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女翻身记 卷二》


 v第01章[02.01]

    【正文开始】


    柳叶微红着脸，小心翼翼地从竹管中取出纸条，小小的一张纸上，工工整整的写着几个字「一切安好，勿念；好好吃饭，等我。」


    「切，等你，等你做啥。」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柳叶小心地叠好纸条，把信收起，却是不想回信，支着脑袋发起呆来。


    这段时间，自己好好的梳理了一下自己跟司徒昊之间的关系，无奈地发现，自己这个颜控，在见到司徒昊的第一眼开始就已经注定逃不开了，从一开始的只想调戏一下过过瘾，到后来的不满他背后给予的帮忙。其实那个时候自己就已经心动了吧？因为心动，才更加在意自己在两人中的地位，才会无视他的好意，一分一厘都要跟他算清楚，企图以此来证明自己与他是平等的。再后来，会因他的出现而欣喜，会因他的离开而悲伤，会跟他撒娇闹脾气……自己的心思自己知道，自己是喜欢司徒昊的。只是，这份感情，到底值不值得自己去为之付出努力。若他只是普通富贵人家，自己还可以去争取一下，可他偏偏是王爷，是当今圣上的幼子，不说夺嫡的惨烈，只说日后王府后院的那些女人，自己就无法接受。


    哎～柳叶长长地叹口气，决定不再去想这个问题，既然无解，那就不解吧，时间会证明一切，也会淡化一切。


    这天，柳叶正在计算家里的账目，春花来了，柳叶丢下账本就去迎了出去。两人在大厅门口碰到，春花俏生生地站在那里，穿了一件深兰色织锦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一条白色织锦腰带松松地绑在腰间，肚子微微突起，一个穿玫红衣衫的小姑娘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


    柳叶眼睛一亮，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春花姐，你这是……又有了？」见春花腼腆地点点头，柳叶立马上前一步，扶住春花笑道：「都有身孕了，怎么还跑出来？万一有个什么差错，姐夫还不得打杀到我们家来啊。」


    春花借着两人的搀扶，稳稳地来到椅子边，坐下后才道：「已经快五个月了，不碍事的。这不又好久没见了你吗，听说你被封了乡君，我当时就想来见你，可惜被婆婆拘着出不了门。」


    「就该拘着，不该放你出来的，刚才一路上，马车颠一下，我的心就跟着颠一下，差点没跳出来。」玫红衣衫的小姑娘冲着春花皱皱鼻子。


    「还不是你自己要跟着来的。」春花轻拍了下小姑娘的手，转头对柳叶说道：「叶儿，这是我家小姑子，伊秀。听说我要来见你，巴巴的跟着来了。」


    玫红衣衫的小姑娘甜甜地喊了声：「叶儿姐姐。」


    「伊秀妹妹。」柳叶也冲小姑娘笑了笑。


    这时桃芝送了茶水和点心过来，几人坐下来，喝了几口茶，伊秀就坐不住了，屁股扭来扭去的。春花看着好笑，冲她说道：「你不是说要看桃花吗？还不快去，再过几天可就没有了。」


    「桃芝，带着伊秀妹妹四处逛逛去，注意安全。」柳叶吩咐一旁的桃芝。


    「那，那我可去了啊，小嫂子，你一个人没问题吧？」伊秀小姑娘有些犹豫不决，想去看桃花，又想着临出门前老娘的交代，要她照顾好小嫂子。


    「去吧去吧，正好我也好跟你叶儿姐姐说说话。」春花挥手赶人，伊秀才乐颠颠地跟着桃芝出去玩了。


    「春花姐，这次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柳叶见厅里只有她们两人，开口问道。


    春花笑了笑道：「来看看我们的慧敏乡君啊。顺便来跟你讨个主意。」


    柳叶关切地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呶，就是你给我的那套制面机的图纸，我嫁过去就生了妍姐儿，一直没得空弄，后来还是公公托关系找了匠人打制出来了，还别说，挺好使的，现在作坊的产量翻了好几倍。」


    「那不是挺好，赚了钱正好可以给我们小宝宝买好吃的。」柳叶边说边还伸手摸了摸春花的肚子。


    「你呀，公公认识几个外省的客商，想把挂面卖到其他地方去。特别是那个五彩面，公公让我问问你，是不是可以改个名字，叫乡君面，想借你的名头做生意呢。」春花也不客气，直接把来意说了。


    「啊？我也有名头可以让人借来用了啊？」柳叶很是惊讶，哈哈大笑起来，「用吧用吧，只要不是违法犯忌的事，随便你用。」


    「叶子，跟你说正经的呢，别闹。」春花没好气地拍了柳叶一下。


    柳叶止住笑，认真地道：「我说的是真话啊，你是我春花姐，又不是别人，在我家最困难的时候，是你们一直帮助着我家，这个情，我一直记着呢。」


    「该是我谢谢你才对，要不是有你的那些主意，赵家不可能有现在的好日子，我也不可能嫁得那么好。」春花拉着柳叶的手，真诚地道。


    「好了好了，我们就别在这里感谢来感谢去的了。改名的事，我同意了。」


    「好，呶，这是作坊三成的股份，你收好了。」春花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契约交给柳叶。


    柳叶连忙推迟，「这是干嘛，春花姐，你这不是埋汰人嘛，我不要。」


    「瞎说什么呢，你若不要，那我也不开作坊了，砸了机器，把图纸和五彩面的制法都还给你。」


    「不要不要，图纸和制法都是给你添妆的，是你的嫁妆。」柳叶连连摆手。


    「当真不要？」春花把契纸往桌上一放，「你若是不要，那赶明儿可就是我公公亲自来送了，到时候就不是三成，而是五成了。公公让我拿五成股份给你的，我私下里扣了两成，你若是不收，我办事不力又私贪股份，可就没法做人了。」


    「你哄我呢，信你才怪。」柳叶做着鬼脸，还是不肯收。


    「叶儿，收下吧，我们借了你的名，生意会好做许多。面条的知名度会提高，客户会增多，最主要的是，会少很多麻烦，地痞流氓，官差的例份，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收下这契纸，我们才能安安心心地做生意不是？」春花又把契纸往柳叶那边推了推。


    「这……好吧，我收下了」柳叶把契纸收起，娇嗔道：「这下，你可安心了？」


    「本来如此，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做生意，最怕利益纠纷，再好的关系也会因为利益分配不明而消散。这还是你教我的呢。」

 v第02章[02.01]

    信鸽飞来了一只又一只，柳叶却是一封信都没回，她还是下不定决心，把自己缩进了乌龟壳里装傻。


    这天，玄十一拉着一大箱子东西来了，柳叶不禁心疼这小伙子三秒钟，咋长途跑腿的苦差都是他的。


    柳叶坐在院中的葡萄架下，晒着五月里暖洋洋地太阳，把十一带回来的箱子打开，里面是一幅幅画轴，整整三十一幅。其中三十幅画的是司徒昊在回京途中的所见所闻，有巍峨的群山，有涛涛的江水，有小桥流水人家，有热闹喧嚣的市集……从双福村柳家院落到京城巍峨的城门，每天一幅，全是司徒昊亲笔所画，有的精雕细琢，有的寥寥几笔，看着这些画，就好似自己也跟着司徒昊走了一路似的。


    最后一副，却是司徒昊的自画图，月光皎皎照树阴，白衣郎君倚楼台。画上还赋了一句诗「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初看到这幅画的时候，柳叶的心就漏跳了一拍。一遍遍地问自己，明明喜欢了，为什么不肯面对，还没争取就想着逃避？


    几天后，柳叶放回了第一只信鸽，信上只有一个字——您。


    之后，柳叶便召集了大家，说了自己要上京城的决定。老胡、芸娘很是开心，不用吩咐就积极地做起了去京城的准备；玄十一直接就说自己不走了，等着跟柳叶一起回京，一路上也好护卫安全。


    柳氏有些犹疑，总是担心个不停，一会儿问到了京城如何生计，一会儿问北方的天气冷不冷，会不会水土不服。更担心女儿一门心思地去找司徒昊，万一司徒昊负了她该如何收场。柳叶坦言，对这段感情，自己终究是不甘心，想要试一试，即便最终伤痕累累，起码日后不会后悔。


    柳晟睿却是叫嚷着自己也要去京城，柳叶也说京城有更好的私塾学堂，柳氏实在是放心不下女儿，于是决定全家出行，去京都。


    关于家中产业的处置，柳叶是想通通卖掉的，带足了银钱，才好在京都站稳脚跟。柳氏却不同意，散财容易立业难，她主张留下。其实她还有一点顾虑没说出来，万一柳叶感情受挫，或者不能在京师站稳脚跟，双福村也是一条退路。柳叶无法，最后决定留着产业不动，请人管理。


    几个店铺，都是跟赵六、柳怀仁三家合开的，这些不用柳叶操心，坐拿分红就行。至于蛋糕铺子，直接关了，柳叶打算到京城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司徒昊帮忙弄牛奶，她好丰富蛋糕品种，重开铺子。


    家里的长工也都召集起来问话，选了两个人，赵大力和李有为，签了死契，一人负责管理果园和竹林，一人负责管理田地。两人很爽快地答应了，好歹也是乡君家的管事，总比自己辛苦做长工强，起码不用担心家里人忍冻受饿。其他长工柳叶就不在理会，直接交给了新上任的赵李两位管事处理。


    五月二十三，宜出行。出发的日子早在几天前就飞鸽传书给司徒昊了。两辆马车，老胡和玄十一一人驾驶一辆，一行人挤得满满当当地，只带着细软就上了路。好在天气转热，冬衣之类的笨重物品全都托给了前往京城的商队，到了京城自然有人去取。至于到京城后的住处，柳叶刻意忽略了，她想看看司徒昊会怎么做。


    柳叶不打算走水路，她想多走些地方，一来了解各地的风俗，开阔眼界；二来也想着收集些各地的新奇种子和种植技巧，自己是因农事才得了个乡君的封号，农业这个立身之本万万不能丢。


    才出青州府，柳家的马车就被人拦下了。望着眼前胡子拉碴，一脸疲惫之色的司徒昊，柳叶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也不顾是否有外人在，小跑着冲进了司徒昊的怀里。柳氏赶紧伸手捂住了柳晟睿的眼睛，大家伙没事人似的嘻嘻哈哈地四下散开去，把空间留给了抱在一起的两人。


    司徒昊轻轻拍着柳叶的背，柔声道：「这是怎么了？咋还哭上了？」


    柳叶擤了擤鼻子，瓮声说道：「感动一下不行啊？」


    「好了好了，都哭丑了，难看死了。」司徒昊掏出手帕替柳叶擦拭。


    「你才难看呢，胡子拉碴的，还扎人。」柳叶推开司徒昊，两人四目相对，一起笑出声来。


    待情绪稳定了，柳叶才开口问道：「你怎么过来了？我记得我送出去的信才没几天功夫啊。」


    「自从收到你第一封信后，我就快马赶来了。这可是你第一次跟我表白心意，我怎能不赶来与你相见。」司徒昊望着柳叶，眼中深情款款。


    「啊？你看懂了？」


    「当然，您，心上有你。叶儿，收到信的时候，我别提多高兴了，感觉自己拥有了全世界。只想着早日见到你，要不是玄十一提前通知我，差点就跟你们错过了。」司徒昊又一次怀抱着柳叶，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


    两人腻歪了好一会儿，众人才继续上路，在前方镇子上找了家客栈住下修整。司徒昊不禁埋怨柳叶，堂堂乡君出行，竟然只带了两辆马车几个人，难道不知道可以知会府衙依照乡君的仪制安排人员车马的吗？


    柳叶吐吐舌，老实地回到：「不知道还有这种操作啊，而且，我是去京城追男人的，可不想搞得人尽皆知。」


    一句「追男人」把司徒昊哄得没了半点脾气，堂堂王爷，鞍前马后地伺候人。又特意买了两辆马车，由他带来的人驾车，众人才不用再挤在一起，有了活动空间。


    有了司徒昊的陪伴，行程变得更加缓慢，一路游山玩水。今天为了去爬座名山而特意绕路，明天为了看江边日出而故意停留。一个月的路程，硬是走成了三个月。


    不过也不是一无所获，除了风景，还有满满一车的各地特产和新奇小物件，最最重要的是，柳叶收集了不少水稻种子。一袋袋的装好，袋子上贴着标签，标明水稻品种和产地等信息，乌早禾、女儿红禾、青稿糯、龙爪糯……整整十二袋。


    在柳叶一行人悠闲自得的时候，京都却是炸开了锅，因为不食人间烟火的顺王爷铁树开花，被个村姑得了手，竟然连宫中的中秋夜宴都没有参加。


    「喂，你听说了吗？顺王爷被人掠走了，就在王府里被掠走的，已经好几个月了，消息全无，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什么呀，王爷是被女妖勾了魂了，回不来了。」


    「呸呸呸，敢咒我们家小十六，看打。」这是顺王爷的粉丝。


    「什么你们家的，王爷是我们的！」这是顺王爷的另一个铁粉。


    「切，一群花痴，王爷早就有爱慕的女子了，这次就是千里追妻去了。你们啊，就死了这条心吧。」某单身狗如是说。


    「真的？嗳，快说说，是什么样的女子啊，让我们谪仙样的顺王爷落了凡尘？是不是比京城第一美女莫三小姐还要漂亮？」风流男对那女子更有兴趣。


    「切，一个乡下村姑，会种几亩地就想染指我们的小十六，等她来了京城，看我不收拾了她去。」这是顺王爷的爱慕者。


    「什么乡下村姑，人家姑娘可是圣上亲封的慧敏乡君，顺王这次就是特意去接人家姑娘的，据说已经到了四方镇了，不日就要进城了。无知之人，等见了慧敏乡君，你可还得给人家行礼呢，还想收拾她？也不怕给自己招祸。」

 v第03章[02.01]

    「真的？那不是不用一日的路程就能进京了？哎呀，我怎么莫名期待呢。不行不行，我已经有蝶妹妹了，怎么可以对别的女子有好奇心呢，要检讨。」某书生赶紧自我反省。


    「嗳，你们说，那女子要真来了京城，圣上会给他们赐婚吗？」八卦男好奇心起。


    「想得美，凭她也配？做个侍妾都嫌埋汰，还想被赐婚？痴人说梦。」某女咬牙切齿。


    「她不配，难道你配不成？哈哈」


    「滚滚滚……」


    「……」


    四方镇，京师城外最大的交通枢纽。过了这里，坐着轻便马车，不出两个时辰就能看到京城城门。柳叶一行人是申时左右到的四方镇，顺王府的人早就在镇上最大的星罗客栈订下了一整个小院，柳叶一行人便在这里休整歇息。


    用过饭食，司徒昊便回了自己房间，刚看完属下送来的书信，房门便被敲响了。随手把书信放入抽屉，抬头便看到柳叶探头探脑地看进来。


    「进来，趴在门上像个什么样子，也不怕别人看到了笑话。」司徒昊没好气地说道。


    「嘿嘿，忙什么呢？没打扰到你吧？」柳叶背着手，几步来到桌边，屁股一抬，就坐在了桌子上。


    「你啊，明天就要进城了，还没个正行。」司徒昊起身来到柳叶对面，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


    「哎呀，明天就要进城了啊。」柳叶歪着头，眼中眸光闪动，「小哥哥，你说，到了京城，我们住哪呀？」


    司徒昊紧挨着柳叶坐下，笑道：「我在宣平坊有座别苑，少有人知道，我已经让人过户给你了，等到了京城，你们就住在那里。那边虽不是权贵聚集地，住得却都是些耕读传家的清贵人家。」


    「可是，我只想住在小哥哥的心里啊。」柳叶用手指指司徒昊的胸口，调皮得说道。


    司徒昊一把抱起柳叶放在自己腿上，无奈地道：「你个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什么话都敢说出口，也不害臊。」


    柳叶顺势抱住了司徒昊的腰，撒娇道：「那小哥哥喜不喜欢？」


    司徒昊在柳叶额头上落下轻轻的一吻，道：「不许对别人如此，知道吗？」


    「我只对小哥哥你没规矩。」柳叶把头拱进司徒昊的怀里乱磨蹭。两人腻歪了一会儿，柳叶才坐直身子，双手捧着司徒昊的脸说道：


    「马上就要进京城了，我知道，京城里肯定会有很多你的爱慕者，你也会有很多你的不得已。我不会要求你承若我什么，既然已经认定了你，那我就会努力地经营这份感情。撒娇卖萌也好，妩媚下流也罢，我会尽全力把你吸引在我的身边，让你再没有兴致去看其他女子。」


    「有你一个磨人精就足够了。」司徒昊拉着柳叶的手放在自己腰上，自己也双手怀住柳叶，四目相对，司徒昊沙哑着声音道：「柳叶，你记住了，这辈子，我司徒昊只爱你一个女人，也只会娶你一个。」


    「……恩……」


    柳叶只觉得眼前的脸越放越大，到最后自己只看到司徒昊那红润的性感嘴唇，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凑了上去……两唇相触，柳叶只觉得全身酥麻，蓦地瞪大了眼睛，然后她就做了件让她羞愤欲死的事，她竟然一口咬在司徒昊的嘴唇上，趁着他吃痛的当口，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


    司徒昊望着晃动的房门，无奈地笑了。这丫头，嘴上花花，实际行动却无，每次点完火就跑。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得尽快向父皇请旨赐婚才是。司徒昊摸摸自己被咬伤的嘴唇，真够狠的，都出血了，不过，味道不错，柔柔软软的，还有点凉，呃，不能再想了，还是先去冲个凉水澡吧。


    直到第二天，临出发前，轻风指着司徒昊受伤的嘴唇，大惊失色，忙问是怎么回事。司徒昊摸摸嘴唇，不肿了呀，轻风是怎么发现的。继而讪讪地道：「吃东西的时候不小心咬到的，不碍事。」


    柳叶看着司徒昊一本正经地编瞎话，噗嗤一下就笑了，惹得司徒昊恶狠狠地瞪过来，赶紧捂住嘴，闷笑着上了马车。


    柳晟睿还天真地问：「司徒哥哥偷吃什么好吃的了，竟然还能自己咬了嘴唇？」年龄稍大的飞白眼见着王爷的脸色越来越黑，赶紧拉起柳晟睿钻进马车避祸去了。


    临近城门的时候，司徒昊就带着几个人离开了队伍，先行一步进了城。轻风骑马来到柳叶马车旁，隔着帘子对柳叶说：「姑娘，主子说一起进城太惹眼，怕对您的闺誉有碍，他就先行一步了，在别苑等您。由小的护您进城。」


    「恩，知道了。」帘子里传来柳叶的声音。


    八月二十七，未时一刻，柳叶一行人乘坐的马车，缓缓地通过安化门，进入京都城内。


    马车一路前行，柳叶坐在车内，听着街道上熙熙攘攘地人声，还有后面马车上睿哥和飞白的阵阵尖叫嬉戏声，忍不住挑开窗帘，向外望去。


    绚烂的阳光洒落在那满眼都是的白墙青瓦间，那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那粼粼而来的车马，那川流不息的行人，无一不显示着京都的繁华喧嚣。远处，影影绰绰间，红墙金瓦若影若现，拐过一个弯，一角飞檐突兀横出。那里就是天宇王朝最高贵之所在，天朝皇宫——太微城。


    晃晃悠悠间，马车进了宣平坊，行到坊市中段，在左手位置一座宅院前停了下来。柳叶一行人下得马车来，驻步观看，干净的白墙，朱漆的大门，其上悬一匾额，上书「柳府」二字。正门大开，一众仆役分列两旁，门内疾步走出一人，不是提前到来的司徒昊，又是谁？


    两人相视一笑，司徒昊率先开口：「到了？赶紧进去，梳洗梳洗，吃点东西先。」


    「恩，饿死了，先吃东西。」柳叶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司徒昊满脸笑意，「好，那我们直接去饭厅。福全，吩咐摆饭。」仆役堆里立刻出来一个中年汉子，手一挥，几人迅速准备去了。


    一进饭厅，柳叶的眼里就只剩下满桌的佳肴，红烧肉、糖醋鱼，香菇鸡汤、干煸四季豆……几十个碗碟摆了满满一大桌。柳叶冲司徒昊竖竖大拇指，拉着柳氏坐下，不再招呼其他人，也不需要人布菜，拿起筷子就埋头吃了起来。

 v第04章[02.01]

    司徒昊在柳叶身边坐下，不停地帮她夹菜，还时不时提醒柳叶「慢点吃，别咽着。」边上站立的丫鬟仆役一个个低下头去，不敢出声。


    汤足饭饱，一行人才来到前院正厅坐定，丫鬟奴仆们纷纷前来见礼。刘福全，柳府大管家，另有账房一人，门房两人，马房两人，外院洒扫两人，回事处两人，侍卫十人，外厨房三人，这是外院的全部配置。内院除了厨娘李氏，另有六个丫鬟十个婆子，都还没有具体分配。


    柳叶咋舌，偷偷拉了拉司徒昊的袖子说：「这也太多了，用不了这么多人吧？」


    司徒昊笑着摇摇头：「只少不多，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从顺王府过来的，你可以放心差遣。等你安顿好了，再慢慢地买些人进来。」


    柳叶送了个大白眼给司徒昊，嘀咕道：「奢靡浪费。」


    旋即，把两个丫鬟七彩和小巧给了柳氏，年岁最大的秋霜和冬雪给了柳晟睿，自己留下了彩衣和琳儿。十个婆子，三个主子一人两个，二门两个，内厨房两个。又指了老胡统领侍卫处，芸娘做了内院管家，桃芝、飞白继续跟着自己和柳晟睿。内院人事也就分配完了。


    接着就是住处的安排，柳晟睿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主人，虽然还不到十岁，还是安排他住了外院正院聆笙楼；柳氏当然是住进了后院正院蘅芙苑；柳叶自己选了离蘅芙苑最近的引嫣阁。一切分配妥当，众人分散，各自回了院落歇息。


    推开引嫣阁的院门，入目是一个灰砖铺就的长方形小院。院当中砌着个花坛，上面陈放着十几盆菊花，其中有些已经开出了碗口大的黄色花朵。花坛旁一棵一丈多高的红海棠树，枝条被修剪得疏密适度，整个庭院显得古朴、静谧。院后，一幢二层小楼，匾额上书「引嫣阁」三字。


    柳叶的闺房设在二楼。房内纱幔低垂，朦朦胧胧，就连室顶也用绣花毛毡隔起，既温暖又温馨。陈设之物也都是少女闺房所用，极尽奢华，精雕细琢的雕花檀木床，锦被绣衾，帘钩上还挂着小小的香囊，散着淡淡的幽香。


    「怎么样？若是不喜欢，回头让人重新布置。」司徒昊跟着进了房门，几个丫环纷纷退下。


    「还行，器物用具一应俱全，先这么着吧，等安顿下来后有了时间再布置不急。」柳叶满意地点点头。张开双臂就倒在了床榻上，「哎，累死了，以后这就是我的新家了啊。」


    司徒昊走过来，坐在床边，笑望着她。


    柳叶拿手捅捅司徒昊，抬了抬眉毛道：「喂，这座宅院，值不少钱吧？我先声明，我没钱，可不会付钱给你。」


    司徒昊抓住她的手，与自己的手十指相扣，「没让你付钱，我的就是你的。」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嘛，当然还是我自己的。」柳叶调皮地眨眨眼。


    「鬼丫头。」司徒昊轻刮了一下柳叶的鼻子，「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过几天来带你进宫。既然已经到了京城，还是要进宫去给皇上谢恩的。」


    柳叶一下就从床上坐起来，「进宫？谢什么恩啊？」


    「傻丫头，你封了乡君，不需要进宫谢恩？」司徒昊拍拍柳叶的手，说道：「好了，别担心了，我会陪你去的。」


    「等等，什么时候进宫？要带礼物不？」


    「等你先安顿好了，再递牌子，等宫里有了消息就可以进宫了，你想带什么？」司徒昊不禁有些好奇。


    「那就是说，还要好几天喽？」柳叶想了想又道：「还没想好送什么，明后天你有空吗？过来一趟，或许有事要你帮忙。」


    「好。」司徒昊站起身来，「现在，好好休息，长途跋涉的，别累坏了身子。我先走了，明天过来吃晚饭。」


    「恩。」


    站在窗口看着司徒昊出了引嫣阁，柳叶才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也不叫丫鬟，自己收拾收拾就上床睡觉去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的午时，神清气爽的柳叶先是美美地吃了一顿，然后回房找出了自己刚穿过来时记录的那本笔记，想从中找出些灵感，好拿去讨好皇宫里的那位皇帝陛下。


    等到傍晚司徒昊过来，柳叶毫不客气地请司徒昊帮她弄些牛奶乳酪来，还给了他几张图纸让他帮忙找人打制些工具模具，又着手让人在内厨房砌了个烤炉。


    送进宫的礼物，其中一项就用蛋糕好了。皇帝，那是集天下财富以养一家的主，宫中贵人们什么珍宝没见过。蛋糕就相当不错，亲手做的，心意难得，最重要的是，贵人们都没见过吃过。当然，要讨好皇帝，单单这一样还是不够的，还需要一样秘密武器。


    到京后第三天，蓝夫人身边的张嬷嬷来了，带来了一车子的炭火和日常用品。柳氏有些水土不服，一到京城就病了，留在院中养病，柳叶在花厅见了张嬷嬷。


    「回乡君的话，我家夫人得知乡君来了京城，很是高兴，七小姐昨儿就想过来，被我家夫人拦下了。您这刚到京城，有许多事要忙，等你忙过了这段时间，再来府上拜访。」张嬷嬷立在厅中，微微低头，恭敬地说道：「京城的冬天来得早，夫人让奴婢带了些炭火和日常用品过来。知道乡君这边不缺这些东西，这也是我家夫人的一点心意，还请乡君收下。」


    柳叶忙开心地说道：「我这里正缺这些东西呢，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正不知道怎么办呢，还是夫人考虑周全，替我多谢夫人。」


    「乡君客气了，这是请帖，夫人还托奴婢问问，五日后，夫人在府中设宴，不知柳娘子与乡君是否得空前去？」张嬷嬷说着，送上一张拜帖。


    桃芝忙上前接过，递给柳叶。柳叶拿着请帖，为难地说：「家母刚到京城，有些水土不服，正在院中养病，而且我这几日正在忙进宫谢恩的事，烦请转告夫人，等家母身体好些了，我们再上蓝府拜谢。」


    「乡君要进宫？」张嬷嬷话问出口，立马意识到错误，帮道歉：「老奴多嘴，请乡君勿怪。」


    「嬷嬷说的哪里话，我们两家可是老相识了，没那么多见外的话。」柳叶笑着摆手，「正好嬷嬷来了，替我带些东西给若岚。」


    「是。」


    没想到第二天，蓝夫人就匆匆地来了。柳叶吓了一跳，赶紧迎了出来。几人在垂花门前相遇。互相见礼后，先去蘅芙苑看望柳氏，一路上，蓝若岚姑娘不时偷偷地看向柳叶，挤眉弄眼的。

 v第05章[02.01]

    蓝夫人不禁好笑，瞪了若岚一眼，道：「好了，别作鬼脸了。一会儿若是你叶姐姐同意，允许你留下来陪你叶姐姐说说话。」


    「嘿嘿，叶姐姐肯定会同意的，对不对？」若岚立马挽过柳叶的手臂撒起娇来。


    「求之不得。」两个小姑娘互相手挽着手，进了蘅芙苑。


    柳氏正在整理东西，绣样、布料、丝线摊了一桌子。柳叶见状，上前就责问道：「娘，你这是做啥？还病着呢，不准动针线。」


    柳氏嗔道：「你这孩子，大惊小怪的，我就是有些水土不服，都快好了，这京城的天气，比青州可是冷多了，我就想着给你和睿哥儿做件冬衣。」


    「三娘，三娘你就好生歇着吧，有个这么能干的闺女，你还有什么好操心的。」蓝夫人跟着进来，见到屋里的情形就笑着说道。


    柳氏惊讶了一下，马上笑着迎了上去：「哎呀，夫人，您怎么来了？您看我这……快快快，里屋坐。七彩，快上茶。」


    众人进了里屋，七彩忙去上茶，小巧着手收拾桌子上的东西。


    众人坐定，蓝夫人率先开口道：「昨儿听张嬷嬷说你身体不适，我还担心来着，这会儿看你气色不错，眼见着是要大好了？」


    柳氏不好意思地笑笑，「只是有些水土不服，吃了几贴药。今日身上轻快了不少，就想着活动活动手脚，没想到您会过来，屋里乱成一团，惹您见笑了。」


    「是我唐突了，不请自来，一是担心你的身体，想来看看。二来，听说叶儿这丫头要进宫，有几句话想嘱咐她。」


    「哎，这些事都是叶儿和王爷安排的，我这个做娘的，啥忙也帮不上，还好您来了，还请您多指导指导这丫头。」


    「三娘见外了，你我相识于清河，如今又在京城相聚，岂不是缘分？叶儿这丫头，我可喜欢得紧呢。」蓝夫人说完，又转头问柳叶：「牌子递上去了吗？宫中可有消息传下来？」


    「还没呢。」柳叶答道，「想要敬献给陛下的礼物还没准备好，王爷说，等事情都妥当了再递牌子不迟。」


    蓝夫人点点头，道：「这样也好，时间充裕些。对了，宫中礼仪学得怎么样了？芸娘是从宫中出来的，你可要好好跟着她学啊，别像岚儿似的，一提到学礼仪就千方百计地逃避。」


    听到自家娘亲拿自己做反面教材，若岚小姐不干了，把手绢往桌上一放，撒娇道：「娘，有你这样的嘛，在别人面前拆你女儿的台。」


    蓝夫人笑道，「你看看，哪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哪有叶儿沉稳乖巧。」


    柳氏也笑着接口道：「夫人你是不知道，叶儿这丫头，这会儿也就是你们在呢，装装样子罢了，平日里，连树都敢爬。这才来京城呢，就又不知道在厨房里折腾啥呢，搞得厨房都开不了火了，我们每天还得去外院领饭食。我是管不住她喽。」


    「哦？哈哈……」蓝夫人听后大笑，「其实吧，儿孙自有儿孙福，孩子们懂分寸，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们也该知足了。」


    若岚听着两人的话，不住得朝柳叶使眼色，眨眼睛。柳叶接受到信息，忙开口道：「我这几天琢磨了点好吃的，正好夫人来了，不如一起尝尝？」


    「这个不急。」蓝夫人摆摆手，两小姑娘的互动，又哪里瞒得过她，说道：「还是正事要紧。我这就给你讲讲进宫要注意的事项，芸娘毕竟离京几年了，宫中的一些事，她现在也未必清楚。王爷是男子，更关注各个势力间的关系，宫中贵人的有些小习惯，他未必清楚。」


    「是，多谢夫人。」柳叶站起身来，福身施礼。


    后宫嫔妃，地位最尊者当然是皇后娘娘，可怜娘娘嫡子早夭，这些年来，娘娘不争宠夺利，远离纷争，专心宫务，倒是颇得圣上敬重。娘娘待人宽和，最喜聪明伶俐的小辈。


    贵妃马氏，镇国公之妹，怡王生母，早年也是嚣张娇蛮之人，这些年才渐渐收敛了性子，一心为儿子钻营，身边收拢了祺嫔等一众嫔妃为其所用。


    静妃云氏，娘家世代清贵之家，权势不显，在士林中的影响力却不容小觑，生有皇长子珞王殿下。静妃体弱，常年卧病在床，万事不理，在宫中如同隐形人一般。


    当今圣上育有九子七女，长大成年的有五子六女。天宇王朝祖制，除储君外的其他成年男子都必须离京就藩，圣上尚未立储，现今真正离京就藩的，只有无权无势的舒妃之子，祁王司徒誉。


    其余四位王子中，因皇后无子，贵妃之子怡王司徒佑便成了诸王中地位最高者，贵妃和怡王本人都是善于拉拢人心之人，又有镇国公府的支持，朝中立怡王为储的呼声最高。


    长子珞王司徒宏因生母静妃多病，虽几次请旨就藩，却都陛下给驳了回来，被特许留在京师侍疾。


    祺嫔之子裕王司徒璟因是怡王一派，也无人敢提让他离京就藩之事。


    而最小的司徒昊，虽已成年，司徒昊本人也想早日离开京师这个漩涡中心，却被皇帝以尚未成亲为由给留在了京师。


    柳叶烦躁地放下手中的笺纸。上面记录的是司徒昊和蓝夫人为她整理出来的京城各权贵的资料和各方势力间错综复杂地关系。柳叶揉揉太阳穴，记忆这些东西，可比当初背诵政治课本还要困难几分。


    明天就是重阳节了，入宫的牌子已经递上去了，估计过完重阳节就该有消息传来。柳叶无奈地再次拿起那几张纸，继续埋头记忆。


    日上三竿，柳叶才悠悠醒转，琳儿赶忙上前伺候。柳叶身边有两个大丫鬟，桃芝自然是丫鬟中地位最高的，另一个大丫鬟就是这个琳儿。


    「小姐，您可算是醒了，王爷都等了你快有一个时辰了。」琳儿掀开幔帐，把幔帐挂在挂钩上。


    柳叶哀叹一声，一下子躺倒在床上。昨晚背资料背得太晚，把与司徒昊有约的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哎呀，我的好小姐，赶紧起身梳洗梳洗吧。」琳儿上前扶起柳叶，伺候她穿衣梳妆。

 v第06章[02.06]

    「好琳儿，你去跟王爷说，就说我还没起身呢，让他先回去吧，今天不去爬山了。」柳叶开始耍无赖。


    外间突然传来轻咳声，一个男声随即响起：「怎么？想耍赖，不赴本王的约不成？」


    「啊，司徒昊，你，你怎么在我屋里，你，你不准进来。」柳叶惊叫一声，人立马清醒过来，连连招呼琳儿，「快，快帮我梳妆。」


    外间传来一阵闷笑，「梳洗完了，就来楼下吃饭。」没过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一阵下楼的脚步声。柳叶轻呼一口气，快速地开始梳洗打扮起来。


    一个时辰后，柳叶与司徒昊两人便站在了京郊玉泉山脚下。玉泉山因一泉清水而得名。山腰玉泉寺中有一眼玉泉，泉水清馨甘洌，是难得的泡茶好水，京师富贵人家若能来此得上一壶玉泉回去，便属难得。


    北山白云里，隐者自怡悦。相望试登高，心随雁飞灭。诗境虽美，现实却往往很是骨感。才爬了一半的台阶，柳叶就已经累成了狗，双手叉腰，身子前倾，气喘吁吁地道：「呼，呼，不走了，累死我了。」


    「小姐，你没事吧？」桃芝关切地问道，却不上去扶自家小姐，因为早有人比她还快，扶住了柳叶。


    「嘿嘿，活该，山下有小轿你不坐，偏要逞强自己爬台阶，你看这一路上，有哪家的姑娘小姐是自己走路的。」轻风只要一离了京城，性格就会变得特别跳脱，柳叶把这归结为压抑太久后的人格分裂。


    「哼哼，轻风，再敢取笑我，小心我向你家王爷告状，给你配个丑八怪当媳妇。」柳叶手指着轻风，装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来。


    司徒昊嘴角抽了抽，凑在柳叶耳边低声说道：「轻风是个宦官，娶不了媳妇的。」


    柳叶的脸瞬间变了，尴尬得不行，期期艾艾地向轻风道歉：「对不起，轻风，我，我不知道……」


    「没事，从小就进了宫，早就习惯了。」轻风摆摆手，「不过，你如果真要道歉的话，不如做个那什么班戟给我吃呗。上次你给王爷做的那些，我们只能干看着流口水。」


    「想吃，等甜品铺子开了自己去买，又不是没给你月例银子。」司徒昊狠狠地瞪了轻风一眼。


    「……」轻风缩缩脖子，不敢再放肆。


    「走吧，前面有个亭子，我们先去那里休息一会儿。」司徒昊说着，一把抱起柳叶就大步向前走去。


    「喂，喂，喂，快放我下来，让人看见了不好。」柳叶着急地说道，还那手拍司徒昊的胸口。


    「这就是你说的，小锤锤锤胸口？」司徒昊戏谑的看了柳叶一眼。


    「……」柳叶无语，只得把头埋进司徒昊怀里装鸵鸟。


    轻风和桃芝两人很有眼色的，一人快步往前，一人向后退出，估计是去清道去了。好在亭子离得不远，没多久就到了。亭子里空无一人，早就被轻风请离了。


    琳儿匆匆赶上来，在亭子里放了毛毡垫子，又在石桌上摆了几样茶水点心，就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跟桃芝轻风他们一起，远远地守在路口。


    司徒昊把柳叶放下，让她坐好，又倒了杯水给她，「来，先喝口水。」


    「恩。」柳叶接过水杯，一饮而尽，她正好渴了。


    司徒昊笑笑，又给柳叶倒了一杯。「要是玉泉寺的主持方丈看到你这样饮茶，我们就休想能要到玉泉水了。」


    「呃，牛饮也是一种境界，一般人不会懂的。」柳叶大言不惭。


    「哈哈……」司徒昊哈哈大笑，乐不可支，「就喜欢你这大言不惭的样子。」


    「喂，王爷，你的冷傲呢？你的不苟言笑呢？」柳叶翻了个白眼。


    「那是对外人，你不一样。」司徒昊伸手揽过柳叶，让两人的肩膀挨这肩膀。


    柳叶转头看着司徒昊，问道：「那我是什么人？」


    司徒昊摸摸柳叶的头，「你知道的。」


    「那你知道你是什么人吗？」


    「什么人？」司徒昊转过头来看着柳叶。


    柳叶把头靠在司徒昊的肩上，轻声说道：「你是我的心上人啊。」


    司徒昊嘴角的笑容渐渐放大，两人就这么肩靠着肩，一起看远处的风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直到太阳西斜，山风四起，两人才不得不结束这亲密时光，打道回府。最终，谁也没能上到玉泉寺去讨要玉泉水，却都不觉得遗憾。


    回到家中，与家人一起吃了团圆饭，品了菊花酒。柳叶还替柳氏画了一幅画，祝柳氏重阳节快乐。柳氏又不禁感慨怀念了一番远在清河的亲戚朋友们。


    「娘，节礼早就送过去了，清河那边没什么好担心的。若是想他们了，等我们安顿好了，回去看他们，或者写信请他们过来京城住都是可以的。」柳叶开解柳氏。

 v第07章[02.06]

    此时，两人已在柳叶房中，母女俩相对而坐，中间隔着张桌子，柳叶正在收拾桌上的纸笔。


    「恩，也只能如此了。」柳氏看着女儿，犹豫了一下才道：「叶儿，进宫的牌子已经递进去了吧？」


    「恩，王爷说，估摸着过完重阳节就会有消息了。」柳叶一边整理着桌上的纸笔，一边答道。


    「那……陛下会问起王爷和你的事吗？」柳氏也说不清楚自己这会儿是个什么心情，有担忧，又有期待。怕陛下怪罪，又希望女儿能得偿所愿。


    柳叶想了想道：「不知道，应该不会吧。我才第一次进宫，即使在民间，也没有第一次见面就提婚事的啊。」


    「也是。」柳氏轻出了口气，又道：「叶儿，对于王爷，你当真决定好了吗？」


    柳叶低着头，脸红了红，却语气坚定地道：「恩，既然喜欢了，总是要去争取的。何况王爷对我也是真心实意的。」


    「哎~」柳氏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匣子，递给柳叶道：「这是王爷当初交给我保管的。你既然已经决定了要跟王爷在一起，这个，你就自己收着吧。」


    「是什么？」柳叶伸手接过，打开盒子一看，一块和田红玉雕琢而成的凤凰玉佩静静地躺在匣子里。柳叶惊诧地抬头望着柳氏，她知道司徒昊给了柳氏一块玉，却没想到竟是一块凤佩，凤凰，是只有皇后才能使用的图腾。


    「王爷说，这是不死鸟，形似凤凰，却不是凤凰。我刚拿到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柳氏起身，深深地看了女儿一眼，道：「时候不早了，你好生歇着吧。」


    「好，娘也早点休息。」柳叶放下匣子，送柳氏出门。


    回到房中，柳叶才仔细打量起这块罕见地红玉佩来。这不死鸟的形象，不仔细辨认，还真的会被误认为是凤凰。柳叶知道前世的不死鸟是西方神话里的神鸟，不知道这个时空的不死鸟会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听说这块玉佩是司徒昊母妃的贴身之物，不会是皇帝陛下宠妾灭妻，又不能真的废除了皇后，才弄出这么个酷似凤凰又不是凤凰的必死鸟出来的吧？


    柳叶恶趣味的想着，把玉佩收进匣子，放到枕头底下。明天让桃芝找些彩线来，编个络子才好把这玉佩贴身挂着。


    进宫的日子定下来了，九月十二未时入宫觐见。


    这天卯时一刻柳叶就起床了，带着芸娘桃芝和几个丫环在厨房里忙开了。司徒昊早在昨天就把要用到的食材都送了过来。


    白雪黑糯米甜甜、红豆雪媚娘、原味冰激凌球、水果奶油蛋糕、酸奶布丁、杏仁双皮奶。几人分工合作，忙活了一上午，凑成六样甜品，每样三份，分开装了好几个食盒。这些就是柳叶要敬献给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的礼物。


    刚穿戴好自己的那身乡君装束，司徒昊就来接人了。两辆马车，柳叶打头上了自己的车驾，桃芝、琳儿指挥着几个丫环婆子把食盒搬到另一辆马车上，也上了车。最后面跟着的是一辆板车，上面用油布蒙着，方方正正的，看不出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该说的，前几日都已经说过了，宫里也早就安排了人，司徒昊见一切准备妥当，飞身上马，车队缓缓前行。


    行走在宫道上，柳叶低着头，跟在司徒昊身后，不敢说话，也不敢四处张望。趁人不注意，司徒昊偷偷伸过手来，握了握柳叶冰凉的手指。柳叶惊慌抬头，看到司徒昊满眼放心的笑脸，心才渐渐安定下来。


    也不知到底走了多少路，穿了几个门，前方引路的宦官终于停了下来，立在了一座大殿门前。一个手持拂尘的大太监上前躬身道：「顺王爷、慧敏乡君，请稍等。」


    司徒昊点点头，「多谢李公公。」


    被唤作李公公的大太监进去通报没一会儿，就退了出来，对着两人行了一礼，道：「王爷，陛下说许久未与您下棋了，请您先去侧殿准备着。」随即又对柳叶道：「慧敏乡君，陛下有请。」


    司徒昊与柳叶对视一眼，柳叶微微一笑，跟着李公公就进了大殿。拐了个弯，进了旁边的小书房。


    柳叶微低着头，眼睛只注意着前面李公公的脚跟，见他停了下来，柳叶也跟着站定。只听着李公公的声音传来，「陛下，慧敏乡君到了。」


    不敢有一丝停留，柳叶立马端正身形，肃立，下跪，拱手至地，上身跟着下俯，头至地，稳稳地行了个稽首礼，「慧敏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上首一直没有声音传来，柳叶也不敢起身，保持着头触地的姿势一动不敢动。


    就在柳叶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头顶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平身。」


    柳叶暗舒口气，站起身来，却不想叩拜的姿势摆得有点久，脚不听使唤，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皇帝使了个眼神，李公公赶紧上前扶了柳叶一把，「乡君小心。」


    柳叶借着李公公的手，站立，朝李公公笑笑以示感谢，又对上首行了一礼道：「谢陛下。」然后低眉顺目地站在那里，等着皇帝陛下问话。


    「抬起头来。」上首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柳叶听话的微微抬头，不敢与皇帝对视，匆匆瞄了一眼就赶紧又低下头去。只觉得桌案后面坐着的那个人，浑身都是黄灿灿的，至于长相，抱歉，太紧张了，没看清。


    「长得倒也清秀可人。听说你给朕带了礼物，是什么？呈上来吧。」


    「禀皇上，是件农具，东西太大，奴才让他们摆在院中了。」李公公回道。


    「哦？农具？」皇帝明显讶异了，他完全没想到，一个小姑娘家家的，竟然送了件农具给他当礼物。


    「是的，这件农具叫水稻脱粒机，可以给水稻之类的作物脱粒用，快捷、省力。这是图纸。」柳叶说着就从袖子里取出图纸双手奉上。


    李公公接过图纸，递到皇帝手上。

 v第08章[02.06]

    老皇帝取过图纸，仔细看了看，问道：「这是你想出来的？」


    「是啊，我画的图，顺王帮忙找的匠人打制的……」


    「大胆，陛下跟前，岂敢自称我字。」李公公的一声喝，吓得柳叶人都哆嗦了一下，诺诺地不知如何是好。暗地里却是直翻白眼，不就是一个自称嘛，不小心说漏嘴而已，何必大惊小怪的。


    「好了，不就是个称呼嘛，朕准了。德寿你个老奴才就别吓唬小姑娘了。小心吓坏了，小昊子找你算账。」皇帝陛下绕过大大的龙案，语调轻快，道：「走，去院子里看看这个脱粒机。」


    「是，老奴该死。」李公公也笑呵呵地，忙着上前伺候。


    柳叶都傻了，这什么情况？跑错剧场了？画风突变啊。刚刚还高高在上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皇帝陛下，一眨眼地功夫就变成了慈祥的邻家老爷爷？


    一个小太监好心地提醒发呆的柳叶，「乡君，陛下已经去了院子里了。」


    「哦，多谢。」柳叶冲那小太监笑笑，跟着出了屋。


    来到院中，只见老皇帝正围着手动脱粒机打转，看到柳叶出来，向她招手道：「丫头，过来，跟朕说说，这个怎么用？」


    柳叶上前，一脚踩在踏板上，边操作，边讲解：「陛下你看，脚踩在这个踏板上，里面的磙子就会转动。我们只要抓住水稻的杆子，把有稻穗的一头靠近磙子，上面的这些倒钩就会把谷粒割离出来，掉进这个谷箱里。」


    「恩，有点意思。德寿，去，把司农寺的人给我叫来，另外在找些东西来试试这个……脱粒机。」老皇帝就跟小孩得了新玩具似的，迫不及待地就想试试。


    「陛下，这事不急，慧敏乡君还有东西要敬献呢。」李公公回禀道。


    「哦？还有什么新奇的东西？」皇帝看下柳叶。


    柳叶忙上前道：「是我亲手做的一些吃食。」


    「陛下，您这午膳也没用多少，要不要去尝尝？奴才闻着那些吃食香甜香甜的，样子也好看。」李公公很是卖力地夸赞柳叶带来的甜品。


    「哦？甜食？那朕可要好好尝尝。」老皇帝说着就要进殿，还不忘跟一个宦官说：「叫司农寺的人把东西准备好，朕一会儿要来试这脱粒机。」


    「是。」一个宦官匆匆而去。


    还是刚才那座大殿，只是换了个房间。皇帝陛下端坐在小圆桌旁。


    太监宫女鱼贯而入，小小的圆桌上很快就摆上了六样新奇的甜点。


    「丫头，过来，」皇帝喊道。


    「是。」柳叶上前几步，一看桌子上的甜点，好嘛，每样吃食都缺了一块。柳叶暗自感叹，做皇帝也不容易啊，天天吃别人吃过的东西。


    「陛下，这些都是我一早起来亲手做的。」柳叶一边偷看皇帝，一边介绍起甜品来，「这个叫水果蛋糕，上面白色的是奶油。陛下可以尝尝。」


    李公公上前，在柳叶说话的时候已经拿银勺勺了一小块蛋糕放在皇帝面前的小碟子里。


    皇帝陛下拿起银勺，尝了尝，不由得赞道：「恩，不错，香甜可口，奶油入口即化，蛋糕松软。德寿，晚上的夜宵就用这个了。」


    柳叶默了默，这是在暗示自己交出配方了？这交配方没问题，可是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的，「陛下，这奶油虽好吃，可是太过甜腻，为了您的龙体考虑，晚上还是少吃为妙。」


    看着皇帝脸色不虞，又说道：「蛋糕松软好克化，陛下若是要当宵夜，不加奶油，单吃这个蛋糕还是不错的。」


    又亲自上手，把装着双皮奶的小碗往皇帝面前推了推，「陛下，这是牛奶和鸡蛋做的，我叫它双皮奶，上面撒了一层杏仁片，陛下尝尝看。」


    皇帝却不领她的情，瞟了柳叶一眼，道：「你不是还要去拜见皇后娘娘吗？赶紧去吧，朕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又对李公公说：「把丫头送出去，另外把司徒昊那个小混蛋叫进来。」


    这是一言不合就赶人？柳叶愣了愣，还是急忙行礼道：「慧敏告退。」一直倒退到门边，才转身抬步离开。


    司徒昊被叫了来，进门后对着皇帝陛下施了个礼，也不等皇帝喊起，就自己站起身，来到桌边，伺候着皇帝陛下每样甜品都用了些。又看着他把温热的双皮奶吃完，却是拦着皇帝不让他再吃其他的了。吩咐道：「来人，把吃食都撤下去吧。」


