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女翻身记 卷三》 第1章 【正文开始】 前院,松鹤楼,换了一身淡蓝衣衫的司徒昊正在思索着刚刚发生的刺杀事件,「咚咚咚」书房门被人敲响,打断了司徒昊在沉思,「进来。」 门应声而开,进来的是轻风,脸上带笑地禀报道:「主子,姑娘醒了。章大夫……」 轻风话还没说完呢,只觉得一阵风刮过,书房里哪里还有自家主子的身影。睁大着眼怔愣了片刻,轻风才跑开步子,追自家主子去了。 荣华苑,柳叶床前。章大夫刚给柳叶把了脉,点了点头道:「姑娘即已醒了,就先把汤药喝了吧。」说着,就示意旁边伺候的丫鬟去取药。 柳叶委屈着一张脸,可怜巴巴地说道:「能先让我吃点东西吗?我……饿了。」 章大夫明显一愣,他还没碰到过这样的伤病员,麻沸散药效过了,第一时间不是喊伤口痛,而是开口喊饿的。 「哦,哦,可以,当然可以。不过,你现在有伤在身,只能吃些清淡的食物。」 而站在旁边的司玉娘也是赶紧说道:「早就准备好了,奴婢这就吩咐人上膳。」 没一会儿,一碗鸡丝粥和几样清淡小菜就端了上来。玉娘拿了勺子就要喂,柳叶赶紧制止,「扶我起来,我自己吃。」 「这……」玉娘犹豫着,看向章大夫询问意见。 「……扶姑娘起来吧,小心着点。」章大夫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柳叶的要求。 于是,玉娘亲自上手,扶着柳叶坐了起来,有丫鬟立马拿了几个厚厚的垫子堆在柳叶背后,好让她靠着着力。此时的柳叶,原本的衣衫早就不在了,身上是玉娘帮她换上的宽松的棉布衣。 丫鬟搬来小桌摆在床上,好方便柳叶用膳。 司徒昊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柳叶狼吞虎咽吃东西的场景。 「怎么回事?怎么让姑娘起身了?」一看到柳叶竟然坐了起来,在自己吃东西,司徒昊厉声呵斥,眼神犀利地扫过屋里众人。 众人齐齐矮下身去,大气都不敢。 「唔……是我自己要起来的……」柳叶满嘴巴的吃食,边嚼边解释着。 「慢点,吃完了再说话,小心咽到了。」司徒昊无奈地斜了柳叶一眼,「你还受着伤呢,左手不能用力的。这起子奴才竟然让你自己吃饭,那就是他们伺候不周,该罚!」 「好啦。人家饿了嘛,她们喂起来太慢了,还不如我自己吃来得香呢。」柳叶开启撒娇模式,她可不想进顺王府的第一天就闹出府里下人挨罚的事来。 司徒昊宠溺地微摇了摇头,走过去,坐在床沿上,很自然地夺过柳叶手中的勺子,端起桌上的鸡丝粥,开始一勺一勺地喂柳叶吃饭。 玉娘一见这个情形,很有眼色地带着屋里众人出了屋子,在门外廊下守着。 连着吃了几口粥,柳叶才开口说道:「好了,让我自己来吧,你的手臂也还受着伤呢。」 侧了侧身避开柳叶伸过来抢勺子的手,司徒昊一边继续喂饭,一边说道:「我没事,只是皮外伤,已经上过药了。」 「你说,我们俩是不是特有默契,你伤的是左臂,我伤在了左肩,两人连受伤的地方都如此相近。」斜靠在靠垫上,享受着司徒昊喂饭服务的柳叶,心情很好地与司徒昊说笑。 「这样的默契我不想再要。丫头,以后,不许再做这种拿身体挡箭的愚蠢行为,知道没!」司徒昊却是沉着脸,一脸严肃。 柳叶噘嘴,「那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有危险啊。」 司徒昊眼神沉沉了,盯着柳叶,语气沉重地说道:「叶儿,答应我,任何时候,都要以自身的安危为重。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其他的事,都由我来处理,知道吗?若是再让我知道你不听话受了伤,不管有什么原因,我都不会原谅你的。」 看到司徒昊真生气了,柳叶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讨好地说道:「好啦,知道了,不要沉着个脸了,看得我害怕。」 「这就怕了?挡箭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害怕?」突兀地声音传来,柳氏带着一帮子人,火急火燎地闯了进来,没好气地瞪着柳叶和司徒昊两人。 柳叶大囧,怯怯地喊了声:「娘……」 「姐,姐,你没事吧?伤得重不重?」 「姑娘,你没事吧?吓死奴婢了,以后,姑娘可不能再丢下奴婢们一个人跑出去了。」 「……」柳叶大囧。 柳晟睿和寻梅问雪大步来到柳叶床前,无视王爷的威严,直接把司徒昊挤到一边,一边打量着柳叶一边问长问短地关心着。 柳氏瞪了司徒昊一眼,一副一会儿再找你算账的模样。然后也急走几步,在床沿边坐下,拉着女儿没有受伤的右手,还没开口说话,眼泪就扑扑地掉了下来。 「娘,别哭啊,我没事。只是看着吓人,其实一点都没有伤筋动骨,养几天就好了。」柳叶无奈地看了司徒昊一眼,赶紧安慰起自家娘亲来。 「还没事呢,咋滴,你还嫌伤得不够重?」柳氏擦了把眼泪,还想再训,终究是舍不得,转头又狠狠地瞪了司徒昊一眼。好像司徒昊做了什么天怒人怨地坏事似的。 司徒昊一脸愧疚地站在一边,低着头,不敢辩驳,生生地挨着未来丈母娘的眼刀,哪里有身为王爷的高高在上的气派。 门帘一动,玉娘亲自捧着一碗汤药进来,恭敬地行了个礼,道:「姑娘,药煎好了,趁热喝了吧。」 「拿过来。」柳氏接过药碗,亲自喂自家女儿喝了药,又塞了颗蜜饯给她冲冲嘴里的苦药味。 「乖,吃了药,就躺下好好休息。」恨闺女不照顾好自己的怒气一泄,那个温温柔柔地柳三娘又回来了,轻手轻脚地扶着柳叶躺下。 玉娘和寻梅问雪几人赶紧上前帮忙。 待到伺候着柳叶躺好,柳氏转身看向司徒昊,又变成了那个怒气冲冲地模样,对着司徒昊说道:「顺王爷,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第2章 说完,也不管司徒昊答不答应,率先走出了房间。 司徒昊当然不敢拒绝,乖乖地出了房门,接受未来岳母的调教去了。 不知道司徒昊与柳氏之间到底说了些什么,反正柳叶再次见到柳氏的时候,已经完全看不到柳氏的怒气了。 哄好了未来丈母娘的顺王殿下,这会儿已经回到了松鹤楼的书房内,正招了玄一和侍卫统领司良问话。 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最可恨的是,竟然使柳叶都受了重伤。司徒昊不想再向以往一样,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这次的事,总要找人讨回来才是。 「今日之事,可查到什么眉目了?」司徒昊浑身散发着冷意,面无表情地询问两个属下。 今日负责善后的司良先开口道:「属下已检查了每个黑衣刺客的尸体,没有发现任何标志性的物件。所有人全是统一的黑衣,身上除了武器外,没有其他物品,显然是群训练有素之人。」 司徒昊冷哼一声:「哼,能不训练有素吗?那几位派的人,怎么着也不可能太逊了不是。」 「主子打算如何做?难道还跟以前一样,就此算了吗?」玄一很是愤愤不平。 「算了?天下没那么便宜的事。以前是我大度,不跟他们计较,可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伤了叶儿。」司徒昊眼中寒光一闪,吩咐道:「玄一,去查清楚了,这次刺杀的幕后主使是谁,速速来报。我顺王府沉寂太久了,也该有所行动了,不然外人怕是要忘了我还是个亲王了。」 「是。」一听主子如此说,玄一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大声应答一声,动作迅速地下去安排事宜了。 玄一不但掌握着顺王府所有的暗中力量,包括训练营、暗卫和整个的情报网,相信很快就会查出个结果来。 看着玄一出去后,司徒昊又对司良吩咐道:「自今日起,府中的防卫等级提升到黄阶,包括柳府那边,也要加强防卫。」 「是。」 「下去吧。」司徒昊挥退了司良。坐在椅子上沉思起来。 父皇的身体是越来越差,那些人也越来越不安分了。虽说自己无意于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可是,身为王子,又得了皇帝老爹的宠爱,虽然自己已经很努力的低调,时时处处向人显示着自己的意愿,可说到底,大局未定之前,自己就是那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啊。 只是不知道,刺杀事件的幕后主使是几位兄长中的哪一位。 自己也该为以后的生活打算打算了。不想要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却也并不代表自己就该任人宰割。怡王、珞王,甚至是已经就藩的祁王司徒誉,谁能坐上那个位置,还不一定呢。 怡王是别想如愿以偿了,即使没有自己的阻挠,父皇也不会真的立他为储的。他现在的风光,不过是表象而已。从父皇默许他以庶充嫡,把那孩子记入皇家玉牒起,怡王就已经失去了继承大统的可能了,只是他不自知罢了。 再者,怡王自大又能力有限,而贵妃和怡王妃都出自镇国公府,镇国公势大,父皇岂会让自己的江山有朝一日落入外戚之手。 珞王倒是个好人选。母妃在世时,对珞王母子多有照顾。这些年来,珞王也一直扮演着他长兄的角色,对自己关爱有加。最主要的是,就目前来看,珞王为人宽厚,并不是那不能容人的性子。 而且,十几年了,静妃一直气若游丝地支撑着没有薨逝,其实也是父皇刻意而为的。目的就是让珞王能名正言顺地留在京师,成为掣肘怡王的一股力量,借着皇帝的势,珞王暗中也是笼络了不小的力量。 但是,若是这次的刺杀行动珞王府也有参与的话,那就别怪自己不顾多年情义,对他出手了。 至于祁王,这个被朝中大臣们忽视了的王子,没人知道,他其实是自己的人。就是那个无所不知的皇帝老爹,也不能完全确定。 只是祁王和自己一样,讨厌那些尔虞我诈,更是被皇帝的冷情所伤,只想护着祁王府上下几百口人,平平安安地生活一世罢了。 哎,皇帝的宝座,真的就那么重要吗?自己的父皇,为了保住皇位,连枕边人和儿子都能牺牲利用,自己的母妃、静妃、怡王、祁王…… 而轮到他们这一辈,为了储位,已经明争暗夺了十几年了,如今,更是到了白日化的地步。明明是亲兄弟,却势如仇敌,想想,还真是悲伤啊。 没过几天,玄一就带回了消息。那场刺杀中的那个弓箭手,被人给认出来了。自己手下的一名情报人员指出,他曾见到过弓手与裕王在一起,裕王还向人炫耀过自己招募了一名箭术精湛的能人。而裕王,一直都是怡王的人。 司徒昊嘴角一勾,既然有了目标,那就别怪他出手了,亲爱的兄长,余生,你怕是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玄一,去把这些年珞王府的资料统统整理出来拿过来。珞王府那边的情况,事无巨细,我都要知道。」 「啊?主子,不是要对付怡王和裕王吗?」听了司徒昊的吩咐,玄一迷糊了,王爷这唱的又是哪一出啊。 「想要打击敌人,最残酷的不是要了那个人的性命,而是要抢走他最在意的东西,让他生死两难。」 司徒昊冷冷地声音传来,饶是身为亲信的玄一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敢再多嘴,乖乖地下去办事了。 之后的日子,除了每日去荣华苑,陪着柳叶吃饭,督促她喝药以外的时间,司徒昊就是待在书房里处理事务。玄一和一众手下被他使唤得团团转,一个个对付怡王和裕王的命令从书房里传出,一一布置下去。 同时,司徒昊亲信们不仅把各方的势力关系又梳理了一遍,还着重分析了与珞王合作的利弊,又悄悄地给祁王去了信。 忙完这些,司徒昊就进了宫。没错,他去找自己的皇帝老父亲告状去了。 第3章 虽然被刺事件已经过去好几天了,皇帝陛下也早已知晓,派了李福寿来了解过情况了,但是,这并不妨碍自己再去当面告状啊。 叶儿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会哭的娃儿有奶喝。自己虽已成年,可在父亲眼里,永远都是他的儿子,自己去老父亲面前哭诉一番,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御书房侧殿,老皇帝刚小憩醒来。他的身体是越来越不好了,连着看了半个时辰的奏折就觉得头晕眼花的,小憩的次数也是越来越多。 可是储位未定,他不敢懈怠啊,更不敢让人知道他身体的真实状况。几个儿子,宏儿太过宽和,怕是难以驾驭朝中那些个刁钻臣子;佑儿才智不足,自大有余;璟儿更是不成器;最可恨的就是小十六,大好江山他竟然不要! 思及此,老皇帝不由心生悲凉,皇家无情,就连父子之间都是先论君臣再论亲情。可惜那远在封地的誉儿不懂这个理,就因为自己让他的胞姐远嫁和亲,他竟敢忤逆自己,甚至于一气之下私自去了封地,再没回过京城。 「吱呀」殿门被推开,李福寿进来见到皇帝陛下已经起身了,赶紧上前伺候。一边替老皇帝整理衣衫,一边禀道:「陛下,顺王殿下来了,在廊下候了好一会儿了。」 「嗯,让他进来吧。」 「是。」李福寿应声退下,亲自去带了司徒昊过来。 「父皇。」司徒昊一进来就跪了下去,这一声父皇喊得是悲伤、委屈又深情款款。 「起来吧,身上还有伤呢,坐着说话。」老皇帝不用猜也知道,司徒昊这次进宫肯定跟前几天的刺杀事件有关,挥了挥手。李福寿带着殿中一杆伺候的人退了出去。李福寿亲自把门,其他人都远远地避到了院中。 老皇帝看着虽已起身,但依旧站在下首的儿子,心中也是知道,这次的刺杀事件,自己一直没有表态,让这个儿子心有不快了,只得主动开口问道:「伤势如何了?」 「谢父皇关心,儿子一切都好,只是害怕,怕有个万一,让父皇白发人送黑发人……」 「胡扯!什么白发人送黑发人,瞎咧咧什么呢?」老皇帝怒喝一声,打断了司徒昊的话语,「你是朕的儿子,谁敢害你!」 「父皇~」司徒昊悲切地喊了声,「儿臣没有胡说,这次幸亏是叶儿替儿臣挡了一箭,不然……儿臣真的不敢想象会是个什么结果。叶儿这会儿还躺在床上下不来床呢。」 皇帝面色一僵,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朕自是处置,绝不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是,昊儿啊,朕老了,护得了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啊。身在皇家,能护住你的,只有这个。」说完,老皇帝重重地拍了拍自己坐下的椅子。 「父皇,儿臣不想。」司徒昊听懂了老皇帝的暗示,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儿臣害怕,怕如父皇一般,一辈子都活在猜忌和算计当中,为了江山,为了那把龙椅,牺牲了枕边人,也牺牲了自己的子女……」 「大胆!」老皇帝勃然大怒,抓起桌上的茶杯就砸了出去。 司徒昊的肩头立马就湿了一大片。忍着疼痛,司徒昊继续哀求,「父皇,失去了心爱的女儿,也失去了最宠爱的女儿,一辈子只能待在这冰冷的皇宫之中,连个真心朋友都没有。父皇,您虽然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可是,您真的快活吗?」 …… 廊下,「哗啦啦~」又是一阵东西掉落碎裂的声音从殿内传出。一个小太监终于还是忍不住,悄悄地问李福寿:「李总管,陛下这是怎么了?自顺王爷来了后,陛下这都摔了几次东西了。要不要进去收拾一下?」 李福寿没好气地瞪了小太监一眼,道:「小兔崽子,不想脑袋搬家就给我老实点,别人躲还来不及,你还上赶着往前凑,活够了,嫌自己命太长了?」 「不不不,小的知错了,这就滚得远远的。」小太监一个哆嗦,一溜烟地跑得远远的,到大门口去当木头人去了。 李福寿转头担忧地看了眼殿门,也不知道顺王殿下都说了些什么,陛下这是生了大气了。叹了口气,李福寿继续站在殿门口当门神。 殿内,两父子依旧保持着一坐一跪的姿势,老皇帝沉思了许久,才开口道:「这么说,你是中意你的大哥珞王了?你老是告诉朕,你们俩是不是早就谋划好了?」越说,老皇帝的声音越冷。 「儿臣不敢。」司徒昊重重一头磕下,「儿臣只是说了说儿臣对几位兄长的看法,至于其他的,没有父皇的首肯,儿臣绝不敢妄动。」 殿内又是一片寂静,司徒昊一直保持着一头触地的姿势,一动不敢动。 「起来吧,身上有伤的人,还不知道爱惜自己,动不动就跪。」良久,头上传来老皇帝略带疲惫的声音,「慧敏是个好的。但是,你即无意于皇位,这赐婚的旨意就让新帝来下吧。」 司徒昊抬头,一脸关切地急问:「父皇,您的身体……?」 看着司徒昊第一时间关心的是自己的身体状况,老皇帝终于是露了个欣慰地笑,「去吧,好好养伤。余下的事,朕会安排好的。」 回到顺王府的司徒昊,心情甚是愉悦。轻风正在帮司徒昊上药,夏日衣衫单薄,那一杯热茶水,终究还是烫着了。 柳叶看着那一片通红,抱怨道:「陛下也真是的,再生气,也不该往你身上泼茶水啊,这要是一茶杯砸到头上……」 司徒昊笑笑,「不会的,我的武艺都是我父皇教的,他虽然年纪大了,可这点准头还是有的。」说着,朝轻风使了个眼色。 轻风赶紧地收拾了东西退了出去。 司徒昊整理好衣服,对着柳叶道:「叶儿,我们的事,估计还得等上一等了。父皇说,等将来新帝继位了,让新帝给我们赐婚。」 柳叶扑闪着大眼睛,问道:「为什么?」 第4章 「父皇迟迟不肯允婚,若是新帝即位后就给你们赐婚,我必会心存感激,而新帝也会因为有恩与我,对我少些防备。父皇把这个笼络人心的机会交给他的继承人,也是用心良苦啊。」 司徒昊说着,长叹一声,「父皇的身体大不如前了,只怕是……不过你放心,一切有我在,你无需忧心。」 「恩,有你在,我只要负责貌美如花就可以了。」柳叶故作轻松地一笑。两人就此结束了这个沉重的话题。 司徒哈进宫回来后的第二天,洛王妃就以探望柳叶的名义来到了顺王府。 柳叶诧异,刺杀事件后第二天,珞王与洛王妃就来探过病,而且前天瑞瑶也才来看过她,怎么今日洛王妃又来了。 说起来,自从自己受伤的消息传出去后,除了自家人,也就蓝府、靖国公府和珞王府来探望过。其他人,只能送来些补品聊表心意,想进府探望是不可能的了,全被司徒昊下令挡在了府外。 就是芸娘和桃芝,也只是匆匆地见了一面就被司徒昊给赶走了。这大概就是住进顺王府的又一福利吧。不然,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想通过她来打探顺王被刺事件的消息呢,自己也别想安安静静地养伤了。 柳叶简单地收拾一下,就在房中等着洛王妃的到来。她是伤病号,心安理得地享受了这个特权,没有出门迎接。 可是她左等右等,也没见洛王妃前来。派了问雪去打听,才知道洛王妃还没进垂花门呢,就被司徒昊给截走了,两人聊了没几句,司徒昊就以送皇嫂回府的名义,跟着洛王妃一起出府了,这会儿怕是早已经走远了。 听了消息,柳叶无所谓地笑笑,正好,她也乐得清闲。让寻梅去给她准备水果点心,又让问雪找了个话本读着,她自己边吃水果边听书,怎一个逍遥快活了得。 自司徒昊从珞王府回来后,柳叶明显地感觉到司徒昊越来越忙碌了。听轻风说,有时候三更半夜地,王爷还在书房里召集属下安排事宜。 司徒昊的打算,柳叶也听他说起过。可是,政治上的事,她是一点忙都帮不上,只能努力养伤,不给司徒昊添麻烦。 没几天,怡王和裕王因为一点小错就遭到了责罚,裕王更是直接被剥夺了亲王爵位,被降为郡王。 相对于裕王所犯的错,这个惩罚实在是太过小题大做了。有那聪明的很快就联想到了前段时间顺王被刺事件,一时间,京中流短蜚长,暗潮汹涌。 柳叶在顺王府住了将近一个月,司徒昊不得不放柳叶回府。两人还未成亲,即便司徒昊再不情愿,也不能再强留柳叶了。以前还可以说是为了养伤,现在柳叶的伤口早就长好了,再把柳叶留在王府里,只怕外界又要有流言蜚语传出来了。 回到柳府的柳叶以身体虚弱需要静养为由,闭门谢客,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安生日子。直到瑞瑶的婚讯传来,柳叶才又外出走动。 瑞瑶是珞王府长女,皇帝陛下的长孙女,她的婚礼,盛大而隆重,长长的嫁妆队伍绕了大半个京师。最难得的是,瑞瑶虽不是公主,老皇帝却是亲自下旨,命礼部以公主婚嫁的仪制置办婚礼。论恩宠,众多皇子皇孙中,无人能出其右者。 有那自诩嗅觉灵敏的政客们似是从瑞瑶郡主的这场婚礼中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 京中几位王爷,自顺王被刺事件之后,裕王被贬;怡王受罚,至今还在禁足;就连一直受宠的顺王殿下,都在御书房被泼了一身的茶水,似是一下子就失了圣心,至今没再被召见过。 只有珞王,一如既往,不显山不露水的,在兄弟们都被冷落的时候,还能定时地进宫给自己的母妃请安。而瑞瑶郡主的婚事,更是彰显了珞王一脉的荣宠。 众人纷纷猜测,珞王司徒宏怕是早就简在帝心,被立为储君也只是时间问题。一时间,洛王府炙手可热。 而处在言论风暴中心的司徒宏却是一如既往地行事低调。就连已经出嫁的瑞瑶也是一改以往的行事做派,规规矩矩地当她的新媳妇,伺候丈夫,孝敬公婆。洛王府上下充分诠释了荣宠不惊这个词的含义。 京城的秋季总是特别的短,才没几天呢,人们就纷纷穿上了夹袄。感冒着凉的人也一下子多了起来。就在此时,宫中传出了皇帝陛下病重的消息。 一时间,京中四方云动,明里暗里的争斗越来越激烈。而柳叶最直观的感受就是,送进府来的帖子越来越多,其中大部分还是婚宴请帖。 不知是夺嫡最终战前的站位,还是为了规避随时有可能到来的国丧,京中一时刮起了一阵婚庆热潮。 对于各方送来的请帖,一部分被柳叶礼貌的拒绝了,一部分只是差人送去了贺礼,只有少数几家如南宫雪这般的手帕交,柳叶才亲自到场祝贺。 让柳叶惊讶的是,一直没有风声传出的蓝若岚竟然也在这当口成亲了。新郎是蓝将军麾下的一员武将,家世相较于勇武候府,只能算是一般。 想想若蓝的性子,柳叶便也释然了。蓝氏夫妇对于这个女儿还真是操碎了心。 不禁又想起自己那个渣爹夏玉郎来,自己受伤他假装不知道也就算了,毕竟自家已经跟他夏家断绝了关系。可夏新柔总是他嫡亲的闺女,曾经还是给予了厚望的,可见她进了洛王府后一直不受宠,竟也是不闻不问起来。 摊上这么一个冷情冷心的爹,连柳叶都替夏新柔悲哀起来。 参加完若岚的婚宴,接下来就是桃芝的佳期了。柳叶与桃芝的关系最是亲密,玄十一又是自己帮着挑选的人。对于这场婚事,柳叶投入了前所未有的热情。 在芸娘和宋嬷嬷「折福了」、「越矩了」的埋怨提点声中,桃芝欢欢喜喜地出嫁了。三十二抬的嫁妆被塞得严严实实的,连个指头都塞不进去。 忙完了这件大事,柳叶总算是清净下来。在司徒昊的责备声中,乖乖地闭门谢客,继续调养她的身体。 第5章 老皇帝的病情越来越重,已经快一个月没有上朝了。洛王已经被召进宫中,每日在皇帝床前侍疾。由皇帝陛下亲自教导他处理国事。 虽还没有明旨下来,但局势已经明了。可总有那么些人不甘心失败,为了那至高无上的权力铤而走险,奋力一搏。 宫内,贵妃、琪嫔频频出入皇帝寝宫,探听消息。 宫外,怡王府、镇国公府动作频频。司徒昊甚至收到了镇国公私调边军的线报。 收到消息的司徒昊冷笑连连,真是不作死不会死,自作孽不可活。怡王竟敢谋逆,怕是离死不远了。 安排好府中事项,司徒昊便进了宫。果然,老皇帝早就收到了消息。没有声张,没有责难,他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个儿子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并在背后偷偷地安排好了一切。既然已经选定了储君人选,那么,为储君扫平一切障碍便是他有限的生命里必须要完成的职责和义务。 从皇宫出来,司徒昊只觉得浑身发冷。父子亲情、兄弟手足,在至高无上的皇权面前,变得如此的淡薄、不堪一击。儿子谋逆,父亲看着儿子谋逆,甚至是期望着儿子谋逆,只为了给另一个儿子扫平前进的道路。 抬头看看天空,冬日的阳光,照在人身上也是冷飕飕的,没一点温度。司徒昊长叹一声,紧了紧身上的披风,上了早已等候在侧的马车,他还有皇命要去执行呢。 没有回府,司徒昊的马车直接来到了柳府门口。见到柳叶,司徒昊也不多废话,直切主题。 「怡王谋逆,近日京中怕是要乱。偏巧圣上派了任务给我,我必须离京一趟。你赶紧收拾收拾,明日午时前,我来接你们全家进顺王府。」 「啊?谋逆?」柳叶被震了个惊讶莫名。司徒佑这是脑瓜子被驴踢了,还是被门夹了?怎么就自寻死路了呢? 「恩,镇国公手中有着狼岐关五万边军的兵权,狼岐关是离京城最近的关隘,全速行军,半月就能赶赴京城。再加上怡王手中的力量,叛军的总兵力达八万之众。 见柳叶依旧有些怔愣,以为她是吓到了。司徒昊缓了语气安慰道:「不过你也不必担心,陛下早有万全准备。狼岐关边军副帅和一部分将领都是陛下的人,这次我就是带了陛下圣旨前去军中收归兵权的。」 柳叶一把抓住司徒昊的手腕,关切地道:「那你可要小心,多带些侍卫保护。对方既然已起了谋逆之心,你要收归兵权怕是没那么容易。」 「放心吧,我心中有数。倒是你,赶紧地收拾收拾住进顺王府去。万一叛军入城,顺王府的防卫也严密些。」司徒昊反手握住了柳叶的手,语气里也是一万个不放心。 柳叶想了想道:「我觉得没必要去顺王府。王府守卫确实严密,可是谋反的是怡王,他早就想除了你了,顺王府的目标太大,而且,你不在城中,那些叛军必定以为府中空虚,会趁火打劫也不一定。还不如柳府安全,目标小,不起眼。」 司徒昊想着柳叶所说也是有理,便也不再强调让柳叶一家住进王府的事,「不去王府也行,我让司良再派对侍卫过来。这段时间,你就乖乖地留在府里调养身体,哪里都别去,以免着了道吃亏。」 「恩。」 「这次外出,名义上我是去南边普陀寺为陛下寻医问药的。所以,我还得先往南边走两日再改道狼岐关,时间紧迫,最迟明日就要出发。你……多保重,等我回来。」 「恩,你也多保重,一定要平安归来。」 司徒昊一早就出发了。柳叶没有去送行,待在府里接收司良派来的一小队护卫。 怡王谋逆的事,柳叶没有告诉任何人。一来不想弄得人心惶惶的,二来不想消息走漏引起怡王的警觉。 柳叶找了个年终盘点的借口,开始收拢资金归整库房。反正已经十一月底了,这个时候盘点的店铺也不是没有。 一边把几个铺子的收益算了算,把银子兑成了银票;一边把库里值钱又方便携带的东西归整好。连着银票一起分成几份,一部分让玄十一带出城去悄悄藏好,一部分放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万一怡王夺位成功,柳叶相信,自己是不会有好日子过的。她要做的就是按照最坏的情况做准备,她甚至想好了跑路的路线,好在因为贩卖水果的关系,去南边的商路已经成熟,到时候不管是去苍云国还是渡海远洋都不成问题。 当然,最最重要的,还是要加强府中上下的防卫工作。护卫、下人通通都被发动起来,轮班执勤。柳叶没有那么重的男女大防观念,不但在后门处安排了侍卫,还要求侍卫们入后院巡逻值守。当然,两位女主子住的院落里是非召不得进的。 安排好了府中的一切,柳叶想了想,还是决定跟靖国公府和蓝府通个气。没想到柳叶到靖国公府的时候,义母国公夫人正打算出门呢,看到柳叶过来,赶紧拉了她进内室说悄悄话。 「我正打算去找你呢。你义父最近忙得不见了人影。昨天半夜匆匆回了趟府,只说是京中不太安定,近期怕是有大乱,让我早做准备。我正要去找你呢,没想到你这就过来了。」 「母亲……」 「你年轻,没经历过那么多事想不了那么多。今上病到现在,怕是……可是储位未定,这个时候,最是容易出事的时候。一个万一,兵戎相见也是有可能的。叶儿,听母亲的,赶紧回去收拾收拾,你们全家都搬到靖国公府来住。」 「母亲……」柳叶眼圈红红的,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母亲,顺王殿下已经派了一队护卫到柳府了。我那边都已经安排好了,只是不放心您这里,想着过来跟母亲通个气的。」 