,特别是最后五个字,小到像是含在嘴里不敢说出来。 大飞听懂了,闻言指着不远处的两具面朝下的尸体磕磕巴巴起来: “你是怀疑,门….门是从里面被打开的?” 见司机默然的点点头。别说大飞,连我都冒了一后背冷汗。 “这种情况我同事遇见过一回,好心帮忙把尸体抬回车里,结果回来没几天人就疯了!所以啊,别瞎出头,等警察来处理吧!” 大飞没了主意,抿了抿嘴不安的看了我一眼,想听听我的意思。 这个时候,那小两口也商量完了,孱弱汉子走到我跟前客气说: “朋友,在这也不是办法,我媳妇儿也同意了,你看,咱们这就动手把我爹娘抬回去吧。” 我这个人相信善恶有报,对于神鬼这种事儿却始终半信半疑。 本来没什么,但让司机师傅说的这么吓人,我也忽然觉得蹊跷,这载尸的车厢门如果没扣紧,那么没走多远就会晃开,很容易被发现,如果扣紧了,那就只有从里面才能打开,这确实没错! 真的是诈尸了吗? 我心里嘀咕一句,还在盯着车门考虑,忽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吆喝: “你俩他娘的愣着干啥呢?再一会儿天都亮了!” 是胡八道从人群里挤了出来,想必一定见我俩耽搁太久,不耐烦的过来看看情况。 我倒吸一口凉气,心里安慰自己,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所幸一咬牙,拽起大飞就凑了过去。 大飞害怕,整个人哆哆嗦嗦的,他抬脚我抬头,由于尸体是脸朝下趴着的,我俩数个一二三先把尸体翻了过来。 所幸这老大爷面容慈祥死相并不恐怖,穿着寿衣,带着一顶小帽子,只是被入殓师画了妆,在车灯的恍惚下,脸色煞白一片。 我尽量不去看他的脸,捧着尸体脑袋小心翼翼的把人抬到担架上推进了车厢里,刚要去抬老太太,突然吓的我心一哆嗦!脚一软,整个人“砰”的一声磕在了厢门上。 因为在扭头的一瞬间,我好像看到这老头的眼睛,睁开了一下! 第一百三十章 服务区相聚 见我吓的满头大汗,大飞说话声音都哆嗦了。 “兄弟,你咋了?” 我盯着车厢里的老头大口喘着粗气,见他眼睛紧闭,并没有什么异动。心里正疑狐不定,那孱弱汉子听到声响也过来询问。 “朋友,看你胳膊磕到车门了,没事儿吧?” “没事儿,着急了。”我摇头随便应付一句后转身走开了。 大飞看出不对劲,凑近我低声问: “我靠,你刚才慌慌张张到底咋了,吓我一跳!” 我舒了口气,看了大飞一眼没有说话。 天黑光线不好,又被殡仪车师傅吓出了心里阴影,刚才可能是眼花了,我安慰自己一句,又去翻那脸朝下的老太。 我依旧把着脑袋,本以为已经化了妆,会是和老爷子一样的安详面庞,结果把人翻过来一看,吓的我“哎呦”一声,瞬间脱了手! 不光是我,看了那张脸,把在场围观的司机都吓的唏嘘一片,这老太太只有半张脸!! 在车灯的照射下,左半边脸虽然干瘪,但还能看出个人模样,那右半张脸眼睛鼻子嘴巴都扭曲到了一起,极其恐怖! 才让老爷子吓了一跳,这会又吃老太一惊,我心跳加速,精神恍惚,这种感觉着实是第一次! 那孱弱小子见状,赶紧过来把我从地上扶起,略带歉意的说: “我娘生前烧伤过,脸有点难看,对不住啊吓着你了,我来吧!”说罢,他把我拉到一边,捧起老太脑袋,跟大飞把尸体推进了殡仪车。 二老尸体装完,那殡仪司机经过的时候一脸嫌弃的瞟了我一眼,好像是在埋怨我没听他劝,随后“哐当”一声,把车厢门重新扣锁了。 尸体终于装了回去,道路也畅通了,孱弱汉子跟我和大飞握手道谢,他们还要等着换车胎,胡八道便催促我们继续赶路。 回到车上,我仍然心有余悸,木秦扯了一张纸巾,一边给我擦汗一边问: “千亿哥,高速上风挺凉的,你怎么还一头汗啊。” “吓的呗,俺哥俩刚才给人当抬尸匠去了。”大飞说罢,缓缓启动了汽车。 耽误了十几分钟,胡八道转过头来问我: “刚才怎么回事儿?” 我做了个深呼吸回道:“那老太太半张脸给我吓一跳,你不是也看见了吗?” “我不是问这个,是你跟大飞往车里推那老爷子的时候,怎么回事儿?” 胡八道果然眼尖心细,我沉吟片刻,还是如实说了: “我把人推进车厢里,刚准备走的时候,好像,好像看见那老爷子睁了一下眼睛…..” 我这话音一落,吓的木秦脸都绿了,给我擦汗的手悬在了半空,柳胖子怕开车,一直在打盹装睡,这会儿也顿时惊醒,瞪起眼睛大惊恐的问: “啥,死人睁眼睛了?” “也可能是天太黑我看错了。” 大飞开着车,抬头望了眼后视镜说: “我就觉得你当时有点不对劲,不过那老爷子我也瞅了几眼,没啥不正常的,肯定是看错了吧!” 大家还没怎么样,柳胖子心态先崩了,那张胖脸的肥肉堆到一起,半张着大嘴,惊恐异常。 木秦把纸团塞进塑料袋,轻声道: “这种情况,我们老家倒是有个说法。” 柳胖子忙问:“啥说法?” 记得去葫芦湖时候木秦说过她懂一些风水知识,触类旁通,想必对于这类民间迷信方面也涉猎不少。 木秦并没直接开口,顾忌我的感受,担心的看了我一眼。 其实最害怕的还是当时那一哆嗦,现在坐回到车里跟大家在一起,那份恐惧早已经被稀释掉了,我释然道: “没事儿,你说说看,咱在路上也没意思,就当解闷了!” 木秦摸了摸白精灵,小声道: “我听说人死的时候如果最后一口气没咽好,就会出现这种情况,往轻了说,就像千亿哥你看到的人会睁眼睛,把气再吐出来,如果没吐出去…..” 木秦说了一半就停了,听的柳胖子是又怕又想听,抓耳挠腮紧张问: “没吐出去咋?” “要是没吐出去,还可能诈尸呢!” 木秦说完,吓的柳胖子往后一仰,脸色铁青的咽了口唾沫。 诈尸!! 大飞正听的入神,碰巧这个时候有人超车,惊的他一个急刹差点闪进沟里。 我们毫无防备的在车厢里猛的一晃,吓的我差点把心脏吐出来。胡八道抽了他一巴掌骂道:“你他娘的,你慌什么,还能诈尸来找你啊?” 待稳住了车子,大飞惊魂未定的往后看一眼,确认大家没有大碍后,说道: “舅,木秦妹子说的没错,你当时也看见了,车没翻,你知道那老头老太太尸体是咋出来的吗?” 胡八道瞪着眼睛还没接茬,柳胖子慌张的插话道: “那能咋出来呀,不管车翻没翻,尸体一定是从后车厢里甩出来的呗!” 大飞紧握着方向盘,减缓了车速,才说: “咳,尸体甩出来,那开殡仪车的师傅不但不管这事儿,我跟千亿要帮忙他还拦着,说装车的时候他记得很清楚,那后车厢是上了栓的,车门开了,尸体甩出来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那载尸厢的门,被老头老太从里边打开了!” 大飞这话一出,车内气氛霎时间凝固了。透过车窗钻进来的阵阵凉风,直浸心脾! 胡八道闻言眼睛一立,“啪”的一声,瞄准大飞后脑勺狠狠的又扇了一巴掌。 “你他娘的,是不是疯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尸体开门?这邪说你也信?” 见胡八道动粗,大飞捂着脑袋“哎呦”一声,瞬间蔫了下去。 柳胖子也不再敢说话,除了猎七狼眯着眼睛不以为意,所有人都各怀心思,车内慢慢安静下来。 ………………….. 所幸这一夜除了中途的插曲,后半程还算顺利,天亮终于按时到达服务区,这里的条件很差,只有一栋老旧的二层小楼。我们刚把车停进大院,就跟进来一辆大卡货车。 车上下来的人并不陌生,是昨天半夜想帮忙抬尸体,和劝他的两位师傅。 这师傅虎背熊腰,一看就是豪爽性格,头发剪的很短,显得脑袋像个圆足球,昨晚我帮他解围,这会见我特别高兴,离老远认出我,刚要过来跟我打招呼,我突然被胡八道一把拽走。 押镖在外,少跟人接触,这是他出发前就立下的规矩。 开好房间,办完了入住手续,我们去餐厅简单吃口饭就回房休息了。 为了不惹人注意,镖盒被胡八道套上一个土气的布口袋,进了房间后扣在了他自己的被窝里。 除了给木秦和白精灵单独在隔壁开间房,我们五个都挤在一起。 房间里不让吸烟,我心里有点烦躁睡不着,就叼着烟去大院找个地方坐下乘凉。 才吸了一口,肩膀被人从后头拍了一下,扭头一看,居然是那个卡车师傅。 刚才胡八道阻拦,我们没打上招呼,这会儿又遇见,我笑道: “挺巧啊,师傅!” 卡车师傅把烟掐在手里在我旁边坐下,点头道: “挺巧,你们是去哪啊?” 我没说实话,随便编了个地方脱口而出:“去青岛。” “哦”师傅似乎并不在意,吸了口烟说: “看你们办入住了,大白天的就要休息啊,不赶路了?” “是,我们旅游的也不着急,看你开大车是跑物流的吧,你们去哪啊?” “去营口。”师傅说完叹了口气。 “本来挺着急的,不过看来我也得住这了,给我交班那哥们儿发高烧了,真是耽误事儿!” 我闻言一愣,想起昨晚他要帮忙抬尸体,拼命拦住他的那个中年人。 “这天这么热,咋还能发烧呢?昨晚上我看他还挺健康的!” 师傅吐了口烟雾说: “可不是嘛,这小子胆儿小,我估计是昨晚上看见死人吓着了!” 吓着了? 我闻言没再吱声,沉默了半晌,我不想多聊,把烟捻熄刚要起身回房,师傅又悄声问我: “老弟,昨晚上我开车一直在寻思,我就觉得有个事儿挺奇怪的!” “啥事?”我问。 “你说那老两口在后车厢里头装着好好的,是咋掉出来的?” 我闻言心里“咯噔”一下。他也注意到这点了!! 还没等我搭话,就在这时,听到外边传来一阵车轮声,抬头一看,不禁让我瞬间僵住了! 说啥来啥,昨晚的殡仪车缓缓开进了大院!! 第一百三十一章 生病 服务区大院除了停着几辆车子,还零星站着几个放风休息的司机。 一见殡仪车开了进来,大伙十分扫兴,纷纷上车走了。 卡车师傅也吓了一跳,把才抽了没几口的半截香烟往地上一撇,骂道: “啥情况啊,这殡仪车咋还他妈开这来了?” 车子停靠在院子北角的修理店门口,没一会儿,从车上下来熟悉的年轻夫妻和开车的司机大叔。 昨晚才在高速爆胎,看样子这辆殡仪车还有问题。几个人跟维修师傅沟通半天,才转身朝宾馆楼这边走来。 殡仪车司机率先注意到我和卡车师傅,但旋即叹了口气,低下头没打招呼。 跟孱弱汉子并肩走的是她媳妇儿,昨晚惊慌着急并没太注意她,此刻她头上披着麻布,嘴上还带着一个浅蓝色大口罩遮住脸颊,只露出来一双眼睛。 人还没迈进宾馆楼,吧台收银的大姐赶忙迎了出来,见到他们两个披麻戴孝哭丧着脸,瞬间皱紧了眉头,摊开右掌示意他们止步吗,冷声道: “等会儿,往哪走呢?” 昨晚二老尸体掉出车厢,这孱弱汉子把嗓子都哭哑了,低声道: “大姐,我们车坏了,想去餐厅吃口饭!” 收银大姐穿着黑色短袖,扎着一个马尾辫子,嘴皮很薄,一看就是那种口齿伶俐的人。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 “穿麻戴孝的去吃饭啊?你们诚心的吧?” 孱弱汉子尴尬的笑了一声,赶紧把身上的麻布脱下来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几天忙活忘了,大姐你看,我们把这身行头脱了行不?” 大姐两只胳膊环抱胸前,嘟哝道: “你们这是刚参加完殡葬回来的啊?” 孱弱汉子闻言愣了两秒,小声回道: “对,我们就是高速口右边郭棺屯的人,老人去世了,刚在家里办完丧事回城去。” 这男的看样子白白净净弱不经风的,还以为是个老实人,没想到撒起慌来脸不红气不喘,明明是拉着尸体回家办丧事的,可能是怕大姐忌讳,硬是把话反了说。 大姐闻言犹豫一会儿,半信半疑的指着北角的殡仪车嘟哝道: “那车里没死人了吧?” “没有,没有,昨天都拉去老家火化掉了。”汉子继续撒谎。 开殡仪车的大叔有点不耐烦了,瞟了大姐一眼呛声道: “我说妹子,你是干啥的啊,问这么详细,我们又不白吃白喝,公家的地方你管这么多干啥呀?” 大姐闻言眼睛一瞪,提高音调吼道: “谁说是公家的?这服务区是俺家老板私人承包的,宾馆餐厅都是都是我们的,你叫呼啥?” 司机大叔还要说话,汉子把他一拉,赔笑脸道: “大姐,你看我们把麻布孝带都先摘了,进去吃口饭行不?车修好了我们就走!” 大姐见司机大叔不吭声了,气势汹汹的白了他一眼,转身道: “把那些不吉利的都摘了再进来!” 见大姐同意,两口子赶紧手忙脚乱的往下扯麻布,不经意间,汉子终于望见了我和卡车师傅,轻轻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待人进了宾馆楼,卡车师傅眼睛直直的盯着在北角修理店前停着的殡仪车长舒了一口气: “我靠,那小白脸撒谎比撒尿都痛快啊,昨晚上那二老尸体,我眼瞅着你帮忙抬车里的,这他妈转头就不承认了?” 想起昨晚的事儿,我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不安的盯着那辆不起眼的殡仪车叹道: “可能为了吃口饭吧,车修好赶紧走就行!” 卡车师傅面色难看,连连摇头。 “对,这要是今晚留宿,咱们觉都不用睡了!” 维修人员这个时候已经钻进了殡仪车底检查起来,我望了眼黑窗户的载尸厢,想起车厢里躺着的那两位老人,心中不由的一冷,跟卡车师傅道别,回房间去了。 昨天一夜没睡,屋里除了猎七狼还坐在窗口发呆以外,其他人早已经横七竖八的鼾声大震。 我疲惫的脱掉鞋子往床上一躺,看了眼精神萎靡的猎七狼问: “小哥,自从三天分别回来,你好像变化挺大的,天天望着窗外发呆,想什么呢?” 猎七狼平时不苟言笑,这里跟他说话最多的人也就是我了。 他转头看了我一眼,冷漠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显然很久都没好好休息了,反问道: “你说,人能改命吗?” 改命? 没想到他突然问了这么个怪癖的话题,我叹口气,在心里反复琢磨这个词,自嘲道: “改命,能吧,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看我前几个月还是紫砂壶店老板,现在不就成了送快递的!” 猎七狼并没有兴趣跟我开玩笑,坐在地上抱着膝盖,脸色难看的垂下了头。 他是一个心事重重的人,虽然和我们一路同行,但没人了解他,甚至连他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 即便如此,胡八道对他的怀疑,我始终是不认可的,有些人虽然嘴上比较冷,但心里却燃烧着一盆善良的火焰,猎七狼就是这样的人。 他不愿意多说,我就不多问,陪他发了会呆后,也终于稀里糊涂的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香甜美梦被胡八道尖锐的喊骂声吵醒。 柳胖子睡眼惺忪的坐起身子,望了眼窗外天色,嘟哝道: “哎呀胡哥,这天还没黑透呢!” 刚要躺下,被胡八道一把揪住耳朵,疼的他连声哀嚎。 “还睡个屁,都起来吧,小木病了!” 我还闭着眼睛缓神,一听这话“扑腾”一下坐了起来,紧张问: “什么?木秦咋了?” 大家瞬间都没了睡意,胡八道脸色铁青显然不是开玩笑,指着隔壁说: “高烧快四十度了!” 我跟大飞闻言赶紧穿鞋下床,跑去隔壁查看情况。 木秦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脸颊红彤一片,裹着被子还冷得哆嗦,白精灵就趴在她枕头旁边心疼的“哼哼”直叫。 我伸手往她额头一搭,热的烫手! “这什么时候开始的,昨晚还好好的?”我自言自语一句。 胡八道站在床边盯着木秦叹道:“是啊,这姑娘早上来入住时候也有说有笑的,还是刚才白精灵来咱们房间挠门我才发现。” 大飞站起身子说道: “舅,我去超市问问有没有退烧药!” 胡八道无儿无女,平时对木秦也很是喜欢,面色严峻的叹道: “咳,我早都去了,就有体温计和创可贴,别的没有!”说着,又叹了口气: “收银说这正好住进来一个大夫,她已经去找人了!” 正说到这里,“咚咚咚..”房门被敲响。 柳胖子站在门边,打开房门一看,是那扎着马尾的大姐,身后还跟着一个梳着大背头,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人,应该就是才提起的大夫。 大姐把人迎进屋里,这大背头坐在床边扒了扒木秦眼睛,又给她测了体温。 看着体温计显示的四十度高温,我心都揪了起来,焦急问:“大夫,怎么回事啊?” 大背头从衣服兜里掏出一盒药递给我说: “没大事儿,就是感冒!你们晚上赶路来着吧,高速上气温低,姑娘是着凉了!” 听到是普通感冒,我这心终于落下来一半。 “先把药给她吃下去,等后半夜我再来看看退不退烧。” 胡八道看着大夫叹道: “下半夜?我们着急赶路,这就得走了!” 大背头扶了一把眼镜框,不耐烦的说: “姑娘都烧成这样了,还走什么走了,在车里躺没地方躺,再见点风,你不要了她的命!” 那吧台大姐闻言也劝道:“是啊,人病的这么严重还走啥了,你着急上战场啊?” 胡八道左右为难了起来,这第二镖才刚起步没出多远,如果耽搁这一宿,势必又会让燕老三落下,但望着表情痛苦的木秦,衡量片刻,还是咬牙叹道: “行吧,那今晚上就不走了,大夫,后半夜就麻烦你再过来看看。” 大背头点头应允,嘱咐几句后就跟着大姐出去了。 木秦不惧危险也要跟我们同行,特别是一起经历了死湖的遭遇后,我早已经把她当成了家人。就算是胡八道不答应停留,我也绝不能撇下她!! 吃下药后,大家担心的待在房间,没人说话,气氛一时很压抑。 我想去打点水给木秦透个毛巾降降温,在走廊里楼梯拐角处碰见到了那个卡车师傅,他正趴在窗户上,撅着屁股卖力的朝外看着什么。 见到我走近,他比划个“过来”的手势,惊恐的朝着窗外大院一指。 我把脸盆放在地上,凑到他身边好奇的往外看,透过走廊窗户,我看到大院北角的维修店门口还有人在忙活着修理汽车,我刚要问这有什么好看的,仔细一瞧,修的竟然是那辆白色的殡仪车!! 这车从早上开来,到现在眼瞅着天都黑了,居然还没修好? 车前站着一个孱弱的汉子,好像感应到我再偷看一样,他突然转过头来,跟我四目相对间,微笑着,点了点头。 第一百二十三章 验尸 这人看样子像个老实人,但撒起慌来眼睛都不眨一下,着实让人猜不透。 跟他只对视一眼,我感觉后背一寒,赶忙转移了视线。 卡车师傅十分惊骇,盯着大院骂骂咧咧道:“妈的,这家人咋还没走哇,看这意思,他们今晚上要住这了。” 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们昨晚明明说着急把尸体拉回家下葬,结果要在这待一天,那尸体还不放臭了! 不过眼下木秦高烧,我没心思顾及这些,捡起地上的脸盆问: “师傅,你知道水房在哪吗,我打点热水!” 卡车师傅也收回心神:“楼下拐角就是,这大夏天的打热水干啥呀?” “朋友高烧,给他洗个毛巾。” 卡车师傅一听,说道: “你朋友也发烧了?那你等会,我也给我那伙计洗个毛巾去!” 说着,他转身进房间,也取了个脸盆出来。 下午五点多,夕阳西下,外边金茫一片。这个服务区不大,大院中只剩下卡车师傅的货车,我们的商务车,和还在维修中的殡仪车。 我俩打完水,正好瞧见门口吧台那马尾大姐在低头玩手机,卡车师傅跟我挤了挤眼睛,用下巴朝她一指,走过去问: “妹子,这会儿不忙了?” 马尾大姐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代答不理的“嗯”了一句。 卡车师傅又问:“北角那车修一天了,怎么回事儿啊?” “那车是救护车改装过来的,零件型号不对称,不好整!” 卡车师傅“哦”了一声。 “妹子,不是我不近人情,这殡仪车大晚上的停院里,不太好吧,我们那房间,伸头就能看见,这觉咋睡呀,瘆得慌!” 大姐还在按手机,回复道: “我还不想让他们在这呢,那能咋整啊,那车漏油,不修好也开不走。”说完把手机放下,抬头道: “你挺大个爷们怕啥呀,车里又没死人,就一空壳子。” 卡车师傅一皱眉,小声叹道: “哎呀,你听那小子能说实话吗,昨天晚上我们在高速上碰见这家人了,那车里….” 话正说到点子上,师傅往门口瞥了一眼,表情瞬间僵住,话到嘴边戛然而止,我扭头一看,那身子单薄的孱弱汉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正站在大厅门口,眼神哀怨的盯着卡车师傅!! 毕竟在揭他短,师傅尴尬的咳嗽一声,给我使个眼色,便端着水盆上楼去了。 走廊里,卡车师傅骂道: “真他妈巧,刚说到他,这小子就进来了,不行,我逮个机会还得去跟宾馆说这事儿,我床就在窗户边,睁眼睛就能看到,伙计病了,明天全指我开车呢,这觉睡不好可不行!” 我不是咄咄逼人的性格,他们回家出殡途中出了车祸,现在停个车还被人嫌弃,其实挺可怜的,但不知为什么,对于这两口子,我一直同情不起来。 “都说了车强开进来,修不好也没法挪动,今晚上他们是绝对走不了了,你跟谁说也没用,不行就换个房间吧!” 卡车师傅点头道: “咳,说的也是,那我就换房去吧!” 我又想起他那发烧的同事,关心道: “对了,你那同事退烧了吗,我这有药!” 卡车师傅叹口气。 “早就吃完药了,没啥效果。” “这层有个大夫,刚才给我朋友拿了盒退烧药,我看一会要是见效了给你送去!” 卡车师傅道了声谢,也正好走到403房门前,便分开休息了。 房间里很安静,我洗了一条毛巾摊在木秦额头上。 胡八道一直翘着二郎腿坐在床边往窗外看,他心情不太好,大家都不敢说话,瞧了半晌,胡八道摆手招呼我和大飞: “你俩过来,来看看大院北角停着的那辆车,是不是昨晚上爆胎甩下来尸体的那辆殡仪车呀?” 大飞吓了一跳,赶紧凑过去看,我叹道: “就是那辆,早晨你们睡觉的时候这车就来了,说是油箱坏了,修了一天还没修好!” 大飞闻言骂了一句,脸色骇然道: “那车里还装着死人呢,怪不得我总闻见外边刮进来一股臭味儿。” 柳胖子闻言更是吓的脸色大变,但碍于胡八道拉着老脸,憋着恐惧不敢吭声。 胡八道思忖片刻,缓缓说: “大院现在还剩下三辆车,留下的人不多,但这地方偏僻,晚上还说不准来些什么人,今晚都不行睡!” 胡八道说的没错,虽然没有开车上路,但依旧不能松懈,嘱咐完毕后,柳胖子便张罗去一楼餐厅给我们买饭了。 吃过晚饭已经晚上八点。天黑透,服务区大院,偶有几辆车子停下休息,不过大都是上个厕所,去超市买点东西就走,没人住宿停留! 给木秦开的是个双人间,只有一张床,我们六个人挤在这里也实在待不下,胡八道就让柳胖子和大飞去隔壁休息,留下我和猎七狼,自己捧着镖盒坐在窗口,警惕的盯着大院里车辆人员的流动情况。 木秦吃下药已经有几个小时了,让我放心的是,高烧终于退了一些。 待十点钟以后,这偏僻的服务区来往车辆越来越少,整栋小二楼,整个大院也变的静谧起来。 我忽然想起答应卡车师傅给他同事送药的事儿,便跟胡八道打了招呼,揣着药起身出门去了。 服务区条件有限,走廊上挂着的还都是白炽灯泡,昏暗的长廊里悄无声息,我来到403房间敲了半天门也没个动静。半晌才传来一个老太太有气无力的沙哑声音: “谁呀?” 我忽然一愣,想起那师傅说过要换个房间,便道个歉,下楼去询问吧台。 一楼大厅的灯亮着,吧台并没有人。我原地喊了几嗓,听到走廊尽头有吵闹声,便寻着声音走过去看。 房间门开着,那卡车师傅光着膀子正在跟吧台大姐争吵,我听了几句才明白,原来是这大哥嫌弃这屋子潮,还想换个房间,惹的大姐不高兴,二人就开始围绕院子里停靠的殡仪车的问题大吵起来。 你一句我一句,争执的面红耳赤,大姐掐着腰,说话越来越难听: “看你长的虎背熊腰的,原来都是虚胖,给你阳面怕鬼,给你阴面嫌潮,挺大个爷们事儿比女人都多!” 卡车师傅闻言也是火大,要不是我拉着,他就要动手了。破口大骂道: “他妈的,我跟你都说几遍了,那殡仪车里躺着两具尸体呢,你他妈睡觉时候窗口对着它,心里能睡踏实啊?” “尸体个屁,来的时候那两口子都说了,那是空车,倒是挺知道给自己找借口,也不害臊!” “空车?”卡车师傅眼睛一瞪,扯着我胳膊说道: “昨晚上尸体都掉出来了,还是这哥们帮忙抬上去的,你问问他,那是不是空车!” 我好言相劝让两方都消消气,但还是把殡仪车里面的情况跟大姐实话实说了。 大姐在气头上,可能被我反驳没有面子,白了我一眼又骂: “得了得了,早晨我都看见你俩坐在一起抽烟了,早认识通气儿的了,我能信你的?” 卡车师傅彻底急了,咽了口唾沫,指着窗外喊: “你不信是不是,你不信咱现在就出去看看,不信你去把后车厢那门打开看看!” 吵到这个点子上,自然谁都不肯让步,大姐一咬牙回道: “行啊,走,咱看看去,可先说好,那要是一辆空车,你都折腾一晚上了,得付两个房间的房钱!” 就这样,两个人一拍即合,谁也不服谁,先后出门朝北角停靠的殡仪车走了去。 白色的殡仪车在空旷大院的灯光下显的十分孤独,我跟着他们来到车前,拦住大姐劝道: “算了吧大姐,你俩都让一步,这车里的确躺着两位老人呢,不经过人家儿女同意,随便看来看去,也不好!” 没成想大姐使劲把我一推,骂道: “不用你管,你也是个小骗子!” 说罢,根本不听我阻拦,她上前拽开扣锁的铁栓,一把拉开了车厢的后门…… 第一百三十三章 尸体跳车 大姐打开殡仪车后门的时候,我这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卡车师傅表情凝重,拽着我潜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砰”的一声,门终于被拽开,车厢内虽然很黑,但是凭借大院的些许灯光,还是可以看出个大概: 车厢门口并排摆放着两幅担架,但担架上空荡荡,只有两条被掀到一边的遮尸布,担架上的尸体却没了!! 那卡车师傅吓的目瞪口呆,指着车厢内哑着嗓子喊: “妈呀,人呢?车里老头老太太呢?” 不等他说完,大姐轻蔑的回头瞟了我俩一眼,极其得意的问: “人呢?尸体呢?”说着,大姐还上手怼了我一下。“俩尸体呢,不是你抬上去的吗?” 我难以置信的走近车厢,也顾不上害怕,伸头往里仔细检查了一遍,这车厢空间很大,里面还装有花圈,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但任我怎么找,也着实不见了那老头老太!! 想起之前这殡仪车司机的话,我后背一阵凉风就吹了起来,这两口子明明被我们落在后面,是不可能先回家再来到这里的,怎么就没了? 卡车师傅已经完全没了跟大姐吵闹的精力,对她的冷嘲热讽没有丝毫反应,只是看了我一眼,呆呆的说: “老弟,尸体呢?” 我在舟山经历过中了毒的“僵尸人”他们虽然身体长鳞,相貌极其恐怖,但那也并不是真正的僵尸! 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只有少数人见过的异类物种并不奇怪,但鬼神这档迷信事情,是不存在根据的! 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说道: “尸体肯定不会自己跑了,那两口子神神叨叨的,我估计是背着人把二老转移房间了也说不定。” 卡车师傅脑门上早已经汗如豆大,点头道: “有道理啊,那两口子假孝顺,大半夜跪公路磕头都能干出来,这事儿也真差不厘!” 我俩达成了一致猜测,大姐却不干了,掐起腰骂道: “我说你俩能不能别总给自己加戏,说这车里躺着尸体,就差没发誓了,结果啥东西没有,现在又往人家房间里扯,咋的,下一步,是让我带你们去查房呗?” 卡车师傅刚要点头,大姐提高声调又骂: “别瞎扯淡了,不就是打赌输了想赖账嘛,都挺大的爷们,往死人身上扯什么呢?” 卡车师傅一脸委屈,但还是豪爽的掏出钱包抽出两百块地给她: “妹子,两间房钱你收好,车里没尸体,确实是我没想到,但是我绝对没撒谎,我敢保证,那老头老太尸体现在肯定放那小两口一屋呢!” “去去去,哪凉快哪待着去!”大姐拽过红张不愿多说,推上车门摇头尾巴晃的往回走了。 卡车师傅憋屈的气不打一处来,往地上“呸”了一口骂道: “这他妈的,绝对的,这两口子绝对把死人拉屋里一起住了,这两层小楼房间多着呢,也不知道他们住哪间,你说后半夜这觉怎么睡,多瘆人呐!这要是让我那发高烧的朋友知道,还不直接吓背气了!” 出来的时间有点久了,怕胡八道担心,我把退烧药递给他往楼门口走。 “这事儿严格说也不归咱们管,这大姐不信也没办法,忍一宿吧,给你同事把药吃了,退烧了就尽快赶路!” 卡车师傅无奈的叹口气。 “这事儿闹的,让这女的好顿骂不算,还搭200块钱,憋气!” 卡车师傅愤愤不平,跟我走进大厅后,压抑的拐回自己房间去了。 走廊里正好迎见了大飞,说是胡八道担心我叫他出来看看情况,所有人都挤在房间里,木秦虽然稍稍退烧,但仍未苏醒。 我走到桌前倒了杯水喝,胡八道扶了把金边眼镜,低声问我: “我看你跟吧台收银女的,还有一个汉子去那边殡仪车干啥?” 我“咕咚咕咚”灌了两大杯水,点头道: “是,那卡车师傅跟大姐吵起来了,因为尸体的事儿两边杠上了!” 胡八道闻言身子往前倾。 “我看你们把人家后车厢打开了,之后就不吵了,咋回事儿?” 话音一落,大飞就跟炸毛了一般,哆嗦道: “啥?哥们儿,这大晚上的你们去验尸啊?” 我把水杯放下,缓了口气摇摇头。 “没有,没看着,车里空的,尸体没了!” “没……”大飞如遭雷击,重复了一个字,后面的话愣是没敢往下接。 我怕大伙害怕,赶忙解释道:“估计是那两口子趁人不注意把尸体背进房间了,别大惊小怪的!” 柳胖子闻言一撅鼻子。 “把尸体背进房间一起睡啊?我的妈呀,想想就瘆得慌!” 胡八道又探头看了眼院北角的殡仪车,冷笑一声轻叹道: “那也不对,白天的时候大院里人来人往,殡仪车那么炸眼,他们不可能大摇大摆的把尸体搬下来,吧台更不能让他们进得了楼门!” 我接话道: “白天是没机会,没准是趁着晚上转移的!” 柳胖子也帮衬道:“对,那就一定是晚上,这地方偏僻晚上人少,肯定是趁着吧台大姐上厕所的空隙把人弄进来的!” 胡八道又摇头。 “那就更说不通,自从太阳落山木秦发烧以来,我就一直坐在这窗口没动过位置,绝对没有人靠近过那辆殡仪车!!” 白天不可能,晚上不可能,那车里尸体是咋没的? 大家一个看一个,心里逐渐都有点毛了! 大飞沉吟半晌,打破僵局说道: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这伙人来宾馆的时候,那车厢里已经是空的了?” 我闻言长舒一口气,懒散的依靠着墙边坐了下来,从昨晚遇见他们的情况来看,这年轻两口子磕头磕的头破血流,又肯花高价雇车回家安葬老人,应该是个孝子才对! “如果来宾馆前车是空的,那车厢里的尸体就需要在半路处理,这一路都是偏僻荒凉的高速,总不能扔了吧?” 听我说完,大家又沉默了,半路丢尸,似乎只有这种可能性,但又说不通,静静思索了半天,大飞突然脑洞大开,一拍巴掌惊悚的说道: “哎呦,那有一种可能啊!” 柳胖子肥脸一仰,赶紧问:“啥可能,你快说呀!” 