    「哎，你个臭小子，朕这还没吃完呢。」皇帝一边叫嚷着，却也没阻止小太监们把东西都撤了下去。


    「父皇，这些东西都太甜腻了，其中还有两个是冰的，您尝个味道也就是了。万一要是吃多了坏了身子，以后都别想再吃到这些东西了。」司徒昊劝道。


    「陛下，王爷这也是关心您的身体，您就听王爷的吧，」李德寿也劝道，「您若真喜欢，下次让御厨房做了送来就是了。刚才慧敏乡君已经把几样吃食的做法都交给奴才了。」


    「嗯，算那丫头懂事。」皇帝在宫女的伺候下擦了嘴，净了手，移步到窗边炕上坐下，炕桌上早就已经摆好了棋盘棋子。


    皇帝抬手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对着司徒昊说：「来，陪我手谈一局。」


    「是。」司徒昊恭身上前，在皇帝对面坐下。两人你来我往地走了几手棋，皇帝陛下突然开口道：

 v第09章[02.06]

    「你小子，眼光不错，慧敏那丫头，虽出身乡野，长得却是清秀。目前看来，品性也好。她自己敬献的奶油，却能劝着朕少用些。如果不是你教她的，实属难得。」


    「父皇，这次您可冤枉儿臣了。我可什么都没教她。」司徒昊说着，落下一子。


    皇帝看着对面的儿子，道：「哦？那她怎么知道朕喜欢吃甜食？要知道这个秘密朕可是一直守得很好，没几个人知道的。」


    「我若说了，您可别生气。」司徒昊笑笑，继续说道：「这次也算是歪打正着。慧敏打算开个甜品铺子，这次送吃食进来，虽说是一片孝心，私下里可是存着为她的铺子造势的打算呢。」


    皇帝愣了一下，随机大笑道：「哈哈，小丫头胆子倒是不小啊。不过，皇家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赚的。你回去告诉小丫头，铺子若是开了，给皇后送两成股份过来。」


    「是，父皇。」司徒昊毫不意外，依旧若无其事地下棋。


    连下几局，皇帝把棋子一扔，看着自己的小儿子，道：「好了，你也别在这里磨时间了，你的心思，朕也知道。过几天，就让皇后帮着操持操持，把慧敏那丫头纳进你顺王府当个妾妃吧。」


    司徒昊惊讶地看了皇帝一眼，继而跪了下来，道：「父皇，请父皇赐婚，我要娶柳叶做我的正妃。」


    「胡闹！」皇帝的语气里带了几分严厉，「妾妃已经是正经的正三品王妃了。若不是看在你的王府里连个伺候你的人都没有，朕会如此抬举她这么个乡下丫头？会破例让皇后出面操持？」


    「父皇，儿臣不想让叶儿受委屈。」司徒昊跪在地上纹丝不动，道：「她不是什么乡下丫头，她是您亲封的慧敏乡君。堂堂乡君，只配做个妾吗？」


    「那也是皇家的妾！」皇帝一拍桌子怒道。


    「父皇，儿臣爱她，就跟当初父皇爱儿臣的母妃是一样的。儿臣求父皇成全。」司徒昊一俯到底，重重地磕了个头。


    「你……」皇帝怒指司徒昊，看着这个长得更像她母亲的儿子，怒气渐渐平息下来，道：「哎，那就娶了做侧妃吧。」


    看到儿子还是伏地不起，怒道：「侧妃是要上玉牒的，正经的皇家媳妇。你还嫌不够？」


    司徒昊继续跪伏在地，倔强地不出声。


    「哎，」叹息一声，皇帝语重心长地说道：「昊儿，她毕竟只是一介弱女，没家族没后台，对你的将来，没有半点帮助。」


    司徒昊抬起头来道：「儿臣的将来是父皇给的，儿臣的妻子不需要有显赫的家世。儿臣只想跟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你……滚！你给朕滚出去。」一袖子甩落满地的棋子，皇帝怒气冲冲地指着司徒昊。


    「陛下，陛下息怒啊。」李德寿赶紧上前劝架，劝完皇帝又去扶司徒昊，「王爷，王爷还是先回去吧，若是真惹了陛下大怒，对慧敏乡君也不好不是？」


    司徒昊紧抿着唇，又重重地磕了个头，硬邦邦地说了句「儿臣告退」就退了出去。


    「……这……这……」皇帝手指了半天殿门，最后长长叹了口气，道：「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德寿，这小子是一点都不懂朕的苦心啊。」


    「陛下。」李德寿宽慰道：「王爷就是这么个性子，您不也是最看重顺王殿下的重情重义吗？不然，您那么多王爷公主的，您怎就偏偏最喜爱顺王殿下呢。」


    「哎，算了，这事就先这么着吧。那小子，倔得很，先冷他一阵子再说，哼，朕还不信朕会治不了那臭小子了。」老皇帝拜拜手，自去批阅奏折了。


    「是。」李德寿低头答道，心里却不以为然，陛下有多宠顺王殿下，外人或许不知道，他这个近身伺候的可是一清二楚。陛下与顺王殿下之间，不是君臣，更多的是父子之情。


    司徒昊这边挨了训，柳叶那边也不轻松。本来以为只是拜见皇后而已，皇后宽厚，柳叶并不是很担心，可没想到，这会儿的长春宫里人满为患，估摸着满宫嫔妃都到齐了吧？


    这会儿的柳叶，站在厅中，被满宫嫔妃用探照灯似的眼睛上下扫视着。皇后娘娘并不在，就在刚刚，有个嬷嬷在皇后耳边说了些什么，皇后就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本宫听说，慧敏乡君原先在乡下是要下田种地的，很是辛苦吧？」贵妃马氏虽是在跟柳叶说话，眼睛却是一直在看着自己手上的蔻丹，语带轻蔑。


    「妾身儿时，外出游玩的时候看到过农户插秧，赤着脚浸在又臭又脏的水田里，浑身是泥。田里还有一种叫水蛭的动物，专吸人血，妾身当时看到一个小姑娘腿上被叮了好几条，那个惨哦。乡君来自乡间，不知有没有这样的经历呢？」祺嫔语气嫌恶，说完还拿帕子捂了捂嘴，有意无意地看向柳叶的双腿。


    「哎呀，那么可怜的啊？怪不得有些人千方百计地想要脱离苦海，区区卑贱之身，也敢妄想着能攀龙附凤呢。」蓉贵人斜了柳叶一眼，眼神轻蔑。


    「蓉贵人，我听说贵人的父亲只是哪个州府的从五品州官。不知贵人的家人巴巴地把贵人送进宫来，是否也存着攀龙附凤的心思呢？若真是如此，那可真真是大逆不道了。」柳叶早就一肚子气了，贵妃之流的她不好轻易得罪，你一个无宠无权的贵人也敢狗眼看人低，就别怪她发飙了。


    「……」


    蓉贵人正要说话，祺嫔却先她一步开口了，「乡君真是爱开玩笑，我们这些后宫嫔妃，哪个不是尽心伺候皇上皇后的？父兄在前朝尽忠，我等在后宫尽心，可不敢有攀龙附凤的心思。」


    「祺嫔真是好本事，你我今日才第一次见，娘娘就知道我这人最爱的就是开玩笑了。」柳叶也笑了，笑容天真友善，可说出去的话语就不那么友好了。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祺嫔堂堂一宫主位，岂是你等卑贱之人能够随意议论的。」马贵妃脸带怒色，开口斥道。


    「我是皇帝亲封的慧敏乡君，敢问贵妃，何来卑贱之说？莫不是贵妃对陛下对我的封赏不满？」柳叶也是个有脾气的，脖子一梗，顶了回去。


    「大胆！」马贵妃一拍桌子，这就怒了。

 v第10章[02.06]

    「贵妃息怒。」一直坐着没出声的静妃开了口，「慧敏就是个不懂规矩的小丫头，贵妃姐姐何等尊贵，何必跟个小丫头计较呢。」


    「静妃妹妹，本宫看你是病糊涂了吧？她即不懂规矩，本宫自当是要好好教她，也好让她知道知道这规矩二字该如何写！来人，掌嘴二十。」


    马贵妃冲身边的女官使了个眼色，那宫女立马上前，抬手就要给柳叶一巴掌。


    「贵妃！」慵懒却不容置疑的声音响起，是皇后娘娘回到了殿中。那宫女的巴掌最终也没能落下来，悻悻地收了手，退回到马贵妃身后。


    皇后娘娘虚扶着女官的手，施施然走到上首坐下，才开口问道：「贵妃妹妹，这是怎么了？可是我长春宫的宫人伺候不周，惹贵妃妹妹不快了？贵妃妹妹尽管告知，本宫定当为你做主。」


    「皇后娘娘。」马贵妃略欠了欠身，算是行了礼，指着柳叶道，「这丫头目无尊长，不懂规矩，竟敢在本宫面前自称为我，本宫正要好好教教她规矩呢。」


    「贵妃误会了。」皇后理了理手上的丝帕，道：「慧敏这自称，是皇上准了的。就是在皇上和本宫面前，也是这么我来我去的。你看这丫头的年纪，跟我们的瑞瑶郡主一般大，就该是这般活泼灵动的才好呢。」


    「是。」马贵妃不情不愿地应了声，靠坐在椅子上，继续欣赏自己的蔻丹。


    「好了，这次慧敏进宫，带了些新奇的吃食过来，其中有一样，据说是前朝皇宫的不传之秘——冰激凌，众位妹妹不防与本宫一起去见识一番，尝尝慧敏的手艺如何？」皇后看了马贵妃一眼，对着下面众人说道。


    「皇后娘娘，妾身身体不适，贪不得凉，这次，怕是没这个口福了。妾身先行告退了。」马贵妃站起身来，微福了福算是行了礼，也不等皇后答应，转身就出了殿门。


    祺嫔、蓉贵人等人也起身告辞，匆匆追着贵妃离去了。殿中只剩下皇后和舒妃等寥寥几个嫔妃在座。


    「皇后娘娘，我毕竟是第一次进宫，准备不足，这次带来的吃食不多，刚才还在担心呢，这下好了，不怕不够分了。」柳叶做出一副如释重负地样子，解了这尴尬的局面。


    众人在皇后的带领下去了旁边的小厅吃甜点。


    好不容易应付完后宫的几位娘娘，柳叶拖着疲惫的步伐，跟在皇后派来送她出宫的女官身后，缓步朝宫门走去。


    行到一半，碰到来接柳叶的司徒昊，那女官向司徒昊行了个礼，「王爷万安。」


    「恩，去吧，我送慧敏乡君出宫。」司徒昊点点头，打发走了女官，跟柳叶两人相视一笑，也不说话，并排向宫门走去。


    出了宫门，柳叶才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耷拉下来。桃芝、琳儿赶紧上前扶住自家小姐。


    「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就跟打了场大仗似的，累成这样？」桃芝关心地问道。


    「嘘，别说话，赶紧回去。」柳叶有气无力地说道。


    「桃芝，赶紧扶你家姑娘上马车。」司徒昊心疼地说了一句，有心想上前扶一把，可看看宫门口那么多的侍卫，还是忍了下来。


    「是。」桃芝应了声，跟琳儿两个人一起扶着柳叶就上了车。


    马车缓缓前行，琳儿第一时间倒了杯热水给柳叶。一杯热水下肚，柳叶感觉好了些，才有力气说话：「桃芝，有没有手炉？给我拿一个，里衣都被汗水湿透了，冷得很。」


    「有，有，有。」桃芝赶紧装了个手炉，塞给柳叶。还好出门前娘亲让带了个手炉出来，红泥小炉里的炭火也没有熄过。


    车帘一动，司徒昊钻进车厢，「放心，没人看到。」司徒昊冲着柳叶笑笑，在她身边做了下来。


    桃芝、琳儿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怎么样？累坏了吧？」司徒昊看到柳叶手上的手炉，冲外面喊道：「琳儿，去找轻风，把我的披风拿来。」


    「是。」外面的琳儿应了一声，没一会儿就捧了一件披风进来，司徒昊拿过披风，亲手披在柳叶身上。琳儿又悄悄退了出去。


    「到是没那么累，只是太过紧张，里衣被汗水湿透了一次又一次，难受得紧。」柳叶把头靠在司徒昊肩膀上，昏昏沉沉的，她肯定是感冒了。


    「你呀，回去后洗个热水澡，让桃芝给你熬点姜汤喝。平时挺大胆的人，还敢对我拳打脚踢的，怎么，见了皇上皇后就被吓成这样了？」司徒昊倒了杯热水，递给柳叶。


    柳叶放下手炉，伸手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才道：「那怎么能一样。仗着你对我的喜爱，我才敢在你面前放肆。宫里那些人可不一样，一言不和就能喊打喊杀的主，我能不慌嘛。」


    「可我怎么听说，你连马贵妃都敢顶撞。」


    「那不是话赶话，赶到那儿了嘛。」柳叶没好气地斜了司徒昊一眼。


    「好了好了，跟你说个正事。」司徒昊动了动身体，让柳叶靠得更舒服一点，说道：「父皇说，等你的甜品铺子开了，给皇后送两成干股去。」


    柳叶坐直了身子，问道：「啊，为什么？」


    「傻丫头，这是好事，有了皇家的关系，生意不好做也好做了。」司徒昊点了点柳叶的额头，又道：「父皇这是在抬举你，是给你今日表现的奖励。」


    「给奖励还要分我铺子股份的？你们皇家做事就是怪，一群怪人。」柳叶朝司徒昊调皮地眨眼。

 v第11章[02.10]

    司徒昊摸摸柳叶的头，随即沉下脸来，「叶儿，对不起。今天我跟父皇请旨了，他只肯让你做我的侧妃，我没同意，我只想娶你做我的正妃。」


    柳叶轻轻地抱住司徒昊，轻声说道：「傻瓜，请旨赐婚哪是那么容易的事，你不用说对不起的。」


    「原本，我没想这么快就跟父皇提赐婚的事的，只是父皇他竟然说要我纳你做妾妃，那是万万不行的，虽也是正三品的妃，但那是不能上玉牒的妾室，我怎么能让你做妾。」


    「其实，是不是正妃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我是你唯一的妻子的可以了。」


    「我不想让你受哪怕是一点点的委屈。叶儿，你放心，我一定会娶你做我的正妃的。」司徒昊紧紧地抱住柳叶。


    「恩，我信你。」


    「现在事情闹成这样，以后你在京中的生活或许要更难一些了。对你不利的流言蜚语就会更多了。」司徒昊轻轻地抚摸着柳叶的长发，满是歉意地说道。


    「那又如何，在决定跟你在一起的时候起，我就知道会发生些什么。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


    「叶儿……」


    与此同时，长春宫皇后寝宫内，皇后娘娘正在贴身嬷嬷的伺候下梳洗换装。


    吕嬷嬷一边帮皇后打散发髻，一边不解地问道：「娘娘，慧敏乡君只是个乡下丫头，今天，您何必如此抬举她呢。」


    「出身又有什么关系？端看她身边站着的人是谁就可以了。」


    「什么意思？」


    「嬷嬷，你还记得马贵妃的封号是怎么没的吗？」


    「老奴记得，那还是前年的事呢。自进宫后就荣宠不断的马贵妃，却因为对已故皇贵妃不敬，就被剥夺了封号，到现在也只能是个没有封号的贵妃。」


    「是啊，没有封号的贵妃，虽然位分还在，却也大不如前了。我们的陛下，说剥夺就给剥夺了。这么多年了，陛下心里永远都只有那个已故的皇贵妃，」


    「陛下还是很敬重娘娘的。」


    「呵……」皇后抿了抿嘴，不再说话。一个女人，得不到丈夫的爱，要敬重有什么用。


    过了好一会儿，才又道：「顺王是她与陛下的唯一骨血，在陛下心里的分量可想而知。慧敏那丫头，能得了顺王的喜爱，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啊。」


    「那还用说，她一个乡下农户出身，一跃成了乡君，这不是天大的福气是什么？」吕嬷嬷手上不停，陪皇后说话的同时给她绾了个简单的发髻。


    「你呀，圣心难测。」皇后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不过，目前来看，皇帝还是看重慧敏那丫头的，竟要用本宫的名头给她一个小小的点心铺子造势。嬷嬷，咱们就好好的跟她处着吧，反正也没损失不是？还能白得两成的干股。」


    「是，娘娘您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一心跟着皇上，总有娘娘的好日子过。」


    「还有什么好日子啊，我的盛儿早夭，本宫膝下无子，早就没了指望，要不是想着端睿和我娘家的那几个侄子，这宫里的日子本宫是一天都不想过了。」


    「娘娘说的哪里话，日后不管是哪位王爷继承大统，您都是母后皇太后，若是顺王爷得了帝位，那您就是唯一的皇太后。」


    「算了，不想这些了，一切都在陛下的一念之间，我们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


    「是。」


    珞王府内，洛王妃走进珞王的书房，遣退众人，来到珞王身边轻声道：「宫里传来消息，顺王向父皇请旨赐婚了。」


    「哦？女方是什么人？」珞王司徒宏搁下笔，好奇地抬头问道。


    洛王妃端起桌上的茶杯递给司徒宏，道：「就是那个慧敏乡君，她今日也进宫了。」


    「嗯？具体情况知道多少？说来听听。」


    于是，洛王妃把她知道的今日宫中关于柳叶的事统统说了一便遍，末了问道：「王爷，你说十六弟执意要个乡下来的丫头做正妃，图得是什么？不会真的是因为感情吧？」


    「……」司徒宏诧异地看了洛王妃一眼，嘴角翘了翘，说道：「或许吧。但我更希望这是十六弟在向众人表达一个意愿，一个他无意于那个位置的意愿。」


    「这……身为皇子，又得父皇宠爱多年，怎么会对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无意呢。」


    「哎，」司徒宏放下茶杯，神情有些落寞，「早年的一些事，你不知道，我却是亲身经历的。十六弟是真的有可能不想染指那个位置，但是……父皇属意的储君，一直都只有十六弟一人。」


    「这……顺王从未在朝中担任职务，一直以来都是游山玩水不务正业的，父皇怎么会……？」


    「呵，这就是差距啊，我们这些人，在父皇眼里，都是臣子，是他玩弄权术的棋子罢了。只有十六弟，只有他在父皇面前是只论父子不论君臣的。」

 v第12章[02.10]

    「啊？这……这……」珞王妃已经被惊到了，手里的帕子无意识地绞动着，却是不知该怎么开口了。


    「母妃体弱多病，宫里那些人一个个巴不得抓本王的错处好让父皇处置了我。本王身为皇长子，却是自幼缺少管教，一天到晚地爬树钻洞，倒也让本王发现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似是在回忆以前的事情，司徒宏过了足足有一盏茶地时间才又开口说话：「父皇把我们当棋子，却不知棋子也是有可能逆袭的。本王记得那个柳叶跟我们家瑞瑶差不多年纪，让瑞瑶多跟她接触接触，适当的时候帮她一把，若是她与十六弟的婚事真成了，对我们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是，王爷。」


    却说柳叶一回到府里就是泡热水澡喝姜汤的，结果还是病倒了。司徒昊请了御医来，连喝了五天的药汤子才渐渐好转。


    身体一好，柳叶就招了老胡和芸娘来说话。当柳氏把老胡一家的卖身契还给老胡的时候，老胡和云娘娘都愣住了。


    「主母，姑娘，这……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我们哪里做错了？」老胡战战兢兢地问着。


    「胡叔、芸姨，坐下说话。」柳叶笑着请两人入座，说道：「老早以前，我就说过，要还了你们自由身的。现在，只是履行承诺罢了。」


    老胡搓搓手，找了个凳子坐了，他虽做过几年顺王府侍卫，可生性耿直，不爱思考，主家让坐，他也就坐了。


    芸娘却不坐，急着道：「主母，姑娘。主家想着我们，是我们的福气，可是现在我们不能离开啊，家里才到京师，还没站稳脚跟，情况未明，这时候……」


    「芸姨，就是因为情况未明，才要尽早把你们放出去啊。」柳叶打断了芸娘的话，说道：「一会儿我会给你们一千两银子，你们出去后就把蛋糕铺子开起来吧，我会把我所知道的点心的做法都教给你们，你们要尽快把铺子做大哦，我的甜品屋还要从你们那进货呢。」


    「姑娘，姑娘的意思是？」芸娘似乎明白了点什么，又不敢确定。


    「芸姨，我这人无法无天罢了，在这满地都是权贵的京师，要是一不小心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有你们在外面，也是一条退路。万一哪天被赶出了京城，我们还能借到盘缠回乡不是？」柳叶说着说着就没了正形。


    「姑娘，有王爷在呢，不会让你们出事的。」芸娘替司徒昊刷存在感。


    柳叶说道：「王爷当然是可靠的，可你们也不能只顾着柳家啊，桃芝姐姐年纪比我还大，该议亲了，飞白也要尽早打算起来，总不能让他一辈子做个书童小厮吧？」


    「这……」说起自家的一对儿女，老胡有些动摇，看了看芸娘，等她做决定。


    「好，姑娘即为着我们考虑，那我们就听姑娘的。一定好好经营着铺子，把它做大做强了。姑娘日后有什么不方便出面的事，也请尽管吩咐我们去办。」


    「这才对嘛，这些年，着实委屈了你们了，你俩一个王府侍卫，一个内宫女官的出身，却被留在我家为奴为婢，是我们柳家对不起你们。」柳氏见事情谈妥，也开口说道：「出去后，记得多回来看看，一起住了这么多年，怪舍不得的。」


    「主母不要这么说，在柳家的这几年，是我们过得最快乐惬意的几年，我们也舍不得主母和姑娘哥儿们。」芸娘说着，眼睛也有些湿了。


    「好了好了，这是高兴的事，又不是不来往了。」柳叶把桌上的卖身契交给芸娘收好，说道：「这几天就把手续去办了吧，不过桃芝姐姐我想再留一留，改签活契，总要请她帮我教几个伶俐的小丫头出来才能放了她。」


    芸娘犹豫了一下，道：「要不，奴婢也留下吧？」


    「不不不，芸姨，你得尽快把蛋糕铺子开起来，胡叔的性子可做不了掌柜的。」柳叶连忙拒绝，「我的甜品铺子也要尽快开起来，不然，老这么坐吃山空的，就要揭不开锅了。」


    「嘿嘿，还是姑娘了解小的。」老胡憨憨地笑了。众人也跟着笑起来。


    两天后，柳叶打扮一新，带着桃芝和琳儿去勇武候蓝府参加赏菊花宴。柳叶到的时候，花厅里已经有了不少的客人。众人正在谈笑风生，门帘子一掀，一个妙龄少女款步近前。


    只见她身穿粉色石榴裙，淡黄色小坎肩，长裙褶褶如月华流动，轻泻于地，步态雍容柔美，乌黑长发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薄施粉黛，双颊若隐若现的红扉营造出一种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


    「叶姐姐。」若岚一见来人，忙起身相迎。


    「若岚妹妹。」柳叶笑着与若岚握了握手，来到厅中，对着上首的蓝夫人行了一礼，道：「蓝夫人安好。」


    蓝夫人见到柳叶很是高兴，笑着点头道：「叶儿，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你母亲呢？」


    「夫人恕罪，府里新添了几个下人，我们又是刚到京师不久，家母实在是脱不开身，只好让我带了些礼物来与您赔罪了。」柳叶说着，又欠了欠身行了个礼。


    「哦，有礼物？你母亲是不是又绣了什么好东西，拿来我这里显摆了？快快拿上来。」蓝夫人笑着说道。


    桃芝和蓝府的一个丫鬟掀帘进来，两人合抬着一个用红绸蒙着的托盘。


    柳叶把红绸一掀露出一扇小小的摆屏。屏风的底座和架子都是胡桃木所制，没什么特别的。到是那屏风上的绣样，正面是一幅螽斯绵瓞图，背面却成了芙蓉图。


    「这是？双面绣？」客人中有个年长的夫人问道。


    「是的，候姐姐。」蓝夫人笑着道，「我这位柳家妹妹，绣得一手好绣工，只是性子实在是内向了些，今天这样热闹的日子，她竟然找借口推脱了，回头看我不去她家寻她去。」


    「有这般绣工的女子，定是个温柔娴静的，你可别欺负人家。」候夫人嗔怪地指了指蓝夫人，又道：「你说，你的这位妹妹姓柳，哪这位是？」候夫人指了指柳叶。


    「这位就是圣上亲封的慧敏乡君，近日才来的京师。」

 v第13章[02.10]

    蓝夫人才介绍完，下面众人就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好在这会儿是在蓝府花厅，家主人还在座呢，倒也没有什么不好听的话语传出来。


    「恩，长得倒是不错。」候夫人用探究地目光看着柳叶。


    「是啊，人也聪慧，难得得是，心性纯善。小小年纪就在农事上有了超人的贡献，实在是难得。」蓝夫人连连夸赞，很是欣慰的样子。


    「番薯的事，我也听说了，确实不错。只是女子嘛，还是要以女红厨艺为主，一天到晚的上山下地的，着实不像话。」一位夫人插嘴说道。


    柳叶看了看她，年岁不大，却穿着老气呆板，一看就是那种重规矩爱说教之人。


    「夫人，不知这位夫人贵姓，柳叶我初来京师，人生地不熟的，有个问题想问问夫人，夫人府上的农田土地，都是男子操持吗？夫人后院的花花草草也是男子侍弄？」


    那位夫人用手指着柳叶，道：「你，下地就下地，跟花花草草有什么关系，休得胡说。」


    「哪里胡说了，花花草草不也是种在地里的吗？即使有花盆，那也是要跟泥土打交道的啊。柳叶年幼，还请夫人解惑。」柳叶装出一副热情求教的表情来。


    「叶儿，这位是礼部侍郎的夫人，孔夫人，快跟孔夫人见礼。」蓝夫人赶紧出来打圆场。


    「是，柳叶见过孔夫人。」柳叶上前行了个礼，一副乖巧的样子道：「柳叶年幼，话语不当，还请夫人不要与我一个晚辈计较才是。」


    「……」


    「叶姐姐，叶姐姐，我的礼物呢？」孔夫人还未说出什么来，若岚就拉着柳叶的衣袖开始撒娇。


    「有有有，少了谁的也不能少了你的。」柳叶笑道。


    「好了好了，若岚，带着你叶姐姐出去玩去，你们小姑娘家家的，一起耍去，别杵在这里打扰我们。」蓝夫人笑着赶走了两姑娘。


    候夫人凑到蓝夫人耳边说道：「这丫头，有意思，伶牙俐齿的，可是一点亏都不肯吃，跟你年轻时一样凶悍。」


    「哼，那孔夫人也是的，我还在这坐着呢，就敢说柳叶的不是。庄户人家，女子下地，那是能干会持家。也就是她，仗着自己夫君是礼部侍郎，就以为自己也是女子典范了，四处说教，也不怕被人笑话。」蓝夫人心里不舒坦，干脆也凑到候夫人耳边抱怨着。


    「既然不喜，何必请她。」


    「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不能别人都请了，独独落了她吧？」


    不提花厅里众人的反应。只说柳叶这边，跟着若岚一起，在蓝府后院走了一圈，见了蓝府的几位主子，把礼物一一送到众人手上。蓝老夫人是一对柳氏亲手绣制的靠枕，寡居的蓝大夫人是一副当代名家的山水画，几个小辈是一人一册绘本，柳叶亲手画的小猪佩奇的故事，当然故事细节上跟前世的动画片是有差异的。至于蓝府唯一在京中府里住着的勇武候蓝老将军，柳叶没见着，只是让人带了一幅前朝字画去外院。


    送完礼物，若岚带着柳叶往花园里去，年轻的小姐姑娘们都在那边嬉戏，有的在花坛边赏花，有的在亭子里喝茶，有的在人工湖边喂鱼，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看到柳叶过来，都窃窃私语起来。


    「快看，那个是谁啊？没见过，你们谁认识？」


    「好像就是那个慧敏乡君？」


    「啊？跟顺王爷传流言的那个就是她啊，长得也就那样，怎么就入了王爷的眼呢？」


    「哼，有些人天生下贱，竟做那勾搭人的下流勾当，呸，狐狸精。」一个穿玫红衣衫的少女鄙视得看了柳叶一眼。


    「嘘，小声点，小心被她听到了。」边上有人呢劝她。


    「听到就听到，我还怕她不成，不过是个泥腿子乡君罢了。」那玫红衣衫的少女继续说着。


    「喂，祝梦琪，说谁呢？谁是狐狸精？谁是泥腿子？再胡说，小心我揍你。」蓝若岚一步上前，指着玫红衣衫的少女大声说道，看她那架势，好似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了。


    「干嘛，只准人做，不准人说了？她就是个狐狸精，不要脸。」祝梦琪明显有些怕蓝若岚，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硬着脖子道：「京城里谁不知道，顺王爷跟欣雨姐姐是一对儿，他们俩才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你这个乡下来的野丫头，懒蛤蟆想吃天鹅肉，不要脸。」


    最后一句话明显就是对着柳叶说的。柳叶眨眨眼，这信息量有点大啊，欣雨是谁？他们才是一对？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吗？


    还没等柳叶有所反应，另一个粉色衣衫的姑娘开了口：「梦琪，休得胡说。我跟顺王爷之间只是普通朋友关系，没你们说的那么复杂。」


    柳叶看了看粉衫少女，第一反应不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而是抹额转身，凑到若岚耳边说道：「好尴尬，撞衫了。」


    「而且她身材还比你好。」若岚小姐看了看两人，毫不客气地补了一刀。


    柳叶捂着胸口作伤心状，幽怨地对若岚说：「若岚，你哪边的？」


    「好了好了。」若岚像个大姐姐似地拍了拍柳叶的背，说道：「情人眼里出西施，只要昊表哥觉得你美，那你就是全天下最美的，其他人，没法比的。」说着还扫了莫欣雨和祝梦琪一眼。


    「蓝若岚，你什么意思？」祝梦琪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互动，怒火中烧。


    「字面上的意思啊。」蓝若岚毫不在意地说道，还举起自己的小拳头看了看。

 v第14章[02.10]

    祝梦琪脖子一缩，立马没了声音。


    这时，一个丫鬟走过来，对着众人行了一礼，道：「慧敏乡君，我家郡主在那边亭子里，想请乡君一起品茶，不知乡君可否赏脸？」丫鬟朝着不远处的亭子一指，之间亭子里一位大红华服的姑娘席地而坐，面前的矮几上摆着一套茶具。似乎是感应到柳叶的目光，微微笑着，冲着柳叶点了点头。


    「是瑞瑶郡主。」蓝若岚对柳叶说着，「走，我们过去。」


    柳叶想起来了，当初进宫的时候，皇后也提起过这个瑞瑶郡主。郡主是珞王司徒宏的长女，当今圣上的皇长孙女。珞王一家都是低调行事的人，只有这个瑞瑶郡主，八面玲珑，深得皇上皇后的宠爱，在京都贵族圈里很是吃得开。


    看到柳叶和若岚往小亭子走去，莫欣雨一行人也想跟过去，却被来请人的丫鬟拦住了，「对不起几位小姐，亭子有点小，郡主说等泡下一壶茶的时候再请几位小姐过去说话。」


    「那就多谢郡主了。」莫欣雨微微一笑，带着人转身离开。


    柳叶悄悄拉了拉若岚，道：「那个祝梦琪怎么那么怕你？你是不是把人家给揍了？」


    若岚嘿嘿一笑，道：「那年我去清河县祖宅，就是去避难的，我把祝梦琪的手给打折了。」


    「啊？」柳叶瞪大了眼睛，「那时候你才九岁吧？好暴力，我喜欢。」


    「嘿嘿，我家可是勇武候，世代武将，不管男女，都是自幼习武的。」


    两人说着话，没一会儿就到了亭中。瑞瑶郡主也不摆架子，站起来与两人见礼。


    等几人重新坐下，瑞瑶郡主才又开口说话，「慧敏乡君，真是久仰大名啊，人还未到京城，关于你的流言却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献农策，种番薯，还拐跑了天宇第一才俊顺王殿下，真真是女中豪杰啊。」


    柳叶不知这瑞瑶郡主的用意，只要讪讪地笑笑：「郡主见笑了。」


    瑞瑶郡主好奇的打量着柳叶，道：「我真是好奇，你这脑袋是怎么长的，怎么能想到送架农具给我皇祖父做礼物呢？还送吃食进宫，真是胆大啊。要知道，就是我这嫡亲孙女也不敢送吃食进宫啊，连偶尔在御厨房里做个羹汤表表孝心，那都是要喊了一大堆人围观的。」


    「为什么？」柳叶有些迷茫。


    「太危险呗。吃食啊，太容易被人动了手脚了，万一宫中哪位贵人吃出个好歹来，分分钟就被抄家灭族了。」瑞瑶郡主故意吓唬柳叶。


    「哪有那么严重，瑞瑶姐姐，可别吓唬叶姐姐了。」若岚护短，开口道：「她可不是我，神经大条，什么玩笑都可以开。」


    「你呀。」瑞瑶瞪了若岚一眼，「护短也要看看对象，你看看你叶姐姐，哪里有被吓到的样子。」


    柳叶却是起身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真诚地道：「多谢郡主。」


    瑞瑶笑笑，拉了拉柳叶的裙子道：「坐下，坐下，咱们姐妹好好说说话。」


    柳叶道了声谢，坐了下来。好家伙，才几句话，就成姐妹了。


    「慧敏妹妹，我虚长你一岁，就托大称你声妹妹。」瑞瑶拨了拨红泥小炉里的炭火，继续道：「妹妹的那些吃食，被皇祖母夸得好似天下有地下无似的，不知妹妹有没想过与人合作？我在朱雀大街上有个铺子，我用铺子入股可好？」


    「这……」柳叶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目前来说，她的甜品屋差的就是一间铺子了，可找瑞瑶合作，她从没想过，「郡主说笑了。郡主天潢贵胄，哪里就看得上我们小女儿家的小打小闹了。」


    「哎。」瑞瑶轻叹一声，苦笑道：「表面风光罢了。皇祖父皇祖母的那些赏赐不能动的。别人却只见到我受尽恩宠，来往手面少了就会被人说道，哪里知道，我可是穷得很那，恨不得一个铜板当两个使。」


    「开铺子吗？算我一份，算我一份。」蓝若岚也兴奋地凑热闹，「不过我的银子不多，只有两百两，够不够？」


    「恩……那就一起合作吧。」柳叶想着司徒昊说过，他那些兄弟里，大哥司徒宏是对他最好的，从小就对他照顾有加。两人年岁相差颇大，可以说，珞王司徒宏是看着他长大的。瑞瑶既然是珞王爷的长女，交往多些也无不可。


    「不过，郡主，你的铺子我虽没见过，但是朱雀大街上的铺子可都是稀缺资源，郡主只需要用租金入股就可以了。至于股份分配，皇后娘娘占了两成，另外八成，我们根据入股金额分配。」关于股份分配，柳叶觉得还是一早说清楚的好。


    瑞瑶摇摇手道：「既然皇祖母占了两成，那我也不好越过她去，也不用按比例分配了，我只占一成半就可以了。」


    「那我也只占一成半。」若岚听瑞瑶如此说，也接口道：「不过，能不能再加个人进来？」


    「谁？」


    「我的堂姐，若梦，叶姐姐刚才也见过了的。二叔家只剩下二哥哥和五姐姐了，二哥哥伤了腿，前途无望。五姐姐眼看就要十七了，祖母和母亲都在为她的婚事发愁，我想着，要是五姐姐能有自己的营生，嫁出去后也不至于太难过。」若岚有些难为情地说道。


    「蓝五小姐是个可怜的。」瑞瑶长长地叹了口气。


    「好啊，只要你五姐姐愿意，我没意见。」柳叶爽快地答应了。既然已经与人合作了，多一个又有什么关系，再说还有若岚的面子在呢。


    若岚抱了抱柳叶的胳膊，道：「恩，叶姐姐最好了，我一会儿就去跟五姐姐说。不过五姐姐的贴己银子可能没那么多。」


    「没事，有多少算多少。」柳叶趁机摸了把若岚的脸蛋，道：「你们一个个你们积极，就不怕我生意做不成，让你们吃了亏？」


    「切~」若岚送了个白眼给柳叶，「那些甜品那么好了，肯定很多人喜欢的，而且皇后娘娘都入股了，怎么可能亏本。」

 v第15章[02.10]

    这时，水壶里的水咕咕地冒了热气，瑞瑶理了理自己的衣衫，道：「好了，都坐好了，我来泡茶，咱们以茶代酒，预祝我们合作愉快，生意兴荣。」


    柳叶与若岚也赶紧整了整衣衫，端正坐好，准备好好欣赏下这号称京城一绝的茶艺。


    没几天，蓝五小姐若梦就送了两百两银子过来，也算了一成半的股份。柳叶不禁有些讪讪然，自己出资最少，却是占股最多的一个。不过那几位很明确的表示，铺子的日常管理她们不掺和，柳叶也就心安理得地占了这多出来的股份。


    有了瑞瑶和若岚这两个超级地头蛇的加入，柳叶的甜品铺子不到一个月就装修完毕，正式开业了，店名简单直接就叫甜品屋。


    上下两层的铺面，一楼大厅，用半人高的镂空隔栏分割成一个个小空间。没有用普通的桌椅，而是柳叶设计请人制作的实木沙发，铺着厚厚的棉垫子，一坐上去，整个人就软软地陷了进去，又有地龙把整个大厅都烧得暖暖的，点上一份冰激凌球，坐在暖和的屋子里，嘴里吃着凉丝丝地冰品，看着外面大雪纷飞……新奇的体验一下子就风靡京城。


    二楼是专为女客准备的，每个包间都有不同的主题，绿野仙踪、甜心小筑、梦幻天使、魅蓝诱惑……没有火盆，柳叶采用了壁炉的设计，里面的装饰当然也是充满着满满的少女心，充分掌握了甜品主要消费人群的心。


    甜品的种类也多了不少，可惜没有香蕉芒果之类的热带水果，又因为季节原因，不少水果口味的甜品做不出来。柳叶只能暗自叹息，暗暗下决心明年一定要多多的做些果酱、罐头之类的，要让铺子里全年都有用不尽的水果。


    芸娘的点心铺子也开业了，取了个很文艺的店名——如意。还专门设计了包装盒，纸盒上鲜红的如意两字鲜艳夺目。铺子里除了蛋糕、面包外，还有蛋挞、曲奇等。本来还想卖牛奶酸奶之类的奶制品的，可是牛奶的供货量跟不上，只能暂时作罢。


    柳叶又一次拜访了蓝夫人。这次是为了柳晟睿的学业去的。原本司徒昊打算给睿哥儿找个大儒在府里授课的，可柳叶觉得小孩子还是要有玩伴才行，于是就想到了蓝府的族学。


    蓝夫人听了柳叶的来意，很是爽快地答应了，「只要睿哥儿肯来，随时可以来上课。只是我家毕竟是将门，除了文学，族学里还要教授骑射武艺，不知睿哥儿吃不吃得了这个苦。」


    柳叶却是很开心，「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这一下子就能学了大半，我们睿哥儿可是有福了呢。」


    双方谈妥，又给柳晟睿做了些上族学的准备，三日后，柳晟睿正式去了勇武候府族学上学。芸娘来找柳叶，飞白以陪读的名义做了个旁听生。


    秋收一过，柳叶就把柳府大管家刘福全找了来，让他留意着买些田地回来。没想到刘福全一出手就买了个百亩的庄子。柳叶开始还以为是司徒昊帮的忙，后来才想明白，京郊的田地，早就被各个权贵大族给霸占了，根本没有散田。至于这个庄子到底是看在谁的面子上才卖给柳叶的，柳叶就不得而知了。


    一年一度的皇家冬狩开始了。司徒昊来询问柳叶的意见，柳叶不想去。一来自己不会骑射；二来在满是权贵的冬狩随行名单中，自己一个乡君实在是不够看的；三来府中要忙活的事情实在是太多，柳叶根本抽不开身。


    十天后，司徒昊从冬狩猎场回来，给柳叶带来了一张完整的白狐皮做礼物。柳叶请柳氏帮忙做了件披风，枣红色的织锦面料，只在披风的下摆处绣着满满地缠枝花纹，整张的白狐皮被做成了大大的毛领，披在身上，高贵却不张扬，最主要是暖和。柳叶抚摸着那柔软舒适的狐狸毛领，实在是满意得不行。


    柳晟睿也很是开心，在蓝府族学里不但认识了新的朋友，而且对于可以学习骑射武艺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男孩子嘛，天生就对这类东西没有抵抗力。


    柳叶一边嘱咐柳氏在吃食上增加营养，一边亲自上阵，每晚都督促检查睿哥儿的文学功课。


    不管如何，从文才是正业，学武只是为了强身健体，她可不想自己的弟弟去驰骋疆场。看蓝家四世同堂，却是一府的女子，留在府中的只有一个蓝老将军和一个腿有残疾的二孙少爷，柳叶就不想自己的弟弟走从军这条路。原谅她的自私，从军实在是太危险了，她柳叶仰慕佩服军人，却不希望自家人去涉险。


    这天，姐弟俩照例做完功课。睿哥儿踌躇了一下，对柳叶说：「姐，那画册子还有新的吗？庆哥儿他们问我要画册子看。」


    庆哥儿是蓝家大房唯一的子嗣，蓝府第四代长孙，跟睿哥儿同年，两人关系最是要好。


    「啊？没有了，我就画了那么几本。」柳叶不以为意，随意地答了。


    「啊？好可惜哦。本来还想送本画册给庆哥儿的。」


    「怎么？他们很喜欢这个画册子？」柳叶好笑，问柳晟睿。


    「恩，你给的那几本册子他们早就互相交换着看过了，一个个视如珍宝，外人想借都要被他们敲诈了去，还一个个求着被敲诈，好借书看。」


    「你是说，族学里的人都很喜欢画册子？」


    「何止是族学里，外面都有人跑来借阅，还有人用明纸描绘来着。」


    「哦？是吗？」柳叶眼睛亮亮的，她似乎又发现了一条商机。


    「姐，你给再画一本呗。」柳晟睿央求道。


    「这个……画是肯定会画的，但不是现在。姐最近忙着呢，暂时没什么时间。」柳叶敷衍着。她得好好琢磨琢磨连环画的事，制定出一个可行性方案来。


    前世的柳叶，作为美术生，选的专业就是动画。虽然最终也没能上完大学课程，但是，有基础，又有前世那么多的作品可以参考，柳叶觉得，在天宇王朝这个缺乏娱乐项目的时代，自己画画绘本、出出漫画书还是很有市场的。至于有没有抄袭他人作品的愧疚感，柳叶表示，有各位穿越先贤珠玉在前，她只是向榜样学习而已，大不了不照搬原抄，只抄个角色原型和故事大纲好了。实际上是她自己也记不清具体剧情了。


    先把计划书写出来，再画几本样本，然后找司徒昊商量具体事宜，寻找相关专业人员……然后就可以出书了。柳叶想得很美好，可是现实中总是有这样那样的琐事打扰着她。这不，计划书还没写完呢，请帖又递了进来。怡王府的赏梅诗会。


    柳叶抹额，可怜兮兮地问宋嬷嬷：「能不去吗？」


    宋嬷嬷是芸娘离开后司徒昊送来的人，为人严肃，不苟言笑。看到柳叶作怪，也不说话，只这么看着柳叶，柳叶就败下阵来，泄气地道：「好吧好吧，我知道了，到时候一准去。」


    「姑娘既然存了入主顺王府的心，就该习惯这类聚会，更要尽早学会从那些妇人小姐们的交往闲聊中获取有用的信息……」宋嬷嬷又开始说教。


    柳叶赶紧找了个借口出门去了。正好可以去田庄看看，该为明年的春耕做准备了。


    不管柳叶多么不乐意，诗会的日子还是到了。既然是诗会，赴会的就不可能只有女子，更多的是京都那些所谓的年轻才俊。柳叶暗自揣测这所谓的诗会实际上就是上流社会变相的相亲聚会。

 v第16章[02.14]

    一件素白色的织锦长裙，柳氏亲手绣制的花样，深棕色的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用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即显出了身段窈窕，还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披一件浅紫色的敞口外帔，银线暗纹绣花，一举一动皆有波光流动之感。


    腰间系着一块翡翠玉佩，腕上带着个乳白色的玉镯子，一头长发用发带绾了个简单的发式，发髫上插着一支梅花簪子，披散在背上的那部分长发也小心机的编了几根麻花小辫，相互交叉，即使寒风直面，也不用担心发丝乱舞影响形象了。


    未施粉黛，只是修整了眉形，再在唇上单单的抹上浅红色的唇红，整张脸立马明亮起来。再把那件白狐皮的披风往身上一披，气质尽显。


    宋嬷嬷总算是满意地点了点头，送柳叶出了门。


    赏梅诗会并不是设在怡王府，而是设在京郊的王府别苑。别苑中有个梅林，穿过梅林就是人工湖，湖上九曲桥相连，男女宾客各占一边。柳叶暗自好笑，果然是相亲会啊，树影绰绰的梅林就是最好的幽会地点啊。


    虽是赏梅，但也不能真的让各位身娇肉贵的小姐公子们在寒风中待上一天，男女两边各设了暖阁。柳叶径直来到女宾的暖阁，繁琐地礼节之后，环顾一圈，不见瑞瑶和若岚二人，柳叶只好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一边吃着茶点，一边欣赏窗外的雪景和阁内的美女们。


    「不如我们来打叶子牌吧？」这会儿暖阁内没有长辈，一众姑娘小姐们干坐着无聊，就有人提议搞点节目玩玩。


    「叶子牌有什么好玩的，况且我们那么多人呢，不如……吟诗作对吧？即使诗会，不作诗怎么行。」祝梦琪看到柳叶，眼珠一转，提议作诗。


    「作诗吧，就以冬雪和梅花为题，众位姑娘以为如何？」莫欣雨点头附和，还定下了诗题。


    「要不我们也学那些文人士子们，评出个一二三名可好？」一个橘红衣衫的少女提议道。


    橘衣少女长得极美，确切的说是妩媚，是那种最适合成为花瓶的长相，年纪不大，却已是明艳动人。虽已经刻意掩盖，但在众女群中还是一眼就能吸引住他人的眼光。


    柳叶只觉得此女眼熟，却想不起来自己何时认识过这样一个美人。


    「这是在聊什么呢？这么热闹。」正在这时，外面进来一队妇人，打头的宫装妇人人未到，声先至。


    暖阁中的小姐姑娘们齐刷刷矮了个头，异口同声道：「王妃万安。」


    「我说什么来着，姑娘小姐们肯定都在这暖阁中耍呢，偏王妃您关心着这些个娃儿们，一定要过来看看才放心。」怡王妃身边一位夫人讨好地奉承着。


    「我是主家，当然要多操心些的。」怡王妃和善地冲那夫人笑了笑，又转回身来问众位小姐，「都在耍些什么呢？」


    「王妃，我们正在商量着来一场作诗比赛呢。」祝梦琪挑头说道。


    「哦？作诗啊，这个好。不过，既然要比赛，没有彩头可不行。前几天我刚得了一对花钿，就拿来给你们作个彩头吧。」怡王妃说着，冲身边的侍女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个侍女匆匆离去，取那花钿去了。


    柳叶很想溜走，她不善诗词，前世学的那些，大部分都已经还给老师了，想要杜撰都难，只想着趁人不注意，偷偷溜走算了。而且她也是这么做的。可惜天不如人愿，刚移步到暖阁门口，就被人叫住了。


    「慧敏乡君？乡君这是怎么了？着急忙慌的，是要去做啥呢？」时刻关注着柳叶的祝梦琪出声叫住了她。


    该死的，柳叶暗骂一声，看着只有一步之遥的门槛，只好硬生生转回身来，道：「我看外面梅花开得好，正想去梅林逛逛呢。」


    「乡君不会是不会作诗，借故要逃吧？」祝梦琪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也是，乡君来自乡间，不会作诗也不奇怪。」


    「不好意思啊，我还真不会作诗，不过，刚刚看着这漫天雪花略有所得，这就念出来，各位小姐就随便听听。」柳叶说完，低头沉思了一下，才缓缓念出了几句诗来。


    「非关癖爱轻模样，冷处偏佳。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


    顿了顿，柳叶又道：「只可惜我才疏学浅，想咏个雪花，也只得了这半阙采桑子，哪位小姐大才，能帮我补齐了这后半阙，我定感激不尽。」


    柳叶说着，环视众人，团团作了个福礼，道：「外头梅花正艳，我就不打扰众位雅兴了。」


    说完，也不等众人有何反应，就带着琳儿出了暖阁，自去梅林赏花了。《采桑子·塞上咏雪花》，纳兰性德的词，虽只念了半阙，总不至于跌份吧？


    且不管暖阁中众女的反应，柳叶披着披风，捂着手炉，悠然自得地在梅林里闲逛起来。也不撑伞，任由雪花无声飘落。


    雪地红梅，柳叶突然想起前世的一部有名的宫斗剧来，剧中女主雪夜去梅园祈福，念了首什么诗来着？


    数萼初含雪，孤标画本难。


    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


    横笛和愁听，斜枝依病看。


    朔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好诗！」背后突然响起一男子的声音。


    柳叶惊诧回头，只见几个少男少女正往她这边走来。其中刚才暖阁中的橘衣少女赫然在列。


    「谁说慧敏乡君不会作诗的？刚才暖阁中的那半阙已是惊艳，如今又得佳作，真正的好才情。」刚才说话的贵公子又连声赞叹。

 v第17章[02.14]