国公夫人拉着柳叶的手拍了拍,道:「好孩子。只是……真的不需要住进府里来吗?」 「母亲,柳府虽小,却也有小的好处。守卫力量可以更有效的集中在一起,而且柳府目标小啊,真到了那一日,叛军的第一目标是无权无钱的柳府的,我们也能多些周旋的余地。」 第6章 国公夫人想了想,觉得柳叶说的也有道理,便也没有再坚持,嘱咐柳叶道:「这样也好,毕竟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测,事情还没到那一步呢。那你自己多加小心,万一有什么事情,赶紧差人来报信,我让羽书去接应你们。」 「恩,我会的。母亲这边也一样,多加小心。」 小心翼翼地过了没几天,忽听消息传来,怡王谋反被抓,裕王及部分余孽在逃。满城皆惊。 众人还没完全接受这个惊天的消息呢,永昌伯府的马车被劫,紧接着,吏部尚书府、泾阳伯府、……接连传出有叛军余孽入室抢劫的消息,大部分都只是损失了些财物,即使有伤亡,也只在护卫与下人间发生。 朝廷派出了金吾卫、府军卫等卫所的官兵全城搜捕叛党余孽。一时间满城风雨,被捕者无数。 就在众人以为叛军不足为惧,京师很快就能安定的时候,噩耗传来。司马将军府被叛军攻破府门,全府上下数百口人皆数被杀,血流成河。 一时间,人人自危。偌大京城,无数街道,店铺歇业,院门紧闭。宽阔的街道上,积雪覆盖,除了巡逻的官兵,再无一人。 柳府内,由于柳叶早做准备,除了不能外出外,粮食菜蔬倒是样样不缺。柳氏护犊心切,把柳叶和柳晟睿都拘在了蘅芙苑,不准他们离开自己的视线一步。 柳叶想了想,也就随了柳氏的心意,。只是每天到了掌灯时分就命人去几个空院落中点灯,想着万一贼人进府,也能暂时迷惑下敌人,给自家争取点逃生的时间。 入夜,柳府众人围坐在桌前。柳叶在教柳晟睿算术,柳氏在绣花。 突然,门帘子被掀开,宋嬷嬷急匆匆地进来,脚步都有些慌乱了,还没站定呢,就着急着开口道:「主母、姑娘,外面来了一群贼人……」 「什么!」柳氏一听,大叫一声,整个人都紧张地站了起来。 「娘。」柳叶拉了拉柳氏,示意她先坐下来,才问宋嬷嬷,「嬷嬷,到底怎么回事?」 宋嬷嬷定了定神,才道:「刚才府门外来了一群人,自称是京兆府的巡逻官兵,追击叛贼到此,一定要入府检查。还好刘总管警醒,隔着门与对方聊了几句,对方就露了破绽。我进来禀报的时候,贼人已经开始撞门了。蒋头领正在指挥侍卫们防卫。刘总管让我来问问姑娘,可是有什么部署?」 「宋嬷嬷,你留在这里,安抚好众人。我去前院看看。寻梅,告诉今夜巡逻的人员,让他们警醒先,特别注意后门和院墙,以防贼人越墙而入。轮休的那些侍卫和下人们也都动员起来,让他们速速集合到前院听差。」 柳叶迅速说完就带着问雪去了前院。 刘福全看到柳叶亲自过来,赶紧过来,「姑娘,您怎么亲自过来了,这会儿贼人都集中在府门外呢,这里危险。」 「刘总管,现在情况如何了?」 「门外聚集的贼人有百余人之多,大致可以确定就是那伙叛贼余孽了。蒋头领已经在组织弓箭手了,打算爬上墙头射杀他们。」 「嗯,只要确定了是叛贼余孽,能杀就杀,不必留手。告诉侍卫们,等事情结束,我就递牌子进宫,为诸位杀敌请功。」 「是。奴才先替侍卫们谢过姑娘了。」刘福全转头就要去传达姑娘的命令,。先前还在担心敌我双方人数悬殊呢,有了这样动力,不怕侍卫们不尽全力。 「等等。」柳叶叫住刘总管,想了想说道:「一旦弓箭手占据高处开始射击,就怕贼人会四散开来,越墙而入。今日轮休的人员马上就会集合,你跟蒋头领商量一下,派些机动性强的人手,巡视院墙。」 「是。」刘总管答应着,匆匆下去安排去了。 「姑娘。」玄十一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来到柳叶面前说道,「我刚才偷偷地出府探查了一番,除了府门外的这伙人,还有一五六十人的队伍悄悄地往后门方向去了。我还在人群中发现了夏家老爷的身影。」 「夏玉郎?」柳叶眼睛一眯。她还在奇怪呢,局势如此紧张,那些贼人躲还来不及呢,怎么就瞄上了自家这小小的柳府,原来……夏玉郎,你果然够渣,为了香水方子竟然能引了贼人来杀自己的儿女。 「十一,给你多少人,能全歼夏玉郎那伙人?」 「……二十人足矣。」玄十一怔了怔,自己没听错吧,全歼,包括夏玉郎吗?那可是姑娘的亲爹。不过那样的人渣,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好,我把玄五玄六也给你,你带人速去后门拦截,决不能让一个贼人逃脱。」柳叶又一次强调了必须全灭贼人。 「姑娘,玄五玄六是王爷给你的暗卫,不能随意离开的……」 「废话真多。」柳叶制止了十一继续说下去,「我人就在府中,只要你们解决了府外的贼人,我就不会有危险。去吧,速战速决。用不了多久,金吾卫和府军卫巡逻的官兵就该到了。」 「是。」玄十一听懂了柳叶话中的意思,官兵一到,就没人他们动手的机会了。 看着玄十一离开,问雪不安地问道:「姑娘,夏……」 「即是乱党,就该死。原本我也不想做得这么绝,可是,他竟然带了贼人来袭击柳府,问雪,我忍不了。」柳叶心中恨意滔天。 这府里,一个是自己的娘亲,一个是自己的幼弟,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若真是让贼人攻进府来,怕是先前再多的安排也是无济于事。只要一想到可能会有的后果,柳叶就恨得牙根痒痒。 恨夏玉郎,也恨自己的疏忽。她完全没想到,竟然会有人主动引了贼人来袭击柳府,人心,怎么能坏到如此地步。 「姑娘,夏家那是咎由自取,姑娘不必为此忧心。」问雪心疼地看着自家姑娘,把先前没说完的话继续说完。 「确实,我可没那么多心思去浪费在这么一个人渣身上。我们回去,院中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我们处理呢。」柳叶笑笑,带着问雪回到了蘅芙苑。 第7章 才进院门,也不理会柳氏和睿哥儿急切的眼神,柳叶直接吩咐宋嬷嬷:「嬷嬷,你去把后院所有的丫鬟婆子都集中到蘅芙苑来。她们留在外面,即使是碰到了贼人也是无济于事,还不如都集中起来,守在蘅芜苑里,也能抵挡一阵子。」 「是。」 宋嬷嬷匆匆下去安排。柳氏才开口问道:「叶儿,怎么,贼人进府了?」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没发觉的颤抖。 「没有。」柳叶赶紧安抚道:「侍卫们都是好手,我们还有不少箭矢。而且这边火光冲天的,金吾卫的官兵很快就会赶到。把丫鬟婆子们集中起来,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娘,不必担心。」 「这就好,这就好。」柳氏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随即想到了什么,赶紧起身,就要向小佛堂的方向跑去。手还下意识地紧紧抓着柳晟睿的手,睿哥儿被她拽得踉跄了一下。 「娘。」睿哥儿喊了一声,挣脱柳氏的手,「娘,你别这样,我们不会有事的。府外那些贼人一定会被消灭光的。」 柳氏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下意识地念叨着:「我知道,我知道。」 柳叶知道,柳氏是被吓着了。害怕的情绪是会传染的,特别是在现在这种非常时期,若是身为主人家的柳氏先慌了,那,那些个本就惊慌失措的下人们就更加指望不上了,或许还会引发内乱。 轻叹口气,柳叶拉着睿哥儿的手,说道:「睿哥儿,你已经是有功名在身的男子汉了。姐有件事要拜托给你,不知道你能不能做到?」 「姐,什么事?你尽管吩咐。」睿哥儿拍着胸脯保证。 「跟着娘,照顾好娘,别让她一时慌乱做出什么糊涂事来。我让寻梅跟着你,听你差遣,可好?」 「不用了,姐,我有秋霜她们呢,娘身边也有七彩和巧儿。我会照顾好娘的,姐放心吧。」柳晟睿一脸认真地说完,走过去拉起还在喃喃自语的柳氏的手,说道:「娘,我陪你去给菩萨上香吧。」 「对,对,上香,上香。」 柳叶看着柳氏两人去了小佛堂,就没有再多加理会。她已经陷入了沉思。有一点,柳叶没有告诉柳氏,把丫鬟婆子们集中起来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她害怕出现第二个夏玉郎。若是府中有人做了贼人的内应,那后果…… 虽说府里的下人都是梳理了数遍的,都是值得信任的人,可是,出了夏玉郎的事,柳叶不由自主地就从最坏的方面去揣度人心。亲爹尚且如此,何况只是奴仆。 前前后后把可能发生的情况又细想了一遍,接连吩咐下去几件事。柳叶才稍稍松了口气,接过问雪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 「问雪,十一回来没?」 「还没呢,姑娘有何吩咐,奴婢这就去办。」 「我想派人去靖国公府和勇武候府报个信,这要是万一金吾卫的官兵没有赶来,有这两府的援助,我们也不至于太过被动。」 「这事就交给奴婢吧。奴婢去把寻梅找来守着姑娘,这就出府去报信。」问雪说着,就要往外走。 「问雪,府外都是贼人……」 问雪笑笑,说道:「姑娘放心吧,奴婢也是练过几手的。一会儿我翻墙出去,直接从街道的屋顶走,不会让那些贼人发现的。」 「好。那你多加小心。」 「是。姑娘放心,奴婢一定将援兵带回来。」 寻梅匆匆进来,顶替了问雪的位置,站在她身边听差。柳叶知道,问雪已经出府去了。能想到的,她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就要看自己府里的这些人,能不能敌得过那伙贼人了。 屋里的烛火摇摇曳曳,院子里传来宋嬷嬷低声呵斥小丫鬟的声音,府外的厮杀声也似乎因为距离的原因而听不见了,四周一片寂静。 「啪」烛光一闪,爆了个灯花。 「灯花爆,喜事到。姑娘,这次我们一定能逢凶化吉,安然度过的。」寻梅兴高采烈地剪灯花。 柳叶笑笑,没有应答。 玄十一回来了,带来了好消息:「姑娘,后门的贼人已经被我们全灭了。玄六留守在后门,玄五带着人去前院帮忙了。我回来守着姑娘。」 「恩,辛苦了,做得很好。」听了玄十一的话,柳叶的心总算是稍稍安定了些。 「姑娘,夏玉郎被玄六一箭射死了,用的是没有标记的箭矢。日后若是有人问起,就说他是被贼人的所杀,没有证据,别人也不能指责姑娘什么。」玄十一把当时的情况如实跟柳叶说了。 「恩,有心了。只是,我并不怕担负杀父的罪名。夏玉郎带了贼人来我府上是事实,他就是在袭击柳府的时候被我府上的护卫所杀的。」 「姑娘……」玄十一和寻梅齐齐唤她,脸上带着惊愕的神色。 「哼,他虽死了,可也难逃国法的制裁。刀剑无眼,混战中哪有不死人的。再说了,难道只许他带人来袭击柳府,不许我正当防卫了?天底下可没这个理。」 「对,这样的人,就该让他身败名裂,这都是他罪有应得,不关我们姑娘的事。」寻梅立马义愤填膺起来。 「姑娘,为了这样的人,搭上自己的名声,不值得。要不,跟王爷商量商量?」玄十一踌躇了一下,提议道。他觉得,这事应该尽快告知王爷,王爷肯定有办法,即能惩治了夏家,又能不累及姑娘的声誉。 柳叶想了想道:「此事回头再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抵御外面的那些贼人。十一,你去前院把刘总管叫来,我要知道前院的具体情况。」 「是。」 玄十一出去后却是迟迟未归。正当柳叶她们以为出了什么事,心焦不已的时候,刘总管满脸兴奋地进来禀报。 「姑娘,凌小公子和金吾卫的人到了。凌公子带着人先到,之后是金吾卫的官兵。这会儿前院已经安定,贼人已悉数缉拿。」 第8章 「好!」柳叶兴奋地站了起来,「刘总管,你速去安顿众人。我先去前院见客,一会儿再与大家论功行赏。」 「是。」 柳叶带着寻梅和几个小丫鬟往前厅而去。一路上,都是高声谈笑的下人。看着这满院笑语晏晏的人群,柳叶的眉头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 大难得脱,府中众人一下子松懈下来,这时候若是有些漏网之鱼闯进府来…… 柳叶不敢多想,喊过寻梅道:「寻梅,你速去找蒋侍卫,让他安排人手,全府搜寻一遍,确保没有漏网之鱼混进府来。」 「是。」寻梅急匆匆地去了。 柳叶带着几个小丫鬟继续往前厅而去。 来到前厅,发现除了凌羽书和一个面生的将领外,司良竟然也在。 「司统领,你怎么来了?」柳叶奇怪地问道。顺王府大部分护卫都已经随着司徒昊去了狼岐关了。这次柳叶向外求援根本就没考虑顺王府。 当初不想住进王府,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想让司徒昊能多带些侍卫上路。自己若住进王府,依司徒昊的性子,很有可能只带着暗卫就会去狼岐关。 「姑娘。」司良恭敬地行了个礼。若真论品阶,司良的品阶比柳叶还要高呢,可谁让柳叶有红玉佩呢,注定了柳叶是主,而司良就只能是仆。「问雪姑娘来报的信,末将就匆匆赶过来了。」 柳叶点点头道:「原来如此,问雪呢?」 「问雪姑娘传了信就走了,说是要去勇武候府。 「姑娘。」说曹操曹操就到,两人正说着话呢,门外传来问雪的声音。随即进来两个人,正是问雪和蓝府的一名护卫领班。 「恩。」柳叶朝问雪点点头,走到厅中,郑重地向大家行了个礼道:「诸位今日仗义相助,救我柳府于危难之际,此恩此情,我柳叶没齿难忘,柳府上下当涌泉相报。」 「妹子客气了,你们兄妹,本事一家人,自当守望相助。」凌羽书大手一挥,得意洋洋地道:「妹子,你没看见,刚才哥哥我快马加鞭,一杆长枪冲进敌阵,三进三出,杀得对方是丢盔弃甲,毫无还手之力。」 「哥哥勇猛,小妹佩服。」柳叶一头黑线,却也是真心佩服这位义兄的侠肝义胆。 「慧敏乡君。」那名面生的武将走上前来,自我介绍道:「在下金吾卫郎将,鄙姓赵。」 「赵郎将,今日辛苦诸位将士了,柳叶感激不尽。」 「乡君客气,清缴叛匪乃是我等职责所在。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夏员外郎怎么会毙命在乱匪群中?」 「这……」柳叶正要说话呢,却有人比他更快,。 凌羽书毫不在意地道:「哦,你说那个夏家老爷?我赶到的时候看到他在贼人群中耀武扬威地指挥,一时气不过就射了他一箭,没想到下手重了,一箭就把他给射死了。」 赵郎将默然。凌小公子你这是骗鬼呢?我俩前后脚到的柳府,我怎么没见你还去过柳府后门处啊?再说了,你今日来也没带弓箭啊,你这瞎话编的有些……不地道啊,让我怎么写报告啊。 不过这些话,赵郎将也只是在心里腹诽一下罢了。他才没那么多闲功夫去管个怡王余孽的死因,只要有人认下这个人头,让他能完成此次事件的报告就可以了。 「即如此,在下还有公务在身,这就告辞了。」赵郎将不再细问,带着他的人离开了。 「既然危机已除,我等也就此离开了。」司良和蓝府的那位护卫领班也相继离开了。 厅中再无外人,柳叶才询问凌羽书:「哥,你刚才干嘛要说夏玉郎是你杀死的?他明明就是……」 「妹子啊,他毕竟是你的生身父亲,不能死在你的手下,那就只能死在我的手下了。」 「哥……谢谢。」柳叶眼睛涩涩的。这个「被认亲」的义兄,虽然听平日里行事让人有些无语,对她,却是真的关心。 两兄妹聊了会儿后,凌羽书也回府去了柳叶开始着手处理府中事务。 统计伤亡,请医问药,慰问伤者,抚恤死者,清点损失……当然,最重要的是论功行赏。 几天后,朝廷正式发出布告,叛匪已全数被抓,交由刑部主审,待到审判完毕后便可定罪论处。 偌大的京城,这才又重新复活过来。店铺重新开业。人们似乎是为了弥补前段时间的恐慌,纷纷走出家门,走上街头。寒冷的北风也低档不住众人的脚步,购物的,饮宴的,吟诗作赋的……全城一派歌舞升平的盛世景象。 而这所有的一切欢乐都与夏家人无关。夏玉郎死后的第二天,姜氏便带着夏天佑跪在了京兆府衙门前,声称有夏玉郎谋逆罪证和同谋人员名单,夏家愿意大义灭亲,举证夏玉郎的罪行。生生地想把自己从谋逆罪的深渊里拽出来。 柳叶听说了此事,只是冷笑一声。被自己的妻儿无情出卖,夏玉郎若泉下有知,不知会是个什么感想。 已经将近年关的时间了,老皇帝明令谋逆案件必学在年前结案。朝廷的办事效率出奇地高效。 姜氏的作为终归是救了夏家。夏玉郎还是有几分聪明的,不知他是如何弄到的怡王同伙的名单的。或许,那是他给自己准备的保命符,可惜最后却是成了举证他的证据。 夏家上交名单有功,然,功过不相抵,夏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期其抄没家产,剥夺夏玉郎功名,后辈子孙三代内不得参加科考。 没几天,最终判决下来,怡王、裕王被贬为庶民,终身监禁。镇国公府株连九族。其他追随者按情节轻重各有判决。菜市口法场上每日都有被砍头之人,半尺后的积雪都不能掩盖住满地的血迹。 京师在一片血腥气息中迎来了新的一年。就在众人以为今年的新年宫宴又将取消的时候,各府却都收到了宫宴的帖子。 第9章 今年的新年宫宴比往常任何一年都要早,正月初六巳时进宫。久病在床的老皇帝陛下高坐龙椅,接受了臣子们的恭贺,并颁发了新年的第一道诏书。 立储诏书,正式立珞王司徒宏为储君,承继大统。自此,大局定,天下安。 司徒昊是腊月二十九赶回来的,踩着城门关闭的最后时刻进了城。入宫复命后,就被皇帝留在了宫中。 直到宫宴那天,柳叶才匆匆地见了司徒昊一面。互道了平安,还来不及好好诉说下彼此的相思之苦,司徒昊又被皇帝陛下召走了。 之后数天,两人间再没能找到相聚的机会。每日轻风都会来柳府,带来司徒昊报平安的口信。从轻风的只字片语中,柳叶得知,老皇帝已经油尽灯枯,只怕是大限不远了。 元宵才过,宫中噩耗传来,天宇王朝第六任皇帝陛下驾崩,谥号仁德文皇帝。全国上下,一片哀痛,以月代年,服国丧三月。 新帝司徒宏在先帝灵前继位,成为天宇朝第七任皇帝。遵先帝遗旨,新帝服丧二十七天。 一朝天子一朝臣。因怡王谋逆而空缺的职位迅速被新帝的心腹所填补。新帝更是大赏群臣。司徒昊拒绝了新帝的赐宴,匆匆出宫,直奔柳府而去。 天空又下起雪了来,洁白无暇的小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宛如美丽的银色蝴蝶在翩翩起舞。雪,越下越大,雪花漫天飞舞,似烟非烟,似雾非雾,仿佛整个世界都笼罩在茫茫大雪之中。 柳府,引嫣阁。柳叶正在廊下欣赏雪景。司徒昊一步踏进院中,两人四目相对。一个大大的笑容在彼此的嘴角飞扬。 司徒昊几乎是跑着冲向了柳叶所在的位置,一把举起柳叶,就地转起圈来。 「哈哈……司徒昊,你回来啦。司徒昊……」柳叶大笑着喊着司徒昊的名字。 「叶儿,叶儿。」司徒昊放下柳叶,从怀中取出一卷明黄卷轴,「你看,这是什么?」 「是什么?」柳叶接过卷轴展开,只见卷轴上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靖国公之女义女柳叶,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今顺亲王司徒昊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柳叶待字闺中,与顺亲王堪称天造地设,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顺亲王为王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 …… 「这是……赐婚圣旨?」虽然有有预料,新帝登基后应该很快就会下旨赐婚,但当真正看到这道旨意的时候,柳叶还是忍不住想确认一下。 「是的。叶儿,我们总算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你终于要成为我的妻子了。」司徒昊目光炯炯地望着柳叶,神情激动,「叶儿,叶儿,我一定要会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让你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好……」柳叶双目含泪,用手捂嘴才没让自己哭出声来。 这么多年来,虽然每每说到婚事,柳叶都是笑着说自己很享受恋爱的感觉。可是,流短蜚长,再是不在意,时间久了,也难免委屈,也会难受,也问过自己,这样的坚持,到底值不值得。 如今,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自己的坚持,自己的真心,终是换来了最好的结局。 「叶儿,我的叶儿。」司徒昊温柔地抱紧柳叶,嘴中喃喃,「我知道,这么些年,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对不起。以后都不会了,我绝不会再让人欺负了你。」 「嗯。」柳叶靠在司徒昊怀里,闷闷地应了声。 满院子的丫鬟婆子看到这一幕,或喜极而泣,或掩嘴而笑,有见机快的,已经飞奔出引嫣阁,向蘅芙苑报信去了。 得到消息的柳氏第一时间向佛祖上了三炷香。得知司徒昊还在柳叶院中,柳氏也没有去打扰两人,一会儿着人开库房找东西,一会儿又喊七彩把她的绣样册子找出来,一会儿又让巧儿去翻黄历看日子……把蘅芙苑的众丫鬟婆子指使得团团转,竟是要忙着替柳叶准备嫁妆了。 下学回来的柳晟睿知道此事后,让小厮去街上买了一大堆的鞭炮,挂着大门口,噼里啪啦响了足足半个时辰。 消息传开,京城一片哗然。天宇王朝最有潜力的钻石王老五要成亲了,多少少女一夜之间伤透了心,哭红了眼。 莫欣雨枯坐窗前一夜,第二天一早丫鬟去叫自家小姐起身床的时候才发现,小姐高烧不退,昏倒在地上。 莫夫人抱着幺女,哭得死去活来,逼着莫丞相进宫面圣,请求皇帝怜悯,成全女儿的一片痴心。 新帝司徒宏无奈地望着莫丞相道:「左相,莫三姑娘的痴情,朕早有耳闻。只是朕那幼弟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若是对莫三姑娘有意,当初父皇在世时早就赐婚成功了,怎会拖延至此。」 莫丞相以头触地,恳求道:「陛下,小女不求王妃之位,只求陛下劝说顺王,让小女进府。昨日得知顺王亲事已定,小女已经高烧不退,昏迷在床了。求皇上恩典,给小女一条生路。」 「左相,不是朕不体恤,只是在此事上面,朕实在是无能为力。」司徒宏语气中带了些薄怒,左相这是要拿女儿的命来威胁自己吗? 「臣惶恐。」 「唉,退下吧。一会儿让太医跟你回府,去给莫三小姐医治。好好调养着,若是三小姐的心结解开,日后朕再给她指门好亲事。」 「是。微臣谢陛下隆恩。」 柳叶听说了莫欣雨的事,也只是无语地摇了摇头,没有做过多的表示。她是不可能跟他人共享自己的丈夫的,那么,对于莫欣雨,再多的同情也是多余。 此时的柳府,热闹非凡。勇武候府、若岚、瑞瑶等相熟之人纷纷前来恭贺。靖国公夫人更是亲自上门,同柳氏一起商议嫁妆事宜。 柳叶无奈抹额,「娘,母亲,你们俩是不是太急切了些?现在只是下了圣旨,具体安排礼部还没有定论呢。」 第10章 「急什么?」靖国公夫人嗔怪地瞪了柳叶一眼,道:「讲究的人家,从女儿出生的那天起就开始准备嫁妆了。一般些的,积积攒攒,谁家闺女的嫁妆不得准备个三五年的。也就是你,你娘惯着你,让你当家,这些年竟是没为自己攒下一点嫁妆。」 「我……」柳叶竟是无言以对。 靖国公夫人的唠叨却是没停:「你看看你这库房,有哪件东西是拿得出手的,是配得上你顺王妃的身份的……」 叨叨叨,叨叨叨,柳叶总算是知道,凌羽书话多的毛病是遗传自谁了。就话唠属性来说,母子俩是像了个十足十。 柳叶决定放弃治疗,任由自家娘亲和义母去折腾。 二月十三,皇帝服丧二十七天满。皇后大开中宫,第一次召见外命妇。 柳叶本就是有封号的乡君,又刚得了赐婚的圣旨,新皇后的第一次召见自然是少不了她的。 偌大的皇宫,积雪消融,到处都湿漉漉的。宫女太监们忙着清除积水,打扫道路。 启祥宫,新晋丽嫔夏新柔的宫殿。夏家的没落反倒是成就了夏新柔。当初她一身孝服,跪在雪地里请罪,给司徒宏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没有了怡王派的印记,夏新柔的美貌成了她最好的武器。 加之洛王妻妾本就稀少,入宫后,潜邸里女人,最低也封了个贵人。夏新柔更是未承宠就被封为嫔,居主殿,主一宫事务。 暖阁内,夏新柔面色阴郁。贴身宫女进来,小心翼翼地禀报道:「那莫三小姐真是不识时务,娘娘一心为她着想,她却不领情。」 夏新柔轻蔑一笑,「哼,什么为她着想。若不是你们办事不小心,让她给撞破了,本宫又何必费劲口舌游说于她。」 「奴婢知错。」宫女赶紧认错,「只是现在莫三小姐不肯合作,我们的计划……」 「继续执行。她若是个聪明的,就不会说出去。柳叶若是落了难,她肯定比谁都高兴。她俩可是情敌,注定了不死不休的。」 「是。 长春宫,柳叶应付完一堆的人夫人小姐,找了个借口出殿来透透气。不知不觉间就远离了长春宫,来到了御花园中,与迎面走来的莫欣雨碰了个正着。 莫欣雨大病初愈,面色苍白,加之刚刚从启祥宫出来,神情恍惚,就了柳叶连个招呼都不打。 柳叶当然也不会主动与莫欣雨交谈什么,两人就这么错身而过,似是谁都没看见谁。 「柳姑娘。」突然,莫欣雨的声音在柳叶背后响起。 柳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问道:「莫三小姐,不知有何事?」 「柳姑娘,宫中并非如你所见般安全,姑娘四下走动,身边还是多带些人的好。也请姑娘不要轻信他人,随意跟了人走。」 莫欣雨说完,不待柳叶有所反应,抬步就离开了。 「莫名其妙。」寻梅嘀咕一句,询问柳叶,「姑娘,你说莫三小姐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不知道。不过她的提醒也不是没有道理。宫中本就是多事之地,如今又多了个丽嫔。夏玉郎可是死在柳府门口,不管丽嫔是否知情,她跟我之间早就水火不相容了。」 柳叶说完,招呼上自家的两个丫鬟,「走吧,我们回去。」三人一同往来时的路走回去。 「慧敏乡君,慧敏乡君。」才走出几步,柳叶又一次被人从背后唤住。 「乡君等等。」一名宫女来到柳叶面前,行了个礼道:「奴婢小桃,奉顺王殿下的令,来给乡君带个信。殿下她在前方的听雨阁中等您。」 「哦?」柳叶眼光闪闪了。今日陛下召见外臣,柳叶也是知道的,可是,她却没听司徒昊说起过他也会进宫的事情,加之刚刚莫欣雨莫名其妙的提醒,柳叶的心中疑窦顿生。 「是的。还请乡君随奴婢来,奴婢给您带路。」 「可是皇后刚刚也差了人来找我。这样吧,你替我带个信给顺王殿下,就说我面见完皇后便去寻他。让他稍微等上一等。」柳叶一边说着,一边仔细打量着那名宫女。 只见她眼神闪烁,面色变了数变。终究还是屈于皇后之名,面有不甘地离去。 「问雪,给你个任务。偷偷跟着那名宫女,看看她到底有何古怪。注意安全。」 「是。」问雪应声而且。 「姑娘,你怀疑这宫女……」寻梅凑上来问柳叶。 「谁知道呢。」柳叶不置可否,「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两人回到长春宫,一边与殿内众人说笑,一边等着问雪那边的消息。 没一会儿,问雪回来,凑到柳叶耳朵边上小声说道:「姑娘,奴婢跟着那小桃一路到了听雨阁。阁内确实有人,但却不是殿下。那人一身宫中侍卫的打扮,正在宽衣解带,准备沐浴。也不知小桃跟那人说了什么,那人行色匆匆地离开了,只留下那名宫女在收拾场地。。奴婢不敢久待,先来禀告姑娘。」 柳叶想了想,想通了其中的环节,冷笑道:「有人这是看我不顺眼,想要坏我名声,让我不得好死呢。」 「啊?姑娘,那我们赶紧去禀告皇后娘娘吧。」 「又有什么用?」柳叶冷笑,「我们没凭没据的,想必这会儿听雨阁内早就准备妥当。我们即使带了人去,也可能是无功而返。」 「那怎么办?难道任由贼人逍遥吗?」寻梅气得直跺脚。 「不急,从长计议。贼人既然存了这个心,迟早都会露出破绽来的。」柳叶却不以为意,向着莫欣雨的方向走去。 「莫姑娘。」