大飞看了眼胡八道,娓娓道来: “舅,你还记得咱们在半路上谈论的事儿不,木秦还说过呢,如果人死时候最后一口气没咽下去,那就得吐出来!我看现在只有一种可能最合理,我跟千亿昨晚把那老头老太太装回车里之后,他们二老诈尸起来,在半路上又把车厢门打开,重蹈覆辙跳出去了!!” 大飞的猜测虽然十分匪夷所思,但也多少有些道理,所有人都在惊魂未定的琢磨着,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咚咚咚…” 第一百三十四章 进楼之谜 房门这个时候被叩响,吓得在门口的柳胖子差点蹦起来。 胡八道比划个手势,示意我们别出声,盯着房门问: “谁?” “是我,傍晚来送过药的大夫!” 我们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柳胖子如释重负般的拽开了门。 那留着大背头,戴着黑框眼镜的大夫走进屋来,见我们个个冷着脸,尴尬的打个招呼,径直坐在木秦床边摸了摸额头问: “测体温没,多少度了?” 大飞回应道:“十来分钟前测了一次,退了一点,但还有三十八度呢!” 大背头大夫听到退烧的消息忽然锁紧了眉头,盯着木秦看了半晌后,表情才逐渐舒缓,说道: “退烧了是好事儿,把那药再给他吃上两片,估计天亮就好了!” 说完,打量一圈四周,诧异的问: “这都凌晨了,你们怎么还一个个穿的流光水华的,有一个看护就行了呗,咋都不睡觉啊?” 胡八道坐在窗口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大飞答道: “白天睡多了,还都不困呢,大夫那您就回去休息吧,这么晚了,真是麻烦你。” 大背头听完也没再多问,就被我和大飞送出门去了。 待他走后,柳胖子拍着胸脯絮叨说: “可吓死我了,才说到那尸体跳车的事儿门就响了,还以为是那二老找上门来了!” 刚才谈论的话题并没有一个让人信服的结果,胡八道脸色不安,扭过头一言不发的继续盯着大院儿的殡仪车看。 大飞也凑过去好奇的朝下看了一眼,不以为意的叹道: “要我说啊,咱们不用讨论了,这殡仪车拉不拉死人,尸体什么时候跑的跟咱又没关系,你说呢,舅!” 胡八道像是没听见一样,依旧将目光锁定在楼下大院,他处事一向谨慎小心,什么事儿都得搞个所以然来。 所幸大背头的药除去拿给卡车师傅的,我还留下半盒,我倒了杯水正想着给木秦喂下,胡八道眉头越皱越紧,用手指点着窗户,喃喃的问: “这大夫哪冒出来的,你们还记得吗?” 大飞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回道:“他不是吧台收银大姐找来的吗?” 胡八道眨了眨眼说: “我知道是她领来的,但是我记得大姐说这大背头跟咱们一样,也是经过这歇脚的。” “对啊!咋了!”大飞莫名其妙的回了一句。 胡八道目光清冷,忽然缓缓转过头来: “大院底下现在除了咱们的车子,还有一辆卡车,再就是殡仪车,一共就这三辆车了。这个人,他怎么还在这?” 胡八道这话乍听起来晦涩难懂,但我随即一反应,顿时吓了一跳! 是啊,这高速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所有落脚客人都是随车来,随车走,可现在院子里只剩下三辆车,他的车呢?车不在,人不可能单独留下来落脚,或者说,他是随哪辆车来的? 吧台大姐证实了他不是这服务区的工作人员,可是没有车,他根本没有道理还住在这!! 这个问题越想越复杂,到最后简直细思极恐!! 殡仪车上少了两具尸体,现在这宾馆楼里,又多了一个客人!! 大飞和柳胖子也逐渐琢磨过来,个个吃惊的张大嘴巴。 胡八道指着我手里的药说道:“这人来路不明,药不能给木秦吃了!” 我倒吸一口凉气,正不知如何处置,手里的药片被猎七狼拽了过去。 他一声不吭的拿在手里翻看一会儿,最后从中间掰开,贴近鼻子闻了闻。 冷漠道:“有毒!” 有毒两个字从猎七狼口里一出,大家瞬间紧张起来!! 原来这大背头不是好人!!那么,我们刚才探讨的问题也就不是咸吃萝卜兰操心了! 简单来看,现在围绕这栋宾馆楼,存在三伙人! 这大背头是跟殡仪车的年轻两口子一伙!跟卡车师傅一伙,亦或者是,跟吧台收银大姐一伙。 总而言之,在这里,总有一伙人是心术不正的! 既然如此,也说明我们现在的处境异常危险,明摆着是冲着镖盒来的! 理清了这层关系,我着实心里发寒,暗叹江湖险恶,防不胜防!! 大飞和柳胖子也完全被震惊到了,柳胖子吓出一头虚汗,转身一把扣上了房门,说道: “我看这大背头是跟那丢了尸体的小两口一起来的吧?” 胡八道没吭声,关切的问猎七狼: “这药毒性猛吗?” 猎七狼低头看了一眼木秦,说道: “毒性不大,她的耐药性很强!” 胡八道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板说道: “看来一开始就留手了,是来加量的!” 事情不仅如此看,这个大背头大夫的身份暴漏,让我瞬间联想到另外的一个点。 我想到就在不久前,我去给卡车师傅送药的时候,敲了203的房门,回答我的是一个苍老的声音。 院外只停靠了三辆车,这大背头说不准是怎么混进来的,同样的道理,那时房间里回应我的,又是谁呢? 没想到这小小的服务区暗涛汹涌,今晚注定不会平凡。 胡八道叫我们围过来商量对策,压低声音说道: “三伙人里,绝对有一帮是奔着镖来的,我估计木秦下午突然高烧也是被人算计了,故意用她来留我们在这过夜。” 木秦突然生病我也觉得蹊跷,如此想来,果然都是人为。大飞闻言激动的说: “哎呀舅,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如果有一伙人是来劫镖的,那就明摆着是那对年轻夫妻啊,你想想看,昨晚他们家尸体半夜堵路,早晨又恰巧车坏了走不了,跟我们同住了一个服务区,现在车里的尸体也没了….” 我也赞成道: “他们的坏是写在脸上的,就是不知道那车厢里的尸体究竟是怎么不见的。” 提到这,我又接着话茬把刚才去送药,敲门203的事儿给大家学了一边。 柳胖子听完脸都绿了,惊恐的问我: “你啥意思啊,你是怀疑那屋里回你话的是..是跑出来的老头老太?” 我叹道: “我是这么想的,不然外边的车只有两辆,楼里却多出了不少人,解释不了!” “那问题不就又回来啦吗?大背头进房间前咱们探讨过,那两具尸体根本就没机会进来呀?” 柳胖子最后的一句话让我突然开了窍,我略加思索后,终于恍然大悟!似乎想通了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我卖了个关子反问道: “你见过会说话的尸体吗?” 柳胖子闻言一愣。 “啥,诈尸顶多会跑会跳,也不至于会说…”说着说着,他自己也明白过来,捂着嘴惊叹道: “你,你是怀疑?” “对,我怀疑那殡仪车里的老头老太根本没死,他们是大摇大摆走进来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三伙冤家 我的推论完全颠覆了先前猜测,着实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大飞昨晚跟我亲手抬了死尸,此刻惊骇万分,忙问: “兄弟,昨晚上两个死人躺在公路上,那是多少司机都看见的,还是咱捧着脑袋脚给抬回车里,那尸体冰冰凉啊,你不能为了强行解释尸体怎么进楼的,就胡说八道啊!” 胡八道这个外号正是因为胡八道先前做生意喜欢夸大其词胡说八道,久而久之大家调侃来的,所有人心里都有数,所以当着他的面,我们一把都会很避讳这个词。 大飞一时着急脱口而出倒也不是诚心,不过还是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 打完大飞,胡八道拽了拽袖口,盯着我颇感兴趣的问: “我早些年死人看了无数,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会不会诈尸我说不准,但人死没死透,我倒是一眼就能瞧出来,不过我记得当时两具尸体是面朝下躺着的,天黑离的远,还真没看清楚脸!”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结过来,包括猎七狼似乎也对这件事儿充满了好奇。 我叫柳胖子推门去外边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后,才开始解释: “我跟大飞亲手抬的人,他们都化了妆做了准备,脸庞什么颜色,身子凉不凉都可以通过其他途径改变,而死人诈尸的说法,我觉得也太牵强,如果真是半路诈尸,是老头老太自己起来把厢门打开跳了出去,那第一次尸体就该不见了,怎么还会四仰八叉的在地上躺着?总不会是尸体摔晕了被我们抬进去又跳出来吧?” 我话说完,大家一个看一个,没人反驳,但也没谁赞成,胡八道眼睛放光,听的犹其认真,点头道: “千亿说的有道理,起尸了的活耗子,那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认识,没有那心眼儿演戏,有第一次出来的机会早就该跑了!” 说完又深叹口气,“如果不是诈尸,那可就是故意演的了!” “演的?” 柳胖子听完一愣,忙问: “胡哥,还真让我说着了吧,这年轻两口果然有歪心思!如果二老不是死人,就能解释的通为啥殡仪车是空的了,有腿有脚的也许是半路下车了,可是千亿,你为啥那么确定他们是混进楼来了?” “对呀,白天有收银大姐在,太阳下山后我舅更是一直坐在窗口,就算换身衣服,也没那么容易逃过我舅的眼睛!”大飞闻言也提出了诸多疑问。 我深喘口气回道: “其实,还是有机会进来的,虽然有吧台大姐和胡叔两道看守,但还是有个机会可以进楼!” 我没有深入解释,一言不发的猎七狼听懂了,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下,指了指躺在床上昏睡的木秦! 大飞瞬间顿悟,瞪大眼睛喊: “哎呦,是大姐领大背头来给木秦看病的时候?” “对!”我肯定的回答。 胡八道连连点头,给我竖起大拇指,翘起二郎腿道: “把这事给忘了,的确在那几分钟里,我离开了窗口,那妹子也离开了门口。人还真有可能是趁着那个时机,大摇大摆走进来的!” 见大家理解了我的意思,我继续说道: “早晨殡仪车开进大院的时候,大姐一度反感阻拦他们入住,我刚去给卡车司机送药,又见她们俩吵在了一起,还闹到了去殡仪车验尸的地步,所以,吧台大姐,卡车师傅,和殡仪车三伙人之间,也不像一路人!” “是,如果他们三方是一伙,咱们早被拿下了,可是你怎么能肯定那装死的老头老太就藏在楼内呢?”胡八道目光如炬,又把问题抛了过来。 “我起先去203送药,听到里面问话的是个老太的声音,203之前是卡车师傅的房间,绝对不是什么员工宿舍,他把房间换到一楼后还有行李没搬利索,房间就去了别人,我怀疑,当时是那老太在卡车师傅房间调查他呢。” 待我把整个事情分析完,大飞也捋清楚了线索,长“哦”了一声叹道: “这么说,那装死的一家人的计划是被那卡车师傅打乱了,他们之所以迟迟不敢动手,是搞不清楚那开卡车的两汉子是什么人吧?” “很有可能!”胡八道兴奋的接了一句,“歪打正着,这可真是老天帮咱们忙了!” 大飞慌忙站起身子,叹道: “舅,那趁现在他们彼此摸不清楚,咱得赶紧撤呀!” 胡八道叹了口气,低头抚摸着镖盒上的纹路,思忖片刻才说: “怎么撤,木秦中了毒,人家有备而来,外边情况复杂着呢,能让你上得了车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好不容易才搞清楚真相,如果不迅速找出突破点,干这么靠着只是坐失良机,我起身在房间里踱步思考,看向窗口的时候,想到了一个办法! “胡叔,要不这么样,我现在去一楼找卡车师傅取药,顺便搅合搅合,咱们住二楼不算高,你们用窗帘被单拴住窗口顺下去趁机开车先走!” “不行!”胡八道立马拒绝。 “就算成功了,只要车子一启动就会被发现,你就出不来了!” “木秦还中着毒呢,那大背头之所以又来送药,就是来探情况,看我们穿戴整齐,显然看出了戒心,再拖下去,谁都走不成了!” 我笃定自己的分析没有错,也不管他同不同意,赶紧撤下窗帘系住窗口下的暖气管。 见胡八道还不放心,大飞一边帮忙撕扯床单,一边劝道: “舅,就听千亿的吧,让猎七狼护着你们跑,我留下跟他一起!” “他们警惕心太强,谁也不能跟着我,两且那卡车师傅是无辜的,我亲手给他送去毒药,已经害了他朋友,不能再搭上他了。” 胡八道恒重之下,终于一跺脚咬牙同意。 “行,那我们上了车在院门口等你。” 说罢,几个人照我说的各有分工,开始忙活起来。 十来分钟后,窗帘卷着布条顺下了一楼,我出门前嘱咐大家留心,当听到一楼吵闹,就赶紧趁乱从窗口下楼! 一切安排就绪,我做了个深呼吸,忐忑不安的打开了房门。 不知道那年轻两口住宿在哪个房间,走在昏暗的走廊里,狂跳的心脏似乎要跳出来撞碎门牙! 203的房间门开着,卡车师傅的几包随身行李还在,屋内却空无一人,想来我之前敲门,之所以会收到回复,应该是那老太把我当成了小两口! 不过说来奇怪,自从天黑以来,我见了卡车师傅和吧台大姐,唯独不见这两口子人!我们在明,他们在暗,这种感觉着实让人心头难安。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毫无防备的转身下楼,忽见得一个人影背坐在楼梯上抽烟,我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正是那卡车师傅,他光着膀子坐在楼梯上,扭头认出是我,诧异的问: “老弟,你咋又下来干啥?” 我往一楼大厅打量一圈,不见有人,反问道: “我刚才给你送的药,你给同事吃了没?” “吃了啊,回去就给他吃了,咋了?” 到底还是来不及,我不安的问:“那人现在怎么样了?” 卡车师傅不明白我什么意思,抽了一口烟说: “挺好的啊,睡着呢,你就为这事儿下来?” 卡车师傅人不错,我实在有心救他,先问了一句: “你怎么不睡觉?” 他随即一扭头,叹道: “咳,睡啥呀,那屋子潮的要命!” 我刚想跟他说清楚,叫他陪我演出戏,还没来得及张嘴,他却不紧不慢的先说道: “我刚才,见着那老头老太的尸体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救命 卡车师傅的话硬生生把我噎了回去! “在哪看到的?” 我没着急跟他解释,还想听他多说一点。 卡车师傅吐了口烟,歪了歪脑袋,好像有什么事想不通一样,叹道: “睡又睡不着,我打算早点走,上203取行李的时候,推门一看差点把我吓死!那老两口在我床上躺着呢!” 还真让我给猜着了!那两个装死的老家伙果然在203! 但见卡车师傅谈及此事还能这么心平气和,我觉得很奇怪,故作惊讶的问: “老两口尸体不应该是躺在殡仪车里吗,怎么车里不见,跑到你床上来了?” 卡车师傅耸了耸肩,“啧”了一声感叹道: “这不很明显,得罪人了呗!我估么着,是咱们当时跟吧台那娘们告状时候让人家听见了,报复我!” 我闻言简直哭笑不得,想来一定是这老头老太正在房间里搜东西,没成想我走了,他又突然出现,便就坡下驴,躺着不动装死人! “那你还有闲心坐这抽烟呢?” 卡车师傅苦笑一声道:“那我能咋整,总不能把尸体扔出去吧,也找不见人管,咳!” 看来他悲催的样子,果然不知道老人没死的真相,我躬下身贴近他耳朵小声说道: “大哥,我现在告诉你件事儿,就是关于这老两口的,你别太惊讶了,也想求你帮个忙!” 卡车师傅手里夹着烟莫名其妙的看了我一眼,把烟捻熄点点头站起了身子。 “啥事儿啊,那回房间说吧!”说着,他朝着走廊深处的房间带路。 现在是分秒必争,为了得到他的配合,还迫不及待的跟他摊牌: “大哥,咱们被算计了!” 卡车师傅闻言稍稍放缓脚步,惊奇的看着我。 “他们把尸体撇我房间了,这是算计我,又不是算计你!” 见他没理解我意思,我跟上又说: “其实你是被我连累,其实殡仪车一家是冲着我们来的。” 几句话的功夫,我们正好走到了走廊尽头,卡车师傅听得云里雾里,“吱嘎”一声把房门推开,随即怒目圆瞪,大吃一惊! 我还以为房间有诈,慌忙把他往后一拽,抻头往里一瞧: 这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两张单人床,没有多出什么,而是他那个中了毒本应该还在房间昏睡的同事,不见了! 卡车师傅顿时懵了,走到屋子中间转了好几圈,床上床下也看了几遍愣是找不到人。 “哎?这咋回事儿,老李呢?” 我暗叫一声糟糕,慌忙解释: “大哥你听我说,开殡仪车来的年轻两口子不是好人,那后车厢里的老头老太并没有死,而且我怀疑,他们现在就藏在这小楼里!你同事很可能是被连累了!” 卡车师傅正诧异着,听到我这番言辞一时消化不了,整个人呆住了! “没死?那怎可么能没死呢,那在高速路上俩老人还是你亲手抬回去的!” “我三言两句跟你说不清楚,你相信我,你同事绝对被他们掳走了。” 先是203出现二老尸体,现在中毒同事又莫名失踪,卡车师傅暴怒异常,说话嗓门越来越大,惊动了在吧台附近房间休息的收银大姐。就听她一声怒吼: “大半夜的,吵什么吵,不活啦!”大姐声音十分尖锐,回声嚣张跋扈,在这安静空旷的走廊里穿梭不息。 卡车师傅本就在气头上,闻言推门出来,见那马尾大姐穿着一身红色睡衣,踩着拖鞋,正站在吧台门口仰头瞪着我俩。 “你这什么破地方,乱糟糟的,我同事人呢?” 大姐掐着腰,摆出一副要挠人打架的架势: “你同事人呢?你当这是托儿所啊你问我?” 大姐底气十足,句句扎心,卡车师傅面子上有些挂不住,面红耳赤的吼道: “少给我推卸责任,我同事高烧不退,睡了整整一天眼皮都没睁开过,人哪去了,你这是承包的黑店吧?” 我原本是想团结这卡车师傅和大姐,一起去找那两口子的麻烦,从而拖住他们,可没想到弄巧成拙了,我还没等我安排,这俩水火不容的冤家先吵了起来。 他们越吵越凶,还从两头不断的往中间靠拢,眼瞅着形势失控! 大姐像是蒙受了巨大耻辱一般,骂骂咧咧的“呸”了一口。 “大晚上不睡觉,在房间里瞎嚷嚷,不就下午那会输了200块钱嘛,这还要报复社会呀?” 卡车师傅气的脖子根都红了,抬手指着大姐鼻子骂: “你放屁,你才是个鱼木脑袋,都让人家玩的团团转还不知道呢,我告诉你,知道为啥殡仪车是空的吗?那户人家把尸体都扛进楼来了,你这个看大门的傻呵呵的跟我来什么劲呢?” 大姐一听更火了,直接伸手推了他一把,骂道: “就你这智商还开车呢啊?你白天说胡话就算了,大晚上还神神叨叨的…” 大姐还在咒骂着,就听得楼上传来“啊”的一声闷哼。 这声音虽然不大,但足够让我们听得清楚。俩个人终于止住口角,被楼上这声响吸引住了。 卡车师缓过神来,指着楼上说道:“这么着,你不是不信吗?敢不敢再赌一次,这楼上我那203房间,那老头老太就躺在床上呢,这次要是没有人,我给你400!” 大姐抿了抿嘴,显然有些犹豫,但还是架不住面子问题,一口答应下来: “赌就赌,先说好,再输了400你挺大个爷们可不行起幺蛾子!” “走!”卡车师傅势在必得,一马当先的带头引路。 卡车师傅同事的失踪,跟吧台大姐的吵闹,完全都在我的料想之外,我也十分担心会给胡八道他们传递了错误信号。 大姐跟师傅谁也不服谁,嘟嘟哝哝的上了楼,俩个人都挤在门框里,几乎是一齐推开了203的房门。 我下楼时候曾经过这里,当时房间就已经是空的,现在断断不会再有人,我心中已有定数。 房门一开,一股呛嗓子的血腥味道迎面而来。 我们咳嗽两声,见到床上果然躺着个人,怎么可能还没走?这让我大吃一惊,打开房灯一看,吓的大姐连声尖叫!! 这屋子墙上地下鲜红一片,被喷溅的到处是血,床上躺着一具半张着嘴,死相恐怖的尸体,但却不是老头老太,让我万万没想到的,这人竟然是开殡仪车的司机大叔!! 他怎么死了?怎么还死在这了,他们不是一伙的吗? 脑海里瞬间浮现诸多问题,还没容我反应消化,又听得楼下想起“咣当”一声巨响! 楼门被关了! 我扶着已经吓到心态崩溃的大姐赶紧撤出屋子,突然“咔嚓”一声。 走廊的廊灯也灭了。 伸手不见五指,四周漆黑一片,慌乱间,我掏出手机电筒照明,推着前边的卡车师傅疯狂大喊: “快走,下楼去!” 但任凭我怎么叫,他堵在门口却迟迟不动。 “走哇,你在这寻思什么呢?” 卡车师傅神情恍惚,抬起胳膊,哆哆嗦嗦的指向走廊深处。 我顺着他手指方向一看,那走廊尽头,有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影,正一瘸一拐的朝我们走来。 我正了正手机,在模糊的光亮下,映出了她的样子,她只有半张人脸,左半边的五官还在,右半边整个杂糅到了一起,根本分不清眼舌口鼻。 更为恐怖的是,从她的头顶往下,还在不停的流淌着两道鲜血…. 这老太太没死,我心里虽然清楚也早有准备,但眼前这幕实在可怖,还是吓的我魂不附体,也就是在这胆颤心惊间,我听到她一边走,嘴里还在喃喃自语,好像在说,好像在说… “救命!”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复杂的凶杀 老太没死只有我心里清楚,眼下看着惊悚一幕,可把那卡车师傅和大姐吓傻了! 大姐疯也是的连连尖叫,卡车师傅长的五大三粗,以为是个大胆汉子,没想到连个女人都不如,整个人都吓瘫了! 这老太装神弄鬼的,不知道用意何在,我深提口气,把卡车师傅往起一拎,喊道: “师傅你不用怕,这老太根本没死,她就是装的!” 卡车师傅整个人都开始止不住的哆嗦,我的话他根本听不进去,歇斯底里的喊,嗓音都变了调: “还假什么假呀…这…这大活鬼就在这呢!” 我正犯愁要怎么给他解释,听到他这句话倒来了灵感。 指着前边的老太太说道: “对了,你仔细看,要是死人,都那么久了,她脑袋上怎么还会流血!” 卡车师傅坐在地上抱着我的大腿,大口的喘着粗气,战战兢兢的往前看了一眼。 躲在我身后的大姐叫归叫,但还没丧失理智,反倒比卡车师傅先反应过来。 “哎?还真是啊,这老太太脑袋上咋还往下流血呢?” 卡车师傅一听也终于缓过劲来,冷静的注视几分钟后缓缓站起了身子。 “是啊,这老太太死了那么久,照实说,血都凝固了,这咋淌的还挺新鲜?” 老太步履蹒跚,走的很慢,即便被我们识破,却还是执拗的没有停下脚步! “你他妈的,站住!”知道老太是活人后,卡车师傅顿时又威猛起来,抬起胳膊指着她大声吆喝一句。 手机光线照射的距离有限,老太并没有因为他的恐吓而停止前进,但恍惚间,我总觉得很不对劲! 有血证明她不是诈尸,但是,为什么她头上会流血呢? 正当此时,忽听得身后又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我惊慌的扭头一看,胡八道打着手电,紧跟着大飞背着木秦先和白精灵从另一头的房间里窜了出来了!见到他们三个我为之一愣,糟糕,看来他们没走成! 胡八道把手电光往我这边晃了晃,一看是我,惊呼道: “千亿?” 现在还不是多说的时候,我做了个“稍等”的手势后,赶紧扭头去照老太那个麻烦! 但奇怪的是,只这么会儿功夫,那前半段的走廊里突然变得空荡荡一片,半张脸的老太不见了! 卡车师傅见状倒吸一口凉气,盯着我小声问: “人咋没了?” 事情转瞬之间变化太多,我虽然没回话,但在心里盘算着,这老太既然不是诈尸的鬼魂,人绝对不会凭空消失掉,走廊里这么多房间,保不准是见事情败露,在我们回头的功夫躲起来了。 胡八道引着大飞凑了过来,警惕的看了眼大姐和卡车师傅,眉头紧锁的问我: “就你们三个?怎么回事儿?” 本来我的计划是拖住那两口子,没想到连人还没见着就莫名其妙的到了这步。 我摇摇头反问道: “猎奇狼他俩呢?” 大飞叹了口气说:“咳,他们顺利出去了,我俩没走成!” 毕竟还有外人在,我没有细究,大飞又问: “兄弟,这灯怎么灭了,你们在这愣什么神儿呢?” 我擦了把脑门的虚汗,往走廊深处望了一眼,解释道: “看见了那个装死的老太太!” “啊?”大飞闻言眼放精光,咽了口唾沫,难以置信的追问: “看清楚了吗,那老太太….真站起来了?” 卡车师傅在一旁插话道: “何止站起来了,她还走道呢,妈的,果然没死!”恶狠狠的说完,他又注意到大飞身上的木秦,问道: “这小姑娘就是你那发高烧的朋友啊?这么大动静都不醒,这症状咋跟我那同事老李一样呢?” 刚才下楼还没来得及把话跟他讲明白,我叹口气回道: “她是中毒,不是感冒发烧,现在不知道中毒原因,但基本能肯定的是,你的同事也中毒了!” 卡车师傅是个标准的大老粗,跟他的短暂接触给我一种,认死理儿,老顽固的感觉。 如果刚才没发生这些,我跟他说是中毒,他也许不会信,但现在怪事连篇都亲自看到他眼里,只是恍然大悟的紧张道: “我说怎么吃了药更严重了,原来不对症啊!” 现在想想,大飞和他同事中毒,很有可能是跟送毒药来的大背头假大夫有关系。 我把大背头送药的事儿也简单说了之后,卡车师傅并没有怪罪我,反而一转身把矛头指向了大姐,骂道: “好啊你个泼妇,那假大夫是你找来的呀!那这事儿跟你脱不开关系吧?我说我那同事中毒昏迷呢,人怎么能莫名其妙就没了!”说着便要动手抓她。 大姐也老大不愿意,气焰丝毫不减,把他使劲往前一推,嘟哝道: “你脑子进水了吧,瞎扯,我合伙给你们下毒图什么?你瞅你们一个个长的,穿的,我看还没毒药钱贵呢!” 眼瞅着两人又要吵起来,胡八道尴尬的咳嗽一声,圆场道: “行了,现在就别研究这些了,赶紧想法子,把人找回来送医院!” 大姐其实早就被我排除在外,我瞟了一眼胡八道胸前挂着的镖盒,也赶紧转移话题: “胡叔,咱们猜错了,这伙人并没有手下留情,真是敢下死手的!”说着,我把身边房间的房门推开,用手机光亮往里照了一下。 大飞和胡八道看见房间里的死人,也是大吃已经。 “这,这不是那殡仪车司机吗?他….他怎么还死了?”大飞脸色难看至极,磕磕巴巴显然感到十分匪夷所思。 胡八道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盯着房间里墙上地下到处喷溅的血迹琢磨了半天。 “这是动脉让人隔断了,死的这么惨!” “舅,他跟那两口子不是一伙的吗?”事情错综复杂,大飞问完,胡八道赶紧把门拽上,想了想小声问我: “你说刚才在走廊那头看见装死的老太了?就她自己吗?” 我点头道:“是,就看见她一个!”说完,又想起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补充道: “对了,我刚才见到那老太太出现的时候,好像听到她嘴里还嘀咕着….救命!” “救命?”大飞难以置信的重复一遍。“兄弟你听差了吧,她们两老两少,给咱们装死人下圈套,这救命不应该咱们喊的吗?” 见大家不信,我扭头问: “师傅,咱俩刚才挨得近,你听到没有?” 卡车师傅一愣,随即赶忙摆手: “我吓的腿都不好使了,我没听见啊!” 我又看向大姐,想知道她听到没有,大姐还没做反应,突然!!走廊尽头又传来“啪”的一声脆响! “啪…” 好像是黑暗里的哪间房门被大力的关上了!! 我的精力正集中在问话上,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出一身冷汗! 大飞背着木秦本就有些吃力,吓得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白精灵一直围绕在大飞脚下,听到声音顿时呲牙咧嘴起来,不知道小蓝狐发现了什么,犹豫片刻后“嗖”的一声,完全不顾我的阻拦,朝着走廊尽头的黑暗疯窜了过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 逃出生天 白精灵对危险的判断从来没有出过错,它迅疾如风,眨眼之间便消失在了黑暗的长廊里。 我刚要去追,胡八道老脸一横,忧心忡忡的拉住我说:“这边正好让它拖着,咱们快去一楼!” 眼下殡仪车司机被杀,老太刚又出现,凶手很可能还在楼上,前方黑暗中,注定危机重重! 我赶忙反对:“不行,白精灵怎么办?” 胡八道闻言一撇嘴:“哎呀,你保护好自己得了,那小狐狸比你厉害一百倍呢!” 大飞和大姐都跟着胡八道准备下楼,只有卡车师傅脸上阴晴不定,犹豫道:“那我,我那同事呢?他会不会….”说了一半,师傅往黑暗的长廊里眺望一眼,小声道:“会不会出什么事儿啊!” 胡八道急的把我俩往楼梯下拽了一把,说道: “那里头乌漆嘛黑的,早就下好套了,咱们进去也是白给,都别瞎操心,先想想怎么保住自己的小命!” 胡八道再也不顾我的反对,说完这些后,硬拉着我拐下了楼梯。 镖盒还在胡八道身上,我知道他是想尽可能的少生事端!我跟他走在最前面,大飞背着木秦隔在中间,小声问: “胡叔,猎七狼他们呢?你跟大飞怎么没走?” 胡八道一只手按着镖盒,一只手拉近我小声道: “柳胖子刚跳下去,人就抽了!我估计,是楼下被人做了手脚!” “抽了?”我听得莫名奇妙,胡八道接着说:“是,都吐白沫了,猎七郎不听我劝,也紧跟着下去了!” 我深吸一口气,叹道:“这么说,那两口子是料到咱们会从窗口走?” 胡八道点头道:“肯定是料到了,也不指望能逃出去,现在希望都在猎七郎身上,如果他没事儿,一定会回来救命,在他回来之前,咱们保好镖,坚持住喽! 胡八道在不久的押镖出发之前还一度怀疑猎七郎有鬼,如今中了别人圈套,却又把希望寄托在人家身上,实在难懂。 我俩正小声嘀咕着,走在后头的大姐惊慌的嘟哝的道:“妈呀,楼门咋锁了!” 一楼跟二楼没大分别,整个大厅静悄悄,黑漆漆的,特别是楼梯口向左的那条通往餐厅的走廊,时不时的还会吹来阵阵凉风,平添了几分恐惧! 卡车师傅吓的一直不敢出声,直到踏下楼梯才缓缓问那大姐: “你不是吧台收银的吗,你有钥匙吧?” 大姐哭咧咧的回道:“我有个屁呀,总半夜来客人,这门都没锁过,餐厅那头还有个打经的老头,水电闸,楼门钥匙都归他管!” 卡车师傅骂了一句娘,叫我给他照亮,往后一个助跑,牟足了劲开始撞门! “咣…咣…” 这大厅楼门是两层的加厚玻璃,看着不堪一击,但真想破坏,还是没那么容易。 几次冲撞无果后,卡车师傅累的气喘嘘嘘。 “你这吧台有没有啥铁件啊,我把这玻璃门砸开!” 大姐虽然彪悍,但到底是个女人,这会儿终于被吓哭了,抹着眼泪绝望的摇头。 “没有,啥也没有,我负责收银的,哪会有那些东西啊,吧台里头就放了一盘瓜子!” 卡车师傅闻言气急败坏,走过来就要揍她,我一把拦住,问道: “大姐你先冷静冷静,消防器材呢?消防器材都放在哪呢,灭火器啥的绝对有吧?” 