    柳叶默然，原来她不知不觉间竟是念出了声啊，可是这首《梅花》不是古时一位姓崔的诗人所作吗？「这……公子恐怕是误会了，这首《梅花》并非我所作。」


    「嗳，那又有什么关系，美人吟诗，品得是一种意境。」贵公子大手一挥，毫不在意在地说道：「在下靖国公府凌羽书，不知乡君芳名？」


    柳叶无语，这人还真是……微福了福，道：「凌公子有礼。」却不提自己姓甚名谁。


    「凌公子，我们快去找荷包吧，要是晚了，可就没得选了。」橘衣少女开口说道。


    「哦，好。乡君要一起吗？」凌羽书一边答应着，一边还来询问柳叶的意思。


    「不了，凌公子自去忙便是。」柳叶连忙拒绝。找荷包，是个什么鬼？还是不参和的好。


    两拨人各自离去，柳叶带着琳儿才走了没多久，琳儿就问道：「姑娘，为何不去找荷包？」


    「嗯？为什么要找荷包？」柳叶不解。


    琳儿想起自家姑娘是第一次参加这赏梅诗会，刚才又不在暖阁中，怕是不知道情况，只好解释道：「这是每年怡王府赏梅诗会的保留节目，少男少女们在这梅林中寻找事先准备好的荷包，男子是蓝色的，女子是红色的。荷包里画着各种图案，男女的图案配成对者就可以双人合作，在接下来的才艺比赛中表演节目，优胜者自有奖励。」


    「哦，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柳叶依旧兴趣缺缺。


    「姑娘画画那么好，何不趁此机会一展才艺，也好让那些笑话您的小姐们看看。」琳儿只要一想起那些人轻视自家姑娘的眼神就来气。


    「没关系啊，她们笑话我的时候，焉不知别人也在笑话她们呢？」柳叶说道，「再说了，司徒昊又不在，我可不想找别人配对去。」


    人就是不经念道，柳叶话音才落，还没走几步呢，就见司徒昊一袭白衣，正站在梅花树下笑望着她。


    柳叶快走几步，迎上前去，「你怎么来了？我都不知道。」


    司徒昊替柳叶理了理披风，道：「听说你来参加诗会了，就匆匆过来了。出来好久了？看着披风都湿了，定是刚才下雪的时候就出来了吧？也不知道带把伞。」


    柳叶摸摸鼻子道：「是吧？光顾着看景，都忘记时间了。」


    司徒昊把柳叶的披风解下，递给琳儿，说道：「去帮你家姑娘烘干了再送过来。」又解下自己的披风给柳叶披上。


    披风太长，柳叶只得双手提着，才不至于让披风拖了地，关切地问：「你把披风给我了，那你怎么办？」


    「我没事，你忘了，我是习武之人，这种天气，还冷不到我。」司徒昊又帮她整了整披风，才道：「怎么？不去找荷包？」


    「嗯？你要参加？」柳叶反问司徒昊。


    「听说今年的奖励是满足优胜者的一个心愿哦。」司徒昊诱惑柳叶。


    「啊？这怡王爷怎么想的？竟给出这样的奖励，万一有人提了个根本实现不了的要求呢？」柳叶不仅有些好奇起来。


    司徒昊嘴角微翘，摇头道：「不会的，都是京都权贵，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人会提过分的要求的。」


    「切，无聊，这不就是开个空头支票要买人心吗？」柳叶撇嘴。


    「空头支票？」司徒昊好奇。


    「就是无法兑现的银票。」柳叶无奈解释，自己实在是太不走心了，每每在司徒昊面前说漏嘴。还是赶紧转移话题的好，「嗳，你说，我们去参加这个才艺比赛，然后提个实现不了的要求怎么样？或者敲诈他个几千上万两的，让他出出血也好啊。」


    「好啊。」司徒昊答应着顺手从树上扯下一个蓝色荷包，打开一看，纸条上画着的是一支毛笔。


    柳叶看了眼图案，犯愁了：「这个……相配对的是什么？墨，还是纸？或许同样是笔？」


    「不清楚，我也是头一次参加这个活动。」司徒昊无奈摇头，「继续找其他的吧。」


    「好。」两人继续边聊边找着荷包，谁也没提，到底能不能拿得第一的事。


    可惜两人行动得有些晚了，满程总共也就二三十个荷包，柳叶两人找遍整个梅林也只得了三个，一个蓝色的笔；两个红色的，分别是蔷薇花和一柄剑。没一个能配上的。


    柳叶未免有些闷闷不乐的，跟着司徒昊走出梅林，往聚集地走去。前方传来几人的说话声。


    「哎呀，新柔，快看看，你那边都有些什么图案？」这是……祝梦琪的声音。


    「祝姐姐，我这里还剩最后一个荷包了，是支笔，不是你要的蔷薇花。」另一个声音响起，有些耳熟，柳叶想起来是那个橘衣少女，新柔？怪不得自己觉得熟悉呢，原来是自己那同父异母的妹妹啊。几年不见，出落得越发漂亮了，而且貌似性子也改了不少。


    柳叶与司徒昊对视一眼，朝那群少男少女走去。好家伙，都是熟人，除了祝梦琪、夏新柔，莫欣雨和那个刚见过一面的凌羽书都在呢。


    「我有蔷薇花，跟你们换那支笔，可以吗？」柳叶率先开口。

 v第18章[02.14]

    「好啊好啊，夏姑娘，你那支笔也没用，不如就换了吧。」凌羽书第一个赞成，一点没用那画着笔的荷包不是他的自觉。


    莫欣雨却是拉了拉夏新柔，跟她使了个眼色，然后对着司徒昊福了福，道：「王爷万安，王爷今日怎么也来了诗会，也要参加才艺比拼吗？」


    司徒昊从出现在人前的时候起就又变成了那个生人勿近的冷漠王爷，这会儿别说是说话了，连个表情都没给，就这么直挺挺地站在那里。


    「怎么样？夏姑娘，换不换？」柳叶再次开口问道。


    「我……」夏新柔这会儿很是纠结，她早已看到柳叶她们只有一个蓝色荷包，现在柳叶问她换笔，那就是说，蓝色荷包里的图案是笔无疑了，谁有红色的笔，谁就能跟顺王爷配成对了。她也很想有这么一次近距离接触司徒昊的机会，可是……


    看了看周围的人群，夏新柔揉着那个红色荷包，怯怯地道：「那个，一开始就说好了的，只拿自己需要的荷包，我的荷包已经配好对了，这个画着笔的荷包，我不能随意给人的，要听大家的。」


    说着，还把手中的荷包给了递给了莫欣雨，「莫姐姐，请莫姐姐决定荷包的归属吧。


    莫欣雨看着手中多出来的荷包，踌躇了半天，才挪步到司徒昊跟前，微低着头问道：「王爷，不如……我们一起合作吧？」


    声音轻柔，欲语还休。


    司徒昊还是不说话，看着面前的莫欣雨，嘴角微翘。


    柳叶突然想起祝梦琪以前说过的一句话，莫欣雨和顺王爷才是一对儿。好嘛，这会儿算是找着机会了？


    「好啊。」柳叶先开了口，还把手中的荷包全都塞给司徒昊，「给你，正好我有些累了，去暖阁里歇歇，你们去玩吧。」说完，转身欲走。


    司徒昊长手一捞，把柳叶拉到自己身边，说道：「等我一下，一起走。」两个人转身就走，司徒昊还随手一抛，三个荷包远远地落进了边上的人工湖里。


    莫欣雨拿着手里的红色荷包，不知所措，泫然欲泣。夏新柔眼珠子一转，凑到祝梦琪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


    祝梦琪一听，立马愤怒了，对着柳叶喊道：「站住！」


    祝梦琪这一声喊得极大声，周围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他们这伙人。


    「还有何事？」柳叶回过头来。


    「哼，果然是乡野村姑没教养。圣上都已经拒绝你们的请婚了，你还缠着顺王爷做什么？不要脸，臭婊子……」


    祝梦琪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得「啪」地一声，左脸火辣辣地痛，她都懵了，捂着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司徒昊站在柳叶身边，背着手道：「这是本王第一次打女人，不要再让本王听到你在胡言乱语，否则……」眼睛微眯，眼中凶光乍现。


    而此时的柳叶，早已眼成心型，犯起了花痴了。这动作，帅啊！都没见他动过，一巴掌就这么打过去了，那么远的距离，闪现吗？


    莫欣雨却是抬起头来，表情复杂，直视着司徒昊问道：「王爷当真向圣上请婚了？圣上拒绝了？」


    「没有。」司徒昊故意提高了音调，道：「父皇有意让本王纳慧敏乡君为侧妃，本王拒绝了。柳叶只会是顺王府的正妃。」语气坚定，还扫视了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一眼，拉起柳叶就往暖阁方向走。


    「王爷。」夏新柔走出人群，扶着莫欣雨道：「王爷，莫姐姐等了你这么多年，您就真的无动于衷吗？要这样伤害她？」说着，也跟着莫欣雨一起抹起眼泪来。


    「就是，她就是个乡下丫头，哪里比得上莫欣雨。欣雨可是京城第一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对你一往情深，王爷，你不能这么无情。」莫欣雨那伙人里，又一个姑娘跳出来说道。


    柳叶怒了，冷笑道：「哦？一往情深？照你们的理论，只要是仰慕王爷的，王爷都得负责喽？都得娶回顺王府去供起来？那样，才显得王爷重情重义，是吧？可惜啊，顺王府就那么大，塞不下你们这么多美女啊，要不，你们彼此打一架，谁赢了谁住进顺王府去？」


    「柳姑娘，我们都知道，你刚从乡下来京城没多久，行事难免冲动些，可是，你刚才那些话，实在不是一个大家闺秀该说的，会显得你很没有教养。」夏新柔一副为柳叶着想地劝道。


    「住口！我怎么说话的，还不需要你来教。」柳叶撇撇嘴，别以为她没看见她跟祝梦琪咬耳朵的事，「装模作样的给谁看呢。」


    「我……」夏新柔正想反驳，话语却被柳叶打断了。


    「我什么我，收起你那小白花的样子，看着让人恶心。」柳叶送了个白眼给夏新柔。


    「我，你……」夏新柔委屈得都要哭了，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柳叶，你别太过分了，新柔比你还小一岁呢，你怎么能这样欺负她，看她都被你骂哭了。」祝梦琪怒视柳叶，大声指责着。


    「哟，祝姑娘还真是好气量啊，她挑唆着你说出请旨的事，害你挨了打，你还能帮着她说话，果然是大家闺女，气度不凡，柳叶佩服。」柳叶还装模作样地抱拳行了个礼。


    「你！我没有，祝姐姐，我只是把我知道的告诉你罢了，没有要挑唆你的意思，真的，你要相信我。」夏新柔赶紧抓着祝梦琪的衣袖表心迹。


    「没事，没事，我相信你。」祝梦琪一边安慰着夏新柔，一边怒视柳叶，道：「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啊，自己下贱，看别人也都是不怀好意的。新柔的父亲好歹也是从五品的员外郎，新柔自己也颇得怡王妃赏识，岂是你一个泥腿子可以比拟的。」


    「呵，攀上了怡王府果然不一样了呢，还当上从五品的官了。」柳叶一脸轻笑，「看样子，你这个商户女的身份也是水涨船高了啊，可惜教养没什么长进啊。」

 v第19章[02.14]

    「你！……」夏新柔气得不行，涨红着脸道：「你才没教养，有娘生，没爹教。」


    「是啊，我那个爹啊，一巴掌差点拍死自己的亲生女儿，害得我娘带着我和离出府。倒是便宜了那个妾室，一跃成了正室娘子，这会儿都当上官家太太了。」柳叶看着夏新柔，眼中意味不明，「夏小姐，你们同出自青州，你可知我那渣爹父亲的近况？」


    「这是怎么回事啊？夏家跟柳家有关系？」


    「不清楚啊，但他们确实都是青州人士，只是夏家来京城也有七八年了吧？」


    「啊，那这乡君还找夏姑娘问她父亲的情况？」


    「嗳，你们还真是天真，听这慧敏乡君的话语，这两家指不定有什么恩怨呢。」


    「对对对，搞不好啊，柳叶就是那个和离出去的夏新柔的嫡姐。」


    「不能吧？一个姓柳，一个姓夏。」


    「谁知道呢。或许柳叶改了母姓呢。」


    「……」周围人群纷纷八卦起来。他们已经憋了很久了。顺王请婚的事，碍于王爷气场太大，不敢当面议论，但这夏家和柳家……后宅阴司，谁不好奇啊。


    「呜呜……」夏新柔一听周围人的议论，立马扑进莫欣雨的怀里，伤心地哭起来，「莫姐姐，怎么办啊？你听他们都说些什么啊。来京城的时候，我还小呢，根本不认识什么柳家。」抽抽噎噎的，好不委屈，「莫姐姐，我……我只是想帮帮莫姐姐，没想到……没想到给家里带来了这样的流言，我，父亲母亲肯定会打死我的。」


    「好了，好了。他们都是乱说的，没事的，事实面前，流言自会不攻自破。」莫欣雨安慰着夏新柔，眼睛却满怀敌意地看着柳叶。


    柳叶突然觉得挺没劲的，拉了拉司徒昊的手道：「累了，回吧。」


    「好。」司徒昊帮柳叶整了整披风，牵着柳叶的手就走。


    「嗳，莫姐姐，你看，你看，他们，那个不要脸的……」祝梦琪气得跳脚，指着手拉着手的两人的背景，正要开骂呢，「啪」地一声，一粒珠子掉落在雪地里，而祝梦琪只有捂着手指「哎呦哎呦」叫唤的份了。


    「下次再敢乱指，直接砍断。」司徒昊的声音传来，似寒风刮过，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回程的路上，柳叶与司徒昊同乘一辆马车。柳叶看着司徒昊，问道：「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吗？」


    「……」司徒昊无奈地耸耸肩，道：「莫欣雨是左相府三小姐，多年前父皇曾有意给我们指婚，被我拒绝了。莫三小姐觉得自己受了欺辱，放出话来说自己一辈子不嫁人了。左相进宫哭求。我不胜其烦，离开了京城，这事就不了了之了。没想到……」


    「怎么？现在知道莫三小姐对你一往情深，为你苦等多年，踌躇青春，是不是很感动？要不要我成全了你们这对苦命鸳鸯？」柳叶翻白眼，这都什么事，自己莫名其妙就成小三了？


    「生气了？」司徒昊去拉柳叶的衣角，「我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的。我……我认错，当初不该一走了之的，应该把事情彻底解决的。叶儿，你可不能不要我，千万别说成全我跟谁谁谁之类的话，我会伤心的。」


    见拉衣角没反应，司徒昊改去拉柳叶的小手，还扑闪着他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卖萌装可怜。


    「噗呲」柳叶终是绷不住，笑了出来，「好啦，我没怪你。这点信任还是有的。即使不相信你，我也该相信我自己才是。我长得貌美如花、倾国倾城，若还搞不定你一个愣头青，岂不是丢人？」


    说着，柳叶还翘着兰花指轻轻地抚过自己的脸蛋，抛了个媚眼给司徒昊。


    司徒昊愣了愣，随即扑身上前，道：「那……现在我这个愣头青想要亲近亲近某只小妖精，不知道小妖精同不同意？」


    「啊~司徒昊，现在可是在马车上，你可别乱来啊。」柳叶双手顶住司徒昊扑来的身体，眼神乱飘。


    「马车上不行，那回到房间里就可以了？」司徒昊继续靠近。


    「不行不行都不行。」柳叶连忙拒绝，「司徒昊，快坐好，跟你说正事呢。」


    看柳叶真急了，司徒昊也不再逗他，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道：「什么事？」


    「那个夏家，就是夏新柔的父亲，怎么就成了从五品的员外郎了？」柳叶轻吁口气，整了整衣衫稳定情绪。


    「哦，那个啊，夏玉郎借助怡王府的关系，向朝廷捐了个工部员外郎的出身。只是个出身，没有正式任职的。」


    「还能捐官的啊？」柳叶颇感惊讶。


    「哎，国库空虚，何况捐官这种事，自古有之，也不算稀奇了。」司徒昊轻叹口气，继续道：「不过，我朝只能捐些低品级的虚职，或者是捐个官家出身，能享受官身的地位待遇，却不能任实职。朝廷正在办事的官员还是要通过层层考核才能被任命的。」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捐个？」


    「给谁捐？睿哥儿还小呢，读书也不错，还是正经走科考的好。至于你，你现在是乡君，以后是顺王正妃，还需要捐官吗？再说了，我朝也没有女子捐官的先例啊。」


    「嘿嘿，开玩笑的嘛。」柳叶打着哈哈。


    「叶儿，我知道，来京后你受了不少委屈，你那亲生父亲又捐了官身，你肯定心里难过。不过叶儿，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三书六礼，大开正门聘你入府，让那些胆敢嘲笑你的人看看，你柳叶值得这世上最好的。」司徒昊看着柳叶，认真地说着。

 v第20章[02.14]

    「恩，我信你，你就是这世上最好的。」柳叶把头靠在司徒昊肩膀上，好一会儿才说道：「我自己是不在意那些冷嘲热讽的，我只是担心睿哥，他在外面读书，万一……」


    司徒昊伸手揽住柳叶的肩膀，说道：「宝剑锋从磨砺出，这些经历对睿哥儿来说，未必就不是好事。」


    后来，柳叶才知道，那天诗会上后来发生的事。莫欣雨似是受了打击，没参加才艺比拼就提前回了府。倒是夏新柔，当时哭得那么凄惨，竟然是参加了比赛，赤着脚在雪地里舞了一曲，震撼全场，得了第一名，不仅得了一个琉璃佩，怡王妃还答应帮她实现一个愿望，至于是什么愿望，据说夏新柔当时没说，众人也就无从得知了。


    至于柳叶留下的那半阙采桑子，至今还没人填出下半阙。不是没人填，相反的，填词的人很多，只是谁都不服谁，都能从别人的词里找出缺陷来，把对方的词贬得一文不值。柳叶听说后也只是笑笑，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文人相轻吧，反倒是成就了柳叶这个抄袭者。


    瑞瑶和若岚听说了柳叶在诗会上的遭遇，都跑来慰问。


    若岚更是气呼呼地骂了半天，直后悔自己当天没去，不然定要那祝梦琪和夏新柔好看。在后来的几场聚会中还对这两人横眉冷对的，硬生生把自己推上了京都贵女圈第一彪悍女的位置。蓝夫人是又气又愁，头发都白了一大把。


    柳叶却是没精力理会这些事情了，她病倒了。来势汹汹的，连着发了好几天的烧。连中宫皇后都惊动了，不仅派了御医来，还赐了不少药材。


    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退烧后的柳叶又断断续续地咳了半个多月。


    司徒昊也是每天报到，陪了柳叶半个多月，连每年春节的宫中宴请都是匆匆露了个面就不见人了。惹得皇帝陛下又好气又无奈。京中贵女们更是各种羡慕嫉妒恨，一边诅咒诋毁柳叶，一边又巴不得那生病的是自己，被顺王爷嘘寒问暖的人也是自己。


    柳叶却没时间理会这些，除了猛打了几个喷嚏，害得司徒昊又请了御医来诊脉以外，再无影响。她这会儿正在研究司徒昊送给她的新年礼物呢，整整一大匣子的铅笔，仔细一看，型号还真不少。


    司徒昊说，这是他问一个海商买的，而且跟他约定好了，只要他的商船来天宇，就会带铅笔回来，基本上以后每年都会有一大匣子的铅笔送来。


    柳叶很是开心，当即拿出小刀，唰唰唰削好铅笔，给司徒昊画了幅肖像画作新年礼物。画中人物毫发尽显，呼之欲出。惹得司徒昊又是一阵赞叹。


    春节一过，柳叶就开始忙碌起来。田庄、甜品屋、芸娘的如意坊都要操心。


    首先是田庄，京师地域偏北，这边的粮食以麦子为主，种水稻的并不多。而且柳叶进京时收集了很多不同种类的新奇种子，所以，田庄的那百亩田地就需要重新布置。


    水稻、麦子、棉花、各类蔬菜以及其他的一些经济作物，都要一一规划，什么时候育苗种植？种在哪些地块？什么时间段需要整地养地？人员怎么安排？哪些农具需要补充？光是计划书柳叶就写了厚厚一叠。


    柳叶还特意召集了田庄的庄头和一些老庄稼把式一起，就计划书里的提到的事项进行了查漏补缺，再一一分配下去，落实到个人。


    其次就是如意坊。虽说如意坊名义上是老胡一家的产业了，但是柳叶也不能真的撒手不管。新品种的开发推广还是要参与的。如意坊的蛋糕、点心本来就以味道着称，再在外形、包装上下些功夫，如意坊的生意想不好都不行。


    比如那次若岚生日会上，柳叶就送的如意坊的点心——雪媚娘。柳叶取了个巧，在圆圆的糕点上用豆沙画了各式表情，普通的雪媚娘立马变得生动起来。整整一盒的表情包，若岚捧在手里楞是舍不得吃。如意坊也因此声名大噪。


    至于甜品屋，由于天气原因，在风靡了一阵子之后就渐渐归于稳定。柳叶适时的推出了外卖服务，于是，甜品屋一楼大厅里坐着最多的就是各府派出来买吃食的丫鬟小厮，甚至还接了好几个宴会的大宗订单，谁让甜品屋还有着皇后娘娘的股份呢。


    转眼就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由于早早地就好事情安排下去了，以前最忙乱的春耕时节在今年反倒是清闲起来。这日听说桃芝正带着小丫鬟们在园子里做妆粉，柳叶来了兴趣，带着琳儿就打算去园子里凑热闹。


    柳府的花园里，种着一大片的杜鹃花，如今正值花期，红艳艳的一片，很是撩人。


    柳叶与琳儿行走在抄手游廊上，再拐过一个弯，就能看到那片杜鹃花了。低低的说话声传来，是彩衣和一个新进府的小丫鬟红英。


    「殿下对我们姑娘可真好，竟然把彩衣姐姐这么伶俐的人儿派来伺候我们姑娘。」


    「那是，我们殿下，神仙般的人物，他要是对谁上了心，那就是天大的福气。只可惜姑娘的出身实在是低了些。」


    「姑娘也很好啊，人长得漂亮聪慧，对我们这些下人也好。对彩衣姐姐你更是倚重呢。」


    「那又怎么样？再倚重，我也还只是个二等丫鬟罢了。」


    「姐姐这是什么话，姑娘身边的两个大丫鬟，琳儿姐姐自不必说，那桃芝姐姐，哪里能跟彩衣姐姐你相比，姑娘不过是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才让她占了个一等丫鬟的名额罢了。」


    「哼，不过是个乡下丫头罢了，仗着与姑娘的那点情分，也敢对我们指手画脚的，迟早抢了她一等丫鬟的位置，让她好看。」


    两人的聊天还在继续，琳儿这边却是急得不行。这彩衣平时看着挺能干的一个人，怎么就这么看不清形势呢。


    正要上前制止，却没柳叶拉住了。


    「人嘛，有上进心是好事。她既然觉得做个二等丫鬟委屈她了，那我也不好挡着她的路。过几日王爷过来的时候我自会与王爷说道，你不必理会。」


    「是，姑娘。」琳儿只能在心里替彩衣默哀，一点办法都没有。还得担心柳叶对她也起什么隔阂，她也是王爷派来伺候姑娘的。


    没理会那两个丫鬟，柳叶一路回了引嫣阁。正碰到采花回来的桃芝领着几个小丫头在挑拣花瓣。


    看到柳叶回来，桃芝赶紧起身迎了上去，「姑娘回来了。琳儿也太不仔细了，去逛园子怎么也不给姑娘加个披风，这天还没真正的热起来呢。」


    「哪有那么娇贵。」柳叶横了桃芝一眼，道：「我院子里的人，就属你最劳心，年纪不大，唠叨个没完。」


    「姑娘这是嫌弃我了？亏我还想着，这杜鹃花开得好，回头碾了花汁给姑娘染指甲呢。」

 v第21章[02.18]

    「哎呀，好姐姐，我可不敢嫌弃你，得罪了你可就没人给我染指甲了。」柳叶笑道。


    「那我去拿工具来。」桃芝说着就进了房。


    「姑娘十指修长，染上这杜鹃花汁肯定好看。」琳儿也上来凑趣。


    没一会儿，桃芝就拿着染甲工具出来了。这里可没有指甲油一类的东西，染个指甲那是即繁琐又费时，鲜花汁子刷了干，干了再刷，没几个时辰完不了。


    柳叶一边伸着手指随两个丫鬟折腾，一边随意地与她们聊着天，打发时光。


    「桃芝姐姐的手就是巧，不但花绣得好，各种妆粉胭脂也做得好，那妆粉，研得是又细又白，比那铺子里卖的还要好上几分。」琳儿羡慕得道。


    「我的妆粉好，你的香粉也不错啊，香气绵长，经久不散。」桃芝回赞了琳儿一句。


    「琳儿会做香粉？」柳叶问道。


    「恩，我从小鼻子就灵敏，管教我的庄嬷嬷就教了我几个香粉方子。我最喜欢山茶花的香味，可惜咱们园子里没有山茶花。」琳儿答道。


    「想要山茶花还不简单，顺王府的花房里什么花没有。赶明儿殿下来的时候，求姑娘帮你要些回来便是了。」刚进院子的彩衣听到琳儿的话，随口就来了句。


    柳叶和琳儿却谁都不理她。柳叶对着琳儿问道：「即会做香粉，那香水呢？会不会做？」


    「香水？是花汁子兑了水吗？那个不好携带，而且香味也不浓郁。」琳儿不解，问道。


    「哦。我只是随口问问。」柳叶有些失望。


    其实她是知道点香水的制作原理的，前世因为好奇，特意找度娘查了不少这方面的知识，只是从未实践过。不过，既然想到了这一茬，试试也无妨。


    「京城哪里可以买到大量的鲜花？恩，只要花朵就可以。」柳叶问几个丫头。


    「京城北郊就有，那边有个大花市，姑娘沐浴用的花瓣就是找那边的花农订的。」桃芝一边帮柳叶的指甲上色，一边回道。


    「什么时候有空，咱们去那边看看去。」不过光有鲜花可不行，还得先弄个蒸馏设备出来才行。


    「是，姑娘。」


    没几天，柳叶就画了个图纸给刘福全，让他去找个铁匠打制出来。由于只是试验，柳叶自己也没信心真能制出香水来，所以只是简单粗暴的画了个带烟囱的锅盖子，铁皮管子中途拐了几个弯，越变越细，最后蒸馏水就从细小的口子里流出，滴到了碗里。


    买了市面上最烈的酒，用简陋的蒸馏设备提纯，没办法测酒精度数，就在侍卫里找了几个好酒之人，一遍又一遍的试。司徒昊来过几次，宠溺地看着她胡闹。柳叶自己也觉得好笑。可那又有什么关系，日久天长，无所事事，正好打发时光。


    终于到了提取香精的一步。赶走了所有下人，小厨房内只留了柳叶、桃芝和琳儿三人。琳儿把门，桃芝烧火，柳叶亲自把挑拣好的茉莉花瓣倒入锅内煮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当通过管子滴入碗中的液体越来越多的时候，守在门口的琳儿忍不住探进头来问。


    「姑娘，这味道……不对吧？我闻着怎么不似香味啊？」


    「这不还没好呢，还有最后一步没做呢。」柳叶也有些惴惴的，毕竟她也没实践过，只是知道香水最主要的两种成分而已。


    从边上取了一小瓶子提纯过的烈酒，用小勺勺了一点碗中液体滴进酒瓶，摇晃起来，嘴上说着「看姑娘我给你们变个戏法」，心里却是把满天神佛都拜了个遍。


    「成败在此一举，开！」随着话落，柳叶一把拔掉酒瓶塞子，屏住呼吸不敢闻，先看两个丫头的反应。


    「咦，真的是茉莉花香。」鼻子最灵的琳儿率先开口。


    「是的呢，好香。姑娘，这算是成了吧？」桃芝也不看火了，兴奋地凑上前来。


    柳叶深深地吸了几口香气，才有些泄气地道：「哪有那么简单哦，这香气能保持多久还不知道呢，若是不能持久，又有什么用？还不如挂个香袋呢。」


    「这香味，也不够纯。」琳儿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可是，香水毕竟是制成了啊，至于其他的，我们可以慢慢再试啊。」桃芝不忍打击自家姑娘，说着安慰人的好话。


    「也对啊，起码证明我们的大方向是对的，其他细节问题，来日方长，慢慢试验就是了。」柳叶也高兴起来，毕竟天宇王朝第一瓶香水是她柳叶研制成功的，至于细节问题，忽略掉忽略掉。


    把需要测试和改进的方面一一罗列出来，比如，香味的持久度，香水的保质期，香气的提纯、丰富，工具设备的改进等等问题都丢给了琳儿，柳叶就撒手不管了。还美其名曰，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完成。琳儿鼻子灵，又有制香粉的基础，正好适合研制香水。


    柳叶自己则是考虑起了身边丫鬟的问题来。琳儿被打发去研制香水了，彩衣她是不会再用的，桃芝年纪不小了，该张罗婚事了。柳叶突然发现，自己身边竟是无人可用了。


    有困难，找司徒昊。秉着这一原则，这天，趁着司徒昊来柳府看她的时候，柳叶就向司徒昊提出了自己的忧虑。


    「彩衣竟然这么不知事？该怎么处置，你看着办就行，不用来问我的意见，给了你的丫头就是你的人了，生杀予夺，全由你自己做主。」司徒昊有些恼怒，自己派出去的人，竟然有看不起主子的混账东西。

 v第22章[02.18]

    柳叶不禁撇嘴，生杀予夺，太夸张了，她只是不想自己看不顺眼的人留在府里罢了。


    「至于往后伺候的人……」司徒昊也犯了难，他原本就不习惯用丫鬟，王府里就没几个女的。又有彩衣的事在前，一时也想不好还能派谁过来服侍。


    「要不，我指两个小太监过来吧？都是轻风一手调教的，也在我身边伺候过一段日子……」


    「喂，司徒昊，跟你说正经的呢。」柳叶恼了，「哪家姑娘出门带两小子贴身伺候的？」


    「别气别气，我这不是一时没人，给急得嘛。」司徒昊一把搂过柳叶，笑着说：「好了，跟你开玩笑的呢。」


    柳叶挣扎了几下，没挣脱开，也就随他去了。好在只要两人在屋里说话，伺候的下人们都会躲得远远的，没事不会进屋来。


    让柳叶背靠着自己坐在腿上，司徒昊一边轻轻摇晃着，一边道：「这事还不简单，把彩衣和那个红英都发卖了。桃芝又不是一时三刻就要嫁人了，琳儿虽被你派了活计，那也还在府里不是？大不了问你母亲或者睿哥儿先借个丫鬟过来使着。」


    顿了顿，又道：「至于其他的，就交给宋嬷嬷好了。刚进京那会儿买人有些急切了，难免良莠不齐，先把府里的下人们都梳理一遍，再添些好的进来，让宋嬷嬷调教个一段时间，也就得用了。」


    「你说你，其他方面挺伶俐的一个人，管教下人这一块怎么就成了短板了呢？这日后偌大一个王府，百十号的下人仆役，可要怎么办哦。」司徒昊说完，还伸手点了下柳叶的脑袋。


    柳叶嘟着嘴，道：「那你再找个会驾驭下人的人来帮你管着啊，反正愿意嫁进顺王府的女人都可以从王府门口一直排到安化门去了。」


    司徒昊双手环住柳叶，无奈地道：「还是本王辛苦些，亲自打理内务吧。至于女人，有你一个就够了。顺王府的大门也不是谁都能进的。」


    「那还差不多。」


    「对了，说起人手，有件事要跟你说一声。我派了两个暗卫在你身边。一个是玄十一，你见过的，另一个叫玄六，你要不要见见？」


    「暗卫？」柳叶有些犹疑，「就我这么个毫不起眼的角色，需要配暗卫吗？谁没事会来害我啊？」


    「如果只是你自己，确实用不上暗卫，但是，谁让你是我的人的，难免有人会因为我而对你动手。」


    「这算是跟了你的代价吗？」


    「算是吧，害怕吗？」


    「有用吗？」


    「没用。」


    「那不就得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聊着。之后司徒昊唤出了暗卫，出来的是玄十一，这会儿正好他当值。柳叶也没再让去喊休息的玄六，既然已经派给她了，总有见面的机会，何必打扰了人家的休息时间呢。暗卫也是人，却干着比常人辛苦百倍的活。


    玄十一这愣小伙却被柳叶的那句「暗卫也是人」给感动哭了，指天发誓，一定对柳叶忠心不二、唯命是从，前提是柳叶与司徒昊的意见不相左。


    柳叶哭笑不得，这效忠自己还有附加条件的，不知是该为得了个自己人而高兴呢，还是该为这个自己人不只她一个主子而悲伤。


    司徒昊却是很严肃地对玄十一说道：「誓死效忠柳叶，这是我给你的最后的命令。以后，你就只有柳叶这唯一的主子。即使是我，也不能再指使你。」


    「是。」职业的操守让玄十一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但是内心里，还是倾向于司徒昊这个原主子的。


    柳叶也不在意，真正的人心，是要靠自己的诚心去换取的，不是谁的一个命令就能得来的。只要是忠心的就可以了，至于忠心的是她柳叶，还是司徒昊，又有什么区别？


    两人蜜里调油般地又腻了好一会儿，司徒昊才不得不离开回府去了。


    柳叶也找来了宋嬷嬷，开始整顿内务。手脚不干净的，发卖；偷奸耍滑的，发卖；身家不清楚的，发卖；不安分守己的，发卖；一时间柳府内人人自危。


    等到柳叶找来彩衣，说出放她出府的决定后，彩衣都傻了。她老子娘都是顺王名下庄子的老人，她自己也是自幼就进了顺王府服侍的，被派到这里来伺候个乡下丫头已经很委屈了，现在这个乡下丫头竟然还要赶她出府？


    「我做错什么了？你要赶我出府。」


    「没做错什么，只是我一个乡下来的丫头，实在不配让你来伺候。桃芝也不是下人，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看不起她，甚至想要取而代之的。你即不服管教，那就自行归家去吧。」


    「不行，我是顺王府的人，你没资格处置我。」彩衣怒视柳叶。


    柳叶笑了，轻轻地道：「本想看在王爷的面子上，放你归家的，既然你不领情，宋嬷嬷，直接发卖了吧。」说完，柳叶就抬步准备离开。


    「哼，你敢，你就不怕王爷责问吗？」彩衣继续梗着脖子喊道。


    「哦？」柳叶停住了脚步，转回身来，绕着彩衣看了一圈，嘴角一勾，轻笑道：


    「你不会是暗恋着你家顺王爷吧？仗着王爷多看了你几眼，就以为自己与众不同、高人一等了？你不会是还幻想着有朝一日，王爷收了你，你可以飞上枝头，做那顺王府的半个主子吧？」

 v第23章[02.18]

    「我，我没有。」彩衣明显的有些心虚。


    「不管你有没有，今天都难逃被发卖的下场。宋嬷嬷，带走吧。」


    立刻有两个婆子上前就要拉扯着彩衣下去。彩衣依旧不甘心，不停地挣扎，「姑娘，你，你不能卖了我，你没有我的卖身契。」


    「是啊，你的卖身契确实不在我手上。」柳叶此话一出，彩衣立马得意起来，可得意的表情还没摆完呢，就听柳叶继续说道：「我刚刚把你的卖身契交给宋嬷嬷了。」


    彩衣不敢置信，瞪大了眼睛看着柳叶，之后似是明白了什么，垂头丧气地被人拖了下去。


    发卖了一部分人，总要补充新人进府。宋嬷嬷一边挑选新人，一边给柳叶传授她的挑人经验。


    「府里的下人，首选家生子，咱柳府底子薄，没有家生子，但好歹还有田庄。田庄上的人，虽说大部分都是佃农，但是，因为经常欠主家些租子银钱什么的，长年累月下来，虽没签死契，实际上也成了主家的奴仆，你又替他家的丫头小子找了差事，全家生计都握在主家手里，自是好管教有忠心的。」


    「可我那庄子，也是新买的啊。」柳叶不解。


    「这点姑娘不用担心。当初买庄子的时候，刘大管事就已经考虑到了，现在咱庄子上的人，全是签了死契的奴仆，没有外人的。好好调教着，等主家有了新的营生，这些人就是主家的班底。」


    「还能这样啊。那怎么调教？要找专人教规矩学问吗？」


    「姑娘现在就可以挑人进府来开始慢慢教起来了啊。趁着选下人的机会，选一部分年岁大些能做事的，教个几天规矩就可以提上来做事了。再选一些年岁小的，五六岁年纪的，从小养在府里，由大丫鬟们手把手带着，教个几年，以后就能顺利地接班了。如果姑娘心善，看着有伶俐的，肯教她们识几个字，那就是她们天大的造化了。」


    「这么麻烦啊。」


    「柳府新建，自然格外累些，等一切都上了正规，有了定例就轻松了。当然，也有现成的可用之人可以买进府来，就是那些官奴，这些都是犯官家眷和有头脸的管事，进府就能上手干活的。但是，买这些人要特别注意，政敌的家眷不能买，谋逆罪的家眷不能买，买官奴要碰机会，也是很考验主家的眼光的。」


    「哎，光是买个人就那么麻烦啊。」柳叶不停着揉着太阳穴，可怜兮兮地对宋嬷嬷说：「嬷嬷，我头疼，这样，府里的事就全权交托给你了，我若有事，就只找嬷嬷你一个，嬷嬷辛苦，多担待几分。」


    「姑娘先去休息吧，等明天庄子里送人过来了，奴婢再去唤姑娘来挑人。另外，府里的规矩，姑娘看着是不是要列个具体章程出来？」


    「啊~好吧好吧，明日再说。哎呦，头晕，我先走了，嬷嬷慢忙。」柳叶脚底抹油，一溜烟就跑了。


    其实这些事情，当初芸娘都有教过，只是自己也如现在这般脚底抹油找借口跑了罢了。柳叶想来不免有些惭愧。当初的自己，只是一个乡下丫头，学不学这些也就那样了。


    可现在不一样了，自己是乡君，是奔着顺王府女主人的位置去的，若是连府中内务都管不好，说出去不是白招人笑话吗。何况，自己既然要跟司徒昊站在一起，那总要自己先到达那个能与之比肩的高度才行啊。如果一味的只会依靠司徒昊，那自己不是他的女人，而是他的累赘。


    思及此，柳叶不禁暗下决心，一定要跟宋嬷嬷好好学学这掌家理事的本事。


    从此，宋嬷嬷身边就多一个小尾巴。


    每日卯时起床，跟着宋嬷嬷去花厅听府里的丫鬟婆子回话，看宋嬷嬷如何安排府中诸事，又对着账本请教刘大管事各府之间如何走礼、各项支出如何分配。


    不知道是受了柳叶的刺激，还是宋嬷嬷说了什么，到京后一直把自己当隐形人的柳氏也加入了学习家事的行列。柳叶当然是乐见其成，学习的劲头更足了。


    还把芸娘请了回来，每日下午上两个时辰的课，学习礼仪、插花、茶道等等京中贵女们要学习的课程。


    府里下人看家里的主母、姑娘都开始正经理事了，也都不敢怠慢，干活比平日老实卖力不少，一时间柳府上下井然有序，事事顺当起来。


    而柳叶却总觉得自己忘记了很重要的事，却一时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事。直到小丫鬟捧着新买的桃子进来请柳叶吃桃时才想起来。她的果酱和罐头还没着落呢。


    匆匆地喊了刘福全，让他去市面上打听各种水果的价格。刘管事还以为是姑娘嘴馋了呢，忙把自己知道的水果价格报了上去，并道：「姑娘是要吃点什么吗？姑娘说来，老奴这就安排人去买回来。」


    「哎呀，不是的，刘管事，我要的是进货价。我要大批量长期购买的，你先找人去打听着，其他的事，等我吩咐即可。」


    「是，姑娘」


    刘管事一走，柳叶就对着空中大喊：「十一，玄十一！」


    好一会儿，才见黑影一闪，玄十一出现在柳叶面前。


    「嘿嘿，还真是你啊，今天又是你轮值？」柳叶看到玄十一显然很开心。


    「主子，有何事吩咐？」玄十一却很无奈。今日并非他轮值，是玄六听到柳叶喊他，特意叫了他来的。而且这位主子自从知道他被派来保护她后，就经常性地喊他出来，做些跑腿啊，高处取物啊之类的小事。


    「哦哦，你去趟顺王府，就说我找顺王有事，让他过来一趟。」


    「啊？主子，我是暗卫，不是小厮。」玄十一一头黑线，忍无可忍，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怨念。


    「呃，忘记了。没事，去吧去吧，我在府里不会有危险的。你也出去走走，活动活动筋骨。」


    玄十一都要哭了，可主子的命令又不能不听，黑影一闪，又不见了。

 v第24章[02.18]

    柳叶却是在心里偷着乐，从第一次见面起，她就喜欢捉弄这个腼腆的大男孩，总觉得玄十一没有暗卫该有的冷酷气质，总想把他拉到人前来做个普通人。


    打发走了玄十一，柳叶喊来桃芝，两人挑了些桃子就进了引嫣阁的小厨房。因为试验香水会有各种气味飘出来，柳叶在园子中找了个单独的院子给琳儿使用。这边的小厨房就空了出来。


    洗净、削皮、切块，加适量的糖和水，放锅里煮一刻钟左右，起锅。勺了一块尝尝，柳叶满意地点点头，味道还不错。找了个陶瓷罐子，洗净、控干，把煮好放凉了的桃子装进罐子，保证水面没过桃肉，装得满满的，然后密封。罐头就做好了。


    把剩下的分一分，给柳氏送了一些过去，又分了一些给宋嬷嬷，叫了琳儿和几个丫头一起尝个鲜，收获满满的赞美。


    晚上，司徒昊过来，一见到柳叶就急着问道：「我回府后听说你派了玄十一来找我，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当然可以啊，不过能不能换个人来传话？」司徒昊无奈地笑道，「听说是玄十一来传的话，我可是着实吓了一跳，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嘿嘿，知道了。」柳叶答应着，又去喊桃芝，「桃芝，去把做好的罐头拿来。」


    「罐头？什么东西？」


    「好吃的呀。」


    说话间，桃芝已经拿了陶罐和几只小碗进来。柳叶先盛了一碗桃肉罐头给司徒昊，又冲着空气大喊：「十一，十一，出来吃好吃的了。」


    众人皆汗。玄十一一头黑线地出现在房间里。


    「呶，拿去，叫上轻风，你们自己盛去。」柳叶把罐子往十一怀里一送，把众人赶出了房间。


    司徒昊无奈摇头，对柳叶说：「十一是暗卫，你不能经常把他叫出来，让别人知道了，就起不了暗卫的作用了。」


    「那就不当暗卫了呗。」柳叶笑得鸡贼。


    「……？」


    「你不觉得十一的气质，跟冷酷的暗卫很不搭吗？」柳叶说得理所当然，「干脆就别当什么暗卫了，当个普通侍卫，我也好给他配个好婚事。」


    「哦？这小子怎么就入了你的眼？你想把谁配给他？」


    「嘿嘿，随便说说而已。就是觉得那么个老实又爱害羞的人，不欺负一下太对不起他了。」


    「你呀。」说完，司徒昊也不再纠结，勺了一勺桃肉尝了，「嗯，味道还不错。」


    「嘿嘿，还行吧？我打算收购些水果，都做成罐头，放到甜品屋里去卖。」


    「哦。」


    「嘿嘿，对了，你知道哪里可以买到芒果、香蕉之类的水果？」柳叶说出了叫司徒昊过来的真正目的。


    「这些都是苍云国的产物，我国与苍云边境处的地方也有出产，但是，这些水果都不好运输，每年地方上都会花大价钱进贡，可大部分在路上就坏了。」


    「啊？我的芒果汁，我的香蕉班戟，难道都没戏了吗？」柳叶一脸失望悲伤，「那……鲜果运不过来，那果干呢？」


    「你是说蜜饯？不知道，我还没见过，你问问宋嬷嬷，想吃去买些就是了。」


    「……」柳叶发现自己问错人了，堂堂王爷，对于这些小事，能知道个大概就不错了，至于细节，还是别指望了。


    第二日，柳叶又找了刘福全和宋嬷嬷过来，就水果的运输和市场上水果及干果蜜饯的种类做了讨论研究。最后，柳叶还是决定尝试下从边境运新鲜水果入京。采摘七成熟的果实，选完好无破损的装箱，纸箱内垫纸屑，车厢内用冰块降温，水路陆路相结合，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把鲜果运输进京。成本有些高，但是，若是成功了，利润也是惊人的。


    由于要求比较高，商队托运什么的就不用想了，刘福全亲自安排人手，又从顺王府借调了几个长年跑商的精英管事，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要是一切顺利，除了水果，还会带回来大量的当地特产。


    有水果，果干果脯之类的当然也少不了了。虽然京城的干果铺里偶然也有些荔枝干桂圆干之类的出售，但柳叶还是把自己知道的果干的制作方法告诉了新建商队的大管事，让他到地方后见机行事，芒果干、香蕉干、菠萝干……一个都不能少。若是能形成稳定地商路，再开个干果铺子也是不错的。


    想到果干，柳叶的嘴就馋了。跑去大厨房找了一圈，挑了些胡萝卜就回了自己的小厨房。叫上桃芝，两个人又开始忙活起来。


    洗净、削皮、切片，胡萝卜加糖加水熬一刻钟，这一步骤跟罐头的几乎一模一样。接下来就需要沥水晾干，再放入烤炉中慢慢烘干，过程中要不时给胡萝卜片翻面。做了两种口味，一种口感有些软，更像果脯；一种烘干时间比较长的胡萝卜干，口感酥脆。


    柳叶又把玄十一叫了出来，两种口味的胡萝卜干各装了一些，让他给司徒昊送去。剩下的一些，被院子里的几个丫鬟婆子一抢而空。见大家都喜欢吃，柳叶很是开心，嘱咐宋嬷嬷多买些胡萝卜回来制了果干给府里众人当零嘴。


    司徒昊又急匆匆地来了，见了柳叶就问胡萝卜干是不是她做的。


    「咋了？出什么事了？」柳叶很是纳闷，「不就是个萝卜干嘛，看把你急的。啊，不会是谁吃坏肚子了吧？」


    「没有没有，果干很好。」司徒昊也觉得自己太过着急了，定了定神才道，「除了胡萝卜干，你还会做其他的菜干吗？」

 v第25章[02.18]

    「笋干？这又不是啥稀奇事，你问这干嘛？」柳叶更疑惑了。


    「不是，不是，除了笋干，其他的菜干。」


    「你……到底要干嘛？」


    「哎，水军你知道吧？他们只要出海就是几个月，船上没有水果蔬菜是不行的。沿海的几个老牌海商家族会制作一些菜干，携带方便，不易腐烂，放水里一煮，有些菜干就会胀大，味道也不错。」


    「啊？脱水蔬菜？现在就有脱水蔬菜了吗？人民的智慧果然是无穷的。」


    「可是朝廷没有这种技术，每年都要花大价钱向那些家族购买大批的军粮。价格高，质量还不能保证。」


    「朝廷没办法弄到方子？」柳叶疑惑地问道。可随即一想就明白了，在这个通信不便、信息闭塞的时代，想要互通有无，确实困难。更何况是被几大家族把持的，被当做传家秘方一样的存在呢。肯定会想方设法地不被人知道，对于那些知道些类似方法的外人还要打压威胁，甚至使些不光彩的手段。


    「朝中关系错综复杂，朝廷又不能强抢强买。」司徒昊也很无奈，「我看着你这胡萝卜干跟军中采购来的有些相似，只是口感更好而已。所以想来问问你。」


    「可我这胡萝卜干，只是小女儿家嘴馋做来当零嘴的，煮了，烘干就可以了，并不难的。」


    「啊？那么简单？」司徒昊郁闷了。


    「对啊，可是我这法子，也就只能做些零嘴儿吃，当军粮是不行的。先不考虑是否能量产的问题，就其本身的营养价值来说，也不符合脱水蔬菜的标准啊。」柳叶好心解释。


    「这……没办法了吗？」司徒昊有些失望，又似想到了什么，问道：「你说的……脱水蔬菜是指菜干吗？你肯定会做，对不对？」


    「……」柳叶一边暗骂自己最贱，又说漏了，一边苦恼地道：「知道些原理，但是没用啊，工艺不到位，估计最多也就做出些四不像的东西出来。」


    「没关系，先做出来，我们再慢慢改进嘛。我们家叶儿这么聪明，肯定能行的。」司徒昊转脸，开始讨好柳叶。


    「你就别给我出难题了。」柳叶撇嘴，「我啊，只会做点果干当零嘴，顶天了也就是开个干果铺子赚点小钱罢了。」


    「叶儿，你若会制这菜干，先不说为朝廷节省了多少军费，对于你我也是有莫大好处的，说不定父皇一高兴，就松口答应了你我的婚事了呢。」


    「切~别哄我了，要真那么容易，陛下早就答应赐婚了。不过，适时地在皇帝陛下面前刷刷存在感，多增加点好友度还是很有必要的。」


    「对对对。」虽然要转个弯才能想明白柳叶说的存在感、好友度是什么意思，但并不妨碍司徒昊表示对柳叶的支持。


    「可我没人手啊，府里得力的几个人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而且，我要的是有专业知识的人才。」柳叶摊手。