柳叶来到莫欣雨身边,行了一礼道,「今日,多谢莫姑娘了。 「没什么,我只是不屑于用那些卑劣的手段罢了。」 柳叶笑了,这个莫欣雨还真是有趣。她俩不是情敌吗?若是此次柳叶中招,既得利益者十之八九就是她莫欣雨。自己名声坏了就不可能再嫁进顺王府,那她莫欣雨的机会不是又有了。 第11章 「别那么看着我,我只是一不小心撞破了某些人的阴谋罢了。」莫欣雨被柳叶看得心里发毛,「我虽痴恋顺王爷,可我行事自有我的原则。再说,前段日子大病一场,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很多事,我也是想明白了。」 莫欣雨轻叹口气,继续道:「我对顺王爷,毕竟只是单恋罢了。这么些年,但凡顺王殿下对我有一丝丝的情感,我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既然襄王无情,我又何必在他这棵树上吊死。」 「恭喜莫姑娘。」柳叶由衷地替莫欣雨感到高兴,「莫姑娘心结已解,日后必能找到一个真心待你之人,与之白头偕老,共度余生。」 「柳姑娘就莫要再取笑与我了。」 「没有,我说的是真心的。」柳叶想了想又道:「莫姑娘年岁不小,可否有兴趣与我一同学做生意,给自己多攒点嫁妆?」 莫欣雨眼神微闪,「柳姑娘什么意思?」 「我有个点子,想开个百货铺子,不知道莫三小姐有没有兴趣一起?」柳叶一边说着,一边注意观察着莫欣雨的神色。 只见莫欣雨眼睛亮亮地,说道:「若是普通的杂货铺子,怕是不好开。京中几个街市上都有几家老牌的杂货铺,市场份额大部分都被他们占了去了。不知柳姑娘有什么新奇的点子没有?」 「点子当然是有的,我开的,可是百货铺子,真正的百样商品。」 「真的?能仔细说说吗?怎么入股?我没多少本钱,也不知道够不够。」莫欣雨的眼睛更亮了。 「慧敏又有什么新奇点子了?有赚钱的买卖可要记得带上我哦,本宫也好赚点胭脂水粉钱。」 突兀的声音传来,却是原本的珞王妃当今皇后娘娘注意到两人的谈话,走了过来。 「参见皇后娘娘。」 「平身吧,不必多礼。慧敏,你刚才说的,百货铺子,是个什么样的铺子?里面真的有卖一百种商品吗?」 「回皇后娘娘的话,我所设想的百货铺子,我给他取名叫超级市场。是集菜场、杂货铺、水果店、粮店、绸缎庄、成衣铺等等于一体的铺子,只要是老百姓日常所需的,在超级市场里都能找到。」柳叶侃侃而谈。 「……开个这样的铺子,成本应该很高吧?风险会不会大了些?万一……」亏本的话,皇后没有说出口,但是她的意思,大家都懂。 柳叶开口道:「娘娘,我们可以想法子控制成本,转移风险啊。娘娘若是有兴趣,等我回去写好了具体的计划书,再来与娘娘细谈。」 「好。本宫最是欣赏慧敏这一点,做事情前,总是先规划好了再行动。本宫看过你以前的计划书,条理清晰,成本收益风险评估,一样样都写得清清楚楚。很好。」 皇后夸赞了柳叶一番,满意地离开了。 「柳姑娘……」莫欣雨看着柳叶,有些犹豫不决,「百货铺子的事,能不能让我也参加?若是我的本钱不够入股的话,我给你做工也是可以的。」 「莫姑娘莫急,我既然已经邀请你了,自然不可能不算你的那一份。今日并不是说这件事的好场合,等哪天莫姑娘有空了,我们再详谈。」 「有空,有空。若是柳姑娘方便,明日午后我去柳府拜访。」莫欣雨一改往日的沉稳,有些急切地说道。 「……」柳叶想了想,道:「可以,明日见面我们再详谈。」 两人约定好相聚的时间,就此分开。 回府的路上,寻梅忍不住问柳叶:「姑娘,你真要带着莫三小姐一起做生意吗?她可是痴恋王爷很多年了,奴婢不信她这大病一场就真能放弃这段感情。」 柳叶慵懒地靠在马车靠垫里,说道:「是不是真的又有什么关系?我只是还她今日相助之情罢了。义卖节的时候,她那个铺子的点子很不错,若她真有这份聪慧,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合作伙伴。」 「可是王爷……万一莫姑娘是想借此接近王爷呢?」寻梅还是很担心。 「王爷若是对她有意,还轮得到你家姑娘我吗?换句话说,若是王爷能轻易就被人勾了去,我留着他又有什么用?」 「姑娘……!」寻梅有些理解不了柳叶话中的意思。 「寻梅啊,别人喜欢王爷,那是别人的事。你家王爷不是那裤腰带松的人。感情是双方的,两人之间如果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了,整天担心着哪个女子会来跟你抢丈夫,这样的感情,不要也罢。」 「可是……」寻梅不知道该怎么说。姑娘被王爷宠得没有半点危机感,日后顺王府里迟早都会有别的女子,到时候,姑娘该怎么办? 「寻梅啊,别像个小老太婆似的皱着眉了。只是个莫欣雨,没什么好担心的。你看看你,皱着眉都不漂亮了。」 寻梅跺跺脚,急道:「姑娘,你这样是不对的。这要是日后顺王府里进了别的女人,你也不管不顾,只一味地相信王爷,迟早是要吃亏的。」 「别的女人,什么别的女人?司徒昊有其他喜欢的人?」柳叶疑惑。 「没有没有,奴婢是说日后。按仪制,亲王有一位亲王妃,两位侧妃,三位……」 柳叶摆摆手,制止了寻梅的话,说道:「你也说了,是按仪制。若是不按仪制呢?我柳叶有一样东西绝不与人共享,那就是丈夫。若是顺王府进了其他女人,那我与司徒昊的感情也是走到头了。」 「啊!姑娘!」寻梅用手捂嘴,一脸惊骇之色。 「有什么好奇怪的。这事,司徒昊早就知道。不然,你以为你家姑娘我为什么会不顾流言蜚语,一路从清河追到京城,坚持到现在啊。」 「姑娘……你真厉害!」寻梅都要被柳叶给吓傻了,除了佩服,再也生不出其他想法来。 回到柳府的寻梅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找了个机会跟柳氏说了这件事,希望主母能劝劝自家姑娘。 第12章 柳氏找柳叶做了一次深谈,柳叶还是觉得,两个人之间,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原则也是基础。两人都应该有这个自觉。 至于外面那些莺莺燕燕,她们若只是爱慕司徒昊,柳叶觉得没必要理会,若是耍心眼想要染指不该属于她的东西,柳叶也不会客气。只是到底会对谁不客气,这要取决于司徒昊的态度。 若司徒昊明显地对对方无意,那她柳叶就帮着一起打击窥视者。若司徒昊敢与她人玩暧昧,或者是跟其他女人有了首尾,那么,对不起,我的感情生活容不下背叛,只要你有了小三小四,那么,拜拜了你嘞,咱俩从此就相忘于江湖吧。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好意境,传到市井间就成了柳叶善妒,不许顺王纳妾。可怜柳叶还没成亲呢,就成了全京师出了名的妒妇悍妇。 柳氏急得不行,怕女儿坏了名声,也怕司徒昊误会了,以为自家女儿是个容不得人的。 徒昊却很是开心。被朋友兄弟们取笑了也不生气,还乐滋滋地说:那是我家王妃在意我,真正的把我放在她的心里,才不许其他女人来跟她一起分享自己的夫君。 第二天下午,莫欣雨依约来到柳府,于柳叶一起商讨百货铺子的事。 柳叶拿出了她连夜写的超市计划书初稿,交给莫欣雨,「莫三小姐,这是我写的计划书,你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柳姑娘?」莫欣雨很诧异。其实昨日回府后她就一直在想这件事。因为自己单恋司徒昊,她与柳叶之间,一直都是不对付的,。自己还几次三番地找柳叶比试,企图压柳叶一头。 她以为,柳叶也应该是讨厌自己的,昨日说的找自己合作开铺子的事,只是因为自己刚刚提醒了柳叶,柳叶说的场面话罢了。没想到,今日一来,柳叶就把计划书拿了出来,大大方方地请自己看。 「为什么?」莫欣雨想不通,干脆直接问了出来,「如果只是为了昨天的事,你大可不必做到如此。」 「嗯,怎么说呢?」柳叶想了想道,「喊你一起开铺子,确实是想报答你昨日的提醒之情。但是更多的,还是欣赏莫姑娘的为人。你这个人,虽然摆着一副世家小姐高高在上的姿态,令人讨厌,但是,就像你自己说的,你自有傲骨,哪些事该做,哪些事不该做,你有你自己的原则。」 「可是,顺王殿下……你知道的,我一直……爱慕着顺王殿下,难道,你当真不介意吗?」 「我为什么要介意?说句难听的,司徒昊摆明了对你无意,我若介意,启不是自找烦恼,也太抬举你了?」柳叶说着,还推了推点心盘子,示意莫欣雨吃点心。 「你这话,还真是伤人啊。不过,却是事实。一直以来都是我一厢情愿,纠结于当初顺王殿下拒绝赐婚之事,钻了牛角尖了,说白了,不过是少女情怀外加一点自尊心在作祟罢了。若论真感情,话都没说过几句的两个人,又哪里来的那么些个深情厚谊。」 「看样子,莫姑娘是真的想通了。」 「当然,既然打定了主意要跟着柳姑娘做生意,有些话,自是要提前跟柳姑娘说清楚的。日后,顺王殿下与于我就只是个普通王爷罢了。或许,一时间我还会有些不自在,但是,既然注定了不是我的东西,我也不会再妄想。」莫欣雨一脸认真,似是保证,又似是誓言 「恩,我相信莫姑娘。」柳叶再一次把计划书拿给莫欣雨,道,「现在,还请莫姑娘仔细看看这份计划书,我们俩好好商量商量,争取早日把这百货铺子开起来。」 「好。」似是因为说开了,莫欣雨无比轻松地一笑,开始认真看起这份计划书来。 通篇看完,有几点引起了莫欣雨的注意。其中一点是关于进货的,柳叶把货物分成了两大类。 第一类,是由生产者供货,铺子负责销售,货款月结,每月一日结算上月的货款。 关于这一点,莫欣雨提出了异议,从来进货都是银货两讫的,先供货再按月结算,不一定能行得通。 柳叶给出的解释是,百货铺子直接找生产者供货,比如菜农,比如某个手艺人,省去了中间商,给的进价可以比市场行情微高一点。而且百货铺子的销售思路以跑量为主,一开始或许有人不能接受这种月结的方式,但只要铺子的销量稳定下来,到时候只会有人求着给你供货。 第二类商品则是邀请着名品牌进驻百货铺子,给他们设立专柜专卖。百货铺子只收取一定的场地租赁费用和市场管理费,不参与具体销售。 如意坊的点心、卿本佳人的香水赫然在邀请之列,另外还有玲珑阁的首饰,锦绣坊的成衣……就连一些有名的吃食,如一品鸭、西市的刘大嫂酱猪蹄等都在邀请之列。 「你确定,这些店铺都会进驻我们的百货铺子吗?像锦绣坊玲珑阁这样的背后都有着强大的后台,想要他们进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莫欣雨有些疑惑地问柳叶。 「为什么不同意进驻呢?我们的后台可是皇后娘娘,是整个皇家,还有谁的后台比我们硬的?生意不好做,特别是刚起步的时候,我们要善于扯大旗,利用皇家的影响力来吸引人气,皇后娘娘这股可不能白占了,总要发光发热才行。」柳叶说得理所当然。 莫欣雨自叹不如,利用皇家,还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的,大概也就是柳叶了。 看完整本计划书,莫欣雨不由咋舌,「你这是打算开个多大的铺子啊?你看看你这写的,生鲜区、粮油调料区、酒水区、零食区……光是吃食就分了这么多类,还有日用品区、胭脂水粉区、纺织品区等等,这得多少成本啊?」 「我的初步计划是开个三层楼的铺子,底层是生鲜、粮油和熟食;三层是品牌精品区,卿本佳人,锦绣坊之类的都在三层;其他的干果蜜饯和杂货都设在二层。至于成本,其实货物本身的成本并不高。 第13章 主要还是场地的问题,普通的铺子根本满足不了我们的要求,所以我们首先要做的是选址建房。」 莫欣雨苦恼地道:「京师寸土寸金,想找个这么大的场地,还真是困难啊。」 「所以啊,我们要找合作伙伴啊。先选好了地方,然后就去找这片地面上房子的主人,忽悠他们以地契入股,这样,我们就又省下了一笔买地的本钱了。」 「……」莫欣雨无语,「突然发现,你这人,不是一般的坏。货款要卖了商品才肯结算,现在连买地的钱都要省,你这是打算空手套白狼?」 「嘿嘿,多谢夸奖。不过我可不是空手套白狼,房子推倒重砌也是要本钱的。」 「……」莫欣雨彻底无语。 接下来的几天,柳叶除了进宫一趟,跟皇后敲定皇家入股的具体事项后,其他的事,一股脑儿全抛给了莫欣雨。 莫三小姐难免抱怨,道:「你找我做你的合作伙伴,是不是因为缺个跑腿的,觉得我还能胜任这个活计?」 「哎呀,被你发现了,这可如何是好,要不,杀人灭口吧?」柳叶大言不惭,竟还开起了玩笑。 自从柳叶与莫欣雨之间说开了之后,加之筹备百货铺子的事,两人之间的交往越来越密多,两人的交情迅速升温。 三个月的国丧期满,司徒昊亲自跑了一趟礼部和钦天监,定下了婚礼流程。 四月二十二,礼部拟定的纳采之日。司徒昊请了勇武候蓝老将军出面,送纳采礼进柳府。打头的是一对活雁,为了这对活雁,司徒昊带着一行人外出猎雁,五日才回。另有象征吉祥如意的各种金银首饰玉器摆设若干,总计三十余件。大红托盘陈设,在堂前摆了长长的两溜长案。 这门婚事,双方都是千情万愿的,又有皇上圣旨赐婚,流程走得很是顺利。热热闹闹地吃罢纳采喜宴,双方直接进入问名环节。礼部官员拿着柳叶的年庚八字就去了钦天监,对八字,问吉凶。 钦天监当然不会犯糊涂,卜出来的八字自然是天作之合,上上之选。 之后,就是过文定,交换庚帖。双方婚事初定。 礼部与钦天监的官员们办事效率难得的高效,没办法,谁让后面有个急着娶新娘的顺王爷催得紧呢。每天早中晚,必来礼部报到,催问事情进展情况。 五月初八,是顺王府下聘之日。当天,柳府张灯结彩,大开中门,迎接顺王府的下聘之人。端睿公主与蓝夫人作为男方全福之人,将大红聘书和下聘礼单交给柳氏。然后是长长的顺王府的聘礼队伍。活雁一对,聘饼一担,三牲、茶叶、古董字画、金银首饰、绫罗绸缎……竟是凑了整整六十四抬的聘礼。等到礼官唱和到聘金时,两万两黄金的数字一出,众皆哗然。 有好算之人估算了顺王府的聘礼,价值大概三十万两。「顺王为了娶个王妃,不会是把整个王府都搬空了吧?」 一时间,顺王府的下聘礼成了京城最热门的话题,羡慕的,眼红的,也有那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纷纷猜测柳府该怎么置办嫁妆。 没想到司徒昊又差人送了两万两黄金和无数奇珍异宝到柳府,扬言这是他为柳叶置办的嫁妆。 众单身汉们已经无力吐槽了。顺王爷,你这样真的好吗?你开了这样恶劣的先河,让我们这些还没娶亲的人怎么办?为了有份体面的聘礼,已经是殚精竭虑了,现在,竟然还要准备女方的嫁妆,这是娶妻子,还是娶祖宗啊? 就在众人津津热道地谈论着顺王府的这场金光闪闪的下聘礼时,一卷黄尘滚滚,骏马飞驰而至,马上信使口中大喊:「边关急报,八百里加急,阻者死,逆者亡!」一路烟尘,进了皇宫崇阳门。 天宇西北边境,与天宇接壤的风赤国竟然趁着天宇朝帝位更替,新旧交替之际,联络另一邻国霰雪国,号称三十万人马,一同向天宇朝发动了战争。 皇帝司徒宏紧急召集大臣商议对策。 天宇上下众志成城,一致主战。而然在主将的选择上却犯了难。 怡王谋逆案中除掉的镇国公一脉有着数位出挑的将领,只可惜他们在夺嫡战中站错了位,身为武将没能马革裹尸,反而是死在了菜市口刑场之上。 如今朝中,最具影响力的武将代表就是勇武候府。可是蓝老将军年事已高,蓝家当代掌权人蓝夫人的丈夫蓝兴镇守南部边境,即使将其调回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何况南部边境也缺不得蓝将军。 再观其他将领,不是年龄偏大,就是没多少领兵经验的年轻将领,竟是找不出一位威望足够又能令皇帝安心的主将之人。 右相进言,由顺王司徒昊挂帅。司徒昊的十几岁时就已经前往军中历练,他的兵法骑射更是先帝亲自教导,加之其皇族的身份,内能稳定军心,外能震慑敌军,扬我军威。 皇帝很是心动。司徒昊能在先帝在时放弃名正言顺的继承机会,就不可能再干出夺位的事情,背上谋朝篡位的罪名。 正如右相所说,由他司徒昊挂帅,不需要他殚精竭虑冲锋陷阵,只要他亲王的身份往军中一摆,必能鼓舞士气,军队上下一心,击退来犯之敌。 召来司徒昊与之长谈之后,皇帝更加确定了让司徒昊挂帅的决心。 五月十五,皇命下达,司徒昊领军二十万,开赴西北边境,与边军会合,统筹战事。 蓝老将军不顾年事已高,领副帅令,坐镇军中。 消息传到柳叶耳中,饶是早有心理准备,柳叶还是无法释怀。虽然司徒昊一直安慰她说自己身为主帅不需要冲锋陷阵,不会有危险的。可是柳叶还是止不住地担心,军中战事瞬息万变,刀剑无眼,只要一想到某种可能,柳叶就忍不住地心颤。 可如今皇命以已下,她就不能再做小儿女姿态。她必须藏起她的担忧,她的软弱,高高兴兴地送司徒昊赶赴前线,还要鼓励司徒昊建功立业,预祝他凯旋归来。 第14章 五月二十,柳叶与众京城百姓一起,送别了开赴西北边境的大军。 回到柳府的柳叶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总想着能为前线的军士们做些什么。 想不清楚到底该如何做的时候,柳叶就喜欢一个人坐在窗前,翻看她那本特殊的笔记本。翻着翻着,一样东西的名字映入她的眼帘,压缩饼干。 这种二战时期的军粮神器,制作并不是特别的难。柳叶相信,依照目前的工艺,想要制作出类似的饼干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柳叶决定,制作一批压缩饼干送去前线,聊表心意。 主意一定,柳叶就亲自跑了一趟芸娘家里。留下了压缩饼干的制作方法和一叠银票。让芸娘尽快研制出一批压缩饼干出来。 除了压缩饼干,柳叶还让人赶制了大批的布鞋,全是厚厚的千层底。她要亲自去边境,给边军送去光大民众的心意。 在柳叶挖空心思为边军准备慰问礼的时候,京中却传出一股对柳叶不利的流言。 有人说目前边关告急,大军在前线厮杀,朝廷在后方为军费操心。慧敏乡君却是坐拥几十万两白银,不体恤军士,不替朝廷民众着想。 柳叶无语,这是赤裸裸的道德绑架啊。好在那四万两黄金早在得知司徒昊挂帅的时候,她就已经全数捐了出去,只希望军费充足些,司徒昊能无后顾之忧。 流言越演越烈,从含蓄的不满到明晃晃的指责,柳叶一概不理不睬。她正在统计第一批交上来的压缩饼干和布鞋,计划着什么时候出京,亲赴前线。她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到司徒昊了,不知道他在那边是否安好,战事是否顺利。 这日,柳叶拿着新制的压缩饼干样品进了宫,她要面见皇帝陛下,争取能获得皇帝的允许,许她前往边境。不然,即便她到了边境,也是进不了军营见不到司徒昊的。 皇帝在御书房接见了柳叶。 「慧敏,多日不见,慧敏可还好?京中流言朕已听说,正跟皇后商议该如何平息谣言呢。」 「慧敏谢皇上圣恩,只是流言止于智者,皇上不必为此等小事费心。」 「虽是如此说,可朕也不能真的任由你受着委屈而不管不顾吧?你放心,近日旨意就会到柳府,到时候那些流言自然就会不攻自破。」 「慧敏谢皇上圣恩。」柳叶也没细问到底是什么样的旨意,她觉得,辟谣嘛,出个官方声明也就是了。 「对了,慧敏今日前来,可是有事?」说完了流言的事,皇帝终于把话题转到了柳叶今日面圣的正题上来。 「皇上,慧敏有一食物,想请皇上赏脸尝上一尝。」 「哦,是什么吃食?」司徒宏有些恼怒,朝政繁忙,他为前线战事操碎了心,柳叶竟然在这时候还大张旗鼓地进宫面圣,只为了让他尝一种吃食。可是想到她与司徒昊的关系,皇帝陛下还是耐着性子询问柳叶。 「皇上请看,这就是我新研制出来的压缩饼干。」柳叶说着,示意外面候着的小太监端上了早已经准备妥当的托盘。盘中放着的正是被切成小块的压缩饼干。 「压缩饼干?如意坊的几款饼干点心朕也尝过,味道不错。你这饼干,又有何妙处啊?」司徒宏拿起一块饼干咬了一小口,又干又硬,不似其他点心,或松脆或软糯,这压缩饼干的口感,简直难以下咽。 接触到皇帝陛下投过来的疑惑目光,柳叶摸了摸鼻子道:「这压缩饼干的口感确实是怎么样,但他胜在抵饿啊,这小小的一块就能抵普通成年人一顿的饭量了。」 「什么?」司徒宏惊异出声,仔细端详起手中的饼干来。 「是的,陛下。压缩饼干是由酥性饼干粉碎后加入糖浆、油脂和清水等,搅拌均匀于模型中压缩而成。其质地紧密,食用后更易产生饱腹感。而且他方便携带,易于保存,最适合用于军队之中了。」 「这小小一块真能抵一顿饭的量?」司徒宏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陛下不如亲自试吃。若觉得口感不好,可以拿牛乳、菜汤甚至是清水泡开了再食用。」 「来人,给朕拿碗清水来。」 尝试的结果,证明了柳叶所言非虚,司徒宏只吃了半块就已经吃不下了。 「慧敏,这压缩饼干……」看看手中的饼干,又看看柳叶,司徒宏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这还是他登基以来,第一次问臣下讨要东西呢。 「陛下,这是压缩饼干的制作工艺和配方,慧敏愿无偿献给朝廷。这压缩饼干只要保存得当,一年半载都不会坏,非常适合用作行军打仗时的干粮。但是平日里还是少吃为妙,除了容易上火便秘以外,毕竟营养单一不适合长期食用。」柳叶没等司徒宏说出讨要的话,主动献出了制作方法,还把压缩饼干的不足之处一并点明。 「唉,慧敏啊,你没去过军中,不知军中将士的辛苦,你这压缩饼干,真是难得的好军粮啊。」司徒宏似是回忆起了某些往事,轻叹一声,继续道:「慧敏,此次你又立下大功,可想要些什么奖赏?」 「回陛下,陛下刚刚还说慧敏没去过军中。慧敏为边关将士们准备了一批压缩饼干和千层底鞋,想请陛下恩准我将这些物品送往前线,聊表普通百姓对于边关将士热血奋战的感激之情。」柳叶说着,一边跪倒在地。 「你要去边关?可你一介女子,边关路途遥远,而且前线还有战事。」司徒宏没想到柳叶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 「是的,陛下。其实慧敏此行还是有私心的,慧敏思念顺王殿下,日夜为其担忧,总想能亲眼见一见他,还望陛下恩准。」 「这……你先回去吧,此事,让朕再考虑考虑。」 柳叶还想再求一求,可李福寿进来禀报说左相等几位大臣已在偏殿等候多时。柳叶无法,只得告辞出宫。 回府路上,问雪问柳叶:「姑娘,皇上既然不许,那边关,我们还去不去了?」 第15章 「去啊,为什么不去?圣上只说要考虑考虑,没说不许去边关啊。再说了,即便他不许,我们还不能自己去吗?」柳叶朝问雪调皮地眨眨眼,道「皇帝陛下总不能拦着我们游山玩水吧?一不小心游玩到了边境也不是不可以啊。」 「啊?那岂不是进不了军营,见不到王爷了?」 「那也不一定。到了边关,总有机会的,只是麻烦些罢了。」 几日后,正在柳叶偷偷准备行程的时候,一道圣旨到了柳府。大意就是,柳叶捐献银两和压缩饼干,全心为国,为表其功,特封柳叶为清河县主,封清河县。 自此,柳叶成了有封地的,真正的勋爵贵胄。 天使还带来密旨一封,着柳叶随同后勤部队,亲往边关,慰问前线将士。 柳叶拿着这份密旨,竟是比那册封圣旨还要高兴,结结实实地向着皇宫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 六月二十八,柳叶匆匆地与正在筹备百货铺子的莫欣雨打了个招呼,抛下京中事务,带着第一批的压缩饼干和千层底鞋,于京城郊外十里坡与押送粮草器械的后勤部队回合,一路往西北边境而去。 同行的,除了柳府的几名护卫外,还有玄十一、凌羽书和柳叶的暗卫玄五玄六。 柳晟睿也想同行,被柳叶阻止。一来不想他涉险;二来,今年新帝登基,有恩科,八月份柳晟睿要参加乡试。 由于带着大量辎重,柳叶所在的队伍行进得并不快速。每日辰时一刻出发,酉时一刻扎营造饭,一走就是一个多月。 这日扎营后,此次后勤部队的统领上官杰特意找到柳叶,跟她说:「清河县主,此地距离目的地虎啸城不足五日路程了,随时都会有敌军的敢死队绕到后方来偷袭我们的粮草。还请县主约束好您带来的人,不要随意走动,远离队伍。」 「好,多谢上官将军提醒,我不懂军事,如有需要,我带来的人,任有将军派遣,我们一定听从将军的统一指挥。」柳叶束衣束裤,打扮干净利落。听了上官杰的话,也不矫情,直接把自己的护卫队的指挥权交了出去。关于战事,她一窍不通,还不如交给专业人士去处理。 「如此……末将多谢县主。」上官杰也是长舒了口气。队伍开拔前听说有位县主要随军,上官杰很是烦恼了一阵。就怕这个县主骄纵任性,自己又不能像管理士兵一样以军法约束于她。好在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清河县主是个好相与的,虽风餐露宿,却从不叫苦,与军士们同吃同住,未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 现在更是把自己的护卫队交由自己指挥,自己虽不缺少那几十个人的战力,但是,一旦敌人来袭,最忌各自为战,行动不一。现在县主主动交出指挥权,实在是让上官杰感到意外又欣喜。 「将军久经沙场,把我的安全交托在将军手上,我很放心。」 「县主言重,保护辎重和县主的安危,是末将的职责。」 如此,又是行进了两日,意外还是发生了。 凌晨时分,众人最是熟睡的时候,「咻咻」地破空声响起,立时就有几辆辎重车起了火。 「敌袭,敌袭!」一时间,喊声震天,还夹杂着兵器碰撞的乒乓声。 「第二中队,护卫车队后方,以防敌人两面夹击。第四中队左右策应,第一第三中队,随我杀敌。」 柳叶来到上官将军帐前的时候,上官杰正在给集合的士兵下达命令。看到柳叶过来,上官杰也不客气,直接喊道:「县主,劳烦县主指挥民夫们速速救火,抢救辎重。」 「好。」柳叶重重点头。 「兄弟们,结阵,迎敌!敢来偷袭,老子让他有来无回!」 上官杰大吼一声,身先士卒地冲了出去。 凌羽书与众护卫被编排在第一中队,紧随其后,冲向敌阵。 柳叶一边指挥着民夫们救火,一边看着天上时不时飞来的火箭发愁。 「玄五、玄六、十一,出来!」 随着柳叶的喊声,三条人影鬼魅地出现在柳叶面前。 柳叶看着三人,说道:「你们身手好,想办法去把敌人的弓手给解决了。不然,这大火烧起来,还不知道要损失多少粮草呢。」 「主子,我们的任务是保护主子的安全。」三人中的玄五开口道。他跟着柳叶的时间最短,还不是很了解柳叶的为人。 柳叶柳眉倒竖,怒喝道:「我的安全?粮草关系着前线数十万军士的安全,是我的安全重要还是前线战事重要!快去,我命令你们,速速解决掉敌方的弓箭手,再去与上官将军会合,共同御敌。。」 「是。」玄六和十一最先答应下来,玄五只得跟上,三人施展轻功,循着箭矢飞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几分钟后,火箭数量明显减少,柳叶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一边继续吩咐民夫们救火,一边巡视起辎重车队来。 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双方交战之地,一眼望去,到处是火光,人影交错,不时有人受伤,有人倒下…… 左边,凌羽书一杆长枪,一枪刺中了一个敌兵的腹部,枪尖一挑,敌兵被挑到半空,似麻袋般摔落在地,显然已经气绝。 右边,敌将的弯刀已经划过了己方一名战士的脖颈,鲜血四溅,战士的头颅已经滚落在地,身体却还保持着前冲的姿势。 那边,上官杰已经注意到了柳叶,低骂一声「蠢女人」,一边战斗,一边往柳叶这边靠拢。 …… 柳叶瞪大了睛看着眼前的一切,耳边充斥着士兵们的呐喊声,厮杀声,兵器碰撞声;血腥味,不知道什么东西烧焦的焦糊味,不受控制地钻进鼻孔,窜入人的身体。 害怕、慌乱、热血、激愤……各种情绪一股脑儿涌向柳叶。柳叶紧闭眼睛,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才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第16章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寻梅和问雪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柳叶身边。