大姐终于连连点头,慌乱的超前走了两步,但突然又停住不动了,随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啜泣着说: “大厅的灭火器,消防锤,上头来检查完,我嫌占地方,都让打经的老头拿去餐厅了!” 怎么就这样赶巧,听完大姐这话,我就感觉揪起来的心被人硬生生按了下去一般难受! “窗户,窗户!”卡车师傅急红了眼,着急忙慌的去推走廊边的房门,结果发现,较近的这几间房,无一例外,门全部被反锁了!! 大伙正急得焦头烂额,那走廊尽头又响起跟楼上一样“砰”的一声闷响! 卡车师傅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紧接着,自那黑暗深处传来一阵有规律的脚步声,和拖动铁器滑动地面的摩擦声。 “哒…哒….” 显而易见,有人冲我们来了! “杀人犯,杀人啦…..” 大姐吓的六神无主,掉头就往餐厅方向跑! 我上前一把拉起卡车师傅,掩护大家后撤。 这长廊里的人影越走越近,逐渐显露轮廓,看样子是个男的! 我忽然想起楼上惨死的殡仪车司机,真没想到,这两口子外表上寡言少语,居然心狠手辣,杀起人来毫不马虎! 楼房里就这么几个人,不用多说,眼前提着棍子的人一定就是那个孱弱的汉子! 我并不惧他,正准备等他走出来试试身手,胡八道却猛拽了我一把,慌张道: “别碰硬,你还得掩护我们呢,拖着,等猎七郎回来!” 我气血上头,回应他道:“胡叔,你们先去餐厅躲着,我收拾完他就去找你们!” 胡八道急得一跺脚。 “哎呦,这风险冒不得,我知道你会两下子,可是餐厅那边什么情况还不一定呢!”说罢,又小声道: “别冲动,护镖要紧,这是大家的命!” 眼瞅着这拖拽着铁棍的人影就要现身,但胡八道这番话也不无道理,这人既然敢大摇大摆这么走出来,定然是有所准备,搞不好我俩两败俱伤之后,他那个未曾露面的媳妇儿又要趁机使坏! 想到这些,我强压怒火,收起了拳头护送大家往餐厅方向逃窜! 餐厅房间不大,所幸有一道破木门,待大家都躲进屋子,卡车师傅跟我赶紧挂上锁头,顶上了几个桌椅。 由于是一楼,所有的窗户都钉了铁条子。这是我们唯一的出路,大飞放下木秦过去猛踹铁窗。 “砰砰…砰砰…” 几分钟过去了,他累的大汗淋漓,铁窗终于有所松动,但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餐厅的木门也同样受到了猛烈的撞击。 木门老旧不堪,被撞的“吱嘎”作响,外来的力道很大,眼瞅着抵挡不了多久。 大飞吓的头如水洗,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最后大喝一嗓,隆起青筋,终于听得“啪啪”两声,踹飞了两扇铁条! 有出口了!! 大姐喜出望外,也不谦让,赶忙挤着先走!可是铁条豁口很窄,她脑袋先伸了过去,却卡在了大肚子上,怎么也挤不过去! 她耽误时间太久,而木门也颤动的越来越厉害,最后大飞一发狠,抬腿照着大姐屁股狠狠踹了一脚,才可算把她踢了过去。 大姐逃了出去也不管我们了,疯了一样朝路边狂奔。 “先送木秦出去。”我和卡车师傅卖力的顶着木门,冲大飞喊了一句。 待大飞和木秦跳出窗口,我这颗悬着的心才算终于放了下来。 “胡叔,你走!” 胡八道应了一声,抱紧镖盒赶紧去钻铁窗。 他年纪大了行动缓慢,就在他才迈过一只脚的时候,我稍稍溜号,忽然门后一股大力传来,这破木门终于被彻底推开!! 我脚下不稳,跟卡车师傅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 在大飞的帮助下,胡八道“哎呦”一声栽了过去,但他脖子上的镖盒却没能顺利通过,滚回了餐厅。 我一把抓住镖盒,才要站起身子,忽然被那破门而进的人一脚踢中了肚子,瞬间五脏俱裂的疼痛感漫身袭来!! 卡车师傅跟他厮打在一起,却实在不敌,被他拽住脚踝拖进了走廊!! 这人下手阴狠,怕师傅有生命危险,我一咬牙迅速爬起跟了过去,走廊里漆黑一片,卡车师傅倒在地上抱着脑袋,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地! 真是我万没想到,这孱弱汉子样子弱不禁风,动起手来还不含糊! 三人抹黑厮打难分敌友,我逮到机会把那人踹倒,将镖盒推给卡车师傅道: “师傅,你在这我施展不开,你先出去,把东西交给我朋友!” 见我语气坚定,卡车师傅也没有拒绝,接过镖盒跟我道了句保重后,匆忙的消失在了黑暗的长廊里。 第一百三十九章 掉包 卡车师傅一走,这黑长廊里就剩下了我们两个。 不知道孱弱男是不是被我这一脚踹怕了,艰难的从地上爬起后,他就再没心思缠斗,几个照面吃了亏,转身跑了! 他杀了殡仪车司机,我本想去追,但念及大局,还是忍住了性子,望着他扬长而去的模糊背影怔怔出神。 “没事吧?”人消失后,自我身后传来猎七狼冰冷的声音。 “啪…啪…啪” 我扭过头去,恰巧恢复了通电,廊灯亮了起来。 最初的计划是由我联合卡车师傅缠住孱弱男一家,没成想卡车师傅同事失踪,闹成了现在的局面。 我抬头望了眼明亮的灯泡,擦了把额头大汗,低声回道: “没事儿了,有惊无险!” 猎七狼也超前方走廊望了一眼,淡淡道: “有些蹊跷。” 一路而来,他很少发表意见,我喘着粗气问: “对了,听胡叔说,柳胖子从一楼跳下去后中毒了,你俩没事儿吧?” 猎七狼微微摇头。 我才要细问,自餐厅那边传来胡八道急切的呼喊。 “先出去再说!”给猎七狼打个招呼,便跟他一同折返回去了。 见我俩平安无事,胡八道也松了口气,紧张的老脸抱着胸口的镖盒沉声道: “不能久留,快走!” 我们的车子打着火就停在窗口,柳胖子坐在驾驶座上冲我点了点头。 听胡八道说,他从二楼跳下去浑身抽搐口吐白沫明明中毒了的,此刻面色红润好像并没大碍。 我朝院子里扫视一圈,见那辆殡仪车还在,却不见了那辆大卡车,一把拉住胡八道,担心的问: “胡叔,那卡车师傅呢?” 胡八道一只脚已经迈上了车,“啧”了一声,不耐烦的回头道: “用你瞎操心?人家逃出来就开车跑了!” 我闻言纳闷道: “跑了?他自己开车走的?他同事还没找到呢!” 胡八道白了我一眼,把我胳膊一甩,跳上了车子。 身后的大飞拍了拍我,劝道: “兄弟,都闹出人命了,他们也就是同事关系,你还指望着他能留下来呀,反正跟咱没瓜葛,赶紧上车走吧!” 听到卡车师傅自己驾车逃跑的消息,着实让我震惊,语毕,不等我缓过劲,就被大飞推上了车。 柳胖子没有丝毫犹豫,见人上齐了,油门一踩,车子甩起一票尘沙,飞也似的狂奔出去。 出了这处服务区,大家严峻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少许轻松,胡八道坐在副驾驶位置望了眼后视镜,见木秦依旧昏迷,低声吩咐柳胖子提速。 看到木秦这个样子,我又联想到了卡车师傅,发现他同事失踪时候,他明明对其安危很在乎的,怎么会突然撇下人独自逃走呢? 更为奇怪的是,这人都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了,那居心拨测的一家人为啥要掳走他? 还有被杀的殡仪车司机,那个头上流着血莫名其妙的喊着救命的老太太,不是我较真,实在觉得这些事情乱七八糟,有点不合常理。 见我脸色不好,大飞打破车内僵局,叹口气问我: “咋的,还在惦记那人呢?” 我没说话,顺兜掏出烟来叼在嘴里。 “要我说,你就是同情心泛滥,跟你八杆子打不着的一个人,你管那么多干嘛呀!你回身救人那会我报警了,能不能活,还得看他命!”一边说着,他按下车窗也抽出了一根烟来。 胡八道咳嗽一嗓,冷声道: “抽半颗就得了,别把木秦熏着。” 我还没等吸,闻言把刚点着的烟掐灭了,问前面开车的柳胖子: “胖哥,你不是也中毒了吗?你没事儿啊?” 柳胖子正在聚精会神的开车,听我问话,一脸懵逼的摇摇头: “中毒了?你听谁说的,我没中毒啊!” 我一愣,往前座贴近身子,靠近他问: “我听胡叔说的啊,你不是从二楼跳下去抽了吗?不还口吐白沫了吗?” 柳胖子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胡八道抽了他一巴掌解释道: “我跟大飞刚从餐厅窗口出来,胡八道和小哥就赶来了,才搞清楚,他那阵子不是中毒,他娘的,没出息的东西,他是跳下一楼后吓抽了!” “吓的?”我不明所以,惊骇的瞪大了眼睛。 柳胖子磕磕巴巴终于挤出了连贯的句子: “咳,那阵我,我才跳下去,就在一楼房间里瞧见个死人,你别看我长的五大三粗的,其实我晕血!” 我才不关心他晕不晕血,忙追问: “你看见一楼有死人?谁死了!” 柳胖子又开始结巴,胡八道替他解释说: “听他的描述,应该是咱们昨晚路上遇到的装死老头!” 听了这话,我简直震惊的无以复加!! 推了柳胖子肩膀一把问道:“看清楚了吗,真死了?” 柳胖子鼻子一抽,哀叹道: “哎呦,兄弟,我都说了我晕血,那房间开着灯,血溅了一屋子,那不是装的,这次肯定死透了!” 老头死了!! 我浑身乏力的瘫靠在座位上,脑筋彻底乱成一团! 大飞吐了口烟叹道: “真他妈邪门,这乱糟糟的到底咋回事啊,给他们开车的司机死了还说的过去,这老头不是那两口子亲爹也应该是一起的啊?他怎么也被杀了,内讧了?” 胡八道似乎不在乎这个,沉吟半晌,扭头教训我说: “千亿,押镖在外,最忌讳头脑发热做决定。”他拍了拍胸前的镖盒道: “咱们已经上了一条船,除了咱们六个,这镖,别说让人摸,看都不能给外人看一眼,你咋还敢把他交给那司….” 正说着,他突然浑身一僵,声音戛然而止,盯着镖盒不动了!! 大飞见状,不安的把烟掐灭,轻声唤道: “舅?舅?你咋了!” 胡八道脸色骤变,慌乱的把镖盒翻来覆去的看,翻来覆去的到处敲,仔细的听! 胡八道虽然快人快语,但遇事还算沉稳,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失态,最后他眉毛一竖,当着所有人的面,亲手把镖盒从中间一掰! “咔嚓”一声,盒子打开了! 里面装满泡沫,中间是一块砖头!!! 柳胖子偷瞄了一眼,见盒子里装的是一块红砖,大失所望的抬头问: “胡哥,咱们六个不远万里就送一块砖啊?这啥砖啊能这么贵重,砌长城的吧?” 按照规矩,镖物是什么东西,只有胡八道一个人清楚,当他看到镖盒里的砖头时,表情瞬息万变,由惶恐到愤怒,又由愤怒到难掩的绝望…. 我往前探头又仔细看了一眼,这世界上确实有名贵的砖头,但眼前盒子里的红砖明摆着就是现代产物!! 我预感大事不妙,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心里暗道:糟糕,镖被掉包了!! 转念一想,更是让我细思极恐,我一直错误的认为尽管今晚在服务区里死了几个人,但好在我们有惊无险的顺利逃脱了!! 眼下镖被换了,看来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这镖盒一直都由胡八道贴身保管,要说掉包的机会,只有一个!! 万万没想到,防来防去,猜来猜去,真正的劫镖人,竟然是他: 那个长的高大,外表憨厚老实的,卡车师傅啊!! 第一百四十章 水落石出 我把卡车师傅自打出现以来的前因后果捋顺一遍后,不禁冷汗直冒,更气到浑身发抖! “胡叔,那卡车师傅开车跑多久了?”我呆了半天,终于有气无力的挤出这一句。 开车的柳胖子顿时都反应过来,不安的问: “啥意思,是被他换…被掉包了?” 胡八道把手中砖头扔进车窗外边的壕沟里,怅然的往后座一靠,低声道: “早咱们十几分钟吧!” 柳胖子震惊的张大嘴巴,咽了口唾沫,认真道: “胡哥你先别上火,那大卡车跑不快,咱这百万豪车一定追的上,这段高速我长跑,到下一个闸道起码得三十分钟,半路上我绝对给他截住!” 大飞摸着下巴思索了半天,似乎仍没明白其中玄机,疑惑问: “镖被卡车师傅掉包了,那按照这么说,敢情这人跟殡仪车一家也都是一伙的?” 胡八道苦叹一声,摇头道:“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柳胖子不是说了,在一楼看见了老爷子尸体嘛,这不是内讧,是竞争残杀!” “那老头装死装的贼像,前晚都骗过我和千亿了,没准又是装死让胖哥看错了呢?”大飞说完,转头看向猎七狼问: “小哥,你当时也在场,你说说,那房间里的老头会不会又是装死?” 可能也知道丢了镖情况紧迫,猎七狼很配合,没有丝毫犹豫的摇了摇头。 “确实死了!” “这…..” 曾经装死的老头真被杀了,大飞一时摸不着头脑,整个人愣了半天,指着木秦又问: “那木秦这毒是他们哪一伙下的?” 我长喘一口气,脑子里迅速将所有线索结合道一起,解释道: “除了人命,说明这卡车师傅跟那两口子肯定不是一伙人,现在想想,之所以发生这么多事儿,这一晚上迟迟不见劫镖人动手,我想乱的不止我们,另外他们也在互相试探!至于给木秦下毒的大背头,应该是跟那两口子一起的!” 大飞眼珠子转了一圈,惊叹道: “你是说,是两伙劫镖人互相杠上了?” “对!”我万分肯定的说道。 大飞闻言惊骇万分,琢磨一会儿摇头道: “我咋感觉还是不对劲,卡车师傅一直跟咱们在一起,走廊里追来的人,如果不是他,就一定是那孱弱男,可是在餐厅的时候,他破门进来为什么不直接抢镖,而是先袭击了卡车师傅呢?” 在这里,跟卡车师傅接触最多的人就是我,可以说,如今失镖的生死困境,都是因为我轻信于人,一手酿成的。大飞说完,胡八道也扭过头来,想听听我的看法。 我头疼欲裂,方到如今才有了一丝恍然所悟,对于事情的真相也渐渐捋顺下来,痛苦的捂着脑袋解释道: “二楼死掉的司机,一楼惨死的老头,都不是卡车师傅杀的,也不是那个两口子干的!” 大飞难以置信的一撇嘴,悄声问:“兄弟你是不是吓糊涂了,你才刚说这是两伙人,不是他们,那人到底是谁杀的?” “是卡车师傅的那个同事杀的!” 我的话音一落,着实让开车偷听的柳胖子吃了一惊,这手上一打滑,差点把车拐进沟里,待稳住了车子,终于忍不住插嘴问: “他同事杀的?那人不是跟木秦一样中毒昏迷了嘛?你不是还误以为感冒,去送了药嘛?” 胡八道闻言“啪”的一声,扇了柳胖子一巴掌。 “你懂个屁,这中毒同事你亲眼见过吗?高烧中毒都是那劫镖贼自说自话,好好开你的车,在下个闸道之前,必须给老子追上他!” 柳胖子挨了揍,又委屈的憋了回去。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愧疚道: “胡叔说的对,从一开始说他同事高烧,都是他的一面之词,我虽然下楼给他送过药,但并没多注意,现在想来,其实那人并没有发烧中毒….都是假的….” 我看了眼还在昏睡不醒的木秦,继续说: “那卡车师傅以同事发高烧的名义顺理成章的留宿服务区,而且又像个正常人一样对殡仪车颇多意见,引导吧台大姐去开车厢验尸,现在想来,这不仅打乱了对手的计划,无形中还让我对他放松了防备,增加了信任!一箭双雕。” 胡八道点头同意我的看法,扶了扶金边眼镜惆怅道: “如果按照这个逻辑往下顺,宾馆楼被拉掉电闸的意义就是不想让你看到脸,那时黑走廊里出现的人,一定是那个卡车师傅同伙,名义上的同事!” 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摆在面前,不想接受也得接受。 “我们一直躲在房间,外边发生了什么全然不知,我记得在二楼看到老太的时候她头上还在流血,低声喊着“救命”两个字,我一直以为是听错了,还在问卡车师傅有没有听到,现在想想,他当时的吃惊可不是装出来的!” 胡八道接茬继续说:“两伙人的心思都在镖上,只不过一明一暗,互相忌惮没人敢动,但是,如果大背头大夫是那两口子的人,这个逻辑的前提条件,一定是卡车师傅知道那劫镖的两口子会下毒?接下来,我们中的人会有高烧昏迷类似感冒的中毒表现?” 我思忖片刻点头道: “对,他们一定知道!从拉了电闸开始,再把我们逼到餐厅,都是有计划的,袭击卡车师傅的桥段也是故意演给我看的,就是让我去救,再顺理成章的博取信任掉包镖盒!” 大飞安静的听完了我和胡八道推理出来的整个流程,也终于回过味儿来。 “我的妈呀,先是两个假死人,这又冒出来两个假司机!到头来全是劫镖的!可是,为啥你就这么确定那大背头大夫,是两口子一伙人呢?” “猎七狼说了,木秦中的毒不深,只是昏睡,这说明下毒人留手了没想要人命!这跟杀伐果断的卡车师傅风格完全不相吻合,结合路上遇见的殡仪车抛锚,所以我猜测,那假大夫大背头应该是两口子一伙!他们的手段比较舒缓,似乎不以杀人为目的!” 胡八道把看着手里的镖盒眉头紧锁的说道: “你说的对,服务区这两伙人,动机虽然一样,但后者才是心狠手辣,这盒子仿造的十分精准,那装好人的卡车师傅来路不小啊,这说明他们也一定早把咱们摸透了,知道千亿的伸手,没有直接硬抢,先拉了电闸,不让你看到脸,当时在餐厅的时候,演戏袭击卡车师傅,把人拖进长廊,根本就是料想到了你一定会去救!” 胡八道的推理没错,我们终于大致厘清了他们藏在圈套后面的圈套,从一开始就是演的,卡车师傅完全利用了我的信任和仗义,虽然有殡仪车一伙帮我们脱了节奏,顶了大雷,但也在一定程度上助攻了我对他的信任,无论怎样,终究没能改变结果,镖还是丢了。 大飞木讷的抓了一把他那打卷的干枯烫发,呆呆的问: “按照这么分析,人都是他们俩杀的,那装神弄鬼的殡仪车一家高速抛尸,又下毒捣鬼,人多势众的废了这么大劲,怎么到头来完全没有动作,又白白死了两个人呢?” 偷鸡不成蚀把米,大飞这个问题,似乎也是柳胖子的疑惑,他不敢吱声,只是略微抬头,瞧了眼后视镜。 既然捋顺了对立关系,胡八道便没了耐心继续往下深究,一甩袖子嘟哝道: “管他娘的这么多干啥,总之两伙人都是奔镖来的,现在咱们要考虑的是怎么再把镖抢回来!” 我沉吟半晌,回想着从高速路上开始遇到的这一切连环圈套,想起那对装死的老人,想起那孱弱汉子,还有他那个全程带着大口罩,一言不发的媳妇儿! 望着车窗外呼啸而过的夜色,就在那么一瞬间,我想着想着,忽然茅塞顿开!! 我好像猜到了….. 这一伙人,跟劫镖的卡车师傅两个是有本质却别的,之所以他们会输掉,也许是因为,目的不同,他们不是为了劫镖,而是仅仅想拖住我们,而已!! 因为,他们这一伙人,是燕老三的人!! 第一百四十一章 永吉县 在得出这个结论之后,我对燕老三的不满瞬间达到顶点,控制不住情绪,一拳锤在了车门上。 “砰”的一声,给大飞吓了个激灵,转身拍了拍心脏悄声问我: “干嘛呀你,自残呢?” 我压了压心火,冷静半晌后,把心里的推测跟大家说了出来。 “那殡仪车一伙,是燕老三的人!” 一听燕老三名字,胡八道瞬间扭过头,惊的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老脸灰成一片,气急败坏的大喊道: “什么,燕老三?” 整个车厢内的气氛顿时一片肃杀!大飞也为之一愣,完全一副摸不着北的表情: “燕老三的人?这哪跟哪啊,他不跟咱一样,也是押镖的么?” “谁说押镖的就不可能了,况且刚才我们也分析了,这伙人出现诡异,下毒留手不伤人命,目的很可能不是图镖,就是想拖我们的进程速度,你想想,谁希望我们慢下来?” 经我这么一说,大飞恍然所悟。 “这么想还真靠谱,他妈的,光惦记防备劫镖的了,到头来咱们还被同行阴了呀!” 本来丢了镖,胡八道已经心情差极,如今知道还有燕老三从中作梗,更是气的七窍生烟,咬着牙道: “这个一脸要饭相的燕老三,上次咱们落后他三天没死成,又开始做起小动作,好,这是想把咱们往死路上逼呀!” 燕老三终日蓬头垢面,完全不顾个人形象邋遢不堪,为人做事粗中有细,跟眼前有洁癖,谨慎小心的胡八道无论是外在上,还是性格上都截然相反。 这俩个人就好像是天生注定的对头! “不过,他们是做了一些拖时间的事儿,可就凭这些推测跟燕老三有关是不是太片面了,兴许是一直没机会动手呢?”大飞想了想,又问。 我斩钉截铁的摇头道: “不会,他们跟燕老三脱不开关系,只不过卡车师傅两人掺和进来,绝对是他们始料未及的,还记得那孱弱汉子的媳妇儿吗?她之所以一言不发的戴口罩遮着脸,就是怕我认出来。” “我记得,昨晚在高速路上看过她一眼,那女的裹的跟个豆包是的,你们认识?” 我回想着那双眼睛,接着说:“为了救你,跟燕老三一起时候认识的,那人叫古月,我一共见过她两面,十分擅长伪装,在胡桃村装过鬼都没人识破!” 见我说的有凭有据,大飞便不再质疑,跟胡八道一样同仇敌忾开始咒骂起来: “他妈的,原来如此啊,这燕老三看样子高高大大的不拘小节,豪迈的像个乔峰似的,敢情背地里是个输不起的卑鄙小人呐!” 副驾驶的胡八道重重的吸了口气,沉声说道: “我早猜到这小子不会安分的跟咱们比速度,就是没成想刚出门就给咱们下绊,还是小瞧他了!” “除了咱们见过的丑橘和老秦,其实他院外还有八个手下,应该就是这几个演员。” “哼!”胡八道狠狠的闷哼一嗓。 “估计他自己也没料到这趟还得死几个!他娘的,就是可惜他没亲自到场被人宰喽!” 其实如果不是我轻信于人在黑长廊把镖盒交给那个伪装的卡车师傅,他们也不见得会这么轻易的得手。 叹口气道: “燕老三的人混淆了我们的判断和注意力,这才让卡车师傅有机可乘,但不管怎么说,事情还是坏在我这了!” 在胡八道眼里,几乎把后半生都寄托在了镖盒上,镖就是一切,就是他的命根子,本以为他会对我暴跳如雷的训斥,但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几句后,就没再提了。 大家都没有怪我,但这份深深的自责却像是一块大石头般重重的压在了我的心头上! 柳胖子提了车速,车子在高速路上像一颗出膛的子弹飞驰。 卡车师傅一伙虽然只有两个人,不但杀了人,还成功夺了镖,前后计划如此缜密,即使他开着车子上了高速方向可寻,但对于能否追上他,我还是持悲观心态。 好在柳胖子没有满嘴跑火车,半个小时后,我们果然看到了他口中百万豪车的优势,在下一个闸道口终于拉近了距离,远远望见了那辆熟悉的卡车!! “哎呦,胡哥胡哥,你快看!是不是这个车?” 胡八道呼吸急促,抬起胳膊指着前头大喊: “他娘的,还真是,赶紧超车,给我截了他!” “好嘞”柳胖子应了一声刚要提速,一个晃神的功夫,后头突然蹿出来一辆高速超车的轿子。 要不是柳胖子转向及时,差一点就撞上了,这车子打舵一晃,吓出了我们一身冷汗。 眼瞅着那辆小轿车“嗖”的一溜烟消失在了视线里。 虽然有惊无险,但最要命的是,前方视线里的大卡车不见了!! 胡八道紧张的往前探着身子,指着闸道口问: “大飞,你长跑物流,这边是去哪的方向?” 大飞往前望了望回道:“顺着这闸口下去是永吉县!” “永吉县…”胡八道若有所思的小声叨念一句,我注意到他的眼中隐约的藏有一抹精光。 “可能是怕被咱们追上,进县城兜圈子的,县城里有几条路能穿出去知道吗?” 大飞仔细的想了想说: “这小县城不富裕,街道规划的很差,路虽然不少,但从这个闸口进去要是想出来,总归得上另一头的环城路,咱可以绕路去那头堵着他!” 胡八道刚才微妙的神色转瞬即逝,又恢复了焦虑,摇头道: “不行,你又不知道他啥时候走,换不换车,去前头干堵不是好办法,还是得在城里按住他,柳胖子你快点开!” 一声令下,柳胖子使出了吃奶的努力,拐下道口后接连超了好些车子。但即便如此,我们再也没有看见那辆骗了我的镖的硕大卡车影子。 待进了县城后,眼前的形势更让人傻眼,大飞说的真没错,这县城公路规划的像是毛线球,还没村道工整,哪哪都是岔道口,到处都有莫名其妙的大转盘! 卡车虽然目标明显,但是这里可以选择的路径实在太多,完全没逻辑可循。 胡八道见堵截无望,失望的一拍脑门,泄气的叹道: “坏了!这镖,不好找了!” 大家心里一片绝望,都在七上八下的吊着,漫无目的的驾车在路上乱转。 转了几圈,在经过县医院的时候,胡八道招呼先去给木秦看病。 我刚把木秦从车子里背下来,大飞忽然想起什么,盯着我傻傻的问: “白精灵呢?” 我闻言心里一颤。 屋漏偏逢连夜雨,刚才大家只顾着护镖离开,竟然把木秦的蓝狐狸落在服务区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水上房 木秦中毒昏迷,从服务区逃出来的这一路,因为丢镖,大家都心不在焉,把精力都集中在了追赶卡车师傅身上,完全把白精灵忘个干净。 柳胖子听到大飞话,又掀开后备箱仔细检查一遍,惊讶叹道: “哎呀,还真没见那小畜生。咱走的时候它没跟着上车吗?” 我记得清楚,当时在服务区二楼,胡八道和背着木秦的大飞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白精灵还跟在后面,是在见了没有死透的老太太后,它才跑去了走廊深处,当时情况紧急,我有心去追被胡八道拉住了。 大飞急道: “不行,得回去找找,木秦和白精灵寸步不离,一会木秦醒了不见小白,还不急哭她!” 胡八道想也没想,老脸一紧摇头道:“找什么找,那小狐狸都快成精了,聪明着呢,肯定丢不了,还是找镖为先!” 我思索了一下,叹道: “胡叔,反正现在劫镖贼跟丢了,我看还是分个人过去接一下吧!” “我都说了先不要管它!服务区周围都是山,它找不见咱们肯定会进山等着!” 见我还不死心,胡八道不耐烦的叹了口气又说:“放心吧放心吧,饿不死它,都把精力集中在找镖上,要是镖找不回来,它跟着咱们反倒受了连累!” 胡八道这一句话说的歇斯底里,但听得我心头一震,是啊,如果找不到镖,我们六条人命一定栽了,到时候岂不是连累一条狐狸? 想通这层关系后,我给大飞使个颜色,赶紧背着木秦迈进了医院。 …………….. 所幸跟猎七狼说的一样,木秦体制特别,中毒不深,血检发现血液中有迷药成分。 陪木秦打点滴的时候,大飞联系了县城里交警队的朋友,去查那辆卡车,正苦恼怎么描述的时候,猎七狼居然说出了车牌号,事发前谁都没成想卡车师傅会有问题,如此细微小事都能注意的到,神猎手的细心程度实在让我们拜服。 临近黄昏的时候,木秦终于清醒过来,虽然没有大碍,但整个人还是十分虚弱,听她讲述,原来在我们入住服务区不久后,那个大背头去敲了木秦的房门,也就是那个时候被下了毒。 木秦很聪明,见我们一个个愁眉不展,尤其在胡八道身上看了一遍后,注意到他从不离身半步的镖盒不见了,已然猜到了被劫镖的结局。 没等她问,我先把白精灵的事儿跟她讲了,包括现在的处境,其中的利弊关系,通情达理的木秦眼眶略红,只是轻轻点头,没有追问半句。 正聊着,大飞的手机响了,交通局的朋友来了消息,说是在一个叫水上房的地方发现了我们要找的卡车!! 挂了电话,只留柳胖子在这陪着木秦,胡八道,大飞和猎七狼我们四个,赶紧开车过去。 这个时间正巧赶上下班堵车的高峰期,去往水上房的主干线又只有这一条,这一个红灯就结结实实的堵住了一整条长街!! 看着焦急难耐的胡八道,大飞把胳膊搭在方向盘上,把头伸出车窗瞧了瞧,随即叹了口气: “舅,我看咱这车堵得没有个半小时好像过不去啊!” “半个小时?黄花菜都凉了!”胡八道急的吹胡子瞪眼儿,又探出身子往车头方向张望。 “大飞,你赶紧给你朋友打电话,叫人先去盯住,咱们没到之前,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大飞点头回我道:“早就嘱咐了,安排俩兄弟过去了,要是真遇见那司机,叫他们直接给按住!” 即便这样,我心里仍旧很慌张,恨不得从这堵车长龙上头飞过去。想起那卡车停放地点,问道: “大飞,这水上房是个什么地儿啊?” 大飞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说: “在县城东头的山根底下有一条河,字面意思,那河上桥中间盖着一栋房子,当地人都管那片叫水上房!” “水上房….”我叨念一遍问:“桥中间盖房子?干啥用的?” “那我不知道,等一会过去见了我兄弟仔细问问!” 胡八道一言不发,脸上神色阴晴不定,虽然发现了车子是个夺回镖物的良机,但卡车师傅毕竟消失了这么久,有没有跟接头人会面转移了镖物还很难说! 等了将近二十分钟,车子终于缓缓挪出了这条拥堵的街道,到了水上房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在道口接应我们的是一个剃着圆光头,穿着大红短裤的壮汉,看样子大大咧咧的,见到大飞后,赶紧迎过来寒暄。 胡八道一心都在镖上,打断他们的谈话直奔主题问他: “卡车停在哪呢?” 光头愣了一下,待经过大飞尴尬的介绍后,才抬手往东一指: “就停在桥头呢!” 胡八道顺着东边望了一眼又问:“那司机人呢?看到没有?” 光头摇摇头。 “那没见着,我们来的时候车里就没人,不过刚才打听了一下,有人看见那卡车司机下了车钻进水上房了。” “一直没出来?” “没出来!” 确定卡车师傅人没跑,胡八道脸上闪现出难得的兴奋。赶紧朝着桥头方向赶去。 没走多久,一条莫约三米宽的河道映入眼帘,河水自北朝南流淌,水流不大,已经几近干涸。较为乍眼的是,在河道中间,东西河岸横跨着一座老石桥。 古朴的石桥是用粗糙的大块石垒砌而成,看样子已经很有年头了,桥面上长了许多翠绿的石藓。就在这样一座奇怪的老石桥上,竟然还搭建了一栋破砖房子,想来,这一定就是他们口中的“水上房”了。 我们正看得愣神,从旁边的发廊里探出一个脑袋叫我们进去。 这人穿着一身休闲装,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小皮包,从气质上就甩了光头和大飞老远,不像是物流跑车的司机。 “舅,这是我朋友小凯,正巧是在交通局看监控的!” 这叫小凯的冲我和胡八道点了个头,算是打了招呼,问大飞: “你怎么突然来永吉了?” 大飞拍拍小凯肩膀叹道:“兄弟,我这是有急事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咱先说正事儿,那卡车司机还没出来呢?” “我从局里的监控上看,这车是在一个小时前停在这的,但是角度不好,就看见司机下了车,往桥头方向走了!”小凯说了两句后,回头指着理发店吧台前的老板说道: “不过我问店老板,他说亲眼看见那司机下了车后进水上房了!” 我们闻言顺着他手指方向看,这店老板跟我们同龄,焗着金黄的头发,梳着破马张飞的头型,俨然一副杀马特风格。 胡八道皱着眉问: “老板,你亲眼看见人进去的?” 店老板点头道:“是,看见一个高高大大的汉子下车进了水上房。” 理发店位置在河岸一侧,透过玻璃门,恰巧可以看到桥头的卡车,胡八道摩拳擦掌,“他娘的,那小破屋也装不下几个人,咱不怕他,走,去给他抓出来!”说着,一边招手一边就要冲出去。 那理发店老板倒先一步拽住了胡八道衣角。