    「这还不简单，你有红玉佩，顺王府的人随你调遣，实在不行，就让王府出面去招揽。」


    「啊？这玉佩还有这功能啊？」柳叶说着，从脖子上拉出红玉佩来翻看着。自从拿到这个玉佩后，她就用彩线编了条绳子，把玉佩挂在脖子上随身携带着。


    「这玉佩，是父皇赐给我母妃的，母妃把玉佩传给了我，让我把它交给未来的顺王妃。它是我顺王府女主人的象征，当然可以调遣王府众人。」


    「可我也不认识王府里的人啊，不知道他们擅长什么，品行如何，哪些人可以信任的，哪些人只适合做杂事。」


    「明日我就让王府的内外管事都来见你，你有啥需要的，跟他们说就可以。」


    「嘿嘿，那就这么说定了啊。」柳叶鸡贼地笑道，「这回可算是赚大发了。」


    接下来的日子，柳叶召集了一部分人，开始反复试验。一部分人尝试用不同的蔬菜烘干制菜，并记录不同的温度，不同的烘干程度带来的不同的效果。一部分人则研究建造烘干房，毕竟，只靠烤炉，是完成不了量产要求的。


    好在这个世界没有什么食品安全组织，也没有什么iso国际标准。对于食物，唯一的标准就是能吃，顶多要求个色香味俱全。而柳叶的菜干，则需要经过太医院众太医和宫廷试吃太监的一致认可才行。


    这天，忙了一天的柳叶回到家，柳晟睿在垂花门前拦住了她。


    「睿哥儿，怎么了，有事？」对这个弟弟，柳叶向来是很有耐心的。


    「姐，你不是说要画画册子的吗？过几日是庆哥儿的生辰，我准备了些礼物，还想再添本画册子送给他，姐，帮我画一本呗。」柳晟睿期期艾艾地说道。


    「哎呀，我给忘了，这就去画，过两天就给你，好不好？」柳叶歉意地摸摸睿哥儿的头。


    「好的，谢谢阿姐。」


    回到引嫣阁，找出早就写好的出版绘本和连环画的计划书，决定先画几本样本出来，一来向睿哥儿交差；二来，有了样本，才好寻找合作伙伴不是。


    司徒昊来了几次，发现柳叶一直都在埋头作画，大感被冷落，不由幽怨地对柳叶说：「你这是画什么呢？连对我都爱理不理的了。」


    「啊？哈哈，对不起对不起，小女子这厢给公子赔不是了。」说着，柳叶还装模作样地行了个礼。


    「这还差不多。」司徒昊一副原谅你了的表情，继而问道，「嗳，你到底在画些什么啊？」

 v第26章[02.22]

    「呶，自己看。」柳叶把计划书和画好的样本往司徒昊桌边一丢，又继续埋头画画去了。


    无奈地笑笑，司徒昊也不恼，拿起桌上的计划书看了起来，越看越是惊讶。随即又拿起那几本样本仔细的看了起来。


    三本书，一本是小猪佩奇的故事，类似的书他在蓝府看到过；一本是识字的，图文并茂，很适合启蒙用，只是这字，工整是工整，却也谈不上是好字；一本画的是狐妖和书生的故事，不看情节，光是扉页上男女主角的特写就已经是男帅女美，足够吸引眼球了，不过故事还没完，应该是分了好几册的。


    整理好计划书和样本书，司徒昊对柳叶说道：「叶儿，这个书，你不能出。」


    「啊？为什么？」柳叶也不画画了，抬头问道。


    「你若不想被文人士子们唾骂，这书，你不能出。」司徒昊一脸正色。


    「为什么会被唾骂？这书不好吗？」柳叶还拿起桌上的样本，翻了翻，「我觉得挺好的啊，没什么不健康的内容啊。」


    「叶儿，非大儒不出书，何况你还是个女子。」司徒昊无奈。


    「凭什么啊？」柳叶怒了，「就因为我是女子？就不能出书了？……难道那些话本册子都是大儒写的不成？」


    「可真正能上得了台面，被文人士子认可的话本也就那么几本。大部分话本都是不入流的。」


    「可，可我这也不过是些画册子，只是读来消遣的。就是这本识字的，也只是适合小孩子看的而已。」


    「叶儿……」


    「好吧好吧。」柳叶泄气，男尊女卑，世道如此，她无力反抗。「那，那我这些努力都白费了？我还想开个书局大赚一笔的呢。」


    「只是不让你出书，没说我不能出啊。」司徒昊笑道，「这事的具体操作就交给我好了，放心，该是你的那份少不了你的。」


    「哎呀，吓死我了。不用我出面最好了。我还愁找不到人刻板呢，再说了，我一个人也画不了所有的样本啊。」柳叶一听说不影响她赚钱，又高兴起来。


    「是是是，这些都交给我来办。不过，前期你还是要辛苦些的，多画些样本出来，等寻到了合适的人手，就不需要你做这些具体的事情了。」


    「恩，那我继续画样本去了。」


    对于司徒昊的决定，柳叶很是满意。一边画画，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


    「画画，我所喜也，赚钱，亦我所欲也，两者皆可得也。」


    司徒昊收了柳叶的计划书和样本走了，找了勇武候府、珞王府、皇后娘娘一起合股。刻板印刷最好的工艺由皇家掌握，而历代皇后则是皇家商业帝国的官方代言人。至于勇武候和珞王，一个是外家，一个开着天宇最大的书局，一个是情意，一个是销售网，自然是合作好伙伴了。


    绘本、连环画、漫画，统统都被柳叶定义为图画书。反正在天宇王朝，在这个产业里，她柳叶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她想怎么定义就怎么定义。除了一开始的儿童绘本、故事连环画等，后来又出了识字、认物等启蒙类书籍，以及走迷宫、找碴、涂色等游戏内容的书籍。


    借助着珞王府庞大的销售渠道，图画书卖遍了天宇全国。柳叶也趁机开发了相关周边产品。各类玩偶，布艺的、泥塑的、铁艺的、面人的……各类cosy的衣服、道具……倒也是很赚了一笔。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把图画书事业交给司徒昊去操心之后，柳叶才有空去关心一下自家的财政情况。那可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账上和库里都没银钱了，特别是账上，那是红艳艳的赤字啊。要不是有顺王府偷偷接济着，柳府早就揭不开锅了，哪里会有现在这呼奴唤俾的逍遥日子过。


    自从决定进京以来，柳家的财政一直都是入不敷出的，虽说有甜品屋的收入，但是几家分一分，再加上柳叶最近动作频频，花钱似流水，想要不赤字都难。至于如意坊，名义上那是老胡家的产业，自然不会出现在柳家的账本上。那部分银钱，除非紧急情况，柳叶也是不会轻易动用的。那些钱，目前还都由芸娘保管着呢。


    赚钱啊，赚钱。柳叶念叨着，突然想起琳儿研究香水已经有段时间了，也是收获颇丰。自己的香水铺子是不是该开起来了？都说女人和孩子的钱是最好赚的，希望香水能旗开得胜，一举解了她的经济危机。


    与琳儿碰了个头，选了两瓶成品香水就往宫里去了。说起这香水包装，柳叶也是费尽了心思，光这喷嘴，就劳动了好几位将作监的大能，折腾了许久，才寻到合适的材料制出了符合要求的喷嘴头。至于瓶身，柳叶只能无奈叹息。玻璃器属于奢侈品，买几个把玩还行，若是拿来做香水瓶子，实在是……好在天宇朝的瓷器那也是相当精美的，用来做包装瓶，那也是相当高大上的。


    今日里宫中有场游园会，请的都是些京中小有名气的贵女闺秀们，其中的意图不言而喻。


    柳叶是一万个不愿意参加的，可宫中都差人来传话了，你还能抹了皇后娘娘的面子不去不成？好在现在的柳叶多了个宣传香水的使命，才不至于太过抗拒。


    磨磨蹭蹭地来到御花园，已经有很多贵女闺秀们到场了，都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看到柳叶过来，众人不免窃窃私语起来。


    「她怎么来了？真是，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出身，也敢来宫宴上现眼。」


    「就是，一个泥腿子，祖坟上冒了青烟才得了个乡君的封号，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休得胡言。人家再怎么样也是乡君，真要论起来，你们一个个的都得跟她行礼问安呢。」


    「哼，让我向她行礼？她也配！」


    「别说了，毕竟是在宫里，小心祸从口出。」


    「怎么？祝姑娘这是羡慕嫉妒我封了乡君？看不过眼了？咋每次见你，都能听到你酸不溜秋的话。」很不幸的，说话的那堆人中，有柳叶的老相识，祝梦琪和夏新柔。更不幸的是，几人的话正好被柳叶听了个正着。


    「哼，一个村姑，有什么好让人羡慕的，你也太自恋了吧。」祝梦琪眼睛一翻给了柳叶一个白眼。

 v第27章[02.22]

    「羡慕我是乡君啊。」柳叶笑得和颜悦色，问旁边引路的女官，「姑姑，我初来京城，还不是很认识人。这几位小姐当中，可有地位比我高的，需要我先行礼问安的？还请姑姑告知，免得我失了礼数被人笑话。」


    引路女官行了一礼，说道：「乡君容禀，这几位闺秀，府上虽显赫，自身却是并无诰封在身的。理该她们先向乡君行礼才对。」


    「谢姑姑告知。」柳叶向女官道了谢，转头笑眯眯地看着祝梦琪几人，一副我准备好了，快来向我行礼问安的架势。


    几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率先走出人群，向柳叶行了个礼道：「慧敏乡君万安。小女子是刑部侍郎南宫健柏之女，南宫雪。」


    「南宫小姐有礼。」柳叶认出来这个南宫雪就是刚才替她说话之人，不众云亦云，不背后说人坏话。不由得柳叶对她好感倍增。


    另几个姑娘见有人带了头，又有宫中女官在边上看着，也都一一上前行礼，自我介绍。最后只剩下祝梦琪和夏新柔两人还在坚持着。


    柳叶也不催促，就这么站在那里等着。夏新柔最先败下阵来，委委屈屈地向柳叶行了个礼「慧敏乡君万安。」


    「恩。」柳叶只是看了她一眼，再无其他反应。反而是对祝梦琪说道：「祝小姐，尊父也是位大学士，祝小姐也算得上是京中贵女了，可我看着，祝小姐的礼仪，学得可不怎么样啊。」


    祝梦琪气极，夏新柔赶紧偷偷拉了拉她的衣袖。祝梦琪这才深吸几口气，不情不愿地向柳叶行礼。


    柳叶却不受她的礼，转身就走。祝梦琪蹲了一半的身子僵了僵，一甩帕子就要发怒。


    「皇后娘娘驾到！」太监特有的公鸭嗓子响起。闺秀们迅速站位，齐齐下跪。


    皇后来到园中早就准备好的桌椅前坐定，才徐徐地说道：「诸位平身吧。今日花开正好，圣上体恤，特意安排了诸位前来相陪，今日宴会，诸位随意，不必拘礼。」


    顿了顿，看到人群中的柳叶，又道：「慧敏乡君今日也到了？真是难得，自从上次一别，本宫已有半年多没见过慧敏了，今日瞧着，好似清减了些，你虽年轻，到底还是要注意些身体才是。」


    柳叶赶紧上前跪拜谢恩，「谢皇后娘娘关心，慧敏必当谨记娘娘教诲。」


    「快快起来说话。」皇后手虚抬了抬。


    「谢娘娘。」柳叶起身，道：「今日前来，特备了份薄礼，敬献给娘娘，还往娘娘能够喜欢。」


    话音刚落，就有宫女捧了个托盘上前，皇后身边的吕嬷嬷接过托盘，奉给皇后。


    「哦？慧敏心思聪慧，这回又弄出了什么好东西不成？」皇后取过一个瓷瓶，边研究边问道。


    「容慧敏为娘娘示范。」柳叶上前，取过托盘上的那瓶香水，打开瓶盖，对着空中轻轻一喷，一股淡淡地茉莉清香慢慢扩散开来。


    「这是……茉莉花香？」皇后很是惊奇，「闻着倒是比那香粉还要清新，甚是好闻。」


    「回娘娘，这是慧敏的一点点小心思，提取了茉莉花中的精华，制成这香水。可以喷洒于衣襟、手帕及发际等部位，倒是比那熏香要方便许多，也可滴于水中用于沐浴，能使遍体生香。」说着，柳叶又往空中喷了几下。


    「哎呀，好香啊，皇祖母这边又得了什么好东西不成？」瑞瑶带着几个宫女过来，行礼道：「皇祖母万安。」


    皇后看到瑞瑶显然很高兴，笑着说道：「就你鼻子灵，我这才得了点好东西，就被你给逮着了。」


    说着，还把手中的瓷瓶递给瑞瑶，道：「呶，慧敏刚送来的，叫什么香水的，闻着着实不错。这瓶就赏你了。」


    引得下面众女都是一脸的艳羡。


    「谢谢皇祖母。」瑞瑶赶紧接过，仔细端详了，才交给身边的宫女，道：「孙女知道这香水，当初在慧敏院子里闻到过，孙女向她讨要来着，可这丫头硬是说还在试制，就是不肯给我。今儿可好，总算是如愿以偿了。」


    「禀娘娘、郡主，这香水研制着实不易，到目前也只得了三种香味。不知娘娘喜欢什么香味，待到到了花期，慧敏必当尽心制成香水送与娘娘。」柳叶说着，把手中的瓷瓶放回托盘。


    「呵呵，慧敏有心，只是本宫年岁大了，香水不易得，还是留给你们这些小丫头们去使吧。本宫只留这一瓶把玩就足以。」皇后指了指托盘上的瓷瓶，笑道。


    接着，又对着众人道：「今日游园会，诸位也不必在此拘着了，都去各处耍吧，一会儿大家再去畅音阁听戏去。」


    「是，谢皇后娘娘。」众人齐齐起身，谢过皇后，四散开去。却也不敢真的走远了，只在附近赏花闲聊。


    「瑞瑶，这几日静妃又病了，你代本宫去看看她吧。」皇后又指使瑞瑶。


    「是，皇祖母。」瑞瑶行了礼就带着人去了静妃处。


    「慧敏，你留一下，与本宫说说话。」正欲离开的柳叶被皇后叫住。


    「是。」柳叶应了，低眉顺目地站在原地，等着皇后问话。


    皇后先是就甜品屋和图画书的事好生夸赞了柳叶一番，又仔细地问了香水的功效、成本、产量等问题。柳叶听音知雅，忙说自己原本打算开个香水铺子的，可苦于自己一介弱女，不能成事，请求皇后娘娘相助。


    最后的结果是，皇后允许柳叶借用自己的名头做着香水生意，而柳叶必须拿出三成干股作为报酬。柳叶不禁暗道，皇家这银钱来得可真是轻松啊，什么事都不做，又要去了三成股份。不管心中如何腹诽，柳叶面上还是很欣喜地答应了，还得千恩万谢地谢过皇后娘娘的照拂之恩。

 v第28章[02.22]

    从皇后那离开后，柳叶百无聊赖地坐在一边发呆。


    一个宫女端着个托盘，给柳叶上了一杯茶，轻声对柳叶道：「乡君万安。顺王嘱咐奴婢好生伺候乡君，乡君若有需要，唤了奴婢就是。」说完，似什么都没发生过，退到一边去了。跟着其他宫女一起伺候着园子的闺秀们。


    柳叶特意留意了一会儿，发现这个毫不起眼的宫女，看似忙碌，却始终不离柳叶周遭。想着这是司徒昊得知她进宫，特意给安排的人，柳叶心中就是暖暖的，很熨帖。


    可总有那么些人，见不得柳叶好过。这不，一伙人就这么直直的朝着柳叶走来。打头的赫然是「情敌」莫欣雨。祝梦琪、夏新柔，一个不落都在队伍中。


    「慧敏乡君，又见面了。」莫欣雨率先开口。


    「恩，真是好巧啊。」柳叶怪声怪语，对于敢觊觎司徒昊的女人，柳叶可没有好脸色给她。


    「……」莫欣雨似没听出柳叶话语中的不喜，继续说道：「乡君你看，那边的荷花开得多好，不如你我来场比试，各作一幅荷花图如何？」


    柳叶看了看不远处的荷花池，又看了看自说自话的莫欣雨，道：「你说比就比啊？没兴趣。」


    「听闻乡君亦是爱画、善画之人，如此良辰美景，你我共同作画，岂非一段佳话？」莫欣雨看着柳叶，话说得真诚，眼中却有轻视之色。


    「哼，什么善画之人。我看啊，坊间的那些传闻都不可信，她这是心虚，不敢比罢了。」祝梦琪轻蔑一笑。


    「喂，祝梦琪，瞎说什么呢！」蓝若岚不知从何处跳了出来。


    「若岚，你也来了？刚才都没看到你。」柳叶却是不理会祝梦琪，直接跳过她，跟若岚说话去了。


    「路上出了点状况，才到没多久。」若岚拉了柳叶的手，道：「叶姐姐，跟她比，也让人知道知道，什么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不要了吧？这还在宫中呢。」柳叶犹豫。


    「这是在聊什么呢？这么热闹。」皇后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众人身边。众女齐齐矮身。


    「皇后娘娘，莫三姑娘想与叶姐姐比试画画，叶姐姐还在犹豫。」若岚嘴快，把事情一说。


    柳叶扶额，看样子今天是逃不掉了。


    「哦？也好，就当是为游园会助兴了。」不出所料，皇后赞成了这个提议，「不过既然是比赛，总要有个彩头的。嗯……优胜者，就许她与本宫共进晚餐好了。你们看，如何啊？」


    「是，谢娘娘，民女必当全力以赴。」莫欣雨无比欣喜，本来只打算通过作画奚落奚落打压柳叶的，让她知道知道好歹。现在还能得一与皇后共进晚餐的机会，这可是无上荣耀啊，莫欣雨激动得手都在抖了。


    「谢娘娘。」柳叶却更像是赶鸭子上架的那只鸭子。本就不乐意比什么画画，现在还插进来个皇后。共进晚餐，荣耀是有了，可拘束也是大大的，柳叶可不想自找不自在。但现在已是再无挽回的余地了，只能上了。


    「皇后娘娘，慧敏作画的工具有些特别，还请娘娘派人去宫门处告知我的丫鬟一声，去取了作画工具来。」柳叶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既然逃不过了，那就好好画一画吧。


    「准了。」皇后微使了个眼色，宫女中就有一人出列，匆匆去了。


    「即是比赛，自是人越多越好，还有谁想参加的，都各自准备去吧。」皇后向众闺秀看了一圈，自回了凉亭喝茶去了。


    有露脸的机会，众人当然不想错过，当即有几个自认画画还不错的闺秀站出来，找宫女帮忙准备去了。


    莲花池旁，一溜烟地摆了五六张桌子，众闺秀各自找了合适的视角，开始作画。其中，柳叶的画架特别引人注目，连皇后都频频向柳叶所在的方向望去。


    可柳叶特意走远了些，身边只带了两个宫女，找了个面向众人的视角。众女只看到柳叶全神贯注，手下不停的在作画，却不知她画的到底是什么。


    因着皇后在场，众女都不敢太过放纵，一个个或坐或站，都安安静静地待在离皇后所在亭子不远处，小声讨论着。


    这时候有手快的闺秀已经画完，都在题字了。一直关注着柳叶的若岚霍地站起，往柳叶那边疾走几步，又觉不妥，只能泄气地重新坐了下去。


    眼尖的可不只若岚一个，不少闺秀都看到柳叶懊恼地扯下画纸，丢给了旁边的一个宫女，才又重新画了起来。


    「哟，这是画废了？」祝梦琪嗤笑出声。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不知道慧敏乡君还来不来得及重新再画。比赛开始前也没规定时间，应该没限制的吧？总要等慧敏乡君画完了才行吧。」莫新柔焦急地说着。


    她这话，提醒了祝梦琪，祝大姑娘立刻接话到：「怎么可能没时间限制？她若是再画废了呢？难道让我们一大群人等她一个不成？皇后娘娘还在呢，也让皇后娘娘等她不成？」


    皇后看了祝梦琪一眼，眼中意味不明，却还是说道：「祝姑娘无需担忧，本宫自会斟酌，不会让诸位无限制等下去的。」


    「娘娘英明。」祝梦琪起身行礼，满脸是算计了柳叶的得意。


    待到最后一位闺秀把画交给宫女挂起来展示的时候，柳叶也拿着画纸，慢悠悠地走了过来。祝梦琪不由得有些失望，要是她柳叶没能完成画作，这丑可就出大了。


    柳叶只带了一个宫女回来，把那个顺王安排的黄姓宫女给留在了原地收拾画具，众人都不以为意。只有柳叶自己知道，她的第一幅画作就是交给了那个宫女的。

 v第29章[02.22]

    待到所有画作都悬挂了起来，皇后很是民主地请诸位闺秀共同品评。


    不得不说，身为京城第一才女的莫欣雨，绝不是浪得虚名。她所画的是一幅工笔荷花图。盛夏的莲池，浴沐在一片沁人的绿意里。鲜碧、茂密的莲叶，迎风舒卷摇曳，朵朵莲花亭亭玉立，隔着画纸都能闻到那醉人的清香……众女都只剩惊叹了。


    而柳叶的那幅素描荷花图，众女却都面面相觑，画是好画，众女都承认，可到底好在哪里，却没人能说得出口。没办法，她们的所学所识里，没有这种看上去更像是木炭作画的绘画知识，实在是……欣赏无力啊。


    而皇后却是诧异地看了柳叶一眼，作为一国皇后，她当然是见过类似的画作的。宫中可还珍藏着不少外国使节敬献的画作呢，其中就有差不多风格的。可要真论品鉴，皇后与众女一样，外行看热闹罢了。


    于是乎，众口一词的，定了莫欣雨的那幅荷花图为第一名。


    结果一公布，莫欣雨再也保持不住大家闺秀该有的沉稳持重，连忙下跪谢恩，满脸的得意，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后去了。


    「叶姐姐，你怎么就画废了一幅画呢，要是不失误，肯定会画出一幅绝世好画的，怎么可能让她莫欣雨拔了头筹。」若岚满脸懊恼，恨恨地道。


    「切，自己没本事就直说，找什么借口啊。」祝梦琪开口奚落，那嘚瑟的神情，好似得了第一的是她似的。


    「你！叶姐姐真正的好画，你是没见过……」柳叶还没开口，脾气火爆的若岚已经开始冲锋陷阵了。


    「哼，技不如人就算了，怎么，还输不起了？村姑就是村姑，一点大家闺秀该有的涵养都没有。」祝梦琪一脸轻蔑厌恶之色。


    「你……」若岚还要开口，柳叶拉住了她，冲着祝梦琪高深莫测地一笑，退到一边去了。


    她已经看到，有一队宫女正捧着托盘往这边走来，其中就有那位黄姓宫女。


    游园会进行到现在，席间的水果点心早就消耗了大半，这会儿正是重新补充添盘的时候。


    「叶姐姐，你拦着我干什么？」若岚很是气恼。


    「不拦着你，难道你还想跟她打一架不成？」柳叶笑着，道：「输了就是输了，有什么好争辩的，我又不是冲着那第一去的。」


    「可是……」


    而这时，那位黄宫女已经捧着一盘子樱桃来到了祝梦琪她们身边。


    祝梦琪眼睛一亮，一边伸手去拿，一边还赞道：「宫里就是不一样。外面的樱桃早就下市了，宫中竟然还有如此新鲜的樱桃。」


    可这一伸手，却是抓了个空，什么都没拿到。祝梦琪还以为是自己的原因，又伸出手去，紧接着就是勃然大怒。


    「你个死奴才！竟敢戏弄我！你看看，你拿上来的是什么！」祝梦琪一边骂着，一边一把扯下托盘上的樱桃，那哪里是一盘樱桃啊，那分明就是一幅画而已。


    「这是怎么了？」皇后被祝梦琪的大喊大叫吸引了过来，皱着眉问道。


    「皇后娘娘，还请娘娘为小女做主。」祝梦琪愤怒地道：「这该死的奴才，竟敢拿了一幅破画来戏弄于我。」说着，还把手里的画纸递了上去。


    皇后接过画纸看了看，又看向黄宫女。


    此时的黄宫女，早已跪伏在地，怯生生地道：「娘娘饶命，奴婢，奴婢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么说，你也不知道这是假的了？」皇后说着，有意为那宫女开脱。开玩笑，这是她的宫人，一个祝梦琪也敢大喊大叫地骂她死奴才、该死，分明就是不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娘娘恕罪。」黄宫女继续趴俯在地求饶，「奴婢……奴婢还以为这是真的，就……就给端了上来，哪想到祝姑娘没等奴婢放下盘子，就伸手来取。」


    「噗嗤」人群中有人笑出声来，正是蓝若岚，这彪悍姑娘根本就没考虑到皇后在场，就这么大笑出声道：「哈哈，祝梦琪，你这是有多馋嘴，竟连樱桃是假的都分辨不出来？也是，樱桃这种水果，在京都可是稀罕物，也怪不得祝姑娘你嘴馋了。」


    「蓝若岚！你……」祝梦琪怒瞪若岚，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去大打出手了。


    「嗯~本宫看着，这樱桃，画得确实是逼真，足以以假乱真了。」皇后轻飘飘地开口，却是强硬地揭过了这一页，「不知这幅画从何而来？」


    柳叶走出人群，有些不确定地说道：「这……好像是我刚才画废了的那张画。」


    「哦？」皇后眉毛一挑，看向柳叶。


    「那什么，我兴之所至，画完了才想起来，这次比赛的主题是荷花，就只能弃了这张画，重新作画了。」柳叶一脸无辜。


    「这……确实是你所画？」皇后继续问道。


    「禀皇后娘娘，这……这确实是慧敏乡君先前画的第一幅画。」黄宫女适时开口，「当初乡君把画给了奴婢，因是作废了的，奴婢就随意地收入了袖中，或许是什么时候掉了，阴差阳错，才导致了这误会。奴婢办事不力，请娘娘责罚。」


    「即是误会，说开了就是了。你起来吧，罚你半个月月奉，以示惩戒。」皇后说完，也不看祝梦琪，专注地欣赏起手中的画来。


    「谢娘娘。」黄宫女起身，默默地退到一边去了。而祝梦琪的脸都黑了，却又发作不得。

 v第30章[02.22]

    皇后看着被刻意剪裁过的画纸，笑道：「如此看来，慧敏你的画功确实了得。若非事先知道，恐怕连本宫都要被你这幅画给骗过去了。」


    「是啊是啊，乡君画功了得，我们都没发现这是假的呢，还以为真是盘樱桃呢。」


    见皇后都如此说了，众女纷纷附和。莫欣雨却是面色苍白，已经被震惊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好了，既然误会已经解开，该罚的也已罚过。诸位就各自耍去吧。本宫先行离开一会儿。」


    皇后起身离开，走过柳叶身边时，指了指柳叶，轻声说道：「你这促狭丫头，胆子可是不小啊。」


    「娘娘英明。」柳叶乖巧地行了个福礼。


    待到皇后离开，众女都围到了柳叶身边，讨好、恭维。谁都不是傻子，刻意裁剪了的画纸，好巧不巧地就捧给了祝梦琪，皇后娘娘态度暧昧，连句责罚都无，可见柳叶在皇后面前的地位是与众不同的。


    只有三人没有凑上前去，分别是面色苍白的莫欣雨、愤愤不平的祝梦琪和一脸阴郁之色的夏新柔。


    游园会结束了，皇后并没有因为真假樱桃的事而驳了莫欣雨留宫共进晚餐的事。


    至于莫三小姐心中到底是欣喜荣耀多一些，还是郁闷之情多一些，柳叶就不得而知了。


    游园会的同一天，司徒昊也进宫了。当然，他没有去后宫，而是直接去面见了皇帝陛下。


    御书房侧室，老皇帝正与司徒昊说话，桌上摆着的赫然是几样新研制的脱水蔬菜，有包心菜、胡萝卜、韭菜和豌豆。


    「这就是你们弄出来的那什么脱水蔬菜？」老皇帝问司徒昊。


    「是的，父皇。至此后，朝廷就不必再向那些个家族高价收购菜干了。水军所需的菜干朝廷完全可以自主供给。」


    「恩，确实不错，慧敏这丫头，有些小聪明，倒是为朝廷节省了大笔的军费开销。」老皇帝频频点头，很是欣慰地样子。


    「那，父皇，是不是也该赏赐她点什么呢？」


    「赏？赏什么？」老皇帝吹胡子瞪眼，「她把我最心爱的皇儿都拐走了，朕问儿媳妇要点东西，怎么，她还敢问我要赏赐不成？」


    「父皇？」司徒昊惊喜万分，激动得看向老皇帝，「父皇这是答应给我和柳叶赐婚了？」


    「朕早就答应让你娶她做侧妃了啊。」


    「父皇！」司徒昊急了，「儿臣只想让柳叶做我的正妃。」


    「不可能，她那出身，怎么配为正妃？」老皇帝断然拒绝，「侧妃也是进玉牒的正经皇家媳妇，要懂得知足。」


    「父皇！……」


    「好了好了，皇后那边的游园会该结束了，你去接了慧敏那丫头回去吧。」老皇帝知道这个儿子的脾气，不想多跟他废话，直接赶人。免得过会儿又要吵吵起来，影响了自己难得的好心情。


    皇后那边，第一时间得知了这父子二人的对话。惊诧地看着吕嬷嬷，道：「陛下，当真说了那样的话？」


    「是的，小喜子在门外听的真真的，陛下说，他问儿媳妇要点东西，不需要给赏赐的。」


    「呵，看样子我们顺王爷迎娶正妃的日子不远了。」


    「这话怎么说？陛下不是嫌慧敏乡君出身不好，只许了侧妃之位吗？」吕嬷嬷一脸惊讶之色。


    「出身算得了什么？只要陛下愿意，公卿世家里随便选个让她认了亲就是了。」


    「……这怎么行？」


    「为什么不行？这样的例子还少吗？」


    「娘娘……」


    「好了。本宫记得慧敏那丫头已经十五了，你去打听一下，她的及笄礼过了没？要是没过，本宫不防赏她个恩典。」


    「是。」


    是夜，皇后寝殿，天宇王朝最高地位的帝后两人正在说着私房话。


    「宗亲里的几位儿郎已经到了成婚的年纪了，朕也有意提携几位朝中大臣的子弟，想为他们赐婚。皇后辛苦，今日的游园会，可有物色到什么人选？」


    「莫三小姐自是那些闺秀中最出众的，只是出了前几年的那件事，想把她再赐婚给其他人，怕是不妥。」

 v第31章[03.02]

    「十六那个脾气……哎，不提也罢。」皇帝无奈摆手。


    「是。」皇后躬身应是，说起了别人，「瑞瑶……想必陛下心中早有算计。还有个就是勇武候家的若岚，勇武候武将世家，若岚姑娘的脾性还真是……烈性。」


    「哈哈，京城第一凶悍女，她的婚事，就让勇武候自己去操心去吧，朕可不敢做这个主，免得日后男方来找朕哭诉。」


    「有个夏新柔，父亲虽是捐官出身，她本人却是长得极美，看着性子也不错。听说家中弟弟聪慧异常，年仅十二岁就已经是秀才了。怡王子嗣艰难，把她给了怡王做个王姬倒也使得。若能一举得男，也是她的造化。」


    「恩，皇后费心了，怡王年岁不小了，却只有一个嫡子，其他再出所出。是该给他多选几个人进府才是。至于那个夏新柔，着人去调查着吧。」


    「那……顺王与慧敏乡君的事，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那小子是铁了心要娶慧敏当正妃，可慧敏那出身，如何能成为顺王正妃，日后如何母……」老皇帝话说了一半，紧急刹车，住了嘴。


    皇后也当没听见，笑着道：「出身不好，陛下赐她个体面出身就是了。陛下与顺王的父子之情才是最重要的。」


    「这……朝中大臣会不会起非议？」老皇帝明显的有些意动。


    「陛下，儿女亲事，乃陛下家事。朝中大臣哪敢有异议，再则慧敏屡立大功，赐个出身，难道不应该吗？」皇后揣摩圣意，顺着皇帝的心意劝说着。


    「恩。这也不失为一个法子。先留意着吧，总要有个契机才能成事。」


    帝后两人商议完毕，梳洗歇下，自是不提。


    帝后商议之事，柳叶自是无从知晓。这会儿的她正在筹备她的香水专卖店呢。蓝府、珞王府这两家尝到过图画书甜头的，闻风而动，主动找上了柳叶，提出了合作的意向。


    经过几番商讨，剩下的七成股份，柳叶独得四成，蓝府得两成，珞王府只得一成，而且是记在瑞瑶郡主名下的。


    之后的日子，柳叶负责香水作坊的事宜。蓝府和珞王府的人则频频出席各种宴席聚会，大力地为香水造势。皇后娘娘更是找了个机会，把两瓶香水赏赐给了番邦友人。一时之间，香水之名传遍京都大街小巷，大家对这只闻其香，却求而不得的香水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第一家香水铺子——卿本佳人，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中热热闹闹地开业了。


    没有爆竹、没有舞狮，有的只是店门口一溜烟排开的花篮，和店铺内某个角落里传出来的悠扬的乐曲声。


    早在开业前数日，三家就把邀请参加开业典礼的请柬发了出去。收到帖子的夫人闺秀们皆是一脸兴奋地进了店去。那些没有收到帖子的，只能在外面伸长了脖子张望，好奇地四处打听。


    店铺内，正在进行着一场走秀。台子上，主持人正扯着嗓子介绍着茉莉香水的特点。一个艺人手持一瓶香水，对着空中呲呲喷了两下，另一位妙龄女子扭着腰肢在香水雨中转了个圈，步履款款地走下台去，在众宾客间穿行，让宾客们正面感受香水的芬芳。待到一圈走完，台上的主持人才开始介绍下一种香水。


    早有心急的宾客揪着掌柜问价格了，结果价格一出，众皆愕然。百两银子，只得那么小小一瓶香水。


    「掌柜的，是不是弄错了？便是最贵的宫廷妆粉也就十两银子一盒，你这香水，竟要百两银子？」


    「回贵客的话，小的再粗心，也不敢瞎报这价格不是？确实是一百两一瓶。而且，每种香味，每月限量十瓶。目前本店销售的香水有三种香味，也就是说，这次出售的香水总共也只有三十瓶。错过了这次，那就只能等到下月这个时候了。」


    三十瓶，听着好像听多的，而且价格还如此之贵。不少人都犹豫起来，可等到她们咬咬牙打算买上一瓶的时候，发现三十瓶香水早就被别人你一瓶我两瓶的瓜分完了。


    「什么？这么快就卖完了？」


    人有我无的时候，再普通的东西也会显得难得起来。何况在座的都是京中权贵，某些时候，稀罕物就代表着脸面，岂可别人都有，而自家没有的呢。人群又是骚乱起来。


    「哎呀，掌柜的，通融通融，卖一瓶给我吧。」


    「掌柜的，给我来一瓶，我出一百二十两银子。」


    「我出一百五十两。」


    「一百八十两。」


    ……


    先头还在嫌弃一百两一瓶的价格太贵，转眼间，叫价就翻了翻。


    「各位贵客，各位贵客。」掌柜努力维持着次序，大声说道：「不是本店不想卖给各位，而是真的只有那三十瓶香水，各位就是把我这店搜个遍，也再找不出一瓶香水来啊。」


    「那我预订下个月的，这是一百两，掌柜的收好了。」有脑子转得快的，立马掏了银票就要定下下个月的份。


    「我也预订，两瓶。」


    ……


    众人纷纷效仿，深怕说迟了，连下个月的都没了。

 v第32章[03.02]

    「诸位，诸位。」掌柜当然不敢接客人们递过来的银票，摆着手大喊道：「多谢各位贵客捧场，本月三十瓶香水已经销售一空，本店不接受预订，想要买香水的，请下月赶早。多谢各位贵客惠顾。」


    掌柜四下作揖，喊得嗓子都哑了。众人见确实是没法子了，才渐渐安静下来。


    买到香水的，心满意足，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中飘然而去。


    没买到香水的，一脸懊恼，后悔自己手慢，没能买到。又暗暗下定决心下个月一定要赶早，不可再错过了。


    也有那机灵的，悄悄地找上那买到两瓶三瓶的人家，想高价从别人手里收购一瓶。


    柳叶自己也没想到，香水销售会如此火爆。她是把香水定义为奢侈品的，一百两一瓶的价格，连她自己都咂舌，才定了每月每种十瓶的限量。没想到开业当天就被哄抢完了。


    傻不拉几地把那三千两银票数了不知道多少遍以后，柳叶才开始考虑后续的问题。


    铺子不能就这么空着。若是关上整整一个月，谁知道一个月后还有几个人记得这里还开着家铺子，怕是早以为铺子已经关门大吉了吧。


    匆匆地找了蓝夫人和瑞瑶商议，决定紧急购进一批上等胭脂水粉，摆在铺子里售卖。这时候就显出与皇家合作的好处来了，瑞瑶进宫把事情一说，皇后点头，瑞瑶经手，从内宫局弄了批宫廷妆粉胭脂出来。蓝夫人也是通过关系找到了上等胭脂水粉的供货商。


    五日后，卿本佳人再次开业。店铺门口，矗立着大大的告示牌，上面的内容归纳起来就是：本店日常出售各类胭脂水粉。每月十日开售香水，每种香水限量十瓶。新品香水价格和数量另行公告，但最高不会超出每月十瓶的数量。


    香水作坊就设在柳府后院，柳叶专门拨给琳儿使用的那个院子里。作坊里的几人，都是柳府签了死契的下人。这一招倒是歪打正着，很好的起到了保密的作用，谁会想到，堂堂乡君府邸，后院竟然有个作坊呢。


    高额的售价，火爆的销势，让琳儿倍感压力。匆匆地来找柳叶商议，请求柳叶另找高人来管理作坊，她才识有限，心有余而力不足以。


    柳叶也觉得应该多几个研究人员专注研发新品，多方考量下来，选了两人，签了死契，协助琳儿研发新品。而作坊的大管事，依旧是琳儿不变。


    就在柳叶全副心思操心香水生意的时候，朝中御史们却是坐不住了。


    风闻奏事，本就是这群人的职责。何况柳叶的香水，价格高得令人咂舌，奢靡之事已成事实。再加上柳叶原本的出身，朝中本就有人不满皇帝陛下赐宗亲封号给一个乡下女子。指责弹劾柳叶的奏折堆满了皇帝陛下的案头。


    我们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当然不会理会这等小事。开玩笑，自己可是香水铺子的第二大股东。虽说自己看不上这千百两的银钱，但是，这生意才刚起步，第一天就有三千两的入账，钱途可观啊。只是这丫头干嘛搞什么按月限量啊，别人给送钱来还不赶紧接着，难免遗憾啊。


    弹劾的奏折如石沉大海，了无音讯。第二个月的香水销售却以比第一个月还要迅捷的速度结束了。开售前一天晚上就有各家族的仆妇们在铺子门口排队了，好在大家都是混同一个贵族圈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又都自持身份，没闹出什么大矛盾来。


    弹劾奏折被皇帝陛下扣下，留中不发的态度更是刺激了众御史言官，一个个摩拳擦掌的，打算在朝会上当堂谏言了。


    这日早朝，几件朝中大事商议完。有御史出列。


    「陛下，现今京中，奢靡成风，慧敏乡君一瓶香水竟要价百两，如此高价，臣等闻所未闻……」


    「爱卿啊。」皇帝陛下语重心长，打算和稀泥，「小女儿家折腾着，给自己赚点胭脂水粉钱，不为过。何况朝中诸事繁杂，爱卿不必为了此等小事费心。」


    「陛下，陛下可知，黑市上一瓶香水已经叫出了三百两的天价，而且是有价无市。一亩良田也就十两左右，三百两，够买二百多亩良田了，如今却只能换得小小的一瓶香水，简直是奢靡至极啊。」


    另一个大臣也出列陈述道：「陛下，百两银子一瓶香水，慧敏乡君实在是开了个积极恶劣的例子啊。若那些商贾争相效仿，高抬物价，到时候，百姓们无银买米下锅，孩童们无银添置冬衣，京师必乱啊。」


    「啪」皇帝随手抓了个东西就扔了出去，吓得众大臣齐齐跪伏在地。


    「乱？怎么乱？你才是那个乱的根源！」伴随着老皇帝的骂声，一颗珠子在地板上蹦跶了几下就不见了踪影。


    两个出列的御史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了，但还是痛心疾首地大呼：「陛下……！」


    「好好好，既如此，那朕就好好跟你们议一议这件事。」老皇帝整了整坐姿，开始训话。


    「先来看看，这做香水生意的，都是些什么人。慧敏乡君柳叶，她一个才来京城没多久的小姑娘，为了替水军解决船上的菜蔬难题，自掏钱袋研制脱水蔬菜，还无偿地把方子献给了朝廷。蔬菜在海上的重要性，想必众卿都是清楚的。这样一个屡立功劳的姑娘，现在不过是凭着自己的小聪明赚点胭脂水粉钱，你们也好意思指责她扰乱市场次序？一个月三千两的营业额，真的很多吗？你们一个个的，哪个府上赚得不比这个数多？」


    「再说勇武候府，一个浑身是伤休养在家的蓝老将军，一个腿有残疾的孙少爷，偌大一个府邸，除了这两个成年男丁，剩下的全是些什么人？老人、小孩、寡妇！一大家子，就靠着蓝夫人一人在支撑门厅。现在，这满府的老弱妇孺跟着慧敏一起做点生意，赚点银钱。你们一个个急眼鸡似的眼红，朕都替你们骚得慌。你们这些行为，让戍守在边关的蓝家子侄们，作何感想！」


    众大臣噤若寒蝉，身子是越俯越低。而那两个做了出头鸟的御史更是冷汗直流，脸色是一阵红一阵白的，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羞的。


    老皇帝顿了顿，缓了语气说道：「朕知道，香水毕竟是女儿家打扮梳妆的东西，却要价一百两，众卿一时难以接受，进而产生担忧，着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众卿不防想想，那些真正买了香水的人家，个个都是高门大户，有哪个是缺了这百两银子的？限量销售，限制了香水的消费群体就不可能是普通民众，不会发生影响民生这种事的，众卿大可放心。」


    「陛下英明！」大臣们还能说什么？不管是眼红的，还是存心打压的，亦或是真的忧国忧民的，这种时候，除了「陛下英明」这四个字，再无其他可说。


    消息传到柳叶耳中的时候，柳叶也就是发了发牢骚就完事了。什么「大臣们吃饱了撑的」，什么「羡慕嫉妒恨」，什么「自己定要赚个盘面钵满，眼红死那帮人」之类的。


    司徒昊等着柳叶发泄完，才开口问道：「怡王府是不是找你谈过入股的事，而你拒绝了？」


    「是啊。」柳叶发牢骚说多了，口有点渴，喝了口水才道：「不只怡王府，还有另外的一些人，镇国公府、吏部尚书府之类的，我统统都拒绝了。我手头只有四成股了，本就不多，再分出去，那我还做什么生意啊，直接关门大吉得了。」


    司徒昊敲着桌子，想了想才道：「这就对了。你的生意，甜品屋、图书、香水，都与珞王府有关，你又拒绝了怡王的合作。在怡王一派眼里，你自然就成了眼中钉了。」

 v第33章[03.02]

    「图书的事，我可没出面。」柳叶抢白。


    「乖，听我说完。」司徒昊揉了揉柳叶的头发，继续说道：「你是我的人，在外人眼里，我们俩不管是谁出面，那代表的都是顺王府。而三笔生意都与珞王府有关，怕是早就有人疑心我与珞王已经联手了。接下来的日子，不好过了。」


    「那怎么办？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柳叶不免有些担心。前世电视剧里那些个夺嫡的，可是一言不合就打打杀杀的。


    「没事，该干什么还干什么，这么多年不都是这样过的嘛。一切有我呢。」司徒昊安慰柳叶。


    柳叶本就心大，何况这种事，担忧也无济于事。转头就给抛到脑后去了，每天照例没心没肺地瞎忙活。


    几天后，司徒昊送了一对侍女过来，一个叫寻梅，一个叫问雪。都是刚从训练营里出来的，不但熟知礼仪会伺候人，最难得的是，这两个丫鬟会武，且武功底子还不赖。至于那训练营是什么样的所在，司徒昊笑笑，没说话，只告诉柳叶，若是要人，就拿了红玉佩去找玄一。


    从不出府门的柳氏这段时间却是频频出府，柳叶问了几次，得知是去蓝府找蓝夫人了，也就不再担忧，反而鼓励柳氏多出去走走。


    柳氏不禁好笑，「你个傻丫头，马上就是你十五岁的生辰了，女子十五及笄。我忙里忙外的，你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嘿嘿，这不是有娘在嘛。」柳叶干笑几声，她是真的忘了自己的生日。


    十月初十，柳叶十五岁生日当天，柳府虽谈不上宾客盈门，但几家相熟的人家都来了。蓝夫人、若岚、瑞瑶、南宫雪、芸娘……就连只见过一面的珞王妃都来了。还有几家虽不如蓝府那般关系熟络，却也颇有好感的派了家中姑娘带了礼物前来观礼。


    侧室里，沐浴更衣后的柳叶身着采衣，端坐在蒲团上，听着正厅里传来的幽幽乐曲声和赞礼的大声唱和声。虽说礼仪流程宋嬷嬷早已教过她了，宾客中也都是自己认识的人，但柳叶还是紧张得手心冒汗。


    一个小厮匆匆跑进大厅，微低着头，对着柳氏行了一礼，禀道：「皇后娘娘身边的吕嬷嬷来了，刘总管让小的先来通报一声，请主母早做准备。」


    柳氏一愣，不由地看向蓝夫人讨主意。


    「知道了，你下去吧。」蓝夫人打发走小厮，笑着对众人道：「宫里的吕嬷嬷来了，我们不如先等上一等。」


    众人一边附和着，一边心中却起了计较，不知这吕嬷嬷这会儿过来，所为何事。


    「哎呀，老奴来晚了，没有耽误乡君的吉时吧？」吕嬷嬷人还未到，声音却是先传了进来。


    听着这明显欢快的声音，柳氏长长地舒了口气，砰砰乱跳的心总算是落回了一半。


    吕嬷嬷进了正厅，对着柳氏行了一礼，又对蓝夫人、瑞瑶等有诰封的几位福了福，才端正了身子，说道：「皇后娘娘得知慧敏乡君今日及笄，特命了奴婢前来，一来送上贺礼，二来，娘娘嘱咐奴婢一定要观了礼再回去，也好仔仔细细地说与娘娘听。」


    蓝夫人暗中推了柳氏一把，柳氏才上前向吕嬷嬷行了一礼，道：「劳皇后娘娘费心，民女一家感激涕零。」


    「哎呀，吕嬷嬷，您老可是请也请不来的稀客，快快上座。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蓝夫人也是紧跟着上前，请吕嬷嬷入座。


    「蓝夫人万安，老奴只是来观礼的，可不敢托大坐上座。」几番推诿，吕嬷嬷还是坚持留在了观礼位上，与众宾客一起就坐。


    厅中的骚动，柳叶是只听其声，不知其事。又不能出去打听，正着急呢，只听得外头赞礼唱道：「笄礼开始，请笄者出东房。」


    然后就看到担任赞者的瑞瑶郡主走了进来。两人互行揖礼。柳叶小声问道：「外头出了什么事？」


    「好事，吕嬷嬷来了，带了皇祖母的贺礼来。」瑞瑶笑着，催促柳叶，「快走吧，具体的等仪式结束了再问不急。」


    两人走出，柳叶先是拜见了柳氏，又揖拜正宾，担任正宾的蓝夫人回了小礼。柳叶这才端端正正地就坐于早已准备好的席上。


    只听得赞礼唱道：「请正宾盥手，请赞者为将笄者理妆。」


    蓝夫人先起身，柳氏随后起身相陪。正宾洗手，称为盥手礼。礼毕，两人归坐。与此同时，瑞瑶为柳叶梳头。


    之后就是初加礼。柳叶转向东正坐。担任司者的渃岚奉上罗帕和发笄。蓝夫人走到柳叶面前，高声吟颂祝辞：「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然后跪坐下来为柳叶梳头加笄，最后起身，回到原位。


    瑞瑶象征性地帮柳叶扶了扶发笄，谓之正笄。柳叶起身，宾客向向柳叶作揖祝贺。柳叶才又回到侧室，瑞瑶从若岚手中取过衣服，去房内帮柳叶更换相配套的素衣襦裙。


    换好襦裙的柳叶再次来到正厅，向柳氏行拜礼。这是第一拜，表示感念父母养育之恩。


    之后是二加，换笄为钗，柳叶回房换曲裙深衣；出房后向正宾行拜礼，这是第二拜，表示对师长和前辈的尊敬。


    去发钗，加钗冠，换大袖长裙礼服，拜祖先。至此，及笄礼中最重要的「三加三拜」才算完结。


    接下来就聆听母训。待到赞礼大唱「笄礼成」时，柳氏携柳叶向众人行礼答谢之后，及笄礼才算是完成了。众人说笑恭贺着去了花厅吃席。


    待到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柳叶才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嘟囔道：「哎呀，总算是结束了，累死个人了。」