两人手执利剑,挑翻几个冲上来的敌军,关切地望着柳叶。 「没事。」回过神来的柳叶赶紧退后一步,说道:「走,我们回去。」 柳叶不会武,连打架经验都没有,手无缚鸡之力,在这混战中只会给己方制造麻烦罢了,还不如回到后方,与民夫们待在一起。 「是。」两个丫鬟护着柳叶边打边退,慢慢地出了混战圈。 上官杰一见这个情形,止住了向柳叶靠拢的步伐,专心对付起眼前的敌人来。 战斗持续了半个多时辰才停歇。敌方三百人的敢死队全数被灭。听到战报,柳叶不由得松了口气。可是看着己方的伤亡,又深深地担忧起来。 己方人数虽多,可大部分都是做劳力的民夫,再者己方是淄重车辆较多,队伍拉得长,战力分散。若是敌人再来一次偷袭…… 此时,队伍正在休整,柳叶与上官杰两人正在巡视,柳叶把自己的担忧与上官杰述说了一番。 「这次敌军偷袭的时机掌握的很好,我军虽全歼了敌军,确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说实话,若不是敌军悍不畏死,死战到底,我们未必能全歼他们。」上官杰也是神色凝重。 「县主,这次多亏县主身边的几位能人,一举灭了地方的弓箭队。才使得大部分的粮草得以保存。若让敌人的火箭烧毁了粮草,即便我们能全歼敌兵,那也是末将的失职,末将谢县主大恩。」上官杰停下脚步,郑重地朝柳叶行了个礼。 柳叶侧身让过,道:「将军多礼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那几位是顺王殿下派来保护我的暗卫。之前一直未在人前现身还请将军不要怪罪。」 「县主何出此言,此次多亏县主与几位壮士相助,末将感激还来不及,何来怪罪只之说。县主有句话说得好,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县主大义,末将佩服。末将有一事相求,还请县主应允。」上官杰望着柳叶,面色慎重。 柳叶回望上官杰,「上官将军有话直说,只要柳叶能帮得上忙的,柳叶自当尽力。」 「此处距离虎啸城还有两日路程,若途中再遇敌袭。万一我军不敌。我来断后,还望县主能率领辎重队冲出敌阵,保护粮草安全抵达虎啸城。」上官杰说着,朝柳叶深深施了一礼。 「上官将军……」柳叶语咽,不知该如何作答。上官杰这是打算牺牲自己了吗? 「喂,我说你们两个,能说点有用的吗?」凌羽书举着他那杆长枪,往地上一杵,出声打断了柳叶二人的谈话,「什么断后不断后的,敌人还没来呢,就在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 「凌小公子说得对,敌人还没来呢,怎能自己弱了自己的威风。他们要是敢来,我们必杀他个片甲不留。」上官杰豪气冲天。 「好,说得好!妹子,刚才那一仗,你哥哥我厉害吧?一杆长枪在手,唰唰唰几下,打得敌人那叫一个屁滚尿流,哭爹喊娘啊。」凌羽书说着,还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柳叶微笑着看着这个义兄耍宝。 「凌小公子武艺超群,勇猛过人,实乃难得的将才,末将佩服。」上官杰双手抱拳,赞扬道。 「哎,上官将军就不要取笑我了,自己有几斤几两我还是清楚的,也就是个只会单打独斗的莽夫,打仗指挥这种事,我可做不来。」凌羽书摸着头傻笑,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清点好物资,处理完伤员,埋锅造饭。再次上路时已经是巳时一刻。 所幸这一日再无其他意外发生。再次扎营时,虎啸城已经遥遥在望了。 吃罢晚饭,刚安排好夜间防务,就见前方烟尘滚滚,似有千军万马奔驰而来。 「是骑兵,估计有数千人之多。」有经验的老兵开口道。 「众小队,集结!」上官杰一声令下,几位队长迅速下去集合队伍去了。 「上官将军。」听到动静的柳叶赶了过来。 「县主,此次,怕是真的要劳烦县主了。还请县主带上你的护卫和粮草车队,赶紧撤离,连夜赶路,前往虎啸城。敌人来势汹汹,我们怕是抵挡不了多长时间。」 「上官将军……」 「县主快走,天可怜见,佑我粮草顺利进城。」上官杰说着,一提长剑,到将士中间部署去了。 柳叶只觉得脸上一凉,不知什么时候,已是泪流满面。抬手胡乱擦了一把,吩咐身边的问雪道:「问雪,走,集结队伍,立刻出发。务必要将粮草运送进城。不能让将士的血白流。」 不说柳叶这边如何安排,前方上官杰已经集结完毕。长枪在前,弓手站后,拉弓搭箭,已是严阵以待。 待到骑兵越来越近,队伍中的五爪金龙大旗隐约可见时。己方队中有人高呼出声:「是自己人,王爷派人来接应我们了!」 上官杰却不敢大意,再次下达了全员戒备,准备迎敌的命令。双眼死死地盯着前方越来越近的骑兵队伍。 地面微微震动着,上官杰的心也跟着颤抖。直到骑兵队伍在百步之外停住,一人一骑越队而出,来到上官杰面前,递上了主帅顺王殿下亲签的接应粮草的命令文书,上官杰才如劫后余生般长出了口气,赶紧迎接骑兵队伍进入临时营地。 「姑娘,姑娘。」寻梅找到正在忙碌的柳叶,兴奋地喊道,「姑娘你看,谁来了?」 「轻风?」看到来人一身轻便铠甲,威风凛凛的样子,柳叶明显一愣,「你怎么在这儿?」 轻风抱拳,行了个军礼,「我奉了主子的命令,前来接应粮草。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姑娘,姑娘怎么会在这里?先前竟是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这么说,刚才那支骑兵队伍就是你们,不是什么敌人?」 「不是敌人,是范将军带队,前来接应粮草大军的。」 第17章 「轻风,你家王爷可好?」柳叶有些惴惴不安地问出了这个问题,唯恐得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好,都好。就是军中艰苦,比不得以前那般轻松自在。不过,主子可厉害了,连着打了好几场胜仗……」轻风说起自家主子,滔滔不绝,与有荣焉。 柳叶听得也是津津有味。 「拔营,出发!」号令兵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两人的叙旧。 「姑娘,将军有令,连夜进城。我得去集合了,我现在挂着个校尉的职衔,若不听军令,是要被军法处置的。姑娘好生跟着队伍,进了城就能看到主子了。」轻风快速说完,拔腿就跑了。 「姑娘……」寻梅问雪上前来讨问柳叶的主意。 「走,跟上队伍,我们也出发。」柳叶一挥手,几人也向着集结地走去。 一夜的全速赶路,终于在第二日巳时三刻时抵达了虎啸城大军营地。 虎啸城是一座军事重城。整座城被一堵高墙分割成内外两城。内城是军队驻扎之地,外城是百姓居住之所。 住在这里的基本都是常年跑商的商人,有天宇朝的,有风赤国的,有来自更远的地方的蓝眼睛黄头发的番邦商人……这些人架起了天宇朝与外邦之间互通有无的桥梁。 如今战事突发,全城戒严。司徒昊虽没有强行管制百姓,可是,城门禁闭,严禁出入,戌时宵禁,还有大街上来回巡视的军队还是给整座城池蒙上了战争的阴影,压抑而紧张。 好在这里的百姓大都都是经历过战事的,虽紧张却并不恐慌。天宇朝的军队并没有打扰到人们的日常生活。 当然,这些人里并不包括风赤国和霰雪国的人例外。为了以防有奸细混入,他们全部被天宇朝的军队集中控制起来了。 柳叶她们是直接从虎啸城南门进入军营的。虽是军营,却没有柳叶想象中的帐篷林立。一排排屋舍整齐地排列,议事楼、宿舍区、食堂、校武场……军士们或训练,或巡视,或歇息,整个营地纪律严明又生气勃勃。 到达军营的时候,司徒昊正好去巡视城门防务了,不在营中。柳叶无心留在营中等待,把相关事宜交托给问雪,带着寻梅就找到了轻风,让他带路,往外城去寻司徒昊。 轻风只得向上司请示,得了许可,才带着柳叶两人出了军营,估计着司徒昊的行程,直接向着北城门方向而去。 因为战事的原因,外城不似以前的繁荣昌盛,却还是有不少商店铺子在营业。柳叶无心观赏沿路风景,跟着轻风往前走着。 寻梅却是左顾右盼,还调皮地说道:「姑娘,你说,我们会不会与王爷来一场不期而遇呢?」 「怎么会。司徒昊是去巡视防务的,又不是出来游玩的。我现在都有些后悔了,不该出来的,万一跟司徒昊错开了呢?」柳叶嘴上虽这么说,身体却很老实地左右转动,四处寻找起司徒昊的身影来。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体影就这么突兀地闯入柳叶的视野里。前方一身铠甲的司徒昊正怔愣在当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柳叶所在的方向。 「司徒昊!」柳叶欣喜地大喊一声,朝着司徒昊就奔了过去,借着冲劲跳起,八爪鱼似的盘在了司徒昊的身上。 司徒昊本能地一把抱住冲过来的人儿,不敢置信地轻声问道:「叶儿?叶儿,真的是你?」 「是我,是我,我来看你来了。」柳叶把头靠在司徒昊的肩上,哽咽着说道。 「叶儿,叶儿,真的是你,我没有在做梦?真的是你!」司徒昊把头埋在柳叶长长的秀发间,贪婪地嗅着柳叶身上的味道,双手越抱越紧。 「咳咳」轻风轻咳几声,弱弱地喊了声:「主子,形象,注意形象。」 紧紧抱着的两人才如梦初醒,现在可是在大街上,身边还跟着不少部下呢。似是察觉到两人现在的姿势有多暧昧,柳叶一下子从司徒昊身上跳下,不好意思地笑笑,躲到司徒昊身后去了。 「呵呵,呵呵」接触到司徒昊的眼光,众部下尴尬地笑笑,或抬头望天,或转身看地。 司徒昊一把揽过柳叶的腰肢,对着众部下说道:「这位是顺王妃,你们的将军夫人。」 「王妃好!」 「夫人好!」 「嫂子好!」 军人豪爽,一听司徒昊介绍,就七嘴八舌地打起了招呼,叫什么的都有。 「兄弟们好!」柳叶大大方方地跟大伙打招呼。 「噢,噢……」一群人怪叫着簇拥着柳叶和司徒昊往军营走去。 柳叶暗暗掐了司徒昊揽着自己的手一下,嗔怪地轻声道:「什么将军夫人,我们还没成亲好不好。」 司徒昊也不怕痛,「嘿嘿」笑着道:「圣旨以下,名分已定,你就是我的妻子。」 柳叶瞪了他一眼,看了看身后跟着的众人,低声跟司徒昊咬耳朵:「你这些部下,好像都不怕你啊。你……好像没有作为主帅的威严啊。」说着,还抿嘴偷笑,上下打量着司徒昊。 「这几位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我们之间讲的是情义,不需要其他。」司徒昊依次看过跟着的几位部下,感慨、自豪、欣喜。 看着这样的司徒昊,柳叶由衷地说道:「真好。」 「什么真好?」司徒昊宠溺地看着眼前的人儿,笑着问道。 「你平安无事,真好。有这么一批生死兄弟,真好。我们能在此相聚,真好。」柳叶看着司徒昊,眼中只有这个让她日夜牵绊的身影。 司徒昊回望柳叶,「是啊,真好。」 「对了,你在京中过得可好?怎么就来了这里?」感慨完,司徒昊问起了柳叶的近况。 「我可是奉旨前来的……」柳叶把自己的京中发生的事挑高兴的跟司徒昊说了说。 第18章 「这么说,你现在已经是有封地的县主了?了不起啊,就是郡主,大都都还是没有封地的虚衔呢。」司徒昊宠溺地刮了柳叶地鼻子一下。 「那可是花了我四十万两白银和一张压缩饼干的方子呢。」柳叶揉揉鼻子,瞪了司徒昊一眼。 司徒昊宠溺地摸了摸对柳叶的头,说道:「你说的压缩饼干,真的有那么神奇?小小一块就能顶一顿的饭量?」 「回去后你亲自试下就知道了。不过你的饭量大,一块估计不够。」柳叶笑语晏晏。 「只要看着你,再大的饭量也饱了。」司徒昊眼角眉梢都是满足的笑。 柳叶杏眼一瞪,故意曲解司徒昊话中的意思:「你是说我长得丑,看着我让你倒胃口了?」 「没有。在我眼里你是全天下最美的女子。秀色可餐,知道吗?」司徒昊说着,竟然趁着柳叶不备,快速地在柳叶脸上亲了一下。 「啊!」柳叶惊叫一声,拿手捂着被亲了的脸,怒视司徒昊。「注意点形象,你的弟兄们还看着呢。」 一直在偷偷注意着两人互动的一众部下们立马左顾右盼起来。有个胆大的还喊了句:「嫂子,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对对对,看到了也不会说出去的。」 司徒昊好笑地瞪了众人一眼,也没有再撩拨柳叶,一行人说说笑笑着回了军营。 一回到营地,司徒昊就正经了神色,变成了威严稳重的主帅大将军。 趁人不注意,司徒昊握了一下柳叶的手,说道:「我还有军务要忙,让轻风带你去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等我忙完了就去找你。」 「好。」柳叶乖巧地点点头,跟着轻风走了。 轻风带着柳叶和寻梅直接来到了司徒昊歇息的房间。 随意洗漱了一下,吃过轻风送上来的一碗面条,柳叶倒头就睡。 一个多月来都是风餐露宿的,又连着赶了一夜的路,要不是急着想见到司徒昊,她早就找地方躺着去了。这会不睡个天昏地暗她是不会打算醒来的了。 柳叶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屋内,一支蜡烛静静地燃烧着,给漆黑的房间带来了点点光亮。 柳叶愣了愣神,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到了虎啸城军营,这里是司徒昊的寝室。 披衣起身,看到屏风后面有灯火闪烁,一个人影正在伏案书写着什么。柳叶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绕过屏风,就看到了那个令人心安的身影。 听到动静的司徒昊抬起头来,看着柳叶说道:「醒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恩。」柳叶答应着,走到桌案边,「现在什么时辰了?」 司徒昊放下手中的笔,揽过柳叶,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点了点柳叶的额头,道:「已经丑时一刻了,你个小懒猫,睡了那么长时间,肚子饿不饿?我让人热了饭菜在炉子上。」 「咕噜噜」柳叶的肚子很是配合地响了起来,柳叶不好意思地笑笑,道:「饿,小懒猫早就饿成小馋猫了。」 「好,我这就让人拿饭菜进来喂你这只小馋猫。」司徒昊刮了柳叶的鼻子一下。 「来人。」司徒昊一边喊人,一边放下柳叶,陪着她来到饭桌边坐下。 进来的是轻风,低眉顺目的,把托盘里的两个小菜一碗米饭摆在桌上,突然抬头,朝着司徒昊挤了挤眼睛,在司徒昊发作前,笑得意味深长地迅速退了出去,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轻风的小举动一点不落地落入柳叶眼中。柳叶疑惑着问道:「轻风怎么了?怎么怪怪的,可是有什么事?」 「咳咳」司徒昊轻咳一声,掩饰着道:「没事,他能有什么事。来,赶紧吃饭。」 「哦。」柳叶拿起筷子,看着眼前的一碗米饭,问司徒昊:「你不吃点?」 「我吃过晚饭了。你快吃,饿着肚子还这么多话。」 柳叶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青菜,却没送进嘴里,而是放到了饭碗里,望着司徒昊说道:「你看着我,我吃不下。」 「矫情。」司徒昊嘟囔了一句,还是站起身,说道:「你慢慢吃,我还有点公务要处理。」说着,又走到了刚才的桌案边提笔写了起来。 柳叶嘿嘿笑着,开始吃饭。时不时地抬头,与司徒昊四目相对。一顿饭吃了两刻钟才吃好。 待到柳叶放下筷子,司徒昊早就处理完手头的事了。走到桌边,也不嫌脏,拿起柳叶用过的筷子,动作优雅地把柳叶吃剩的饭菜吃了个精光。 柳叶一直笑眯眯地看着,直到司徒昊放下碗筷,还保持着双手托腮的姿势。 「小馋猫,吃饱了就再去睡会儿吧,还要两个多时辰才会天亮呢。」司徒昊说着,动手收拾起桌上的碗筷来。 柳叶依旧保持着她的那个姿势,笑着说道:「边关三月,我们的顺王殿下竟然会自己收拾碗筷了呢。」 司徒昊的手一僵,一边低头继续手中的活计,一边说道:「轻风已经去休息了。再说了,这些小事,我以前也有做过好不好?」 「恩,我们的顺王殿下那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真丈夫。想当初,让他打个鸡蛋,摔碎了几只碗来着?让我想想啊……」柳叶拿以前的糗事取笑司徒昊。 司徒昊拿起筷子敲了柳叶的头一下,「话咋那么多?快去睡觉!」 柳叶嘟嘴,揉着被打的额头说道:「让我去睡觉,那你干嘛?」 「我……我还有些兵书要看。」司徒昊眼神闪烁,似是要证明自己的话似的,来到桌案边,拿了卷书看了起来。 「我不困,我也要看书。」柳叶紧跟着过来。 「叶儿,乖,快去睡觉。」司徒昊无奈地哄道。 「不睡,就一张床,我睡了,你睡哪儿?」 第19章 司徒昊扬了扬手中的书,道:「我还要看书呢。」 「你不会是打算看一晚上的书吧?不睡觉,明天还怎么处理军务?要不……一起睡吧?反正床那么大。」 司徒昊假装没听到,眼神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书卷,耳根红红的。 「你书拿反了!」 「啊?哦。」司徒昊紧张地把书调了个个,才发现这下子是真的拿反了。放下手中的书,无奈地叫了声:「叶儿。」 「干嘛,我都不怕,让你和我睡同一张床了,难道你还怕我吃了你不成?放心好了,若是真吧你办了,我会负责的……啊!」 司徒昊不等柳叶说完,一把抱起柳叶,来到床边,「再乱说话,小心我真办了你。反正圣旨已下,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把柳叶放在床上,自己也顺势躺下,拉过薄被帮两人盖好,闷声说道:「赶紧睡觉。」 柳叶侧身,一只手支起半个身子,一只手放在司徒昊胸前画圈圈,「司徒昊,你是不是很紧张?」 司徒昊一把按住柳叶那只不安分的小手,眼神幽暗,「别玩火,你个小妖精,小心我控制不住真干点什么,到时候你可别哭。」 柳叶任由司徒昊握着自己的手,定定地看着他,眼神明亮。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看着这个让她思念让她担忧了快三个月的人就躺在自己身边,欣喜、紧张、害怕,甚至有着一丝丝的期待,期待着能发生点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司徒昊似是看懂了柳叶眼中的情绪,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性感的双唇就这么敷在了柳叶的唇上,霸道,炽热,慢慢地变得无限温柔。 柳叶被亲得迷瞪瞪的,骨头缝里都透着酥软,想着是不是真的要发生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情时,身上一轻,司徒昊已经躺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来不及感觉到失落,柳叶已经被司徒昊一把揽过,头枕着司徒昊的肩头,腰上已经落下了司徒昊的一只手。 「别多想,快睡觉。」轻轻一吻落在柳叶额头,司徒昊率先闭上了眼睛。 「恩。」柳叶扭了扭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司徒昊怀里睡着了,手还一直放在司徒昊的胸前。 这一晚,柳叶睡得很踏实。 司徒昊却是备受煎熬,默念了一晚上的清心咒,到了天亮时分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 柳叶是被震天的操练声吵醒的。司徒昊早就不知去向了。 揉了揉眼睛,又在床上赖了好一会儿,柳叶才不情不愿地起身。 听到动静的问雪赶紧进来伺候,一边帮柳叶梳洗,一边转述司徒昊临走前的话。 「王爷说,姑娘既然是奉命前来慰问将士的,那么该有的姿态还是要有的。王爷已经下令中午全营加餐,到时候会选些将士代表,举办个小型聚会,还请姑娘准时参加。」 「恩,知道了。」柳叶任由问雪在她脸上头上折腾,一边询问着一些事情,「问雪,饼干和鞋子都已经交到后勤处了吧?」 「交上去了,后勤处的官员听说这些物品都是姑娘私人出资捐献的,感激得不行。特别是那个压缩饼干,听了我的介绍后,当即就拆了一小包试了试,连声称好呢。」 「这次赶得急了,临出来前,我已经嘱托了云姨,想法子改善饼干的口感,也不知道进展如何。」 说起这个,柳叶就想起远在京师的柳氏和柳晟睿来。出来四十多天了,也不知道她们过得好不好。 已经八月份了,也不知道睿哥儿乡试开始考试了没,希望他一切顺利吧。 「好了,姑娘,你看今天这妆扮还可以不?」 问雪的话语打断了柳叶的思绪,借着模糊的铜镜随意瞟了一眼,利落的男装,高高的马尾辫,白皙的脸上未施粉黛,只涂了点护肤的霜膏。 「恩,可以。」 门吱呀一声打开,寻梅端了个托盘进来,「姑娘,姑娘先随意吃点东西垫垫饥,时辰不早了,一会儿就该去赴会了。」 「好。」 军中没有点心,过了饭点就没有吃食了,除非你是出任务没能赶上饭点,才会允许厨房给你开小灶。像司徒昊这样的主将还是有特权的,只是司徒昊很少享受罢了。 柳叶现在吃的点心,是在来的路上买的,没剩下多少了。随意吃了些,柳叶就带着问雪和寻梅出门了。 闲逛着向着聚餐地点走去。一路走来,将士们纪律严明,操练的,巡逻的……处处透着有条不紊。却是人人都认识柳叶,有喊王妃的,有喊将军夫人的,还交头接耳偷偷的议论着,脸上或带着感激,或带着好奇,都很是友善。 柳叶一头黑线地应答着,终于熬到了聚餐地点,没想到一众将领们早就到了。看到柳叶进来,一个个跟现代人看到大熊猫似的,兴奋地不行,齐刷刷地站了起来,一阵哗啦啦的甲胄声响,震得柳叶明显地愣了愣。 司徒昊笑着走过来,拉起柳叶的手向众将领介绍道:「这位,就是种植了蕃薯和南瓜,研制了脱水蔬菜和压缩饼干的慧敏乡君,如今已经被圣上封为清河县主,也是我司徒昊未过门的顺王妃。」 「县主好。」 「王妃好。」 「嫂子好。」 全场一片叫喊声。唯一没有出声的蓝老将军微笑着看着渐渐走近的司徒昊和柳叶两人。 「蓝老将军安好。」走到近前,柳叶率先给蓝老将军行了个礼。于私,老将军是司徒昊的外公,是长辈;于公,老将军是勇武候,是副帅。柳叶理当如此。 蓝老将军摸了摸胡子,欣慰地点点头道:「恩,很好。一早我就知道你这丫头聪慧,没想到在研制了脱水蔬菜之后,又发明了压缩饼干,耐储存,携带方便,还管饱,是上好的军粮。」 第20章 柳叶被说得挺不好意思的,连连摆手道:「老将军过誉了,我就是出了个点子,若没有一众能工巧匠的帮忙,我也做不出这些东西来。只是这次赶得急,带来的饼干数量有限,口感也不好,等改善了口感和营养,我再给将士们送一批过来。」 蓝老将军却连连摆手,「你即已经把制作方法献给了朝廷,军粮的事自有朝廷操持。你一介妇孺,能千里迢迢送来这么些东西,已经做得很好了。」 「就是就是,我们从没想过,有人会不远千里为我们这些边关将士送东西。平日里除了后勤的物资和朝廷的犒赏外,从没有人给我们送过东西。我们已经很是感激了。」 「是啊,我有幸分到了一双鞋子,听说是京中百姓自发捐献的,我拿着那双鞋摩挲了许久,都舍不得穿。为了这双鞋,就是即刻死在疆场上我也是值了。」 …… 将士们纷纷表达自己的感想,一时间,聚餐会场上上演了一场情感大戏。 看着众人一个个情绪激荡,柳叶有感而发,大声说道:「民拥军意比泰山重,军爱民情似东海深。将士们为了保卫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百姓们都是记在心上的。军民鱼水情深,才能共建美好家园。」 「好,说得好!」蓝老将军一拍桌子,高声喝道:「将士们,为了我们身后的亲人,为了不辜负朝廷和百姓对我们的信任,这次,我们一定要打垮那些个胆敢挑衅我天朝威严的小肖,打一个漂亮的大胜仗!」 「必胜!必胜!」众将士齐声高呼。 司徒昊微笑地看着柳叶,给了她一个奖励的眼神。然后高声喊人:「来人,把清河县主说的:民拥军意比泰山重,军爱民情似东海深;军民鱼水情深,共建美好家园。这两句话抄录下来,晓喻全城。」 立马有传令兵下去传达主帅的指令。 一时间,在场众人纷纷默念着这两句话。 聚会到了最后,柳叶更是即兴表演,连唱了几首前世耳熟能详的军旅歌曲。《报效国家》、《当兵的人》、《军民鱼水情》……把聚会的气氛推倒了高潮。 当然,歌词中有些不符合当前朝代背景的句子被柳叶偷偷地改掉了。 到了下午操练的时辰,众人才意犹未尽地离开,热情十足地投入到训练中去了。临走时,还有不少人低声哼着柳叶那些军旅歌曲的调子。 晚上,司徒昊回到寝室,却是黑着一张脸。 「这是怎么了?看这脸都比马脸长了。」柳叶眨巴着眼睛看着司徒昊,突然想到一个可能,紧张地问道:「是不是战事有了变化?」 看到柳叶紧张,司徒昊赶紧解释:「没有。敌军连吃败仗,已经退兵五十里了,这段时间一直没有战事。好像是两国联盟间出现了茅盾。」 「是吗?可是我们进城前两天还遭到了敌军的偷袭,企图烧毁我们的粮草。」 「那些是风赤国的主战派派出的敢死队。当初风赤国连着派出了数支敢死队深入我后方,我们一直在派兵围剿。也怪我疏忽,没想到竟然还有漏网之鱼,险些酿成大错。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岂不是要后悔终身。」 司徒昊说着,伸手揽过柳叶,紧紧地抱住。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柳叶回抱司徒昊,「你给我的玄五、玄六、十一,三人都是武艺超群之辈,还有寻梅问雪也是有功夫底子在身的,再怎么样,也能护我周全的。」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柳叶才又问起司徒昊进门时为什么不高兴的事来。 「哼。你今天给那么些人唱了那么多歌,却从来没有给我唱过歌。」 「啊?」柳叶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司徒昊,敢情这家伙在吃飞醋啊。 「啊什么啊?今晚你若不为我唱一首歌,我就吵得你没法睡觉。」 「呃……我唱,我一定唱,你先让我想想,唱什么好。」柳叶满头黑线,在脑海中搜索起歌曲来。 思索片刻,清丽而包含深情地声音从柳叶嘴中发出。 小山重叠金明灭 鬓云欲渡香腮雪 懒起画蛾眉 弄妆梳洗迟 照花前后镜 花面交相映 新帖绣罗襦 双双金鹧鸪 …… 一曲《菩萨蛮》唱完,司徒昊还不满足,缠着柳叶又接着唱了几首。 这一晚,司徒昊是伴着柳叶的歌声睡着的。 第二天柳叶照例起晚了。司徒昊赶着军务的间隙来到寝室找柳叶,跟她说起了住宿的事情。 「叶儿,我在外城给你找了个院子,已经找人收拾好了。吃过午饭,你就搬去那边住吧。这军营中都是男子,不方便,对你的影响也不好。」 「恩,那你要经常来看我啊。」柳叶也不矫情,司徒昊说得有理,而且找房子的事还是她先提出来的。 同来的上官将军今日一早就出发回京复命了。好不容易来一趟,柳叶不想那么早回去,一早就跟司徒昊商量好了在外城找房子住,她还要好好逛一逛这虎啸城呢。 下午,柳叶带着寻梅问雪和玄十一住进了外城的一个小院。玄五玄六继续以暗卫的身份保护柳叶。 至于凌羽书和其他护卫,被柳叶留在了军营。司徒昊把他们编成一队,让轻风带着操练。 安顿好了住处,柳叶几人就出门逛街去了。 由于全城戒严没有撤除,城门门禁没开,商人们出不去,虎啸城中囤积了大量的货物。人员不流通,市场低迷。街市上,只见商人不见游客。 柳叶三人的到来,简直可以用一石激起千层浪来形容。从柳叶买下第一件商品开始,那些商人就跟苍蝇见了血似的,卖力地向柳叶推销着自己的商品,价格更是一降再降。 第21章 这倒是便宜了柳叶,低价买进了不少好东西。有虎啸城当地的特产,有风赤国进来的上好牛羊皮,有独产于霰雪国的雪莲,有番邦商人穿过大沙漠从遥远的国度带来的波斯地毯和上等葡萄酒。 