神情凝重的劝道: “大哥,我们这水上房可不是随便能进的!” 胡八道回头看了他一眼,不屑的甩开袖子,骂道: “什么他娘的不是随便进的,收费呀?还是有鬼呀?老子都不怕,大飞,千亿,跟我走!” 胡八道不听劝阻又要出去,那在交警队负责监看视频的小凯一闪身挡在前面,把两只手往前一摊,说道: “胡叔,你先听我说完,大飞是我兄弟,我听他要找车,知道是出事了,找到车之后,我亲眼看了好几遍监控视频,那卡车好像不对劲…好像不是自己停的!” 胡八道整张老脸拉的跟长白山似的,阴沉问道: “啥意思,你说明白点,车上不就他一个人吗,不是他自己停的车谁给他停的车?” 小凯咽了口唾沫,回道: “不,胡叔我是交通局的,有一定经验,从路线和速度上分析,司机到这的时候根本没减速,他应该是想从这直接窜过去,绕上环城路出县城的,可是那卡车在经过这的时候,突然就一个急刹车!” 大飞一直在认真听讲,转头看了我一眼,问小凯: “兄弟,你意思是说,这司机在这停车是临时起意?” 还没等小凯解释,那店老板插话道: “对对对,当时我就是听到很长的一段刹车声才往那边看的,而且那司机下车的时候,好像魂都丢了一样,很邪门的……” 第一百四十三章 发糖的姑娘 店老板说完,大飞怔怔的眯起眼睛,缓声重复一遍: “邪门?” 小凯把手搭在大飞肩膀,瞟了一眼门外斜角方向的水上房低声道: “记得上次喝酒我跟你说过这茬呀,你忘啦?” 大飞一脸迷惘,撇了撇嘴道:“咳,那次我喝丢了一只鞋,都左耳进右耳出了,到底怎么回事儿,你快当着我舅的面再说一遍!” 交通队的小凯一脸嫌弃,沉吟半晌,哈了口气,抬起胳膊指桥头方向道: “那里出过命案呢!” 大飞意味深长的向那边瞥了一眼。 “命案…..其实我挺好奇,桥不是过河用的么,为啥中间要盖栋房子?这不算违建吗?还有人住?” 小凯摇摇头。 “这水上房比县城岁数都大,要是较起真儿,那应该是县城违建了!” 见大飞“呸”了一声,小凯赶紧解释: “是这么回事儿,你也看见了,这房子盖在桥中间,只有桥头前后两个门,想要过河,最近的是从房子里穿过去,要不就得从公路上绕老大一圈绕过去,这房子来历不明的,跟鬼屋一样瘆人,其实平时没人敢乱穿。不过两年前还真就有个胆大的,喝多了酒……” 小凯说到一半突然停下来,紧张兮兮的用手挡着嘴,压低声音继续说: “结果人没出来,死在屋子里了!” “怎么死的?”我问。 “不知道,还是桥头商户闻见里头传来的臭味实在受不了报的警,大夏天,人都烂了!” 大飞神经兮兮的瞄了我一眼,问小凯: “就这事儿?” 小凯倒吸一口凉气,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沉吟半晌说道: “还有件更吓人的事儿,一个外地来打工的姑娘,不知道情况,大半夜图省事,就从桥上的水上房穿行,出来人就疯了,天天二半夜坐在桥头发糖!” “发糖?”大飞闻言眼珠子一瞪。 那理发店老板抢着说道:“对对,这我可亲眼见过,那女的二十多岁,经常大半夜的披头散发坐在桥头上,见着有路过的人就去递糖,没人敢接啊!” 讲到最后几个字,这位小老板的嗓音已经略带颤抖,看样子的他印象深刻,现在说起来,竟然还有后怕! 说完这些,小凯又郑重其事的接道: “更吓人的还在后头呢,没过几天,水上房又传出来恶臭,你猜怎么着,那屋子里发现姑娘尸体了!人其实早就死了!!” 这话来的猝不及防,惊得大家都为之一愣,互相观望。 半晌,大飞一脸惊恐的盯着店老板问: “这咋回事儿,那你看见发糖的人…..” “早死了!” 小凯脱口而出,吓的大飞脸色煞白!! “所以我拦着你们别乱闯,你们找的那卡车师傅进了水上房,现在有没有命还两说呢,要进去抓人,等天亮也不迟!” 照他们这么讲,卡车师傅开车经过这里突然停车就显得更加诡异了。 我跟大飞做不了决定,扭头去看胡八道意思。 胡八道背起手来,站在玻璃门前晃了两步,沉思片刻后低声说: “反正人跑不掉,咱们就先不进去,把两边桥头堵住,天亮再说吧!” 胡八道做古董生意,常年跟陪葬品打交道,和燕老三一样,他们这号常走江湖的人,都是对神鬼有所敬畏的。 连他都能按捺住情绪,足以说明这水上房的不一般。 见我们打消了冒险的想法,小凯两人又嘱咐几句便先走了,我们三个讨论后决定,由胡八道和大飞留在这里,我去另一面桥头守着。 绕到河对岸足足花了我十五分钟,我坐在桥头的石墩上抽烟,盯着桥上的房子愣神儿。 以河道分开的左右河岸是两条小商业街,店铺规模都不大,但十分密集。商业街后身是一片老旧的小区,如果河道上的桥是供人通行的话会节省许多时间,方便不少,但这古石桥上却盖了房子堵住通道,使好好的一座桥变成了一个摆设! 桥上的房子早已残破不堪,破烂的房瓦,开裂的墙痕,在惨白月光的映衬下,显露出一丝丝邪气! 想到小凯提及的两起命案,特别是桥头的卖糖姑娘,我在心里暗叹一声,感觉一缕阴风从我后脖颈钻进了后被衣服,冷的我打了个寒蝉。 河道不宽,我在对岸挥舞手中烟头,示意大飞已到约定位置,大飞开着手机晃了晃手,传来一条信息。我掏出手机查看,上面显示一行小字: 我舅说,天亮之前不要乱动,如果半夜那劫镖贼从你那边出来,就直接按住他! 我几大口抽光了香烟,把烟头扔到地上捻熄,迅速的回复“收到”两个字,裹紧衣服倚靠在桥墩位置坐下。 晚风萧瑟,白天热闹非凡的商业街在黑夜里变的万籁俱寂。但这份安静并不普通,像是有风雨欲来,有杀手蛰伏,实在难以心安。 我又忍不住的往桥上的破房子看了几眼,捋顺着一天的追踪,有很多地方实在想不通。 按照卡车师傅的行车路线,他明明是想上环城公路逃跑的,为什么突然要来这里? 跟接头人转移镖物吗? 这个地方位置虽然偏僻,但水上房如此出名,伫立河上又太过乍眼,得蠢到什么地步会选在这里接头?还有,即便真选在这里,那猴精的卡车师傅也断断不会把体型如此庞大的卡车停在路边啊! 漫长的深夜,时间流逝的尤其缓慢,我想着这些问题,瞪起眼睛一刻也不敢松懈。 我看了时间,自从我们来到这里已经过去四个小时了,,桥还是桥,房还是房,依旧没有任何动静。那劫镖贼躲在里边干嘛呢? 诸多的疑问萦绕心头,让我越发忍不住想进去一探究竟。这想法一旦产生,就似有魔力一般拽住了我的心弦,如论如何都压不下去了! “进去看看吧!” 我晃了晃脑子,站起身子直了直腰。潜意识的往桥上缓缓迈了一步!! “啪哒….啪哒…..” 就在这时,我听到一阵有节奏的杂响,瞬间回过神来,惊出我一头冷汗。 我大口喘着粗气,扭头望去,在桥头方向出现了一个身型瘦削的人影,他佝偻着身子,手里托着一个粗布麻袋,正俯身翻腾着垃圾箱。 我把迈出的脚收了回来,现在是非常时刻,任何人的出现都会引起我的高度警觉,我死死的盯着这位拾荒者,不敢有丝毫怠慢。 他掏完一个垃圾桶,好像在黑暗里抬头望了我一眼,继而贴着店铺门面往前走,继续翻腾下一处。 看他熟练稳重的样子,不像是故意佯装的。我松了一口气,做了个长长的深呼吸。 拾荒老汉也终于在“叮叮当当”的忙活后,逐渐消失在了无尽的长夜里。 …………… 天亮了。 眼瞅着天边红日自山头升起,桥头公路上的来往车辆逐渐多了起来。 水上房的迷信色彩在夜里让人心悸,但在白天阳光得照耀下,这些惧怕全部荡然无存。 大飞打电话给我,说胡八道叫我们从桥两边一起进屋抓人。我把电话贴在耳边,缓步踏上石桥,跟大飞数了个一二三后,一同破门而入! “砰!砰!”的两声,伴随着扬起的漫天灰尘,我们终于闯进了这神奇诡秘的水上房! 让我失望的是,房子不过十来平米,除了因潮湿长在墙上的青苔以外,里面空荡荡一片,什么都没有!! 我与胡八道,大飞,站在房子两边的门口对望一眼,心中五味杂陈,掩不住的绝望: 那抢了镖,躲进房里来的卡车师傅,并不在这里!! 第一百四十四 章隐瞒真相 房间里空无一物,破凳子都没有一把。更别说藏着大活人了!! 胡八道惊诧得胡子都立起来了,急得在屋子中间转了个圈。 大飞难以置信的打量一番屋内环境,问我道: “兄弟,没人啊,你昨晚没见有人从你那边门出去吗?” 我长喘一口气,笃定的摇头道: “绝对没有,桥尾那边的门就没开过,你那边呢?” 大飞把手一摊:“我这边门也没打开过啊!耗子都没出来过一只!”说罢,他推了一把用木条钉死得窗口说: “舅,你说人会不会从窗户跑的?” 胡八道走过去看了看,小眼睛一眯,低沉叹道: “这扇窗户封得这么紧,明显没被动过,再说了,晚上这么静,什么东西掉河里也得落下个动静!” “这么个破屋,只有前后两扇门,中间一扇窗,这…这人不可能没啊,哎呦,理发店老板撒谎了?” 大飞自言自语了一阵,忽然缓过劲来,掐着腰骂道: “他妈的,那瘦子我瞅着挺老实本分的,什么眼瞅着人进屋,敢情把咱们当傻小子糊弄了吧?” 卡车师傅把车子停到公路边,是小凯在交通队监控视频里看到的,这不会有错,但后续人走进了水上房的一段,全是听那个理发店老板讲的,现在来看,他撒谎的可能性确实很大! 怕人跑掉,我们话不多说,赶忙掉头去理发店找他算账! 理发店刚刚开门,店老板还在,正弓着腰睡眼惺忪的拴着门绳,大飞怒火中烧,二话不说,快跑几步抬腿就是一脚,结结实实的踹在了店老板胸口上。 伴随着“哎呦”一声,直接给店老板蹬了个四仰八叉!! “好小子,你还没跑,无间道啊?” 店老板表情凝重,像是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毫无防备,看着大飞凶神恶煞的模样,又扭头看了看我和胡八道,最后怯懦的问: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见他故作委屈,大飞上前一步,拽着他脖领子往前一拎,瞪起眼睛质问道: “什么意思?兔崽子你没个实话,说,你他妈是不是跟那贼一伙的?” 理发店老板闻言一愣,瞄了水上房方向一眼,终于明白过来,慌张道: “大哥,我没撒谎啊,你们要找的人不是躲在水上房吗,这怎么回来冤枉起我了?” 见他嘴硬,大飞抬起拳头又要招呼,我赶忙伸手拦住,蹲下来盯着他看了几秒,缓缓问道: “老板,我也不为难你,你跟我们说句实话,那开卡车的司机下车之后,到底逃去哪里了?” 店老板好像更懵了,盯着我眼神飘忽不定,半天才有点缓过劲来,急忙道: “大哥,你们没抓着?” “抓着个屁!信了你的鬼话,在桥头蹲了一宿,结果那屋子里毛都没有!”大飞越说越气,又把他往起拎了一下。 “没人?我…..我没撒谎啊大哥,我昨天下午六点来钟亲眼见到那卡车司机下了车子进了水上房的!” 见他嘴硬不改,大飞气急败坏的又扇了他一巴掌,胡八道思忖片刻,接着问: “老板,我们刚进了房子,确实空的,你再好好回忆回忆,昨天下午你见他进去之后,就没有出来过吗?” “没有啊,那水上房死过人,多少年都没人靠近,突然见到有人往桥上走,我才多看两眼的!那司机进去没多久,你们交通队的那俩朋友就来了!” 店老板虽然惊慌失措,但应答如流,并没有乱了分寸,俨然一副实话实说的样子。 但实情毕竟跟他讲的有所冲突,水上房盖在桥上,桥头桥尾各有一扇门,理论上讲,无论如何,这劫镖贼都没有机会脱逃的! 大飞见店老板死不承认,从地上抄起一块砖头来吓唬他!可能是我们在店门口闹腾的声音太大,惊动了左右邻居,一个扎着围裙的大姐从隔壁包子铺探出头来,见了这副场景吓了一跳,手里握着擀面杖,指着我们大骂: “哎?干嘛呢你们!” 胡八道把大飞手里的砖头夺下来,站起身子,瞬间又恢复了他八面玲珑的面孔,弯着腰对大姐笑道: “没事妹子,闹着玩呢!” 这大姐闻言推门出来,气场异常强大,眼珠子在我们几个人身上来回打量一圈,厉声道: “都要给人开瓢了还说是闹着玩呐?干啥的赶紧说实话,不然我报警了!” 我们押镖出发前,身份证早就被收了上去,现在着急找镖,如果再搅合进警察来就更难办了! 胡八道脸色一变,赶紧让大飞撒手,那理发店老板咳嗽两声,从地上踉跄着爬起来,对大姐摆手道: “没事儿没事儿,闹了点误会!” 大姐见店老板没有在意,瞪了胡八道一眼后转身要进屋,又被店老板叫住: “姐你等一下!” 那大姐扭回头疑惑的问:“咋的,后悔啦,不用怕他们,用我帮你报警不?” 店老板摇摇头,指着水上房的方向急促的问: “姐,你有没有看到,昨天傍晚六点多钟的时候,有个人从咱们这头上桥了?” 大姐警惕的眨了眨眼睛,把擀面杖插在围裙兜里,缓缓道: “看见了,长的挺高挺膀的个男的,咋了,这些人是找他的?” 大姐说的举重若轻,描述的人物形象却跟劫镖贼一般无二,胡八道微微皱眉往前迈了一步,确认问道: “你真看见了?那人上桥后,进屋子了吗?” 大姐疑虑的点点头。 “进啦,我眼瞅着他把卡车停在路边进去的,把我吓够呛,还在屋里喊他两嗓子呢,没拦住!” 我们闻言不禁心头一颤!! 水上房里明明没有人,为啥理发店老板和包子铺的大姐都说是亲眼看见人走进去的呢? 小凯有过介绍,这里的商贩都是老住户,如果一户人撒谎可以理解,但这粗犷的大姐可绝不像是装的! “进去就没出来?”我低声问。 大姐胖手一挥。 “没出来,喊他也不听,吓死个人!”说完,大姐又白了大飞一眼: “有能耐就去水上房找去,别在这欺负人!”说罢,就转身回屋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彻底闹的我们一头雾水。 都说看着人进了水上房,可是屋子里分明没有人啊?怎么就凭空消失了? 大飞彻底懵了,皱着眉头问: “舅,你说能不能是这俩人合伙扯淡呢?” 胡八道若有所思的捋了两把八撇胡,并没回应,扭头给理发店的小老板赔了个不是,店老板也没敢抱怨,捂着头低声问: “大哥,你们真没在水上房里找着人呐?” 见胡八道绷着老脸,他犹豫再三,好像有话要说,但到了嘴边终究压了回去。 在这里耽搁了一宿毫无收获,眼下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又莫名其妙的断了!! 胡八道没有心情多待,只是淡淡说了句“去医院”后就垂头丧气的转身走了。 大飞紧随其后,我在最后刚要转身,那理发店老板怯生生的拽了拽我的衣袖,挤眉弄眼的想要留我! 我会意他的意思,跟大飞说要解个手,叫他俩先走一步,待胡八道和大飞消失在视野后,店老板赶紧把我拽进店里关紧了房门。 我被他奇怪的举动搞得一头雾水,问道: “老板,你有什么事儿吗?” 店老板叹了口气,激动的说: “咳,兄弟,打我那小子给那老头叫舅舅?我瞅着你跟他俩没啥亲戚吧?” 没想到他会问我这个,我愣了一下回道: “没有,怎么了?” 店老板揉了揉脑袋,小声说: “刚才那爆炸头打我你还拦着了,我觉得你人不错,嘱咐你一句,别跟他俩混了,这一老一小在玩你呢!” 玩我? 我嘀咕一句,来了兴趣,问道: “老板你到底什么意思啊,他们怎么玩我了?” 店老板“呸”了一声说道: “你昨晚上去桥尾那边守着了不知道情况,我跟你说,我半夜起床撒尿的时候,看见这爷俩了,他俩呀,其实早就偷偷溜进水上房一次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冤家路窄 理发店老板的话听得我猝不及防,脑袋瞬间懵了一下!! “昨晚他俩进过房子?” “晚上十点多爷俩一起进去了,我亲眼瞧见的!” 店老板一字一句说的清清楚楚,神情格外坚毅,好像容不得半点质疑,不禁让我哑然失色! 可是细细回味,总觉得有些说不通! 镖是从我手上弄丢的,胡八道一直都是我们当中最着急的,水上房的两起命案,把这里的氛围烘托的毛骨悚然,夜晚把守,白天抓人的计划也是他犹豫再三决定的,于情于理,都没理由背着我行动啊? 店老板的眼睛像是钩子一样紧张的盯着我,见我脸色捉摸不定,歪着脑袋说道: “兄弟,你可别不信啊,我亲眼瞅见那卡车司机走进水上房,那人不可能凭空消失,为啥天亮你们去找不见了,一定是昨晚上被这爷俩偷偷抓走了!” 我还在苦苦思索着,大飞打来了催促电话,我模棱两可的安慰老板几句后便扭身出门了。 ……………. 县医院里,木秦经过一天调理已经没有大碍,我们商量后决定暂且在县城里住下。 几经周转,天色渐暗,大飞找朋友把我们安顿下来,便给交通局的小凯打电话寻求帮助,猎七狼依旧倚靠在窗口魂不守舍,柳胖子和木秦在担心白精灵的安危….. 理发店老板跟我说的话一直萦绕在心头,我不能轻信,也不能不理会,权衡之下,还是随便找个借口把胡八道叫了出来。 胡八道正在气头上,整个人都显得很焦躁,刚出门就不耐烦的着急问我: “神神秘秘的干嘛呢,有什么事儿不能当大家面说的!” 我走在前面清了清嗓子,低声道: “胡叔,你和大飞昨晚在水上房桥头,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 胡八道听出我话里有话,垂下头,有气无力的反问我: “没感觉什么不对劲,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闻言索性更加直接的问道:“昨晚,你跟大飞是不是已经进过水上房了?” 话音一落,胡八道猛地一抬头,跟我四目相对间,透过眼镜玻璃,见得他的瞳孔微微放大! 对视两秒后,胡八道盯着我干笑一声说道: “没有,昨晚我跟大飞在桥头蹲了一宿,早上咱们一起进的!” 说完这句,他紧接着问: “怎么这么说,你哪来的这句话?” 自从救出大飞得罪蟾先生忙命天涯开始,我们六个人在一起经历了很多磨难,虽然彼此性格各异,目的不尽相同,但不可否认得是,起初冰冷的感情,也在潜移默化的逐渐升温。于我而言,在押镖的立场上,我信任大家每一个人。 实话实说,我不加思索的回道: “理发店老板说,昨晚亲眼见到你和大飞溜进了水上房!” “什么?!” 胡八道闻言大惊失色,潜意识的提高了音调。 “他娘的,老子分明在桥头灌了一宿的西北风,这小老板喝假酒了吧?什么眼神?” 我点燃根烟叼在嘴里,不以为意的继续说: “胡叔,我相信你和大飞,也就没藏着掖着直接跟你坦白了,你怎么看?” 胡八道盯着人行道两旁的路灯沉默良久,低声说: “劫镖贼进了水上房,是那个小老板亲口说的,结果房子里空无一人,现在又挑拨离间满嘴胡诌起来,我一直觉得他是个老实人,难道我看错了?” 我吸了口烟叹道:“就蹊跷在这,照实说,他是大飞朋友介绍的,应该没问题,会不会是半夜有人趁你跟大飞不注意偷溜进去的?” 胡八道把金边眼镜摘下来擦了擦。半晌沉吟道: “那不可能,我俩一宿没眨眼,桥头附近从没有人经过!” 见他这么笃定,我想了想又道: “你俩没进去,又没人经过,那他看到的是谁呀?眼花了?” 胡八道带上眼镜还没说话,忽听得身后传来大飞的喊叫声: “舅,小凯来消息了!” 回头看去,大飞和猎七狼打老远跟了过来。 “什么消息?” 大飞气喘吁吁,挥了挥手里的手机: “小凯来电话说,看见,看见贼了…..” “哪里呢?”胡八道眼中放光,急切问道。 “水上房附近!!” 我闻言心里暗叹,怎么还是水上房,人没跑远吗?但没有细问,还是赶紧根据小凯给的地址,火速赶了过去。 位置在河岸后身的老旧小区里,小凯在距离小区不远处的道口候着我们,知道我们着急,见到人后他没废话,赶紧介绍起了情况: “人是我同事出勤时候看见的,大概半个小时之前,现在应该就藏在这片楼里!”说着,小凯伸手往后一指。 天色渐晚,顺着方向看去,这小区只有一栋烟筒楼,实在太过破烂,黑压压一片,好在楼房只有七层。 可即便如此,这两个单元门足有近百户人家,又要怎么找呢? 四下打量中,我们注意到小区门口的大石头上坐着一个乘凉的老头,这老头穿着灰布背心,花白的头发,安详的脸颊,不时的煽动两下手里的折扇。 大飞凑过去,一边比划一边低声问道: “大爷,半个小时前,您见过一个穿着短袖,圆脸,高高大大的中年人经过吗?” 老头懒洋洋的抬头看了他一眼,沙哑着嗓子说道: “见着了,见着了。” 大飞兴奋的追问: “真的啊,他进哪单元了?” 老头想也没想的转身用扇子指向了二单元的门洞。 毫无头绪的问题突然有了线索,而且比我想象的还要顺利的多,大飞道了声谢,跟我们喜出望外的往二单元方向走,又听到身后老头声嘶力竭的喊: “七楼!” 七楼?我为之一愣,停住脚步,回问道: “大爷,你怎么知道人在七楼?” 老头没有答话,闭上眼睛摇起了扇子,摆出一副爱信不信的模样。 我寻思片刻,一把拉住准备闷头往里冲的大飞,小声嘀咕道: “等会儿,我看咱们别都上去,楼下最好留两个!” 胡八道同意我的建议,嘱咐道: “那就这样,你俩先上楼看看,我跟小哥守住两个门洞,提防他从隔壁跑了!” 安排好后路,我跟大飞这才放心的扎进了黑漆漆的楼道里。 这小区没有物业,墙皮脱落大半,参杂着厚厚的尘土,光线极差,到处都有一股令人作呕的霉味! 我俩一口气爬到七楼,见得左右中三栋房门紧紧的关着,我指了指中间被小广告糊满的铁门,示意大飞先敲这个。 “咚咚咚….”我做了个深呼吸,轻轻叩响房门。 开门的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我伸长脖子往房间里偷瞄了一眼,见客厅里放着电视,一家人正围坐在桌旁吃晚饭。 不是这里,我礼貌地道个歉,便又开始敲左边房门。 “咚咚咚……” 一分钟时间过去,里没有任何回应。 大飞跟我对视一眼,暗示我人绝对在房间里,二话不说,抬脚就要踹门。 我吓了一跳,刚要去拦“砰!”的一声,破旧的大木门应声翻了进去! 房间黑暗一片安静的很,大飞打开手电,照见里面都是一些老旧的家具家电,跟他警惕的迈进房门,大飞拐进了卧室,我刚要跟上,忽听得走廊对门方向传来“吱嘎”一声脆响。 我扭头一看,只见一个一米八十多,身形健硕的汉子,蹑手蹑脚的推门出来,正好跟我迎了个照面,不是别人!!正是我们苦苦寻找的那个卡车师傅,劫镖贼!! 而在他手里,还捧着我们的镖盒!!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天黑涉险 看见了卡车师傅从对门出来,我跟他四目相对,都懵了几秒,随即反应过来后,他惊恐的抱紧镖盒疯狂往楼下逃窜! “大飞!!他在这呢!” 我冲房间里大吼一声,赶紧追了下去。 这烟筒楼道里没有感应灯,只有一个屁大的小窗,还被积年累月的灰尘糊的死死的,根本渗透不进光来,乌漆嘛黑一片! 我们上下追逐间,感觉他似乎对这环境习以为常,很了解台阶之间的距离,摸着黑也完全没有耽误速度,不一会就把我甩在了后头。 七层的楼说高不高,眨眼之间的功夫,那劫镖贼就已经窜到了楼下。 我什么也看不见,摸着楼梯扶手知道追赶不上了,赶紧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大喊一嗓: “猎七狼,贼要出去了,抓住他!” 我尽自己所能把这嗓子喊得足够响亮,也觉得如果胡八道和猎七狼真的守在门口,应该是能听得到的。 几十秒后,待我喉咙发干,踉跄着身子追出去的时候,在单元门昏黄的白炽灯光照射下,见得那卡车师傅终究没能逃掉,不负所望,他面朝黄土,正被猎七狼狠狠的踩在脚底下! 而跟我们命运息息相关的镖盒,也终于回到了胡八道的手里。 抓到了!! 我兴奋异常,正歇斯底里的拄着膝盖大口喘气。刚要张嘴寻问,“砰”的一下,大飞终于从门洞里跌跌撞撞跑了出来,我没来的及躲闪,结结实实的被他从后头撞了个跟头! 也不知道脑袋磕到了什么东西,我只是觉得眼前一黑,恍如隔世。 ……………….. 等我醒来的时候,天都已经亮了。 木秦坐在我身边给我擦汗,大飞和小凯在房间里交头接耳。 见我睁开眼睛,大飞赶紧凑到床边,伸手比划个剪刀手的姿势,问我那是几! 我脑袋还有点疼,不耐烦的白了他一眼,在木秦的帮助撑起身子靠在床头,着急的问: “贼呢?” 大飞见我没事儿,松了口气,伸手指着隔壁说: “在对面房间关着,我舅正训话呢!” 听到人抓到了,我心里这颗大石头也终于放了下来,欣慰的点了点头。轻声问: “镖也找回来了吧?” 我注意到大飞脸色不太好,闻言尴尬的低下头,沉默了一会摇了摇头。 “没有?”我大惊失色,挺直了身子追问道: “怎么可能呢,我昏迷前清楚记得那镖盒在胡叔手里!又丢了?” 大飞无奈的一摆手: “咳,盒子虽然是一样的,但我舅说里面的东西不对!” 里面的东西不对!! 我重复一遍,心里才刚落地的大石头,似乎又升了起来,死死的卡在了我的嗓子眼儿,不知道说什么好! 极大的心里落差让我一时之间难以接受,我缓了缓神儿,连鞋也顾不上穿,赶紧下地找胡八道问个究竟。 我们住的地方是小凯的朋友刚装修好,还没开张的宾馆,整层楼只有我们几个人住,十分方便。推门出去就见得柳胖子愁容满面的倚靠在门口抽烟,见到我光脚出来,上下打量一番关切的问: “哎呦,你醒啦,没事儿吧?” 我摇摇头刚要上前一步,房门先我一步打开了,见得胡八道铁青着老脸从里面走了出来。 见他这脸色就知道碰了钉子,大飞咳嗽一声,小心的问: “舅,说了吗?” 胡八道点点头。瞄了我一眼,一声不吭的径直走回了房间。 猎七狼留守在门口,我们不明所以,赶紧跟了过去。关好房门,胡八道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倒满了一杯水几大口灌了下去。 “胡叔,我听大飞说,从卡车师傅手里抢回来的镖不对?”见他喝干了水,我迫不急的问。 胡八道眉头紧锁,不紧不慢的又倒满了一杯“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我强压心中疑虑,待他第二杯水下肚,才缓缓说道: “我打开看了,他带出来的那个盒子,不是咱们的镖!” “那怎么可能呢,那盒子我认得,跟咱们的镖盒一模一样!” 胡八道若有所思的抹了把嘴。 “外边盒子的确是一样的,里面东西不是!” 我闻言一时摸不着头脑,想不明白这卡车师傅都已经骗我们得手了,为什么还要再弄个假镖? 大飞插话问道: “舅,那他说把咱们的镖藏在哪了吗?” 胡八道叹了口气,翘起二郎腿,沉声说了一个我们耳熟能详的地方: “水上房!” “水上房?”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惊的我们为之一振。 大飞难以置信的跟我对视一眼,两手一摊,磕巴道: “瞎扯吧,那桥上的破房子咱昨天早上才去的,里啥都没有啊?” 对于这个答案,也实在让我感到不可思意,想了想问: “胡叔,这么说来,他承认去过水上房了?” 胡八道的小眼珠子转了转,叹道: “他说的确去过!而且时间上也跟那理发店老板的口径对上了!前天傍晚六点多!” 我闻言心头一颤,这样的话,一直让我们不解的问题也随之来了,忙问道: “那他是什么时候溜走的?” 胡八道撇了撇嘴,一字一顿的说: “也是前晚!” 我如遭雷击,猛然一惊! 大飞瞬间站了起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胡八道,手舞足蹈的感叹道: “那怎么可能呢,前天晚上咱们三个桥头桥尾把水上房的两扇门看的死死的,他…他他妈怎么跑的?” 我也颇感兴趣的看向胡八道,想知道这人到底是怎么做到凭空消失的。 胡八道犹豫了一下,随即浅浅摇头道: “这点我还没问。” “那他就是扯淡了!”大飞不屑的一扬手,嘟哝道: “舅,这小子铁定懵你呢!” 我捋顺一下思路,总感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卡在心头十分难受。 “胡叔,那他说没说为什么没上环城公路,非在水上房停车?那里那么显眼,他去那干什么?房间里还有啥机关暗道吗?” 我一股脑问了好几个问题,胡八道只是苦笑着摇头。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 “不知道。” 我有些不耐烦了,这些都是很重要的问题,卡车师傅说一半藏一半,明显在打马虎眼。 见大家义愤填膺,胡八道接着说: “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说原本是打算开车上环城路的,不知道为什么,车子开到水上房那条路,自己就停了下来!然后就控制不住自己,下车走了进去!” 这个解释也着实让我们难以接受,感觉就像是插科打诨随便应付一般。 但我转念一想,想起了水上房附近那个目击者,小理发店老板的话。 他当时在跟我们描述卡车师傅的时候好像的确说过。说他当时像是丢了魂一样,不听劝阻,怔怔的走上桥去…. 这一段的吻合让我十分诧异,大家闷不做声,正想着,一向不抽烟的胡八道突然向我要了根烟。 我给他点上后,他长长的吸了一口,倚靠在椅背上皱起眉头说道: “这事儿有点蹊跷,总让我感觉有些猫腻从中作梗,上次咱们三个是天亮进的水上房,这一次,我们冒点险,等天黑了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 房间里的神秘人 胡八道当初要进水上房抓人,被小凯拦住了,如今听到他还要去,为难的给大飞挤个眼色。 大飞点点头,捋了把头发,劝道: “舅,那房子是空的,大白天的,千亿咱三当时都在场,这错不了,还去个什么劲呢?咱不能他说啥就相信啥呀?” 胡八道是个有主见的人,行事一直谨慎,他选择再去水上房,一定是有特殊的考量,我站在一边察言观色,没有着急发表看法。 “也许是白天没看到呢!” 不知道在隔壁房间跟卡车师傅说了多少话,胡八道好像异常口渴,说完这句,又倒了满满一杯水,自顾自的饮用起来。 大飞听不明白,挠了挠头问: “舅,你什么意思啊,大白天如果有东西怎么会看不到呢,你真怀疑那小破房里有机关暗道?” 其实关于这点我也想过,但那座老桥的桥体整个是用大石块堆砌的,做工十分粗糙,用机关开石门的桥段只会出现在电视剧里,现实中绝难办到。根本没地方藏匿物品! 而且,这个水上房的做工并没有那么复杂,房子在桥头桥贯通的两扇门,是能逃出来的唯一途径。要说复杂扰人心智的,只是它的神秘色彩罢了。 既然没有机关暗道,人是怎么在我们眼皮底下脱逃的呢? 我在心里把这个不合逻辑的事情琢磨了好一会,一点一点的揣摩,我忽然联想到之前去驮坟山的一段经历,猛然所悟。猜到了一种可能,也好像正是胡八道的想法。 房间里没有外人,我索性脱口而出。试探的问道: “胡叔,你是觉得上次,有人把咱们眼睛蒙上了?” 胡八道正在喝水,听到我的话,眼皮一挑,赞赏的给我竖起个大拇指。 大飞依旧没有反应过来,见我们心照不宣的样子十分不爽,“啧”了一声问: “哎,你俩说什么胡话呢?咱三当时两头进屋,人影没一个,谁给咱眼睛蒙上了?” 证实了我的猜测,我感觉事情复杂了不少,深吸一口气解释说: “既然理发店老板和包子铺大姐都亲眼见到了劫镖贼进了水上房,那这事儿就绝对不会错,问题是,他是怎么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的!这点我们一直解释不了,不过我仔细想了想,其实,是有一种可能可以解释的!” 