    「你呀。」柳氏宠溺地点了一下柳叶的额头，「都及笄了，还没个正行。」


    「咋没正行了？我这是真情流露。」柳叶向柳氏皱了下鼻子，飞快地跑了。

 v第34章[03.02]

    「哎，你小心点，别摔了。」柳氏担忧地声音从背后传来。


    「知道了~」说话间，已没了柳叶的身影。


    夜晚，柳叶躺在床上，心中不免碎碎念着，司徒昊这个家伙，今天自己生日，他竟然连个表示都没有。好像已经有三五天没见到他人了……


    柳叶还在怨念着，突然听到房中有什么声音响起。不由得一惊，身子往被窝里缩了缩，抓着被角，仔细地听了起来。没再听到声音，但是帷幔上却印出了一个黑乎乎地人影。黑影越来越近，手已经攀上了帷幔，眼见着就要掀开帷幔进来了。


    柳叶紧紧盯着那个黑影，尖叫声已经在喉咙口打转，随时就要大叫出声。下一秒，一只大手捂上了柳叶的嘴巴。


    「嘘~，别叫，是我，是我。」司徒昊的声音在柳叶耳边响起。


    看到柳叶安静下来，司徒昊才敢放开捂在柳叶嘴上的手。一脸笑意地看着柳叶，「丫头，生辰快乐。」


    「呼，吓死我了，你干嘛，三更半夜的，夜闯女子闺房，想做那采花贼不成？」柳叶拍着胸口，真是吓坏了。


    「那丫头，你这朵花，给我采不？」司徒昊欺身上前，眼膜深深地看着柳叶。


    此时的柳叶，缩在床角，薄薄地被褥搭在胸前，只穿着里衣，酥胸半露，脸上还残留着被惊吓后的害怕之色，就这么直直地撞进了司徒昊的眼中。


    司徒昊顿时有些后悔起来，自己有些玩火自焚了。可让他就此起身离开，又是万万舍不得的。


    「你，你要干嘛？」柳叶被看得有些不知所措，感觉胸腔里的那只小鹿已经不听使唤，快要脱离身体而去，自己都能听到自己砰砰地心跳声了。


    「叶儿，你真美。」司徒昊缓缓靠近，在柳叶唇上印下深深的一吻。


    柳叶想挣扎，可伸出去的手，不由自主地环上了司徒昊的脖子。


    就这样，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间，象雪花飘落在冰面上，刹那间融为一体。


    柳叶还沉浸在那种无法言喻地美妙感觉中时，突然唇上一轻，却是司徒昊提前结束了这个吻。


    「咳咳」司徒昊尴尬得不行，他的身体已经起了某些反应了，可他偏偏只能暗自压抑着，还得担心着不能被柳叶发现了，「丫头，我……」


    柳叶却是瞬间福至心灵，眼神意有所指地在司徒昊的腰部以下扫视，无良地笑了。「哈哈~」


    「哎呀，你个坏丫头，还敢取笑我，信不信本王现在就把你给办了。」司徒昊恼羞成怒，扑身上去就要挠她痒痒。


    柳叶双手一拉被子，笑得更加大声了。


    「姑娘？姑娘可是有事？奴婢进来了哦。」门外突然响起桃芝的声音。


    「嘘，嘘~」司徒昊一只食指放在嘴边，拿眼瞟着门口，示意柳叶解决门外的麻烦。


    「哦，没事，没事，做了个美梦，给笑醒了。」柳叶随口胡诌，「桃芝姐姐快去睡吧，我也要回去继续做我的美梦去了。」


    「噗呲」门外的桃芝笑出声来，「那姑娘早点休息，奴婢就不打扰姑娘的好梦了。」


    听着门外的楼梯声渐行渐远，司徒昊才从柳叶身上下来，随意地躺在柳叶身边，一只手枕下头下，说道：「哎呀，好累啊。父皇偏偏这个时候派了差事给我，我是紧赶慢赶才赶回来的，还好没错过了给你送及笄礼。」


    说完，一骨碌坐起来，从怀里取出一个长方形的小盒子，递给柳叶，「我自己做的，看看喜不喜欢。」


    柳叶也坐了起来，接过盒子打开，一只玉簪静静地躺在里面，晶莹剔透的玉色中透着淡淡的粉，在窗口透进来的月光的映射下发出莹莹柔光。簪头一朵雪莲花，几条流苏垂下，底部是似水滴又似莲子的同色玉石，随着柳叶拿簪子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响声。


    「好美啊。」柳叶由衷地感叹。


    「喜欢就好。」司徒昊宠溺地摸了摸柳叶的头发。


    「恩，谢谢你，司徒昊。」


    柳叶及笄礼上，皇后送了贺礼的事很快传遍了权贵圈。柳叶收到的各类花宴诗会的帖子更多了。柳叶烦不胜烦，却也不能一家都不去，落个孤傲的名头。千挑万选的，选了靖国公府的宴会，收拾停当，带着寻梅问雪赴宴去了。


    靖国公府后院花园子里，众闺秀看到柳叶过来，纷纷围上去打招呼，恭维的，讨好的，完全没有了刚进京时的冷嘲热讽。当然，这些人里不包括莫欣雨、祝梦琪、夏新柔以及几位对司徒昊有非分之想，把柳叶当成情敌的小姐们。


    「哼，小人得志。」祝梦琪忿恨地啐了一口。


    「那也是人家有本事。」莫欣雨看着被围在人群中的柳叶，眼神意味不明。


    「我去跟她打个招呼。」夏新柔揉搓着手中的帕子，眼神阴鸷。


    「嗳，你……」祝梦琪正要开口，夏新柔却是已经向着柳叶那堆人群走去了。

 v第35章[03.02]

    「姐姐，姐姐安好。」一堆恭维声中，一个柔柔地声音响起，正是夏新柔。只见她微微福了福，笑着说道，「前段时间跟母亲说起慧敏乡君，才知道，乡君竟是我那被逐出族谱的姐姐呢，不知柳姨可还好？」


    「什么，被逐出族？」


    「这是什么情况？」


    「慧敏乡君是夏家人？」


    「被逐出族啊，这柳叶是犯了什么大错不成？」


    「哎呀，你看她，没名没分的，就跟顺王爷有了首尾，想来也不是什么好品行之人。」


    「你看她夏家姑娘也有十三四岁了，连她都要询问了母亲才知道柳叶被逐之事，想来这柳叶从小就是个品行不端之人了。」


    ……


    柳叶还未有所反应，周围的人群却都被这爆炸性新闻给惊到了。窃窃私语声层出不穷，而且这话语也是越来越难听。寻梅问雪两个丫头急得想揍人，柳叶却是一言不发，看着夏新柔，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竟是笑了起来。


    「妹妹这些年倒是越发长进了。可见这庶女变嫡出的好处还是挺多的，起码妹妹变得更加聪慧了呢。」柳叶笑语晏晏，一副很是欣慰地模样。


    听了柳叶的话，人群里的八卦之火烧得更加旺盛了。


    「夏姑娘是庶出？」


    「不是吧？她是夏家主母亲生的啊，没听说有什么阴私啊。」


    「难道是记名在主母名下的？」


    「哎呀，你们难道没注意到？夏姑娘话语中还有个人，柳姨。这人应该是指柳叶的母亲吧？」


    「宠妾灭妻，肯定是宠妾灭妻的戏码。」


    「嗳，你怎么知道的？到底怎么回事，快说说呗。」


    ……


    「什么庶女变嫡出，你别胡说。你的名字已经从族谱上划掉了，不再是夏家的人了。夏府只有我一个嫡女。」夏新柔脸色煞白，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她现在的心情。看不惯柳叶那得意模样，本想借当年的事奚落柳叶的，没想到柳叶竟也是知道当年之事的，一句话，就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


    怪只怪她夏新柔涉世未深，还不能彻底了解吃瓜群众的心理。一个德行败坏的女子和一桩宠妾灭妻案之间，自然是情节劲爆的宠妾灭妻案更能挑起群众的八卦之火。不要忘了，聚在这里的可是一群女子，一群在不远的将来就要面对妻妾相争的女性吃瓜群众。


    「是啊，当初就因为妹妹你抢了我的风筝，父亲大人一巴掌差点打死我，我们母女被赶到乡下庄子上过活，竟还有人容不下我们，不辞辛苦地送来了放了毒药的点心，害得赵婆子白白丢了性命。母亲无法，才带着我和离出了夏家。夏姑娘，是想提醒我这件事吗？」


    「不，不是这样的，你胡说！」夏新柔慌了，事情若真如柳叶所说，那她夏家的名声可就坏了，她夏新柔的名声也完了。


    「事情到底如何，你不防回去问问你母亲，她身边应该有位孙嬷嬷吧？当初就是这位孙嬷嬷送的有毒的点心到的庄子上。」柳叶好整以暇地看着夏新柔气急败坏。


    「不，肯定是你胡说的，是了，你记恨当初被逐出府的事，这才污蔑诽谤我夏家的。姐姐，再如何，夏家还有你亲父亲亲祖母在呢，你怎么能无中生有，玷污夏家名声呢。」夏新柔不愧是在京城摸爬滚打过多年的，很快就镇定下来，反唇相讥。


    「无中生有吗？为什么不是确有其事呢？」柳叶看着夏新柔，又笑了，「夏姑娘，你说我是被逐出夏府的，那请问你，是什么样的过错，让一位亲生父亲不顾父女亲情，驱除一个年仅五岁的小孩子？」


    「那是因为……因为……」夏新柔开始绞尽脑汁想说辞。


    「偷东西？说谎？还是打架？可五岁的小娃不正是要请了先生好好教导的时候吗？什么样的父亲，能因为孩子的不懂事而直接把亲生女儿驱除出府呢？」柳叶继续发问。


    「搞不好是有些人不知廉耻，做了什么有辱门风的龌龊事呢？」祝梦琪挤进人群，厌恶地看着柳叶，「能没脸没皮地缠着顺王爷的人，会是什么好人不成。」


    「哈哈，叶姐姐那时候才五岁，五岁的小姑娘，祝梦琪，你五岁的时候就知道怎么勾搭男人了？」若岚也过来了，一上来就跟祝梦琪怼上了，彪悍女就是不一样，连勾搭男人这样的话语都说出来了。


    「不是她，那就是她母亲……」


    「啪，啪。」祝梦琪又被打了，柳叶上去就是啪啪两下，祝大姑娘两边脸颊立马红了。


    「你，你敢打我？」祝梦琪双手捂着脸颊，怒视柳叶。若是眼神能杀人，柳叶这会儿都要被祝梦琪凶恶的眼神给来个对穿孔了。


    「打都打了，还问。没长脑子吗？」柳叶拿手帕擦了擦手，顺手就把手帕给丢了。


    这个动作落在祝梦琪眼中，更是火上浇油。「你！」眼看着祝梦琪就要冲上来跟柳叶拼命了，莫欣雨赶紧伸手拉住了她。


    夏新柔也是哭鼻子抹泪的，「祝姐姐，呜呜……都是我不好，都是因为我，才让你被打的，呜呜……」


    莫欣雨上前一步，说道：「柳姑娘，当年你跟夏姑娘都还年幼，即便有些记忆，想必也会有所偏差。这样的事，总要讲究个证据确凿才行。何况那是长辈们的事情，子不言父过，柳姑娘还是不要信口开河的好。」

 v第36章[03.09]

    「当年我母亲是和离出府的，具体事项青州府衙都有存档。莫姑娘若是不信，大可亲自去青州查查当年之事。若我母亲真做了什么，怎么可能只是和离而已？还是莫府的那些妻妾做了不轨之事都是和离了事，都不需要受到惩罚的？」


    「你……」莫欣雨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莫姐姐和祝姐姐跟这事一点关系都没有。」眼看着莫祝两人都败下阵来，夏新柔只好再次上阵，「莫姐姐说得对，没有证据之前，无论你说什么，都是没人会信的，你就别白费心机污蔑我夏家了。」


    「哦？不是你先来招惹的我，捅出了当年的事吗？」柳叶一脸无辜，随即冷下脸来，「我与夏家，十年前就已经没关系了。陌生人罢了，需要我费心思去污蔑什么？」


    「你……」


    「闭嘴！」夏新柔还想再说什么，被柳叶大声喝住，「以后，别再来招惹我，不然，被打哭了可别怪我。」


    说完，带着人扬长而去。


    众人一看吵架的双方只剩下一方人马，再无热闹可看，也都渐渐散开了。只是私底下的猜测议论却是越演越烈。


    不知道夏新柔回家后是怎么说的，反正柳叶是什么也没说，还叮嘱了跟着去的两个丫鬟闭紧嘴巴，别让柳氏知道后闹心。夏家在她眼里，比陌生人都不如，哪有柳氏的心情重要。


    可她没想到的是，她的亲生父亲，夏玉郎，竟然堂而皇之地登门来了。


    收到消息的柳叶心情立马不好了。「桃芝，你去蘅芙苑拖住我母亲，千万别让她知道夏玉郎来访的事。」


    「是，姑娘。」桃芝想了想，回屋拿了针线箩就去了蘅芙苑。


    「寻梅问雪，走，咱们去会会我那个所谓的亲生父亲去。我倒要看看，他哪来的脸面上门来。」


    此时，坐在柳府客厅里傻等的夏玉郎也很郁闷。没错，是傻等，没茶没水不说，厅里连个使唤的下人都没有。


    这对一直被他无视的母女，竟然用轻飘飘地几句话就把他苦心经营的夏府名声给玷污了。更郁闷的是，他压根不知道，最近京中风头正盛的慧敏乡君竟然会是那个被他赶出家门的大女儿。


    而知道了这层关系的怡王殿下竟然让他想法子弄到香水配方，否则，就说明他是顺王的人，亲近怡王府是另有目的。这样的罪名足以让夏家万劫不复了。夏玉郎那个后悔啊，当初自己那一巴掌怎么就没能直接打死那臭丫头呢，害得他现在丢了颜面不说，还被怡王怀疑。


    「哟，这是谁啊？」就在夏玉郎等得不耐烦的时候，柳叶带着寻梅问雪进来了。施施然地在正厅主位上坐下，开口说道：「我记得我们柳家与夏府并无来往，夏老爷这次来，可为何事啊？」


    夏玉郎压抑着怒气说道：「婉柔，我是你父亲。」心中那个气啊，自己坐客位，连口茶水都没，那丫头竟然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坐在主位上与自己说话。但是，没办法，他还想打打感情牌，好套出香水方子来。


    「夏老爷恐怕是弄错了，我叫柳叶，是皇帝陛下亲封的慧敏乡君。不是夏老爷口中的婉柔。还请夏老爷以我的封号称呼。」柳叶取过问雪端上来的茶水，轻轻喝了一口。


    茶水只有一杯，当然是没有夏玉郎的份的。


    「婉柔……」柳叶一记眼刀飞过去，夏玉郎只能无奈改口，「慧敏，你母亲呢？」


    「娘亲她没空，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就行。」


    「哎，三娘还是在记恨我啊，」夏玉郎一脸忧伤悔恨的样子，「我知道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可这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有什么误会，我们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吗？」


    「误会？没什么误会啊。从我娘跟我的名字从夏家族谱上划去的时候起，我们之间就没什么关系了，既然没关系了，又哪里来的误会。」


    「慧敏，当年的事，你还小，可能记不大清楚了。当年是你母亲坚持要和离的，我也是一时气不过，才答应了的。其实，我也是舍不得你们母女的。」柳氏不在，夏玉郎想着当年柳叶还小，不一定记得当年的事，就开始睁眼说瞎话。


    「哦？是吗？那这么多年了，怎么也没见夏老爷关心下我们母女啊。」柳叶满脸嘲讽地看夏玉郎表演。


    「哎，当年离开青州，走得太急，没能通知你们母女。之后就是天各一方，无从打探你们母女的消息。直到前些日子才知道你改了名字，不但也来了京城，还有幸被圣上封为乡君。乖女儿，为父实在是为你感到高兴。」夏玉郎先是唉声叹气，说道后来却是换上了一副与有荣焉的骄傲神色。


    「哈哈，夏老爷的表演还真是精彩。」柳叶哈哈大笑，说道：「好了，现在表演也表演过了。夏老爷，大门在那，请回吧。」


    「叶儿……」


    「夏老爷，请叫我慧敏。」柳叶正色道，「夏老爷这是把我当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哄呢？我外祖家就在清河，没搬过家也没改过名，清河柳举人，不说有多出名，但在清河那也不是籍籍无名之辈。夏老爷真要是关心我们母女，会无从打听消息？再说了，当年我母亲为什么要和离，你不知道吗？」


    「这……当初因为是跟着怡王的队伍离开的，走得实在是太过着急，忽略了你们母女，为父我认错还不行吗？」夏玉郎决定再努力一把，「至于和离那事，佑哥是夏府唯一的男丁，要继承香火的。看到他受伤，为父我一着急，让你们母女受委屈了，可是，和离真不是为父的本意啊。」


    「别为父为父的，夏老爷，你的女儿夏新柔不在这里。」


    「好好好，为父……哦，不，我不说了。一切都依你，都依你。」


    「别演的那么肉麻让人恶心。」说着，柳叶还做了个呕吐的动作，装模作样地擦了擦嘴，才继续说道：「夏老爷是不想和离，夏老爷只是想毒死我们母女罢了。」


    「什么？别胡说！谁要毒死你们了？」夏玉郎一脸惊骇之色。


    柳叶要是信他，才有鬼呢，起身，不耐烦地道：「好了，不用多废话了。夏老爷这次来的目的，我也能猜到几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不管是要香水方子，还是想合作生意，都不可能。你，最好是想都不要想。快走，不送。」说完，柳叶先一步走出了大厅。

 v第37章[03.09]

    「慧敏~」夏玉郎追出来喊她。


    柳叶停下来，转过身来说道：「怎么？夏老爷还不走，等着我关门放狗呢？」说完，还冲问雪招呼，「去，把后院那几只恶犬牵出来，给夏老爷开开眼界。」


    「是。」问雪答应着，作势就要往后院去。


    「别，别。我这就走。」夏玉郎连忙开口阻拦，「慧敏，代我向你母亲问好，过几天，我再来看她。」


    柳叶不理他，自顾自回了后院，并对问雪说：「吩咐下去，夏家的人若是再来，不必来报，直接大棍子打出去了事。」


    「是。」问雪答应了。笑着问柳叶：「姑娘，我们府上，什么时候养了恶犬了？」


    「哦？没有吗？」柳叶一脸才知道的样子，道：「那就让刘管事寻几条好狗回来养着。要凶悍的，会看家护院的。」


    这边主仆几个互动着。那边才出柳府大门的夏玉郎却是跟刚回府的柳晟睿撞了个正着。


    两人自是谁都不认识谁，柳晟睿还以为是来府里拜访的客人，友好地朝夏玉郎行了个礼。正待说话呢，门房迎了出来。


    「少爷，少爷今儿下学可早。」


    「恩，回吧。」柳晟睿看下人对夏玉郎不闻不问的，想着可能是自己弄错了，这人大概只是路过罢了，也没纠结，带着人就进了府。


    夏玉郎听到门房喊那少年少爷，心里就是打了无数个问号，脸上也是一会儿愤怒，一会儿欣喜的。还没回到夏府呢，急急地打发了下人去打探柳府少爷的信息去了。


    柳府众人对此一无所知，一家三口还在为今日晚饭吃什么而展开热烈讨论呢。


    夏玉郎好歹也在京中混了近十年了，想要打听个人还是可以做到的。何况柳晟睿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柳家并没有刻意隐瞒有关睿哥儿的信息。很快，一份写着柳晟睿生平的报告就摆在了夏玉郎的案头。除了生辰八字不能精确到到日子以外，其他的，几乎不差什么了。


    此时的夏玉郎心里有无数个小儿在混战，那想法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冒出来。但是，不管内心如何复杂，自己多了个儿子的欣喜还是占了大部分的。


    任由这个儿子流落在外，还是让他认祖归宗？若是认了儿子，那女儿认不认？柳叶手上有香水配方，怡王又逼得紧，若是让姐弟两个都认祖归宗了，那香水方子不就是夏家的了？自己是一家之主，到时候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可是……袁仙师说过，新柔是贵命，即便不能母仪天下，也所差无几。而柳叶却与新柔命格相克。这也是当初自己对姜氏企图毒害柳氏母女的事不闻不问的真正原因。而事实也证明了当初自己的决定没错，自从柳氏母女离了夏家，夏家很快就攀上了怡王府，一路顺顺利利地走到现在。


    这会儿若是认回柳叶那丫头，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可香水方子是一定要拿到的，百两银子一瓶的香水，自己轻轻松松就能卖出几十万甚至上百万银钱来，怡王不也是看重了香水的高利润才势在必得的吗。


    思及此，夏玉郎匆匆去了后院，他要与母亲商量一下，制定出个计划来，先先方子弄到手，再想法子把柳叶这个克星给解决了。


    以此同时，柳叶也在与司徒昊讨论夏家的事。一直以来，她对夏家如何攀上怡王府还是有着好奇的。只是自己下意识地不想与夏家有什么瓜葛，也就重来没主动去探查过夏家的情况。


    「怡王嫡子今年正好十岁。」司徒昊将他所知道的娓娓道来。


    当年怡王大婚不久就传出王妃有喜的消息，可惜没过多久，怡王妃就不幸小产了，之后数年，再无有孕。那时候，珞王已有了两个嫡子一个嫡女，珞王身为皇长子，又子嗣繁盛，一度有大臣提议立珞王为太子。


    怡王为此可谓是愁白了头发，私下做了不少动作，才使得朝中暂停了立储的讨论。


    后来不知何故，怡王两夫妻竟决定拜佛求子。京城的寺庙拜了个遍不算，两人还双双出京，一路向南，遇山拜山，遇佛参佛，发誓不求个嫡子回来就不回京了。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怡王妃有孕了。只是那时候走得有些远了，待到王妃回京后没几天，孩子就降生了。


    夏家也是那个时候进的京，据说是怡王一行途径青州时，王妃动了胎气，幸得夏家相助才得以平安。


    「你不知道吧？你还有个早夭的弟弟。姜氏进京时怀里抱着个奶娃娃，在怡王妃生产后没几天，夏家就传出娃娃不幸早夭的消息来。」司徒昊意味深长地看着柳叶笑道。


    「怎么可能，我母亲和离那会儿，没听说姜氏怀孕了啊，凭着姜氏的脾气，要是怀孕了，肯定会炫耀的，非弄得众人皆知不可的。不对，你让我好好想想。」柳叶低头沉思了片刻，突然惊讶地抬起头来，「不会是怡王的那个嫡子，不是他亲生的吧？」


    「皇家血脉不容有疑，那孩子是怡王的，但却不是怡王妃的。怡王妃早就第一个孩子小产的时候就失去了再孕的可能。怡王府虽然瞒得紧，但还是有那么几个人知道的。」司徒昊回答柳叶。


    「也就是说，青州动胎气的根本不是怡王妃。而夏家机缘巧合，帮着怡王府打了掩护？真是……夏家竟然没被灭口？」


    「瞎说什么呢？」司徒昊轻轻敲了柳叶一下，才道：「夏玉郎赚钱的本事不小。两家人，一家想攀权，一家想揽财，中间又有这么个事情在，自然是一拍即合，夏家顺利攀附上怡王府了。」


    「那这次夏玉郎来找我，还真的是因为我的那几个生意了喽？而且很有可能是怡王授意的？」柳叶摸了摸脖子道，「果然，对于夏家人，不能抱任何幻想啊。可怜了我母亲，若是让她知道了，又要伤心一回了。」


    「你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应对吧？我那三皇兄可不是吃素的。」司徒昊提醒柳叶。


    「嗳，怡王是你三皇兄，不是我的，凭啥要我去应付他啊。」柳叶这是耍上无赖了。


    「夏玉郎可是你的亲生父亲，而且还有睿哥儿在呢，估计这会儿夏家已经知道睿哥的身份了。」司徒昊继续提醒她。


    「哎呀，真烦。果然夏家就是我的克星，遇到他们肯定没好事。」

 v第38章[03.09]

    都说京中无秘密，夏玉郎又很是高调地频繁往柳府跑，虽然没有一次能正式进府的，可柳家与夏家的关系已是闹得人尽皆知了。


    而且在有心人的刻意引导下，指责、诟病柳氏的言论越来越多。有不问青红皂白，指责她带女和离的；有骂她丧尽天良，不让儿女认祖归宗的；更有甚者，竟然污蔑柳氏德行有亏的。


    流言传到宫中，老皇帝黑着一张脸就进了皇后的长春宫。


    「你说说，这，这都是些什么事！」四下无人，老皇帝也不再端着，一坐下就开始数落起来，「十六那个臭小子，京中那么多大家闺秀他不选，偏偏对个村姑上了心，村姑就村姑吧，竟还有个那样子的母亲，这让我们皇家的脸面让哪儿搁？」


    「陛下，陛下息怒。」皇后亲自端了茶水给他顺气，道：「流言蜚语，不足为信。慧敏什么样的人品，陛下也是心中有数的。她那个母亲，据说进京后只去过几次勇武候府，平时都是待在府中轻易不见客的。那些流言都只为重伤柳家罢了。」


    「那又如何，流言四起，那是事实。」


    「妾身倒是觉得柳氏母女的遭遇着实可怜。亲夫宠妾灭妻，亲父打杀女儿。说句大不敬的话，若是妾身碰到这样的事，怕是早就支撑不下去了。柳氏母女能一路走到现在，还越过越好。这份坚韧，妾身很是佩服呢。」


    「哎。朕又何尝不知，这是有人看中慧敏那丫头手头的那几笔生意了，想要占为己有。是有人想扩张势力想疯了，急于敛财呢。」


    「陛下心中自有沟壑，是妾身多嘴了。」


    「可是，现在这流言闹得是沸沸扬扬，这要朕如何去跟鲁公提认慧敏做鲁家养女的事？」


    「是清流名仕，大儒鲁鸿达鲁老先生？这可就麻烦了。这样的人家，最重名声。柳氏是和离的，虽说比休弃好了些，可现在弄得流言四起的。慧敏有个这样的母亲，鲁老先生怕是不会答应。」


    「哎，罢了罢了，朕本来就不同意慧敏做顺王正妃，这事以后再说吧。还有，那个夏……夏新柔进怡王府的事，也暂且搁置了吧。」


    老皇帝说着，起身就要回宫。


    「陛下。」皇后叫住了他，「陛下不帮帮慧敏那丫头吗？她的生意里，可还有皇家的股份呢。」


    「若是这点小事都处理不了，还怎么嫁进顺王府？这事，你别插手。对了，告诉十六一声，也不许他帮忙。朕倒要看看，这丫头到底有几斤几两。」


    「是，恭送陛下。」


    有了皇帝的命令，司徒昊只好苦着一张脸向柳叶道歉。


    「好在你有红玉佩，可以调动顺王府的力量。你就好好表现一番，给老头子看看。」这是司徒昊对柳叶说的话。柳叶也只能无奈地送了个大白眼给他。


    夏玉郎又来了，而且是趁着柳叶不在府里的时候。这次，竟是让他进了门，还顺利地见到了柳氏。


    「三娘，我知道，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这么多年了，实在是没脸来见你们。」夏玉郎一脸悔恨之色，顿了顿，才道：「如今京中流言四起，三娘，不如让两个孩子回归夏家吧？对两个孩子都好。」


    「回归夏家？」柳氏忍了又忍，才没把手边的茶杯砸向夏玉郎，「丢了十几年的东西，还有找回来的可能吗？既然当初不要我们母子了，现在又何必假惺惺地跑来做戏。」


    「三娘，不要意气用事，你知道现在京中都怎么谈论你吗？对两个孩子的影响有多坏吗？睿哥儿还小，暂时影响不大。可是叶儿不一样。我听怡王府的人说，圣上原本有意让叶儿做顺王侧妃的，现在因为你的事，圣上生了大气。难道你要让叶儿就这么无名无分地跟着顺王一辈子吗？」


    好歹也是做了几年夫妻的，夏玉郎对柳氏的性格还是有些了解的，这番话，一下子就戳中了柳氏的弱点。


    京中的流言，柳氏并不是一无所知。正担心着会不会影响到两个孩子呢，听夏玉郎这么一说，更是忧虑起来。


    「三娘，让两个孩子回夏府吧。我保证，她们还是我夏府的嫡子嫡女。我现在好歹也是个从五品的官身。两个孩子回了府，就是正经的官家小姐少爷。又有怡王的帮忙，叶儿在婚事上也能顺利许多。」夏玉郎察言观色，继续蛊惑着柳氏。


    「哦？夏老爷还愿意认我们姐弟为夏府的嫡子嫡女？」柳叶与柳晟睿回来了，正好听到夏玉郎的这番话。


    「当然，你们本来就是我夏家的嫡子嫡女啊。」夏玉郎连忙装出一副亲切欣喜来。


    柳叶撇了撇嘴，问道：「那请问夏老爷，打算如何安置我娘亲呢？重新迎娶我娘亲进门吗？那姜氏怎么办？她可是做了夏府十年的主母啊。」


    「你母亲是和离出府的，怎好再回夏家。」夏玉郎想也不想就说出了拒绝的话。


    「我不离开我娘亲，娘亲在哪，我就在哪儿。」柳晟睿赶紧跑过去，一把抱住柳氏表达自己的意愿。


    「母亲不能入府，那何来的嫡子嫡女之说？难道夏老爷让我们姐弟认贼作母，把我们寄养在那个企图毒害我们的恶女人名下吗？」柳叶继续发问。她本不想多废话，可她又必须如此，她要让柳氏彻底看清楚夏玉郎的险恶用心。


    「叶儿，姜氏并没有想要害你们，当年的事，只是个误会。」夏玉郎眼珠一转，说道：「你不知道，因为你母亲是和离的，名声坏了。圣上对此事很是气愤，原本要让你做顺王侧妃的事也黄了。叶儿啊，只要你回了夏家，为父必向怡王呈情，让怡王出面帮忙，在圣上面前替你跟顺王说说好话。怡王是圣上最宠爱的皇子，说话肯定会有用的。」


    「那还真要多谢夏老爷了。」柳叶嘴角露出一抹讥笑，「不过，夏老爷弄错了一件事。跟夏老爷说的恰恰相反，是我不想做侧妃，才让顺王拒绝了皇帝陛下的。跟我母亲，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你竟敢拒绝圣上，你不怕圣上怪罪吗？」夏玉郎有些惊骇。


    「这不关夏老爷的事。」


    「那……你自己不想嫁入顺王府，那是你的事。可还有睿哥儿呢，官家子弟总比平民强上许多。就是学业上，也要便利些。」见柳叶这边说不通，夏玉郎又拿柳晟睿说事。

 v第39章[03.09]

    「我不稀罕。我只要我娘亲和姐姐。」柳晟睿及时表达。惹得柳氏一把抱住柳晟睿，眼泪都要下来了。


    柳叶也是投给柳晟睿一个赞许的眼神，转头对夏玉郎道：「好儿郎当建功立业。睿哥儿的身份地位，自由他自己去争取。更加不需要夏老爷你来操心了。」


    「可我毕竟是你们的亲生父亲。」夏玉郎有些词穷。


    「夏老爷，明人不说暗话。你散布谣言，毁我柳家名声，费尽了心机，让我姐弟认祖归宗是假，想夺了我柳家的生意是真吧？我怎么听说，怡王府最近开销有点大啊，想必夏老爷需要上缴的银钱数额不是一般的大吧？」柳叶有些不耐烦了，直接点出了夏玉郎的心思。


    「休得胡说。怡王爷也是你能随意议论的？」夏玉郎有些恼羞成怒了。这个女儿，从小就不讨喜，自己费了那么多口舌，竟是白白浪费了。


    「夏老爷，你的来意，我们都知道了。只是两个孩子是我的命根子，绝不可能让他们离开我的。夏老爷请回吧。」柳氏看了夏玉郎一眼，面无表情地下了逐客令。


    「柳氏，你不能这么自私，弃两个孩子的前程不顾。孩子是我夏家的种，必须认祖归宗。」夏玉郎也不再虚伪，强硬了态度。


    柳氏都要气笑了，「我自私？我要是答应让两个孩子回夏府，那才是真的害了两个孩子。进了夏府，还不是任由你们揉扁戳圆了？等你掌握了叶儿的生意，两个孩子还有好日子过吗？」


    夏玉郎一滞，正要开口辩驳几句。柳氏却又一次下了逐客令，「夏老爷就别费口舌了，日后也不用再来了，柳家不欢迎你。」


    「你，柳三娘，你好得很。时日还长，咱们走着瞧！」夏玉郎彻底不顾脸面了，放了狠话。


    「来人，把这恶贼打将出去，不许他再靠近柳府门墙，来一次，打一次。」柳氏也怒了。她虽性子懦弱，但不表示她没有底线，两个孩子就是她的底线。为了孩子，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夏玉郎被柳府用棍棒赶出府门的事，很快就传遍了京城。坊间关于柳夏两家恩怨的流言更加凶猛了。


    是夜，柳府母子三人聚在一起说话。


    「娘，姐，夫子说明年有院试，让我下场试试。夏家大郎不是十二岁中的秀才吗？明年我十一岁，定要中个秀才回来，给娘和姐姐争脸。」柳晟睿无比坚定地说道。


    「睿哥儿，夫子真的让你下场了？你可不要为了争那没必要的闲气，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柳氏担心儿子想偏了，说教儿子。


    「娘，我们睿哥儿这么聪明，肯定是知道轻重。再说了，下场试试又有何妨。睿哥儿还小呢，即使不中也没关系，就当是积累经验了。」柳叶倒是很支持柳晟睿下场试试。


    「我肯定会中的，阿姐放心好了。」柳晟睿小大人似的保证道。


    「恩，阿姐相信，我们家睿哥儿是最棒的。」柳叶笑着捏了捏柳晟睿的脸。


    「不准捏脸，我都十岁了，不是小孩子了。」柳晟睿一下拍掉柳叶的魔抓，转身问柳氏，「娘，夫子让我问问，我的户籍在哪儿，考试是要到户籍地考的。」


    「哎呀，咱家的户籍，还在青州呢。这可如何是好？考试是什么时候？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柳氏一听柳晟睿的话就急了，京都离青州可是不近。


    「童生试分县试、府试和院试，县试一般在每年二月份举行，具体时间每个县都不一样。若睿哥儿真要参加科考，我们现在就要准备着出发了，光路上就要走一个多月呢。」因为有个读书的弟弟，关于科举的相关事项，柳叶还是打听了一些的。


    「现在就走，叶儿，你的……生意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柳氏本来想问夏家的事，她打算怎么处理的，想了想，还是换了个方式问。


    「没事的，外面的事我都会安排好的，娘这几天就慢慢收拾起来吧。现在才十一月初，我们抓紧点，回双福村过年去。」柳叶想了想，正好趁着陪睿哥儿考试的事，暂时离开京城一段时间也好。但是，后续的事件还是要部署一下的。这要是让人觉得她柳家是自觉有亏，逃出京城，那不得郁闷死。


    「好，那咱今年就回双福村过年去。」一家人就这么愉快地定下了行程。


    司徒昊知道后，以体察民情为由，也想跟着去双福村。被柳叶严辞拒绝了。开玩笑，司徒昊要是也离京了，那京师的一大摊子事，谁帮她看着呀。


    忙忙碌碌地安排了几天，柳府一家三口终于在十一月二十的时候带着大车小车的出发回青州了。


    府里的事交给了刘福全。桃芝也被留了下来。柳叶给桃芝布置了一大堆的任务。重要的事柳叶都已经安排好了，可也要有个临阵指挥的人，而桃芝熟知柳叶的各项安排，是最适合不过的人了。


    皇帝陛下听到柳叶离京的消息，特意叫了司徒昊进宫问情况。


    「听说你那小丫头，离京跑路了？敢情，她就只是把她那不像话的亲爹赶出家门就完事了？满京城乱传的流言蜚语她就不管不顾了？」


    「哪能啊。您这又是听谁胡说的呢？」司徒昊一脸认真地道：「叶儿这是陪着睿哥儿回乡考试去了。」


    「睿哥儿？是慧敏那个弟弟？十一岁，是该下场积累积累考试经验了。」老皇帝想了想才记起来司徒昊口中的睿哥儿是谁，「可是，她也不能就这么丢下京中的事不管了啊？她要是遇事只知道逃避，那还谈什么入主顺王府啊。」


    「父皇，叶儿有安排的，你就等着看好了。」


    「等着看？行，那朕就等着看了。」老皇帝说着，不再理会，跳过了这个话题，招呼司徒昊：「来来来，今日得空，你我父子好好下一盘。」


    「是。」


    京中，因为柳府合府出京的事，也是惊起了不小的浪花，众人纷纷猜测着柳家是不是顶不住压力，临阵脱逃了。


    「嗳，你们听说了没？柳府全家出京了，这是被赶出京师了？」

 v第40章[03.09]

    「可不是嘛，所说柳府那丫头跟顺王爷有那么些关系，但是，夏家有怡王撑腰，这顺王哪能跟怡王比啊。」


    「你知道什么呀，柳家这回回乡，据说是他家的小公子要回乡考试，才十岁啊，就要考秀才了，了不起哦。」


    「过完年就十一了，也就一般般啦。」


    「你十一岁的时候在干嘛？怕是还是穿着开裆裤扣鼻子玩吧？哈哈」


    「我啊，啥都不关心，我只担心柳家这么一走，这香水还有地方买不？」这位爱美人士说出了所有女子的心声。


    「应该还有的吧？卿本佳人没有关门啊。」


    确实还有香水卖，而且卿本佳人门口又帖出了大告示。十二月一日，卿本佳人本年度最后一次香水开卖，而且，为了庆祝即将到来的新年，这次开卖，不但原有的三种香水数量翻倍以外，卿本佳人还另外推出了三种新品香水。铃兰、晚香玉、薰衣草三种香味。每种十瓶，每瓶售价一百五十两。


    这次的涨价，没有一人提出异议，都默默地掏了钱包，唯恐迟了一步就没有了。开玩笑，过年了，送礼、自用，那都是倍有面子的事。面子当前，那多付的五十两银子，都不算个事。去悦来楼吃顿酒还不只这个数呢。


    不但卿本佳人有大动作，甜品屋和如意坊都相继挂出了促销活动的告示。


    特别是甜品屋，竟弄出个什么抽奖，而且打出了过年不打烊的公告。年节期间，不管是外卖订单还是到店消费，每满十两送抽奖券一张，正月十五当众开奖，而一等奖的奖品是卿本佳人最新铃兰香水一瓶。


    这下可好，告示才挂出去一天，活动期间内的订单量就超负荷了。好在早有准备，桃芝按照柳叶离京前给她的指使，不但从府中调派了人手，还抛出了年节期间甜品屋全员工资翻倍的奖励，众人的工作积极性梭梭地往上涨。


    就在柳家大赚特赚的时候，夏玉郎却在经受着怡王的口水轰炸。


    怡王那个气啊。快过年了，自己收的孝敬确实是不少，可打赏出去的更多。自己捉襟见肘，而珞王他们，光香水一样，就轻轻松松万多两银子进账了，还有甜品屋，还有那个图画书，真真是赚得盘满泊满啊。能不眼气吗？


    其实是怡王想岔了。柳叶的生意，大头是她自己的，小头是皇家的，至于珞王、顺王、蓝府这些人，也就能喝到口汤罢了。可常年把那两个兄弟当竞争对手的怡王看不到这个事实，只把自己气得肝痛。


    「那不是你女儿吗？你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吗？怎么折腾了这么久，一点进展都没有，人还给跑了。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王爷，王爷冤枉啊。」夏玉郎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我本想让那丫头认祖归宗的，进了夏府，她那些生意，还不都得交出来啊，可柳叶那臭丫头，从小就是个讨人厌的，她死扛着，我总不好明抢吧？」


    「不明抢，你可以暗夺啊。」裕王司徒璟在边上蛊惑，「你就是手段不够狠辣，对付那种不识好歹的人，那些个阴招损招尽管使着，有我跟怡王殿下在呢，你有什么好顾虑的。」


    「是是。小人一定尽快搞定。」夏玉郎唯唯诺诺地应着。心里却不以为然，真要是听了裕王的，阴谋一旦败露，他就是第一个出卖自己的人，那是绝对会把自己推出去顶缸的。


    「去吧，好好做事。另外记得这几天再送些银票过来。」司徒佑一挥手，打发了夏玉郎。


    这边夏玉郎焦头烂额地想计策，那边市面上却是连着出了好几本图画书。这些图画书的中心思想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一个字——孝。什么痴儿知孝，什么兄弟孝母，什么辞官养母，全部故事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孝顺的对象统统都是母亲。


    柳府还以弘扬孝道为名，免费派发了一千本图画书。没人敢说柳府沽名钓誉，因为只要你敢这么说，就会有无数清流跳出来指责你不重孝道。连皇后娘娘都说，柳家此举，不但弘扬了孝道，还教育了下一代，意义非凡。谁让图画书的主要读者是孩童呢。


    本就因柳家合府出京的事而有些歪楼的流言，在柳叶安排的人的适时引导下，更是歪到七舅姥爷家门口去了。如今流言的中心思想，已经不是柳氏阻挡柳叶姐弟认祖归宗了。而是柳叶姐弟侍母纯孝，为了母亲，甘愿放弃官家出身。


    没有人会说柳家姐弟不孝父亲。毕竟，夏家的门第可比柳氏强多了，而且，夏玉郎妻妾成群，儿女双全的，柳氏却只有柳叶姐弟两个亲人。再把柳氏这些年受的苦渲染一番，柳氏就成了那个坚韧不拔、为母则刚、自强自立的奇女子。


    夏玉郎听到下人的回报，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他刚准备用孝道逼迫柳叶姐弟不得不回归夏家，人家已经先一步成了至孝之人。连先前对柳氏的那些构陷都成了无用功。


    现在，想要用孝道逼迫柳叶就范已经是行不通了。想想看，大家才拿着图画书陪女儿儿子读完孝母的故事，谁会转过头去指责柳叶不敬父亲？人家那是没办法，母亲这边更需要有人照顾。


    没有了舆论压力，夏玉郎本就是理亏的一方，更加没法子逼柳叶就范了。


    既然想让柳叶认祖归宗，继而掌控她的法子已经行了不通了，那就不妨接受裕王的建议，有些阴谋诡计也不得不使了。柳叶不在京城，那就先从香水作坊下手吧。蓝府和珞王那边，不好下手，而且，据怡王所说，那两家根本不知道香水的制作方法。


    想到这里，夏玉郎赶紧唤了人来，暗自打听柳叶香水作坊的地址去了。


    夏玉郎刚定了计，松口气。怡王又把他招去了，又是好一顿口水轰炸。


    原来，耽搁了许久的被派去苍云边境的商队回来了，不但带回了大批贵重物品和果干，还带回了好几马车的新鲜水果。香蕉、芒果、凤梨，都是只有宫中才能偶然见到的贡品。


    怡王派了不少人出去，只打听到一个消息，那就是运输水果的方法是柳叶提供的。至于具体是怎么操作的，完全打听不到。商队里的人，从管事到车夫，全是顺王府的家奴。


    商队的事，是柳叶没料到的，最后一次收到商队那边的信件，说是遇到突发事件，要到来年才能回京。正在赶路的柳叶，根本不知道她的水果运输计划已经成功了。


    好在当初柳叶跟司徒昊详细讲述过这水果的事。司徒昊亲自上阵，挑选了一部分，连带着水果储存和催熟的法子一起送进了宫。催熟的法子，被皇后锁进了自己的妆匣里。来年的水果生意，肯定会为皇家带来一笔不菲收入的。


    其余的水果，一部分送去了双福村，一部分用礼盒装了，在司徒昊的授意夏，桃芝一家一家的上门，给京中权贵送去做了年礼。每家一串香蕉，两个芒果，两个凤梨。东西不多，却让各家都舍不得拒绝。这收了人家的礼，总该回礼吧？一来二去的，两家也就渐渐熟悉起来了。相交的家族多了，柳叶在京都不再是孤门独户，影响力也渐渐大起来。当然，这是后话。而今才得了一次礼，也只能算是刚开始接触罢了。


    夏玉郎终于打探到了柳叶香水作坊的地址，竟然就在柳府内。作坊里的人，合家都是柳府的下人，即使是一辈子不出府门，也是吃穿不愁的。想要塞人进去，或者收买人，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夏玉郎想到了偷，不管是偷方子，还是偷看，或者偷个人回来都行。可是，连着几晚派人出去，没一个回来的，真正的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v第41章[03.14]

    夏玉郎哪里知道，柳府虽然没有主人在家。但府中的防备不但没减弱，反而更坚固了。柳叶猜测到有人会打香水作坊的主意。拿着红玉佩就去找了玄一。如今的柳府，成了顺王府暗卫训练营的实习地，来柳府夜探情报的不轨人士成了那帮暗卫新手的练习对象。不但有夏府的人，还有怡王和裕王的人。


    京中真是时时刻刻都不缺乏新鲜事，众人还在回味柳府水果的美味呢，夏家又出事了。夏新柔，那个美艳动人的夏家嫡女，被珞王看中，一顶小轿抬进了珞王府，成了个五品的侍妾。


    原来，当初柳叶派出去打探夏家情报的人中，有人夜探夏府，恰巧听到了夏新柔身负贵命的事。柳叶就无良地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了珞王殿下知道。


    于是，从夏新柔通过怡王妃的关系，名字出现在皇家冬狩随行名单中开始，夏新柔就掉进了珞王为她精心设计好的陷阱里。


    到了皇家猎场的夏新柔四处打探顺王司徒昊的行踪。没错，她就是冲着司徒昊来的，虽然夏玉郎和姜氏都想把她塞进怡王府。可是，怀春少女嘛，总是憧憬着自己能嫁个英俊潇洒的如意郎君的，司徒昊那般人品，就是众多女子梦中情人的最佳人选。而怡王，已是人近中年，跟年轻帅气的司徒昊当然是没法比的。


    而珞王就是在给夏新柔的消息中做了手脚。当夏新柔还在憧憬着一朝获宠，入住顺王府的时候，完全没有意识到，她所进入的那个帐篷，会是比怡王还大了几岁的珞王爷的帐篷。


    之后的事就不用说了，夏新柔委委屈屈地被一顶小轿抬进了珞王府。虽说有个五品的名分，但是，没有哪个权贵会在意一个王府妾室的，除非你能盛宠不衰，一直往上爬，做了侧妃或者正妃，进了皇家玉牒，那些贵妇们才会正式接纳你成为她们中的一员。


    好在珞王府后院人口简单，夏新柔又是个千娇百媚的妙龄少女，想要往上爬，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夏玉郎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在外人眼里千好万好的事，落到他身上真是死的心都有了。他是怡王府的人，一个女儿跟顺王不清不楚的，虽然这个女儿不在族谱上，可自己是她的亲生父亲的事实是改变不了的。本就惹怡王不快了。现在，自己的嫡女还嫁进了珞王府。这让自己如何向怡王解释？京中权贵又会如何看待夏家？


    估计这会儿，外面那些人都在嘲笑自己吧。区区捐官出身，却是一脚踏三船，怡王、珞王、顺王，三位最有影响力的王爷都让他夏家给攀上了，那是何等的通天之能啊。柳叶还好说，早就被逐出府了，不再是夏家人，但新柔呢？那是嫡女啊。自己墙头草、无忠心的名头怕是要做定了。


    可他也没法子啊，总不能真的打杀了自己的女儿吧？即使他有这个心，他也没这个胆啊。珞王妃亲自上门说的纳新柔进府的事，转头新柔就出了事，那不是赤裸裸打珞王府的脸吗？一个不小心，让圣上以为是自家看不上珞王府，那可就是打皇家的脸了，自己是万万不敢这么做的。


    现在可好，新柔进了珞王府，自己还得挖空心思应对怡王的责问。


    万般无奈，夏玉郎只得胡诌，为了自己出卖女儿了。在怡王面前谎称把女儿塞进珞王府是他的计策，为的是让新柔获取珞王信任，进而套取情报，为怡王府通风报信。夏玉郎编得那叫一个声情并茂，把自己描绘成了一个为了主上不惜牺牲家人的忠贞之士，才暂时得以洗脱了自己的嫌疑。


    至于这番话若是传到了珞王府人的耳中，新柔的处境会如何，夏玉郎已经没精力去理会了。


    此时，身在皇宫的皇帝陛下正在听宦官汇报京中时下的情况，主要是柳府的动静。开始还边听边点头呢，可听到后来就不对劲了，不由得问道：「不是说不许顺王插手吗？慧敏那丫头，哪里来的这么些人手？」