柳叶与寻梅问雪几人徒步走在街市上,东看看西摸摸,看到好的就是一通砍价还价。悲催的玄十一赶着马车在后面搬货。后来竟是连马车都装不下了。 之后的货物,柳叶都只付了订金,让商家傍晚时分送到小院去,到时候再结账。 再又买下了一堆东西后,柳叶的视线被店家小孩拿在手里拿着吃的零嘴所吸引。那黄灿灿的,分明就是玉米粒啊。 玉米啊,想着那香甜的口感,柳叶狠狠地咽了咽口水。 「小朋友,你手里拿的是什么?能给我看看吗?」柳叶笑得像只欺骗小红帽的大灰狼。 「给,太硬了,不好吃。」大概三四岁的娃娃,奶声奶气的,倒也大方。 柳叶接过来一看,生的,还是老玉米粒,笑得更加开心了。 「姑娘认识这东西?」店家见柳叶笑得夸张,生怕这人对自家孩子不利,悄悄地拉过自己的娃,没话找话。 「玉米啊,当然认识。店家可还有?卖不卖?」柳叶也不在意店家的小动作,她对小娃没兴趣,她想要的,是这玉米。 「原来这个叫玉米啊。名字蛮好听的,可是不好吃,硬得很。」店家见柳叶一直盯着那玉米看,也好奇起来,凑过来跟柳叶聊起来。 柳叶眨眨眼,再眨眨眼。「店家不认识这个?那这玉米店家从哪里来的?」 「不知道,战事刚起的时候,街上乱得很,很多人趁着城门没关的时候匆匆逃离了。这是我在店门口捡的。当时看着口袋扎得挺好,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就给捡回来了。小娃贪嘴,偷偷地拿来吃过几次。」 「啊?」柳叶无语了,这样都可以?这手也太准了,一下就捡到宝了。不过,既然他不认识,那就便宜我吧。「店家,这玉米你还有多少?都卖给我吧。」 「卖什么呀,本来就是捡来的东西,姑娘又买了我店里那么多货物,姑娘若喜欢,就送给姑娘吧。」 店家说着,亲自去柜台后面提了个袋子出来。 柳叶接过来,打开看了看,大概二十斤玉米粒,颗颗饱满。把袋子交给玄十一,千叮咛万嘱咐地让他保管好了,千万别弄丢了。柳叶才回头对店家说道。 「不瞒店家。这玉米是一种粮食。可以煮着吃,也可以磨成粉做点心,总之,吃法有很多,而且口感香甜。最主要的是,产量很高。店家还愿意送给我吗?若是不愿,不妨开个价吧。这东西我势在必得。」 「这……」听了柳叶的话,店家明显有些犹豫,考虑了好久,才说道:「我自家没有地,留着也没用。既然给了姑娘了,我也不好再说要价的事。只希望姑娘能好好种植这玉米,若有一天我能吃到这玉米做的吃食,也不枉我费力捡了它回来。」 「好。我叫柳叶,是圣上亲封的清河县主。明年玉米成熟后,我必定派人给店家送来。只是不会很多,这头几年的玉米,还得留着做种子呢。」 「噢……县主万安。」反应过来的店家赶紧给柳叶行了个礼,「劳县主惦记,若明年真能尝到这新粮食做的吃食,那是我老徐家全家的荣幸。」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若种植成功,明年定给你送来。我还有事,这就走了。」柳叶说完,带着人出了徐氏杂货铺。 得了玉米的柳叶兴致高涨,接连几天都在街市上晃悠,盼望着能买到些新奇的种子。可惜幸运女神不会一直眷顾着同一个人,除了一些西北特色的作物种子外,再没有出现像玉米这样的稀罕物。 转眼间,柳叶已经在虎啸城逗留有半个月了。期间司徒昊来看过她几次。 边关的战事也一直是不咸不谈地拖着。小范围的争斗不断,大战却是没有。 柳叶很少问起战事,司徒昊也竟是拣些喜事乐事跟她说笑。到目前为止,柳叶只知道,霰雪国女主当政,年过四十终是有孕。霰雪国全国上下一心期盼着储君降生,无心恋战,已经偷偷地派了来使接触司徒昊了。 而风赤国本就是个马上民族,想让他们退兵,除非是把他们打趴下了。这段时间时不时来骚扰虎啸城周边的,就是风赤国的骑兵队伍。 柳叶不免有些担心。司徒昊确是邪邪一笑,道:「有时候,打仗不一定要血流成河,有一种计策,叫离间计。」 「什么意思?你做了什么?」因为司徒昊的这句话,柳叶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 司徒昊却是神秘地笑笑,不肯多言,「再过些时候,或许不用等到冬天来临,就会见分晓了。」 「……」知道涉及机密,柳叶也没有任性地一定要知道个所以然。撒了一会儿娇,提了一堆无伤大雅的小要求后,才算是放过司徒昊。 九月初,司徒昊兴高采烈地告诉柳叶,离间计成功了大半了。风赤国内部出现了分歧,镇国大将军受到国君的猜忌,连发昭令召他回朝,目前风赤军中由副帅耶律令暂掌帅印。 耶律令年轻气盛,靠着家族的关系才当上的副帅,风赤军中不服他者众多。 如今的风赤军群龙无首,正是一举攻破的好时候。 大战在即,司徒昊却在这时候催促柳叶离开虎啸城,返回京城。柳叶自然不肯。 「叶儿,听话,打仗不是儿戏。乖乖地回京去,别让我担心。」 「可我担心你。刀剑无眼,万一你受伤了怎么办?我要留下来,守着你。」柳叶坚决不妥协。 司徒昊不耐烦地一甩袖子,满脸寒霜,「你留下来能做什么?你是懂战事还是懂医术?我要是受伤了,自有随军大夫医治,用不到你。你在这里,只会让我分心,只会成为拖累!」 第22章 「我……你……」柳叶语塞,泪眼婆娑。 「收拾东西,明日一早就给我出城回京去!」司徒昊说完,看也不看柳叶一眼,甩着袖子就回了军营。 柳叶狠狠地跺脚,大声喊自己的两个丫鬟:「寻梅问雪,收拾东西,我们这就回家。哼,谁乐意留在这破地方,要吃的没吃的,要玩的没玩的,才九月初就冷得冻手,要不是因为他司徒昊,谁愿意来这破地方!竟然还敢凶我,好,我这就走,管你是死是活!」 说着说着,柳叶的眼泪就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姑娘,王爷也是为了姑娘好,怕打起仗来照顾不到姑娘,担心姑娘出事,不想姑娘陷入危险,才让姑娘离开的。」问雪拿了热帕子给柳叶擦脸。 「哼,不需要你帮他说好话。」柳叶胡乱擦了把脸,也加入了收拾行李的队伍中去忙活开了。 第二天一早,柳叶也不跟司徒昊道别,把暗卫都叫出来充当车夫,三辆马车悄悄地驶出了东城门。 才出城门,马车就停了下来。柳叶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司徒昊已经掀开车帘钻了进来。寻梅问雪两人赶紧起身,到马车外去等着了。 「唉,叶儿,你这是存心气我,让我担心呢?」司徒昊在柳叶身边坐下,无奈地看着她。 柳叶身子一扭,转过头去背对着司徒昊,「到底是谁气谁啊?昨天是谁冲我凶来着?是谁袖子一甩就走了的?」 「叶儿,我的心意,难道你真的不明白吗?我不是故意要凶你的,大战在即,我只想你能平安地离开这是非之地。若是当初知道你要来边关,我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的。边关战事未定,我不想你有一点点的危险。」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也担心你,越是这种时候,我越是想跟你在一起,我不放心你。」柳叶说着,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 「好叶儿,我都知道。」司徒昊伸手搂过柳叶,替她擦去眼泪,「我不会有事的,风赤军只有区区八万的兵力,不足为惧。乖乖地回家去等我,等我凯旋回朝之日,就是你我大婚之时。到时候,我一定给你一个让全天宇朝女子都羡慕嫉妒的盛大婚礼。」 柳叶把头靠在司徒昊怀里,带着鼻音说道:「说话算数,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我还等着做你的新娘呢。」 「一定。我的叶儿,一定是全天下最美的新娘。」 腻歪了好一会儿,待到柳叶心绪平静下来,脸上也看不出哭过的痕迹了,司徒昊才又开口说道:「你个坏丫头,竟然敢一个人就这么走了,连护卫都不带,是要担心死我吗?还是想让我擅离职守追着你去京城?」 柳叶吐了吐舌头,不敢看司徒昊。这件事,是她任性了。 「好了,跟我下去,去跟你义兄和众护卫们打个招呼吧。」司徒昊点了柳叶的额头一下,带着她下了马车。 「妹子,你这是不要为兄了吗?」才下马车,凌羽书就扑了过来,被司徒昊抬手拦住,才没扑到柳叶身上。凌羽书幽怨地看了司徒昊一眼,嘟囔了一句「小气鬼。」 柳叶尴尬地笑笑,「我以为,大哥要在这边关建功立业呢。」 「啥,建功立业?」凌羽书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柳叶,「我家已经是与国同休的国侯,我若是真有了什么不世之功,你让皇帝陛下拿什么赏我?这不是招人恨吗?我啊,还是老老实实的,等着老爹给我求个阴蒽,平平顺顺地过完这一生的好。」 「……」这一刻,柳叶似乎是理解了自己这位义兄这不着调的性子是因何而来。 「好了,天色不早,早点上路吧,也能早点到达下个驿站,别走夜路。」司徒昊推了推柳叶,催促她上马车出发。 「那我走了,你多保重,一定要平安回来。」柳叶不舍地看了看司徒昊,犹犹豫豫地上了马车。寻梅问雪两人紧跟着钻进马车陪着自家姑娘去了。 司徒昊拍了拍凌羽书的肩膀,说道:「叶儿就交托给你了,一定要护着她平安回到京师。」 「恩。我可只有这么一个妹子,一定会护她周全的。」凌羽书反手拍了拍司徒昊的肩膀,道:「倒是你,可别受什么伤,让我瞧不起你。」 司徒昊笑笑,「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走了,保重。」 「一路顺风。」 凌羽书翻身上马,一挥手,领着众护卫护卫在马车周围扬长而去。 京师,柳叶的离开,除了惹得亲近的人牵肠挂肚以外,并没有引起什么风浪。 皇城,启祥宫。丽嫔夏新柔遣退了身边伺候的人,只留下一个心腹宫女在旁伺候。她在等一位特殊的客人。 没一会儿,门帘轻动,进来一人。来人低着头,身上穿着的是皇城中随处可见的最普通不过的二等嬷嬷的服饰。 看见来人,夏新柔霍地站起,因为激动,袖子不小心带倒了桌上的茶杯。心腹宫女紫竹赶紧上前收拾,然后悄悄地退了出去,守在门口。 那嬷嬷却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似的,恭恭敬敬地下跪行礼,「参见丽嫔娘娘。」 人还没蹲下,夏新柔已经一把扶住了她,语带哭腔地喊了一声,「娘。」 嬷嬷抬起头来,赫然是夏新柔的亲娘姜氏。 姜氏一把抱住自己的女儿,哽咽着说道:「柔儿,别哭。小心招了人来。」 她这次进宫,并没有得到任何许可,是买通了关系,偷偷进来的。为的就是见见这个自从进了珞王府就再也没见过面的女儿。若是被人发现了,不但她性命不保,就是女儿也会遭殃。 母女俩无声地抹了一会儿眼泪,姜氏才说起正事来。 「柔儿,家里遭了大难。夏家三代不准参见科考,你弟弟是指望不上了。现在就只有靠你了。」 第23章 「我知道,娘,你放心,我一定会让柳叶那个贱人不得好死的。」想起自己和夏家的遭遇,夏新柔咬牙切齿。若不是她,自己怎么会进珞王府成了侍妾;若不是她,凭着自己的美貌,又怎么会进府一年都不曾侍寝,倍受冷落,受尽欺辱。 「柔儿。」姜氏语气严厉,「报仇的事,需从长计议。你现在要做的,是争宠。只有得到了圣上的宠爱,你才能出人头地,夏家才能光耀门楣,到时候,你想怎么报仇都行。」 「知道了,娘。」 「上次托人带给你的信,你可收到了?你……有没有侍寝?圣上对你如何?」 「已经侍寝了,这个月,陛下来了我宫里三次。」说起闺阁之事,夏新柔羞涩地低下了头。 「这就好。不过还不够,你也算是新宠上位,一个月三次,怎么够?柔儿,你还要努力,娘教了你那么多年,可别辜负了娘的一片心意啊。」 「娘,我会努力的。边关战事未定,陛下进后宫的次数本就少。」 「就因为司徒昊和柳叶都不在京中,你才更要把握住机会固宠才是。最好能有了身孕,这样,就算是陛下再顾忌那两人,与你也是无碍了。」 「这,哪能说怀孕就能怀上的。」夏新柔也有些懊恼,宫中有子嗣的嫔妃众多,她无子嗣又无后台,真的是举步维艰。 「运气要有,但人为也不能少。」姜氏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匣子出来,「这是我费尽心思才求来的坐胎药。等下次陛下再来,你就吃上一颗。我们柔儿是天生的贵命,定能一举得男。」 夏新柔接过盒子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三颗药丸。 「柔儿,我要走了。记住为娘跟你说得话。暂时抛弃一切杂念,专心固宠,有了子嗣,才有了立足之本。记住了没?」 「记住了,娘。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夏新柔泪眼婆娑,恋恋不舍。 「等你怀孕八个月后,为娘就能光明正大地进宫陪你待产。柔儿,你要加油。」姜氏说着,又一次抱了抱这个自己寄予了厚望的女儿,抹了把泪,出了房门。 「娘,我知道了。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夏新柔低声呜咽着,握紧了手中的匣子。 也不知是坐胎药真有奇效,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在柳叶到达京城前半个月,启祥宫丽嫔传出了身怀有孕的消息。作为皇帝登基后第一个有孕的嫔妃,夏新柔的恩宠一时独一无二。 丽嫔有孕,影响的是皇宫中人。而京中如今最津津乐道的,还是今年的恩科。八月份举行的乡试,出了个天宇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解元,年仅十四岁的柳晟睿高中乡试第一名。 一时间,柳府的门槛差点被踏平。众人恭贺之余,旁敲侧击地打听起柳晟睿的婚事来。 在得知柳家少爷尚未婚配后,众位夫人娘子们开始频频接触柳氏。今儿上门拜访,明儿相邀一起上香,后儿请柳氏赴宴……不出意外的,每位夫人娘子身边都带着适龄的美貌少女。或明艳,或温柔,或端庄,或纯真……看得柳氏眼花缭乱。 柳氏知道众位夫人娘子的心思,自家儿子的年纪,也到了该考虑这些的时候了。所以,即使再不喜抛头露面,也没有胡乱拒绝别人的邀约,只想着多看看,多接触接触,等女儿从边关回来了,自己也好找女儿一起参谋参谋。 十月中旬,柳叶一行回到京城柳府。 柳氏拉着女儿上下左右地打量了好几遍,确认女儿安然无恙才算是松了口气。重重地一下拍在女儿的背上,带着哭腔道:「你个没良心的,一走就是几个月,连封信都没有,你就不想着,家里还有人在担心你啊!」 「哎呀,娘,别打,别打。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柳叶也不躲,只是一个劲地出声讨饶,「我这不是没想到,会拖那么久嘛。不然,我哪能不给家里来信啊。 柳叶汗颜,她是真的没想到应该给家里带封信报个平安的。可是关于这一点,是绝对不能让柳氏知道的,不然柳氏还不得伤心坏了啊,一不小心真的会动家法的。 柳晟睿上前拉住柳氏,劝道:「娘,别打了,姐赶了那么久的路,你赶紧让姐去梳洗梳洗,休息一下。有什么话,晚些时候再说也来得及。」 「对对对。」经柳晟睿一提醒,柳氏转移了注意力,催着柳叶去梳洗歇息,「你的院子已经烧好地龙了,热水也准备好了,赶紧去洗洗,我去厨房看看吃食准备的如何了,洗完澡,吃点东西就去歇息。」 柳氏说着,急急地往厨房去了。柳叶偷偷地朝柳晟睿竖了竖大拇指,「还是我家弟弟好,知道心痛姐姐。」 柳晟睿送了个大白眼给柳叶,转身就走。 「嗳,这小p孩,生什么气呢?」柳叶讨了个没趣,摸摸鼻子,带着丫鬟们回了引嫣阁。 晚上,美美地睡了一觉的柳叶,带着给柳氏和柳晟睿的礼物来到蘅芙苑,再次接受了柳氏和柳晟睿的双重说教。 柳叶一再保证,下次若再出远门,必定三天一封家书,绝不敢不传消息回家。鉴于柳叶认错态度良好,又在一大波的糖衣炮弹的攻克下,柳氏和柳晟睿才算是原谅了柳叶。 母子三人说起离别后发生的事情来。柳叶当然是只捡好的说,至于被敌军偷袭的事,那是一个字都不敢透露的。同行的护卫也早就被她下了封口令。 柳氏和柳晟睿侧重说了说这段时间京中发生的大事。在得知柳晟睿乡试考中后,柳叶开心得不行。拉过柳晟睿看了又看,「哎呦,不错哦。小子,竟然得了个第一,给我们老柳家长脸了。」 「是啊,睿哥儿这次着实是露了脸了。如今京中的贵妇小姐们都盯着我们家睿哥儿呢,想跟我们家结亲呢。」柳氏看着一双儿女,脸上全是满足的笑意。 「哦?我们睿哥儿长大了,人长得俊,读书又好,是个香饽饽了。不知道迷死了多少闺阁小姐,成了她们的梦中情人啊。」柳叶笑着看着眼前的小弟,不知道什么时候,臭小子竟然长得比她还高了,一种吾家有子初长成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第24章 「姐……」被自家大姐调戏,柳晟睿有些不好意思,「姐,你劝劝娘,我还小呢,不想这么早成亲。让她别去相看人家闺女了。」 「啊?怎么回事?娘,你给睿哥儿相看好人家了?」柳叶惊愕地看向柳氏。 柳氏连忙否认,「没有没有,只是接触了几家。这是大事,没跟你们商量过,我可不敢答应别人什么。」 柳叶松了口气,道:「娘,睿哥儿还小呢,这事不急。再说了,婚姻大事,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将来在一起过日子的是他们小两口,我觉得还是让睿哥儿自己决定的好。你现在急匆匆地帮他定下了亲事,万一以后睿哥儿遇到他喜欢的人了,你让他如何自处。」 「让他自己做主?难道要像你一样,快二十岁了,还没把自己嫁出去?」柳氏嗔怪地瞪了柳叶一眼,「我要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外孙、孙子?」 柳叶尴尬地笑笑,「娘,你这话说的,养了十几年的大白菜,你就这么急着想让她被猪拱了啊。」 「拱不拱的都一样,女大不中留,这心啊,早就被人拐走了,不在这个家里了。出去一趟几个月,连封信都不寄回来。」一想起这个,柳氏就来气。好不容易盼来了赐婚圣旨,这才下聘,司徒昊又远赴边关打仗去了。去就去吧,自家这傻闺女竟还巴巴地追了去,一去几月,连封家书都没。 「娘,这讨论睿哥儿的事呢,咋又说到我身上了。我保证,二十岁的时候一定把自己嫁了,还不行吗?」柳叶嘟着嘴,跟柳氏撒娇。 「唉,我也是担心你啊。」柳氏拉过女儿的手,心疼地道,「前几天收到你大姨的信,说是你姥爷过得不如意,在你大舅家受了不少气。身体是越来越差了,今年一年,汤药就没停过。我是怕万一你姥爷突然去了,你又得耽误一年半载的,到时候可就真的成老姑娘了。」 柳叶问道:「大舅家又做什么事了?姥爷既然过得不舒心,小舅不是在清河吗?也没管管?大姨信上还说什么了没?」 「你小舅家早几年就搬去青州府了。你大姨信上也没细说,只说是你小舅提出让老爷子住到青州府他家去调养身子,你大舅不同意。当初分家的时候说定了的,老爷子跟着大房住,你小舅也没办法强行把人带走。只得三不五时地送些银钱补品给你姥爷。就是你大姨,也送了几百两的银子补品过去了。」 「这……为什么我们竟是一点消息都没得到?清河离京城虽远,却也没到不通书信的地步。再说了,我们在清河还有产业在呢,若是姥爷真的病得不轻,庄子上和铺子里的管事不可能不给家里带信啊。」越听,柳叶越是疑惑。 「就是,八成又是大舅家那几口人又出什么幺蛾子呢。」柳晟睿插嘴道:「大舅和承宗表哥什么样的人,我们都是见识过的。这几年,家底都让他们败光了。铺子是早就卖了的,那几十亩田地也不知道还剩下多少。我看啊,他们是把姥爷当摇钱树了,巴着姥爷,让大姨和小舅出钱养活他们全家呢,什么病,几百上千两银子下去还没好的?」 柳氏被儿子的话吓了一跳,「不会吧?你姥爷不会允许他们这么做的。再说了,如果真是为了要钱,为什么不给我们家送信?不管怎么样,几家里面,我们家的条件最好。」 「他们不敢。」柳晟睿继续分析道:「自从大姐掌家以后,大舅他们可有在我们家捞到过什么好处?姥爷生病,他们要是要少了,会被疑是不孝父亲,那么点医药费还要找兄弟姐妹们分摊,得不偿失;要是要多了,以娘你的孝顺,很有可能直接就去清河把姥爷接回京了,到时候让大舅一家怎么办?怎么解释?再说了,我姐多么精的人啊,大舅家若真有什么坏心,第一个要瞒着的就是我们家。」 「这……」看儿子说得头头是道的,柳氏一时也想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也开始怀疑起柳怀孝一家的用意来。 柳叶想了想,道:「别想那么多了,直接把姥爷接回京城,不就什么都知道了?若真如睿哥儿所言,大舅一家……哼哼,我虽然也不怎么喜欢姥爷,可那毕竟是长辈,若是连基本的孝顺都做不到,那还配为人子女吗?」 「接过来也好,也是几年没见了,也该好好孝顺孝顺他老人家了。你姥姥走得早,那时候我们生活困难,都没能好好孝顺她。」柳氏说着,心情就有些低落下来。 柳叶接口道:「就说是我的婚事已定,请姥爷来京参加婚宴。不如就直接派了管事去,把那边的亲朋好友一并邀请上,正好大家也好借此聚聚。」 「这……顺王殿下还在边关,也不知道什么能回来,现在就邀请亲朋,是不是早了些?」柳氏有些犹豫。 「娘,司徒昊很快就会凯旋归来。现在派管事去,京城与清河之间,来回得两个多月,再加上中间的耽搁,最起码也要三个月。现在已经十月中旬了,若是清河那边拖到年后再启程……」 「怕是赶不上姐的婚期了。」柳晟睿开口调侃柳叶。 「臭小子,瞎说什么呢。」柳叶抬手就朝柳晟睿打去,却不他灵巧地躲过了。 柳氏想了想,道:「这样也行,这几天我先去跟媒人通个气,等确定了大致日期再给清河去信。」 「娘,司徒昊的婚事是由礼部操办的,媒人只是个摆设。再说,现在司徒昊也不在京城。你去哪里问具体日期去?」柳叶抹额。 「那,那怎么办?」柳氏有些不知所措了。 「娘,谁大老远的跑来,只为参加一场婚礼啊。你就说,想借着我姐成亲这事,请他们来京城住一段时间,兄弟姐妹们好好聚聚。」柳晟睿替柳氏出主意。 「行,那就这么说。回头睿哥儿帮我写信。」柳氏拉了柳晟睿当苦力。 之后三人又谈了些京中的事情。在谈到夏新柔怀孕的事时,柳氏善心大发,跟柳叶说道:「新柔这孩子,也挺不容易的。小时候的事,那是她年纪小不懂事,被大人挑唆着欺负你。至于其他的,都是夏玉郎和姜氏他们造的孽,大人的事,还是别牵扯到小辈的好。叶儿,就当她是个陌生人,别跟她计较吧?」 第25章 「娘,我从来都不想跟夏家人有什么瓜葛。只要她夏新柔不来招惹我,我绝对会当她不存在,不会去招惹她的。」 柳氏叹了口气,道:「如此就好。她现在新宠上位,还是不要招惹的好。夏玉郎已经死了。大家就当彼此不认识,平平安安地过自己的日子就好。」 柳叶没说什么,抬起头,跟柳晟睿交换了个眼神。姐弟俩心知肚明,就是因为夏玉郎已经死了,夏家才会更加的怨恨柳家,夏家现在的蛰伏,只不过是夏新柔地位不稳,急着往上爬,没腾出手来罢了。 可是当初的情形,即便是再来一次,柳叶也会想法子把夏玉郎击毙在府外。谁让他领了叛军来袭击柳府,威胁到柳府上下人的性命呢。看样子等司徒昊回来后,得让他想法子盯着些夏新柔才行。 接下来的几天,柳叶先是进宫跟皇帝皇后谈了谈边关的见闻。然后又拜访了几家相熟的人家,把自己带来的礼物一一送上。 莫欣雨却在柳叶回京后的第五天找上门来。柳叶在引嫣阁接待了她。 柳叶一边吩咐着下人上茶,一边问道:「这是怎么了?急匆匆地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什么事?」莫欣雨把手里厚厚地册子往桌子上一放,道:「你把我匡来筹建这什么百货铺子,自己却当了甩手掌柜,一声不吭的就去了边关,一去几个月。你说,我找你有什么事?」 柳叶不自在地笑笑,道:「你今儿来,不会是来兴师问罪的吧?这可不是你莫三小姐的作风啊,有损你莫三小姐的名声。」 「去,别净说些有的没的,谁有空跟你扯这些。」莫欣雨没好气地瞪了柳叶一眼,道:「这段时间,我调查了京中一些着名的店铺商号,大致了解了下他们的销售能力和信誉口碑。另外也调查了各类商品的价格、进货渠道和成本。这些是我整理的一些资料,你看看有没有用。」 说着,莫欣雨把其中的两本册子递给柳叶。 柳叶接过,随意翻了几页,道:「不错啊,竟然知道做市场调查了,条条框框还记录得这么详细。辛苦你了,这些资料,我一定好好研究,绝不辜负了你的一番辛苦劳动。」 莫欣雨笑笑,又递过一张册子,道:「我接触其中的几家,跟他们说了我们百货铺子想请他们的品牌入驻的意向。这册子里记着的是有合作意向的商户的名单,以及他们的要求。」 柳叶接过,翻了翻,跟刚才的两本册子放在一起,问莫欣雨:「店铺选址的事,做得怎么样了?」 「我正为这个问题发愁呢。按照你的计划,还真找不到整块的这么大面积的地方来。若是分别问几家购买,这成本就不好控制,毕竟到目前为止,有意向入股的人不多。能出的银子更是少。」 柳叶皱眉,「这事急也没有用,你让我再考虑考虑。」 之后两人又说了许久的话,莫欣雨才告辞出去。 一直到了晚上睡在床上,柳叶还在想着店铺的事情。虽然她跟莫欣雨她们说的是百货铺子,可她想开的,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一个铺子。她要建的是超级购物中心,除了购物,还要有游乐场,有美食街,她的计划里,甚至还有健身房和美容院。只是这两项想要实现有些困难,人才难求啊。 可是,现在,自己却是连购置店铺的本钱都没有。大家似乎都不看好这个项目,到目前为止,除了皇后娘娘有言在先会参股之外,也就勇武候、靖国公府、若岚、瑞瑶有意向入股。最重要的是,这些参股的资金都还没到位。柳叶也因为捐助军费,所剩的银两已经不多了。 烦躁地挠了挠头,柳叶又一次为了银子睡不着觉了。千两银子一瓶的香水,暂时不能再多了,物以稀为贵,不能做杀鸡取卵的事。那么该怎么快速赚钱呢?柳叶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许久不曾关心的玻璃研制工作来,也不知道这么久过去了,成绩如何,看样子得抽个时间去看看了。 当初听了司徒昊的建议,玻璃窑场是全封闭式管理的,除非有司徒昊和柳叶的令牌,窑场里的人不能外出,当然,外面的人想要进去打探消息也是不可能的。结果后来柳叶受伤,司徒昊忙着帮珞王夺嫡,紧接着两人先后去了边关,玻璃窑场就彻底成了与世隔绝的地方。 思及此,柳叶心中有生出些许期盼来。或许玻璃窑场会有好消息呢? 两天后,柳叶带着问雪和玄十一来到了玻璃窑场。窑场管事杜若一见主子来了,欣喜异常。这么久了,若不是日常供给没少,他都要怀疑他们这些人是不是已经被抛弃了。长久的与外界隔离,得不到关注,窑场里的人已经要管制不住了。几个家仆还好,可那几位将作监出来的,早就消极怠工,甚至有想要擅自离开的了。 「姑娘,姑娘总算是来了。顺王殿下呢?没有一起来吗?」 对上杜若那殷切的目光,柳叶汗颜,轻咳一声,才道:「西北有战事,王爷领兵去了边关,已经走了几个月了。我也是才从边关回来。怎么样?这段时间,窑场里没出什么事吧?」 「原来是这样啊。」听到是因为边关打仗两位主子才没能来窑场,杜若心中的那一点点彷徨也烟消云散了,「主子们正事要紧,我们这,没出什么事。就是许久没见到两位主子了,窑场的一些近况需要向姑娘汇报一下。」 柳叶点点头,道:「恩,边走边说吧,许久没来了,带我在窑场里转转。」 「是。」杜若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讲述着这几个月来窑场的情况。 「姑娘上次来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能烧制出玻璃来了,只是杂质较多,烧制出来的成品质量没有番过国进来的好。后来我们经过改进,如今的玻璃质量,不是我老杜吹嘘,那绝对是没话说。」 几人先到了存放玻璃制品的仓库。杜若一边开门,一边夸耀着窑场的成绩。 大门被推开,几人就被满屋子的玻璃制品给晃花了眼。一排排货架上,整齐地陈列着各式各样的玻璃制品。