大飞听得迷迷糊糊,抱起肩膀木讷的问:“你说说,怎么溜的?” “有可能是大摇大摆从咱们身边走出去的!我们没看到!” 大飞在认认真真的听,在听到这个解释后,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失望,盯着我不耐烦的说道: “兄弟,我要跟你讲几遍,我跟我舅没睡觉,一眼没眨,眼珠子瞪得跟灯泡似得!那么大人从我俩身边经过,我们能看不见?你……” 大飞感觉智商上受到了莫大的羞辱,越说越来劲,我摆手打断他道: “我跟胡叔当初为了找你,去了一个叫驮坟山的地方,山脚下的小村里有个老头,懂一些奇门遁甲的障眼法让人产生幻觉,要不是有小哥帮忙,我们差点栽他手里。” 大飞寻思片刻,似懂非懂的张大嘴巴,喃喃道: “啥?你是说,咱们幻觉了?” 柳胖子当时跟我们亲身经历过,听我提到驮坟岭瞪圆了眼睛帮衬道: “对对对,我记得,自打俺们见到那戴草帽的老头起,就开始下雨,哎呦,那大雨下的,后来整个村子里的死人又站起来到处跑!结果你猜怎么着,全是假的!” 大飞瞠目结舌的听着柳胖子唾沫横飞的讲述,终于反应过来,难以置信的问道: “怎么着,舅,你也是这么想的?” 胡八道抬起右手,看了眼腕上的手表,说道: “这么想,也总比什么神了鬼了的靠谱,去看看就知道了,今晚九点半,天黑透了去!” 听胡八道这么安排,大飞虽然还是觉得不靠谱,但也没再深说什么了。 提起之前寻找大飞所经历的一幕幕,忽然让我心有余悸,我想起了那个从一开始遇到的,阴险狡诈的蛤蟆眼儿老头,虽然当初在山上看到了他的尸体,但驮坟山上真假难辨,他到底死没死,还不敢肯定! 还有,按照猎七狼的说法,这个世界懂得奇门遁甲的人少之又少,如果我们前晚真是出现了幻觉才让卡车师傅溜的,那是不是就代表着,那个奇怪的草帽老头出山了? 现在的处境已经够难了,想到这些,又让我心生担忧! …………………… 小凯没有我们的经历,比起这些他听不懂的,更相信自己的那套逻辑,认为这些诡异事情究其根本,是因为前些年死在水上房里的两起命案冤魂导致的! 我们这次让小凯看着卡车师傅,其他人全员出动,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猎七狼和大飞在桥头,我和胡八道去桥尾,从两个方向同时突入,为了保险起见,还安排了木秦和柳胖子躲在远处望风。 一切妥当后,我们简单吃了饭一直等到晚上九点钟,风风火火的出门去了。 小县城的九点,不比热闹都市,早已经家家闭户,街上鲜有行人,特别是水上房这个郊区中的郊区,更是一片静籁。 早早踩好了点,我和胡八道蹲坐在桥尾的石墩上。 胡八道把眼镜擦得锃亮,盯着桥上的破房子一动不动,似乎勾起了他深仇大恨一般,眼神中满是肃杀! 明明是个笑脸人,自打丢了镖之后,他天天拉着长白山一般得老长脸,让人堵得慌。 两边人都已经到位了,我等了好一阵,见胡八道一直没有要行动的意思,打破僵局问道: “胡叔,还不进去么,等什么呢?” 胡八道伸手指了指河岸斜对面的理发店方向说: “千亿,你说那天店老板偷偷叫住你,说他半夜看见我跟大飞进过水上房,对吧?” 我也往那边瞥了一眼,点头道:“是,他是这么说的!” 胡八道把胳膊收了回来,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叹道:“你觉得他看到的也是幻觉吗?” 我苦笑道:“如果按照咱们现在的推测,一定是!” 惨淡的月光下,胡八道的脸色变换不定,让人难以捉摸,半晌,他怅然所失的摇了摇头,叹道: “坏了,事情不对呀!” 还没待我追问,他突然站起身子,大吼一声“上桥!”后,便大步的往前迈去。 我们打开手电,四人从两边同时破门,夜晚的水上房相比早晨并没有多大的不同,除了墙面上的青苔外,只是多了份清冷,依旧空无一物。 大飞到处晃悠着电筒光,骂骂咧咧的刚要往屋内走,被胡八道突然的一嗓子吓了一跳: “别动!” 房间地面铺着破木板,常年没人居住,落下厚厚一层灰尘,前天清晨我们闯进来的时候,把注意力全都放在找人上,并没有细微的观察。如今顺着胡八道的手指的方向看去,在这房间的墙根处,发现一团并不显眼的,浅薄杂乱的脚印。 大飞瞧着胡八道紧张的样子有点害怕,低声问: “舅,咋了?” 我盯着那团脚印良久,顿时心头一颤!! 哎呦!我记得清楚,前天早上我们第一次进来的时候,发现房里没人,方寸大乱,只是在窗口处站了一会,并没有往里头走,那一簇脚印是谁留下的? 胡八道把电筒贴近,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印花,叫大飞抬起鞋底,又看了看自己的,我跟着打量一圈,不由得后背一阵发凉! 这房间深处的鞋印竟然是他们两个留下的!! 这就说明,我们守桥当晚,胡八道和大飞竟然真的进来过!那理发店老板说的是真的,那不是他看到的幻觉!! 我正被眼前的发现惊得瞠目结舌,又数了数脚印数量,除了大飞和胡八道的两对脚印以外,还有另外两个印花。 其中一个很有可能是卡车师傅的,那么问题是,怎么还多出来了一双大脚? 我的心结正在波涛澎拜的拆解不开时,胡八道脸色惨白,缓缓抬起头来,沉沉的说了一句: “看来当晚在水上房里,除了劫镖贼外,还藏了一个人!” 第一百四十八章 监控视频 胡八道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听的我们猛然一颤! 大飞把手电光聚集在脚下仔细比对一会,难以置信的慌张道: “舅,这…这灰层上的鞋印咋跟咱俩的一样啊?” 理发店老板看见胡八道和大飞走进水上房的事,我只跟胡八道讲了,大飞并不知情,此刻就跟见了鬼一般惊恐万分! 胡八道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又接着查看。 我缓缓了神,平复一下心底强烈的震撼,问胡八道说: “胡叔,这个大脚印的主人,会不会是劫镖贼的接头人,镖被他转走了吧?” 胡八道盯着脚印思考半晌,摇了摇头。 “两伙人绝对不是一起的,不然咱们一个也抓不着!” 水上房在这个小县城里臭名昭著,居住在这附近的老乡都避之不及。说明,这脚印主人一定是个外来人! 研究了一会儿后,胡八道站起身子直了直腰,眼神暗淡的叹了口气。 “咳,看来咱们的镖,又转手了!” 说完这句,他仿佛如受重创,一个人怅然哀叹的出门去了。 万万没想到,短短几天里,我们先后从丢镖的绝望,经历得到线索的希望,又到功亏一篑的绝望,几经起伏,大起大落,还是没能寻回东西!! 回去宾馆的路上,胡八道一个人低垂着脑袋走在最前头,我们并排跟在后面,知道他心情差极,谁也不敢上前搭话。到了住处后,他便径直去了关押卡车师傅的房间,把门从里往外紧紧的锁住了。 小凯见胡八道冷着脸回来,猜到我们出师不利,把大飞拽到一边,低声询问情况。 大飞简单给他做个解释,当提到水上房里大脚印的时候,小凯并没有感到惊奇,反而一口八个否认,坚持说房间里不可能存在除了卡车司机以外的第二个人! 大飞跟他争辨不清,把我拉过去叫我解释,我做个小声的手势,先把大家张罗进房间里。 待众人坐定,我问小凯道: “兄弟,在我们来之前,水上房有人进去过吗?” 小凯笃定的摇头: “没有,绝对没有,就跟我一开始讲的那样,自从几年前死过人后,大家都认可绕点远,也不敢从桥上走,谁敢去玩命嘛!” 大飞接茬道: “怎么没有,上次只顾着找人没注意,刚才我们去,都看见地板上的脚印了!” 小凯闻言一时语塞,半晌才搪塞说: “那…可能是要饭花子吧?反正正常人是绝对不可能去那的!” 把这么重要的证据强推给要饭的,实在太过牵强,我想了想问道: “兄弟,你能不能回队里再查查附近还有没有可用的监控?我想看看除了我们以外,到底还有谁进出过水上房!” 小凯毫不犹豫的一挥手。 “街道上的监控都是根据车流密度,交通环境安装的,水上方那里本来就是个偏郊,一辆车占两道都跑的开,这十年里呀,连刮擦这样的交通事故都没发生过。所以那片区域的监控特别少,最近的也照不见桥面!” 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现在仅凭从第三方人的口诉来分析问题,已经远远不够,不得不承认,我们现在面临一个新的麻烦,我们的镖,应该是被第三家劫镖人从卡车师傅手上截胡了!! 而这个人,极大可能就是早早藏匿在水上房里,留下大脚印的人! 今晚的探查非但没有解决问题,反而让事情更加糟乱了,因为它打破了我们之前的猜想,还有一个非常可怕的事实需要接受,那就是: 理发店老板看到胡八道和大飞走进水上房,并不是什么幻觉,而是在他们俩不知情的情况下,真实的发生了!! 而且我推断,这些种种难以解释的现象都跟藏匿在水上房里,留下大脚印的那个人脱不开关系! 现在的线索,已经由卡车师傅,挪移到了这个陌生人的身上,找到他的行踪轨迹至关重要!! 可是单凭这点微薄线索就想找人,茫茫人海,绝无可能! 没人再说话了,大家这次无功而返,十分打击士气,房间里一时沉闷无比。 半晌,小凯起身告辞,半个身子已经出了门,又突然探头回来,低声道: “那个,街道上是绝对没有监控了,不过你们要是有时间的话,就去河岸的商户门店问问吧!” 好像他自己也没底气,说完这番话,就迅速的关门离开了。 小凯一走,大飞提着椅子往我这边挪了挪,赶紧低声问道: “兄弟,水上房里出现我跟我舅的脚印,我怎么看你一点也不惊讶呢?” 我抱起肩膀疲惫不堪的看着他。 “有什么惊讶的,你俩确实进过房子呗!” 大飞“啧”了一声抿了抿嘴。 “问题是,咱们不是那天早上一起进去的嘛,就在门边窗口站了会儿,根本就没往深处去啊!” 见我盯着他沉默不语,大飞惊慌的眨了眨眼,一本正经的板直身子又问: “你不会是怀疑,我和我舅私自行动了吧?” 我心情复杂,脑袋早就乱成一锅粥,懒得跟他绕,索性直截了当的说道: “有人看到那天晚上,你跟胡叔确实进过一次水上房!” 大飞正襟危坐,闻言一咧嘴,伸出拳头信誓旦旦的说道: “嘿呦,听谁扯淡呢,兄弟我可发誓,前天晚上我跟我舅在桥头一眼都没眨过,你想想,我俩加一块不顶你一个,要想提前行动的话,怎么会撇下你呢?” 这点我早就心中有数,也不想跟他继续掰扯,“嗯啊”的对付他几句后,就躺到床上休息去了。 大飞追问无果,一直在念念叨叨的琢磨着,我浑浑噩噩的也不知过了多久便睡着了。 天亮后,木秦来叫我们吃饭,隔壁的房门开着,里面没有人! 猎七狼睡眠轻,据他说,胡八道在隔壁房间里待了整整一夜,天刚放亮,就压着那个卡车师傅离开了。 至于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一个口信都没留,猎七狼那高冷的性格,自然也没有多问。 胡八道不在,我们也不能干闲着,吃过饭,我就自告奋勇的带领大家去水上房河岸两边的商业街挨家挨户的打听消息,也想碰碰运气,看看会不会谁家安装了监控,能拍到藏匿在水上房里神秘人的一些踪迹。 但如我料,这附近的商户都是小本买卖,店里没啥贵重东西,绝大部分店面都没有安装监控,即便少数有的,也都故意把摄像头避开水上房方向,用他们的话说,那里死过人,不吉利! 打听了整整一个上午,没有任何人见过除了卡车师傅以外的人进过水上房,也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信息。 我跟大飞正锤头丧气的坐在树荫下面乘凉,忽然见得柳胖子打老远往我们这边跑,一边跑还一边挥手喊: “找到了,找到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笛声 柳胖子心宽体胖,平时不运动,才跑几步远就拄着膝盖喘息不止。 我跟大飞赶紧迎了过去,也顾不得其他,忙问道: “找到什么了?” 柳胖子憋得满脸通红,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知道我们着急,他擦了一把脑门,强压着几口气道: “对岸有家卖凉席的,他家离水上房很近,还装了…装了….” 等他吭哧吭哧半天挤不出个完整句子,听的我俩急得干瞪眼。 “装了啥,装了摄像头?” 大飞帮他说了一句,见他点头,我拔腿就往河对岸跑。 斜对着桥头位置,的确有一家不起眼的小门店,一扇门一扇窗,莫约三五平米,里面只有一个摊柜,上面摆着各式样的廉价凉席。 木秦和一个穿着唐装的中年眼镜男站在门口攀谈,见我过来,木秦赶紧引荐,介绍说这个小老板姓郭。 我赶紧跟他握手,郭老板上下打量一下我们几个穿着,低声问: “你们到底是干啥的?” 我反应一下,客气回答:“老板,我们东西丢了,小偷顺着这边溜了,我们就想看看监控,看他最后躲哪去了!” 郭老板小鼻子小眼,相貌上跟胡八道差不多,一看就是个奸诈油腻的人,他将信将疑的抖了抖衣服,低声道: “算了吧,这小姑娘刚才说,想看前天的录像,东西要是前天丢的,现在小偷都能跑出省外了!” 我在撒谎谈判上面不擅长,大飞把我往后一拉,嬉笑着凑了上来。 “老板帮个忙,我们车上正缺个凉席呢!” 郭老板把手往后一背,撅起嘴道:“真能买吗?俺…俺家凉席卖得可不便宜?” 大飞豪气的一挥手,把柳胖子往前一推,笑道: “真买,千万别给俺打折,你别看俺们一个个穿着穷嗖嗖的,嘿,这哥们有钱,像有钱样吧?” 郭老板一听要买凉席,又贼眉鼠眼的瞧了瞧柳胖子的一身名牌,态度瞬间缓和起来。 “那行,咱也不是趁机宰你,先说好,我给你们看门口的监控录像,你们买凉席,我那凉席一千八!” 我一听这数,心里顿时一揪,暗骂这老狐狸趁火打劫够不要脸的! 柳胖子财大气粗,一直都是我们押镖队伍中的财力保障,听到这个数字也是一愣,但随即憨笑一声道: “买买买,要是真找到那个贼,我一千八一片,把你们这个店里的凉席全他妈包了!” 郭老板闻言连连点头,笑得把嘴咧开老大,露出两个泛黄得大门牙。 “妥了妥了,那你们跟我进屋吧,电脑在里屋呢。” 谈拢了条件,郭老板异常配合,前头带路把我们往店里领,见事成了,大飞得意的跟我挑了挑眼皮,拉着我紧跟其后。 凉席店虽然不大,但柜台里头还有一扇小门,门后面别有洞天,是个套在外头的小院子。 院子里有个二层高粗糙的砖砌小楼,一楼是客厅,一个十来岁左右的小男孩正在玩电脑。 郭老板走过去,态度恶劣的骂了他几句,把小孩赶了下去,便招唤我们过来。 我对电脑还比较有研究,很快就找到了那几天的监控录像! 我激动的一个一个打开,快放,让我失望的是,这些当日的视频,都是一些门口位置日常的客流往来,虽然稍微能照到一点桥头,但位置偏差还是太远,完全没有价值! 几分钟过去,我失望的扔了鼠标,叹道: “这些不行啊老板!” 郭老板摆出一副别不认账的表情,说道: “这怎么不行,你看从我们家店前经过的人一个一个拍的多清楚!” 既然已经谈好了条件,我所幸开门见山,直白了说: “老板,我实话说了吧,我想看水上房方向的,你家还有没有其他摄像头,或者,你知不知道附近谁家的监控能拍到那里?” 郭老板原本还热情似火,一听我要想看水上房的监控,登时脸就绿了。眯起小眼睛重新扫视我们一圈,问我道: “你再说一遍,你们想看啥?” 大飞嫌我说的太直接,在后面轻轻推了我一把,我没管这些,盯着老板说: “想看能拍到水上房的视频!” 郭老板楞了一下,脸上的神情越发凝重,低声问: “嘿呦,你们他妈的到底干啥的?” 我也冷起脸来,说道: “偷了我们东西的贼去过水上房,我们想看他从水上房出来后往哪个方向走了!” 郭老板显然不信,仰起头阴阳怪气的问: “偷了你们啥?” 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上来。又不能说丢了镖!! 大飞看气氛不妙,赶紧赔笑道: “老板老板,偷的东西可值钱了,所以说,就这附近的哪个可疑的地方都不能落下。水上房那不正好能藏人嘛,就想看看,您有没有门路,一千八的凉席,我多买几片!” 郭老板一扬手,骂道: “我有个屁门路,我就看你们几个外来的尖耳猴腮的一个个,张口水上房,闭口水上房,说的那么顺溜,是做过功课吧?水上房出过人命,我告诉你们,没谁家精神正常的把监控往那照的!” 说罢,把我往凳子上一拎,就开始往外轰人。 提到水上房的字眼后,像是触碰了他的神经,怎么商量都不行了,这郭老板就是不肯配合! “滚滚滚!” 见他油盐不进的样子,根本不留商量的余地。 河岸两边的商户已经挨家挨户都询问个遍,我让木秦和柳胖子先回去等胡八道了。 我不死心,把大飞留下来,想拽着他在往远一点走走看。 几经折腾下来,夕阳西下,附近让我俩跑个遍,也实在没有丁点有用的线索! 我跟大飞在附近随便吃了个面条,饭后蹲坐在石桥墩上抽烟解乏。 大飞见我脸色难看,安慰道: “看来水上房里藏着的这家伙,比那卡车司机套路还深呢,一点线索没有!行了,咱也回去吧,等我舅回来,他一定有办法!” 我吐了一口烟雾,怔怔的盯着水上房出神,问大飞: “你说,自从把人抓回来,胡叔为啥一直单独训话,见都不让咱们见!现在也不知道把人带去哪了。” “咳,我舅那人你别看没事时候嘻嘻哈哈的,其实骨子里头挺强势个人,他肯定有自己的打算,就是信不着咱们,怕坏事儿!” 谈到卡车师傅,我忽然想起来,那天在小区门口乘凉的大爷。能如此省时省力的抓到人,还得多亏他告诉我们人在七楼的!! 我突然回过味来,扭头问大飞: “对了,你还记得当时我们问话的大爷吗?当时我就奇怪,他怎么知道咱们要找的人在七楼的?” 大飞一脸茫然,眨了眨眼道: “对呀,抓完人出来的时候你被我撞晕了,就把这老爷子的事儿给忘了!” 我越想越不对劲,把烟头扔到地上用脚捻熄,说道: “走,再去那小区看看!” 我俩刚转身过去,见到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在不远处拍皮球! 这小孩一边玩,还一边鬼鬼祟祟的偷瞄着我俩,大飞也看出端倪,笑道: “这小孩不是卖凉席他家的吗?” 我好奇的摆手叫他过来,小孩抱起篮球,跟做贼一样左顾右盼,见没人注意到他,才赶紧跑了过来。 还没等我问,他紧张兮兮的先张嘴说: “白天跟你们一起来那胖子真是有钱人吗?” 这劈头盖脸的问题,把我和大飞问一愣,我浅笑两声问道: “是有钱人,怎么弟弟,你问这个干嘛?” 小孩又往后瞄了一眼,小脸蛋都紧张的直哆嗦,接着说: “我要是给你们看这桥上房子的监控录像,你们能让那胖子给我买个游戏机吗?” 我闻言大惊,跟大飞对视一眼忙问: “能!但是你家的监控录像我都看了,找不见那里啊。” 小孩抿了抿嘴唇说道: “你们看到的那是拍外边的,我爸为了督促我学习,还在我房间里安装了一个摄像头!” 我疑惑的问: “那你房间里的监控也拍不到外边啊?” 小孩忙接道:“我的房间在二楼,监控装在窗口,我每次打游戏的时候,都把摄像头扭到窗户外边去!” 说着,小孩从兜里掏出一个简陋的视频设备,递给我说道: “我爸不懂电脑,平时我把不想让他看见的都剪掉了,但是前天晚上的我一直留着!” 我接过设备按下了开机键,发现视频剪切的的确是我们当晚守桥的片段。 这是夜视摄像头拍录得,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总看出个大概。 幽幽夜色,胡八道和大飞蹲在桥头一动不动,角度正好,没错了!! 大飞瞅了一眼问:“那这次的为啥没删?” 小孩凑近来,伸手指着水上房的窗口说:“我看见小房里有人了。” 我顺着他小手指尖点的地方细看,视频里的水上房一片肃杀,在窗口位置,模模糊糊的看到了一条人影!! 紧接着,看到大飞和胡八道突然从桥头站起了起来,两个人肩并着肩,如同行尸走肉般迈上桥头开门进了水上房里!! 大飞看到这一幕,抑制不住的惊叫出来,指着屏幕大喊: “我靠,我跟我舅这是咋了,我根本就不记得有这段啊!我俩当天晚上真进去过啊?” 我放慢了播放速度,一遍一遍的回放,在第十几遍的时候,我注意到,水上房窗口那模糊的人头下边,好像衔着一条细长的什么东西!! 我放大数倍,依旧看不出来,大飞一惊一乍过后,指着这模糊人影道: “哎,原来房子里真有人啊,你看这人嘴里叼着啥呢,像个笛子似的!” 笛子? 我闻言心神巨震,想起了当晚我一个人守在桥尾,好像有一瞬间莫名的特别想进去水上房看个究竟,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似乎听到了一段悦耳的笛声!! 回忆到这里,我猛然醒悟,我明白了。 第一百五十章 催眠大师 视频里的一幕,让我茅塞顿开。 大飞不明所以的还在研究着水上房窗口的人影,忽听得身后有人叫喊: “小兔崽子,你咋还跟他们混一起了,过来!” 寻声望去,是那个穿着唐装长袍的郭老板,见他正站在小店门口怒气冲冲的瞪着眼珠子,吓得小孩浑身一哆嗦,赶紧抢过来播放器,小声道: “你们得说话算数,让那个胖子给我买游戏机!” 录像还没看完,我顺兜掏了几百块钱递给小孩。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战战兢兢的接了过来,抱紧篮球一溜烟的扭头跑了。 望着小孩背影,大飞魂不守舍的叹道: “录像里那人影子模模糊糊的,就能看出个子不高,别的看不出啥呀!” “还是搞清楚了不少事的,去小区找那老爷子吧!” 说着我一招手,示意往烟筒楼方向去,大飞几个快步跟上来,疑惑的问: “兄弟,我看你刚才盯着屏幕的眼神儿都直了,你看出啥了?” 我一边大步往前走,一边低声回应道: “我知道你跟胡叔当晚为什么会进水上房了?” 大飞把烫染的黄头发往后一捋,紧张问: “咋回事儿,不会是中邪了吧?” 我摇头道: “是被催眠了!” 催眠? 大飞闻言停住脚步,一把拉住我。 “你等会儿?什么叫被催眠了,当晚上我可一个人都没见着!” “谁说催眠就得看见人了?” 大飞钻起了牛角尖,愤愤不平的跟我争执道: “兄弟,你这可比鬼神那套更不靠谱,我都没见着人怎么会被催眠,那催眠不都得在人面前晃悠个怀表啥的吗?” 我不禁冷笑一声,道: “都什么年代了,晃悠怀表那是最粗浅的,治失眠还差不多!” 见大飞接受不了,我继续解释道: “你还记得录像里,那窗口人影好像嘴里叼着东西吗?” 大飞挠了挠脑袋说: “记得,看不清,好像是挺长根棍!” “我怀疑是笛子,你们是被笛声催眠了!” 大飞瞠目结舌的看着我,半晌摸着下巴回忆道: “吹笛子能催眠?太玄乎了吧,而且我没听到笛子声啊,我舅肯定也没听到,不信等他回来你问问!” “你们俩当时已经被催眠了,自己进了水上房都不知道,还能记得什么?” 随后,我把当晚在桥尾听到悠扬笛声,并且也差点迷失心智踏上石桥的过程给大飞学了一遍。 虽然我的猜测大胆,推理的有理有据,但还是太过匪夷所思,跟大飞不同,我和木秦去唐家崴子避难那三天,亲眼见到过几十米高的水蛭皇,对这个世界有多疯狂,有多神奇,自然比大飞理解的更加渗透一些。 大飞脸色难看,勉为其难的接受了我的推测,自顾自的嘀咕道: “那他催眠我俩干嘛呢?咳,咱这趟镖押的也真是一波三折,先是被燕老三在高速路上下套,紧接着让卡车师傅骗,现在又出来个会催眠的中途夺镖,这一波比一波厉害啊!” 我加快脚步安慰他道: “放心,镖到他这也就是终点了!” 大飞无奈的“啧”了一声,摇头道: “这回可更难追了,有这本事咱就算找到人又有啥用呢?人家一吹笛子,你就跳舞了!” 我白了他一眼骂道: “别说丧话了,镖就是咱的命,真要是找不回来,好几种死法呢!” 大飞被我一句话噎住,急匆匆问我: “那都这时候了,咱还不赶紧回去等我舅回来商量对策,你还非得去找那老头干嘛!” 我嘴上说话,脚下行进的步伐也没闲着,不停的督促大飞快走。 “当晚我没被笛声催眠,是因为正巧碰见个拾荒老汉在我身后翻垃圾桶把我叫醒了,当时天黑看不清楚,我想确认一下,他和小区门口乘凉的老爷子是不是同一个人!” 大飞只得了胡八道的部分遗传,在为人处事,人际关系方面虽然脑袋灵活的很,但学习不行,逻辑性也不好。我的话他听的一知半解,寻思道: “你是说,还有人在帮咱们?” 虽然表面上看,拾荒者和乘凉大爷确实帮了小忙,但这一路走来人心叵测,没有彻底弄清事实前,我还不想过早下结论。 说话的这会功夫,我们已经绕到了商业街后身,来到那片破烂不堪的烟筒楼小区。 这次来的时间跟上次差不多,但小区楼门前却没见那个摇着扇子的老爷子。 我们打听了进出楼门的一些住户,把整栋楼上了岁数的老头全部拜访个遍,也没见到他。 这老爷子的出现果然有端倪,他并不是这里的人! 我跟大飞楼上楼下跑的满头大汗,绝望间,接到柳胖子的电话,说胡八道人回来了,叫我们十万火急的赶回去。 打车刚到住处,就见得大家忙三火四的往车上挤,胡八道站在车门处,不知道他失踪这一天经历了什么,整个人像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一般,破衣烂衫,血渍遍身,右边脸颊还多出一道醒目的擦痕,狼狈之极! 大飞见他这副摸样吓了一跳,瞪起眼睛问: “舅,你这是咋了?” “差点死了,别多说,上车!”胡八道随便应和一句,赶紧往车上招手! 见他火烧眉毛般着急,我料到大事不好,也没多问,边按照他的安排,迅速撤离了这个地方。 本以为只是简单的换个落脚点,没想到车子一路疾驰,直奔环城公路,他居然要出县城!! 车里挤着六个人,大家一言不发,气氛压抑的厉害,直到在经过水上房路段的时候,大飞终究忍不住的问: “舅,咱这是去哪啊,镖还没找回来呢!这就走吗?” 胡八道一向爱干净,但此刻镜片上满是泥污,也丝顾及不上,两只眼睛跟钩子一样盯着前方的路。 反常的他没有立刻搭话,等车子安全的上了环城路,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摘了眼镜,缓缓说道: “永吉县不能待了,蟾先生的人到了!” 一听蟾先生,大家瞬间变了脸色,柳胖子开着车,不停的扭头看,慌张问: “蟾先生人咋来了,他这么快就知道咱们镖丢了?” 胡八道擦拭着眼镜,低头说: “当然快,他巴不得咱们死呢!” 大飞紧张的往前作挪了挪身子,手搭在前座问道: “舅,我看咱丢镖这事儿也跟蟾先生脱不开关系吧?对了,那卡车师傅呢?” 胡八道带上镜片,毫无感情的冷哼一声: “死了!” 说罢又补充了一句:“让他们宰了!” 蟾先生的人来的太过突然,大家都颇感以外,特别当听到那狡猾的劫镖贼竟然被蟾先生给杀了,更让人胆寒!! 车厢内沉默了半晌,大飞打破平静说道: “对了舅,千亿搞明白了,当晚那水上房里确实藏着个人,怪不得咱俩当时不受支配,事后又什么都不记得,咱不是中邪,是被催眠了!” 本以为胡八道会对这个发现很感兴趣,但他闻言并没可有料想的震惊,只是浅淡的“哦”了一声。 我颇感意外,见他没主动问,也就没去细讲,只觉得他肯定有事瞒着我们,思考间,我瞥见他胸前还挎着从卡车师傅手上抢夺过来的镖盒。问道: “胡叔,你说这个镖盒怎么会跟咱们的一模一样?” 胡八道低头怜惜的拍了拍盒子,道: “一模一样才好,全指望它保命了” 大飞好奇的伸过手去摸了一把,被胡八道给打了回来。 他扭曲的面庞上终于显露出一丝狡黠的冷笑。 “别乱动,这是燕老三那厮的镖!” 第一百五十一章 南门村 忽然提到燕老三,差点把大家惊掉下巴! 的确,这镖盒与我们丢的那个在外观上一般无二,但自从胡八道说里面的东西不对后,便没人多问过。 但真是万万没料到,这竟然会是燕老三的镖!这也就意味着,燕老三的镖,跟我们一样,也丢了!! “胡叔,你是怎么知道的,消息准吗?”我按捺不住好奇问道。 胡八道收敛起嘴边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神色。 “准,他娘的,这燕老三不好好研究怎么押镖,一门心思想着害咱们,这下好,他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也遭了算计!哈哈哈….” 上了环城路之后,胡八道逐渐放松,特别当提到胡八道的时候,竟然苦中作乐起来。 大飞诧异的瞄了眼镖盒问: “舅你说明白点,燕老三的镖怎么也让那开卡车的给顺去了?” 胡八道幸灾乐祸,得意了好一会儿说道: “劫他镖的不是卡车师傅,但那开卡车的当天确是去小区取镖的,咱们是阴差阳错把人给抓了!” 阴差阳错? “什么一会儿是他,一会不是他的,那到底是不是他?”大飞捋顺不开逻辑关系,无奈的问道。 结合之前的推论,我好像听明白了。大胆的解释说: “当晚你和胡叔被催眠,卡车师傅从水上房溜了出来,又去那破烟筒楼帮催眠你们的人取镖!” 说完我看向胡八道,见他微微点头,也终于笃定了自己的推论。 大飞缓过劲来,点着手指,长长的“哦”了一声,道: “这么说,那卡车师傅也是被水上房吹笛子的人给利用了?” “对!”我应了一声后,坐在副驾驶的胡八道接着说: “那卡车师傅拿着咱们的镖,原本的计划是直接上环城公路跑去山东的,没成想到了水上房这条路,人就不听使唤了!” 听胡八道的语气和态度,好像对催眠的事儿有所掌握了。 我问道:“那卡车师傅说的?” 胡八道点点头。 “那他知不知道躲藏在水上房里的人是谁?” “他不知道,说自己开车到那里突然就没有了意识,后来就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那栋小区里,紧接着就被咱们抓了!” 我恍然所悟,胡八道的这段叙述又让我厘清了不少事儿,无巧不成书,也就是说,当时我跟大飞在七楼踹破房门的那“咣当”一声巨响,正好把被催眠的卡车师傅给震醒了! 也就是说,当晚卡车师傅的出现,是被人遥控取镖! 想到这里,我不禁起了一层冷汗,而且如此说来,这燕老三的镖沦落到这,也一定跟水上房里的人脱不开关系了! 胡八道在从卡车师傅的交待中,也猜到了催眠这一层面,只是没想到是用笛子来完成的! 仅仅凭借一把笛子,就能把人吹的神魂颠倒,虽然跟他关系对立,但不得不承认,这等手段,实在让人胆寒!! 柳胖子和木秦都没在场,听我们东一句西一句说的杂乱无章,插不上话,便直接问道: “胡哥,你们研究了这么半天,结论呢?除了第一拨装死人的老头老太是燕老三的人,这卡车师傅,还有水上房什么吹笛子的,那都是哪伙的?” 柳胖子不经意的一句话,算是直接问到根上了,这也是我想知道的! 水上房里的催眠大师两头东西都想要,显然和卡车师傅并不同宗! 胡八道也没能给出答案,叹了口气一挥手,冷笑说: “他娘的,管不了这么多了,反正咱们的镖丢了,燕老三的镖又落在咱手里,大不了一起死,路上也有伴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对胡八道有了些许了解,他是个相当惜命的人,我知道这么说,也只不过是他发发牢骚罢了。 