    「回陛下，慧敏乡君手上好像有个东西，能调派顺王府的势力。」


    「什么？顺王还敢阳奉阴违了？去，把那小子给朕找来。」


    「陛下，据奴才打探来的消息，那东西是个玉佩，早几年就在慧敏乡君手上了。顺王这次是真的没出面。」


    「玉佩？难道是……」老皇帝想到了什么，气得猛拍桌子，「去，把那臭小子给我找来，竟敢把红玉佩随便给人，看我不收拾了他。」老皇帝气得连朕的自称都忘了。


    可是，当李公公奉上切成片的芒果凤梨的时候，老皇帝一边吃着水果，一边说道：「恩，这凤梨不错，看样子把红玉佩给慧敏那丫头也是有好处的。」


    可怜李德寿公公只能假装失聪，完全不敢搭话。


    而此时的柳叶，也在吃着凤梨，边吃还边抱怨商队回来的是不时候，自己的香蕉班戟，自己的芒果糯米甜甜，自己的……人在旅途啊，这么些个甜品，自己还是没法子吃上。只能多吃几口新鲜水果安慰安慰受伤的心灵了。


    几马车的水果，听起来很多，实际上去掉包装后就没多少了。一半进了宫，讨好未来公公婆婆去了；剩下的再分一分，送到柳叶这边的其实也就只有那么点，尝了个鲜就没了。不是柳叶不想留着给双福村的亲朋尝尝，实在是大老远运过来，这些水果已经坚持不到那个时候了。


    一路奔波，终于在十二月二十那天回到了双福村柳家。早有下人快马加鞭赶回来报信了，所以这会儿柳家上下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地龙也早就烧上了，热水、茶点、饭食都已准备妥当。


    田庄果园里的长工们在赵、李两位管事的带领下，前来拜见主家。柳叶自然不会小气，每人赏了一两银子。众长工千恩万谢地回家过年去了。


    两位管事，原本是都住在柳家的倒座房里，顺带着照看宅院的。现在主家回来了，还带了不少侍卫下人的，柳宅这个二进的院子就有些不够住了。


    两位管事也有眼力见，主动搬出了柳宅，带着家人住到长工们的住处去了。还好是在年下，长工们都是签的活契，这会儿都放假归家去了。


    柳氏与柳叶住正房，睿哥儿带着自己的丫鬟小厮住东厢。其他的，男的住倒座房，女的住西厢房，挤挤挨挨的，总算是全部安排下了。


    柳叶也顾不得大冬天的，是否适合动土了。打算着在柳宅后院加盖一排后罩房，再把原先一排三间的长工房也给围成院子，多盖几间屋子。


    年节下，人手不够，就让侍卫们顶上。还好，能做侍卫的，不单单只是有一股子蛮力，头脑也不错，在几个泥瓦匠老师傅的带领下，做得还是有模有样的。


    等到过了正月十五，长工们陆陆续续加入建筑大军后，盖房的进度也加快不少。终于在一月末，柳叶带着几个丫鬟搬去了新建的后罩房。侍卫们大部分搬去了新建的院子里，也不用再人挤人了，高低铺，同样是四人一间，竟是比在京城的通铺大炕还要宽敞些许。


    慧敏乡君回乡了，所激起的涟漪自然不会仅仅是柳宅不够住人那么简单了。整个一月，柳叶都在拜访和被拜访中度过。


    清河柳家还有个柳老爷子在，再厌恶柳怀孝一家，那也是必须要去拜年的。柳怀仁家、赵六家、春花姐、谢府，这些交好的人家也是不能不去的。还有州府和清河县的官家乡绅，有些是需要自己主动上门的，有些是对方前来拜访，不好不见的。


    忙忙碌碌中，就到了二月份，睿哥下场的日子。第一场县试，由清河县知县主持，连考五场。期间考生一切吃喝拉撒都只能在考场中解决。


    柳氏生怕柳晟睿坚持不下来，恨不得把整个家都给搬去考场。柳叶稍微理智些，剔除了一些不需要的，又更换了一些用具，有夹层的衣服不要，换成裘衣；棉被也不要了，换毛毯；有字的笔墨砚台通通换掉……只要是会引起误会，让人以为有夹带、作弊可能的东西，通通换掉。


    待到收拾好了，柳晟睿都要哭了。那么多东西，他根本拎不动好不好。

 v第42章[03.14]

    最后还是赶过来的司徒昊解救了柳小哥，剔除了大部分东西，只留下了一些必需品，让睿哥儿轻装上阵了。


    没错，司徒昊这家伙，还没等过完元宵节呢，就匆匆追着心上人的脚步，赶来了双福村。就为这事，春花还把柳叶好生取笑了一回。


    县试毫无悬念地过了关。接下来就是四月份的府试。府试由青州知府主持，连考三场。有了县试的经验，这次柳家人虽然依旧紧张，却已不再慌乱。


    而柳怀孝听说顺王爷又来了柳家。紧赶慢赶着就登门来了。找了个指导睿哥儿考场注意事项的名头，实则就是想攀附上顺王殿下。司徒昊直接没理他。轻风提溜着柳怀孝的衣领子就把他丢出了柳宅大门。


    赵家、小舅家、谢家，连远在外地的大姨家都派了人过来，一来恭贺睿哥儿过县试，二来预祝他府试也能顺利过关。大姨家的双胞胎表哥，前年双双中了秀才，这次也是托人带来了亲笔书信，厚厚地好几页，写的都是些考场上的注意点。


    府试考完回来，柳晟睿还是跟个没事人似的该干嘛干嘛。柳氏几次想开口问问，都怕儿子没考好，自己问了反倒闹心，生生地给忍了下来。


    如此过了几天，报喜的衙役就上了门。柳氏抱着柳晟睿「好哥儿，乖哥儿」的叫了半天。也没声张，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了顿好的，柳晟睿就把自己关房间里备考院试去了。


    让柳叶没想到的是，柳老爷子带着柳承宗亲自上门来了。亲姥爷上门，柳叶即使是乡君也不敢托大，急急地迎了出来。


    柳老爷子这次来倒还真是好事。虽说话里话外的想要拜见顺王殿下，可也没有什么过分的言语。还带来了青州这些年来院试的考题卷轴。柳承宗虽几年前就考取了童生，却迟迟过不了院试，到现在也还只是个童生。柳老爷子对科考之事甚是上心，对于这些年青州府的考题走向和考试要点一一做了分析。


    对此，柳叶还是很感激的。她家这两年不在青州，先前也没关注过这方面的事，分析考题这种事，肯定是没有柳老爷子来得老道精辟的。


    至于大表哥柳承宗，柳叶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自从跟吴氏和离后，大舅母口中的施家姑娘也没了下文。父亲做过牢，母亲是个眼高于顶的，柳承宗自己科考又一直没长进，就这么高不成低不就的，竟是一直未娶。倒是养了个丫头在身边，给收了房就这么瞎过着。


    司徒昊却是等不到柳晟睿参加完院试就回京了。出来也有几个月了，已经是不得不回京去了。京中还有一大堆事要处理呢。


    柳叶也专心安排起家中的各项收支来，趁着手头有些余钱，又买进两个田庄几个铺子，庄子交给李有为统管，铺子直接拖给了柳怀仁，佃租出去拿租金。又在府城买了个中等的院子，安排了一户家人照看宅院。


    忙忙碌碌间，眼看着离院试的日子越来越近，柳氏特意去了趟清河柳家，询问柳承宗的考程安排。这次，柳承宗也是要下场的。


    提前十天，一家人带着柳承宗和柳老爷子一起，早早地住进了府城新买的宅子里。柳怀孝和张氏也要跟着，可柳氏实在是厌烦张氏的为人，不想让这两人同行。柳老爷子看出端倪，替柳氏给拒绝了。


    柳叶听柳氏回来说起，还惊讶了一回，「咱姥爷这是改性了？不但来给睿哥讲题目，这次竟然还站在娘这边帮娘说起好话来了？」


    「哎，听你小舅说，你姥爷这两年过得并不舒心。或许是经历得多了，有些思想也慢慢改变了吧。」


    柳氏也就是感慨了一下，之后就是一天天地掰着手指头数日子，睿哥儿要带进考场的东西更是每天都要拿出来检查检查才能安心。


    终于熬到了柳晟睿进场的日子，柳氏又开始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地数着时辰过日子。等到睿哥儿考完归家，柳家人反倒是什么都不问了，准备汤浴，准备饭食，带着柳晟睿满府城地瞎逛买东西。


    直到放榜之日，一家人早早地收拾停当，来到贡院门口等待着。贴榜墙前早已是人山人海，柳叶、柳晟睿、柳承宗在下人们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才挤开人群，来到了前头。几人分工合作，从榜单的两头往中间寻找。


    「中了，中了！」寻梅第一个喊了出来，「哥儿中了！」


    柳叶匆匆赶过来一看，柳晟睿的名字高挂第一名。


    「哇，睿哥儿，你这是小宇宙爆发了？县试、府试成绩平平，到了这最后的院试竟然得了个案首。」柳叶抓着柳晟睿，上上下下地打量，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嘿嘿」睿哥儿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好成绩，只剩下傻笑了。


    这会儿，周围的人群看到这边有人考中了，纷纷过来恭贺。柳叶几人一边回礼，一边在下人的帮助下挤出了人群，回到柳家的马车上去了。


    「怎么样？怎么样？」柳氏见两姐弟回来，赶紧问道。


    「嘿嘿，咱睿哥儿可厉害了，高中第一名，是咱青州府的案首呢。」柳叶满脸骄傲地说着。


    「真的？」柳氏一惊，瞬间就高兴起来，拉过柳晟睿的手，嗫嚅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嘿嘿，运气好罢了。娘，你不知道，今年的考题，有一题正好是姥爷给我讲过的，我正好记住了。」柳晟睿到现在才算是正在地放开了，恢复了他十一孩子该有的孩子气。前几天虽然跟着柳叶满大街瞎逛，其实心里还是有压力的，担心自己考砸了，让家里人失望。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虽然题目刚好是姥爷给你讲解过的，可也要你能理解记住才行啊。」柳叶笑着拍在柳晟睿的肩膀上。


    「对，对，对，你姐说得有道理，说到底，还是你自己用功，才能有这次的好成绩。」柳氏连连点头，「不过，还是要多谢你姥爷，等回了双福村，记得多带些东西去看看你姥爷。」


    顿了顿，柳氏突然想起什么来，问道：「对了，承宗呢？看到你表哥的名字没？」


    「哎呀，我给忘了。」柳叶赶紧掀了车帘，「寻梅，寻梅，叫上几个人，去找找承宗表哥，顺便帮着看看考中没。」


    等了大概一盏茶的时候，柳承宗才垂头丧气地回来。柳叶朝寻梅看过去，寻梅微微摇了摇头。这是，又没考中了。


    「没事的，宗哥儿，今年不行，明年再来考过就是了。」柳氏说着没有营养的安慰话，一家人心情不一地打道回府。


    柳老爷子听说柳晟睿高中案首的时候，着实高兴了一场，待到听说柳承宗又没考中后，脸上的笑容就有些勉强了。待再看到柳府宾客盈门，连知府大人都亲自前来恭贺的时候，想着外孙小小年纪就是院试案首，自己的孙子都二十出头了，还是个童生，成家立业，他是一事无成啊。两下一比较，柳老爷子更加心灰意冷起来。

 v第43章[03.14]

    回到双福村，又是一番热闹后，柳宅才渐渐安静下来。柳叶也开始打算起回京的事来。


    安排田庄事宜，办理户籍迁移文书……就在柳氏忙着收拾箱笼的时候，大姨妈柳元娘一家到了双福村柳宅。


    柳氏欢喜过望，丢下了满屋子的箱笼就跑出去迎接。


    「大姐，大姐夫，几位哥儿姐儿都来了，快，快进屋坐。」


    众人进屋，一看满屋的丫鬟正在收拾东西呢，柳元娘连连庆幸，「还好还好，还好赶上了。都怪你，我都说早点启程了，偏你不放心这，不放心那的，这次要是真来迟了，没能见到我家妹子，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还狠狠瞪了南宫姨夫一眼。


    「你就欺负姐夫老实吧，都是当婆婆的人了，这脾气反倒是越来越跳脱了。」柳氏很是高兴，竟是难得的取笑起自家大姐来。


    「哎呀，说起这个，去年你两个外甥完婚，你这个当姨的没能到场，还真是遗憾呢。」说着，指了人群中两个小媳妇上前来，介绍道：「这是凌哥儿的媳妇钱氏，这是杰哥儿家的孙氏。」


    两个小媳妇忙上前行礼，「姨母万安。」


    「好好好，都是好孩子。」柳氏说着，从大丫鬟七彩手里接过两个锦盒，递给孙钱两人，「这是给你俩的见面礼，拿着把玩吧。」


    「谢谢姨母。」两人接过锦盒，回到自家夫婿身边去了，一副乖巧模样。


    之后两姐妹互道了分别后的生活，讲到高兴处，就大家一起开怀大笑；讲到伤心事，又不免跟着唏嘘感叹一番。


    讲到后来，柳氏说道：「这次来了，不如跟我们一起上京城去瞧瞧？」


    「对啊对啊，一起上京吧。若是可以，两位表哥还可以在京师读书，京师的好学堂可比我们这乡下地方多多了。」


    「这……不太好吧？家中还一大堆事呢。」柳元娘有些犹豫不决。


    「去吧，去吧，你们都去。家里有我呢。两个哥儿若是能进京师的学堂读书那自是最好，若是不行，就是去长长见识也是好的。」南宫姨夫又开口了，极力赞成柳元娘带着几个孩子去京师玩耍。


    柳叶又一次感慨，别人家的夫婿，从来都不会让人失望啊。想着自己心中的那个人，若是日后司徒昊也能如南宫姨夫一般，老了老了，还能宠着纵着自己，那自己来这世界一遭也是值值的了。


    「那……我们也上京去耍耍？」柳元娘看了一圈，几个孩子都是一脸期待，继续说道：「那就上京耍耍去。只是要偏劳三娘了。」


    「大姐说得什么话，我求还求不来呢。」一家人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如此一来，启程的时日就得往后延一延了，进京时日长远，柳元娘一家的准备明显是不足的。不说别的，京师这会儿的天气怕是已经冷下来了，光是衣服就准备不足了。


    南宫姨夫带着两个儿子快马加鞭回了家，不到一个月，就拉着大堆东西回来了，还塞给柳元娘一叠子银票，让她缺啥了就买。南宫家本来就有些家底，这两年又是种地又是开铺子的，还跟着柳家种了南瓜番薯的，现今也算得上是一方富户了。


    就在众人准备启程的时候，柳老爷子带着柳承宗来了。七扯八扯了半天，柳老爷子才提出了今日来的目的，竟是想让柳氏回京的时候带上柳承宗一起。


    「这……」柳氏自是不肯。


    「哎，我知道，前些年，你跟承宗他娘有些不愉快，可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的，何况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柳老爷子叹着气，满脸凄苦，「承宗这孩子，都已经二十多了，到现在还是一事无成，好好的媳妇也被他娘给折腾没了。我想着，让他出去长长见识，经历的事情多了，总会有些长进的。」


    「姥爷，只是让承宗表哥出去长长见识？」柳叶问道。


    「咳咳」柳老爷子轻咳了几声，才说道：「若是能给他寻个好学堂，好好学上几年，那自是最好不过。」


    「若是不能呢？」柳叶追问。


    「这……若是不能，寻个差事也是好的。」老爷子继续道。


    「承宗表哥自己怎么想的？」柳叶转头去问柳承宗。


    「我，我自是想好好读书考取功名的。」柳承宗一脸坚定之色，「你玲玉表姐在夫家过得并不如意，那家人都看不起她，我若是能考取了功名，妹妹也能少受些罪。」


    「哎，承宗虽说连考不中，资质或许是欠缺了些，可这心地还是不坏的，每每都想着家里，是个重情义的好孩子。」柳老爷子对柳承宗的这番话，很是满意。


    柳叶却嗤之以鼻，她可还记得，这位承宗表哥年纪轻轻吃花酒打架的事呢，自己的媳妇吴氏被老娘欺负得没了人形，他也是不闻不问的。俗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可不相信这位表哥会是个重情重义的好人。


    「好吧，既然爹都这么说了，那就让承宗跟着我们一起进京吧。」柳氏想着，大姐一家也是要一起进京的，这自家老爹都开口了，自己若是真的拒绝了柳承宗，也说不过去。毕竟是自家外甥，想了想，也就答应了。


    「姥爷不如也跟我们一起进京去耍耍吧？」柳叶倒不是有多孝顺这个姥爷，只是想着，柳承宗若是进了京，他们这些人，毕竟是隔了一层的，打不得骂不得，如何能管束得住？啰嗦有柳老爷子跟着那就不一样了，管束的人有了，自家的责任也要轻很多。


    自此，回京的队伍又多了两人。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先走陆路，再行水路，再换陆路。原本是可以乘船一路到京郊的四方镇的。可如今已是入冬时节，越是靠近京城，天气越冷，河面也开始结冰，无法再行船了，只得再次换了陆路，缓慢前行。


    此时，京城夏家，夏玉郎得了柳晟睿考取秀才的消息后，又动了要认回柳晟睿的念头。十一岁的秀才，或许不算稀奇，可十一岁的案首，满天宇朝上上下下数个遍，也只有那么寥寥几位而已。若是睿哥儿认祖归宗了，那夏家的辉煌就指日可待了。


    有人欢喜，自然有人愁。姜氏就是发愁的那一个。先前她赞同柳叶姐弟回归夏家，那是她清楚的知道，夏玉郎是冲着柳家的生意去的，柳家姐弟即便是回了夏家，那也是没好什么果子吃的。

 v第44章[03.14]

    可现在不一样了，柳晟睿那个贱种竟然也是秀才了，考中的年纪比自己儿子还小了一岁，而且还是个案首。这若是回了夏府，柳氏那个贱人再手段高明些，自己和儿子，哪里还有好日子过？这让她如何能忍。


    匆匆地唤了孙嬷嬷来，「明日，让你家那位进府一趟，我有事吩咐他去做。」


    「大娘子，有何吩咐，让奴婢传个话就是了。」孙嬷嬷说道。


    「不行，这事，我得亲自吩咐他去做，明日来的时候，让他避着些人，他进府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大娘子，这是要？」


    「柳氏那贱人的儿子竟然中了秀才，女儿还是乡君。我看老爷现在是铁了心要认回那两贱种了，这事，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只能先下手为强。」姜氏说着，一脸阴狠之色。


    「是，奴婢知道了。必定嘱咐了家里的，小心办事。」


    不说姜氏如何安排布置的。柳叶这边，且行且歇的，再有几日，就能到达四方镇了。柳叶早与司徒昊约好了，在四方镇会合。


    由于一路走的都是官道，除了天气越来越冷外，其他的，一路行来，还算是平安顺遂。偏偏今日却是倒了霉，半路上其中一辆马车的车轴竟然坏了。队伍只得暂停前进，安排人赶紧修车。


    柳叶看着时近中午，索性让人生火造饭。只可惜这地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连个破庙都没。此情此景，柳叶真想唱上一首白毛女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感受。


    「北风那个吹啊，雪花儿那个飘，雪花那个飘飘~」


    一众女眷躲在车厢里，看着几个小子在外面打雪仗玩。南宫玉早就坐不住了，嚷嚷着就下了车。柳叶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继续窝在车厢里不动弹。开玩笑，车里有碳盆，红泥小炉上有茶水，柳叶才不想下去挨冻呢。一会儿饭菜好了，自会有人送过来。


    只听得「叟」地一声破空声响起，紧接着不知是谁大喊一声「小心」，然后就是一连串的惊声尖叫声响起。


    柳叶「唰」地一把扯开车帘出来，只见前方，一队十来人的队伍，黑衣黑衫，黑巾蒙面，一个个施展了轻功就往她们这边冲来，一看就是来者不善。侍卫头领已经指挥着众侍卫迎了上去。


    车队这边，这会儿就看出各人的不同来。经过短暂的惊慌之后，顺王府出来的几个大丫鬟最先镇定下来，第一时间围在了自家主子身边护卫着。其他就略有欠缺了，找人的，躲避的，再加上此起彼伏的惊叫声，完全是乱成了一锅粥。


    而几位主子，待在车内的不说，一个个探了个头就吓得赶紧缩了回去。几位在外头玩雪的，动作最快的是柳晟睿，已经在秋霜冬雪的护卫下回到了柳氏身边。双胞胎表哥虽然害怕，却还是踉踉跄跄地跑向南宫玉所在的方向，这种时候，还记挂着自家妹子呢。至于柳承宗，已经吓得一屁股坐在雪地上，看样子是腿软得走不动道了。


    「快，你们几个，去把几位少爷小姐接回马车上。」柳叶立在马车上指挥着众人。「不用管拉东西的大车，所有人，会骑马的骑马，不会骑马的，都到各个马车上去，车夫们都分开来，保证每辆马车上至少有两个会驾车的。万一侍卫们不敌，大家弃了财物，逃命要紧。」


    「叟」地一声，一支箭矢直直地就冲着柳叶的面门飞了过来。看到这一幕的柳氏，眼睛瞪得老大，张大着嘴巴，却是连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阿姐！」柳晟睿大叫一声，就扑了过来，奈何距离远，他又扑得急，竟是直挺挺地扑倒在雪地里，满脸泪水。


    寻梅问雪两个丫头已经挡在了柳叶身前，企图以身挡箭。两个丫头虽然有些武功底子，但是这箭矢来得又快又急，她们的第一反应就是拿身子去挡。


    「啪」地一声，箭矢应声落地，却是有人比她们更快，匕首横出，生生地挑落了急飞而来的箭矢。却是通身雪白的玄十一出现在了柳叶面前。


    再一看，另一名白衣汉子已经冲进了贼人阵中，与人厮杀起来。正是柳叶的另一位暗卫，玄六。


    看到这两人，柳叶的心又安定了几分。


    「姐~」看到柳叶脱险的柳晟睿一边抹泪，一边往这边跑，后面跟着步履蹒跚的柳氏。


    柳叶对着寻梅问雪说道：「我这里有十一在，不会有事的，你们两个，去那边把主母和睿哥儿接过来。」


    「是。」两个丫头应声而去。


    很快，几人来到车前，柳叶跳下车来，刚刚经过大惊吓的柳氏和柳晟睿抱住柳叶就是一阵嚎哭。


    这时，柳元娘也在丫鬟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来到柳叶马车前讨主意。「叶儿，叶儿，这可怎么办啊？这些都是些什么人啊？我们不会有事吧？」


    「没事的，大姨。我的这些侍卫，都是顺王府出来的，个个都是好手，何况，我们的人数还比那些贼人多多了呢。」柳叶安慰着柳元娘，「不过，为防万一，大姨还是回马车上去吧，万一真有不敌，也好第一时间跑路。」


    「好好，我听你的，这就回车上去。」


    看着柳元娘离开，柳叶又对柳氏说道：「娘，你带着小弟也回车上去吧，马车上人多了，跑不快，而且，我这辆车太显眼了。我让寻梅跟着你们，她有武功在身的。」


    柳叶可不敢让柳氏两人跟自己待在一起，自己刚才站在马车上指挥众人，已经引起贼人的注意了，箭矢都往她身上招呼了，还是分开了，安全些。


    「那……」


    「快去吧，去车上躲好了。我这边没事的，有十一和问雪在呢。」柳叶催促柳氏。


    「好，那你自己小心，赶紧去车里躲着。」柳氏说完，带着柳晟睿上了自己的马车。她是认识玄十一的，知道这人身手不凡。自己留在这边，只会让保护柳叶的人分心，还是早早地躲起来好。

 v第45章[03.14]

    就在柳氏把柳晟睿推上马车，自己也要爬上去的时候，不远处又有一队人打马飞奔而来，大概七八个人，一个个嗷嗷叫着就冲进了打得正酣的两方人马中。


    柳氏吓得一个踉跄，从车辕上摔了下来，好在寻梅反应快，伸手扶了一把才没摔出个好歹来。


    那边柳叶也是心头一紧，生怕来的是贼人的援兵。强忍着害怕往交战地一看，好嘛，来人中有个认识的，那一杆长枪耍得呼呼作响的，不是靖国公府小公子凌羽书，又是谁？


    只见那人唰唰几枪挑翻一个贼人，轻功展开，一个健步就到了柳叶身边，甩了个漂亮的枪花，把枪杆子往雪地里一戳，抱拳道：「慧敏乡君受惊了。」一番动作下来，哪里是个国公府贵公子，活脱脱一江湖游侠儿的做派。


    「凌公子，今日幸得凌公子相助。慧敏及家人感激不尽。」柳叶真诚地道谢。


    「哪里哪里，见外了见外了。都是兄弟。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我等好儿郎的英雄本色。……」


    吧啦吧啦，凌羽书说了一大堆，柳叶是越听越无语，只能暗翻白眼，脸上却还要保持着微笑，假装一副认真听人说话的模样。


    「不知凌公子为何会出现在此？」凌羽书还在喋喋不休地讲着他的狭义精神，柳叶实在是忍不住了，出言打断了他。


    「哦，哦，我去我外祖家，正要回京呢，没想到就遇到乡君了，你我还真是有缘啊。」


    「公子不必如此客气，唤我柳姑娘就行。是我的幸运，遭遇贼人还能得凌公子相助，此次必能化险为夷。」


    「哈哈，柳家妹妹就是爽快，对我的胃口。柳妹妹……」柳叶抹额，这人……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啊，自己直接升级为他的妹妹了。


    有了凌羽书带来的护卫的加入，战斗很快展现出了一面倒的局面。不过那些个贼人也真是够勇猛的，竟是没有一人退缩的，生生地战斗到了最后一人倒地，战斗才算是结束了。


    众人又都忙碌起来，伤者要包扎，尸体要掩埋，货车上解下来的准备逃命的马匹要归位……凌羽书这家伙又跑侍卫堆里去了。而柳叶也一架马车一架马车地看过去，安慰着受惊的家人。


    侍卫头领跑来汇报，贼人总共十一人，全灭。而柳叶这边的侍卫三死五重伤，其他侍卫也都或多或少的有些挂彩。


    「这帮贼人真够狠的啊，以少打多，竟然还被他们弄死了三个护卫，那五个重伤的，怕是也危险了。」凌羽书走了过来，上上下下打量了柳叶一遍，才凑上前来偷偷地问道：「柳妹妹，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了？我瞧着这帮贼人，不像是一般强盗，倒像是专职杀手。」


    「啊？」柳叶都懵了，原谅她见识浅薄，杀手这种生物，不是应该存在于小说故事中的吗？


    「恩，你看啊，一般强盗，若是看到力有不敌，早就四散逃窜了，而这帮人，死战到最后一个都没有逃跑的，那是因为，身为一个杀手，任务没完成，即使是逃回去了，也是一个死字，而且是凄惨无比地被活生生折磨致死。不过，也有可能是死士，这要是死士，柳妹妹，你得罪的人势力不小啊。」


    凌羽书还在滔滔不绝地阐述着他的观点，柳叶却是在埋头苦思，到底是谁，竟会憎恶她至此，竟想要了她全家的性命。可想破了脑袋，柳叶也想不出来谁与她家有如此深仇大恨，


    倒不是她没怀疑过夏家那伙人，可在柳叶的认识里，耍耍阴谋下个毒什么的，已经是极限了。买凶杀人，动辄十几条性命的事，实在是……太过凶残了，反正，她是做不出来的。


    再说了，不就是生意场上，几千上万两银子的事嘛，用得着要人性命那么严重吗？雇杀手，那也是要花钱的啊，而且肯定是花费巨大的，那不是得不偿失吗？于是，真正的幕后指使者就这么华丽丽地被柳叶给否定掉了。


    一切收拾妥当，众人再次上路。玄十一和玄六两人也被柳叶留在了队伍中，没有再让他们去野外挨饿受冻的。先前一是为了安全考虑，一是为了尊重暗卫的职业操守，才没有坚持让这两人随队的。现在嘛，既然已经暴露在人前了，也就没必要再隐藏了。何况现在侍卫里个个挂着彩，这两个大高手在人前晃一晃，也能让人安心不少。


    至于凌羽书凌小公子，很自觉地担负起了护花使者的职务，除了睡觉歇息的时间，其他任何时候，都能看到他在柳叶周围晃悠。


    遇袭后的隔天傍晚下榻客栈的时候，收到消息的司徒昊就急急地赶了过来。见了面，首先是拉着柳叶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个遍，直到确认柳叶确实没有受伤，才算是安下心来，「还好你没事。」


    柳叶任由司徒昊拉着她打量，还配合地转了个圈，道：「我没事，连磕都没磕着一下。你怎么来了？」


    「我应该早点来的，不，我应该直接去双福村接你的。」司徒昊想起收到消息时的害怕紧张，禁不住地后怕。他已经想到了无数种可能，并把怀疑地目标锁定在了他那个好哥哥怡王的身上了。不管是死士，还是杀手，自己这个哥哥都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动机。


    「没那么夸张吧？」柳叶满心欢喜地享受着司徒昊对她的紧张。


    「怎么没有，万一你要是出了点好歹，你要我怎么办？……」


    「咳咳」一阵轻咳声，打断了两人的你侬我侬，凌羽书没好气地说：「我说，顺王殿下，这些儿女情长的话，是不是换个场合再说？」


    「原来是凌小公子啊。」司徒昊看着凌羽书，以主人家的口气对他说，「这次多亏了凌公子相助，小王感激不尽。」俨然一副自己跟柳叶是一家人的表情。


    「本公子救的是柳妹妹一家人，跟顺王殿下无关，不需要顺王殿下来感谢。」凌羽书从看到司徒昊那刻起就已经很不爽了，这会儿听了司徒昊的话，直接就怼了回去。


    「京中谁人不知，本王与叶儿两情相悦，叶儿迟早是要入主顺王府的。」司徒昊说着，还宣布主权似的，一把揽过柳叶的腰。


    「赐婚圣旨没下来，还没完婚呢，还不能算是一家人。本公子只需要柳妹妹记我的情就可以了，柳妹妹，你说是不是？」凌羽书撇了司徒昊一眼，舔着脸向柳叶身边凑。


    「……」柳叶看了看莫名其妙的两人，讪笑着道：「我，我去看看其他人安顿好了没。」说完，也不看两人的反应，径直往客栈后院走去。


    「等等我。」司徒昊长腿一跨，跟了上去。


    「我也去，我也去。」凌羽书也要跟上，被轻风有意无意地一拦一拉，耽搁在了原地。

 v第46章[03.18]

    行出一段距离，柳叶才压低了声音道：「你们两个，搞什么鬼呢？咋一见面就互怼上了？」


    「没有啊，有吗？」司徒昊装傻。


    柳叶停下脚步，无奈地看着司徒昊。


    「好吧好吧。」司徒昊败下阵来，说道：「我只是不喜欢那个凌羽书看你的眼神罢了，竟然还口口声声地喊你柳妹妹，谁允许他这么叫的？！」


    「你……不过是个称呼，凌公子只是有些自来熟罢了，何况他才刚帮助过我们。」


    「丫头啊，你不懂，他分明是对你有着非分之想。」


    「啊？哈哈哈哈，他就是一猴子派来的逗比。」柳叶大笑，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对司徒昊说道：「司徒昊，你吃醋的样子好可爱哦。」


    「……」看着没心没肺的柳叶，司徒昊决定不再多说，免得把这丫头点醒了，那自己不是成了自找麻烦了吗？逐转移话题问道：「猴子派来的逗比，是个什么意思？」


    「就是猴子派来的逗比啊。」柳叶也懒得解释，笑着跑去找柳氏了。


    留下司徒昊一人，满含深情地看着柳叶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又走了两日，终于在十二月的第一天，一行人抵达了京都。旅途本就劳累，途中又经受了大惊吓。这一回到府里，松懈下来，各人多多少少都出现了身体不适的状况。特别是柳老爷子，竟然发起烧了。


    柳叶赶紧拿了帖子，请了太医进府。先给柳老爷子把脉看病，在得到柳老爷子只是劳累过度，只需开个方子调养几日便能大好的消息后，众人都是轻出了口气。


    既然太医已经请来了，一事不烦二主，柳叶干脆让太医给刚抵京的几人都把了脉，求个心安。


    忙活完这件事，柳叶才开始处理起府里府外的事务来。首先是带上文书，去衙门办理户籍入户手续。接着就是探望受伤的侍卫，抚慰已故侍卫的家人。


    紧接着就是查看账簿，布置各个店铺的年终促销活动，安排送往各府的年节礼。年礼一送，大家都知道了柳府的小少爷年仅十一岁就考中了青州府院试案首，一个个的回礼就又重了几分。又有如蓝夫人者，直接上门来询问何时宴请庆祝。


    柳叶一想，干脆给有来往的各府发了帖子，选了过年前的一天，热热热闹闹地办了场赏冬宴。没有明说是替柳晟睿庆祝，但有心的都特意备了份礼，专门送给柳晟睿。


    当然宴请的名单中是没有夏府的份的。夏玉郎气得摔了个茶杯，宴会当天，竟然坐了马车打算去赴宴。他倒要看看，当着满京城权贵的面，柳叶要如何对待他这个亲生父亲。


    奈何马车还没接近柳府呢，车夫和跟车的小厮就被不明物体打晕了。紧接着，一个人影出现在马车上，抓过缰绳，架着马车调转马头，竟是偏离了柳府所在的方位，越行越远。而马车里的夏玉郎竟是完全没有发觉。


    至于那场刺杀的幕后主使姜氏，在收到刺杀失败的消息后就病了。她那个气啊，花了那么多钱，竟是连柳叶姐弟的一根汗毛都没伤到，那可是她这些年来好不容易才存起来的贴己银子。那帮杀才，任务失败了不说，雇佣金却是一分不少的全拿走了，活该派出去十一个人，没一个能活着回来的。


    柳叶当然不会知道，这一天，夏玉郎都经历了些什么，司徒昊一直都是这样，默默地站在柳叶身后帮助着她。


    顺顺利利地办完宴席，柳府就正式进入了迎接新年的倒计时中。由于柳老爷子和柳元娘等人的到来，柳叶是每天都被拽着东跑西颠的，今天陪着柳氏和大姨去寺庙求签拜佛，明天带着几位表哥表嫂逛街购物。


    趁着年前铺子未歇业前，购买布料，添置头面首饰。好在各人都是有分寸的，在得了柳氏赠送的一套新衣一件首饰后，再有看到心仪的东西，都是自己掏钱，再也不肯让柳氏或者柳叶帮他们付账了。


    柳承宗倒是很想一直让柳叶给帮着付钱的，可是就他一个人，他也不敢做得太过分了不是，再又得了两身新衣后就没再主动开口要东西了。


    与柳府的轻松热闹不同，京都的这个冬天，过得很是低调，没有冬狩，没有宫宴，连贵族间的宴请都只在小范围内进行，像往年那种借着赏雪赏花的名头，大搞相亲拉拢关系的戏码那是一出都没上。


    老皇帝病了，虽不严重，却也是断断续续地吃了一冬天的苦药汤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朝会，停办了的冬季狩猎和新年宫宴，还有皇帝那萎靡的精神，无一不在告诉众人，皇帝老了。


    可储君未立，国祚无继，人心不安啊。怡王和裕王更是动作频频，拉拢朝臣，铲除异己，又有贵妃坐镇宫中，很快的，朝堂上众口一词，呼吁立怡王为储君。


    就在众权贵纷纷为如何站位而烦恼的时候，柳府众人却是依旧轻松快活着，今天烧香，明天拜佛的游山玩水呢。不是柳叶不关心朝政，而是柳家一无人在朝为官，二无爵位在身。至于柳叶这个乡君封号，又不是公主郡主的，没封地没亲兵的一个荣誉身份罢了，虽说柳叶有些赚钱的本事吧，可在立储这样的大事面前，就是对金钱心心念念的怡王，也没有多余的精力来找柳叶的麻烦了。


    可是吧，总还是有人惦记着柳叶姐弟的。夏玉郎，这位虽是怡王派成员，却一直都被排除在权力中心圈外的，只被当成钱袋使的家伙，可还在虎视眈眈呢。


    这天，柳府上来了一群不速之客。五大三粗的几个人，一看就不是善茬。门房本不想让他们进门的，可来人说是来找柳承宗表少爷的，有些债务上的事，要找柳少爷清算清算。手上纸片一扬，门房眼尖地看到大大的「欠条」两字，还能怎么办？只得一面将人迎进去，一面急急地着了人进府报信去了。


    刘管事急急地来到蘅芜苑报信的时候，柳叶正陪着柳氏和元娘在描花样子呢。一听是有人上门来要赌债了，柳氏的第一反应是柳晟睿在外面学坏了，闯了祸了。待听到是欠债人事柳承宗的时候，才稍稍松了口气，就要往外院客厅里去。


    「娘，还是我去吧。您就在屋里，陪大姨说说话。」柳叶拦住了柳氏。


    「这……」柳氏虽然心里也是发怵，可要是让女儿去面对一帮讨债的，她还是不放心。在双福村的时候，也是见过混混上门讨债的，那个凶残啊，当初那村民还不出钱来，直接就是一棒子下去，打折了一条腿啊。


    「娘就放心吧，我有寻梅问雪呢，要不，我再把十一给带上？」柳叶说着，就冲着空气大喊出声，「十一，玄十一。」


    玄十一无奈地显出身形，他这个暗卫，当得还真是憋屈啊，完全没有显示出暗卫的暗字啊。


    屋中诸人也都已经习以为常，柳氏还和善地朝玄十一笑了笑。

 v第47章[03.18]

    柳叶就这么带着三大护卫，闲庭信步般地向外院客厅走去。又不是自家欠的债，就让柳承宗那个浑球多应付会儿，多受些罪吧。


    外院客厅内，前来讨债的领头人，人称霍麻子的，正大刀阔斧地坐在客座第一位的位置上，几个手下也四散开来，随意找了把椅子坐着。柳承宗正点头哈腰地请霍麻子喝茶呢。


    「霍爷，嘿嘿，霍爷您就放心吧，我那妹子，是圣上亲封的乡君，跟我这个哥哥关系最是要好。这点小钱，我那妹子肯定会给的。」


    柳叶一进客厅，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话，冷笑着问柳承宗：「承宗表哥，我啥时候跟你关系最好了？我记得，在清河的时候，我们两家可是断了往来的。」


    「叶妹妹瞎说什么呢，我可是你的亲表哥。再说了，要是关系不好，你会撇下其他兄弟姐妹不管，独独带了哥哥我进京？」柳承宗讪笑着，拼命地朝柳叶打眼色。


    柳叶才不理他，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了，问霍麻子，「不知这位好汉如何称呼啊？」


    「不敢，乡君有礼了，小人姓霍，承蒙兄弟们看得起，专做些看场子讨债之类的伙计。这次前来，就是受财运来赌坊所托，为着令兄的赌债来的。」虽是混混，可能混成有头脸的人物的，没一个是简单的，看霍麻子这话说的，有礼有节，条理清楚。


    「恩，那你自便。」柳叶说着，还朝柳承宗那边看了一眼，「不用在意我，我只是口渴了来这里喝杯茶罢了。」说着，还真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霍麻子愣了愣，一时竟是没反应过来，柳叶这态度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叶妹妹，叶妹妹，你可不能不管我啊，你若是不帮我把这钱还了，为兄我可就活不成了啊。」柳承宗却是慌了神了，上前就要去拉扯柳叶。


    玄十一上前一步，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柳承宗就已经飞将出去，稳稳地落在了门口的一把椅子上，没伤没痛的，却把在场的人全都镇住了。


    霍麻子眼睛就是一缩，他自认自己也是有武艺在身的，可这个毫不起眼的小子，就刚才那一招，动作迅捷，力道又把握得分毫不差，就是自己，也不一定能躲得过，哎，压力山大啊。这还未交手呢，霍麻子就已经起了胆怯之心。看样子今天这讨债的事不会顺利了，好在他们的本意也不是为了能讨到钱财。


    这时候，柳叶放下茶杯，轻轻地开口问道：「我很好奇，不知我这位兄长，欠了那什么财运来赌坊多少钱？什么时候欠的钱？怎么欠的？」


    霍麻子把手往怀里一掏，掏出张欠条来，双手摊开了，展示给柳叶看，「柳公子欠了财运来赌坊白银一万五千两，具体数额和时间都在这欠条上写着呢，清清楚楚，还有柳公子的手印为证。至于怎么欠的钱，这个，就要问柳公子自己了，霍某只是受人之托，上门要债罢了。」


    柳叶看到那张欠条，再看看那还在椅子上发愣的柳承宗，都被气乐了，「表哥啊，你这可真是好本事啊，一万五千两，不知表哥清河县的房产铺子统统卖了，能不能卖得了五百两银子？表哥打算怎么还这一万五千两啊？」


    「叶妹妹，叶妹妹，你可不能不管我啊，这钱，还得你帮忙还啊，叶妹妹，好妹妹。」听到有人跟他说话，柳承宗总算是回神了，赶紧一脸乞求之色地望着柳叶，却是忌惮着玄十一，不敢再上前来拉扯柳叶。


    「哈，表哥，难不成，我家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不成？别说我家没这一万五千两，就是有这个钱，也不可能拿出来帮你还什么赌债。」柳叶似看怪物一样地看着柳承宗，这人脖子上长的不是脑子吧？竟然想让自家帮他还这巨额赌债。


    「什么？什么一万五千两？」柳老爷子在两个外孙的陪同下，来到了客厅，不敢置信地看着柳叶。


    「姥爷怎么来了？」柳叶想着柳老爷子年纪大了，还想着先缓一缓，再慢慢跟他老人家说这个事呢。


    老爷子显然不领情，盯着柳叶，喊道：「快说！」


    「……承宗表哥，在外面赌钱，欠了一万五千两银子。现在人家上门要债来了……」


    柳叶话还没说完呢，只听得「噗通」一声，柳老爷子竟是眼前一黑，晕倒在地。还好南宫凌反应快，堪堪地抓了老爷子一把，才没让老爷子的脑袋着了地，不然……会有什么后果还真不好说呢。


    「姥爷……」


    「爷爷……」


    「老爷子……」


    柳府的众人全都围了上去。


    「快，叫人请个大夫来。再叫几个人，抬了架子过来，把老爷子送回房去。」柳叶赶紧指了几个下人，一一吩咐下去。


    「乡君。」霍麻子一看这阵势，也不想真的得罪了这柳家，就想着要离开了，「今日看在老爷子晕倒的份上，我们暂且回去了，三日后再来，希望倒时候别再有什么差池才好。」


    柳叶冲那霍麻子点了点头，指了个下人把人送出去。她现在可没空应付这个混混头子。


    谁知那霍麻子走了几步，又转了回来，对柳叶说道：「乡君若是不想还钱，或许可以去找夏府老爷想想法子，他是那财运来赌坊名义上的东家。」


    柳叶听了这话，眼神闪了闪，说道：「多谢，不送。」


    「在下告辞。」


    不提柳老爷子醒来后如何的痛心疾首，如何的责罚训诫柳承宗。这会儿的柳叶，已经坐在顺王府的客厅里，等着司徒昊回来了。


    霍麻子临走前的那句话，提醒了她，柳承宗，这是被人算计了。至于那人的最终目的，肯定不会是柳承宗这个才进京没几个月的乡下小子；当然也不会真的是要赚这万两银子。


    这幕后之人，分明就是冲着她家来的，若是她估计得不错，就是冲着她手上的生意来的。哼，夏家，夏玉郎，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v第48章[03.18]

    司徒昊匆匆地赶回了府，听柳叶细细地说了今天的事，想了想道：「怕是他们对你的香水方子还不死心呢。你打算怎么办？」


    「哼，反正还钱是不可能的。」柳叶气呼呼地，暂时也没什么好法子。


    「怎么，没钱？不应该啊，你的卿本佳人现在都有十几种香水了吧？分店都开到其他州府去了，没理由没钱啊。」司徒昊笑着调侃她。


    「哼。」柳叶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开分店和研发新品不用花钱吗？再说了，即便是我真的有这么多钱，我也是不可能替柳承宗还赌债的。无关乎我们两家的关系，而是这事本就是冲着我家来的，先河一开，以后谁要是想算计我们家，直接从我家某个亲戚那下手就可以了。他们都是些乡下人，再坏再滑头也比不过京城中这些整天都在阴谋诡计中打滚的人啊。」


    「那你是打算跟夏家谈条件，交出香水方子了？」


    「想得美。」柳叶翻了个白眼，「想染指我的生意，别说门了，窗都没有！」


    「那怎么办？」司徒昊故意逗柳叶。


    「他算计我，难道就不许我反过来设计他了？」


    「夏家不足为惧，可问题是他的背后还有个怡王府。」司徒昊想了想，道，「这样吧，我手头上正好有些这两家违法犯纪的证据，或许可以拿出来用用。这事，你就别管了，我会帮你搞定的。」


    「嘿嘿，那就有劳顺王殿下了。」柳叶福了福，眼睛眯着，笑得像个小狐狸。


    「你个坏丫头，你算计的不是夏家，你算计的明明就是我。」司徒昊没好气地点了柳叶的额头一下。


    「嘿嘿，你是我的男人，自然是要为我解决难题的了。」柳叶一把抱住司徒昊的手臂，讨好卖乖。


    「……等解决了这件事，我就进宫去，求父皇给我们赐婚，做真正意义上的你的男人。」司徒昊轻轻地揽过柳叶。


    柳叶顺势靠在司徒昊的怀里，轻轻地「恩」了一声。


    三日后，霍麻子又来了，这次同来的，孩有个文质彬彬的年轻公子。


    众人分宾主坐了，霍麻子指着那年轻公子介绍道：「这位是夏家的嫡少爷，也是财运来赌坊的少东家。」


    柳叶打量着这个十四岁左右的少年，还没说话，夏天佑率先开了口。


    「在下夏天佑，说起来，我与乡君，还是同父异母的姐弟，只是造化弄人，终究是没能成为一家人。」


    柳叶笑了笑，没接他的话茬，而是对侍立在边上的下人道：「去，找找大表少爷去，这债主都上门了，他这个欠了钱的正主怎么还不出来招呼人。」


    「等等。」夏天佑拦住了要出去寻人的仆人，对柳叶说道：「表少爷这会儿你们是找不到了的。自从那天霍麻子来说了乡君的态度后，我私下想着，一张欠条怕是分量不够，这不，就请了承宗少爷去喝酒去了。」


    「什么意思？」


    夏天佑理了理衣袍，靠坐在椅子上，道：「乡君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我夏家费心设了这个局，乡君不会天真地以为，我们真是为了这一万五千两的银子吧？」


    「哦？那我就好奇了，夏公子到底所图为何啊？」柳叶也是身子一仰，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说道。


    「香水方子。拿出香水方子，不但一万五千两的赌债一笔勾销，就是柳承宗，也会毫发无损地被送回来，不然的话……」


    其实，夏玉郎的计划中，是想要借此逼柳叶就范，让柳家姐弟认祖归宗的。若是实在不行，才会提拿香水方子交换的条件。


    但是，夏天佑心中自有一番盘算。他这次求了这个差事，来柳家交涉，就是抱着阻止柳家姐弟回夏家的目的来的。


    「恐怕是不能如夏公子所愿了。」话音刚落，司徒昊就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冲着柳叶笑了笑，就在另一边的主位上坐了下来。


    「参见顺王，王爷万安。」除了柳叶以外的众人都齐齐下跪行礼。


    「恩，起吧。」司徒昊说完，转头就换了一张歉意的面孔，对柳叶说道，「临时处理点事，我来晚了。」


    「没有啊，刚刚好。」柳叶看着司徒昊，笑得眉眼弯弯。


    司徒昊也冲着柳叶笑了笑，然后正了脸色，对夏天佑说道：「夏公子，还请你回去，叫了你父亲过来谈的比较好。」


    「顺王爷什么意思？难道是想欠钱不还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您虽贵为王爷，可我这欠条上可是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的，即使是到了御前，圣上也不能因为你而不让柳家还钱。」


    「啪」地一声，轻风已经一巴掌打在夏天佑的脸上。司徒昊的声音也适时响起。


    「所以本王说要让你父亲前来嘛，你这年轻气盛的，还怎么谈下去？」


    「你……我……」夏天佑被打得说不出话来，愣愣地看着眼前几人。

 v第49章[03.18]

    柳叶也瞪大了眼睛，竟然还能这么操作，王爷果然是王爷啊。顺手还两指一比，比了个心心送给司徒昊。


    司徒昊斜了她一眼，没有反应。嘴角微翘的弧度却是出卖了他。柳叶的这个动作，以前就做过很多次，司徒昊是知道其中的意思的。


    「咳」清了清喉咙，司徒昊继续对夏天佑说道：「我这里有份数据记录，你拿回去，跟你父亲好好商量商量，究竟该如何做这笔交易。」说着，冲轻风使了个眼色。轻风从怀中拿出一张纸递给夏天佑。


    夏天佑接过纸张一看，脸色大变。他虽没正式管理家中的生意，但账目方面还是特意学过的。这纸张上的数据若是属实，那他夏家偷税漏税的罪名可就是做实了。


    「这只是本王摘录的一部分而已，若想要拿回证据，还是请你父亲前来和本王谈吧。」司徒昊说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是。」夏天佑一手紧紧地握着那张纸，冲司徒昊行了个礼，心有不甘地走了。


    厅里没了外人，柳叶好奇地问司徒昊：「嗳，那纸上，写的是啥啊？」


    「夏家这些年偷税漏税的一些数据罢了。」司徒昊漫不经心地回答。


    「啊？就这样？能行吗？偷税漏税而已，补上税金再交些罚银就能解决的事，夏玉郎真会为了这个而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