从最普通的玻璃片,到玻璃餐具,再到各种造型的工艺品,在阳光的折射下,光怪陆离,似是进了一个闪亮的新世界。 第26章 柳叶一个个货架看过去,还不时的拿起其中的玻璃制品看看,越看越是惊喜。拿起一只玻璃做的兔子,问道:「这些都是谁做的?」 「这些造型都是小徐想出来的,小伙子手巧,脑子也转的快,也不知从哪里得知的番邦的一只玻璃小瓶要卖五十两银子,硬是求着我让他试试,这一试还真试出名堂来了,大大小小的,做了这么多。」 恩,不错。这些玻璃制品都能量产吗?」柳叶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能。这些东西,不管是杯子盘子还是小猫小狗的,都是雕刻了模具浇筑的,只要模具足够多,量产不是问题。」 「刻模具的法子,也是那个小徐想出来的?」 「是。小徐先是做了一批盘子,我看效果不错,就鼓励全场的人一起出主意,前前后后做了这么一仓库。」 「问雪,你记下来,一会儿赏小徐一百两银子。」 柳叶话语一出,杜若眼睛都亮了,暗想着这小徐还真是好运,别人辛辛苦苦烧制玻璃没有奖赏,他随便出了个主意就入了姑娘的眼,得了大笔的赏银。 看着杜若神情变幻,柳叶微微一笑,道:「玻璃烧制如此成功,全窑场上下都要论功行赏,人人有赏。」 「是,谢姑娘赏。」杜若一听人人有赏,整个人都飞扬起来,介绍起来也更卖力了,带着柳叶满窑场的转悠。 在经过水井的时候,柳叶被井边的一块石头给吸引住了目光,若没有看错,这是一块凝固了的水泥板? 带着疑惑,柳叶命玄十一把那块石头搬了起来仔细打量。虽然凹凸不平,可柳叶敢断定,这就是一块凝固了的水泥疙瘩。 「这东西,哪里来的?」 看到柳叶打量那块废料的时候,杜若就有些心虚。这是前段时间,有人消极怠工,不知道瞎混了些什么材料丢进窑里烧出来的,开始谁也没注意,以为就是烧废了的废料罢了。谁知那天夜里下了雨,没来得及搬离掉的废料堆里竟出了个这么个东西,坚固得很。不知什么时候竟被人搬到这井边当了垫脚石。可巧还正好被姑娘发现了。 「这……」杜若结结巴巴地把事情原尾说了一遍,一边还观察着柳叶的神色,生怕柳叶怪罪他管理无方,不能约束众人。 哪知柳叶根本没在意他的这些小心思。这会儿的柳叶全身心都沉浸在烧制出了水泥的兴奋中。 「这是怎么烧出来的?当时放了那些原料?谁烧的?把他叫来,我要仔细问问。」 杜若仔细观察了柳叶的神色,确定她没有生气,才轻松了口气,把那消极怠工陈栓叫了来,当面与柳叶详谈。 从玻璃窑场回来的柳叶很是兴奋,水泥啊,这可真是意外之喜。虽然陈栓也说不清到底为什么会烧出水泥来,但是好歹还记得当时放了些什么材料进去。因为是第一次烧出这样的东西,又是因为自己的错误才引起的,事后陈栓仔细地回忆了一遍自己烧制的全过程。这才能在柳叶问起的时候不至于一问三不知。 虽然没有具体的水泥配方,柳叶却并不气馁。当初的玻璃不也只是知道个大概吗?现在不也烧制成功了?柳叶相信,水泥也一定能烧制成功的。 等有了水泥,起他一座高楼大厦,还怕自己的购物中心面积不够大?闹市的铺子贵?买不起那么大片的地皮,那我就向上发展,向老天借空间。 或许,还能投资投资房地产?自己前世的世界,哪个房地产商不是赚得盘满钵满的。等自己有了水泥这一利器,在这个以土木结构为主的世界,还不是想怎么闯就怎么闯? 柳叶想得太过完美了,水泥这种东西,最终还是被皇家控制了,用来建造城墙等军事防务。除了柳叶一开始建造的一批房屋外,能用水泥来做建筑材料的,只有皇家建筑队。其他人,根本得不到水泥这种东西。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转瞬间,已经到了腊月初十。自从得知了司徒昊大胜风赤国,风赤、霰雪两国递国书和谈之后,柳叶就一天天地数着指头,算着司徒昊凯旋归来日子。 今日,总是到了相聚的时候了。司徒昊班师回朝,当今圣上在亲自出迎,在安化门城墙上欢迎凯旋归来的将士,犒赏三军。 一大早,柳叶就穿戴一新,带着寻梅问雪赶到了安化门。城门四周已经戒,金吾卫和御林军的官兵们如雕塑般站立,在人山人海的民众中间,愣是隔离出了一片真空地带。 巳时一刻,清道的锣鼓声响起,紧接着,又是一批御林军入场,把原本就已经隔离出来的地带围了个水泄不通。 庄严地音乐声响起,在百官的拥护下,皇帝司徒宏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万岁,万岁,万万岁!」 道路两旁的民众齐齐跪倒在地,三呼万岁。 直到皇帝走上城墙,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大家才敢起身,继续翘首以盼凯旋归来的将士们。 柳叶挤在人群中,左摇右晃。马车早在两条街道以外就进不来了。幸亏有寻梅问雪两人护着,前面又有玄十一和另一个护卫开道,柳叶才能挤到城门口来,还占了个最前排的位置站立。 看不到城外的情形,只听得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响起,应该是凯旋的将士们回来了。 紧接着,长号、鼓声……鼓乐响起。然后是皇帝训话,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司徒宏的声音竟是传出去老远。字正腔圆,中气十足,鼓励赞扬了三军的勇猛忠义,似乎还敬了酒。 柳叶只听得城外军士们山呼「吾皇万岁,天宇万岁!」 那气势,豪气云天,地动山摇。 三碗酒尽,皇帝回宫。将士们就地扎营,等待最终的封赏。 城门大开,司徒昊带领着将士代表缓缓地从安化门进城,接受民众的欢迎。 高头大马,黄金铠甲在阳光下栩栩生辉,给马上的将军染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将军剑眉星目,意气焕发,如天神降临,不容亵渎。 第27章 看着城门口出现的熟悉身影,柳叶扶着寻梅问雪的双手不由地紧了紧。他终于回来了,平安回来了,没缺胳膊断腿的,完完整整的回来了。 随着军队入城,道路两旁的民众们沸腾了,鲜花、手绢、香囊……雨点般地抛下道路中间行进的众将士们。 两旁维护次序的金吾卫差点就没能控制住兴奋地想要往前冲的人群。被人群一推搡,寻梅问雪也没能护住柳叶,柳叶身子猛地往前倾,眼看着就要摔个狗吃屎。 一条手臂伸出,柳叶结结实实地摔进了一个怀抱。惊魂未定地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那张朝思暮想的笑脸,顿时,冰冷的铠甲也变得温暖。 「这么冷的天,你出来做什么。」司徒昊的语气中带着些责备,带着些心疼。 「想早一点看到你啊。」柳叶就贪婪地看着眼前的人,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看着这样的笑容,司徒昊再也说不出责备的话来。紧了紧柳叶身上的披风,一把把柳叶抱上马,两人同乘一骑,游行队伍又缓缓前行。 柳叶靠在司徒昊怀里,这时的她只觉得天是那么蓝,地是那么平,冷风也变得温柔,一切都是那么美好,那么满足。 游行过来,司徒昊进宫面圣。柳叶本想在宫门口等他,被司徒昊硬逼着回了府。又在柳氏的督促下,泡了热水澡,喝了一大碗姜汤,才心满意足地待在引嫣阁等着司徒昊的到来。 一等等到了夜色降临,也不见司徒昊的人影。倒是轻风匆匆赶来,带了口信,说是皇帝陛下赐宴,今日怕是出不了宫了,让柳叶不必等他,早点休息。 柳叶嘟着嘴生闷气,却也知道,这不能怪司徒昊。皇命难违,身不由自,说得就是司徒昊现在的情形吧? 反正也睡不着,想了想,柳叶便叫问雪准备工具,她要画画。要把司徒昊今天威风凛凛霸气侧漏的形象画下来,永久保存。 「在画什么呢?这么晚了还不睡。」 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回头,柳叶也知道是谁,手中画笔不停,说道:「我在画你啊,我要把你今天的光辉形象永久的记录下来。你,宫宴结束了?」 「恩,皇帝留了我在宫中过夜,被我拒绝了。想着你或许还在等我,就想来看看你。果然你还没睡。」司徒昊走近柳叶,在她脸上落下亲亲地一吻,就不再打扰她画画,拿起边上的画稿看了起来,「夜晚光线不好,画完这一张就别画了,伤眼睛。」 「恩。」 久别重逢,两人好似一直都没分开过一般,亲昵地聊着家常。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说到玻璃窑场的时候,柳叶把水泥的事着重说了说,司徒昊听得很仔细,想了想说道:「此事先让他们研究着,先不要声张出去,等烧出了你说的水泥后,验证了功效再说,这个生意,估计皇家会插手,你能不能做这个生意,还得看陛下的意思。」 「这话怎么说的,不就是个建筑材料吗?皇家的手伸得也太长了吧,还让不让人活了,我现在可是缺钱缺疯了。」柳叶嘟嘴,她本来是想跟司徒昊分享下发现水泥的喜悦的,结果却听到这么一番话。 「傻丫头,你没钱了可以跟我说啊,哪里需要你去辛苦赚钱了。再说了,这水泥若真有你说的功效,陛下肯定会想办法控制产出,优先用在军事防务上的,绝不会任由民间随意使用的,万一流到了敌国手里,不是增加他们的防御力吗?」 「……好吧,谁让我认定了你,要做你司徒家的媳妇呢,这辈子注定了要为皇家做牛做马了。等水泥研究出来了,陛下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不过,你可别多嘴先跟你的皇帝兄长透露了口风啊,我还要拿水泥向陛下讨东西呢。」 柳叶想了想,也挺无奈的。谁让这是个皇权至上的世界呢,连你的命都是皇帝的,何况是东西呢。不过她柳叶也不会做亏本生意,既然断了她这一条财路,那么就用另一条财路来换吧。 「你呀,既然是我司徒昊的妻子,那你也是皇家人,享受皇家待遇前,自然要为皇家付出。」司徒昊宠溺地点了下柳叶的额头,道:「去跟陛下听条件可以,但是别太过了。身外之物罢了,别太计较,我们要的,是一生一世平平顺顺的过日子。」 「知道啦。我知道分寸的。」柳叶撇撇嘴,送给司徒昊一个白眼。 司徒昊无奈地摇摇头,继续看柳叶的画作。直到柳叶画完手中的画,收拾了画具,司徒昊才又开口说道:「明日我还要回军营,处理交接之事,后天我就去礼部,要是时间充裕,就带人来跟你母亲商量我们的婚事。」 「恩,你安排就是了,都听你的。」柳叶耳根红红的,难得的有些难为情。 司徒昊看得心里痒痒,轻轻拉过柳叶,在她额头印下一吻,柔声说道:「那我这就回去了,后日再见。」 「那么晚了,外面还那么冷,就别回去了,在这里歇下吧。」柳叶脸红红的,不知道是屋里的火盆烤的,还是在为自己说的话而感到害羞。 司徒昊闷声轻笑,戏谑地道:「你这是在邀请我与你同枕共眠吗?万一我把持不住做了什么,弄出声响来,吵醒了外间你的丫鬟,可如何是好?」 柳叶瞪他一眼,「想什么呢?你睡床,我歇在贵妃塌上就可以了。」 「那不行,除非你陪我一起睡,不然我才不留下来呢。」 「那你走吧,还学会得寸进尺了,冻死你算了。」柳叶说着,还伸手推了司徒昊一眼。 「那可不行,现在可不是你说了算了。」司徒昊一把抓住柳叶推过来的手,顺势一拉,柳叶就落进了司徒昊的怀里,再一个公主抱,把柳叶抱了起来,往床边走去。 「啊!」柳叶惊叫出声。 司徒昊一低头,用嘴堵住了柳叶的惊叫声。深深地一吻之后,才邪邪地笑道:「小声点,若是你的丫鬟听到动静闯了进来,看你怎么解释。」 第28章 柳叶气极,小手使劲地朝司徒昊地胸口锤去。 「小丫头,你是在挑逗我吗?这么点力道,可打不痛人哦。」司徒昊眼眸渐渐变得幽深,眼底有欲望在跳动。 「司徒昊,你个无赖。」柳叶咬牙切齿,狠狠地瞪他一眼,却不再反抗,老实地让他抱着自己。 「我只对你一个人耍无赖。」司徒昊声音低沉,在柳叶耳边轻声说道。热气吹在柳叶耳边,吹得她整个人都酥酥的痒痒的。 柳叶只得把头埋在司徒昊的怀里掩饰自己的尴尬。 轻轻地把柳叶放在床上,司徒昊蹲下身子,帮她把鞋子脱了,抬头看到柳叶定定地望着他,司徒昊嘴角一翘,「丫头,愣着干嘛,是不是想让我帮你脱衣服?」 「啊,不要!」柳叶一把抓紧自己的衣领,脚一缩,整个人挪到床角,背过身去,迅速地脱掉外套,拉过被子,埋头埋脑地钻了进去。 「呵呵」司徒昊的闷笑声传来,随机一双手伸过来,扯过被柳叶拉住的被角,让她的脸露在外面。 「盖这么严实,你这是想把自己闷死吗?你可是我的人,没我的允许,不准自裁。」 「司徒昊,几月不见,我发现你越来越坏了。」 「是吗?我怎么没觉得?我要是个坏的,早就把你这小妖精就地正法了,哪里还需要忍到现在。」 司徒昊伸手轻轻地弹在柳叶头上,帮她掖好了被子,沙哑着声音道:「乖乖睡觉,后天我再来看你。」 说完,在柳叶额头亲了一下,一个转身就从窗户出去了。 看着窗户门窗晃动了一下,很快就又保持了紧闭的状态,房间里已经没有了司徒昊的身影。只有淡淡地棋楠香气在昭示着这个人曾经出现在这个房间中。 此时柳叶的心里竟然没有旖旎,想的竟然是:没天理啊,自己辛辛苦苦做香水卖,百两银子一瓶就招人弹劾。他司徒昊用的香料,指甲盖大小的一小块棋楠原料就要上千两银子,而且非位高权重者不得用。万恶的封建社会,万恶地位尊卑。她忘了,过不了多久,她自己也将成为万恶的封建社会金字塔顶端的一员。 离开柳府的司徒昊站在某处房屋的屋顶上,寒风一吹,心头的炽热才渐渐消去。遥望一眼引嫣阁的方向,司徒昊暗叹一声,自己的克制力真的是越来越差了,刚才差点就没能坚持下来,只得落荒而逃。看样子得尽快把那磨人的小妖精娶回家去养着,不然一直这么忍着,他怕自己会发疯的。 第二天早上,寻梅问雪来伺候柳叶起床。穿戴整齐后,问雪在梳妆镜前帮柳叶描眉,寻梅开了窗户透气。可是有一扇窗户没锁,却是推了半天也推不开。 「唉,奇了怪了,这窗户明明没锁,怎么就推不开呢。」寻梅嘟囔着,又使劲地推了几下。 「咔嚓」一声轻响,窗户应声而开。寻梅也因为惯性,整个身体往前倾,上身扑到窗沿上,正好看到一段树枝掉落,埋进一楼地上厚厚地积雪里不见了。 「这谁啊,竟然在外面拿树枝抵住了窗户。」 柳叶的面色明显一僵,心中暗骂,司徒昊这个大笨蛋。嘴上却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或许是谁恶作剧吧,没什么的,别大惊小怪了。」 「什么啊,这可是姑娘的的闺房,谁那么大胆?万一是采花贼怎么办?不行,这事一定不能就这么算了,一定要查清楚了,还要告诉侍卫处,加强府里的防卫。」寻梅不认同柳叶的看法,继续愤慨着,扬言要查明真相。 采花贼?昨晚进来的还真是个采花贼,还是个没胆的采花贼,只敢调戏不敢动真格的胆小鬼。柳叶的脸不自觉地红了红。 问雪看自家姑娘面色有异,想着昨晚为了等顺王爷,自家姑娘一直在画画。本来是她守夜的,可她竟不知不觉间睡着了,脸自家姑娘什么时候睡下的都没听到。 难道昨天晚上王爷来过了?想到这种可能,问雪的脸也一红,再看到还在跳脚的寻梅,问雪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就你清闲,什么事都要管,有姑娘在呢,你瞎操什么心啊。」 「我……」 「好了,姑娘还饿着那,你赶紧去看看,早饭准备好没?赶紧端上来。」粉雪积极地打断寻梅的话大发她做事去。 早起的插曲就这么被糊弄过去了。 第三天下午,礼部果然来人,与柳氏商谈司徒昊和柳叶的婚事来。挑了几个钦天监算出来的日子让柳氏挑拣。来回商量了几次,最后柳氏把婚期定在了明年的三月初。 为了这个日子,司徒昊又一次夜闯柳叶的闺房,问她为何选了个这么远的日子,十二月底不是也有个好日子吗? 「我大婚,老家的亲眷总要来送送的吧?前段时间我娘就已经给清河去信了,那边回信说过了年就启程。你总不能让人白跑一趟吧?再说了,水泥的事还没搞定呢,这要是跟你成了亲,我还怎么跟皇帝陛下提要求啊?」 听了柳叶的话,司徒昊一脸伤心模样,委屈地道:「那我怎么办?还要再等三个月,你就忍心让我再独守空房三个月啊?」 「不就三个月吗?正好可以多准备准备。怎么,你是不愿意等了?等不及就不娶呗,我等了你那么多年,我都没说什么呢。」 「谁说的,不就三个月嘛,就算是三年三十年。我也只等你一个,这辈子非你不娶。」司徒昊赶紧表忠心。 「这还差不多。」柳叶斜了司徒昊一眼,算是揭过了这一篇。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婚礼的具体筹备工作了。顺王府荣华苑要全面整修,以便迎接女主人的到来;家具、摆设要一一置办;请帖、宴席、婚礼上要用到的一应物件都要提前准备好。 因为当初柳叶把聘礼和嫁妆的四万两黄金全都捐给了朝廷。一时间,顺王府和柳府都拿不出银子来填补这一空缺。为这事,司徒昊还专门进了一趟宫,虽然没能讨到些银子,却为柳叶讨要了帝后赐的几样嫁妆——金玉良缘如意一对,红蓝宝石头面两套。 第29章 二月初,礼部送来了柳叶的制式嫁衣。凤冠霞帔,试穿合身后,柳叶象征性地在嫁衣的裙摆处绣了几针。 柳氏抚摸着柔软的嫁衣,感慨道:「早知道你的嫁衣是礼部依照仪制准备的,我就不替你准备什么嫁衣了,辛辛苦苦地绣好了,也没机会穿。」 「怎么会没机会穿?我可以回门的时候穿啊。」柳叶拉着柳氏的衣袖说道,「娘,你快把衣服拿来,我要看。」 柳氏笑着拉了她的手,「好没绣好呢,一定再你婚礼前给你绣好了,让你带到夫家去。我的叶儿,终于是要出嫁了。」说着,柳氏的眼睛就有些湿润,眼泪汪汪的,又是欣慰又是不舍。 「娘……」柳叶一头扎进柳氏怀里撒娇。 二月二十,老家来人。柳老爷子,大姨全家,小舅一家,荷花两夫妻带着两个儿子都来了。大舅一家只来了个四岁不到的小哥儿作了代表,大人竟是一个都没来。 哥儿叫柳继祖,是那个被柳承宗收了房的丫鬟所生,也是柳家大房唯一的孙辈子嗣。柳承宗到现在也正经娶妻,似乎是打算就这么跟那丫鬟过一辈子了。 柳叶没那么多精力去关心柳承宗的破事。安顿好众人,又跟大姨小舅和荷花他们叙了旧。才又单独去见了大姨柳元娘,问起柳老爷子生病的事来。 一说起这个,柳元娘就是一肚子的火没出发,直骂柳怀孝不是人。 「我收到你娘的信,就直接去信问了你大舅小舅家的打算。你大舅迟迟没有回信。后来,我又收到你的信,想到你信中提到的那种可能性,我是一刻都坐不住了,匆匆赶到了青州府跟你小舅商量。我们两人没打招呼就冲去了清河。你当我们看到了什么?你姥爷好端端的,正在屋里教继祖认字呢。你大舅大舅母都不在家。只有那个被承宗收房的丫鬟在。我跟你小舅威逼利诱,那丫鬟才透露了些实情。老爷子身体不好是事实,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了,一到下雨天腿关节就酸痛。可这病没法治,请了大夫也只叫你休养,花不了那么多钱。我家给的少些,前后加起来也就四五百两,你小舅家给出去的,都有千两了。住得远,平时回清河的次数少,就这么让柳怀孝那畜牲钻了空子,以给老爹治病的名义骗自家兄弟的钱,真是连畜牲都不如,老柳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败类!」 「啊?那这次姥爷是怎么过来的?大舅他们怎么都没来?」看着柳元娘愤愤不平的样子,柳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谁家出了这样的事不得闹心死。 「唉,也怪我,当时气不过,说要告到官府去,张氏这丧心病狂的,竟然在我们离开之后偷偷地给老爷子下药,想要坐实老爷子病重的事实。是继祖无意中发现了,这才救了老爷子一命。」 「啊!」柳叶以手捂嘴,怎么也没想到,张氏竟然敢下药。在她的印象里,这个大舅母不过是刻薄了一些,自私了一些,是什么让人变得如此恶毒,面目可憎。 「事情被揭露出来,你小舅要报官,你姥爷竟然还想瞒着。闹到最后,也只是把你大舅一家从柳家族谱上除名而已,老柳家的那点家私还全都归了你大舅。你姥爷带着继祖祖孙两个单独过活。」 「这……那姥爷该如何生活?」 「还能如何,由我们这几个子女供养着呗。你姥爷偏心偏了一辈子,出了这样的事,他都能和稀泥般地翻过去,要不是有孝道压着,真是……」柳元娘的话没有说完,但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了了,她这是寒了心了,若不是那个人是自己的老爹,只怕早就断交了。 柳叶也是无语死了。做父亲的偏心偏到是非不分,做儿子的利用老父亲骗亲兄弟的钱。真是……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以后这家子的事还是少沾为妙。娘亲那边也要跟她说好了,除了应该给老爷子的供养,其他事情,不要管不要问,不是怕麻烦,实在是不想闹心。 三月初六,成亲喜日前三天。一大早,柳氏就提了个大食盒来了引嫣阁,把食盒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摆开,分别是包子、蚶子、肘子、栗子、莲子五样吃食。 「娘?这是做啥?」 「乖囡,还有三天就要出嫁了,来,每样都吃一点,五子登科,讨个好彩头。」柳氏亲自取了筷子递给柳叶。 柳叶知道,这是清河那边的习俗,待嫁子女要吃父母亲自做的五子登科饭。乖巧地接过筷子,每样吃食都吃了不少,这是娘亲的一番心意,不能浪费了。 中午时分,顺王府送来了男方的「轿前担」,鹅两只、肉一方、鱼两尾、酒两坛……。东西不多,却是司徒昊的一番心意。其实京城这边是没有「轿前担」的习俗的,司徒昊打听了青州府的婚嫁习俗,特意备下的。 三月初八,婚礼前夕,柳府早就披红挂彩,装扮一新。今天是抬嫁妆的日子。柳氏早就命人把柳叶的嫁妆一一摆放在厅前,供人观看,俗称「看嫁资」。每件器物都披挂着红色彩线;衣服鞋袜薰以檀香;每只箱底都放着几两银子,俗称「压箱钱」。为了这些活计,柳氏带着一众丫鬟昨日忙了整整一天,到子时才歇下。 院子里站满了前来恭贺的亲朋好友,对着柳叶的嫁妆啧啧称奇。特别是帝后赏下的几样东西,更是被人品头论足欣赏了许久,东西本就贵重,加之又是皇帝皇后赏赐的,这份荣宠更是难得。 午时一过,顺王府搬嫁妆的队伍就到了。嫁妆搬到顺王府,也要陈列于厅堂供人观看。本来这边还有个环节是由阿婆取女方钥匙包,取钥开箱,俗称「掏箱」。可是,司徒昊的生母早逝,嫡母是当今太后,在礼部的章程里,这一步是省去了的。 却不想第一抬嫁妆才刚跨进王府大门,街道的另一头,大队人马出现,竟是太后亲临。司徒昊带着人赶紧迎了出来。 待到众人见礼完毕,太后扶着司徒昊的手说道:「我们的小十六终于是要成家了。娴妹妹天上有灵,也该是欣慰欢喜的。今日是抬嫁妆的好日子,该有的礼数不能少,免得怠慢了我们的顺王妃。」 第30章 「劳太后辛苦,儿臣不甚感激。」司徒昊又深深地行了一个礼。 「好孩子,你是娴妹妹的孩子,也是哀家与先帝的孩子,该为你操办的,哀家自当为你考虑周全了。」 晚些时候,柳叶听说太后亲自「掏箱」,并对柳叶的嫁妆赞不绝口的时候,也很是一番感慨。不管如何,这都是她柳叶在婆家脸面。全天宇朝的亲王妃,能有「掏箱」礼的仅她一人而已。 安床的「全福妇人」是司徒昊的一位族婶,也是一位亲王妃。「坐床」的童子有好几个,其中竟然有皇后的嫡幼子,年仅五岁的小王子司徒泽言。柳叶还未进门,风头已经盖过了所有的妯娌。 三月初九,五更时辰,顺王府以五牲福礼及果品,在厅堂供祭「天地君亲师」,俗称「享先」。吃罢「享先汤果」。花轿出门,以净茶、四色糕点供「轿神」。放铳、放炮仗,大红灯笼开路,一路上吹吹打打地向着柳府进发。 柳叶这边,也是五更天就被人从被窝里拉了出来。沐浴更衣,直到坐在梳妆台前,柳叶还是眯着眼睛打瞌睡。喜娘用五色棉纱线为柳叶绞去脸上汗毛,就是所谓的「开面」。 柳叶被那一下痛得睡意全无,眼泪汪汪。荷花还在边说取笑她:「别那么心急,哭嫁的时辰还没到呢。」 柳叶不敢乱动,只得咬牙切齿地瞪了荷花一眼。又可怜巴巴地望着喜娘,希望她下手轻点。 喜娘笑着,手下动作不停,「很快就好了。新娘子的皮肤可真好啊,老婆子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细腻滑润的肌肤呢。」 终于熬过了「开面」的痛苦过程,喜娘开始在柳叶脸上涂脂抹粉,画新娘妆。柳叶一看,好嘛,这哪里是化妆,这分明就是白灰抹墙嘛,这妆容已经不是浓艳,只能用厚重来表示了。指了指自己的脸庞,弱弱地开口问道:「这样真的好吗?」 「好,好看得紧。回头盖头一掀,保管让新郎官看直了眼去。」喜娘眉开眼笑的,画完了妆,已经开始折腾柳叶的头发了。 到时候司徒昊确实会看直了眼,不过不是惊喜,而是被惊吓到了。柳叶暗自腹诽,却也不敢多嘴反驳什么。她是新娘,可在繁缛的婚庆礼节面前,她就是个提线木偶,一颦一笑都有严格的礼仪规矩。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喜娘一边唱着祝福词,一边梳理着柳叶的长发。 随着喜娘的唱词,柳叶的脸上绽开了幸福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她与司徒昊举案齐眉、白头到老。 女家中午为正席酒,俗称「开面酒」,亦叫「起嫁酒」。这会儿前院已经开席,柳叶房中也摆了一桌,由喜娘及荷花、若岚、瑞瑶等一众闺中好友作陪。 没一会儿,顺王府的花轿临门。柳府门口鞭炮齐鸣,旋即一众女方亲眷拦在大门口讨要红包。司徒昊的伴郎群里立马有人出列,掏出一大把红包,边分边喊:「拿了开门红包,可得让新郎官进门啊,不然新娘子可要等急了。」 「不急不急。」众人笑嘻嘻地接过红包,却都没有让开路。南宫杰上前一步道:「素闻顺王殿下文武双全,今日大喜,还请做诗一首以催妆。」 「对,对,作诗,催妆诗。」众人起哄。 司徒昊早有准备,缓缓开口道:「昔年将去玉京游,第一仙人许状头。今日幸为秦晋会,早教鸾凤下妆楼。」 「好。」好字出口,南宫杰已经让出了位置,请司徒昊进门。 「等等。」凌羽书一步踏出,拦在司徒昊面前,道:「即是文武双全,这文试过了,武试自然也要过上一过。顺王殿下,咱俩过两招先。」说着,凌羽书摆了个螳螂拳的起手式,冲着司徒昊挑了挑眉。 「大喜的日子,过什么武试啊,改天,改天。」分红包的那位伴郎赶紧上前,亲热地抱住凌羽书,顺手塞了两个红包给他。 「不行,我妹子非文武全才不嫁,今日这武试,必须得过。」凌羽书红包照收,路却是不让。 「我库里那杆雁翎枪送你了,明日就派人送到你府上去。」 司徒昊此话一出,凌羽书立马变了脸,热情地拉着司徒昊地手就往府里进,「我家妹子眼光不错,妹夫就是大方,走走走,屋里请,咱俩喝两杯去。」 柳叶听说了此事,娇嗔着对靖国公夫人说道:「母亲你看,兄长为了一杆劳舍子破枪,把他妹子都给卖了。」 靖国公夫人笑道:「就你难伺候,若他们真的来一场武斗,看不急死你。」 「娘~」见义母不买她的账,柳叶转头向柳氏撒娇。 「好了,乖乖坐好,该吃上轿饭了。」柳氏声音有些哑,坐在床铺上招呼柳叶过去坐好。 柳叶走过去,轻轻地坐在柳氏的膝盖上。 靖国公夫人招呼丫鬟们端来了「上轿饭」。饭菜很丰富,一条红烧鲫鱼、一碗红烧肉、一盆炒蛋,还有一碗白米饭,饭里还拌了花生、红枣。 见柳叶坐定,靖国公夫人开开始给新郎喂饭。吃一口饭,夹一筷红烧鱼,再来一口饭、肉,最后吃蛋。 喜娘在一边唱道:「先吃鱼,后吃肉,跳出龙门万仗高,生出儿子考状元,生出女儿带凤冠。夫妻恩爱,早生贵子!」 当吃到最后一口时,柳叶把饭吃进嘴里,嚼了几下又吐出来了。喜娘赶紧唱道:「新娘不忘父母养育之恩。」 「上轿饭」吃完,柳氏已经泪眼盈盈,赶紧拿了帕子擦拭,「囡啊,顺王府不比普通百姓家。你上头虽没有公婆管束,但你更要知进退懂规矩,服侍夫君,教养子女,莫要落了我柳氏女子的名声。」说着说着,柳氏已经泣不成声,「囡啊,到了夫家,一定要好好的,莫被人欺了。」 第31章 「娘……」母女俩抱头痛哭。 好一会儿后,众人才上前劝说。喜娘也趁机说道:「吉时已到,快请新娘上轿吧。」 母女俩这才止了哭。喜娘赶紧给柳叶补妆,整理衣衫,然后冲着门外喊道:「吉时到,新娘上轿!」 柳晟睿低着头进来,眼睛红红地,深深地看了柳叶一眼。