想来事情闹到这里,真的是越来越糟,原本丢了镖,最害怕的就是燕老三趁此机会把我们远远甩下,先我们一步交镖,如今好了,他们的镖莫名其妙的跑到我们手里,这也许是唯一值得欣慰的! 环城路上,我们聊了很多问题,但是关于他把卡车师傅带去了哪里,为何遇到蟾先生的人追杀,却神神秘秘的只字未提。 至于下一步的规划,用胡八道的话说,现在不仅仅是我们在找镖,再找那个催眠大师,他此刻,其实也在寻找我们!! 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能够用燕老三的镖,换回我们自己的镖!而考虑到对手的本事,胡八道决定带我们去一个叫南门村的地方。说那里有位老师傅,在催眠方面很在行! 虽然距离交镖还有一段时间,但现在面对躲避蟾先生的追杀,和话换镖的双重难题。一时间人心惶惶,大家各有心思。 南门村跨越省城,地处山东,有了上次被骗的教训,这一次我们格外小心,一路上除了自己人以外,极少与外人交流。 就这样在路上颠簸了整整三天,在落日余晖中的一个下午,车子绕过蜿蜒曲折的山路,爬上第无数个窄小难行的山坡后,终于到达了日夜期盼的南门村!! 这里群山环保,牛马粪香,没有嘈杂的汽笛,没有利益的铜臭,如果不是存在着性命攸关的麻烦,还真是一个让人置身事外,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南门村很穷,应该少有外人过来,村路上往来的大人小孩,就跟看猴子一样,对我们频频侧目。 进了村口,胡八道才给我们介绍起要找的人来,说这人叫“刘喜贵,刚开始为人也算老实敦厚。 十几年前干古董买卖,一直没起色,后来渐渐起了歪心思,淘宝贝的时候经常用催眠手段压低成交价,最过分一次,竟然用三十块钱收了一件青铜器,结果被眼红的同行告密,卖家来人把他腿打断了,紧接着口碑扫地,门店生意赔的一塌糊涂。最后要不是胡八道给他还债,买了车票,人差点就上吊了! 听到这里不禁让人泛起疑惑,像胡八道这个无利不起早的老油条,怎么会突然大发善心帮忙? 依我想来,他也一定是看上了刘喜贵的本事,胡八道他们这种人有个特点,就是虽然爱财如命,但却把人脉看的比钱还要重要!! 为的就是自己哪天真有了难处,大雨能让门檐躲,敲门有人赏口饭!留一条后路! 果不其然,谁能想到,胡八道十几年前的小小善举,现在换来的,确是关乎我们六条人命的福报! 胡八道一边走一边回忆着刘喜贵,说他个头不高,瘦的跟猴子似的,有一次刮大风,把他吹的整个人飘了起来,活生生掉进了下水道里。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讲完这些故事,见有老乡经过,胡八道便随手拦住询问起来。 但没想到的是,却被告之村里没有这个人,接连找了三五个人,结果都是一样。 其实对于这点我并不以外,一来年头太久,保不准人家早已经搬走了,二来当年在外结了仇,兴许刘喜贵改名换姓了也说不定。无奈下,我们只好划了三拨,分头打听。 我和大飞想去村长家探探口径,进了门,看见一伙人正聚精会神的坐在小板凳上开会,前头训话的,是一个个子矮胖,肥头大耳的中年大叔。 见大叔说的唾沫横飞,我俩没有打扰,索性找了个不起眼的墙角坐了下来,听他们讲了半天,什么淘金,什么宝贝,越来越奇怪,我轻推了旁边小伙一下,问道: “哥们,前面那人是村长吗?你们开什么会呢?” 万万没想到,这哥们扭头看了我一眼后,竟然惊悚的大喊起来: “村长,有人偷听!” 紧接着,院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和大飞身上。见他们个个目露凶光,我暗叹大事不妙!! 刚要招呼大飞后撤,已然来不及了,眼瞅着无数得拳头和巴掌,漫天密布得呼了过来!! 第一百五十二章 封窖 这群人就跟吃了火药似的,根本不容你说话,数不清的手脚漫天都是,瞬间把我和大飞按倒! 我们此行是来求人的,不想多生事端,便跟大飞没做任何抵抗。那在前头讲话的矮胖子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近距离一瞧,这人虽然长的浓眉大眼,但高低眉十分明显,五官搭配极不对称,瞅着很别扭。 他俯下身子看了看我,又瞅了瞅大飞,眉头一皱,老态龙钟的问道: “外地来的?” 不知道他们村子有这个怪癖的习俗,开个会还不能乱听,我抬起头赶忙解释: “大叔,我俩不是有意偷听你们开会的,我们是来找村长的?” 这帮村民下手也没个轻重,一边一个架的我肩膀生疼,我使劲挣脱一下,怕胖子不信,补充道:“刘喜贵,找刘喜贵村长!” 虽然刚才听到有人喊了句村长,可是按照胡八道的记忆,当年破产落魄的刘喜贵是个长相憨厚的瘦子!跟眼前这个肥头大耳,一脸油腻的形象气质简直差了太多,一时间没敢贸认! 大飞似乎觉得我说错了话,朝前边挤了挤眼色,示意我看他条残废的右腿。随即摆出一副傻笑,道: “咳,我兄弟没眼力见儿,别介意,您应该就是刘村长吧!” 我惊讶的盯着胖子,见他冷下脸,点头道: “我是村长,你们两个贼头贼脑的,找我干啥?” 见他果然就是我们千里迢迢要找的刘喜贵,大飞夸张的“哎呦”一声,咧开嘴笑道: “刘叔还真是你呀,可算找到你了,我是胡道的亲外甥!跟我舅一起来的!” 胡八道对刘喜贵有恩,本来觉得提了人,不说四六八碟的请进屋吧,怎么也能化解对我们的误会,没想到这矮胖子依旧冷着张老脸,怒气冲冲的把棍子往地上一敲,喝道: “什么他妈乱码七糟的?不认识。” 说完也不等我们解释,便吩咐两边把我们压下去。 大飞见情形不对,慌张的大喊大叫,可这胖子根本不给机会,毅然决然的扭身退出了人潮。 就这样,我跟大飞被一众小伙子强拉硬拽的扣进了村头偏僻地窖里! 农村的地窖挖的虽然不深,但却十分阴冷,我们两个穿着短袖抱着肩膀,不停的冲着上头叫喊。 十分几分钟过去,好话也说了,娘也骂了,上头人来人往,就是没人搭理。 大飞骂累了,依靠着萝卜筐喘气休息,望着窖盖低声道: “他妈的,你说这丑胖子到底是不是我舅提到的那刘喜贵?” 我打了个寒颤回道: “要不是看到那条断腿,我也没敢认!” 大飞哈了口气,搓了搓手: “都说女大十八变,你说这老爷们过了十年咋也能变化这么大呀,什么老实巴交的瘦子,这跟我舅描述的形象完全不一样啊!” 的确,听胡八道说完刘喜贵的过往,还以为他如今是个种地的老农民,哪成想这家伙摇身一变,肥头大耳,穿金带银,俨然一个富的流油的地主!! “会不会是你提胡道,没说外号他不认识啊?你舅在古玩圈里,不是胡说八道这个外号比较出名吗?” 我也只是猜测,大飞听完愣了一秒,随即恍然大悟的拍了个巴掌。 “哎呦,兄弟你说的有道理啊,怪不得嘞,十年说长也不长,样子变变也就得了,照实说,德行总不能说变就变吧,我舅当年救济他,可以说是间接救了他一命啊!” 我点头道: “对,胡叔阅人无数,无利不起早,当年拉他一把,也一定是觉得这个人可交!” 胡八道毕竟是大飞亲舅舅,听我这么评价胡八道,大飞白了我一眼,叹口气道: “咳,我不是想着介绍的正式点嘛,才没说我舅外号,忘了这刘喜贵也是搞古玩的,胡道和胡八道,虽然只差一个字,那影响力还真不一样!” 说罢,大飞醍醐灌顶,似乎又来了气力,站起身子冲着窖口大声吆喝起来。 这次他喊的格外卖力,终于吸引到注意,没多时候,一个皮肤黝黑,脑袋上扎着白毛巾的汉子掀开地窖盖探下头来。 “吵什么吵,大白天的跟叫魂是的!” 大飞赶忙解释道: “兄弟,我们刚才跟没说明白,闹误会了,你能不能帮我给村长传个话?” 黝黑汉子闻言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蹲下来说道: “别费劲了,你们这种来探风的多的是,知道我们村为啥到处都是地窖吗?就给你们这种满嘴跑火车的人准备的!” 说完,汉子痴笑一声,站起身子要走。 大飞没有放弃,继续的劝道: “兄弟!兄弟!你先听我说完,我们真认识村长,我舅救过村长的命呢,你去跟他说,就说我是胡八道的外甥,他一定会亲自来接我们!” 大飞在胡八道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黝黑汉子听了这句话,笑着笑着忽然板直了脸,认真得问: “真的?跟村长说你舅舅是胡说八道,村长就亲自来接你们了?” 大飞见汉子态度转变感觉有戏,仰头笑道: “对对对,胡说八道,简称胡八道,就是我舅,兄弟你快去跟村长说,他一定得感谢你,等我们出去也得感谢你,给你钱!” 汉子闻言难以置信的把眼珠子一瞪,高兴的重复道: “真的?村长得感谢我?” 大飞望了我一眼,笑呵呵的连连点头。 “肯定感谢你!” “你们出来也得感谢我?” “得感谢,都感谢。” “给我钱?” “给你钱,一定给你钱!” “给我多少钱,能够娶媳妇儿吗?” 大飞毫不犹豫的笑道: “给你盖个砖瓦房!绝对能让你娶上媳妇儿!” 汉子重复一句,大飞就回应一句,有来有回,气氛越来越高涨,彼此越来越热情。待把这简单的几句话确认好几遍后,窖口的汉子忽然兴奋的一跳三尺高,喊道: “我给你们传个话就能说上媳妇儿了,那我还淘个屁金子啊,行,你们等着!!” 大飞笑逐颜开,见把汉子说动了,开心的眼泪都要出来了,由衷的向上面竖起大拇指,激动的大声喊道: “兄弟,给力!” 话音刚落,就听得上面传来“咣当”一声巨响,地窖瞬间漆黑一片!! 我惊慌的打开手机手电一看,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只见得一块大石头结结实实的封住了窖口!! 半晌,又传来了窖口那黝黑汉子的声音。 “傻逼。” 第一百五十三章 淘金子 大飞还以为把那黝黑汉子的工作做好了,洋洋得意的等待救援,谁成想,这“咣当”一个大石头,无情的把地窖口给封住了! 大飞气的火冒三丈,把那黝黑汉子的祖宗三代骂了个遍。 我冻的直哆嗦,都把我气笑了,跺了跺脚劝导: “行了行了,你没听这附近都没个脚步声吗,人早撤了!” 大飞骂了半天骂累了,坐在萝卜筐上大口喘着粗气,掏出手机要给柳胖子打电话。 我哈了口气,把手机光亮又网上照了照说: “早看过了,这大农村信号本来就不好,地窖又深,现在一个格也没有。” 大飞看了看手机,绝望的“呸”了一声,拿着手机贴着地窖壁环顾一圈,见唯一的出路就是窖口,生气的踹了窖壁一脚。 见到掉落的一些土渣,我赶忙制止他道: “别动,咱们东北都是黑土地,种庄稼还行,泥土的粘合度并不好,这地窖可不结实,要是塌方了,咱都得埋里头!” 大飞闻言赶紧缩回了脚,小心的蹭到我身边,嘀咕道: “这他妈的,我看这大坑也不结实,手机又没信号,附近也没人,你说咋整?” 我仰头看了眼被石头堵住的窖口,做了个马步,往肩膀一指道: “来,我托你上去,估计能够到窖顶,看看能不能推动!” 索性大飞是个瘦子,踩着我的压力不大,也没犹豫,他嘴上叼着手机,三下五除二灵活的踩了上来。 这地窖其实并不深,平时老乡们都是用梯子进出的,由我做支撑,大飞站直身子正好能用手指尖碰到窖口。 但郁闷的是,那窖口堵着的大石头跟之前的地窖盖子不同,这石头异常沉重,大飞这个姿势不好借力,根本推不开它! 几次尝试失败后,我俩终于泄了气,坐在冰凉的地面休息。 原本没招惹那个黝黑汉子还有可能溜出去,这下好了,起了反作用,让我俩的处境雪上加霜了。 我跟大飞在这黑漆漆冷冰冰的地窖里,相互靠着,思考着出去的方法。大飞抹了把嘴,埋怨道: “这下妥了,没想到咱哥们火树银花的,没死在仇人手里,最后还能困死在地窖里!” 我叹了口气安慰道: “别说这丧气话,刚才不都分析了吗,咱们只是没提胡叔外号,刘喜贵就没反应过来,村子不大,等胡叔见到了他,知道是误会了,绝对第一个来救咱们!” 大飞歪着脑袋,想了想说: “什么他妈臭习惯,我头次听说,农村开村会外人还不能听的!不能听进屋去说啊,还他妈的在大院子里露天讲!” 大飞越说越气愤,回头从筐里拎出个大萝卜狠狠的朝上边甩了出去。 “我刚才简单听了几段,虽然接不上号,但是听那矮胖子说什么淘金,什么致富的!” 说完,我忽然想起来,继续说道: “而且刚才那黑子不也说了吗,很多人来他们村探风!” 大飞嫌弃的一撇嘴,苦笑不得的道: “淘金?淘个毛金啊,这村子穷的到处都是牛粪味!不过话说那矮胖子当初都惨成那样了,这怎么摇身一变还当了土财主,小嘴叭叭的,我看是搞传销,给老乡洗脑呢吧?” 对此我也颇感奇怪,毕竟这刘喜贵现在变化太大,当时开会,看那些老乡一个个听的聚精会神,像是对他的话深信不疑。这人身上有点本事,当初就急功近利走过邪道,还真说不好犯了老毛病。 我跟大飞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这不等不知道,一等吓一跳。 几个小时过去了,天色渐暗,根本就没人来就我们!! 不只大飞,连我都有点慌了。我俩的手机就快没电了,看这苗头,好像胡八道还没见着刘喜贵? 可是不可能啊,依胡八道的智商,打听不到人,也一定会去找村长家询问的! 我想不通原由,身体上的痛苦逐渐蔓延出来,不仅阴冷潮湿让人难以忍受,在这么个地方憋屈了一天,口渴难耐,肚子也开始呱呱叫了! 大飞把我拽起来,为了维持体温,叫我跟他在地窖里慢跑! 二十几圈过后,我俩是又饿又乏,双双瘫倒在地!!慢慢的连叫喊的力气都没有了!! ………………… 天色黑透,自黝黑汉子最后一拨人走了之后,这附近就一直没有任何动静! 我跟大飞饿的前胸贴后背,无奈下,拽出两个冻萝卜,用打火机烤化上面的冰霜,人手一个,艰难的啃了起来。 我从小吃过冻梨,但跟这东萝卜真是两码事,我俩咬的“咔咔”作响。体会到了什么叫极限求生!! 为了保存体力,我们不再说话,把所有能量都省下来静静的等待救援。 就这样,一个晚上过去了,我跟大飞被困在地窖里已经整整二十四个小时了! 怕被冻死,我跟大飞互相提醒着一夜也没合眼,天亮后,就在我昏昏欲睡的挣扎时刻,忽然又听到了地窖口附近传来了嘈杂脚步声。 我冻的手脚麻木,舌头也不太好使了,推了大飞一把,紧张道: “兄弟,来人了!” 大飞体格瘦弱,身体不如我好,眉毛上结了一层霜,折腾的还剩下半条命了,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吊儿郎当的嚣张样子。 听我说完,他竖起耳朵听了一会,想张嘴呼救,却连着几个咳嗽活生生憋了回去。 我们俩都小瞧了这破地窖的威力,虽然嗓子已经喊不出来了,我从地上捡了几个土块,想往窖口那大石头上扔,尽量发出点动静吸引路人的注意,刚要抛出去,忽听得上头那大石头“咔咔”作响。终于挪动了起来。 伴随着久违的阳光而来的,还有一张让大飞深恶痛绝的脸,是那个黝黑的汉子!! 汉子推开石头后,蹲下身子,探头往下看了一眼,玩味的笑道: “嘿,冻死没有?” 大飞刚要说话,我一把拦住他,虽然心里杀了这小子的心都有,但我还是压下了火气,虚弱道: “兄弟,你再不来,我俩真死里了!” 黝黑男“呵呵”一笑。 “你们城里人真是完犊子,这算啥呀,我小时候惹我爹生气,经常被关地窖!” 我在心里暗骂一句,哀求道: “兄弟,快拉我们上去吧,身体真吃不消了!” 黝黑汉子想了想,居然真的往下顺下来一根绳子。 我见状,刚要招呼大飞站起来,他又突然眼珠子一转,把绳子缩了回去。 贼兮兮的说: “咱们做个交易成不,你俩今天帮我干一天活,我就拉你俩上来!” 干活?? 我闻言一愣,赶忙问道: “行,你说吧,干啥活?干农活吗?” 黝黑汉子摇摇头,小声道: “去帮我到东边的流沙河,淘金子!” 第一百五十四章 流金河 淘金子!! 听这黝黑汉子一本正经的训话,却又不像是在娱乐我们,大飞想也没想,捂着胸口答应道: “妥妥的,你把我们拽上去,别说淘金子,给你家淘一天大粪都中!” 黝黑汉子咧嘴一笑,伸手指点着我俩小声道: “我丑话可说在前边,你俩是罪人,我把你俩搞出来那是情分,别耍小聪明,要是不听我话,叫村长知道了,这辈子可都别想走了!” 当下一切都是虚妄,赶紧逃出这冰冷的地窖才是最重要的,我抖个哆嗦,连声应允道: “你放心,我们哥们说话算话,一定帮你淘一天金子!” 黝黑汉子似乎还有些顾虑,思忖片刻,看我俩态度诚恳,才又放下绳子,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我们拽了上去。 在地窖里困了一天,整个人都虚脱了,上来后,我跟大飞重获新生般,四仰八叉的躺在窖口享受着阳光的温暖。黝黑汉子喘气休息,贼眉鼠眼的环顾四周,轻推了我一把,小声道: “听着,一会儿跟我去流金河,淘到太阳落山,我放你俩安全出村!” 我看出大飞有气无力的想要骂人,赶紧给他挤个眼色把他嘴捂住,答应道: “好说兄弟,肯定尽心尽力!” 黝黑汉子这才放心的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一嘴黄牙,从兜子掏出两个很脏的口罩,扔给我说: “戴上,流金河岸人很多,低头干活管好嘴,知道不?” 我捡起口罩搓了搓灰,配合的戴在脸上。大飞在乎人情,江湖朋友很多,最恨黝黑汉子这种出尔反尔的小人,但知道我有它意,也终于压住了脾气,没有发作,老老实实的按要求照做了。 窖口还放着三个簸箕,黝黑汉子递给我俩一人一个,嘱咐几句后,便又去把地窖用石头重新封住了。 大飞见状气不打一处来,不屑的呛声道: “靠,你们村都能淘金子了,还整个地窖放萝卜,破萝卜值几个钱?” 黝黑汉子艰难的盖住窖口,站起身子朝东边指了一下,一边带路一边贼眉鼠眼的笑道: “谁说俺们村的地窖是放萝卜用的?” 大飞看了我一眼,莫名其妙的问: “不是放萝卜的?那干啥用的?” 黝黑汉子救我们出来,虽然美其名曰让我们帮忙淘金子,但这人只是耍点小聪明,头脑并不复杂,此时洋洋得意的笑道: “俺们村现在的地窖,就是装你们这些鬼鬼祟祟的红眼贼的,窖里的萝卜,那是给你们准备的,怕你们饿死!” 黝黑汉子说完,把脑袋上系着的脏毛巾正了正。 听得地窖是这个作用,我好奇的问: “你们村地窖应该不是一个两个吧,这么多地窖,都是装人的?” “咳,知道我们村能淘金子,像你们这种装成找人的,旅游的来探风的多了去了,地窖虽然多,那也都快装不下了!” 说到这,黝黑汉子又补充道: “就昨天,村西头那边又抓了好几个呢!” 又抓好几个?我闻言一惊,有点担心的继续问: “兄弟,昨天抓的是些什么人啊?” 黝黑汉子似乎看出端倪,闷哼一声说: “一个贼眉鼠眼的老头,一个模样好看的姑娘,一个胖子,还有一个,嗯,披着兽皮的杀马特!” 我心里暗叹,哎呦,还真是胡八道他们!! “跟你们一起的吧?”见我脸色变了,黝黑汉子问道。 被他猜透,我也没再隐瞒,回应道: “是,一起的,兄弟,他们关哪了?” 黝黑汉子把簸箕夹紧,大嘴一咧,嘿嘿笑道: “你先老实帮我干活,给我多淘点金子,等收工了我就告诉你!” 胡八道他们居然也被抓了,而且看来下场跟我们一样,也是被关在了哪处的地窖里,这说明胡八道还没见到刘喜贵吗? 大飞听闻胡八道被关,气的往前迈了一步要动粗,我看了一眼来往不绝的老乡,赶忙拉住他。换了个话题,故作好奇的问黝黑汉子: “兄弟,咱们这是去哪淘金子啊,你们村大河里就有金子吗?” 我话音一落,吓得汉子差点跳起来,紧张的左右环顾一通,生怕被人听见,凑过来瞪了我一眼,压低声音说道: “小点声,你找死哇!” 见他噤若寒蝉的这副样子,说明如果我们暴漏了,他也一定不会好过,有了这个底,我也算松了口气,现在顶多是互相要挟,也不怕他不守信用了!眼下也没什么好办法,索性将计就计,先顺着他来! 见来往行人都在低头赶路没人注意这边,黝黑汉子才把脑袋偏向我,小声道: “别装了,你们男女老少这么多人,不就是奔着我们村流金河来的吗?” 我苦笑一声反问道: “那既然知道我们是奔着这条金河来的,你还让我俩帮你?不怕我们自己淘了?或者日后再回来?” 黝黑汉子瞟了我一眼,恶狠狠的说道: “不怕,这流金河难寻得很,来一遍两遍你们也记不住路,况且要是让村长知道你们两个见过流金河,保证你俩一辈子出不了村,淘金的时候跟我站的近一点,别犯傻!” 大飞当然也不信能从村河里淘到金子的说法,嗤之以鼻的说道: “我也警告你,甭他妈扯没用的,不管淘没淘到金子,给你干满一天活,按之前说的,得领我们去找昨天被抓得那伙人!否则,老子一脚给你踹下河!” 面对大飞的威胁,汉子不以为意得狡黠一笑,又迅速板起了脸,道: “放心,我是守信用的人,但你们一定记得,等到了流金河,把嘴闭严专心干活,无论发现什么,一个字都不要说!这可是淘金的规矩!” 汉子突然停住了脚步,眼睛像个钩子般死死的盯着我们,好像这点十分重要!直等到我们认真的点头,才加快了脚步。 在山路上左拐右拐走了十几分钟后,汉子领着我俩钻进了一处十分隐蔽的高草堆里。 这处草堆在慌山里并不起眼,荆棘丛生,根本没有路,遮遮掩掩走了三五分钟,衣服被刮破,身上也被划伤了好几条口子,才终于艰难得穿了过去,大飞刚要张嘴埋怨,我们忽然闻到一股芬芳的花香!! 这味道沁人心脾,提神醒脑,让人神清气爽,整个人都飘然起来,顾不得身上伤口,我猛的抬头去寻找香气来源,乍眼一看,更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谁能想到,在这穷山僻壤的荆棘丛外,居然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茫茫花海!! 花随风动,香伴风来,心旷神怡,美不胜收!!这些花跟我们平时见到的不太一样,每一支,都有红黄蓝三种颜色的花瓣,圆方犄角,形态万千!! 我正被眼前浩瀚的花海震惊,大飞怔怔然的推了我一把,颤颤巍巍的抬起胳膊,朝着花海中间指去,小声道: “兄….兄弟,你看…那他妈是河吗?” 顺着他手指方向望去,在被三色花海簇拥之中,果然有一条波涛汹涌的大河自东朝南奔涌而下!! 我揉了揉眼睛又一仔细看,见得这条大河闪闪发光,发着金子一般颜色的,金光!! 第一百五十五章 金疙瘩 这河里还真有金子啊?! 要说先前看见的三色花海让我诧异,眼前这条奔涌不息的流金河则完全把我惊呆了! 大飞咽了口唾沫,目不转睛的盯着“金河”哆哆嗦嗦的推了我一下,轻声道: “兄弟,你掐我一下,咱哥们是不是睡着了做梦呢?” 虽然是亲眼所见,但这一路经历诸多怪事,我也有些咬不准,大飞说罢,我冲着他大腿根狠狠的拧了一把,疼的他“哎呦”一声嚎叫出来。 大河边早就挤满了老乡,这些人跟我们的行头一样,无论男女老少都带着一副遮脸的口罩,手中端着个淘金用的簸箕。 大飞的喊叫声很大,并没有影响到这群发了疯一样在淘金子的人,倒是那个汉子紧张的走过来怼了他一拳。 “别他妈说话,大声喧哗会被赶出去的,赶紧过去淘金子,干活!” 嘱咐完这些,汉子也端着簸箕迫不及待的一头扎进了浩荡的淘金大军中! 我先前对于大河里有金子的说法一直嗤之以鼻,觉得他们是想钱想疯了,但如今竟然眼见如实了! 大飞贪财如命,见到真有这般流淌着金子的大河,眼睛发直,缓了一会后,也兴奋跑了过去。 我一个人站在缓坡上,望着整条河岸在三色花香中密密麻麻的淘金人群,愣然出神,虽然说不出个所以然,但总是觉得哪里不对。 见大家都在热火朝天的淘金子,我寻思半晌,抱着一探究竟的想法,也端着簸箕挤到了河边。 来淘金的老乡们都带着大口罩,还有不少带着帽子的,整个脑袋只露出两只眼睛,想来是怕自己淘到金子怕别人认出来吧! 我跟大飞虽然不是本村人,但大伙各忙各的,都把精力集中在手中的簸箕上,根本没空关注其他事,我学着他们的样子,用簸箕扎在河岸边的浅水处舀了一撮河沙上来。 奇怪的是,看着金光灿灿的流金河,舀上来的沙子河水都是普通的黑沙,清澈透明的河水,我学着别人的样子,用力颠了颠簸箕,河沙里除了淤泥别无他物,并没有金子,我失望的转头去观察其他人,好像也都跟我一样,见一舀不中,赶紧接着淘! 我撇了沙子,再舀下去,接连几次,结果都如出一辙,这看着金光闪闪的奔涌河水,怎么舀上来就变成了不金不黄的普通河沙呢? 看河岸边大伙忙的热火朝天,想想也是,金子要是有这么好淘,不人人都是富豪了? 于是整个下午,我们都在乐此不疲的舀沙,倒掉,继续舀沙.... 转眼日落西沉,高强度的劳作,累的我腰酸背痛却一无所获,反观大飞,整个人神采奕奕的重复着系列动作,乐此不疲! 我擦了把额头大汗直了个腰,一下午过去了,见这一众老乡不论多大岁数,也都跟打了鸡血似的不知疲倦,活像一排排机械动作的机器人,不禁让我感叹,真是人为财死!! 又过了一会,天色渐渐暗了,我再次下舀,却发现河沙变得不再细腻,参杂了很多或大或小的石块,抬头一看,这湍急得河流已然从金光灿灿变成了污浊不堪的浑水! 正惊愕间,见得一整天都不知疲倦的老乡们终于发出了阵阵失望的唉叹声,随后,大家纷纷摘下了口罩收起了簸箕,不约而同的转身往回走了! 大飞流着一脑门的汗,还在卖力的舀沙挑沙,我凑过去推了他一把,压低声音道: “行了,别傻干了,人都撤了!” 大飞这才缓过劲来,也终于注意到早就变了颜色的湍急河流,不禁发出一阵惊呼: “哎?这河水咋变色了?” 我刚要开口说话,那带我们来的汉子从不远处假装经过,他依旧带着口罩,给我朝出口处使了个眼色,示意我们快走! 我跟大飞来淘金子,并不是想发财,见今天事了,也不顾大飞一连串的疑问,赶紧拽着他跟着人流撤出了这片花海区域。 待从入口的隐秘处窜了出来,老乡们也都顺着不同的方向各自散了回家,汉子见没人注意,这才凑了过来,贼眉鼠眼的小声问: “怎么样,你俩淘到金子没?” 我擦了把汗,摇了摇头:“没有,你呢?” 汉子眼神一凝,看样子是不太相信,随后往前迈了一步伸出手摸了过来。 我急忙往后一撤,用力抓住他的手腕问: “兄弟,你这是哪出啊?” 汉子被我抓的生疼,一皱眉头,喝道: “什么他妈哪出,咱们说好的,你俩帮我淘金子,我放你们出来,怎么着,你们要反悔?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找人再把你们抓进去!” 出都出来了,我并不惧怕他的威胁,只不过眼下胡八道他们也被关进了这数不清的地窖中,我还得指望着从他嘴里套点消息出来。 我松开手,把簸箕往他手里一推。说道: “你知道咱们事先有约定就行,你伸手干什么?” “干什么?我冒这么大风险放你俩出来,还带你们去流金河,你们说没淘到金子就没淘到?谁知道是不是自己匿下了?不行,我得搜身!” 见他得寸进尺,真是恨的我牙痒痒,但考虑到厉害关系,还是强压怒火,硬咬牙把情绪控制下来。 搜就搜吧,反正都是老爷们,我给大飞使个眼色,任凭这糙汉子在身上摸来摸去,上下其手。 说来这小子也实在过分,这他妈哪是搜身啊,身子的每一寸地方,全部仔仔细细的揉个遍,赶紧像被变态占了便宜一样。 待他全部搜完一无所获,也没有表现的多失望,白了我俩一眼,就要低头往前走。 我赶紧一把拉住他,低声问: “哎兄弟,活也干了,搜也搜了,之前说好的,我们另一伙人被你们关起来的人,在哪呢,可以告诉我了吧?” 汉子把袖子一甩挣脱我,道: “一码归一码,我放你们出来,你们帮我干一天活,这算是扯平了,问消息?”他眼珠子一动,继续道: “想问消息,你俩明天再帮我淘一天金子!” 在地窖口明明说好的交易,没想到这小子临时变卦,还没等我说话,大飞倒抢先开口: “行,那俺们再帮你淘一天!” 这汉子不守信用,放在平时,以大飞的性格脾气应该比我还要冲动才对,眼下居然丝毫不以为意! 我了解大飞,他这个人的致命弱点就是太贪财,今天看见了这条发着金光的大河,估计魂都没了!! 我刚要张嘴拒绝,这汉子立马打断,指了指东头说道: “顺着这条路往东走,有个破牛棚,你俩今晚上在那对付一宿吧,别叫人看见了,明天我去接你们!”说完也不等我反驳搭话,贼眉鼠眼的观望了一圈后,急忙一阵小跑溜了。 大飞见我生气,低三下四的连忙安慰。事已成了定居,而且毕竟主动权在那汉子手里,跟大飞争吵也没大意义,我骂了他几句后,就扭身朝着东边的牛棚去了。 刚从地窖出来就被拽去淘金子,困乏无比,这一天下来,真是整个人都快饿傻了。 索性在这牛棚附近有片果园,我跟大飞身份特殊不方便露面,无奈下,只好趁着夜色,进去偷了些果子。 回到牛棚我俩倒头窝在墙角的草垛上啃着果子,几天下来,灰头土脸,造的像个野人一样 我枕着右手望着天上的星星,心里一直在想今天见到的流金河,总觉得不可思议,这荒山野村的,怎么会有金河呢?而且大河的上游我特意留心看了,别说金矿,连个土包都没有,那河水为什么是金色的,真的有金子吗? 我正想的出神,大飞“咔嚓”一声,咬了一口果子,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说道: “咋的兄弟,你是不是不相信河里有金子?” “有个屁!”我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淘了一天全是泥沙,哪来的金子!” 大飞翻身过来,笑嘻嘻的又说: “河里没金子河水为啥是金色的?” “你听谁说河水是金色的,水里就是有金子?我怀疑是什么贵金属啥的把河水污染了吧,老乡们没文化,就以为是条金河了!” 大飞笑呵呵的一个劲的摇头,又咬了一口果子,不紧不慢的嚼碎咽下,把果核朝远处一扔,兴奋道: “谁说河里没有金子,我可亲眼看见,在我旁边淘金那哥们的簸箕里,簸出来指甲盖那么大一块金疙瘩呀!!” 第一百五十六章 果农 听大飞说真有人淘到金子了,不禁让我惊讶万分。 我把身子翻过去朝向他低声问:“你看错了吧,怎么可能呢?” 大飞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啧”了一声道: “那肯定看不错,兄弟我啥时候干过赔本的买卖,要是那河里没金子,我刚才不扁那孙子一顿还留他过年?” 一直都以为这河里淘金子是个笑话,就算是亲眼所见金黄的大河,我也认为不对劲,但大飞却说亲眼见到了金疙瘩!这有些让我吃惊! 大飞视财如命,别的不说,是不是金子他应该不会看错,但我转念一想,还是觉得不对,望着大飞冒光的眼睛问道: “你说说,你看见老乡淘出来的金疙瘩有多大?” 大飞来了精神,索性坐起身子。伸出右手,竖起了大拇指给我看。 “指甲盖这么大一块呢!” 我瞄了一眼,惊讶的脱口而出: “这么大一块?” “那还有假,亲眼看见那老乡从泥土里挑出来就贼眉鼠眼的揣进兜里了。” 我思忖片刻,摇了摇头: “不对,那条土豪金的大河金光闪闪的,就算是有金子也都是金粉吧,你想想,要都是那么大块的金疙瘩,都沉底泥沙中了,河水怎么会有颜色?” 大飞听了我的话,弓起腿来不以为意的嚷嚷道: “你管河水啥颜色呢,河里有金子就行了呗!明天再去淘一天就知道咋回事了!” 说完刚要躺下,被我一把扯着领子拎了起来。 “大飞,你特么脑袋混了,你舅和木琴他们还被关在地窖里呢!” 大飞见我生气,不以为意道: “咳,我也替他们担心,但那人不是说话不算数嘛,咱能有啥办法?” 见我半天没搭话,他半晌又凑过来劝道: “兄弟,你先别着急,那地窖里有萝卜,一天两天也饿不死人,明天咱去帮他淘完金子,他要是再出尔反尔,咱就绑了他丫的,来硬的!” 眼下镖丢了,还指望着这个变肥的刘喜贵村长能够帮忙,有求于人,也不知道中间有啥误会,硬来伤人绝对是最后的无奈之举。 我长叹口气,最后只能勉为其难的走一步看一步了,只希望那汉子则这次能够说话算数,毕竟顺利救出胡八道,才是眼下最重要的! 第二天大早,我跟大飞还窝在牛棚里,被一阵清脆的咳嗽叫醒。 睁眼看去,正是那额头上扎着毛巾的汉子,不知怎么,今天他特别有精气神,脸上挂笑,额头反光,整个人神采奕奕的。 见我俩醒来,他将簸箕里的一袋子大饼扔了过来。 “吃吧!” 我俩也不客气,盘坐起身子,拿出大饼啃了起来。 “大哥,你今天咋来这么早?今天淘金子改时间了?” 汉子咧嘴一笑,把簸箕一扔,凑到我俩身边坐下。 “这不是怕你们饿着嘛,刚烙的葱花饼,送来给你们吃个热乎的!” 大飞闻言笑道: “大哥,昨天也没问你,你战果如何啊,淘到金子没?” 我坐在汉子右侧,嘴里嚼着大饼,特意留心观察他的表情,我注意到,在大飞提到“金子”两个字的时候,他脸上明显僵了一下,但转瞬恢复如常,笑呵呵的应道: “哪有那么好淘?没淘到,没淘到!” 我接着话茬继续问: “哦,那河金光闪闪的,我还以为随便捞一把都是金子呢,咋这么难淘,那你们村这些年到底有没有人淘到金子啊?” 汉子大一挥手:“那肯定有啊,肯定有人淘到过金子,不然谁愿意花那么多钱....” 话说了一半,汉子突然发现不对,戛然而止了。 我跟大飞莫名其妙的对视一眼,汉子也觉得说的有点多了,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浮灰: “行了,你俩吃完休息一下,我还得回去准备呢,下午再来!”说完起身就要走。 我嘴里嚼着大饼赶紧叫住: “大哥!咱可说好了,今天我兄弟俩再帮你淘一下午金子,你可得告诉我们那伙人被关在哪个地窖里了!” 汉子呵呵一笑,又变回了假憨厚的模样。 “好说,只要今天下午好好干活就行,要是真帮我淘到了金子,我不光告诉你他们人被关在哪,我还帮你们把他们放出来都没问题呀!” 说完这些,汉子便不再回头,径直走下了山坡。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大飞轻推了我一下,说道: “哥们,你发现这小子今天有啥不一样没?” “多明显啊,起大早给咱送大饼,而且刚才看他说话,高兴的嘴都快要咧到耳朵根了。” 大飞呵笑一声,指着汉子背影说道: “是啊,你看看他,走道都他妈带风了!快飘起来了。” “你说,他这一个庄稼汉,有啥喜事能高兴成这样呢?” 大飞撕了一块大饼下来扔到嘴里,眼珠子转了一圈,道: “我猜,这小子昨天八成是淘到金子了!” 我闻言一愣,刚要说话,大飞神神叨叨的接着问我: “你发现昨天淘完金子后,大伙有啥不一样的吗?” 有啥不一样的,我想了想摇头道: “没啥不一样的啊,你指什么?” “嘿”大飞笑了一声,说道: “昨天咱们淘完金子,大部分人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摘掉口罩!” 这个小细节我当时还真没注意,而且现在回头想,也完全没有印象。 大伙干活前都带着遮脸的大口罩,生怕自己淘到金子被认出来,空手而归的话摘下口罩自然没有什么,我正顺着这个思路想.... 大飞脱口而出: “我身边淘到金子的那个老乡,结束后戴着口罩匆忙跑了,我当时粗略扫了一眼,昨天没摘口罩的除了他和咱俩,再就是这个贼汉子了!” 听大飞这么一说,感觉还有些道理。这汉子阴险狡诈,要是没有天大的好事,怎么会这么好心给我们送大饼来? “大飞,你说他们这村子既然真的有条能淘金子的河,为啥老乡们生活水平还这么差?” 说完,我爬上牛棚的一段矮墙,指着远处接着说: “河里有金子,谁他妈还种地啊,但是你看这一片片的庄稼!” 大飞一时间被我问住了,也跟着我爬到矮墙上站着往远处眺望。 “是啊,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这村子挨着一条土豪金河,怎么还这么穷啊!” 我俩正在愣神寻思,忽然听得背后有人破口大骂: “好你俩个偷果小贼!!” 我惊诧的一转头,看见背后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伙,手里正拿着粪叉子,怒气冲天的指着我跟大飞吐了一地的果核。 第一百五十七章 人心叵测 地上一地的果核,人赃俱获!! 大飞愣了几秒后尴尬的笑了笑,跳下墙去想跟小伙握手,但小伙根本没搭理他的意思,反倒推了他一把,冷声道: “你少跟我扯这套,偷了俺家的果子吃,你还想套近乎?” 大飞收回手,用脚念碾了碾地上的果核。 “小哥,我兄弟俩个昨晚真是饿坏了,这才摘你几个果子,别见怪,这样呗,你数数多少个,俺们付钱给你!”说完,大飞朝我挤个眼色。 我们一行几人,除了柳胖子外身上都没带钱。大飞的意思很明显,应该是想通过这小哥打探胡八道他们的消息。 我意会了大飞的用意,也跳下断墙走到小哥身边帮衬道: “小哥,真是不好意思,昨晚我们到这的时候天都黑了,就摘了几个果子,给你道歉,一定双倍赔偿!” 小伙依旧愤愤不平,还果真低头数起了地上的果核来。 几分钟后,小伙把粪叉子用力往地上一插,伸手道: “你们摘了十一个果子,果园还折断了好多枝丫,给两百吧!” 没想到这小伙如此耿直还真按照我们的说法做了,大飞一听顿时眉开眼笑,又往他跟前走了两步,道: “给给给,小哥,两百就两百,一定给你!但是得先找到我那胖哥们儿!” 小伙一听顿时不愿意了,用把粪叉子举了起来对着大飞呵斥道: “什么胖哥们儿,就是不想给钱呗?” “不是,这钱一定给,小哥你想想,我俩兜里现在要是有钱,怎么会偷你家的果子蜗在这废猪圈里,真是跟朋友走散了!” 听我这么一说,小伙仔细打量我俩一遍,又重新收起了粪叉,仰起脖子问道: “你们哪来的,是不是外村来淘金的?” 见小伙完全对我俩没印象,大飞松了口气,顺着话茬道: “小哥,实话跟你说,我们真是来你们村探风淘金的,你可千万不能给人说,不然你这果钱就赔不了了。” 小伙白了大飞一眼不屑的说道: “你们这些人可真有意思,天天做着发财梦,怎么就不能有点正事儿?” 听小伙这话,我跟大飞颇感意外的对望一眼。 “小哥,淘金怎么不是正事儿了,你们村不都指着这条河发财呢吗?” 小伙摆手道: “我们家就不指着这条路子发财,我也不信那个!” “你不信?”大飞趁势追问。 “不信!流金河要是有金子,谁还住在这啊,门票还死贵的,还是勤勤恳恳的种果实在。” “门票?” 怎么还有门票一说? 我们的镖丢了,眼下刚进村还和胡八道走散,要办的事儿实在太多,虽然感觉这淘金河着实不简单,但也没有闲心过多关注,看小伙口无遮拦,我继续问道: “小哥,你既然不信,那咱们就不是敌人,我们给你果钱,好继续找门路淘金去,但是我们的人刚一进村就走散了....” 我话还没说完,小伙无奈的打断道: “你们的那伙人是不是有男有女,还有个老头?” 他居然知道胡八道木秦的消息!! 我赶紧激动的接茬道: “对,小哥,你知道他们在哪么?” 小伙嘴角抽动一下。 “我听我爹说,有一伙人男男女女被抓起来了!” “抓哪去了?” 见大飞这么激动,小伙白了他一眼道: “地窖呗!” “哪个地窖知道吗?” 小伙往后退了一步,再次举起了手中的粪叉子,一股屎臭味飘了过来。 “咋的?你们想去把人领出来一起跑啊,我那果钱还没赔呢?” 见他有些抵触,我脑筋一动赶紧打圆场道: “小哥,不瞒你,我俩已经去过淘金河了,狗屁都没捞出来,结果现在想走身上的钱又都在另一伙人身上,走也走不了,实在没办法!” 小伙一听当时轻蔑的笑了出来。 “我说你们这些人,踏踏实实工作赚钱不好吗?总想着投机取巧来我们村当贼,你们这种我见多了,啥也没捞着又惹了一身骚,后悔了吧?” “后悔了,后悔了,小哥,你只要能帮我们找到那伙朋友,我们一定赔你那两百块钱,再也不回来了!” 这小伙虽然很实在,但也不是完全没脑子,听了大飞的话,挠了挠头,缓声道: “我们村不容外地人,要是让村长知道了,你俩也得被抓地窖去,这么着吧,你们先住我家,等我找到你们那伙人,把钱要回来再放你们走!” 眼前这个小哥实在憨厚,比起雇佣我们淘金子那个贼汉子不知道要靠谱多少倍,跟他走既可以混个安全地方住,还能让他帮忙找人,实在是一举两得,我跟大飞没有犹豫,异口同声答应下来。 接着,小伙让我俩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面端着叉子,就像押解犯人一样,把大飞我俩押回了家里。 房子是不可能给我们住的,最后转来转去,把我们安排在了他家的牛棚里,这臭气熏天的地方虽然环境恶劣至极,但总比在冰冷的地窖中舒服的多。 按照小伙的意思,今后我们的吃喝住都在这里,直到他打探到胡八道一行人的消息,赔偿他的果钱后才放我们走,相应的,赔偿金由最初的两百元,涨到了五百元! 果农很不容易,特别是像他们家这样规模不大,任何工作都要亲力亲为的园子,只要他能帮我们度过这劫,别说五百,就是五千块五万块也不在话下。 怕我们乱跑,小伙在牛棚门口拴了一条全身漆黑的大狼狗看门,待一切安排就绪后,才放心的离开了。 我跟大飞进村后,先是被关进冰窖,接着又从冰窖转移到废猪圈,这会儿竟然又从猪圈换到了牛棚,当真悲催至极! 一天时间转瞬即逝,天逐渐黑了下来,那小伙再也没回来过。 躺在牛棚的稻草堆里,大飞叼着根稻草,翘着二郎腿倒还一副悠哉的样子。 “也不知道那贼汉子今天没见着咱们,会怎么猴急呢?” 大飞一直对那条流金河念念不忘,我知道他还在惦记着金子。 “那人心贼的很,就算咱们又帮他淘了一天金子,也保不准他过河拆桥,现在这样,倒还是个好安排!” 大飞晃了晃臭鞋,吊儿郎当的道: “兄弟,这果农小子看样子挺实在,到底安的什么心思你我可不知道,毕竟这村子奇怪的很,你不觉得吗?” 大飞这话也有道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眼下除了自己人,谁能信得过呢? 我衡量片刻,点头道: “是,咱们也不能完全信任他,毕竟胡叔,柳胖子,猎七狼,还有木秦的命还等着咱去救呢!” 大飞吐了草根,凑过来贴近我耳边小声道: “这么着,你比我灵巧,你逃出去,去看看这小子忙些啥,到底靠不靠谱!” 我四下望了眼封闭的牛棚,苦笑道: “怎么出去?四周都被钉死了,门口一条大狼狗!” 大飞诡异的笑笑,用手指了指棚顶。 我顺着他手指方向抬头一看,这牛棚不是很高,上面的房梁可以站人,棚顶上有一处木板漏了一个大窟窿,只用一块破绸布对付盖着遮雨! 我大喜过望,说动就动,大飞半蹲让我踩在他肩膀上把我托起爬到房梁,扯开棚顶的绸布,从窟窿钻了出去。 这果农家日子过得还不错,鸡鸭鹅狗什么都不缺,我从牛棚后跳下来,小心翼翼的绕到厨房后窗,抬头往里一瞧,那小伙子正往铁锅里舀水做饭。 刚要转到正房看看,忽然听得院外一阵呼喊。 半晌,自外边走来一个脑袋上扎着毛巾的黝黑大汉,我心里一跳,赶紧缩回了脑袋,这人我认识,正是要挟我们帮他淘金的贼汉子,他怎么来了? 我屏住呼吸,蹲在窗口下,仔细听他们谈话。 “哎呦,大黑哥,你咋来了?” “我找你有点事儿,小唐,你有没有见着两个外村人,二十多岁,其中一个还烫着头发,就在你们家果园外不远处的废猪圈藏着来的!” 听贼汉子的语气,好像对于我们俩逃跑十分气愤,这叫做小唐的老实小哥闻言一拍巴掌笑道: “见着了,见着了,就在我家牛棚呢,走,我领你过去!” 听到这里,我万念俱灭,万万没想到,刚逃出魔窟,又掉进深渊,这老实小伙,竟然跟贼汉子是一伙人? 第一百五十八章 点石成金 我倒是逃出来了,但大飞还困在里头,我算计着现在要是爬回房也来不及了,索性从后窗台直接跳进厨房,想着他们真要是把大飞抓了,我能从正面给他们堵住! 跟在他们身后,见得那贼汉子一马当先直奔牛棚走去,刚迈开一步,牛棚门口栓着的大黄狗“嗖”的窜了起来,径直的给他扑了个跟头。 贼汉子吓的“妈呀”一声连滚带爬的往后撤,那小果农顿时笑得直不起腰。 “妈的,你家狗咋这么厉害?” 贼汉子吓的脸色发绿,翻了几个跟头灰头土脸十分狼狈,小果农走过去摸了摸狗头,笑道: “黑子哥,去年糟蹋我家果园的那帮人里有你一个吧,俺家狼狗特别记仇,他可能认出你了,不好意思啊!” 听他这么一说,贼汉子才反应过来是被耍了,爬起来拍拍身上尘土,指着小果农鼻子骂道: “你个小兔崽子,故意玩我是吧,都是去年的事儿了,你咋还没完了?” 小果农傻笑一阵,摸着狗链子说: “黑子哥,你说你们都是年年去淘金子的主,咋还差那百十块的买果钱,咱们前后邻居住着,还非得用偷的?” 贼汉子眼睛倒立,气的想去抓他,小唐把狗链子一松,那条黄狗“汪”的一声,龇牙咧嘴就扑了上去,贼汉子吓的魂都丢了,扭身就跑,甩飞了一只鞋子也不敢回头去捡。 这一人一狗一前一后追出老远,直到小果农吹响口哨,狼狗才吐着舌头乐颠颠的折返回来。 看来这小伙跟贼汉子有些隔阂,也让我松了口气,我跟大飞暂时安全! 见他把狗拴好,我赶紧又从厨房后窗跳了回出去,顺着房檐爬回牛棚。 大飞见我从天而降,赶紧上来询问: “你咋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摔在草垛上索性就这么躺着,长长舒展了口气。 “没听到刚才牛棚外那么热闹吗?来人了!” 大飞眼睛发光,赶紧把我拽了起来,惊骇道: “听那声音,好像是.....” “就是那贼汉子,他找来了!”我接上话茬,吓的大飞眉头一皱。 “哎呦,要不是门口有狗,那小子可就进来了。” 大飞惊慌的往外打量,我把粘在头上的草根摘下扔掉,叹道: “现在没事了,那贼汉子跟这个小果农有仇,鞋都跑丢了!” “有仇?那果农小子靠得住不?” 大飞话音刚落,就听得牛棚门口响起狗链子的拉动声,半晌“吱嘎”一声,牛棚门开,那叫小唐的果农小伙端着两个熟地瓜走了进来。 我跟大飞背靠背装作若无其事没人搭理他,他放下地瓜瞅了瞅我俩,开口道: “怎么回事儿?你俩咋还认识黑子?” 他口中的黑子就是那个贼汉子,我知道他俩不对付,也没有遮掩,索性实话实说: “就那人,要挟我俩帮他淘金子!” “哦”小果农恍然大悟。 “怪不得他气急败坏的,原来是你俩让我给截胡了,该!” 大飞也看出了门道,卖惨道: “小哥,我们一伙人来的,结果你们村子是真邪门,先是碰见他被要挟干活,再就碰见你,直接给关起来了,你们村都啥人啊?是想走还走不了了,你瞧!换了猪窝住牛棚!” 小果农闻言脸上有些挂不住,撇了撇嘴委屈道: “分明是你俩先偷了我的果,还弄折了果树,这跟黑子利用你们性质不一样!他是花了门票钱的!” 我脑筋一转,接话问道: “小哥,什么门票钱啊?” 小果农不耐烦的叹了口气道: “你说你俩,来我们村探风淘金怎么连这点事儿都没摸明白?真是蠢贼!” 大飞尴尬的装傻陪笑。 “哎呦,就听说你们村有条河,里面有金子,来看看真假,以为那河是大自然的产物,也不属于谁呀!谁想到你们村里人都是人贩子!” 小果农摆手道: “大自然产物?你想的美!这条河是我们村一个姓刘的老农发现的,这不因为发现了这条河还当了村长呢!”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怪不得几年不见,这刘喜贵从当年一个落魄瘦子摇身一变成了膀大腰圆的一村之长,原来这河是他的命脉呀! “那淘金的门票贵吗?” “贵!咋不贵!”小果农说起这茬时候抽起了脸。 “要两万块呢!” “哦,那钱给谁了?” “村长呗,这河是他发现的。” 原来刘喜贵是这么发迹的,这就有点意思了,我又问道: “门票这么贵,那到底有没有人淘到金子呢? 小果农深吸了一口气,好像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一样。 “确实不少人淘到过金子,但都没捂热乎过!” 这话说的模棱两可,大飞一听见金子眼睛放亮,急问: “你这话是啥意思?” “就是村长说河里的金子跟市面上的不一样,不能见光,淘到了得赶紧拿去给他换钱,所以谁家淘到金子就都给村长送去了!所以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就算你们淘到金子,村长也不会收的!” 真金不怕火炼,哪有怕光的金子?这事儿越说越诡异。 “嘿,那从河里的捞上来的金子要是见了光呢?” “见了光就不值钱了,我们村禁足,这金子是绝对不让带出去的。” 我还有心多问问,小果农把地瓜往前一推,道: “淘金子跟买彩票一样,都是投机取巧,你俩就死了这条心吧,等天黑我去打听你们那几个人的消息,到时候陪了我果钱饭钱就放你俩走!”说完又嘱咐几句后便扭头出去了。 小果农说了不少,大飞也没多想,捧起地瓜啃了起来,我却没了食欲,越来越发现,这个南门村,实在有些不同寻常。特别是胡八道的老相识,那个发现流金河的刘喜贵村长! 他当年犯了忌讳,落的那么落魄的下场,来这里既然发现了一条金河,那可是数不尽的宝藏,怎么能心甘情愿的给村民分享出来呢,就为了当一个村长? 大飞三两口就啃光了一个地瓜,擦了把嘴,把剩下一个递给我说: “你咋不吃?” 我推给他道: “你吃吧,木秦和你舅还在地窖里,再不救出来命都要没了,我吃不下!” 大飞把地瓜皮扒了,掰开一半塞到我手上。 “那小果农不是说了吗,等天黑就去打听消息,他指着咱赔钱呢,一定能尽力办事!” 我还是不放心,把地瓜交到大飞手里,急道: “起来,谁知道他办不办事,我得赶紧出去跟着!” 大飞塞的满嘴都是地瓜,支支吾吾了半天半蹲让我踩上肩膀,我顺着牛棚的上的大窟窿再次钻了出去。 小心翼翼的蹲在那果农小伙的窗根底下,一直到天黑陌路,他才不紧不慢的出门去了。 我远远的跟在他后面,左拐右拐,好像要去很远的地方。 跟着跟着,他偶遇几个从田里回家的村民邻居,停下来和他们聊了起来,离的太远,聊的什么完全听不清楚。 我收身藏在墙后,等他们攀谈结束,再探头去看,发现那小果农早就不见了踪影!! 我暗叫不好,四处张望想办法避过人群,忽然望见不远处一个琉璃瓦的宽敞大宅!! 这村子里一家家的都穷的掉底儿了,要说有人可以这么富,就一定是胡八道的老友,那个卖流金河门票的刘喜贵村长了!! 反正人已经跟丢了,我不妨变通一下,去探探这刘喜贵的底细,想罢,我借着夜色溜着墙沿跳了进去。 他家的大门像城门一样宽大,那水泥围墙足有两米多高,所幸我练过功夫,攀爬潜入还不成问题。 院中房子三座,每一座都足有五米来长,两边的窗户全部钉死,刷上了粉色涂料,房子虽多,但住的人却很少,正对着大门的屋子里亮着大吊灯。 刘喜贵正盘腿大坐,跟什么人交谈着。 天已经很黑了,我看的很清楚,发现他对面坐着一对老两口,聊着聊着,这二人眉开眼笑的从衣兜里掏出一块用黄布包裹的东西递给刘喜贵,刘喜贵接过来后反手从里面倒出来满满一把的金子!! 果然是金子!这应该就是流金河里淘出来的金子吧! 怕被发现,后面的交易细节我就没看到了,老两口要出门的时候我慌不择路,随便挑了个没锁的房子藏了进去。 这屋子里漆黑一片,十分清冷空旷,刘喜贵送走了客人后,在院子里悄无声息的站了几秒,半晌!我听到他的脚步声竟然直奔这间屋子来了,我心里一紧!难不成被发现了? 正在想一会怎么解释,忽然听得一记清脆东西的落地声。 “啪!” 他只是打开门把什么东西顺扔了进来,之后锁上门走了。 待确定他走后,我打开手机走近一看,不禁呆住了!! 被摔在地上的是一个黄布口袋,正是我刚才看到那老两口视作珍宝的装金口袋,不过里面没有金子,倒是装满了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小碎石头!! 我差点惊掉下巴,刚才明明看到的是金子,怎么转眼就变成石头了? 一阵阴风吹过,我浑身抖个哆嗦,我潜意识的打开手机转过头去,发现这间空旷的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只是到处都堆满了这样大大小小的石头!! 第一百五十九章 骗局 望着身后那片堆积成山的石头,我目瞪口呆! 这些石子都如指甲那般大小,跟黄布口袋里装的差不多,这刘喜贵神神秘秘的攒这么多石头干啥? 而且那黄布口袋里先前明明装的金子,怎么这会儿变成石头子儿了? 我抓起一把石头仔细去看,发现这些都是最普通不过的小河卵石,有的上边还沾着泥沙呢! 我想起那条金灿灿的流金河,结合这个奇怪的刘喜贵,想着想着,我突然茅塞顿开! 哎呦,我似乎洞破了流金河的玄机,原来如此啊! 门被锁,窗户被钉死,虽然了解了实情,却只能在这黑荡荡的小仓房里干着急。 “这刘喜贵忘恩负义啊!”我倒吸一口凉气,裹紧衣服蹲在角落里暗骂人心不古。 想来自从押送尸体开始,实在经历太多事情,在这人心叵测的世道上,天天都在刀尖上讨命活。 这次丢镖命悬一线,本来依照胡八道的安排找刘喜贵帮忙,万万没想到被这老小子反打一耙!让我们雪上加霜! 时间对于我们就是命,我得尽快找到胡八道他们再想其他办法,在这里这么耽误下去,让燕老三他们抢了先,我们就死定了! 我躺在石头山上窝着。寄希望于天亮后刘喜贵还能再来开门,我一定把它门牙踢掉,好好报我和大飞的冰窖囚禁之仇! 迷迷糊糊间睡着后,不知是后半夜几点钟,我被院子里一阵轻微的车轮声吵醒,才坐起身子,听得隔壁房间有人打开了房门,接着,响起了铁锹和石子间的碰撞声。 我抖个机灵,赶紧贴近房门想听得更清楚,察觉外边一言一语的对话,应该只有两个汉子。 想来隔壁房间和我这里一样,都是装满石子的仓库,他们这半夜三更的来捣鼓些什么呢? 我料定他们迟早会开到我这一间来,赶紧抓住机会,藏到门后屏住呼吸。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后,我的这间房门被吱嘎打开,外边的月光映衬下来,我瞥见门口一个手里拿着铁锹的男人长影投射到地面上来。 看影子这人长得很壮,我正犯愁怎么才能尽快的解决他门,忽然听得门口壮汉小声嘟哝道: “老六,你今天这车没停明白啊,停他妈这么远,这麻袋装满还得抬过去!” “别他妈搅舌根子,上次停门口,赖我停太近了把门堵上,还远近都不对了,你行你来啊?” “哎?我这几次就发现你情绪不对,怎么地,老大让你开个车往河里拉个石头,给你委屈够呛呗?” “你别放屁!有老大安排我的,没你安排的份,你算老几?” 我见他俩吵了起来,刚要趁机会出手,忽然听得“当啷”的一声,门口的胖子把铁锹往石堆上边一扔,半压着声调骂道: “老六,你这犊子还真不用不服,我还真比你大一级,往河里拉石头这活儿,村长说的明明白白让我负责,你就是归我管!” “我归你管个屁!你算老几,拉石一共就咱俩人,你还得分个大小王出来,你想当官想疯了吧你!” 说着,门口这胖子被人从外边推了一下。 “滚开,赶紧装完车,我还得回家搂媳妇儿睡觉呢!你这光棍子倒不着急了!” 这话好像激怒了胖子,他“哎呦”一声骂道: “就你那媳妇儿我嫉妒?那张脸比我这44号鞋垫还长呢!” 我听到这里憋不住笑,更灵机一动,从门口侧身出来“啪”的一声,狠狠得扇了胖子一耳刮子。 胖子突然被打,彻底怒了,扯起嗓门骂道: “哎老六,你媳妇儿脸长是出名的,你还敢动手?我他妈非废了你.....” 根本不听解释,被我着一耳刮子离间后,俩人瞬间厮打成一团。 我瞄准机会,抬腿照着胖子屁股又是狠狠一脚,把他俩踹在了石头堆上。 “老六,你下脚居然他妈这么狠?好,那你就别怪我了!” .............. 见这俩胖子在石头堆上滚来滚去打的不可开交,我趁此机会赶紧闪身溜了出去。 今晚本来是要跟踪小果农的,但意外拐进了刘喜贵家被困,所幸天不亡我,派来这俩蠢货助我一臂之力。 细细想来,今晚出行还是收获良多,了解了流金河的真相,也就知道了刘喜贵的为人,眼下最重要还是得先找到胡八道他们,不然晚了,他们有生命危险! 我翻墙出去,一路小跑折返回效果农家的牛棚。 大飞正没心没肺睡的鼾声四起,把那几头黄牛吵的瞪着眼珠子发呆。我在棚顶轻声喊了他几嗓,见没反应,索性直接跳了下去。 大飞被我砸的“砸”的妈呀一声瞬间窜了起来四面环顾。见到是我,才缓了一口气,拍着心脏道: “哥们儿,你跑哪去了,那小果农早就回来了,你咋回事儿?” 我没着急说话,站在门口仔细听了一会儿,见牛棚外没有异响,这才凑他身边坐下小声解释道: “我跟丢了小果农,拐去村长家了!” 大飞闻言一愣,眯着眼睛抓了把他那离子烫的黄毛道: “那姓孙的根本就不信咱俩,你还去找他干嘛啊,不是都说好了先找我舅,救出我舅再一起去找他吗?” 听提到这茬,我摇摇头,无奈的深吸一口气骂道: “还找个屁,等把你舅他们救出来咱们得赶紧跑,这村子不能待了,丢了的镖咱们得自己找,更不用指着刘喜贵能帮上忙了!” 见大飞疑惑,我赶紧把偷偷潜入村长家,见到老乡和他金子交易,到后来发现仓房里石堆的事儿跟他大致说了一通。 大飞听完,似懂非懂,问道: “你的意思是,经过刘喜贵的手之后,那金子竟然变成石头了?” 我摇头道: “躲在仓房里的时候,我亲耳听到那俩人说要把石头运回流金河,流金河的秘密我揭开了,那河里的金子自始至终就是石头!” 大飞闻言颇感惊讶! “金子就是石头?哦,怪不得刘喜贵把石头运回河里,原来他有点石成金的法门?” 我叹了口气推了他一把。 “想什么呢,刘喜贵要是有那本事,他还在这小农村撅着?” “你忘了咱们来之前你舅跟咱说了什么,刘稀贵这个人当初是犯了啥错误才被清出古玩市场的?” 大飞听我这么一说,终于反应过来了,张大了嘴巴“哦”了一声,抬手道: “催眠?” 我点头道: “咱们看到的那条金河是假的,金子都是河卵石,全是假的!” 大飞“啧”了一声,坐直了身子。 “那不能吧,那么长一条金灿灿的大河啊,那么大的金疙瘩,那大白天的,老乡咱们那么多人,咋能同时被催眠呢?” 我叹口气道:“咱们之前在水上房被笛声催眠过,大活人从咱眼皮底下走了都看不见,咋就不能?就是不知道这一次,刘喜贵是怎么做到的!” 大飞还是不太敢相信啧声道: “刘喜贵还能有这两下子?” “你舅既然领我们来找他,肯定有深意,就是没料到,他竟然作假作上瘾了,还越做越大,整条金河出来!你想想在他发财的这个档口上,见到知道他老底的胡叔,会怎么样?” 大飞托着腮,沉思一会儿恍然大悟说道: “你的意思是,这刘喜贵是装傻,那我舅,很有可能是他故意抓起来的?!” 第一百六十章 救人 “对!”我肯定的答道。 大飞闻言扑腾就站了起来,眼睛瞪起老大,显然怒不可遏。 “妈的,这刘喜贵咋变得这么牛逼了?” 我赶紧伸手示意他压低音量,劝说道: “说这些都没用,想办法救人吧,这刘喜贵钱迷心窍,时间久了还指不定想出什么狠招来。” 大飞气的踢了一脚草垛,寻思半天摇头说: “这小子当年坏了规矩,被古玩圈里轰了出去,就跟条流浪狗是得,回家的车票钱都是我舅给买的,这还没几年,怎么就忘恩负义了呢?” “知人知面不知心,胡叔难免也有看人看走眼的时候,他当年落魄的时候是个人很憨厚得瘦子,你看看他现在胖得,这些年,一定是没少捞钱了!” “是啊,这村子这么穷,家家户户一年到头种地也赚不几个钱,八成都给他买这淘金河的门票了。他可倒好,骗人家去水沟里淘石头,农民的钱也骗,心是真黑呀!” 事情已经挑清,眼下就算救出胡八道他们一行,又得赶紧另寻去处,是寻镖,是逃跑?实在让人头疼。 “没啥别的办法了,傍晚的时候,小果农不是去打听了么,明早等他来,看看他怎么说吧!” 大飞无奈的叹了口气,挠了挠那脏乱的烫发躺下去后便一言不发了。 ........... 牛棚棚顶露着窟窿,墙壁开裂着大缝,夜晚吹起冷风来也不比那地窖强出多少。 挨了一夜总算天亮了,那小果农看来人还不错,我跟大飞还窝在草堆里没睁开眼,他就早早的端来了早饭。 两碗粥,一碟小炒菜。小果农放下饭菜,蹲在我们面前,递给我筷子问: “怎么样,我这牛棚,比你们昨晚睡得猪圈要强得多吧?” 我没回答,接过筷子后开门见山的直接问我最感兴趣的话题: “小哥,昨晚消息打听的怎么样了?” 小果农依然那副脸色,看不出个高兴失望,只顾坐在地上,用手指了指饭菜: “放心吧,我给打听到了,你们先吃饭,吃完再说!” 大飞正在打哈欠,听得小果农这话,立刻憋了回去,紧张问道: “打听着了?我舅他们被关在哪了啊?” 小果农看我俩救人心切,咧嘴解释道: “放心,被关的倒是不远,就是......” “就是啥?”我见他面露难色,问道。 “就是那关人的地方,不好救!”他说完便叹了口气。 我跟大飞对视一眼,缓缓放下了筷子。 “小哥,这人关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不好救,你说清楚点!我们一起想办法。” 小果农点头道: “人被关在村长家樱桃树下的地窖里!” 我一听村长家三个字顿时一愣。缓声问: “小哥,这消息哪来的,准吗?村长视我们眼中钉,要出手可就得一次成功,要是救错了人,连我俩也得搭进去,到时候你的果钱,可就赔不出来了!” 小果农闻言有些不高兴,白了我一眼,自信满满的说道: “我四爷是村支书,这消息是他亲口告诉我的,他跟村长走的最近,他说,就在你们被抓的当天晚上,在村子另一头,逮着了一伙人,有男有女的,还有个倔老头,这跟你们说的一样,能错吗?” 我听他这么说才放心下来,想必,那刘喜贵一定是从我和大飞口中听到了胡八道,就立刻派人去抓了。 可是仔细回忆起来,我昨晚才刚刚去了刘喜贵家,他家院子不虽然小,但着实没见着什么樱桃树啊? 我脑筋一转,接着问: “小哥,说实话,我们最开始进村的时候,我早就去村长家盯过梢,那诺大个院子空荡荡的,铺的还是水泥地,没见着什么樱桃树!” 小果农并没惊讶,闻言冷哼一声,嘟哝道: “那能让你见着么,村长虽然不去淘金子,但光卖门票,这些年可没少赚钱,你看见那三间大瓦房,那就是九牛一毛呢!” 我一听这话感觉有意思了,难道这村长家还另有乾坤? 果不其然,果农小哥略加犹豫片刻后接着说: “这事儿我本来不能乱说,但我谅你们几个经过这次教训再也不敢来了,我告诉你,村长家可不是表面那么简单,他家正房里有条老长的地道,窜过那条地道,能从后山某个地方出来,那里才是真正的村长家呢!” 大飞闻言骂了一句娘,冷笑道: “嘿,有意思了,这土财主造了个假家给村民看,自己守着金山银山住在世外桃园?” 我闻言恍然大悟,心想怪不得昨晚那俩蠢胖子敢开车进院清理仓库石头,还敢打架,原来村长根本就没住在那间房子里。 “这也是你四爷跟你讲的么?”我话音刚落,小果农连连点头。 “是,这秘密全村可没几个人知道,我是四爷从小带大的,我昨天死缠着他问,最后才跟我说的!” 虽然昨天没有跟踪小果农去什么四爷家,但是看他为人和说这些时候的言谈举止,并不像是撒谎。 我望了大飞一眼,见他也点头认同。 真是车到山前必有路,一步步落下这么个绝境,没想到让这个不起眼的小果农带来了希望。 大飞挽起袖子按捺不住激动,张罗道: “那还犹豫啥呀,今晚就去救人!” 果农“啧”了一声道: “你以为那么容易的,我四爷可说了,村长家不能随便进,容易死人!” “容易死人?”我重复一句问他: “怎么呢,那通往后山的地道里有机关陷阱吗?” 小果农脑袋像拨浪鼓一样连连摇头道: “我四爷说地道里有蛇,其他的就死活都不肯说了!” 有蛇?! 那地道空间大小还不知道,要是真遇见蛇,还是个大.麻烦。 大飞一撇嘴,倒来了股狠劲儿,咒骂道: “去他妈的,别说蛇了,就是有条龙我今晚上也去得救我舅,顺便给那忘恩负义的刘喜贵扒层皮!” 这事儿一定没那么简单,此行凶险万分,这小果农也是个实在人,我觉得没有必要连累他,劝道: “小哥,今晚上刀山火海,我俩兄弟是也一定得走一趟,你是本村人,就别去了,你放心,等我救人回来,一定还你果钱!” 小果农听了我的话也很为难,但几分钟后,深压一口气还是咬牙道: “那不行,我费了这么大劲才求我四爷说出来的消息,你们要是救完人真跑了呢?再说了,也不知道你们是好是坏,到时候见了村长,别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 我又劝了几句,见他实在坚持,也只好答应带他同行了。 我跟大飞.草草吃完了早饭,果农小哥就回去准备了,怀着忐忑的心情,足足等到下午太阳落山才把他盼回来。 他带来一个大包裹,里面装着电筒,撬棍,火机,和几瓶陈醋。 前几样还好理解,大飞扫了一眼,指着地上的醋瓶子问: “这醋是啥意思?” 小果农一边分发装备一边解释道: “蛇怕烟,怕火,怕刺激性气味,咱们出发前都往身上倒上一瓶陈醋!” 说罢,又从地上捡来三把干草,塞给我俩说: “这草也多揣点,要是身上的陈醋不管用,咱们可以把草点着了,用烟火把蛇赶走!” 见小果农想的如此周到,我跟大飞倒也省了不少事儿,又在一起吃了一顿晚饭后,见暮色四合,村路再无行人,我,大飞,还有牵着一条狼狗的小果农,终于奔着凶险的村长家出发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节 蛇头 小果农牵着狗在前边带路,大飞跟在后边,瞅了眼那条一米多长的大黑狼狗,紧皱鼻子,一脸嫌弃道: “小果农,那村长家地道里不是说有蛇么?你家这狗不怕蛇?” 小果农闻言俯下身子摸了摸狗头,小声道: “没有几条狗是不怕蛇的,特别是在地道里,我牵着它不是为了对付蛇,是看着你俩用的!” 见小果农说的这么直接,大飞“啧”了一声道: “我说你个小果农,几个钱的玩意儿,你至于这么认真嘛,再者说,想跑我俩兄弟早就跑了,你真以为你那破牛棚关的住我们啊?” “关的住关不住我不知道,但是你俩现在被我放出来,要是最后再救出你们同伙,到时候你们要是想走,我自己拦得住嘛?” 见小果农牵狼狗来是壮胆的,我心里苦笑,见大飞还想跟他争辩,推了他一把,接话道: “小哥,你说窜过村长家的地道去后山后,还会不会有人守着?” 小果农闻言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是的。 “那谁知道啊,连我四爷跟村长的交情都没去过,而且你现在瞎操那份心也没有用,想着怎么过地道吧!” 我心里琢磨不定,也没再说话了。村长家离的不远,我们走的也快,几句话的功夫,拐了几个弯后,那座宽敞的瓦房大院便出现我们眼前了。 望着那高大威严的两扇铁门,整齐划一的三间瓦房,惊得大飞瞠目结舌。 “我去,这刘喜贵家大门大院的,挺气派啊!” 我早就见识过这些,所以并没觉得奇怪,冷声道: “气派?这还只是他装石头,藏地道的仓房呢!” 小果农远向四周远眺了几眼,说道: “快点吧,这通后山的地道指不定多长呢,咱们得尽量赶在天亮前出来,不然来往的人多了,看见咱们再村长家鬼鬼祟祟被人发现,别说你们,我也完了” 现在的确不是多说话的时候,我跟大飞应承一句,马上行动起来,几下翻过围墙,把小果农和那条大狼狗顺墙沿拽了过去。 刘喜贵可能为了假扮有人住的假象,正对门的这趟房子房门虽然锁着,但窗户都敞开着没关。这也倒方便了我们,拆掉纱窗后,三人一狗毫不费力的钻了进去。 外边门院看着端庄大气,房间里面的装修别致,家具家电更是一样不缺,放着这么好的房子不住,搬去后山,要说后山没秘密,怕是连鬼都不信。 我们不敢耽搁,进了屋子后蹑手蹑脚的开着手电筒,到处找起地道。 但这刘喜贵真是玩心眼儿的一把好手,半个小时后,三个人把卧室走廊,厨房厕所,所有地方全部翻了好几遍,依旧找不到什么可以的地道口。 天色不早了,连通往后山的“门”还没看见,急得大飞一头大汗。泄气道: “小果农,你是不是听错了,那地道口真是在这屋子里?” 小果农为难的挠了挠脑袋,疑惑道: “没错啊,四爷说,那地道口就在这间房子里,这没错啊!” 他虽然笃定范围,可是这里的家具家电,能搬的地方都挪动了,前前后后找了好几遍,就差没把地面的瓷砖扒开来看了还是毫无发现。大家累的气喘吁吁,各自找了位置坐下休息。 正郁闷不解,我突然发现,小果农手里牵着的这条大狼狗好像十分烦躁,总是不安的原地转圈,现在临近后半夜了,我怕昨晚那两个胖子又来拉石头,便警惕的叫大家关掉手电,嘱咐大飞去窗口瞅瞅。 大飞听我说可能有人要来,顿时吓的不轻,一步分成两步走,缓缓的挪去窗口往外瞟看。 大家屏气凝神半晌后,大飞才放松的转过身来摇了摇头: “没人,毛都没一个!” 我松了口气,又盯着这安抚不住的狼狗想了半天,问道: “小哥,这附近也没怪响,也没人来,你家将军总转悠什么呢,你懂他意思吗?” 小果农拍了拍狼狗脑袋叹了口气: “不应该啊,我家将军平时很听话的,叫他安静,连尾巴都不会摇一下!” “你把绳子撒开,看看它什么意思!” 小果农犹豫片刻后,还是照做了,狗绳一撒手,这狼狗忽然愣了一下,而后就像是发现了肉骨头般一跳几尺高,过了几秒钟,又疯狂的吠叫起来! 夜里清净没人,这狗叫声沁人心脾,十分刺耳,我吓出一身冷汗,刚要去牵住它,“将军”忽然一躲,鼻子在地上嗅了嗅,好像发现了什么,撒了欢的往一头的厨房方向跑过去。 我跟大飞对视一眼,赶紧招呼大家跟上。 照实说,厨房也找了几遍了,就那么大个地儿。根本没有什么。 可是这只狼狗十分兴奋,犄角旮旯嗅了半天,终于停在了灶台边,不停的狂吠! 我望着灶台上的那口黑铁锅,恍然大悟,赶紧叫小果农安抚狼狗,跟大飞去搬锅! 果不其然,这大铁锅一挪位,灶台下面别有洞天,黑漆漆,无底洞般的恐怖地道终于呈现出来! 这洞口黑不见底,阴风阵阵,大飞凑近往下望了一眼,倒吸一口凉气,叹道: “妈呀,原来入口藏锅下边了.....可是,这地道黑不溜秋的,里边还有蛇,进去还能出来吗?” 灶台虽然很宽,但这黑洞地道明显是往下延伸的,看样子一定浅不了! 其实蛇在我心里算是小问题,就怕这洞里不单单是有蛇这么简单,那刘喜贵心思缜密贪腐变态,没准还养个活耗子啥的在里边,那才是真正让我怕的! “咋,不敢下去了?你舅不救了?” 大飞啧了啧嘴,做了个深呼吸,用手电往里晃了晃,一咬牙道: “亲舅,能不救嘛,我先来!”说罢,他抬腿跨过灶台,首当其冲的下了洞。 我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小果农和大狼狗断后,三人一狗,胆战心惊的顺了下去。 不进不知道,这地道里的情况可远比我想的还要糟糕,刚开始下洞,还可以弓着腰往里钻,没成想越走洞越矮,越走洞越窄! 十分几分钟后,我们已经连蹲都蹲不下了,要全部靠爬的! 大飞打着电筒气喘吁吁的爬在前边,擦了把汗,回头嘶哑着嗓子埋怨道: “这你妈的,这洞咋越往里爬越窄,要是前边再低一点,还不卡里头出不来了嘛?” 我也匍匐着身子停下来休息,越想越不对劲,没搭理大飞,回头问小果农: “小哥,你再想想,你四爷有没有说过,地道有几条之类的话?” 小果农倒没犹豫,立马回道: “就一条啊,我四爷不会撒谎的,你啥意思啊?” 我用电筒照了照四周粗糙的土壁说: “我总感觉没这么简单呢?你们想,要是通往后山的地道就这一条,那刘喜贵就得天天从这里来回爬,他那么胖,爬的过来嘛?再者,你四爷说,我们那几个朋友被关到后山了,可是这地道越走越窄,人是怎么押过去的?” 我话音刚落,大飞好像也反应过来了,“哎呦”一声应承道: “有道理啊兄弟,这不对呀,咱们都爬了十分二十分钟了,这么年轻都累的不行,这刘喜贵一把岁数了,天天洞里后山的钻洞通勤?这不科学啊?” 说完,大飞眼睛一转,压低声音用电筒晃着最后面的小果农吼道: “小果农,你四爷撒谎了,还是你撒谎了?你小子不会是心里有鬼吧?” 大飞话音刚落,我忽然闻得一股怪味,紧接着,听得一阵“嘶嘶”的杂音传来。 “闭嘴,别吵!”我赶紧叫他们别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我听到这个声音,忽然胳膊上的汗毛紧张的立了起来。 黑洞里闷热异常,我们安静的侧耳去听,一分钟,两分钟,这“嘶嘶”声是从这洞内深处传来的!而且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我头皮发麻,心里暗叫不好,赶紧大声提醒道: “有危险,快撤!” 大飞听到声音也慌了“妈呀”一声,哆嗦道: “这是啥动静啊,是不是蛇来了?” 我握紧手中的尖刀,死死的盯着洞前边的无尽黑暗,那声音速度简直太快,不等我们反应,夹杂着一阵恐怖摩擦声后,我惊恐的看见了发出声音的东西!! 这地道里的确有蛇,可是我万万没想到,这蛇不是一般的蛇,没有千条万条,只有一条蛇!! 大飞说的没错,果然是蛇!!准确的说只是个巨大的蛇头! 它的一个脑袋居然整整的把洞口塞满了!!张着血盆大嘴,吐露的蛇信子比人还要长!! 这要是被一口吞了,真的骨头都不剩!! “退!退!!”我冷汗直冒,慌张的连连向后吼道。 但是我发现,在我身后的小果农居然不为所动,回头一看,也不是他不动,而是他牵捡来的那条大狼狗,瞪着眼睛,死死的堵住了回去的路!! 第一百六十二章 迷幻地道 都知道洞里有蛇,但没想到有这么大的蛇!! 这一个蛇头就把地洞塞满了,想到它后面的巨大蛇身,我们三个人还不够它尝个味儿的吧! 地道狭窄到只能前后爬行,遇到危险根本站不起来,我卡在中间位置,往后冲着小果农大喊,后退的路却被那条狼狗堵住了。 手电光找去,那条半人高的狼狗就跟没事儿狗一样趴在地上不为所动,我急的冷汗直冒!大声冲小果农喊: “快撤,别让你的狗当挡路啊!” 小果农也急了,扭头大喊: “将军,回去!” 这狗还是很听果农话的,他话音一落,狼狗懒洋洋的伸了个腰,掉头往回走了。 见狗让了路,我和果农往后挪窜了几步,忽听得大飞在前面惊呼道: “我去,没了?!” 我扭头朝前一看,手电筒得光亮被无尽黑暗侵没,但光芒所及之处,空洞如常,哪还有刚才的恐怖蛇头? 我呼了一口冷气,尽可能的压低声音问道: “大飞,刚才前面那条大蛇呢?” 大飞看样子也吓傻了,用电筒晃了半天,才哆嗦回道: “我也不知道啊,刚才回个头的功夫,再转过来,那蛇头就没了!” 这地道就这么小,那蛇大张着嘴,血腥扑鼻,獠牙看的清清楚楚,怎么可能凭空消失了呢? 我正疑惑,大飞突然又道: “我去,这地道还有好多拐口呢?” 我往他的手电光照射的尽头一看,这窄小的地道里果然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拐口,无一例外,全部深不见底,不知道通向何处! 那刚才突然出现的大蛇,是拐进了某个洞口吗? 大飞喘着粗气,用电筒晃着我身后的小果农,不安的骂道: “小子,把我们兄弟骗这来了,不管你为了啥,今天我们活不成,你也别想走!”说着,大飞拿起手中的撬棍就要去戳他。 小果农一脸委屈道: “这村长的家的地道,我也是头一次来,宽窄高低我也不知道,我要是想骗你俩,我犯得上也跟着来吗?我,我还牵着将军呢!” 大飞哪信他这些话,眼瞅着两个人隔着我就要打起来了,我赶紧抓住大飞的撬棍,小心翼翼的劝道: “现在不是问责的时候,那大蛇要是一会折返回来,他也跑不了,我们先出去吧!” 好不容易劝熄了架,安排着大家撤退回去,但洞口直不起腰,只能一点点往后倒。 十几分钟累的满头大汗,也没挪腾出多远。正忙活着,我这脚突然踹倒了小果农,他突然不动了。 我疑惑的问:“小哥,怎么了,往后窜啊?” 小果农擦了把汗,抬头惊恐的看了我一眼,指了指后面的方向道: “不对劲,咱们来的时候有岔口吗?” 我闻言疑惑的把电筒光往后一照!突然发现,这后面的路居然也出现了不同方向的拐口!! 来的时候这地道是越走越低,我们三个爬行的距离并不远,我敢肯定,并没有遇见什么岔路。 大飞也歪着脖子回头瞅了一眼,诧异的问我道: “兄弟,我记得来的时候没这么多选择啊?我记错了?” 我们本应该离洞口很近才对,不知道为什么,这里通风变得越来越差,越来越闷。 我擦了把额头的热汗,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思考一会后,说道: “先别慌,不管这地道是不是通往后山的,它的存在一定是刘喜贵设计的,来的时候我清楚记得没有路口,现在出现了,我猜咱们被障眼了!” “啊?”大飞蹭的一脸淤泥十分狼狈,听了我的话,脸色发白。 “这地洞里狗屁没有,怎么就被障眼了呢?” 在我说出推测的时候尤其注意了小果农的表情,但见他一脸本真,好像没有变化。 “那怎么办,这后面的地洞七拐八弯的,咱们要挨个试试么?” 小果农没了主意,用脚蹬了蹬后面的洞口,见都是空心的,疑惑道: “我听不懂你们说什么,但为了几棵果树,几个果钱,要把命搭这里我可不干!” 说着,他也不等我安排,自顾自的招呼狼狗随便挑了一个地洞,退了进去。 我虽然猜出大概,但并没有什么好的对策,见劝告无效,也只好召唤大飞跟了上去。 就这样在地洞里像老鼠般爬来爬去,让我担心的事情发生了,这地洞越爬越深,越爬越乱,无数的分支拐口应接不暇。 我们三个气喘吁吁的蠕动了半个来小时,依旧没有退回到来时的宽阔空间里。 三个人精疲力竭的趴着休息,洞里越来越热,空气越来越匮乏,好像再不找到正确的出路,连呼吸都会成了问题。 大飞情绪几近崩溃,仰着身子大口喘气。 “兄弟,我想过很多死法,找妞浪死,丢镖被杀死,吃饭噎死,喝水呛死,就是没想过,有一天会跟只耗子一样,在洞里被活生生憋死!你说,你说咱们是不是...呼...” 到最后几句,大飞已经喘的说不出来话了。 见小果农也造的狼狈不堪,我终于打消了对他的怀疑,还是问道: “小哥,你那个四爷,就说地道里有蛇,没说别的吗?” 小果农学着狼狗的样子,吐着舌头,小声回道: “没有,四爷跟我说的,我都和你学了,他就告诉我,这里不能来,要死人的!” 我用电筒不停的前后左右找着逃生法门,可是实在让我想不通,这刘喜贵是怎么做到人不在的情况下把我们障眼的呢? 思忖间,糟糕的事情又来了,我再次听到了刚进地道时候的可怕“嘶嘶”声。 那条大蛇又出现了吗? 我不敢说话,拽了大飞裤脚一下,悄悄的给小果农比划手势,示意他后退。 但这声音从地洞深处越穿越快,不多时候,听得大飞骂了一声娘。 顺声看去,果不其然,那条把洞口塞得满满的恐怖大蛇头,居然又出现了!! 三个人前后趴着,想逃走是来不及了,眼瞅着那巨大的蛇信子就要伸过来了,在大飞和小果农撕心裂肺的吼叫声中,我忽然瞥见,那条大狼狗居然依旧气定神闲的蹲着卖呆。 我愣了一下,顿时反应过来,大声朝大飞吼道: “别怕,这蛇是假的!” 第一百六十三章 救人 大飞在前头吓的扑腾的正厉害,听我这声嘶喊突然一愣。 “假的?” 待他扭过头再去看的时候,前边已经空无一片。还哪有什么大蛇了? 大飞吐了一口长气,打直手电筒仔细的往前照了照。 “蛇呢?又钻进岔洞去了吧?” 我笃定道: “假的,一定没有什么蛇!” 大飞似乎不信,眨了眨眼睛,又用手电往前边的岔洞逐个扫了一眼。 “不会吧,亲眼见那蛇信子都吐出来了,还有那血腥味,你们没闻着么?” 小果农哪见过这场面,早就吓的脸色煞白,哆嗦着附和道: “闻...我闻见了,咱们赶紧走吧,咱们三都不够这条大蛇一顿的!” 说罢赶忙蹭着身子往后撤,我回头拉住他,指着他身后蹲坐的大狼狗解释道: “你听我说,刚才那蛇头半米多宽,蛇信子伸出来能有一人来长,这么恐怖的东西,谁见了不会害怕,但你看你这条狗?” 顺着我手指方向,大飞和小果农艰难的扭过头去,那将军依旧安然的蹲坐在原地,见我们都回头看它,还高兴的“汪”了一声,似乎心情大好。 大飞失望的“啧”了一声道: “这能说明什么啥,这傻狗一条...” “你才是傻狗呢!”不等大飞说完,小果农闻言气愤的回怼道。 “我家将军聪明着呢,遇见危险特别护主!不过....它刚才确实反常,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问题就在这,将军再聪明也是条狗,咱们三一个挨一个,在前头连喊带叫,它哪有不吠不跑不动得道理,加上来时候明明很简单得一条直道,现在凭空多出来这么多岔口,我想咱们跟在淘金河一样,应该是被算计了!” 我怕小果农听不懂,故意说的简单一些。 大飞听完挠了挠脑袋,看了眼跟在最后的狼狗叹道: “有道理,我记得咱俩被关在牛棚得时候,有个风吹草动它都得叫半天,这会儿怎么跟个没事儿狗似的?” 我跟大飞知道刘喜贵的手段,小果农并不了解,他听了个七七八八,还是相信眼见为实,拽着狗绳子后退道: “听不懂你俩在说啥胡话,将军不动,也许是它在后头没看见蛇,我四爷说的不差,这村长家的地道不是能随便进的,那么大的蛇头,我这辈子都没见过,果钱我不要了,咱们快回去!” 见小果农害怕要走,我赶紧制止道: “小哥你不用怕,刚才那蛇头确实是假的,咱们要是没有将军,我也不敢往前走,但现在不一样,将军跟咱门看到的不一样,她能带路,这地道咱们一定过的去!” 大飞闻言一咧嘴: “兄弟你啥意思,刚才不是分析这地道不对劲想退出去吗,怎么这会儿,你又想往前爬了?” 我点头道: “这地道里要是没这条假蛇,也许真是个幌子,但现在不同,刘喜贵在这地道里动手脚做假象,就是想让人知难而退,把人吓走!这就说明地道那头不是死胡同!” 见小果农还在犹豫,我把心一横,劝小果农道: “这样,咱们三个换下位置,我在最前头,一会等那条大蛇出现,让他先吃我,要是我没事儿,你就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不给他思考的机会,我跟大飞使个眼色,开始跟他调换了位置,爬在了最前头。 “你们和我保持距离!”嘱咐完,我打着手电,继续往前爬行。 大飞自然是相信我的,安慰小果农几句后,赶紧召唤他跟上。 三个人在狭隘的地道里继续爬,十几分钟后,我爬的四肢酸痛满头大汗,正在纳闷不见蛇头的时候,忽然间,地洞深传来一阵凉风!! 闷热的空气瞬间起了变化,头顶的汗珠滑落的时候,我模糊间看到了前方不远处有个巨大的东西迎面冲了过来。 “来了,又来了!!妈呀!” 身后传来小果农撕心裂肺的吼叫,虽然心里笃定这蛇是不存在的,但眼前的画面实在太过逼真,以至于心脏止不住的一阵狂跳,我努力压制恐惧,向后大吼一声: “你们俩看清楚,别眨眼!”一边嘶吼,我一边加快速度往前爬。 终于,那条大蛇转瞬即到,张开了血盆大嘴,向我吞了过来!! 我非得没有后退,在迎面而来的血腥恶臭中,索性闭上眼睛后腿一蹬,猛扑了上去!! .......................... 结果跟我料想的一样,我并没有身首异处,也没有置身蛇腹之中。 空气依旧闷热,我脸贴着地面,吃了一口的泥土。听见身后的大飞惊呼道: “我去,这下看清了,那蛇头不是钻岔洞里去了,是凭空消失的!” 我抬起头来呸了几口,见得眼前没有什么巨蛇,只有一只小拇指长的蚯蚓在地上不停蠕动。我深吸一口气,扭头朝着后面目瞪口呆的小果农喊: “小哥,怎么样,这次你信我了吧,根本就没什么蛇不蛇的,是我们眼花了!” 小果农面如土色的咽了口唾沫,难以置信的表情写在了脸上: “妈呦,我长这么大,头一次遇见这种邪乎事儿,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这段地洞实在闷热,不能久待,我喘了几口气后,解释道: “小哥,我们是好人,也绝对不会差你那两个果钱,现在能把将军借给我了吧,让它在前头带路,咱们一会就能走出去!” 小果农还在犹豫,大飞忍不住骂了两句,他这才极不情愿的把狗绳子交到我手上。 有了将军带路,我们接下来的爬行就变的十分顺利,但不可避免的,没过十几分钟,就会冒出来一条同样的大蛇堵住去路,将军气定神闲的往前踱步,我招呼大家闭上眼睛跟着跟狗往前爬。 没多时候,那地洞竟然逐渐宽阔起来。到最后,终于可以站直身子了。 沿着地道又行了十几分钟,见到一堆杂草封住去路,穿过草门,眼前豁然开阔!! 傍着夜晚天空的无数星辉,我瞧见了此生最让人难以置信的一幕!! 在不远处的半山腰空地上,赫然耸立着一座三层高的精致别墅!! 这小别墅四面玻璃窗,红砖绿瓦,高墙大门,泳池露台一应俱全,还未走近,离老远便能感受到那份奢华大气!! 我们三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愣了半晌,还是大飞打破了平静,吐了一口骂道: “这刘喜贵不得了啊,他妈的在后山盖个独栋别墅?他小小一个村长,连骗加贪,还发大财了!” 我不敢松懈,警惕的打量四周,招呼道: “这说不准还有没有陷阱机关的,咱们别愣着,赶紧找人!” 大飞还在不由得摇头感叹。无奈道: “这村长家算是找到了,可是地窖在哪咱不知道啊,这诺大得后山,上哪找去,这要是挖在别墅院里,咱们今晚还进不去呢!” 小果农这时也终于缓过来神儿,说道: “我看村长家这条件,屋子里一定有冰箱,地窖不一定是挖在院子里!看我的!” 说罢,他蹲下身子,趴在将军耳边小声嘟哝了几句。那条大狼狗就像是能听懂一样,赶紧埋下脑袋,在地面上嗅了起来。 我担心村长家附近有人巡逻看守,赶紧招呼大家隐蔽起来,远远得盯着将军。 大飞见状莫名其妙得问: “又不知道我们那伙人得气味,让它瞎闻什么呢?” 小果农得意道: “闻冷气,我家将军经常下地窖玩,全村的地窖它都能找到,让它试试!” 在地道里耽搁太久,我看了眼时间,眼瞅着天就要亮了,到时候村长家大门一开,我们是回不去,进不来,别说救人,自己都得栽里。 心里正在捉急,又过十几分钟,忽然见得将军在别墅后墙角位置停下来原地转圈,最后“汪汪”吠叫了两声。 找到了?? 我们赶紧兴奋的窜了出去,将军脚下的位置覆盖着一层掩人耳目的杂草,拨开草皮,露出一片厚重的铁皮,看样子还真是一处地窖口!! 闲话不多说,我门三个赶紧各找位置,一齐掀开了窖口的铁皮,铁皮下透出一股凉气。 “舅!”大飞打着手电筒往里一照,欣喜瞬间变成了惊吓。 这地窖里关着不少人,的确如小果农四爷说的那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但万万没想到,却不是我们要找的胡八道,猎七狼和木秦他们!! 而是,我们的竞争对手,许久未见的,燕老三,老秦,和丑橘三人!! 第一百六十四章 流金河真相 历经艰难险阻,满怀希望的找到刘喜贵家地窖,没想到事与愿违! 看到地窖里燕老三,老秦和丑橘三人的面庞,我和大飞震惊的如遭雷击! “燕老三?你怎么在这儿呢?” 燕老三还是先前那副模样,披头散发邋里邋遢,此时正抱着两腿,缩成一团。一见是我,也表现得十分震惊。 “哎呦,千亿,快,快给老子拉上去!” 小果农见我们窖里窖外得对话有些生分,疑惑的问我: “什么意思?他们不是你要找的人吗?” 我不好跟他长篇解释,摇头道: “搞错了,这几个不是跟我们一伙的!” 小果农闻言一愣“啧”了一声道: “那我不管,我给你们打听的明明白白,是你们自己说一定是自己人的!忙我也帮了,这果钱你们必须给!” 大飞见地窖里不是胡八道一行,更是大失所望,蹲在窖口叹道: “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你们几个也被关这了!兄弟,既然不是我舅他们,咱们赶紧走吧!”说罢,伸手救要掀铁皮把窖口重新盖上! 燕老三见状急了,赶忙哀求道: “等会儿,别看这小破村子很普通,里面学问可大了,拉我们出去,我给你找胡八道!” 大飞闻言朝地窖里“呸”了一口。 “你帮我们找?上次押镖你们偷偷溜走,害的我们差点丢了命呢?还有这一次,那高速路上的事故,是不是你做的套?” 燕老三倒敢做敢当,站起身子往手掌里哈了口气,搓了搓手道: “是我下套怎么了,小子,你跟我翻老账是吧?好,咱们就说上一趟镖,我们几个在路上走的好好的呢,忽然就下起了大雨冰雹,那天上的几朵黑云彩追着我们跑,专门砸我们几个,我燕老三可不傻,别说这事儿跟你们没关系!” 我乍听起来莫名其妙,半晌忽然回忆起来,当时在湖边村的周乌鸦,他有个百说百灵的乌鸦嘴,我们几个特意叫他诅咒燕老三,没想到成真了!可是这燕老三怎么知道的呢? 大飞可能忘了这茬,摆出一副死不认账的模样。 “你人品不好冰雹追着你砸,赖到我们头上?我舅我自己能救,用不着你!” 燕老三双手叉腰,仰首挺胸道: “嘿,别说我燕老三瞧不起你,你想想,我和胡八道那是什么人啊,那是刀尖上舔血,狼群里抢肉的角色,连我们俩都着了刘喜贵的道,凭你们的本事,能成事儿?” 虽然不好听,但中肯的讲,燕老三这句话确实有几分道理,论江湖经验,尔虞我诈,这两个老狐狸,那是人尖儿! “凭什么信你?”我问道。 燕老三嘴角挂着狞笑,缓缓说道: “你以为我来这穷乡僻壤的破地方干嘛,我就是来找胡八道的!老子的镖还在他手上呢!而且,我知道胡八道现在被关在哪了!” “你知道他们在哪?”我跟大飞对望一眼,十分震惊。 这个燕老三从头发丝到脚趾甲全是满满的阴谋算计,我和大飞十个也顶不上,但仔细想来,他现在的目的确实跟我们一致。 我记得丢了镖之后,和胡八道分开过一段,再见到他的时候,他手里多了个盒子,亲口说是把燕老三的镖掠过来了! 现在找镖是其次,最主要还是救人,这村子真真假假,地窖成百上千,凭我们的能力短时间内找到胡八道确实太难了。有燕老三和老秦这两个人精得协助,不失一个好办法。 想及此处,我看了眼地窖里的其他两人,老秦躲在一边不停的低头咳嗽,丑橘抱着肩膀可怜巴巴的盯着我看。 别人可以不救,丑橘虽然跟着燕老三,但一直以来对我很照顾,我思前想后,朝大飞点了点头。 大飞一向听我话,见我同意拉他们上来,朝着燕老三警告道: “燕老三,我拉你们上来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一点,等找到我舅他们,你们几个得走我们后边!” 燕老三闻言哈哈笑道: “好好好,你放心,等找到胡八道,我让你们先走!” 该说的都说清楚了,大飞我们三个找来一根长棍,费了好大劲才把燕老三,老秦和丑橘三人从这大地窖里拽了上来。 看样子他们在地窖里也被关了好几天了,眉毛鬓角都结了寒霜,十分滑稽。 见燕老三上来后大飞迫不及待的问胡八道人在哪里。燕老三用下巴朝前一挑: “这小别墅里呢!” 竟然没关在地窖?我心里正在疑惑,大飞救人心切,挽起袖子就往前走: “现在咱人也不少,我看就直接冲进去,顺便把那刘喜贵死胖子也给按了!” 燕老三一把拉住他,劝道: “现在还去不得,我就是不听老秦劝告,才被逮了关进地窖的!” 我看了眼老秦,问: “楼里有什么,人很多吗?” 燕老三摇头道: “这楼里眼花缭乱,机关重重的,真人没见着一个,假人他娘的到处都是!” “假人?” 大飞没听懂,我却反映过来。 “应该是被催眠产生的幻觉吧?” 一直没出声的老秦超前走了一步,操持着沙哑的嗓子开口道: “不是催眠,是一种特殊的瘴气! 老秦这个人我虽然接触不多,但知道他城府很深,还有一点特别让我佩服,见识特别广!记得跟燕老三假押镖那趟,就是老秦识破了神婆的诡计。 “瘴气是什么东西?” “特殊植物产生的一种毒气,人吸食后,产生幻觉,这跟催眠不一样!” 吸食毒气产生幻觉,老秦说到这,我终于恍然大悟!! 我也一直纳闷,照实说,靠催眠让人眼产生假象,那终究得有人在场操控才行,怎么四下无人的时候,我们也会着了魔呢! 我想起在刚来的地洞里遇见大蛇之前,闻到了一股奇怪的香气,再往前想,在去那淘金河淘金子的时候,要经过一条栽满鲜花的小道! 还有那堆满石子的仓库.... 原来是这样!!靠鲜花释放瘴气,让人产生幻觉,才会出现那金灿灿的流金大河!! 全顺下来了!让全村的百姓拿出积蓄,骗大家去淘金子,刘喜贵发财的秘密,龌龊到让人发指! “老秦,那你知道怎么破这花香瘴气吗?” 老秦摇头道: “瘴气种类很多,我还不知道他用的是哪一种,得需要点时间!” 听老秦这么说,眼下这豪华别墅,还真进不得! “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吧!”燕老三说着,转头注意到了牵着狼狗的小果农。 “这小哥应该是当地人吧?” 在刘喜贵的家门口,不是多说的地方,老秦研究瘴气需要时间,必须得有个安全的地方落脚,我商量小果农道: “小哥,这几个人虽然不是我们要找的,但也都认识,你看这样行么,你让我们暂且住你家,到时候找到人,赔你双倍果钱!” 小果农挨个打量燕老三一行,撅起嘴叹道: “你这朋友都是些什么人,咋长的一个比一个怪!都不像好人啊!” “咳,住我房子肯定不行,要实在想去我家的话,那就跟你俩住牛棚吧,牛棚宽敞!” “行,只要能给口吃的,俺住哪都行!”燕老三为人粗犷,自然不挑剔住处,随口答应下来。 一切商定好,我们不敢耽搁,原路返回,钻地洞的时候让小果农的将军带路,尽管那条大蛇再次出现了,但心里再无波澜,只用了十几分钟,就顺里的钻出地洞了! 后半夜万籁俱静,村路上只有我们几个。小果农牵狗走在前边,走着走着,燕老三神神秘秘的伸手碰了碰我的胳膊,示意我走慢点。 等跟其他人拉开距离后,他贴近我指了指前边的大飞小声道: “跟你这兄弟谈过吗?他消失那段时间去哪了?” 我低头看了眼大飞的断指,默不作声。 燕老三见我没有跟他说话的意思,冷笑一声低语道: “你这个兄弟呀,秘密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