    「哼，若是一般的偷税漏税肯定不行喽，可如果是金额大到远远超出了夏家的赔付能力呢？」


    「……不是吧？夏家好歹也是几代行商，曾经的青州首富，就这么点税金，怎么可能交不出？」柳叶对司徒昊的言语充满了深深地怀疑。


    「确实还不出。虽然夏玉郎揽财有一手，可也塞不满怡王府那无底洞啊。夏家的家底早就被怡王裕王两人给搜刮完了。」


    「啊？」顿了顿，柳叶才感慨，「你说，这夏玉郎，到底图个啥啊？虽说攀上了怡王府，可却成了人家的钱袋子，白白给别人打工不说，这地位也没见有多少增长啊。在青州的时候，好歹是首富，再捐个官身，谁还能不给他几分面子。可现在，京城权贵满地，他这样的，谁会真心看得起他啊。」


    「你不是打听到夏新柔有什么贵命吗？或许人家是想着有朝一日能成为国丈呢。」司徒昊言语中也是充满了讽刺意味。


    「对了，那个夏新柔，进了珞王府后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不过是当个花瓶养着罢了，一年也见不到珞王几次面。你这招可真够狠的，不但让夏玉郎失了怡王的信任，还活活断送了一个女子的幸福。」


    「狠吗？她可是当年导致我娘和离的直接原因人。怎么，你同情她？」柳叶眯起眼睛，危险地盯着司徒昊。


    「瞎说什么呢，我这是赞扬你呢，对付那些胆敢冒犯你的人，就该往狠里教训。」求生欲强悍的司徒昊赶紧一脸谄媚地讨好柳叶。


    几天后，柳承宗就全须全尾的回来了。柳老爷子当着大家的面，亲自上阵，狠狠地责打了柳承宗。


    「啊，爷，爷，别打了，我知道错了。啊，爷，轻点轻点，痛~」院子里响起柳承宗撕心裂肺地哭喊声。


    寻梅眼毒，看了一会儿就在柳叶耳边说道：「姑娘，老爷子留着力呢，这板子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啊。都打了十几下了，宗少爷的屁股都没肿一下。」


    柳叶也是无趣，出声阻止了柳老爷子，「姥爷，算了，别打了。打坏了，承宗表哥受罪不说，我们还得花钱请大夫呢。」


    「叶儿……」柳老爷子听到柳叶喊停，立马住了手。


    「我还有事，先回房了。」柳叶说完，带着寻梅她们就回了引嫣阁。


    「爹，打也打了，训也训了，承宗应该知道错了。你也别气了，回去歇息吧。」柳氏说着，也回了蘅芙苑。


    第二天，吃过早饭，柳元娘就向柳氏提出了告辞。


    柳氏很是惊讶，忙道：「这怎么突然就要走呢？过几天就是白山书院招生的日子了，不是说好了让凌哥儿他们都去考试的吗？白山书院可是京城有名的学院。」


    「不了，这离开家都三个多月了，着实是想得紧，也不知道孩他爹在家里过得好不好。」柳元娘说着说着，眼睛也渐渐湿润起来。


    「……那就等收拾好了，我去送你们。」柳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总不能拦着人夫妻父子回家团圆吧？「只是，真不参加招生考试了吗？」


    「这……」柳元娘也有些犹豫，但很快就坚定下来，「不了，等收拾安排好了，我们就走。」说完，还转头问柳老爷子，「爹，你们跟我们一起回去吗？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这……」柳老爷子并不想回去，他来京城，就是为了给柳承宗找条出路的，可出了赌债那事，他还真是没这个脸再留下来。


    「姥爷，一起回去吧。这山高水远的，和我们一起回去，好歹有两个外孙媳妇在，也好伺候着日常吃食，总比你和承宗表哥两个人上路要强些。」南宫杰也出声劝道。


    「我不回去，我，我还要参加书院考试呢。」见柳老爷子犹豫，柳承宗赶紧表态。京城花花世界，他还没玩够呢。


    「这……」柳老爷子更加犹豫了，眼神四下乱飘，无意间看到柳叶无比嘲讽地看着柳承宗，心下就是一颤，可还是犹犹豫豫地说道：「收拾东西还要一些时候呢，不如我们先收拾着，让孩子们去考完试再说？要是没录取，我们一起就回乡去。」


    「这样好，若是考中了，就别回乡了，让大姐夫也来京城，孩子们的学业要紧。」柳氏还是觉得应该让孩子们去考试。

 v第50章[03.18]

    柳叶暗自抹额，娘啊，难道你就没看出来，大姨这是因为赌债的事，想要带走柳老爷子和柳承宗，才临时决定提早回乡的吗？


    「这……好吧。」柳元娘想了想便也答应下来。


    皇宫，皇帝寝宫。老皇帝刚午睡起来，李德寿一边伺候着皇帝穿衣，一边禀报道：「陛下，顺王殿下求见，来了有一会儿了，得知您在午睡，就在偏殿候着了。」


    「恩，让他进来吧。」


    「是。」李德寿帮皇帝把最后一颗扣子扣上，留了小太监帮着挂饰品，才出去找司徒昊去了。


    司徒昊进来的时候，老皇帝刚梳洗整理完毕，挥退了身边伺候的人，往窗边的座位上一坐，问道：「今日倒是积极，说吧，找朕什么事？」


    「参见父皇。」司徒昊行完礼，却不起身，继续道：「父皇，我与柳叶的婚事，还请父皇成全。」


    「想清楚了？这样才对嘛，侧妃也是妃，享受着王妃的待遇，却不需要王妃的操劳……」


    「父皇，儿臣从来没有想过让叶儿做什么侧妃，儿臣求的是顺王正妃的位置，还请父皇赐婚。」司徒昊直接打断了皇帝的话语，说完，深深地拜了下去。


    「胡闹！」老皇帝一拍桌子，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下心绪，才道：「昊儿啊，你知道的，为父对你期望甚高。你必须要有个家族实力雄厚的正妃，等朕百年后，你才能坐稳这个皇位。柳家，底子太薄了。」


    「父皇。」司徒昊惊愕地抬头，随即又深深地拜了下去，「父皇，儿臣从没有要做储君的想法，儿臣只想跟心爱的人逍遥自在地生活一世。」


    「你……！！」老皇帝气得连连咳嗽了几声。门外听到动静的太监赶紧进来伺候，老皇帝狠狠地瞪了过去，「出去！没叫你们，不准进来。」


    才跨过门槛的太监只好缩着脖子退了出去，随即关紧了殿门。


    「父皇，儿臣什么性子，父皇还不知道吗？儿臣真的不适合当储君，还请父皇允许儿臣就这么当个逍遥王爷，平安顺遂地过完这一生吧。」司徒昊头触地，恳求皇帝陛下。


    「哎，昊儿啊，朕老了，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你就不能……朕的江山，不交给你，还能交给谁？」


    「父皇，你还有其他儿子呢，儿臣年岁最小，也最不长进，实在是难堪大任。」


    「你！你以为国之储君是什么？这可由不得你，朕这就拟旨，册封你为储君。黄卷封存，置于正大光明牌匾之后。你就等着朕归天之后继承皇位吧。」


    「父皇~」司徒昊再拜，「父皇可还记得我母妃，可还记得答应过我母妃的话？母妃临终前不顾规矩，执意让您封我为王，还以顺字为号，就是不希望我参与到皇位之争中去，能平平顺顺地过完这一生。」


    「……娴儿……是朕对不起你们母子。」老皇帝眼角湿润，挥了挥手道：「你走吧，这件事，朕会再考虑的。」


    「是，父皇保重身子，儿臣过几日再来看您。」司徒昊起身，红着眼睛出了殿门。


    回去后，司徒昊就把请婚再次被拒的事告诉了柳叶。柳叶感慨道：「请婚路漫漫啊，皇帝陛下这是还想着让我们多谈几年恋爱，培养培养感情呢。」


    两人不知道的是，那天老皇帝与司徒昊的对话，被传到了贵妃的耳中，怡王自然也就知道了，一波针对顺王的阴谋正在酝酿。


    几天后，白山书院的招生考试成绩出来，南宫杰顺利过关，南宫凌和柳承宗却是落了榜，不在新生名单中。


    一下子，柳老爷子觉得整个世界都灰暗了，再也没了以往的精气神，唉声叹气了几天，实在是没脸再待下去，收拾了东西就回清河去了。


    同行的还有柳元娘一家。南宫杰最终还是决定回乡进学，一来，他若在京师读书，所需的费用肯定要比回乡进学多得多的，两兄弟感情好，他不想因为这个事而让南宫凌心里留下芥蒂；二来，他觉得就他一个人留在京师，人生地不熟的，未必就真能比回乡好多少，读书，师资环境有一定影响，但主要的还是要靠自己，他对自己有信心。


    柳氏劝了几次，最终也只能帮着打点好行装，送几人回乡。柳叶特意问司徒昊讨要了一张顺王府的名帖，还遣了府里的一个管事陪同回乡，一路上打点相关事宜。


    而柳晟睿，因为顶着个天宇开国以来青州府童生试最年轻案首的名头，被特招进了国子学读书。国子者，卿大夫之子弟也。国子学招收的都是三品以上及国公子孙，就身份而言，柳晟睿无疑是其中的异类。


    柳叶一度担心柳晟睿在国子学里会受排挤受欺负。还好，小晟睿年纪虽小，却聪慧过人，交际能力也强，又有凌羽书自告奋勇地以大哥自居，处处照顾着，睿哥儿很快就适应了新学堂的生活。


    忙忙碌碌间，春去夏来，随着天气转暖，老皇帝的病也渐渐痊愈。怡王却是为了自己的夺嫡之路越发忙乱了，朝堂上构陷打压异己，私下里更是派出了死士，几度对司徒昊出手，奈何司徒昊也不是吃素的，怡王派出的死士没能在司徒昊身上留下哪怕是最小的一道伤痕。


    当然，这些事，柳叶是不知道的。我们的柳姑娘正在奋笔疾书，纸张开头的标题赫然是「关于甜品屋加盟店的意见书」。甜品的制作并不难，迟早都会被善厨之人模仿出来，还不如趁着甜品销售的势头正好，以加盟店的方式，把甜品推广开去，把自家的品牌做大做强，那么，即使以后再有其他人也来做这甜品生意，自家的甜品屋也能独占鳌头。


    修修改改了好几天，才把这意见书写完。正好珞王府送来请帖，邀请柳叶参加珞王妃举办的赏荷会。柳叶一想，跟若岚和瑞瑶约好了赏荷会上见，一起商谈加盟店的事宜。


    瑞瑶已经定亲了，婚事就安排在今年秋后，这段时间，她只能足不出户地待在闺阁中绣嫁妆，连自己母妃举办的赏荷花宴都没能出席。


    柳叶当然是乐得清静，在宴会上露了个脸，跟珞王妃和几位年长的夫人们打了个招呼就去找瑞瑶了。等到一切谈妥，也没回宴会上去，趁着洛王妃来见自家女儿的时候，提出了告辞。


    才出了珞王府的门，正要上马车呢，背后有人喊她。


    「柳妹妹。」出声喊她的是凌羽书。这个家伙，仗着自己跟柳晟睿同在国子学读书，以学长自居，天天都要送柳晟睿回家，趁机找机会见见柳叶。

 第51章[03.25]

    「凌公子也来参加赏荷花宴？」既然碰上了，柳叶当然也是要停下来聊几句的。


    「我听晟睿说你来参加宴会了，就过来看看。」凌羽书左右看了看，疑惑地问道：「柳妹妹这就要回去了吗？是不是有人闲言闲语说什么坏话了？告诉我，我去帮你教训他。」


    「没，没有啊。」柳叶都有些懵了。


    「柳妹妹不必伤怀，圣上既然不答应你和顺王爷的婚事，不如就此算了吧。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吧啦吧啦，凌羽书又开启了他的话痨模式。柳叶都蒙圈了，这什么跟什么啊，还天涯何处无芳草，芳草不是形容女子的吗？她都没喝酒，怎么感觉自己醉了呢，都听不懂凌羽书在说些什么了。


    「本王与慧敏乡君的事，不劳凌公子费心。」司徒昊一身白衣，摇着把折扇就过来了。不远处，轻风牵着两匹高头大马立在路边。


    「你怎么也来了？」柳叶看着司徒昊走近，自觉地迎了上去，站在司徒昊身边。


    「都有人惦记上我的未婚妻了，本王能不来吗？」司徒昊说着，瞟了凌羽书一眼。


    「什么未婚妻，又乱说。」柳叶悄声说着，瞪了司徒昊一眼，四下看看，不由地脸红了，这可是在外面。


    「哼，圣上不答应你的请婚是事实。你又何必再耽误我柳妹妹的青春呢，已经有个莫家三小姐了，难道还要拖累我柳妹妹不成？」凌羽书有些气鼓鼓地瞪着司徒昊。


    「本王跟叶儿的婚事，那是板上钉钉，迟早的事。至于那个莫三小姐，只是个误会罢了，本王跟她连话都没说上几句，何来本王耽误人家青春的说法。」


    「懒得跟你说。」凌羽书丢给司徒昊一个鄙视的眼神，转头对柳叶说道：「柳妹妹，像你这样美好的女子，不该为流言所伤的。顺王这样婚姻不能自主，说话不算数的人，不要也罢。柳妹妹，只要你愿意，明日我就让我母亲上柳家提亲去。」


    司徒昊怒了，抬脚就要上前。柳叶一把拉住他，对着凌羽书说道：「多谢凌公子错爱，只是有件事，需明确告知凌公子，我柳叶这辈子只认司徒昊一人，至于那些流言什么的，我并不在意。」


    「柳妹妹……」凌羽书狠狠一跺脚，一手指着司徒昊说道：「顺王殿下，敢不敢与我决斗，输了的，放弃柳妹妹。」


    司徒昊嘴角一勾，「如你所愿。只是，跟你决斗，只是为了让你知难而退，叶儿是我的最爱，本王是不会拿她当赌注的。」


    「哼，好听的话，谁不会说，有本事，咱手底下见真章。」两人目光相处，火花四溅。


    柳叶抹额，不想再理会这两人。「问雪，走，我们回府。」招呼上问雪，就要离开这令人无语的现场。


    「柳姑娘，你这样不好吧？这里可还有两位少年郎君为了你而要决斗呢。」就在此时，珞王府里听到门房报信的众人都已经移步过来瞧热闹了。看到柳叶要走人，人群里的莫欣雨开口喊住了她，只是语气里的酸味，隔着老远，柳叶都觉得牙酸。


    「哦，那两人啊？他们喝醉了。莫姑娘若是有心，不妨多照顾着点。我还有事，先走了。」柳叶三两步来到马车前，就要爬上车去。


    司徒昊长腿一跨，再伸手一揽，把柳叶揽到自己身前，无奈地道：「叶儿，你这样逃避问题是不对的。」


    柳叶看看司徒昊，又看看凌羽书，再看看珞王府门口一堆的吃瓜群众，无奈地垂了头，道：「好吧好吧，你们打，我看着。」


    「年轻人，总是要做几件出格的事才不负了这大好年华，只是这大街上的，影响不好。大家不如进府叙话？」洛王妃也开口说话了，「府上有专门的演武场，就去演武场比斗一番可好？不过你们两人，可要把握好分寸，点到为止。」


    「多谢王嫂。」司徒昊轻行一礼。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珞王府，直奔演武场而去。


    演武场正中，司徒昊抽出腰间软剑，潇洒地甩了个剑花，冲对面的凌羽书伸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凌羽书也不示弱，手中长枪一指，直冲司徒昊而来。两人你来我往，瞬间就交上了手，打得难舍难分。


    围观人群中，时不时传来叫好声。那群闺秀们更是一个个犯了花痴，两眼冒着心心，恨不得场中两人是在为了自己而决斗。


    柳叶却是看得心惊胆战，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叫出声来，手中紧紧地拽着帕子，手指关节都因用力过度而发白了。


    突然，凌羽书一击凌厉的招式刺出，趁着司徒昊躲闪之际，也是趁机后撤一步，枪花甩出，蓄力一击直冲司徒昊面门而去。


    司徒昊手腕轻动，软剑一改凌厉之势，竟是如长鞭般缠上了那蓄力一枪。


    凌羽书的长枪突然在半空中胶住不动，用力前送，枪尖竟无法向前推出分毫，枪杆向上缓缓弓起，竟是司徒昊以内力相抵。凌羽书双脚顿地，却是有些招架不住。


    总算他见机极快，急忙撤枪，向后跃出，可是前力已失，后力未继，连退数步，竟是退出了场地，后背撞在场边的兵器架上，好险没有摔倒在地。


    司徒昊见状收势，软剑重新插回腰间，淡淡地说了一句：「你输了。」


    也不看凌羽书的反应，转身来到柳叶身边，笑着说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哼，狐狸精。」两人才走出几步，人群中传来一声轻蔑地骂声。


    「哦？谢谢。」柳叶望向说话的祝梦琪，嘴角微翘，道了声谢。

 第52章[03.25]

    「你这人，是不是傻啊？我在骂你呢，狐狸精。」祝梦琪被柳叶的微笑刺激到了，怒声说道。


    「哦？难道是我理解错了？狐狸精，不该是集美貌与智慧与一体的吗？又丑又傻的，是迷惑不了人的。」柳叶说着，还意味深长地上下打量着祝梦琪，一边还摇了摇头。


    「谁又丑又傻呢！」祝梦琪气得跳脚，「你个不要脸的下流女人，脚踩两只船，勾搭了顺王殿下不够，还要勾搭凌公子……」


    「呼」风声响起，待到众人反应过来，只见祝梦琪如木雕般呆立当场，垂在胸前的头发已经莫名其妙地断了，脖子上还有一道浅浅的红印；而背后的头发更惨，直接被齐肩削断，飘飘撒撒地落了一地。


    「再有下次，断的就不是头发了。」司徒昊收剑入鞘，拉过柳叶就走。


    「哼，我柳妹妹也是你能指责议论的？」凌羽书不知何时出现在祝梦琪身后，把手上的长枪往旁边一扔，追着司徒昊两人去去了，边跑还边喊道：「喂，等等我呀，喂，顺王殿下，你刚才那一招……」


    「啊~」一声尖叫响彻场地，回过神来的祝梦琪毫无形象地大哭起来。


    司徒昊、凌羽书两人为了柳叶决斗的事，很快传遍了京城大街小巷，一时间人们议论纷纷，流言四起，轻视者有之，指责者有之，羡慕者亦有之。反正柳叶是不想出门了，安安心心地躲在府里过自己的悠闲日子。


    如此过了几天，靖国公带着夫人和凌羽书来到了柳叶府上拜访。得到消息的柳氏赶紧带着柳叶迎了出去，一番见礼寒暄后，众人坐定，靖国公才说起了今日前来的目的。


    「前些日子，犬子羽书行事鲁莽，给乡君带来了不少麻烦，老夫在这里替犬子给柳娘子和乡君赔不是了。」靖国公说着，还起身冲两人行了个礼，国公夫人和凌羽书也一起行礼。


    柳氏和柳叶赶紧起身，回了一礼。柳氏有些惶恐地道：「国公，国公夫人多礼了。年轻人，热血方刚的，不碍事的。」


    「多谢柳娘子宽厚，只是我这小儿子，从小就被骄纵惯了，行事全凭一时喜好，不计后果。比武那事，确实是他做错了，女儿家的名声何其重要，都被他给拖累了。」国公夫人也是歉意满满地对柳氏说道。


    柳氏正不知道如何回答呢，恰巧此时，丫鬟们进来上茶，柳氏趁机请几人归坐，「国公、国公夫人、小公子，还请坐下说话吧。」


    几人重新入座，国公夫人又开了口，「那天这臭小子回到家，我就狠狠教训了他，可这小子却说，自己是把乡君当成自家妹子的。」


    「臭小子，还不把你那天对我们说的话，原原本本地说了。」靖国公也适时地喝道，还瞪了凌羽书一眼。


    「柳妹妹胆识过人，行事爽利，我是很喜欢柳妹妹的。但是，是喜欢妹妹的那种喜欢，顺王那个家伙，屡次请婚没成，京中都在耻笑柳妹妹呢，我就是，就是气不过，才想要打顺王一顿的，没想到，打人不成，自己还输了。」凌羽书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轻，竟然不好意思起来。


    「哎，我这孩子，心地是好的，只是练武练傻了，行事鲁莽，还请柳娘子和乡君莫怪罪。」国公夫人又要起身施礼。


    柳氏赶紧阻止了，道：「夫人说的什么话，何来怪罪之说，先前我们在回京途中遇险，幸得凌公子相助才幸免于难，后来睿哥儿在学堂又多得凌公子照拂，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这次的事，凌公子也是好心，何来怪罪之说。」


    「说起来，我们两家，还真是有缘哪。」国公夫人感慨着，「柳叶这个孩子，我看着也是欢喜得紧。我家没有姑娘，若是可能，我想认个义女，不知柳娘子肯否让你这姑娘也喊我一声母亲？」


    国公夫人这话一出，不仅柳氏愣住了，连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柳叶都惊诧了。靖国公是什么门第，想要个女儿，招招手，一大帮闺秀贵女们等着他们挑选呢，为何要认自己这个义女呢？


    想不通就问，柳叶也不矫情，直接问道：「这是为何啊？为何是我？」


    「我啊，就是喜欢你这种有话就说，不藏着掖着的性子。」国公夫人一脸笑意，「再说了，我家羽书都认了你这个妹妹了，难道你不该喊我一声母亲？」


    柳叶直接无语了，认做妹妹还是什么的，这都是凌羽书单方面的好不好？怎么到了国公夫人口中，就成了是双方都同意了的兄妹关系了呢？


    「嗯，认作义女好啊，一来，我们夫妻两早想要个女儿啊，二来，对于比武那事也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京中对于慧敏的流言蜚语也能停息了。柳娘子，慧敏，只要你们点头，三日后，我们就大宴宾客，正式认亲。」


    「这……叶儿，你觉得如何？」柳氏征询闺女的意见，毕竟，要去给人家做义女的，是闺女，不是自己，自己不能问也不问就替闺女决定了的。


    「能有国公爷、国公夫人这样的义父义母，是柳叶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柳叶想着，或许是司徒昊在背后做了什么，才促使了靖国公一家的认亲，也就没做多大计较，答应了下来。不管怎么看，这次认亲都是自己占了便宜，日后好好孝顺着两位长辈就是了。


    「好好好，自今日起，我靖国公府也有正经小姐了。」靖国公放声大笑，老怀甚慰的样子。


    「好孩子。」国公夫人立马退下手腕上的一只翡翠镯子，拉过柳叶的手，顺势把镯子戴在了柳叶的手腕上。


    「多谢国公夫人。」柳叶福身谢礼。


    「你这孩子，怎么还叫国公夫人啊。」靖国公夫人怪嗔了柳叶一句。


    柳叶赶紧跪下，俯身在地，恭恭敬敬地说道：「义女柳叶，拜见义父义母。愿义父义母身体安康，万事和顺。」


    「好孩子，起来，起来。」靖国公夫人赶紧拉起柳叶，笑着打量着这个新认的女儿。


    「妹妹妆安。」凌羽书也走上前来，端端正正地向柳叶行了个礼。


    「哥哥万福。」柳叶赶紧回礼。


    其实，对于凌羽书来说，欣赏柳叶多过于倾慕，如今既然认了义妹，那一点点才萌芽的倾慕之情也就随之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哥哥对于妹妹的爱护之情。

 第53章[03.25]

    三日后，靖国公府举行了盛大的认亲仪式，邀请了京都大半的权贵出席宴会。而凌羽书和司徒昊的那场决斗，也被硬生生掰成了哥哥爱护妹妹的激愤之举。


    一时间，众人纷纷羡慕柳叶有如此好运，竟能入了国公爷的眼，做了国公府的小姐，嫉妒得不要不要的。


    而有一人，却是无比懊悔，当初真不该同意柳氏的和离，最不该的，就是同意她带着女儿离开夏府。夏玉郎这会儿是悔得肠子都青了。若柳叶还是夏家女，那这会儿攀上国公府的就是夏家了。自从新柔被抬进珞王府，怡王爷对夏家的态度是越来越淡了，除了每月要银钱，给出的照拂是越来越少了。


    认亲宴后的某天，柳叶问司徒昊，靖国公府认义女的事，是不是他费力促成的。司徒昊却是神秘一笑，抬手指了指天，道：「不是我，靖国公是与国同休的世袭国公爵。我还没那么大的脸面能说动靖国公，应该是我父皇出的手。」


    「啊？皇帝陛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柳叶都惊讶了。


    「傻丫头，这说明，很快，我们就能成亲了。」司徒昊宠溺地点了下柳叶的额头。


    柳叶想通其中关节，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成了靖国公府的义女，柳叶这也算是新贵上位了。靖国公夫人带着柳叶隔三差五地参加各种宴会，四处炫耀着自己得了个好女儿。


    这日，靖国公夫人又带着柳叶出门赴宴。这次宴会的主家是皇帝的长女，端睿大公主。


    宴席上，众人谈起今年夏季少雨，京城附近已有好几个州县都遭了旱灾，已有灾民陆续往京城方向来了。


    「哎，等到大批灾民涌入，我等免不了要施粥施粮的，行善积德，也是替朝廷分忧。」端睿大公主面露忧色。


    「那是必然的，只是我等毕竟能力有限，若是灾民太多，难免吃力，也不知朝廷有何安排？」众夫人中有一人如是说。


    「开仓放粮，拨银赈灾那是必须的。只是本宫听母后说起，近年来，国库年年入不敷出，这次，拨下的银钱怕也不会太多。」端睿大公主说完，重重地叹了口气。


    「不如，我们募捐吧？」莫欣雨突然插嘴提议道：「京中富户那么多，随便拿出些银子来，也能凑不少呢。」


    「以前又不是没募捐过，出钱最多的，还不是我们这几家施粥的，其他人，让他们掏点银子，难哦。」席间一位夫人说道。


    「白白让人掏银子，自然响应的人少了。不如……我们来个义卖吧？」柳叶想了想，提议道。


    「哦？什么叫义卖？怎么个卖法？你倒是说说看。」端睿长公主明显有了兴趣，好奇地问柳叶。


    「大家家里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喜欢的闲置物品，拿出来，登记造册。然后在集市上摆摊出售，我们再宣传宣传，肯定会有人来买的，卖出的银钱全部充作捐款，捐给灾区。这样，不但能使家中的闲置品废物利用，买家也会因为又有心仪的商品又能助人为乐而爽快掏钱的。」


    「柳姑娘这个提议倒是不错，只是我等闺阁女子，怎好把闺中之物，随意拿出去发卖，万一落入不怀好意之人手中，可如何是好。」


    柳叶看了莫欣雨一眼，说道：「所以就要提前登记造册啊，这样，人人都知道你的这件物件是捐出去义卖了的，这样也就没了后顾之忧了。再说了，也没让你拿你的贴身之物出去卖啊。像玩腻了的玩具啊，丫鬟们绣制的手帕荷包啊，还没来得及上身就过时了的新衣裳啊，都可以拿来卖啊，」


    「那柳姑娘打算拿些什么出来义卖呢？」人群中有人问道。


    柳叶笑了笑，答道：「我啊，我家底子薄，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所以我打算卖艺，支个摊子，帮人画画。」


    「啊？这，卖艺啊，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乡君，又是靖国公府的义女，这，会不会……不合适？」


    「不会啊，人秀才举人还上街卖画呢，何况我这是为了筹集资金救灾的，是行善积德的好事，不丢人。母亲，你说是不是这个理？」柳叶说完，还征询靖国公夫人的意见。


    「是这个理，这是义举，是好事。」靖国公夫人还没开口呢，端睿大公主就笑着答了，「慧敏这个提议甚好。这样，本宫舔着脸向大家讨了这义卖会的倡议人的位置。大家回去也好好宣传宣传，五日后把要义卖的物品单子交上来，可好？」


    「公主大义。」众人众口一词，称赞端睿大公主。


    「恩，那就如此说定了，具体事宜我们稍后再详谈，还请几位夫人多多帮衬。」端睿大公主说着，看了看身旁几位年长威高的夫人。


    义卖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宴会结束前，端睿公主还特意找了柳叶单独说话，解释了她为何要把柳叶抛开，占了这倡议人名头的事情。柳叶多少也能明白一些其中的原因。


    不说自己人微言轻，年纪又小，名声过盛不一定是件好事，单说影响力这一块，自己就没法与端睿大公主相比。由端睿公主主持义卖会，影响力有了，威慑力也有了，过程中会减少很多麻烦。


    十日后正式开卖，连卖三天。端睿大公主跟京兆衙门打了招呼，特意藤出了西市的一大片空地用于举办这场义卖会。


    义卖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有绣品，有小童玩具，有摆件器皿，有笔墨纸砚，也有像柳叶这样，支个摊卖画卖字的，……不一而从，甚至有人拿出了自家铺子里的存货兜售的。


    闺秀们戴着帷帽，身边或跟着自家长辈，或跟着伺候的丫头婆子，一会儿在自家摊子后面当摊主，一会儿又跑去别家的摊子前当买主。一个个不像是做生意的，倒像是来玩的。


    柳叶身着男装，在义卖会场地上找了个摊位，把她那奇怪的画架一摆，摊位背后再挂几幅样品，把「现场肖像画，十两银子一幅」的牌子往地上那么一放，就坐等着客人上门了。


    十两银子，咋一听好像挺贵的，可是仔细一想，一点都不贵。你看那书画铺子里，随便一幅画作，没个几十两上百两那是下不来的。虽说柳叶只是个默默无闻的闺阁女子，可是画画也是费时又费力的活计好不好？何况，没几把刷子也不敢干这个活不是，自己卖的那是技术。

 第54章[03.25]

    第一个客人都让就是司徒昊了。其实，司徒昊是跟着柳叶一起来的，指挥着下人们把摊子摆好后，司徒昊就施施然地坐在了专门为客人准备的椅子上，等着柳叶帮他画画了。


    看到司徒昊如此配合，柳叶当然也不矫情，拿起画笔，在纸上细心地勾勒起来。柳叶画司徒昊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即使是闭着眼也能分毫不差地给画出来。很快一个司徒昊就赫然出现在画纸上，就是额前那被风吹起的一缕碎发都是那么自然。


    收了画笔，柳叶却不打算把这幅画给司徒昊，而是亲自上手，把画纸挂在了最显眼的位置上。


    司徒昊也不阻拦，看着柳叶挂好了画，又欣赏了一番，道：「恩，画得不错。」


    「是很不错好不好。人好，画也好。」柳叶撇了司徒昊一眼，一副尾巴翘上天的骄傲模样。


    「是是是，我们家叶儿最厉害了。」司徒昊宠溺地看着柳叶，说道：「乖乖地，不要太累了。收摊的时候我来接你回家。」


    「好。你去忙吧，这边我能应付的。」柳叶点了点头，目送着司徒昊离开。


    司徒昊离开后，好一会儿，柳叶摊子上都不见一个人光顾的，就在柳叶暗暗揣测是不是自己定价太高了的时候，一声少女的娇喊声响起。


    「哇，顺王殿下的画像也，好帅好帅。」一位明显是司徒昊的迷妹的小姑娘路过柳叶的摊子，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偶像的画像，一时激动，就这么喊出了声。


    几乎是眨眼功夫，柳叶的摊前就围满了人，莺莺燕燕的，全是大姑娘小媳妇，一个个对着司徒昊的画像指指点点，甚至有几个眼神痴迷，就差没流口水了。


    其实，从司徒昊的画像挂起来的那刻起，柳叶就发现了，老有那么几个人，在自己的摊子前走了一趟又一趟，只是碍于女子的矜持没有围上来罢了，现在有人做了出头鸟，自然是顺杆而上，大大方方地围观了。


    柳叶那个后悔啊，自己的男神，竟然就这么白白被人给围了，虽然只是画像，可能不能从专业的角度来欣赏品评画作，而不是对着画中人犯花痴啊。怎么就感觉自己吃了大亏了呢，可怎么又有些小得意呢，这个连个画像都能让人犯了花痴的男神是自家的。


    「大家心中完美的顺王殿下都在我这画了画了，各位美丽的姑娘们，有没有兴趣也来上一幅与顺王殿下一模一样的肖像画？只要十两银子，给我两刻钟，还你娇美容颜。」柳叶趁机给自己的摊子打广告。


    「我要画，我要画。」那位第一个大喊出声的小姑娘立马上前，端坐在了椅子上，还兴奋地一边整理衣衫一边小声地问着身边的丫头，头发乱不乱啊？妆容花没花啊之类的问题。


    「我也画，我第二个。」一位姑娘规规矩矩地走出人群，站在了旁边排队。


    「让我先画，让我先画。」话音还没落呢，一位姑娘越众而出，随手拍出十两银锭就打算赶走坐在椅子上的那位。


    「姑娘，不好意思，先来后到，还请排队。」柳叶捡起那银子，丢进旁边的钱箱里，礼貌却语气坚定地说道。


    「就是，排队排队。」众女一起讨伐无良插队之人。那姑娘气哼哼地一甩袖子，但还是不情不愿地排队去了。


    柳叶看了看不断增员的队伍，想了想说道：「各位美丽的姑娘们，一幅画大概要两刻钟的时间，大家在这里排队也是浪费时间，不如，先在我这丫鬟这里登记下，领个号子，我按照号子的顺序为各位美女们画画。姑娘们也不用在这里干等着无聊，估摸着时间再过来就可以了。」


    说完，柳叶拉过问雪，把流程这么一说，让问雪去操作了。自己则是拿起笔，专心地画起画来。


    连续画了四张画后，柳叶揉了揉自己微微发酸的手腕，看了看问雪手上的那一叠子号码牌，哀嚎一声，认命地继续画画去了。


    中午时分，当柳叶看到柳晟睿和凌羽书两人带着一帮子的同窗学长之类的出现在摊子前的时候，欲哭无泪啊，自己怎么忘了，昨儿这两人都说要带同窗来给自己捧场的。也顾不得形象了，双手一拦道：「今日名额已满，想要画画的，明日再来。」


    「姐……」


    「妹子……」


    柳晟睿和凌羽书同时出声，可柳叶却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野蛮粗暴地打断了两人道：「今天真的不行了，我这手都要断了。那边还排着十来个人呢，画完天都黑了，你们总不会忍心让我在这里点着根蜡烛给你们画画吧？」说完，还可怜兮兮地望着两人。


    「妹子，别急。我们只是来看看，不是找你画画的，放心放心。」凌羽书率先受不住柳叶的眼神，直接打了退堂鼓。


    「对对对，我们就是来欣赏柳姑娘的画的。不是来找你画画的，画画的事，我们可以排队，明天再来嘛。」


    「对对对，我们排队，明天后天都可以，柳姑娘安排个时间就好。」


    一众公子哥如此说道。柳叶的画，以假乱真，他们可是听过的。现在再一看挂着的那些样品，活脱脱跟本人站在面前似的，自己若也能有如此一幅画像，记录下自己英俊潇洒的模样，想想也是美美哒。再说，还有靖国公小公子的面子在呢。


    「好吧好吧，问雪，给几位公子号牌。不过今天是肯定画不了的，几位明日再来吧。」柳叶无奈地说着，揉揉发酸的手腕，继续奋斗去了。


    自己当时肯定是脑袋进水了，为什么就能给自己出了这么个馊主意呢。手都画折了，就为了赚了百两的银子。


    傍晚，司徒昊来接柳叶的时候，也是心疼得不行，「明天就不要再画了。王府的库房随便你挑，拿些东西出来卖了就是了。」


    「哎，不行啊，已经答应了人家，明天还得画一天。」柳叶哭丧着脸道。


    「都是些什么人？我去跟他们说，先不画了，日后你心情好了，再给他们补上就是了。」司徒昊才不在意什么信誉不信誉的，他只心疼柳叶的手腕，看看，画了一天的画，都肿了。


    其实，画了一天的画，手酸是肯定的，但是也没有夸张到手肿了的地步，只是司徒昊那双被爱意蒙蔽了眼睛，一看到柳叶揉手腕，就觉得那手腕是又红又肿，不行，明天绝对不能再让叶儿画画了。

 第55章[03.25]

    「都是国子学里义兄和睿哥儿的好友。没关系的，其实只是好久没一下子画这么多幅画了，一时不适应罢了，明天我就又能生龙活虎地继续画画了。」柳叶还是觉得人应该言而有信，再说了，这可还关系着自家义兄和弟弟在同窗中的面子问题呢。


    「恩，知道了。」司徒昊却不再多言，黑着一张脸送柳叶回了府。


    第二天一早，柳叶的画画摊子还没支起来呢，凌羽书就亲自抱着个大箱子找来了，重重地往地上一放，「呶，这些给你，拿去义卖，就不要再摆画画摊子了。」说完，气鼓鼓地就要往回走。


    「喂，你站住，把话说清楚了。」柳叶都被整得莫名其妙了，这是演得哪一出啊。


    凌羽书撇撇嘴，一脸哀怨地对柳叶说道：「妹子啊，管管你家那个顺王殿下吧，没事别放他出来了。」


    昨日，听了同窗们满满一车夸赞自家妹子的话，搞得他也飘飘然地与有荣焉，结果，还没乐呵多久呢，司徒昊那个混蛋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跑到他家，一声不吭就先揍了他一顿，可恨自己还打不过他。


    等到揍完了，司徒昊才跟他说，柳叶画画伤了手，让他去跟他的同窗们打个招呼，日后再慢慢帮他们把画补上。可怜的凌羽书一面心疼自家妹子，一面又畏惧于司徒昊的暴力，只得大半夜的，敲响一家一家同窗好友的门，赔礼道歉。


    「啊？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柳叶被凌羽书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绕得更加迷糊了。


    「没什么，没什么。」凌羽书可没脸说自己被揍了的糗事，连连摆手说道：「对了，今天我那些同窗们都不会来了，下次有机会你再补张画给他们吧。我去上课了，你也没太累了。」


    说完，凌羽书调头就走，西市离学院还有一段距离呢，再不快点，上课就要迟到了。


    柳叶想了许久才想明白其中的关节，应该是司徒昊找上门去了，看样子，昨儿预约的那些个客人，今天是不会再来了。正好，摊子还没铺张开来，干脆今日就不画画了。司徒昊的一片好意，自己可不能拂了。


    可是不画画了，那自己今天整点啥呢？看看自家另一个摊子上摆着的各种小玩意儿，柳叶突然想起了前世夜市上那个经久不衰的传统项目——套圈。


    套圈这种老少皆宜的传统项目，天宇朝的庙会集市上也有，只是先前的柳叶一直没想到罢了。叫过寻梅，跟她如此这般一说，寻梅立马就去准备去了。


    柳叶也再多管，带着问雪，打算好好地逛一逛这义卖会场。


    虽然当初提议的时候说了，这场义卖会，卖的都是些闲置物品，可是，毕竟摆摊的都是京中权贵，即使是闲置，那也都是全新的，手帕、荷包、团扇、妆粉……都是主人家身边有头脸的丫鬟们闲时制作出来备用的，不论是做工还是用料，都不是市场上那些普通货色能比的。


    倒是便宜了那些小富之家的闺女媳妇们。要知道，越是高档的布料，越是只能整匹购买，那个价格，不是他们这些人家能承受的。现在好了，花个几百文，或者一两二两银子的就能买到些自己只听过没见过的料子做的一方手帕、一把团扇。一个个都毫不犹豫地掏了钱。柳叶也挑了几件花样独特、绣工精巧的，打算买回去送给柳氏。


    当然也有卖二手货的，可是这些二手的，才是真正的贵重物品。你看，那边摊子上摆着的一个蝈蝈笼子，标价就是两百两。柳叶正在为这个价格咋舌呢，一公子哥二话不说就付了钱，喜滋滋地捧着二百两的蝈蝈笼子走了。


    柳叶不禁怀疑，自己那百两银子一瓶的香水是不是该涨涨价了？她也不想想，那蝈蝈笼子是什么材质做的，还有那做工，那雕花，没个几个月的功夫那是完不成的。


    「柳姑娘。」


    正逛得起劲呢，忽然听到有人喊她，柳叶转头一看，好嘛，情敌莫欣雨啊。这会儿她正站在一个玩投壶的摊子前，笑语晏晏地望着自己呢。


    「莫姑娘啊，唤我何事？」柳叶神情淡淡的。真不想理会这人啊，可这大庭广众的，哎。


    「柳姑娘，这是我的摊子，柳姑娘不来玩几把吗？」莫欣雨说着，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不了，我还想再逛逛这集市呢，暂时没空。」柳叶拒绝。


    「哼，怕是不会玩这投壶吧？毕竟是乡下来的嘛，不会这士大夫的游戏也是正常。」头戴帷帽的祝梦琪一脸轻蔑地看着柳叶。她的长发没了，怕是要带好长一段时间的帷帽了。不过还好，人家把前面的薄纱掀了起来，好歹能看到脸，不然还真不好认人呢。


    「祝姑娘的记性不太好啊，怎么，那一头短发也不想要了？」柳叶嘴角一勾，怼了回去。


    「……」祝梦琪明显地打了个哆嗦，后退了两步，不敢再吱声。


    「柳姑娘何必吓唬祝妹妹呢。」莫欣雨跨前一步，挡住了祝梦琪的半个身位，道：「既然柳姑娘不会投壶，那我也不好强人所难。柳姑娘自便。」


    「谁说我家姑娘不会投壶了，你也太小瞧人了。」问雪一时气愤，抢在柳叶前面说话了，一副要为自家姑娘正名的气势，柳叶拦都拦不住。


    「哦，那不如我们来场比赛吧？柳姑娘意下如何？」莫欣雨两眼亮闪闪地看着柳叶，很是兴奋的样子。


    「没兴趣。」柳叶一副兴致缺缺地模样。


    「姑娘，跟她比，你的投壶可是王爷亲自教的。」问雪却是极力怂恿着柳叶。


    「你哪边的？她说比就比啊？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不比。」柳叶送给问雪一个大大的白眼。


    「柳姑娘，不如我们加些彩头如何？你看这边，可有能激起柳姑娘兴趣的东西？」莫欣雨说着，指了指架子上摆着的各式物品。


    架子上的东西着实不少，一排排摆放着。柳叶大致一看，应该是按物品的价格来分类的，差不多价位的东西摆放在同一排。再一看边上竖着的牌子，明白了。


    原来莫欣雨的这个投壶摊子，跟她新设的套圈的摊子差不多。只是莫三小姐这边的奖品，是要按积分换的。积分哪里来？买箭矢投壶呗。五十文一支箭，投中一支得一分。最低级的奖品也要十积分才能兑换。别以为十积分才五百文很便宜，能十支全中的有几人啊，一个失手，花个几两银子换个价值几百文的帕子也是有可能的。

 第56章[04.01]

    柳叶不禁暗自感叹，这法子若是莫三小姐自己想出来的，那这姑娘还是有一点可爱之处的，懂得如何赚钱啊，竟连积分制都搞出来了。不像其他的闺秀，觉得自己会做首诗画幅画就是多了不起的事，对庶务却是一窍不通。


    至于最上层的那两千积分才能兑换的东西，柳叶觉得，当吉祥物镇摊子的几率比较大，想要被兑换走，难哦。不过那东西，真心不错呢。


    那是一套头面，发簪、步摇、花钿、耳坠、项链，银质主体，玉石嵌花，东西不算多名贵，可没个二三百两银子也是下不来的。


    而吸引柳叶的，并不是这套饰品本身的价值，而是它的设计。全套饰品，都以桃花为主题，粉红的花，淡绿的叶。虽然实际上桃花和绿叶是很难同时出现的，可这是饰品，造型美才是真的美。


    最主要的是，一看到这套饰品，柳叶就想起了桃芝。那个岁数不小，却还被自己拴在身边伺候的美丽姑娘。若是能赢了这饰品拿回去送给桃芝，也是不错的。


    见柳叶一直盯着那桃花饰品看，莫欣雨觉得今日的比赛有希望了。这投壶自己可是专门练过的，不说能百分百命中，可百分之九十五的几率还是有的。先前在画画比赛上输了柳叶一筹，这次，一定要赢回来。


    「柳姑娘，选好没？想要哪件物品做彩头？」莫欣雨干脆连是否比赛都不问了，直接问柳叶选好彩头没。


    「既如此，那就比一场吧，至于彩头嘛，就那套桃花首饰好了。」柳叶伸手一指，接着说道：「其实我今日是不适合比赛投壶的，昨儿连续画画，伤了手腕。不过莫姑娘盛情难却，那我就陪莫姑娘玩一把吧，只是这比赛规则，能否由我来定？」


    柳叶说着，还撸起一节袖子，露出右手手腕上缠着的白布条。这是今早出门前桃芝姐姐给她缠的，目的吗，当然是担心今日又有人蜂拥而至找柳叶画画，缠个布条假装受伤，让柳叶当做借口拒绝他人用的。


    「可以，不知柳姑娘想怎么比？」莫欣雨对自己信心十足，很大方地就把制定比赛规则的权力交出去了。


    「很简单，就用那只单口壶，谁投中的多谁就是赢家。只是，我们不规定箭矢总数，我们规定时间，以一炷香为限。」


    「好，就依柳姑娘所言。」听完柳叶述说的规则，莫欣雨也没提出异议，直接就让人准备去了。


    京城第一才女要跟如今名声大噪的慧敏乡君要比赛投壶，消息一传开，两人周围就围了一群的围观党。


    香已经点燃。莫欣雨从箭筒中拿出一支箭矢，对着那壶嘴就要投箭，「哚」地一声，柳叶那边已经率先投中一支。


    莫欣雨回头看了柳叶一眼，定定神，重新瞄准，一箭也是稳稳地落入壶中。与此同时，柳叶那边壶中也是多了一支箭矢。


    莫欣雨转过头来看，只见柳叶已经拿起了第三支箭矢，正准备投壶呢。


    「柳姑娘，投壶的规矩，你不懂吗？怎能不等对方，连续投掷，你这样也太失礼了。」莫欣雨愤愤地说道，她觉得柳叶这是不尊重自己，羞辱自己。


    「莫姑娘是说，我们应该你一支我一支轮流投壶？我应该看着你投壶才行？」柳叶一边说着，一边手里的箭矢已经投了出去，瓶子微微晃了晃，里面已经插了三支箭矢了。


    「难道投壶的礼仪不该是这样吗？」莫欣雨反问。


    「可我们这是比赛啊。比赛规则定的是，相同时间内谁投中最多，谁就赢。这要是按莫姑娘说的那样，要是到了最后关头，我领先姑娘一支箭，又故意拖延时间，让姑娘没时间再投掷，莫姑娘会不会生气呢？」柳叶一边说着，一边手上动作也不停，又去箭筒里拿箭矢了。


    「你……」莫欣雨突然觉得自己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所以啊，还是抓紧时间，各投各的吧。莫姑娘，再不动手，我可是要领先你三支箭了哦。」柳叶说着，手中的箭矢又飞了出去。


    此时，两人的壶中，柳叶是四支箭矢，而莫欣雨却只有孤零零地一支。狠狠地跺了一脚，莫欣雨也赶紧投壶去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眼看着炉里燃着的香只剩下最后一点点了。两人壶中的箭矢已经清理过几次了，至于成绩嘛，有专人记录着，两人打了个平手，都是二十五支。昨儿用手过度的弊端还是显现出来了，柳叶的箭矢，越到后面就越是没了准头。后来干脆停了下来，揉着手腕稍做歇息。这才让莫欣雨追平了分数。


    「哚」一声清响，莫欣雨看看那随时都有可能灭掉的香头，终于是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可是，很快，她的笑容便僵住了。柳叶竟然拿了两支箭，打算来个双箭齐发。


    这要是让柳叶投中了，自己可就输了。莫欣雨一紧张，竟是忘了继续投壶，就这么紧张地盯着柳叶手中的两支箭矢。


    柳叶轻轻一投，两支箭矢飞出，齐头并进，「哚~」比先前任何一次都响亮的声音响起，壶身也是剧烈地晃动了几下，才又重新站稳。


    莫欣雨下意识地去看香炉，炉里的香火闪了闪，才彻底熄灭。


    临时充当裁判的一个仆人赶紧开口喊道：「时间到~这次投壶比赛，莫姑娘中二十又六，柳姑娘中二十又七，柳姑娘胜。」


    莫欣雨的脸色瞬间难看至极，动了动嘴唇，终是没有说出什么来。


    至于平日里一直待在莫欣雨身边，替她打抱不平的祝梦琪，在刚才被柳叶吓了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早就不在了。


    「哇，姑娘，我们赢了，我们赢了。」跟在柳叶身边的问雪和另一个二等丫鬟，这会儿已经兴奋地围着柳叶大叫了。


    「姑娘们，你们的矜持呢？看把你们兴奋的。」柳叶也是心情极好地跟两个丫鬟说着玩笑话。


    这时，裁判已经端着托盘过来了，托盘上放着的，正是那套当做彩头的桃花首饰。

 第57章[04.01]