轻声对柳叶说道:「姐,他若敢欺负你,我定为你报仇。」 「好。」柳叶看着自家弟弟,郑重地点头,「不过你放心,你姐我厉害着呢,不会让人欺负了去的。」 喜娘帮柳叶盖上绣着龙凤呈祥的大红盖头。柳晟睿蹲下身,背起柳叶就往外走去。 等到柳叶进轿坐定后,轿帘一掀,柳叶只觉得轿中光线变幻化,手中已经多了一个大红苹果。 接着鞭炮声响起,锣鼓声响起,随着喜娘高唱一声「起轿」,八人抬的大花轿稳稳抬起。 鞭炮声渐远,柳叶知道,自己离柳府越来越远了,以后再回来,自己就是出了嫁的姑奶奶,是这个家的客人了。 想及此,柳叶的眼眶湿润了。赶紧抬头,睁大了眼,把眼泪忍回去。若是哭花了妆,可就不吉利了。 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起,轿子稳稳停住,柳叶知道,这是到了顺王府了。 司徒昊弯弓搭箭,一直特制的箭矢「砰」地一声敲击在轿门上。紧接着,轿帘被掀开,一名五六岁的盛妆幼女(俗称「出轿小娘」)来到轿前,用手微拉柳叶的衣袖,请她下轿。 柳叶在喜娘的搀扶下,先是跨过一只朱红漆的木制「马鞍子」。 「新娘跨马鞍,平平又安安」喜娘的唱词随机响起。 然后是跨火盆,喜娘依旧唱道:「新娘过火盆,红红又红红。」 之后,走过长长的红毡,由喜娘相扶着站在喜堂右侧位置。司徒昊紧挨着她站在左侧。正前方长辈主座上坐着皇太后,面目慈祥,正微笑地看着眼前的一对新人。 柳叶盖着盖头,并不知道太后亲临,只是竖耳听着赞礼者的唱词,好以令行事。 只听赞礼者喊:「行庙见礼,奏乐!」 音乐声随之响起。 接着赞礼者唱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柳叶依言,在喜娘的帮助下行完了拜堂礼。 最后赞礼者唱:「礼毕,退班,送入洞房!」 柳叶的手中就被塞进了一段红绸,随着红绸的牵引,一步步向前走着,步履稳健,毫不犹疑。因为她知道,红绸的另一端,牵着的是她自己相中的此生的命定之人。 「新娘新郎入洞房,今日鱼水得相逢;明年天上送贵子,富贵长寿福满堂。」 喜娘那天生带着喜气地唱和声刚落下,耳边传来司徒昊的轻声提醒:「小心门槛。」借着盖头底下那方寸可视之地,柳叶抬脚,稳稳地跨过门槛,进入新房。在喜娘的搀扶下坐到了床上,手中的红绸已经被人拿走了,柳叶双手藏在宽大的衣袖中,紧紧握住,紧张、兴奋,手心湿漉漉地开始冒汗。 喜娘把一杆挂着红色彩线的秤杆交到司徒昊手中,嘴里唱和道:「秤杆子上头滑如油,一路星子顶到头。二十八宿来保佑,称过元宝挑盖头。」 司徒昊拿着那秤杆子,因为激动,手微微有点抖,深吸口气,稳稳地一挑,大红盖头挑落。柳叶只觉得眼前一亮,不适应地闭了眼,再睁眼时,入眼的是一身大红喜服的司徒昊,眉眼弯弯,正对着她笑。 「新郎新娘饮合卺酒。」喜娘说着,奉上一只托盘,托盘里,两只用红绳连在一起的小巧银杯,杯中浅浅地盛着醇香的酒液。 「一敬长命富贵,二敬金玉满堂,三敬状元及第,四敬事事如意,五敬五子登科,六敬福禄双全,七敬七子团圆,八敬八仙上寿,九敬九连环,十敬全家福。万代富贵,恭喜!恭喜!」 在喜娘的祝词声中,司徒昊和柳叶彼此手臂交叉,喝下了这杯象征着夫妇以结永好的交杯酒。 此时,新房内的众妇人手捧同心金钱、五色彩果,向床帐内撒来,枣子、花生、桂圆、莲子等果子落了司徒昊和柳叶满身。 喜娘的祝唱词再次响起:「一撒一元入洞房,一世如意百世康! 二撒二人上牙床,二人同心福寿长! 三撒三启下厨房,三阳开泰大吉昌! 四撒四元配女郎,四季花开满园香! 五撒五子登朝堂,五凤楼前斗文章! 六撒六国为宰相,六龙捧月放豪光! 七撒七巧团圆日,七七织女会牛郎! 八撒八仙来庆寿,八世子孙列中央! 九撒九世同居住,九世儿孙名晃晃! 十撒十郎登金榜,世代都有状元郎!……」 撒帐完,新房内的仪式暂告段落,接下来就是新娘换装,新郎待客的时间。 「天生佳偶是知音,共苦同甘不变心;花烛洞房亲结吻,春宵一刻胜千金。」 随着喜娘的唱和声,房间里的众人齐齐退了出去,房门吱呀一声关上,留下一点时间让新上任的小两口说说私密话。 两人对视良久,司徒昊才欣喜地开口:「叶儿,我们终于成亲了。」 柳叶脸颊发烫,轻轻地「恩」了一声。 司徒昊伸手拉过柳叶的柔荑,在手背上轻轻地落下一吻。「你先梳洗梳洗,吃点东西。我还要去外院招待宾客,一会儿就回来。」 「恩,少喝点酒。」 司徒昊笑道:「放心,不会耽误了今晚的洞房花烛夜的。」 柳叶被闹了个大红脸,轻推了司徒昊一下,「快走快走,我要梳洗了。」 「哈哈……」司徒昊心情极好地出了房门。 寻梅问雪听到动静,赶紧进来伺候。「姑娘。」两人都穿着喜庆地红色系衣衫,面容带笑。 「快来快来,帮我把头上的凤冠摘了先,重死我了,脖子都要压弯了。」看到自己的两个贴身侍女,柳叶放松下来,赶紧叫两人帮她梳洗换装。 第32章 除去凤冠霞帔,换上柳氏为她准备的嫁衣。这件嫁衣款式简洁,用的却是布料界四大奇珍之一的凤凰锦,是司徒昊送来的聘礼里的其中一匹料子。凤凰锦看起来并不显眼,更像是一匹大红的普通绸缎。但是当它出现在光亮中的时候,就会浮现出栩栩如生的凤凰图案。柳氏依据布料本身的纹理在凤凰锦上绣上了牡丹争艳的图案,在大红喜烛的照耀下,精致的凤穿牡丹让人惊叹不已。 除去一身负重,又狼吞虎咽地吃下几块点心,柳叶才有了闲情打量起新房来。 洞房内金玉珍宝,富丽堂皇。东暖阁为敞两间,东面靠北墙是一座大炕,炕几上有瓷瓶、宝器等陈设,炕前左边长几上陈设一对龙凤喜烛。东暖阁内西北角安放着一架拔步床,挂檐及横眉部分均镂刻透雕,表现古代人物故事;前门围栏及周围档板刻有麒麟、凤凰、牡丹、卷叶等纹样,刀法圆熟,工艺高超。喜床上铺着厚厚实实的龙凤双喜字大红喜被,床前挂百子帐,一百个神态各异小孩子或喜或嗔,嬉戏玩耍。 司徒昊进来时,看到一清丽娇艳的女子俏生生地立在屋中,乌黑的秀发绾成一个优雅的髻,宝石点缀的流苏步摇在在烛光下轻轻摇曳着,让端庄贵气的大红嫁衣平添了一份妩媚,大气尊贵的凤凰随着光线流动,在精致的牡丹中若隐若现。 看着如仙女下凡般美丽的柳叶,司徒昊差点就没认出来。「叶儿,你可真美。」司徒昊由衷地赞叹。 柳叶俏脸一红,今天的她似乎特别容易害羞。 两人相扶着在床上坐定。司徒昊从怀中掏出两个荷包,又从桌上取过一把绑着红线的剪刀,侧头捋过一缕头发,轻轻剪下,分成两份,分别放进两个荷包中。深情地说道:「结发为夫妇,恩爱两不疑。」 柳叶依样画葫芦,剪下两缕头发,用红线和司徒昊的头发编在一起,放进荷包中,贴身收好,嘴里轻轻哼唱: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 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直到我们老的哪儿也去不了 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 「傻丫头,你的梦,亦是我毕生所求。」司徒昊轻声说出誓言。 两人额头抵着额头。柳叶轻声唤道:「司徒昊。」 「恩。」 「司徒昊。」 「我在呢。」 …… 「时辰不早,娘子早些随夫君一起歇息吧。」司徒昊微笑着取下柳叶头上的步摇,长手一撩,帐缦垂下。 红烛摇曳,百子帐内,人影晃动,低低地呻吟声响起,如泣如诉,又欣喜异常。满床春色,一室旖旎。 新婚第二天,由于要进宫谢恩,虽然很累,柳叶还是不敢睡懒觉,早早地就起来梳洗打扮。 早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新房,寻梅问雪在整理柳叶进宫时要穿戴的衣物,柳叶坐在梳妆台前,细细地画着眉。玻璃镜中,美娇娘粉面含春,媚眼如丝。 喜嬷嬷已经收走了昨夜铺在床下的喜帕,床铺也已经重新收拾过了。一想起昨夜的放荡孟浪,柳叶的心噗噗直跳,面颊红艳欲滴。 司徒昊斜靠在床上,看着新婚妻子对镜帖花黄,一时兴起,走到柳叶身边,取过柳叶手中的眉黛,亲手帮她画起眉来。 「不须面上浑妆却,留着双眉待画人。为夫竟是忘了,娘子的眉,该由为夫来画才是。」 「少贫嘴了,你会画眉吗?若是画得不好看,我就在你脸上画乌龟。」柳叶微扬着头,配合着让司徒昊替她画眉。 寻梅问雪两个丫鬟见此,偷笑着迅速退了出去。 一副眉毛画了擦,擦了画,足足耗去半个时辰才算画完。坐在进宫的马车里,柳叶怒瞪司徒昊,「都怪你,差点就误了进宫的时辰。」 「嘿嘿,是为夫手拙,日后多练练,定能画出娘子的绝世娇颜来。」 「司徒昊,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了?」柳叶抹额,从昨日起,这家伙就一口一个为夫娘子的,听得柳叶很是变扭。 司徒昊一把揽过柳叶,笑道:「傻丫头,我们已经成亲了,我是你的夫君,你是我的娘子。为夫没有喊错啊。」 「放手,快放开我。」柳叶赶紧挣扎开来,一边拿手抚平身上的王妃朝服,一边埋怨道:「司徒昊,你故意的是不是?一会儿还要进宫面圣呢,衣服皱巴巴的,失礼于君前是要打板子的。」 「哈哈哈哈,丫头,你在紧张什么?皇上是我兄长,当初见我父皇都不紧张,怎么这会儿倒是害怕了?」司徒昊饶有兴趣地看着柳叶。 柳叶瞪了司徒昊一眼,「那怎么能一样,当初我是臣女,现在我是你的王妃,身份不同。」 「别怕,丑媳妇总要见人的,再说我家丫头那么美,一点都不丑。」司徒昊说着又想欺进身去,被柳叶狠狠一瞪眼,没敢再有所动作,一路老实地到了宫门前。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马车。早有引路太监等候在侧,「奴才见过顺王殿下,顺王妃。皇上还在御书房与大臣们商议国事,嘱咐奴才在此等候二位。皇上说了,顺王殿下与顺王妃可先去后宫见过太后,待皇上国事忙完,自会传召二位。」 「知道了,有劳公公前头带路。」 两人随着引路太监来到了太后所居的慈宁宫。一进殿堂,满屋的后宫嫔妃,正齐刷刷地扭头看着他俩。 司徒昊神色不变,泰然自若,领着柳叶双双跪倒在蒲团上,向着上首的太后行了大礼。 「起来起来。」太后笑呵呵地喊起,又对身边的宫女说道:「快,把哀家给新娘子的见面礼拿上来。」 第33章 「是。」宫女应声而去,没一会儿,端了个托盘上来,大红的锦缎上静静地躺着一只赤金镶八宝手镯。 「这只手镯,是先帝所赐,原本是一对的,一只给了十六的母妃,一只给了哀家。娴妹妹的那只随着她陪葬了。如今我把这只赐给你,权当留个念想。望你俩夫妻恩爱,白首偕老,也好让我那早去的娴妹妹安心。」 「谢太后赏赐。日后我定当好生伺候夫君,与王爷相亲相爱,互相扶持。」柳叶再次跪下谢恩。 「起来起来,你这孩子。新婚三日无大小,不用那么多礼。」太后笑着示意身边的宫女上前扶起柳叶。 柳叶却没起身,反而再次下拜:「清河谢太后不辞辛劳,亲临顺王府主持婚礼,太后之恩,清河铭记。」 听了柳叶的话,太后心中更是熨帖,「好孩子。这是哀家应当做的,看着你俩金童玉女一般,哀家也是高兴。」 「顺王妃向来就是个懂事孝顺的。」坐在太后旁边,略低于太后宝座的皇后笑着说道,「既然在此遇上了,那么,我这个当大嫂的见面礼也一并给了吧,也免得你俩还要多跑一趟。」说着,示意身边的宫女送上一个赤金璎珞项圈,「这是我的陪嫁,不算贵重,一番心意,祝你俩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柳叶对着皇后施了一礼,笑着道:「谢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当日赐下的嫁妆就已是十分贵重,如今又送了这璎珞项圈,清河真是有福,得了个如此大方的嫂子。」 「哈哈,你这张嘴啊,看样子为了这大方的名头,日后我还得多多送你礼物才行。」皇后笑着伸手指了指柳叶,侧头对太后说道:「母后,你看我们的顺王妃,儿臣怕是要被这个弟媳狠狠搜刮一番了。」 太后明显心情不错,打趣道:「清河啊,你这个皇嫂库里的好东西不少,你啊,就可劲地问她要吧,她若是不肯,你告诉哀家,哀家帮你要。」 「是,谢太后,谢皇后娘娘。」柳叶笑着应声,却没真把她们的话当真。 「顺王妃恩宠无限,我等可是嫉妒得眼都要红了。」 一个娇娇弱弱地声音响起。柳叶巡声望去,却是夏新柔。她挺着个大肚子靠坐在椅子上,衣衫宽大,或许是怀孕的缘故,脸上明显比印象中圆润不少。 「丽嫔娘娘言重了。京中谁人不知,娘娘身怀龙裔,乃圣上登基后的第一子,身份贵重。待到娘娘诞下麟儿,恩宠自是不会少。想必不久之后,我等就该改口称一声丽妃娘娘了。」 夏新柔也不推辞,嘴角一扯,笑了笑道:「如此,便承顺王妃你的吉言了。若他日真能封妃,本宫必当牢记顺王妃的恩情。」夏新柔眼中戾色一闪而过,把恩情两字咬得格外的重。 柳叶也不示弱,看着夏新柔道:「丽嫔娘娘说笑了。丽嫔娘娘的恩宠,都是皇上皇后给的,与我这个小小的顺王妃何干?」 从慈宁宫出来,夏新柔经过柳叶身边的时候,停下来,看着柳叶,轻声说道:「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 柳叶嘴角微翘,微笑着道:「丽嫔娘娘火气不要那么大,对胎儿不好。」 「你!」夏新柔上前一步,正好有所动作,突然浑身一寒,接触到司徒昊的目光,夏新柔僵硬地改了表情,笑道:「多谢顺王妃提醒,本宫自会好生保重,为陛下生下一个健康活泼的皇子。」 此时,皇帝身边李总管来到众人面前,俯身行礼,「奴才见过顺王、顺王妃,丽嫔娘娘。皇上有请顺王、顺王妃御书房见驾。」 「有劳李公公了,我们这就过去。」司徒昊礼貌得朝李总管点了点头,带着柳叶跟着李总管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侧殿,皇帝司徒宏正在伏案处理政务,李总管进来禀报道:「陛下,顺王携顺王妃前来觐见。」 「宣他们进来吧。」司徒宏头也不抬,继续伏案疾书。 司徒昊和柳叶进来,双双大礼参拜,「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 「快起来,赐座,上茶。」司徒宏搁下手中的笔,笑着说道:「十六弟昨日大婚,今日该好生歇息的,巴巴地跑进宫来,也不怕累坏了我们的小弟媳,小心她不让你进房。」 司徒昊携着柳叶在旁边的座位上坐下,听到司徒宏如此说,也笑着开口道:「皇兄今日心情不错,可是有什么好事?」 「十六弟大婚,难道不是最该高兴的事吗?」 「皇兄见笑了。若无皇兄赐婚,臣弟的终身大事还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呢。」 兄弟俩你来我往的说笑着。柳叶双手放在腿上,规规矩矩地坐在下首,一言不发。 「十六弟妹,今日为何如此安静啊?」司徒宏望向柳叶,笑道:「可是见过皇后了?你皇后嫂子送了你什么做见面礼啊?朕这里也有一份见面礼,也不知你喜不喜欢。」 司徒宏说完,示意身边伺候的太监从后面端上来一个托盘,盘子里是整整齐齐摆放着几块玉石籽料。 「朕知道你喜作画,这几块玉石都是难得的籽料,你拿回去,刻几枚印章把玩。」 「谢皇上赏赐。」柳叶赶紧谢恩,「即得了皇上的见面礼,我也有一样东西,想卖于皇上。」 「哦?是卖,不是送?」司徒宏饶有兴趣地看着柳叶,好奇地问道。不管是以前,还是当了皇帝以后,还从来没有人说要卖东西给他。 「嘿嘿,这不是想开个超级大的百货铺子,手里没钱嘛,正好我手上有样东西,想来陛下会感兴趣,就想跟陛下您做个买卖,好得些银钱开铺子。哦,我那个百货铺子,皇后娘娘也是知道的,还参了股了的。」柳叶搓着手,端庄贵气的王妃朝服都掩盖不了那一副市侩的嘴脸。 司徒宏指指柳叶,没好气地说道:「收起你那副嘴脸,好好说话。没个亲王妃的样子。说说,你要卖给朕什么东西啊?朕丑话说在前头,不够稀罕的东西朕可不要。」 第34章 「稀罕,绝对稀罕。」柳叶忙端正了态度,道:「这东西,叫水泥。是一种胶凝材料。加水搅拌后成浆体,能在空气或者水中硬化,并能把砂、石等材料牢固地胶结在一起。可以用于建造房屋,构建桥梁,铺设道路。用水泥构建的房屋,比现在民间使用的粘合剂坚固十倍不止。如果加入适量的钢材,百丈盖楼平地起,都不是问题。」 「你说的这个水泥,用它砌墙,真的如此坚固?用它砌城墙如何?能砌多高?」司徒宏很快就抓住了柳叶话语中的重点。 「多说无益,陛下大可一试。在空地上砌上一段墙,待到水泥完全干透,再做相关抗打击实验。如是陛下想彻底了解水泥的作用,不如把城西的平乐坊交给我,我保证一年内把这脏乱差的贫民窟改造成全京城最大的生活购物区。」 「哈哈,你个小小女子,胃口倒是不小。一个见都没见过的水泥,你敢向朕要整个平乐坊坊市?那平乐坊,可是占据了整个城西约三分之一的面积。你要它来做什么?」司徒宏眼睛微眯,脸上虽然在笑,却无端地给人一种看不清他此时神情的感觉。 「建房屋,然后卖房子,赚钱。」柳叶坦坦荡荡,直言不讳她就是为了赚钱。 「好,朕有几个条件,只要你能答应,这平乐坊给了你又有何妨。」 「皇上请说。」 「第一,平乐坊的整改,朝廷不会拨出一分钱来,所有的开支都需你自己负责;第二,水泥的配方不需外传,只要你的平乐坊一建造完成,水泥配方归朝廷所有,即使是你,也不得再生产;第三,朕要平乐坊整个工程的三成利润。」 「啊?皇上,我本就缺钱,您不给资助也就算了,怎么忍心再抽取我三成的利润呢。」柳叶哭丧着脸,跟司徒宏讨价还价。 「怎么?这三个条件你答应不了?这平乐坊,朕以后再想办法整改吧。」 「嗳,答应,答应,我没说不答应啊。」柳叶连忙表明态度。 「即如此,你且回去等着吧,不几日就会有令你整改平乐坊的圣旨下来。」司徒宏摆摆手,示意柳叶和司徒昊可以退下了。 两人再次行礼谢恩。司徒昊带着柳叶出了宫门,待坐到马车里,柳叶才有兴致查看宫中嫔妃送给自己的见面礼。 「唉,司徒昊,你说太后为啥要送这么个手镯啊。柳叶仔细欣赏着手镯上的八颗宝石,疑惑地问司徒昊。 「太后这是在提醒我,她与我母妃关系非常,她时时处处为我们着想,也让我们能站在她那一边,能事事为她着想。」 「啊?她是以天下养的太后,还要我们这小小的顺王府为她着想?」 「皇帝不是她亲生的,虽然静妃薨逝,她是唯一的皇太后。但不是亲生就不是亲生,帝后岂会真的与她贴心?不过是碍于孝道的表面功夫罢了。她要在皇宫中安稳度日,自然要找人做她的后盾。」 听了司徒昊的话,柳叶不由感慨,连后宫中地位最高的太后都过得如此辛苦,何况是那些普通的嫔妃们。司徒昊当初不要那个皇位实在是太明智了。若他是皇帝,自己肯定适应不了宫中的残酷,被那么嫔妃们吃得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两人闲聊着回到顺王府,吃过午饭,就到了认亲的时间。皇家虽然争斗不断,但架不住妻妾成群,能生啊。下午的认亲会足足到了申时三刻才结束。 收了一大堆的见面礼,当然也回出去不少回礼。其中有几个巴掌大的玻璃化妆镜。镜子一出,饶是养尊处优的王妃公主们也是被惊得一愣一愣的。柳叶趁机宣传了自己的卿本佳人要推出玻璃镜的消息。 折腾了一天,累得只剩下半条命的柳叶一沾到床板就睡着了。迷迷糊糊间,似是觉得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自己的鼻孔,痒痒的,很是难受,忍不住就是一个喷嚏打出,人也跟着醒转过来。 侧头看了眼手中拿了段棉线的司徒昊,柳叶嘟囔了一句,「别闹,司徒昊,我要睡觉。」转身,背对着司徒昊,继续会周公去了。 司徒昊轻轻推了推她,说道:「懒丫头,快点起床了。今天可是回门的日子,不能迟了。」语气宠溺。 「啊!」柳叶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做起,没想到一头撞在司徒昊的下巴上,疼得柳叶呲牙咧嘴的。 「小心。」司徒昊好笑地望着她,揉了揉她被撞疼的地方,说道:「快去洗漱,别耽搁了回门的时间。」说完还在柳叶的屁股上轻轻拍打了一下。 柳叶跳起来,双手捂着屁股,没好气地瞪了司徒昊一眼,匆匆跑去净房洗漱。 待到到了柳府,已是接近午时时分,柳氏和柳晟睿早就站在府门口,翘首以盼了。 「娘。」下了马车的柳叶一见到柳氏,就甜甜地喊了一声,扑到柳氏怀里撒娇去了。 「囡,回来了。赶紧进屋,赶紧进屋。」柳氏上下仔细地打量柳叶,只见她眉目含情,面色红润,想必她在顺王府的这两天过得挺好。逐也放下心来,笑着请司徒昊进了府。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了午饭。柳叶被柳氏拉去说悄悄话了。 柳晟睿望着自家姐夫,认真地说道:「别欺负我姐,不然,即便你是王爷,我也会想法子替我姐报仇的,必要拔下你一层皮不可。」 司徒昊拍了拍柳晟睿的肩膀,说道:「放心吧,睿哥儿,我心疼你姐还来不及,怎么会欺负她呢。」 「这是你自己说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希望你能说到就说,不然我就是告御状,也定要让你好看。」柳晟睿盯着司徒昊,表情认真。 「是。小舅哥尽管拭目以待,我此生若负柳叶,必将不得好死。」 新婚夫妻的新房是不能空着的。申时一刻,柳叶依依不舍地告别柳氏和柳晟睿,打道回府。 到了第四天,柳叶才有时间坐下来,好好收归整理,熟悉王府众人。 第35章 大总管司义达,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为人严谨,又讲义气,府中下人谁人有个困难啥的,只要去找他,十之八九都能如意。 内院总管司玉,是个表面和蔼,却能力十足的胖妇人。当初柳叶在顺王府养伤的时候,接触最多的就是她了。 司徒昊不用丫鬟,贴身事务都由轻风轻柳两个小厮负责伺候。这倒是省去了柳叶很大的一块麻烦。这要是出个通房,或者是出个关系暧昧的丫鬟,自己该如何处置?留在府里肯定是不可能的,发卖出去也是个麻烦,哪有新婚第四天,新媳妇就为了个丫鬟跟丈夫吵架的,她可丢不起这个脸。 还有其他的一众人等,柳叶一一记录了她们的生平,性格特点和能力,与司玉商量着调整了几个人的位置。 柳叶没想到的是,她新媳妇上任的第一把火竟然是烧在了自己的陪嫁丫鬟荣香身上。 这丫头几次三番,明里暗里挑唆着柳叶去跟司玉作对,让她收回司玉手中的权力。 「我堂堂王妃,顺王府的女主人,你让我去跟一个奴仆争斗权力?你这是不把我王妃还是怎滴这?司玉是什么人?是已故娴皇贵妃留给王爷,伺候王爷的。这么些年,忠心耿耿地打理王府后院之事。你让我去跟这样的人斗,你安得到底是什么心?」 面对柳叶的厉声质问,荣香面不改色,依旧语气诚恳地劝道:「王妃,就因为您是顺王妃,您才更要拿回属于你的权力,不能只做个被架空的王妃啊。」 「够了。我有我的处事方法,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至于是不是被架空,更不需要你来操心。卿本佳人,甜品屋……哪一件事不需要我去操心,有司玉这样的贤内助帮我料理府中事务,我感激她还来不及,为何还要去难为她?难为她就是难为我自己。」 「王妃,奴婢是真心为王妃着想的啊。」荣香声嘶力竭,真诚地劝说柳叶,一副忠仆模样。 「荣香,你的演技不错,可惜你处事不够谨慎,尾巴没有擦干净。前段时间,你家里发了笔横财吧?大概有五百两的样子。」 听到柳叶的话,荣香的面色终于变得难看起来,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柳叶的声音幽幽的,从头顶传来:「我没兴趣知道你的主子到底是谁。荣香,你是不是想着司玉是王爷生母留给他的人,关系非同一般,只要我跟司玉争斗起来,王爷必定会觉得厌烦,或者还会因此而讨厌了我?可是这对你和你幕后的主子又有什么好处呢?或者你的本意是想借此分散我的注意力,企图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 「王妃饶命!」荣香跪在地上,拼命磕头,却是只字不提其他。 「看样子,你选择忠诚于你那个幕后的主子了。也好。不管怎样,我这里是容不下你了。一会儿人伢子就会进府,你就跟着她去吧,以后是死是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荣香被拖了出去。寻梅望着荣香的背影,说道:「王妃还是太好性了,这样吃里扒外的人,就该一棒子打杀了了事。」 「就这样吧,毕竟是条人命。」 之后几天,柳叶把好不容易得来的玉米种了下去,并嘱咐庄户们好生照看着。由于前世今生她都没有种植玉米的相关知识,兴致所致,柳叶打算自己亲自动手种上一些。 于是,顺王府后花园一个大概三分地大小的花圃被推掉,整成了菜地,又从水池里捞出淤泥肥地,把玉米粒种了下去,天天早晚在玉米地里忙活。司徒昊也不阻拦,有时候甚至还跟柳叶一起,挑水施肥。 府里众人不认识玉米,开始还以为是什么名贵的花木呢。当得知是农作物后,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王爷王妃恩爱异常,男耕女织,亲自下地种粮食。」王府的人很是骄傲地向外人宣扬自家主子是如何秀恩爱喂狗粮的。 可是传着传着,这话中意思就变了味了,成了:顺王妃是个乡下丫头,即便是做了王妃也改不了泥腿子的本性,竟然推倒花圃种菜。传到后来竟有人质疑起柳叶是否有资格当得起王妃这个身份来。 司徒昊本想出手教训下那些乱传谣言的人,却被柳叶制止了。「他们那是嫉妒我能嫁给你呢。我们俩夫妻恩恩爱爱,天长地久,才是对那些人最狠的打脸。」 于是两人开启日常秀恩爱模式。今天一起逛个街,明天一起喝个茶,后天携手郊游……把京城中的少女妇人们羡慕得眼都红了。 这天,天气不错,暖阳普照,微风徐徐。司徒昊和柳叶两人又是轻车简从,携手相逛在东市的街道上。 前方一家店铺里人头涌动,长长地队伍都已经排到店铺外头了。 「前面不知道在卖什么,快走,我们也去看看。」柳叶好奇心起,拉起司徒昊的手就要让人群里挤。 「慢点,别急。」司徒昊无奈地摇了摇头,任由柳叶拉着他往人群挤去。 刚到店铺门口,抬头一看,就看到店铺门楼的匾额上「在水一方」四个大字。 「这个店面有点意思。」柳叶笑着说道,对于店铺里所售卖的东西更加好奇起来。 正巧有人从人群中挤出来,手中还紧紧握着一个瓷瓶。寻梅机灵,上前拦住那人问道:「这位姑娘,这店里卖的是什么东西啊?怎么这么多人排队?」 那女子很是热情,见有人问,笑着回答道:「香水啊。那卿本佳人真是黑,一瓶香水要一百两,还搞什么限购。在水一方的老板就实在多了,一瓶香水才五十两,便宜了一半价格呢,而且想买多少都可以。」 「原来如此,多谢姑娘告知。」 打听了消息的寻梅赶紧向柳叶禀告了此事。柳叶与司徒昊对视一眼。「寻梅轻风,你们留下来仔细打听一下,顺便买瓶这店里的香水回来。我们在对面的茶楼等你们。」司徒昊吩咐完,带着柳叶就去了茶楼。 第36章 茶楼二楼雅间,柳叶透过窗户望着对面人头涌动的「在水一方」,眉头金锁。 司徒昊倒了杯茶给柳叶,安慰道:「别急,谁家的铺子没有个竞争的。一会儿等轻风他们打探了消息回来,我们再慢慢商议对策。」 没一会儿,轻风与寻梅回来了。把两个瓷瓶放在桌上,轻风把两人打探到的情况一一说了。 「铺子里只卖两种香水,玫瑰和茉莉,奴才刚才偷偷闻了,香味没有卿本佳人的醇厚。奴才两种香水都买了,主子一看便知。铺子的东家我也打听了,铺子记在夏家夏天佑名下,听说是有皇宫中的贵人相助的。」说起夏家,轻风微微抬眼,偷偷看了眼柳叶的神色。 柳叶却没有表现出什么来,只是仔细地闻了闻桌上的两瓶香水,想了想才道:「其他的都不重要,当务之急是要弄明白,夏家是如何得知这香水配方的,除了这两种,他们还知道多少。」 「恩,夏家那边,我会派人去调查。只是这香水作坊一直是在柳府后院的,如今配方泄露,看样子得去柳府一趟了。」司徒昊也觉得应该先弄清楚配方泄露的问题,以免造成更大的损失。 「既然知道了这玫瑰和茉莉的制法,只要不是太笨,举一反三,很快就会制造出其他单气味香水来。现在只希望复合香味的香水配方没有泄露出去。我们这就回柳府。」柳叶放下手中的瓷瓶,站起身就往外走。 