    莫欣雨亲自接过托盘，送到柳叶面前道：「恭喜柳姑娘。这是你的奖品，请收好。」虽说沉着一张脸，却也没有恶语相向。


    柳叶不禁对这莫三小姐起了一丝丝好感，这丫头，虽说单恋司徒昊，可相比于那没教养没头脑的祝梦琪和表面良善暗地里害人的夏新柔，那可是好了不止一点点。


    「多谢莫姑娘了。」柳叶毫不客气地接过托盘，交给丫鬟捧着。对莫欣雨说：「如此，我便走了。回见。」


    冲着莫欣雨挥挥手表示再见，柳叶带着自己的两个丫鬟离开了。


    「等等，柳姑娘，不如，我们再来比一场吧。」莫欣雨上前一步，喊住了柳叶。


    「怎么？莫姑娘若是那输不起的人，这彩头，我不要也罢。」柳叶停住脚步，带了些轻蔑地语气说道。


    「不是的，不是的。」莫欣雨连忙否认，「这次比赛，我输得心服口服，只是，我想再与柳姑娘一较高下。这次，我们不比投壶，我们比这场义卖会的收入如何？」


    「哦？」柳叶挑挑眉。


    「恩，明天就是义卖会的最后一天了，我们就来比比看，我们两家，谁家卖的银子多，如何？」


    「有好处吗？这次的彩头又是什么？」


    「呃，柳姑娘想要什么彩头？要不这架子上的东西，柳姑娘再选一样？」莫欣雨也是心中念头才起，这些个具体的细节问题，她还没考虑过呢。


    「哎呀，好像没有我想要的了呢。既然没好处，那就不比了吧。」柳叶挥挥手，又要离开。


    「等等，若是我输了，就答应柳姑娘的一个要求，可好？」莫欣雨又上前一步，急急地开了口。


    柳叶看了莫欣雨一眼，这姑娘，这是跟自己杠上了？可是，迷之不想拒绝呢。


    「这样啊，那若是我输了，是不是也要答应莫姑娘一个要求呢？到时候莫姑娘会不会提出让我离开顺王爷这样的要求啊？或者是让我自裁？杀人放火？可是这些，我是通通都做不到呢。」


    「当然不会，我所提的要求，肯定是在柳姑娘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的，绝不可能是违法犯纪的事。相信柳姑娘的要求也是如此的，对不对？」


    柳叶嘴角带着邪邪的笑，对莫欣雨道：「哎呀，脑子转得还不慢，我这一提醒，你就顺杆爬了啊。哎，后悔提醒你了呢，怎么办？」


    「柳姑娘……」莫欣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都。


    「规则呢？」柳叶问莫欣雨。


    莫欣雨想了想道：「义卖会已经进行了两天了，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不如就算明日一天的收成，当然，今天可以提前做好准备，比如补充货物什么的。」


    「哦？莫姑娘不会是想把府上的珍藏拿出来卖吧？这要是拿了个几万两价值的东西来，我柳家家底薄，可招架不住啊。」


    「这，这怎么可能。」莫欣雨确实是想着那些高价值的东西出来拉收入的，可是也没有柳叶说的那么夸张，踌躇了一下，才道：「那你说怎么办？」


    「想要比赚钱，当然是要规定好本钱和时间的了，同本钱同时间的条件下，赚得多的，那才是真本事。」柳叶想了想道，「这样吧，今日收摊后，我们一起去找端睿公主，由她估价，货物本钱不得超过五百两。明日我们就各凭手段，看谁能把这五百两的东西卖出更高的价钱来吧。」


    「好，一言为定。」


    「如此，我先走了，晚些时候再见。」柳叶挥挥手，这回是真的走了。


    回到自家摊位，问雪不免有些担心地问道：「姑娘，这可如何是好？莫姑娘肯定会拿出些稀罕东西来的，像有些收藏品，虽然表面价格不高，可若是碰到喜欢的，即使明知道价格贵了，也会愿意出高价买的。」


    「那又如何？问雪啊，人其实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平时一两银子都嫌贵的东西，换了个销售模式，十两银子你都会抢着要。」柳叶满不在乎，还有兴致教导问雪生意经。


    「这，这怎么可能，谁会那么傻，花十倍的价格买东西。」问雪直接蒙圈了。


    「这只是打个比方，但是，十倍没有，两倍三倍还是轻松可以做到的。这次，咱们就好好的来办一次拍卖会吧，正好可以给新品香水打打广告。」


    「真的？拍卖会是什么？」


    「拍卖啊，卖东西的一种手段，明日你就好好看看，你家姑娘是怎么赚钱的吧。」柳叶拍了拍问雪的肩膀，道：「现在，来帮姑娘我干活吧。」


    「是。」


    没一会儿，柳叶就在自家摊子前竖了个醒目的大牌子，上书：明日巳时二刻，我店将推出卿本佳人最新香水两瓶，此次新品香水，年供十瓶。采取公开竞价的方式买卖。


    柳叶也不再在摊子上逗留，直接回了府，亲自书写了一叠子的帖子，把拍卖会的时间地点和拍卖的物品通通介绍清楚了。差人火速把帖子送去了京中有权有势还有钱的大户府上。


    至于拍卖物品，新品香水，那是柳叶老早就开始筹划了的，若不是今日赶上了，最迟下个月她也是要找机会推广出去的。

 第58章[04.01]

    这次的香水，是新研制成的混合香水，融合了茉莉与玫瑰香的花果香调。柳叶特意托司徒昊帮忙，买了几个玻璃小瓶，还给香水取了个「邂逅柔情」的名字，就是想着狠狠地赚上一笔的。


    说起这个玻璃瓶，柳叶就郁闷啊。她也是才知道，天宇朝除了偶然的机遇自产几件琉璃器外，所有无色透明的玻璃都是海商带过来的。玻璃这种易碎品，漂洋过海的，能不贵吗？小小的一个瓶子要价就要三十两。


    其实，柳叶是知道玻璃制作原理的。前世自己酷爱穿越文，对于这些资料，她是特意百度过的。或许等忙完了这一阵子，可以试着自己烧制？哎呀，想想都莫名激动呢，希望自己能继承和发扬穿越前辈的传统，大赚特赚才好。


    义卖会的最后一天很快就来临了。正如问雪所料，莫欣雨拿出来的东西，都是具有收藏价值的物品，一幅前朝名家字画就估价三百两了；还有一件玉石手玩，小小巧巧的一只知了，雕工细致，虽是当世之物，却是养得极好，没个十几年的功夫养不出这样的成色。端睿公主保守估价两百两。


    柳叶拿出的，当然就是两瓶香水——邂逅柔情。目前卿本佳人铺子中最贵的香水是一百五十两一瓶，端睿公主就是参照这个价格估价的，再加上玻璃瓶子，估价三百六十两。柳叶想了想，又加了一瓶已经发售的普通香水，勉强凑成了五百两的总价。


    柳叶也没去在意莫欣雨是怎么卖她那两件东西的。今天的她，特意打扮了一番才出的门，整个人显得干练，精气神十足。


    柳叶用来画画的那个摊子已经连夜拆除了，搭了一个小型的高台，来不及画背景墙，只能用帷幔装饰，再在高台上点缀些花卉，所幸整体的效果还不赖。当然，为了不使花香影响了香水的香气，柳叶用的都是仿真花。反正自己铺子里本身就在卖的，直接拿就是了，不用现做。


    巳时还没到呢，高台下预设的二十张小椅上已经坐满了各府上的大小主子们。至于那些来晚了的，或者没收到帖子不请自来的，抱歉，场地不允许，没能准备出那么多的位置来，各位只能站着参加拍卖会了。


    今天的拍卖会，柳叶是亲自上阵的。寻梅和问雪一人托着一个托盘跟在柳叶后面，托盘上面各放着一瓶邂逅柔情。


    「诸位夫人小姐们，上午好！」上了台的柳叶也不废话，单刀直入，直切主题，「首先，谢谢各位的赏光，来参加今天的拍卖会。想必，大家都知道了，这次的拍卖物品是什么。对的，就是香水，卿本佳人最新研制出的混合香水。但是呢，对于这次的售卖方式，大家肯定还有着疑惑，那么，首先，就让我们拿一瓶普通香水来示范一次吧。」


    柳叶说完，向台下一招手，一个丫鬟手托一个瓷瓶上台来。


    柳叶继续介绍道：「大家都看到了，这是一瓶卿本佳人在售的紫丁香香水，售价一百八十两。想必在座的不少夫人小姐们还在为没能抢到每月的那十瓶香水而郁闷不已吧？现在，我手上就有这么一瓶出售。那我们要如何才能买到这瓶香水呢？就容我来给大家仔细介绍一下吧。」


    说着，柳叶走到高台上的小桌边站定，拿起桌上的一个小锤子，道：「首先，我会给这瓶待出售的香水设置一个底价，有购买意向的诸位可以在这个基础上往上加价，等我敲响这个铜铃，加价结束，加高者得。那么，让我们开始吧。紫丁香香水，底价一百两，每次加价不得少于十两，现在，请各位出价吧！」


    台下的众人面面相觑，过了好久，就在柳叶以为要冷场的时候，人群中，一个小姑娘怯怯地报了个「一百两」的底价出来。


    「一百一十两。」人群中的南宫雪立马高声加价。


    「一百二十两。」若岚推翻了南宫雪的价格，直接加了四十两上前。


    「一百四十两。」南宫雪继续加价。


    其实，南宫雪和若岚是柳叶找来的托，就是为了让大家熟悉这拍卖流程的。这不，喊价没几轮，就有人看懂了这拍卖是个怎么回事，也加入了喊价的队伍中来。


    「一百五十两。」


    ……


    「一百八十两。」


    「一百八十两，木姑娘出价一百八十两啦，有没有比这更高的了？有没有比这更高的了？」柳叶连着喊了几次，发现没人再加价，「叮」地敲响铜铃，高喊一声「成交」。


    随着柳叶的一锤定音，捧着香水的丫鬟缓步来到那位木姑娘跟前，当场交易，钱货两讫。


    自此，众人才算是彻底明白了拍卖会的流程，一个个眼神发亮地盯着台上寻梅问雪手上的那个玻璃瓶子。


    透明的瓶子里装着粉色的液体，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现出一种诱人的光晕。


    柳叶的声音适时响起：「这就是卿本佳人最新研制的混合香水，它融合了……」


    吧啦吧啦，柳叶扯着嗓子把邂逅柔情介绍了一遍，用词华丽煽情，还取过其中一瓶，当众喷了几下，让大家能真切地感受到新型香水的魅力。


    「这次的香水，邂逅柔情，年供十瓶，年供十瓶，年供十瓶！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不是每月十瓶，是整整一年，有且只有十瓶！这次只拍卖两瓶，至于下一次什么时候才能买到，或许是七夕，或许是重阳，也或许要到过年。所以，有喜欢这款香水的美女们，赶紧行动起来吧，报上你们的竞价来！现在开始拍卖第一瓶香水，底价二百五十两，每次加价不得低于十两。」


    「三百两。」


    「三百五十两。」


    「四百两。」这次的拍卖，众人兴致高涨，直接无视了柳叶说的十两一次加价的话，五十两五十两的往上飙。


    ……


    「八百两。」


    「八百两了，上官夫人出价八百两了，有没有比这更高的了？有没有比这更高的了？」柳叶大声问着，调动着现场的气氛。


    「八百五十两。」

 第59章[04.01]

    「八百五十两，邢夫人出价八百五十两了，有没有更高的了？八百五十两一次，八百五十两两次。」柳叶一边喊着，一边举起了手上的小锤子就要去敲那铜铃。


    「八百八十两。」


    「八百八十两了，上官夫人出价八百八十两了，还有没有更高的了？还有没有更高的了？」


    「九百两。」邢夫人又加了二十两，还狠狠地瞪了上官夫人一眼，这两人斗价已经有一段时候了，明显都已经怼上头了。


    柳叶当然是最乐意见到这样的了，叫喊得更加卖力了：「九百两，邢夫人出价九百两了，还有没有更高的了？」说话间，还拿着小锤子扫了场下众人一圈，特意在上官夫人的方向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九百两一次，九百两两次，九百两三次，成交！」奈何那上官夫人没有再跟邢夫人互怼，第一瓶邂逅柔情以九百两的价格被邢夫人买走。


    有了第一次的成交经历，而香水也只剩最后一瓶的情况下，第二瓶香水拍卖的时候，众人的叫价就更加凶残了，几个回合就破了千两大关，最后以一千三百两的高价被人买走。


    至此，柳叶的三瓶瓶香水总共卖出了二千三百八十两的高价，而莫欣雨的两样东西，最终只卖出了八百两。


    虽然莫欣雨输了，可柳叶还是挺佩服她的，本就是依照市场价估价的东西，还能被她多赚了三百两银子，也着实是不容易。至于柳叶自己的香水，她只能说，谁叫我是垄断的独一份呢，高价，那是必须的。


    而为期三天的义卖会，也在人们对天价香水的议论纷纷中圆满结束了。所得款项在端睿公主和京兆尹的监督下，全数换成米粮，救济灾民。


    而柳叶这次的天价香水，竟然破天荒地没有一人非议的，更不要说有御史弹劾了。朝中言论风向出奇一致，都是对义卖救灾的义举的赞扬之词，而作为捐款数额最大的几家之一，柳家也是被提名着重表扬的一家。


    朝廷都表扬了，余下众人就更不敢有异议了。柳叶更是趁机把邂逅柔情定价在了一千两银子一瓶的价位上。当然，在原有的玻璃瓶的基础上，柳叶更是制作了精美的礼盒，力求让顾客一眼就有这千两银子花得值的既视感。


    柳叶更是在心中默默地给莫欣雨点了个赞，若不是她提出要比赛，柳叶也不会灵光乍现，想到在义卖会上拍卖新品香水的事来。现在多好，不但香水的定价远超自己的预想，最重要的是，如此高价，自家不但没有招来非议，还收获了一大波的好评。


    天价香水的消息传到怡王和夏玉郎耳中的时候，两人又是一阵咬牙切齿，在背后把柳叶骂了个狗血淋头。


    却也是口头骂骂而已。怡王虽对香水的暴利眼红不已，但是他的身份决定了他不可能亲自出手。而夏玉郎却是无计可施。加上这一年来整个怡王一派的重心都在夺嫡这件大事上面，对于柳叶的赚钱伎俩，实在是抽不出太多的精力来谋算。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这会儿的柳叶，正在西市指挥着下人收拾东西呢。架子要拆除，桌椅要回收，没卖完的物品要归类收拢……就是玄十一，也被柳叶抓了壮丁在现场忙碌着。


    「啊~」突然一声尖叫传来。原来是桃芝踩着凳子上去拆除帷幔的时候，一时没站完，从凳子上摔下来了。


    「小心！」声音发出的同时，一道人影似瞬移般出现在桃芝身边，堪堪接住了要摔倒在地的桃芝。


    只是，这姿势，着实有些暧昧啊。夕阳余晖柔和，微风徐徐，粉色帷幔随风起舞。玄十一与桃芝以公主抱的姿势立在当场。只是边上那倒地不起的凳子有些煞了风景。


    「你，你快放我下来。」最先反应过来的桃芝，红着脸小幅度地挣扎着，声若蚊蝇。


    「哦，哦。」玄十一的脸刷地一下涨得通红，连脖子都红透了，小心地放下桃芝，也不说话，同手同脚地就下了高台。


    「嗳，谢谢你。」桃芝叫住玄十一向她道谢。


    「没，没关系。」玄十一已经语无伦次了，连头都不敢回，转眼就跑没影了。


    啧啧，这两人之间……我怎么闻到了满满的奸情味道啊。柳叶把一切尽收眼底，正想上去调侃桃芝几句呢，玄十一又回来了。一声不吭，迅速地扯下高台背景墙上的帷幔，塞到桃芝手上，低着头，目光游离，就是不敢看桃芝一眼。


    「下次，下次再有这些事情，别自己动手，喊我来做。」玄十一红着脸，努力把话说完，咻地一声夏，又跑没影了。


    柳叶不禁抹额。讲真，小伙子，就你这样咻来咻去的，都不敢面对对方的害羞样，还怎么追美女，怎么脱单啊。柳叶突然觉得，自己肩上的责任好大啊。


    忙忙碌碌间，终于在天黑下来之前完成了所有的工作，马车拉着一大堆的东西回到了柳府。


    柳叶随手一指马车上的几个匣子，说道：「桃芝姐，把这几个匣子搬回后院去。十一，你去帮忙。」


    「啊？我……我……」玄十一看了眼桃芝，结结巴巴地开口，耳尖红红的，显然又害羞上了。


    「快去，那么多东西呢，难道让桃芝姐一个女孩子搬不成？」柳叶故意面色一沉，柳眉倒竖。


    玄十一只得乖乖地搬起几个匣子，跟着桃芝往后院去了。


    「这是怎么了？十一做错事了？」刚赶到柳府门口的司徒昊利落地跨下马来，正好看到柳叶面带薄怒，训斥玄十一。


    「哦，你来了。」柳叶笑着朝司徒昊眨眨眼睛，道，「没有的事，十一很听话的。」


    「那你这是……？」司徒昊指指渐行渐远地两人，疑惑地问道。


    「哦，这个啊，今天，我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突然想当回红娘牵牵红线了呢。」柳叶笑得鸡贼鸡贼的。

 第60章[04.01]

    司徒昊看了看玄十一与桃芝，问道：「你是说他们俩？臭丫头，你确定他们两人之间……」司徒昊意有所指地望着柳叶。


    「嘿嘿，你等下哦，看我的。」柳叶拉了拉司徒昊。突然对着前方的玄十一喊了句：「十一，我桃芝姐漂不漂亮啊啊？」


    「漂亮。」玄十一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那你喜不喜欢啊？」柳叶没给玄十一反应的机会，紧接着问他。


    「喜……」玄十一才说出一个字，突然就反应过来，轰地一下，满脸通红，呆立当场，再也说不出话来。


    「瞎说什么呢？」桃芝瞪了玄十一一眼，然后回头娇嗔道，「姑娘~」跺跺脚，害羞得掩面而逃。


    玄十一看看柳叶和司徒昊，又看看远去的桃芝，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傻小子，还不快追。」走过来的柳叶推了玄十一一下。


    玄十一似如梦初醒，拔腿就要追。


    「嗳，嗳，把东西放下。」柳叶暗自抹额。


    「哦哦。」玄十一赶紧把手上的几个匣子往柳叶怀里一塞，急急地追桃芝去了。只是他跑步的姿势，怎么看怎么变扭。能不变扭吗？都同手同脚了。


    「哈哈哈哈……」柳叶指指远去的玄十一，放声大笑。


    「坏丫头，什么话都敢乱说，万一他们俩之间没有那个意思，你还瞎问，看你怎么收场。」司徒昊很是顺手地拿过柳叶捧着的几个匣子，跟着柳叶往内宅走去。


    「嘿嘿，要是没那个意思，我就想办法让他们有那个意思啊。只是这件事，还得好好合计合计。喂，向你讨个人呗。」柳叶捅捅司徒昊的腰。


    「说吧，又看上谁了？」司徒昊停住脚步，宠溺地看着柳叶。


    「就是十一啊，他若是真想与我桃芝姐成就好事，这个暗卫是肯定做不了的了，我是不会允许我桃芝姐姐有个不能显现在人前的丈夫的。」


    「恩，暗卫也是不允许成家的。你既然想做这个红娘，回头我就跟玄一说一声，撤了十一的职务，以后他的事，就全由你做主吧。」司徒昊一点犹豫都没递就答应下来了。


    暗卫培养不易，十几年了，在老皇帝的默许和暗中帮助下，司徒昊也只得了十个暗卫，按编号取名，从玄二到玄十一。现在就因为柳叶的一句话，一个优秀的暗卫就这么弃「暗」投「明」了。


    之后的日子里，柳叶又暗中观察了一段时间，真是越看越觉得桃芝与玄十一这两人之间有戏。


    于是，找了个时间，柳叶唤来了玄十一，打算正式与他谈谈婚姻大事。


    引嫣阁一楼小客厅内，柳叶端坐主位，以一副长者的语气对站在下首的玄十一说道：「十一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是不是该考虑考虑你的终身大事了？」


    玄十一猛得抬头看了眼柳叶，又迅速低下头去，恐慌地开口：「主，主子，暗卫有规矩，不能成家的。」


    「哦？你既然知道这个规矩，那为什么还要去撩拨我桃芝姐呢？你这是明知故犯了？」柳叶柳眉一竖，厉声问道。


    「我，我，我……」玄十一噗通跪下，连着说了三个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什么我，明知故犯，罪加一等，你这就自去领罚去吧。」


    柳叶处置玄十一的话音刚落，旁边屏风后就响起了什么东西打翻的轻响。柳叶微皱了皱眉，今天的谈话，她特意支开了身边伺候的人，那躲在屏风后偷听的……


    玄十一却是耳朵微动，小伙子向是突然开窍般，对着柳叶一拜到底，「主子，这都是我的错，不关桃芝姑娘的事。是我知法犯法。可我是真心喜欢桃芝姑娘的。求主子恩典。」


    「可是，暗卫是不能成家的，这是规矩。」看着跪伏在地的玄十一，柳叶故意把暗卫两字咬得很重。


    「那……求主子恩典，我不做暗卫了。我喜欢桃芝，我会一辈子对桃芝好的，一辈子只对她一个人好。主子……」玄十一一直保持着额头触地的姿势，真诚地恳求着。


    「擅自脱离组织，这个罪责更大吧？」柳叶故作漫不经心地问着玄十一。


    「主，主子……」玄十一都要哭了，本就不善言辞的他，只能一遍遍地磕头，乞求自家主子能成全了他的一片心意。


    看着这样的玄十一，柳叶莫名地鼻子发酸，竟是被感动到了。


    玄十一可以说是个武学奇才，年纪轻轻就通过了层层考核，成为司徒昊身边最年轻的暗卫。只要再服役个十几二十年，到时候从暗卫的位置上退下来，以司徒昊善待属下的品性，博个大好前途也不是没可能的。


    可现在，为了心爱的姑娘，玄十一宁愿背负最严厉的责罚，也要向主子乞求，希望主子能成全了他的一番心意。


    柳叶对玄十一的表现很是满意，笑着对他说：「看在你对我桃芝姐一片真心的份上，起来吧。从今以后，你不在是我的暗卫，而是我柳府的一名普通护卫。至于你跟桃芝姐的事，还需你自己努力，若是桃芝姐答应嫁给你，我就为你们做主，操办婚事。」

 第61章[0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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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谢主子恩典，谢主子恩典。我，我一定努力。」听到柳叶的话，玄十一激动得由连连磕了几个头。


    「下去吧，回去准备准备，明天正式到侍卫处报到。」


    遣走了玄十一，柳叶没好气地对着屏风喊道：「出来吧。」


    躲在屏风后偷听的桃芝亦步亦趋地挪了出来，眼睛红红的，轻声喊了句：「姑娘。」


    柳叶憋住想要调侃桃芝的欲望，轻咳一声，端正了神色问道：「桃芝姐，刚才玄十一的话，你也听到了。现在我问你，你对他，是否也有好感？若让你嫁给他，你是否愿意？」


    「我……」


    「不用急着回答我。」桃芝刚要开口说话，柳叶就打算了她，「你回去后好好考虑一下，婚姻大事，不能儿戏，何况女子，在婚事上更要慎重。」


    桃芝脸蛋红扑扑的，强忍着害羞，说道：「姑娘，要是昨天你这样问我，我或许还会犹豫，但是，刚才看了十一的所言所行，我觉得，我不应该再有犹豫了。我愿意嫁给十一，还请姑娘成全。」


    「即如此，那我便做了这红娘，明日就去跟芸姨说这个事。」正事说完，柳叶就开始冲着桃芝挤眉弄眼起来，「桃芝姐，老实交代，你跟玄十一是什么勾搭上的？」


    「姑娘！」桃芝娇嗔一声，一跺脚，顶着个红苹果似的脸蛋就跑出去了。


    既然两人郎有情妾有意，柳叶也不耽搁，亲自去了一趟芸娘家里。把自己的打算跟桃芝的父母说了。老胡和芸娘都很是满意。


    本来，他们还在为桃芝的婚事发愁，毕竟这些年耽搁下来，桃芝的年岁已经大了。虽是良家子，可家中的如意坊说到底还是柳叶的产业。桃芝作为大龄剩女，又没有丰厚的嫁妆，本身又是跟着柳叶见过世面的，在婆家的选择上就有些高不成低不就起来。


    如今，有王爷和柳叶做主，玄十一又是知根知底的人。而且柳叶也说了以后玄十一虽不能做暗卫却还是柳叶身边的一等侍卫，先跟着侍卫头领学习处理事务，日后是要接侍卫头领的班的。


    敲定了桃芝和玄十一的婚事，柳叶就放桃芝归家绣嫁妆去了。两人的婚期定在了今年冬日，算算也没几个月了。


    桃芝离开柳府时，柳叶把那套桃花头面和几匹珍贵布料送给了她。其中有一匹大红妆花缎，是柳叶特意挑出来，最是适合绣制嫁衣不过了。


    自从前段时间把甜品屋加盟店的消息散播出去后，柳叶特意给自家的甜品铺子取了个新名字——甜心时光。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了十六家加盟店了。其中，京城东西南北四市各一家，四方镇一家，其他的都分布在其他的州府县城中。


    如意坊、卿本佳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扩张，各自在其他州府开设了分店。


    这日，柳叶又找出了她穿越初期整理出来的那本笔记。里面有这样一段话：


    玻璃生产工艺主要包括：


    1原料预加工。将块状原料（石英砂、纯碱、石灰石、长石等）粉碎，使潮湿原料干燥，将含铁原料进行除铁处理，以保证玻璃质量。


    2配合料制备。


    3熔制。玻璃配合料在池窑或坩埚窑内进行高温（1300~1600度）加热，使之形成均匀、无气泡，并符合成型要求的液态玻璃。


    4成型。将液态玻璃加工成所要求形状的制品，如平板、各种器皿等。


    5热处理。通过退火、淬火等工艺，消除或产生玻璃内部的应力、分相或晶化，以及改变玻璃的结构状态。


    可是，光凭着这么一段话，是没办法制作出玻璃来的。柳叶只知道石英砂和石灰石是主料，纯碱是助溶剂，这三样都是必不可少的，可是，具体的配比是多少？按照天宇朝的工艺，是否能达到烧制玻璃所需要的高温？


    还有烧制过程中的安全问题以及其他的各种各样的问题，对于柳叶来说，那是两眼一抹黑，各种不知道。所谓书到用时方恨少。现在的柳叶深恨自己前世是个美术生，不是个理科生，没有更多的知识来把玻璃制作出来。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司徒昊一进来，就看到神游天外的柳叶，本想背后偷袭，戏弄她一下的，可临了还是心疼，怕吓着柳叶，只是轻声温柔地开口喊她。


    「哦，你来了。」柳叶听到声音，从思考中回神，把手中的笔记一丢，意兴阑珊地趴在桌子上道：「哎，想赚钱，可是宝宝做不到啊。」


    「哦？又有什么点子了？」司徒昊好笑地摸了摸柳叶的头，顺手拿起被她丢在一边的笔记看了起来。


    这一看，不由得面露诧异，惊声问道：「你会制玻璃？」


    柳叶懊恼地拍着桌子，道：「不会啊，啊啊啊，不开心，想要玻璃。」


    司徒昊又仔细得看了看笔记上写着的玻璃生产工艺，疑惑地问：「可你这上面写的……不就是玻璃的制作方法吗？」


    「哎呀~」柳叶抢过笔记，指着上面的第一条说道：「这个啊，没什么用啊，这个原料，一斤石英砂要加多少石灰石，多少纯碱，你知道吗？不知道配比，怎么烧制玻璃啊。」


    「笨丫头，又犯傻了。」司徒昊笑着轻拍了柳叶的头一下，继续道：「你做香水的时候，知道配比了？你研制脱水蔬菜的时候，是一次成功的？任何事情，只要知道了准确的方向，坚持下去，迟早都会成功的。」


    「……」柳叶继续趴在桌上装死狗。

 第62章[0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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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徒昊无奈地笑笑，拉过椅子坐在柳叶旁边，说道：「你看啊，你这上面写的，原料和流程已经很清楚了，至于具体的配比，也就是多试几次，多烧几炉的事。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找些人来帮你研究？」


    柳叶一听司徒昊要帮她找帮手，立马兴奋起来，坐起身来道：「你有专业人士？」


    「没有，但是近年来将作监每年都有研制玻璃这一项的支出，虽然迄今为止，他们的成果远远比不上你这纸上写着的这些，但是，总还是有些心得的。」


    听了司徒昊的话，柳叶又泄了气，道：「将作监啊，那要是研究出来了，我这玻璃生意，又要被皇家给剥削了。」


    「很快，你整个人都是皇家的了，还在乎这几成股份不成？」司徒昊说着，还捏了捏柳叶的脸蛋。


    「哎哎哎，痛。」柳叶狠狠地瞪了司徒昊一眼，揉着脸道：「圣旨呢？没赐婚圣旨，你娶得了我吗？再说了，我有答应过要嫁给你吗？」


    司徒昊的脸一下就跨了下来，满脸愧疚地对柳叶说道：「叶儿，对不起，都这么久了，我还是没能说服我父皇让你做我的正妃。我……」


    柳叶赶忙抓住司徒昊的手，与他十指相扣，道：「好了好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跟你开玩笑呢，谁让你捏我脸来着。至于结婚，我们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啊，甜甜蜜蜜的，每天刷刷恋爱日常。婚后可就没这种恋爱时的甜蜜心悸了。」


    「叶儿，谢谢你，这么多年了，一直相信着我，一直无怨无悔地等着我。我司徒昊以我已故的母妃发誓，此生定不负卿，唯娶你一人。」司徒昊眼眸深深，神色认真地发下了誓言。


    柳叶对上司徒昊的眼睛，也是无比认真地说道：「我柳叶也对天发誓，若你不负我，我此生亦不负卿。」


    「叶儿……」司徒昊起身，把柳叶紧紧地拥进怀里。


    之后没几天，司徒昊就带了几个人来跟柳叶碰了头，研制玻璃的工作正式提上日程。


    柳叶在自家京郊的庄子上选了个地方，搭围墙，建窑，开始尝试烧制玻璃。


    里面的人员，除了两个是与柳府的下人外，其他的全部由皇帝指派。柳叶也开始频繁往来与窑场和柳府之间。


    只要一有空，司徒昊就会陪着柳叶一同前往窑场。


    裕王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眼中阴狠之色闪现，匆匆地去怡王府找怡王商议去了。


    他们想除掉司徒昊的念头不是一天两天了，只可惜司徒昊身边能人颇多，他自己又一直待在城中晃悠。京城重地，天子脚下，他们也不敢太过嚣张，一直不敢有大动作，而小打小闹又伤不到司徒昊，正发愁呢。


    现在好了，司徒昊自己作死，频繁地往城外跑，天赐良机，这次，定要一举除了这个碍眼的家伙。


    这日，司徒昊与柳叶两人从窑场回来，由于近日玻璃的研制工作比较顺利，两人心情极好。双人一骑，也不让人跟着，两人闲庭信步般地游荡在回城的途中。


    虽是夏天，酷热的气息却被刚刚下过的一场雨给冲了个干干净净，又是傍晚时分，太阳没再出现，时不时吹过的轻风带来阵阵泥土的清香……


    好吧，实在是马背上的两个人心情太好，泥泞小路也成了康庄大道。


    柳叶倚在司徒昊的怀里，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任由胯下白马随性而为。或快跑，或漫步，时不时吃上几口青草，岁月静好，说的大概就是这样的情景吧？


    「咻」，忽地，破空声传来。


    司徒昊下意识地弯腰俯身，柳叶被他紧紧地压在马背上。


    一支箭矢，贴着司徒昊的后脑勺就这么飞了过去，削断几缕黑发，在空中飘散。


    柳叶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却是说不一个字来。暗箭，又是暗箭伤人，惊骇、恐慌……各种负面情绪充斥着柳叶全身，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当初的那场刺杀又出现在眼前，柳叶仿佛又看到了那浑身是血倒在雪地里的尸体，有护卫的，也有杀手的，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无限的不甘。


    谁说经历过生死就会看淡生死，就会从容面对生死？全都是扯淡！反正柳叶是不信的，现在的她只会更珍惜生命，更加害怕失去生命。


    「别怕，我在呢。」司徒昊镇定的声音在柳叶耳边响起，似有魔力一般，冲散了柳叶心中的不安与害怕。慢慢地睁开眼睛，观察周遭的情况。


    只见二十几名黑衣刺客各自施展手段，从各个方向飞掠而来，形成了一个包围之势，人虽不多，那股肃杀之气却压抑得人透不过气来。


    再看己方，玄六和司徒昊身边的两名暗卫已经不知何时出现在眼前，加上司徒昊，四对二十，还有自己这个拖累，形势严峻。


    柳叶不禁暗恨，都是因为自己不喜下人跟随的臭毛病，才会陷入这危险的境地，不然，已司徒昊的身份，身边带个百八十个护卫，还有哪个刺客胆敢上前行刺啊。


    「主子快走。」三位暗卫中的其中一人，紧盯着飞速而来的黑衣刺客，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句。


    「咻」又一声破空声响起，柳叶两人所骑的白马应声倒下。司徒昊反应迅速，一把抱起柳叶，在空中打了个转，稳稳地落在三名暗卫中间。


    柳叶双手紧握成拳，紧盯着前方，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心中一遍一遍地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要镇定，不能慌，要镇定，不能慌。

 第63章[0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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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信号，通知侍卫们过来。」司徒昊眼睛微眯，沉声指挥着。


    一名暗卫手往怀中一抹，手中已经多出了一枚小小的信号弹，「噗」地一声，一朵艳红的火花已经窜空而起。


    见到对方释放了信号弹，黑衣刺客们不但毫不退缩，脚下动作更是快了几分，几乎是在火花冲天的同时，双方已经交上了手。


    一时间，乒乒乓乓的兵器碰撞声响起，偶尔夹杂着一声刀刃划破物体的轻响，却是没有一点点人口中发出来的声响，双方人马，不管是谁，都是全副精力地应对着敌人。


    就是柳叶，也是生生地把即将脱口而出的尖叫声死死地压在喉咙口，生怕自己这一出声，让己方的人员分心。一只手被司徒昊紧紧地握着，随着司徒昊的动作，忽而前冲，忽而左闪。


    看着眼前不断晃动的人影，身体不断地踉跄着，柳叶的心却是莫名地安静下来，因为她知道，不管形势多么危险，眼前这个人，是无论如何都会护着她的。


    眼睛有些涩涩的，柳叶狠狠一闭眼，又全身心地投入到当前的情形中去，尽自己所能的，配合着司徒昊的举动。即使是拖累，她也要把这个拖累的程度降到最低。


    顺王府出来的暗卫，果然是个顶个的高手，平均下来一对五的情况下，几人对战得虽然吃力，却也不至于落败，竟然还能领敌人时不时地受个伤，挂个彩。


    可是刺客方面胜在人多啊，在连续倒地三名黑衣刺客后，不远处竟然又有新的刺客过来，加入到战局中来。可司徒昊这边的援军却还未到。


    就在黑衣刺客越来越多的时候，对方似乎还嫌不够，雪上加霜的事就这么发生了。


    「咻，咻，咻」连续的箭矢破空声响起，对方竟然还在远处埋伏了弓箭手，看样子，那弓手也是有几把刷子的人物，飞来的箭矢又急又准，直冲着司徒昊和柳叶两人而来。


    「玄三，去把那边的弓箭手解决了。」司徒昊又一次挥剑挑落一支箭矢，冲着其中一名暗卫下命令。


    「是。」收到命令的玄三不再跟对手缠斗，边战边退，很快就脱离了战圈，往箭矢飞来的方向疾驰而去。


    而黑衣刺客也是目标明确，看到玄三退去，也不多加阻拦，集中人手，更加凶猛地往司徒昊攻来。


    由于玄三的退出，剩下几人的压力立增。面对压力，两名暗卫也是训练有素，迅速地向司徒昊靠拢，三人分三角站位，隐隐地围成一个小圈，把柳叶护在中间。


    「噗」一声很轻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在柳叶耳边响起，玄六的右腿根部出现了一片刺眼的殷红，幸亏他闪得及时，不然这一刀就要沿着他的腹部划过去了。


    根本没时间处理伤口，玄六轻呲一声，紧了紧握剑的手，反手回刺向对方，一名黑衣刺客应声倒地。


    司徒昊这边，战况越来越激烈。黑衣刺客已有数人或伤或死，失去了战斗能力。玄六两人也相继受伤，连司徒昊都在一次掩护柳叶的过程中躲避不及，左手臂上挂了彩。可援军却是迟迟未到。


    而玄三那边，似乎也并不顺利。那弓手一看有人冲着他去了，立马是行动起来，转移了位置。玄三与那人的速度不相上下，一个追，一个逃，竟然隐隐展现出相持之势。


    后来玄三不知耍了什么手段，露了个破绽出去，弓手上当，举弓就是一箭射出，玄三趁着弓手停步的间隙一个轻功上前，两人终是缠斗在一起。可是，那已经射出的箭矢却是直直地冲着司徒昊后背而去。


    司徒昊与两名暗卫以一敌多，已是非常吃力，竟是没有一人注意到这支箭矢。而唯一注意到这点的柳叶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根本没法子挡住这急飞而来的箭矢。


    本能的，柳叶跨出一步，身体挡在了司徒昊与箭矢之间。


    「嗯！」一声闷哼，箭头深深地扎入柳叶的左肩，箭矢的力道使得柳叶踉跄一步，身体撞上司徒昊的背部。


    察觉到不妥的司徒昊转头一看，整个人都不好了，顾不得左臂上的伤，一把揽过柳叶，沉声说道：「坚持一下。」


    「恩。」柳叶轻声应答，给了司徒昊一个安心的微笑，双手伸出，环住了司徒昊的腰。


    司徒昊右臂挥舞，手中长剑剑势更猛，转眼间，已有几名黑衣刺客不同程度的受了伤。


    此时的柳叶，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对司徒昊说道：「司徒昊，帮我把箭矢拔了吧，看着怪渗人的。」


    司徒昊却是不敢贸然拔箭，虽然他明确的知道这一箭并没有伤到要害，可这一箭伤在柳叶身上，他只感觉无比害怕，没有大夫在场，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随意拔箭的。


    可那长长的箭杆也是深深地刺痛了司徒昊的眼睛，「忍着点。」话刚说出，已经一剑出手，箭矢应声而断，只留了短短的一截还插在柳叶肩膀之上。


    「呼，这下好多了。」柳叶长出一口气，再没有了长长的箭羽在眼前晃悠，柳叶顿感轻松，连伤口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司徒昊心疼地看了柳叶一眼，反手一剑挡住黑衣刺客的攻击，又一次开启杀神模式，出手狠厉，招招不落空。


    弓手的近战格斗能力实在一般，被玄三近身的他，没支撑几下就不甘地倒在了玄三的刀下。玄三也不耽搁，直接杀了个回马枪，冲进战圈，与司徒昊等人会合。


    与此同时，不远处数骑飞驰而至，司徒昊的援军终于是赶到了。众侍卫们一到地方就立刻加入了战斗。侍卫头领带着几个兄弟，一杆长枪打头，几回合就冲到了司徒昊身边。


    「王爷……」


    司徒昊剑花翻飞，挑飞一个黑衣刺客，看都不看侍卫头领一眼，冷冷地抛出一句：「杀，一个不留！」

 第64章[0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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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众侍卫齐声应是。


    一时间，刀光剑影，枪舞锤击，没有了人数优势的黑衣刺客们很快败下阵来。众侍卫严格执行命令，统统击杀，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战斗接近尾声，司徒昊不再停留，一把抱起柳叶，翻身上马，往京城方向飞驰而去。侍卫们很自觉的分出一部分人员，打马急追。侍卫头领留守现场，处理收尾事宜。


    战斗结束，柳叶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伤口的剧痛袭来，刺激得她几近昏厥。


    「司徒昊……我想睡了……伤口真的好痛……或许睡着了……就感觉不到痛了。」柳叶一边吸气，一边说话，身体还往司徒昊身上靠了靠。


    司徒昊看着怀中人儿肩头那被鲜血染红的一片殷红，殷红的范围还在不断扩大。司徒昊眼睛一眯，不由自主地又抱紧了几分，颤抖着声音道：「叶儿，叶儿，坚持住，已经看到城门了，一会儿就有大夫了，坚持住。」


    双腿一夹马腹，直接无视掉城门口的守卫，一骑当先，冲过城门，向着顺王府的方向飞奔而去。几名亲卫紧随其后，扬起一地尘埃。


    「咳咳」城门口吃了满嘴尘土的众人议论纷纷。


    「刚刚过去的……是顺王爷？」


    「可不是嘛，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火急火燎的。」


    「哼，飞扬跋扈。」


    「胡扯，顺王爷哪里飞扬跋扈了？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我刚才好像隐约看到，顺王爷怀里还抱着个姑娘。」


    「啊？姑娘？真的假的？是不是那个慧敏乡君啊？」


    「不知道，王爷的马实在太快了，没看清。」


    「嘿嘿，最好不是那个泥腿乡君，让那个不要脸的乡下丫头也尝尝被抛弃的滋味。」


    「切，说得好像你被顺王爷抛弃过一样，你有那个资格吗？」


    「别乱说了。顺王府肯定是出事了，刚才过去的那队人里，有人受伤了。」


    「哦？你怎么知道的？」


    「你看，地上有血迹，刚才还没有的。」


    众人往地上仔细找去，果然发现了点点血迹，虽然相隔一段距离才会出现那么一滴两滴，可还是确确实实地证实了顺王队伍里有人受伤的事实。


    一时间议论声更大了，谁也没有留意，人群中走出几个人，行色匆匆地离开了。


    司徒昊一路急行，进了顺王府。大总管司义达脚步匆匆迎了上来。


    「快，叫大夫，请御医。」司徒昊吩咐一声，脚步不停，直接穿过垂花门，进了顺王府后院正院荣华苑。


    「王爷，姑娘这是怎么了？」后院管事嬷嬷司玉娘见到受伤的柳叶，吓了一跳。


    此时的柳叶，双目紧闭，不知道是不是晕厥过去了，安安静静地被司徒昊抱在怀里。一路颠簸，肩上的伤口尤在渗血。夏季的衣衫本就单薄，整个肩膀都已被鲜血染红，竟还有往下滴血的趋势。


    「别废话，赶紧去准备，大夫马上就来。」司徒昊一脚踹开荣华苑的房门，快走几步，把柳叶轻轻地放在床上。


    「叶儿，叶儿，到家了，快醒醒。」看着双眼紧闭的柳叶，司徒昊心口一缩，颤抖着声音喊她，「叶儿，叶儿……」


    「嗯，司徒昊，这是哪儿？」柳叶没有昏迷，可是剧痛和失血过多已经折磨得她昏昏沉沉的，离昏迷也是不远了。这一睁眼，入眼的却不是自己的闺房，还好，司徒昊还守在自己身边。


    「这是顺王府后院。」看到柳叶睁开眼跟他说话，司徒昊的心总算是不再乱跳了，放缓了语气与柳叶说话，「府里有自己的大夫，又有各类药材，而且离皇宫进，请御医也方便。我就自作主张，把你送到这里来了。」


    「恩，看样子，要麻烦顺王殿下一段时间了。我是伤员，你可不能这时候就赶我回去啊。」柳叶虚弱地笑笑，说笑着缓解气氛。


    「傻丫头，这里就是你的家，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司徒昊心疼不已。


    「章大夫来了。」司玉娘掀帘进来，一同进来的，还有王府的专职大夫章大夫。


    司徒昊赶紧起身，让出了窗前的位置。章大夫匆匆行了一礼，就去查看柳叶的伤势。


    章大夫先是给柳叶把了脉，又伸出手来轻轻地按压伤口，疼得柳叶直吸气。司徒昊也只能沉着脸看着，周身戾气环绕，恨不得受伤躺床上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第65章[0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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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检查完毕，章大夫伸手接过药童递过来的帕子，一边擦手，一边说道：「还好，只是伤到了肩膀，要是再往下一点，伤及肺脏，可就麻烦了。」


    看到章大夫检查完毕，司徒昊赶紧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姑娘失血有些多，万幸身体底子不错，先拿参片含着。我这就准备麻沸散，帮姑娘拔箭。玉娘，帮姑娘把染血的衣服脱了，稍微清理一下。」章大夫说着，就在带来的药箱里翻找起来。


    「啊？现在就拔箭吗？不用等御医来吗？」玉娘有些踌躇，犹豫着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章大夫也反应过来，眼前这位伤员可不是平日里让他治伤的那些个粗鄙侍卫汉子，而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家，而且还是王爷心尖尖上的人，这要是有个万一……


    想了想，章大夫觉得应该相信自己的医术，多拖延一分，伤口就越容易感染生变，还是救人要紧，不再犹豫，说道：「伤势不重，我还能处理，不过，若是御医能带来宫中秘制的金疮药，到是可以等一等。姑娘本就已经失血不少，若是拔箭时没能及时止血，只怕姑娘失血过多，导致气血两亏，怕是每个三五年的休养恢复不过来。」


    此时，章大夫已经找出麻沸散的药包，交给药童前去熬药去了。


    「轻风，速去书房，把先前陛下赏的秘制金疮药拿来。」听了章大夫的话，司徒昊片刻不迟疑，马上吩咐轻风去办事。


    「是。」正在为今日不在打斗现场保护主子而恼恨不已的轻风，一听到司徒昊的吩咐，赶紧出去办差去了。


    玉娘看了司徒昊一眼，想开口，却还是闭了嘴。秘制金疮药，就是在皇宫中，也是十分难得的珍贵药品，顺王府里也只有王爷那里珍藏着一小瓶，那是陛下赐给王爷，以备不时之需的。想了想，玉娘还是决定先把柳叶的脏衣服给处理了。


    由于箭头还没拔，为了不碰触箭头，加重伤势，玉娘果断地唤过一个丫鬟，取来把剪刀，「咔嚓」几下，衣服就成碎片散落，露出柳叶整个左肩和大半个胸口。拿干净帕子轻轻地擦拭掉伤口周围的血迹。


    章大夫一直在忙着准备要用的东西，帕子、绑带、小刀……轻风也以最快的速度取来了秘制金疮药。


    很快的，药童捧着煎好的麻沸散进来。


    司徒昊接过药碗，来到柳叶床边语气温柔地对柳叶说道：「丫头，乖乖把药吃了，就让大夫给你拔箭。章大夫是治疗外伤的圣手，府中侍卫不管受多重的伤，他都能治好。所以，丫头，不要怕，把药吃了，一觉醒来，你的伤就没有大碍了。」


    司徒昊安慰着柳叶，同时又何尝不是在安抚自己那颗慌乱的心呢。慢慢扶起柳叶，亲自把药喂给她喝下。又缓缓地扶着柳叶躺好，双手紧紧握着柳叶的右手，眼神温柔地看着她，慢慢地等着麻沸散起效。


    柳叶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很快大脑当机，整个人失去了知觉。


    看到柳叶沉沉睡去，司徒昊才又起身，示意章大夫拔箭。


    此时的章大夫已经净手完毕，示意药童把放着金疮药和工具的托盘摆到他随手可及的位置上。拔箭、按压、敷药、包扎，一气呵成。


    「好了，我这就开个方子，等姑娘醒来就给她服下。这段时间，要照顾仔细了，切不可使伤口感染了。……」章大夫一边净手，一边絮絮叨叨地嘱咐着注意事项。


    玉娘在旁边一一记下。


    净完手的章大夫却没有急着开方，又从药箱里拿出绑带等物，来到司徒昊身边道：「王爷，你的手，也该包扎一下了。」


    此时，众人才发现司徒昊也受了伤。由于伤口不深，而司徒昊今日的衣衫偏巧是玄色的衣袖，又加之紧张着柳叶的伤势，司徒昊本人也没有露出半点异样来，众人竟是一一人发现。


    「主子……」轻风更加懊恼了，抹了把眼泪跪在司徒昊旁边帮着章大夫打下手。


    「没事，只是一点皮外伤。」司徒昊淡定地伸着左手，任由章大夫包扎伤口。


    御医总算是来了。气喘吁吁地，明显是赶急路过来的，看到司徒昊也在，赶紧上来行礼。


    「许太医不必多礼，去看下柳姑娘的伤势吧。」司徒昊对御医还是很客气的，指了指床上躺着的柳叶，示意御医先去看伤。


    许太医见柳叶的伤口已经包扎完毕，看了看没有继续渗血，也就放下心来，把了脉，又翻看了柳叶的瞳孔，才与章大夫两人商讨药方，待到一切妥当后，告辞出府，约定三日后再来复查。


    看着床上的柳叶睡得沉，司徒昊嘱咐了玉娘和章大夫好生照看着，就回了前院。一身尘土，满身血渍，自己也该梳洗整理一番。


    已经派人去柳府送消息了，柳氏她们一会儿就会到府了，自己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未来丈母娘呢。柳叶可是为了自己才受的伤。


    【卷二完】


    注1：相关书籍推荐：


    01、《弃女翻身记》卷一 作者：慕伊


    02、《弃女翻身记》卷二 作者：慕伊


    03、《弃女翻身记》卷三 作者：慕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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