路上,司徒昊想到了一种可能,提醒柳叶道:「配方泄露,很有可能是出了内奸。一会儿你不要急躁,免得那内奸起了戒心,我们不好找他出来。」 柳叶点头,「我也觉得内奸的可能性比较大,前段时间全家都在忙我的婚事,新进府的那批人里或许出了纰漏,哪批人有几个是送到了香水作坊的。」 等到了柳府的时候,柳叶已没有了初得知香水出事时的惊慌,与柳氏谈笑风声。聊着聊着,话题就被引到了香水作坊上来。 「香水作坊里新来的两个人用着如何?我都好久没进过作坊了,今日赶巧,娘亲带我去作坊里参观参观呗。」 柳氏不疑有他,带着柳叶和司徒昊去了作坊。一进作坊,琳儿便迎了出来,「王爷王妃,你俩来了,怎么也没通知一声,我也好叫他们来拜见主子。」 「不必麻烦,我们只是随意走走,走到了这里。你若美食,就带我们四处走走吧。」赶在柳氏要说话前,柳叶先开了口。 「是。」琳儿在前头引路,参观了香水作坊的各处。柳叶仔细观察,企图出那些人的神色中得倒些有用的信息。期间有个叫幻娘的丫鬟一直偷偷打量柳叶和司徒昊两人,每当柳叶感受到目光看过去的时候,她就会慌忙地低下头去,假装自己在忙着做事的模样。微微颤动的手指确是出卖了她,显示出她这会儿的慌乱紧张。 柳叶与司徒昊对视一眼,都把怀疑地第一目标定在了幻娘身上。 两人不懂声色,来带琳儿的屋子里。把从「在水一方」买来的两瓶香水交给琳儿,柳叶说道:「琳儿,你闻闻这两瓶香水,可有什么不同。」 琳儿疑惑地拿过香水仔细地闻了闻,道:「香味的提纯度不够,酒精的比例好像也不对,特别是这瓶茉莉香水,仔细闻,还能闻到谈谈的酒精味。这不是我们作坊的香水,这香水哪里来的?」琳儿也意识到了事情不简单,越说越急切。 柳叶点了点头,道:「这是街上新开的一家叫做在水一方的香水铺子里买来的。」 「这……怎么会?我们的配方保管严密,不可能泄露啊,难道是有人也研制出了香水配方?」柳氏到这时候才知道,竟然有人也开始买香水了。 柳叶想了想道:「应该不是得了完整的配方,不然做出来的香水品质不会相差那么多。这么多人都聚在这一个小院里,同吃同住的。有心人只要把不同工种所做的具体工作归纳总结,也不难推断出相似的配方来。」 「可是,最重要的调香的步骤,都是由我和另外两名元老来完成的。其他人,根本不知道具体的比例。」琳儿急切地说道。 柳叶看着琳儿,道:「你们几位,我自然是相信的。只怕是你们调香的时候,不小心被人偷看了去了。还在目前只有这两个品种,而且品质也远远不及我们卿本佳人的香水。」 手无意识地在桌上敲击着,柳叶想了想才道:「琳儿,这事暂且保密,在没弄清楚事情原委前,你们暂停制作香水。就说是作坊要搬家,这几天就让他们做些整理打扫得活。」 琳儿问道:「王妃,作坊真的要搬吗?搬去哪里?」 「还是在柳府内,只是把人员分散到不同的院子,把配比的步骤放在单独的院子里进行。另外,娘,把香水作坊里所有人员的生平资料找出来给我。司徒昊,你帮我去调查下这些人家里的情况,看看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的。」 「好。」 「知道了。」 几人纷纷应下,各自忙活去了。 几天后,幻娘被司徒昊带走。柳叶没有去关心具体的审讯过程。她正在绞尽脑汁思考如何应对「在水一方」的价格挑战。虽然「在水一方」的香水品质没有「卿本佳人」的好,可是那便宜了一半的价格已经足够吸引众人的眼球了。这个月,卿本佳人的低端香水明显销售不佳。 但是,让她降价,那是不可能的。若是降价了,不就是明摆着告诉大家,「卿本佳人」的香水跟「在水一方」的一样,品质不佳,都是劣质品吗?一旦品牌倒了,想要再建立起来可就难了。 最后,柳叶决定即使是放弃一部分低端香水的市场份额也不降价销售,而是打出了产品升级的旗号。所有商品更换包装。 低端香水虽然还是瓷瓶装,瓷器更加细腻,花纹更加精致,更是增加了外盒包装。并给每一种香味都附上了一首诗,给原本就诱人的香水更是加上了一层诗情画意。 第37章 高端香水除了外包装和诗句外,全都采用精美的玻璃瓶装。幽幽清香,晶莹剔透的液体,引人遐想的诗句,每一样都在勾动着人们的购买欲。 柳叶更是把高端香水的价格往上提了百分之二十。人就是那么奇怪的物种,有时候会贪图小便宜而忽视了产品本身的质量。可有时候又会对高价物品情有独钟,特别是当这个价格高到只有少数人才能买得起,成为一种身份的象征的时候,更是趋之若鹜,甚至不惜吃糠咽菜也要想法子买上这么一件。 卿本佳人的销售业绩因为柳叶的一番动作,又上了一个台阶。 同时,香水作坊也正式分开成两处,人员管理更加严格,保密工作做得更加严密。甚至因为此事的警醒,柳叶把名下的所有产业都梳理了一遍,坚决杜绝再有泄露的事件发生。 司徒昊带回来的审讯结果是:幻娘因为家中老母生病急需用钱,正在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夏天佑找到了她,给了她一大笔钱,不但老母的医药费有了着落,连家中的生活水平也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唯一要求她做的就是把香水作坊里的所见所闻通通告诉他。 幻娘在作坊里已经待了快两年了,也算是一名老人了。她如果开头,柳叶绝对不会做事不理。可她却是选择向金钱低头,出卖了主家,也出卖了自己的灵魂。柳叶轻叹一声,没有问幻娘最后被如何处置了,人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在水一方的那个铺子怎么处理?还有夏家那边,要不要暗地里把它们处置了?」司徒昊问柳叶的意见。若是按着他的心思,早就耍些手段釜底抽薪,毁了夏家了。可这是柳叶的事,出手钱还是要问一问这丫头的意思的。 柳叶摇头,「不用。既然打我香水的主意,那么就用商场上的手段来打垮他们吧。再说了,夏新柔还怀着皇嗣呢,还是等她生完孩子再动手也不迟。」 「你就不怕她生下个皇子,地位更加稳固?」司徒昊笑着问柳叶,一脸的轻松。 「那也没办法,总不能不让她生孩子吧?孩子可是无辜的。而且,你怎么就那么肯定生完孩子后她的地位会更加巩固呢?搞不好会就此失宠呢。」 「行,那就听你的,等她生完孩子先。那么,我亲爱的娘子,你什么为我司徒家生个一男半女延续香火啊?」司徒昊说着,欺近柳叶,双手环住她的腰肢,在她耳边轻轻吹气。 「想得美,我们才成亲多久啊,你就想要孩子了?」柳叶轻瞪司徒昊一眼,风情万种。 看得司徒昊下腹一紧,「如此说来,娘子是在怪为夫不够努力,耕耘的不够勤奋喽?不如从今天起我们为夫辛苦些,我们多造几次小人?」说着,司徒昊已经上下齐手,撩拨起来,誓要把怀中的人儿吃干抹净。 …… 卿本佳人的全新玻璃瓶包装,不但给香水销售带来了新高潮,更是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虽然是限量销售,可是每个月五六十个玻璃瓶,在玻璃稀少的天宇朝还是个相当惊人的数量。众人纷纷猜测顺王府如此多的玻璃制品的来源。就连皇后娘娘,也特意召了柳叶进宫询问。 长春宫内,皇后与柳叶分主客坐了。皇后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出了这次召见柳叶的原因,「你的卿本佳人每月都要卖出数十个玻璃瓶,什么多瓶子,你是从哪里来的?找了海商专门替你供货?」 「娘娘,我的卿本佳人卖的是香水,不是玻璃瓶。」柳叶无奈,这也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玻璃瓶的影响力竟然高过了香水。 皇后佯装发怒地瞪了柳叶一眼,「少贫嘴,你知道我的意思的。」 「是。其实,若娘娘今日没有召见我,我也是打算递牌子进宫来见一见娘娘的。」柳叶端正了态度,说道,「玻璃瓶子,是我自己的玻璃窑场里烧制出来的。」 「什么!」饶是见惯了世面的皇后听了柳叶的话也是一惊,「自己烧制的?玻璃是烧制的?不,你是怎么知道玻璃制造的方法的?」 「回娘娘,数年前我无意间知道了玻璃制造的原理,可惜并不知道具体的原料配比,窑场里的工人们研究了一年多才算是制成了成品的玻璃。」 「这……」皇后激动得不知道该怎么说,玻璃制品的价格不是简单一个昂贵可以形容的,现在我天宇王朝也有了自己的玻璃作坊。而且还是柳叶发明的,只是该怎么跟柳叶提让皇家分一杯羹的想法呢? 「娘娘,其实制造玻璃的成本很低,几乎可以说是没有。玻璃普及是迟早的事,只是这普及的速度,还得娘娘您和陛下说了算。」 「顺王妃的意思是?」 「娘娘,玻璃这个生意的利润太大,光凭我一个人,即使是加上顺王府,也吃不下这个大蛋糕。还请娘娘庇佑,让我能顺顺利利地赚些胭脂水粉钱。」 柳叶那个郁闷啊,这皇后,眼中满满地写着想要分一杯羹的欲望,嘴上就是不说,还得自己把这层窗户纸给捅破。还不如以前的皇后,现在的太后呢,想要什么直接开口问你要,也会把皇家可以给予的支持明确地说出来,清楚明白,直截了当。 「如此……顺王妃能出几成股份给皇室?」 「皇家参股,按惯例不是三成吗?」柳叶反问。 「哦,呵呵,是啊,三成。」皇后干笑两声,有些尴尬。 柳叶心中暗骂,却也不能真的因为此事惹了皇后不满,只得苦笑着说道:「皇后娘娘,您也知道,陛下让我整顿平乐坊。我现在穷得就差当东西了。做这玻璃生意,也是想赚点钱把平乐坊的差事给干嘛干漂亮了。等平乐坊的差事一完,只要娘娘还对这玻璃生意有兴趣,我愿意平价把制作方法卖给娘娘。」 听了柳叶的话,皇后脸上复又露出了欣喜的神色来,笑着说道:「本宫常说,顺王妃是个聪明伶俐又忠心的,如今看来,果然是个好的。」 第38章 「谢娘娘夸奖。」 从皇宫出来,柳叶就拉下了脸,直到回到顺王府,还是耷拉着个脑袋,有气无力的样子。司徒昊见状,不由关心地问道:「这是怎么了?累了,还是在宫里受气了?」 「没有,只是觉得跟皇后说话挺累的,拐弯抹角的,挺无趣的。」 「既然无趣,那就少进宫,下次再有传召,直接找个借口推了就是。」司徒昊一脸理当如此的表情。 柳叶送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那是皇后,是你说推就能退掉的?」 「别人不可以,我的叶儿可以。若是皇后怪罪下来,你跟我说,我去找皇上说理去。」 柳叶撇了他一眼,不接他的话茬,而是说起了正事,「今天皇后分去了玻璃的三成利润。玻璃铺子要着手开办起来了。另外,我想请以前在清河帮我家盖房子的周工来主持平乐坊的建造事宜,你能不能帮我请到人?」 司徒昊摇了摇头,道:「周工?他这几年沉迷于你的那个自来水系统和抽水马桶不能自拔,已经很多年没有接手造过房子了。」 「你就告诉他,我的这个平乐坊要家家户户都接上自来水,就问他愿不愿意做这自来水入户的创始人?」柳叶想了想又道,「要不还是你帮我约一下吧,我自己跟他谈。」 「好,明日我就亲自跑一趟周府。」司徒昊说完,伸手揽过柳叶的腰肢,低声问道:「为夫我如此尽心会娘子办事,不知道娘子要奖励为夫些什么呢?」 柳叶的脸唰地就红了,不好意思地说道:「王爷,恐怕这几日都不行,我小日子到了,身上不方便。」 听了柳叶的话,司徒昊难免有点失落。为了自己接下来几天的独守空房,也为了柳叶没能怀上孩子。其他如他这般年纪的,早就为人父了,看着别人家的男人,老婆孩子手拉着手一起互动的时候,他别提有多羡慕了。 「叶儿,你的小日子不太准?我记得上个月不是这个日子啊。」司徒昊担忧地问道。 「恩,是不准,天气特别冷或者特别热的时候,有时候还会停调,干脆两三个月不来小子日。」柳叶低垂着头,害羞地说道。 司徒昊也是被惊了一下,「这样可不行,明日我还是先去请了太医院的太医来给你诊个脉看一下,调理一段时间再说。 「随便啦。」柳叶更是羞得脸都红成了个大苹果。 第二日,司徒昊果然请了太医来府上给柳叶看病。 来的是位年轻的太医,当柳叶第一眼看到这个年轻太医的时候,神色一愣。只见这太医一身太医朝服,英俊挺拔,神色安然,给人一种这个人自己可以信任的安全感。只是这脸,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啊。 「太医贵姓啊?」有疑惑就问,是柳叶难得的好品质之一。 谢俊抬头看了眼面前的柳叶,心中感慨万分。当年的小丫头,如今已经变得自己都不敢认了。若不是打听过情况,谢俊完全没办法把眼前的这位高贵典雅顺王妃与双福村那个上树掏鸟窝的野蛮丫头联系到一起去。 「在下姓谢,青州府人士。现……」 「……谢俊大哥?!」柳叶激动得一下站了起来,「一别经年,谢大哥变得更加稳重了,若不是听你自己说起,我都不敢认。我听谢爷爷说,你去云游了,什么时候回来的,什么时候进的太医院。」 「前不久才考进的太医院。你这是哪里不舒服,快坐好,先让我给你诊个脉。」 听到谢俊问起病情,柳叶的脸瞬间就红了,支支吾吾了半天。旁边的寻梅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插嘴道:「我家王妃小日子有点不太准,想请这位太医给我家王妃好生看看,调理调理。」 谢俊抬头看了柳叶一眼,不再多说,拿出个巴掌大的小枕,示意柳叶把手放上去把脉。 仔细地把了脉,谢俊才道:「不是什么大病。王妃的身体只是有些虚,想必是之前受过重伤,气血不足,待我开个方子,好生调理一段时间就会见效了。」 柳叶微微一笑,道:「如此就有劳谢大哥了。」 「没事,我这就去开方子,日后还请王妃好生保养身子,你现在还年轻,不觉得有什么,等日后老了,可就有苦头吃了。」 「嘿嘿,知道了。」柳叶尴尬地笑笑。 开好房子,柳叶与谢俊又简单地聊了聊彼此的经历,得知谢俊这些年几乎走遍了天宇王朝的每一个角落,一心追求一道,至今未婚。 柳叶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当初谢俊向自己表明心迹,自己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现在再谈婚嫁的问题,难免尴尬。 从此,柳叶便过上了每日喝汤药的苦日子。 没几天,周工听说了柳叶的平乐坊要求家家户户都用上自来水,没等柳叶约他详谈,老头子便迫不及待地找上门来了。 待到看完柳叶画的新平乐坊的效果图,周工直接不淡定了。主动请缨,要柳叶把平乐坊的建造任务交给他来负责。柳叶本就有此意,两人一拍即合。 莫欣雨又来找柳叶,向她询问百货铺子的事到底该怎么办?柳叶不慌不忙地拿出了平乐坊的地图。指着其中一座五层楼高的楼房说道:「这就是我们的百货铺子,我不但要开百货铺子,我更要把平乐坊改造成第一个用上自来水的高档小区。」 柳叶滔滔不绝地把自己的设想跟莫欣雨说了。听得莫欣雨一愣一愣的。最后柳叶丢给她一本厚厚的册子,道:「这是平乐坊的计划书,你拿回去仔细看看。另外,玻璃铺子很快就要开业,你辛苦一些,前期的筹备工作就交给你了。」 莫欣雨还处在新平乐坊的震惊当中,迷迷糊糊地就答应了柳叶的要求。待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坐着马车在回府的路上了。 夏新柔最终还是运气爆棚,一举得男。皇帝陛下很是高兴,当即下令封夏新柔会丽妃,等到小王子满月时再行册封礼。 第39章 小皇子满月,皇帝大办宴席。司徒昊与柳叶都在邀请之列。宴会当日,两人在宫门口分开,一个去了皇帝处,一个去了后宫。 启祥宫中已经是人满为患。柳叶进来后,依礼参见了皇后和诸位高位妃嫔,送上了顺王府给小皇子和丽妃的贺礼,就躲到一边,找了个安静地角落喝茶去了。 刚行完封妃大典的夏新柔一身庶一品妃的朝服,款款走进大殿。众人纷纷上前恭贺。 皇后端坐主位没有动。本来这会儿她是该在长春宫接受夏新柔的拜见的,可她实在是膈应这个上升速度飞快的宠妃。以夏新柔刚生产完不宜操劳为由,把拜见的地方改在了启祥宫,就是不想在自己的长春宫接受夏新柔的跪拜。 夏新柔款步上前,缓缓跪下,行了叩拜大礼,口中称呼,「嫔妾丽妃夏氏,聆听皇后训诫。」 「起来吧。」皇后语气淡淡地,「你生育小皇子有功,日后还你尽心伺候皇上,养育皇子,不要辜负了皇上与本宫对你的期望。」 「是,嫔妾谨记。」 行完礼,皇后就起身离开了,「诸位慢耍,本宫先行一步,一会儿大家在小皇子的宴席上见。」 皇后一走,贵妃和另两位妃位娘娘也相继离开。一下子,启祥宫内,夏新柔成了位分最高的主子。她端坐在主位上,腰杆一挺,俨然一副主人家的做派。眼光扫过大殿,一眼就看到了躲在角落里的柳叶。 「顺王妃也来了。本宫听说,顺王妃这段时日一直都在吃药,不知吃的什么药?近日身体可好?」 「劳丽妃关心,我的身体一向根很好,只是王爷他太过以紧张了,非要找了太医来看诊。没想到竟是打扰了丽妃娘娘的清休。」 夏新柔阴阳怪气地说道:「可我怎么听说,顺王妃在吃的是调理妇女病的药。王妃莫不是……有什么不可高人的秘密?子嗣可是重中之重,王妃若是真的身体有恙,可得尽快为顺王纳妾,得个一子半女的,也好为顺王延续香火。」 「丽妃言重了,我只是当初受伤的时候没有调养好,配了几贴补充血气的话罢了。这不孕的谣言从何而来?」 「哦,原来如此啊。既然顺王妃身体无恙,本宫也就放心了。想必要不了多久,顺王妃就会为顺王府添丁进口了。」说完,还故意把乳母手上的小皇子抱过来逗弄,眼神挑衅地看着柳叶。 柳叶也不理她,自顾自地喝茶。她柳叶的孩子,必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孩子,绝不是为了跟人置气才来到这个世界的。 让柳叶没想到的是,宴会结束后的几天,顺王妃不孕的谣言再一次流传开来。这次,竟然还有人自荐枕席,跑到柳叶跟前诉说,想要进入顺王府为妾的。气得柳叶又是气又是好笑,好几天没理会司徒昊。 时间匆匆走到了九月份。青州府来信说前来参加柳叶婚礼的一行人已经全部安全回到了青州。在大姨和小舅的连翻劝说下,柳老爷子住进了柳怀仁家里。 这是柳叶给出的主意。庭院深深,老爷子在后院种种花养养鱼逗弄逗弄小孙子,尽量减少或者杜绝老爷子与柳怀孝一家的接触,以免那一家子人又出什么幺蛾子。 玉米的收成很不好,不知是因为相隔时间久了种子本身有了损伤,还是种植过程中出了什么纰漏,当初的出苗率就很低,结出来的玉米棒也是稀稀拉拉的。只得挑选了种子留待明年。 柳叶又找了几个老庄稼把式,会同负责玉米种植的庄户一起,就玉米种植过程中出现的问题做了多方面的商谈,争取来年玉米种植能获得成功。 至于虎啸城的老徐家,柳叶托人送去了礼物,并说明了情况。承诺等玉米丰收一定送去给他们尝尝。 玻璃铺子开起来了。里面的价格没有海商带来的玻璃制品贵,却也不便宜。柳叶更是派出了几支商队,把玻璃制品销往没有相关工艺的邻国。 平乐坊工程进入了人员搬迁阶段。柳叶在坊市门口砌了高高的围墙,在高墙上画上了新平乐坊的效果图,并承诺原住户们等工程结束后,每家每户都能分到新房子。把拆迁赔偿细则仔细地解释给他们听,并让每人都在细则上签字画押,一式三份,户主留一份,柳叶留一份,衙门备份一份。 民众们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拆迁,若是以前,要是谁看上了你的房子,那都是直接拿钱买下的,哪里还有什么赔偿,什么补还新房子之类的。再说效果图上的长乐坊实在是太美了,历代处于社会底层的百姓们实在不敢想象会有这样的好事。 当一个户原住户抱着复杂地心情签下契约,并拿到了第一笔三个月的租房补助金后,大伙儿不淡定了,纷纷签下契约开始搬家。偶然有几户不想搬的,也被大家伙半劝说半威逼地搬走了,开玩笑,这不是耽误大家伙住新房的时间嘛。搬迁工作进行得十分顺利,完全不用柳叶出面多做工作。 在搬迁工作进行的同时,在高墙效果图的旁边,帖出了一张招工启示。泥瓦匠、木匠、杂役、厨娘……只要是工地上需要的,各种工种都有。整个平乐坊进入了热火朝天的重建中。 柳叶又进宫了。这次她没有去面见皇后,而是直接要求见得的皇帝陛下。想要建高楼大厦,没有钢筋可不行。而钢材,是国家管制物资,没有皇帝的旨意,柳叶可没办法弄到那么多的钢材。 终于,在柳叶的软磨硬泡、晓以利害的说服下,终于得到了皇帝的首肯,不限量允许柳叶以平价购买钢材用于平乐坊的建设。柳叶才心满意足地回了府。皇家平白拿了平乐坊工程的三成利润,若是司徒宏连这点方便都不提供,那柳叶也只能撂摊子不干了。 不过皇帝还是派了两个工部的官员常驻在平乐坊工地,名曰监督钢材的用度。其实更重要的是偷师,学习怎么用钢筋水泥造房子。柳叶也不戳破,等到平乐坊的工程结束,水泥窑就会被朝廷全权收走,她守着建造工艺不放也没有用。 第40章 夏家的「在水一方」香水铺子被挤兑得快要生存不下去了。柳叶虽然一直坚持用商业的手段打垮对方,可司徒昊可不是那么好性的人。虽然答应了柳叶不用阴招,可砸钱不算是阴招吧? 直接买断了京郊最大的几个花圃的花木,断了他的原料来路。用花钱挖走了夏家作坊里的工人。什么?他们都是签了死契的家奴。你区区一个商户,有什么资格拥有家奴? 天宇朝对签死契的家奴都是有数量规定的,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拥有家奴的,即使有资格养家奴,也不是随便想养几个就养几个的。虽然平日里官府对这类事情基本不追究,可要是有人举报,且这个举报人还有顺王府背景,那么就另当别论了。 为此,夏家不但遣散了所有家奴,改用签活契的下人,还被罚了很大一笔钱财。 夏家想找夏新柔帮忙,可司徒昊岂会没想到这一点,在消息传递的过程中做了点手脚,等皇宫中的丽妃接到娘家求助的消息时,处罚早就下来了,真正的是回天乏术。 夏天佑为了保证好不容易得来的香水方子不泄露,只得亲自上阵,制作香水。可就他一个人,又有乱七八糟各种各样的杂事要处理,又能生产出几瓶香水来。 最郁闷的是,香水需要大量的鲜花,他现在连原料都找不到多少,又拿什么来生产?像卿本佳人一样自己买地培育花木?即便不考虑成本,他立刻就去买地种花也来不及了啊。「在水一方」已经在限量销售了,不然早就没货可卖,关门大吉了。 柳晟睿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想去游学。柳氏哭哭啼啼地来找柳叶,希望她能劝劝柳晟睿。柳叶好不容易才安抚住柳氏,急匆匆地找柳晟睿作了一次深谈。没想到劝说柳晟睿不成,反倒被他策反了,反过来支持柳晟睿外出游学。 为此,柳氏狠狠地训了姐弟两个一顿,把自己关在蘅芙苑里不出来了。好说歹说,不但请动了司徒昊,还请了柳晟睿的老师来劝说柳氏,柳氏终于是答应柳晟睿,允许他明年开春后外出游学,但是不准他一个人去,身边必须带上小厮和侍卫。 柳晟睿还想争取下,单独外出。这回,连柳叶都没站在他这一边了,而是直接派了玄十一跟着柳晟睿。 过完正月十五的元宵节,柳晟睿带着玄十一和一个贴身小厮,外出游学去了。柳氏似是失去了主心骨,整天唉声叹气的。柳叶看着不是个事,干脆就把柳氏接进了顺王府居住。母女俩在一起,彼此说说话,柳氏又找到了事做,精气神也一天天恢复过来。 柳叶最近很烦躁。柳氏天天盯着她的肚子看,还逼着她吃各种古怪的东西。每天早晚耳提面命,让柳叶尽早怀孕,好为司徒家传宗接代。 柳叶那个郁闷啊,这不是婆婆才干的活计吗?皇宫里的太后都还没发话呢,自家娘亲对这份活计倒是干得不亦乐乎。自己成亲满一年还差几个月呢,真的有这么着急吗? 去信给柳晟睿,诉说自己的苦楚,希望他早日打道回府解救自己。那臭小子竟然说自己才出门,不把天宇朝的山河看个遍是不会回京的。 还好司徒昊对于孩子的事并不着急,起码没表现出着急的样子来。每天帮着柳叶躲避柳氏的汤药攻势,就这,两人竟然也能秀一把恩爱,把个柳氏看得是又好气又好笑。 时间匆匆进入三月中旬,平乐坊工程已经进入收尾阶段。为了那个一年内完工的承诺,柳叶采取了人海战术,雇佣了大量的工人,硬生生地缩短了工期。还好这个世界的人工相当便宜,甚至可以说是廉价。若是像前世那样,一天三四百的工资,怕是还没完工,柳叶就得穷得只剩下内衣裤了。 这日,人们一觉醒来,突然发现长乐坊工地外围的围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拆除了。露出了一条五尺余宽的道路。 以长乐坊坊市大门为界,左边道路两旁栽种着一株株地樱花树。此时正是樱花盛开的时候,满叔樱花,粉白粉白的,微风一吹,樱花雨下。右边道路两旁种的是桃树,桃花朵朵开。与左边的樱花相映成趣。 这些花木都是买的成年花树移栽过来的。不是柳叶不想只种一种花木,只是时间赶,工期紧,京城附近一下子买不到如此多的成年花木。只得退而求其次,造就了如今这番美景。 一时间,被美景吸引,来这两条道路游玩的人络绎不绝。除了美景,众人对重建后的平乐坊也是充满了好奇,想一窥究竟。 可惜外围除了几幢占地极大的三层建筑在做内外装修外。内部的居住区依旧被围墙围了起来,只看到里面树影掩盖间的一座座精美房屋的上半部分。 可是就这露出来的一部分,已经让众人疯狂了。那是什么?玻璃窗?在阳光的照射下,闪亮得刺眼。可众人的眼球还是被这闪亮吸引住了眼球。即便是皇宫,也没能用上这么大的玻璃窗啊。壕,太壕了。 终于,住宿区的样品房装修完毕,选了个好日子,平乐坊精品住宅小区正式开盘。 宣传是早半个月前就开始的了。开盘当日,只有持有邀请函的人才能进入小区。柳叶安排了专门的导游。分批分队,向诸位达官贵人们介绍这个新建的小区。 别墅楼只有二十五栋,三层的小洋楼,每栋楼都有一个独立的小院子。出了样品楼,其他楼房还都是毛胚。 一进小区,首先是一个喷泉池。面对着这个池子,众人的眼第一次直了。没见过啊,这水怎么会一直这么流出来呢?还能喷得那么高? 绕过喷泉池,走过一条林荫小道,就来到了样品楼。众人就像是乡巴佬进城,东摸摸,西看看,各种问题层出不穷。 「院子里怎么没有井?用水怎么办?」 「您这边看,这是自来水,无论什么时候,您只要轻轻一拧这个开关,水就会自己流出来。」导游说着,示范了一遍。 「哇哇,真的有水出来,好神奇。」 第41章 「不然怎么叫自来水呢。」 「这是沙发?比甜品屋的精致多了,还是皮质的呢,还比甜品屋的坐着舒服:」一名参观者坐在沙发上试了试。 「哇,玻璃做门,好奢侈啊。不过我喜欢。」 「净房在哪里?」 「请跟我来。」导游把众人带到了卫生间,把抽水马桶、浴室的功能一一演示了一遍。弄得众人是目瞪口呆,不知说什么好了。 …… 「这只是我们的样品房,若诸位买了房子需要装修的。这里有本册子。册子里详细画了几种不同风格的装修效果图。供参股诸位参考。」 参观完样品房。众人又沿着青石小道一路前行,欣赏起了小区内的风光。草木葱郁,鲜花朵朵,赏心悦目。 「这……住户的安全怎么保证?」 「小区里自己的护卫队。日夜巡视。每栋别墅内也都有下人房,安排几个护卫和下人根本就不是问题。」 「这房屋售价是多少?」 「这次的房屋销售采取拍卖的形式举行。底价是三千两。拍卖会开始前,我会带你们过去的。」 …… 一场拍卖下来,拿出来拍卖的十五栋小楼被销售一空。最便宜的卖了八千两银子,最贵的卖了一万两千两银子。 剩下的十栋楼,柳叶暂时没有出售。 几天后,京中着名的商户家里都收到了一张平乐坊拍卖会的请帖,随着请帖一起的,还有精品小区的楼房分布图。哪栋楼是吏部尚书家的,哪栋楼是靖国公府上的……标得是清清楚楚。 这些商户,不缺钱不缺人,缺的就是人脉。若是在平时,那些高高在上的权贵勋爵们,自己即使见到了,也是没资格上前说话的。如今,只要买下新平乐坊的房子就能跟这些权贵们做邻居。众商户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就为了能买到一栋与权贵相邻的房屋。 最后的八栋小楼,每一栋都拍出了天价。乐得柳叶是见牙不见眼。 最后剩下两栋,一栋留给自家享用,一栋送进了皇宫。虽然皇帝皇后这辈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出宫来平乐坊住上一日,但必要的态度还是要摆出来的。 至于那些原住户。柳叶在别墅小区的后面,建了两栋七层的商品房。每个套间都有一百二十个平方。依据当初的拆迁赔偿细则,每户人家都分到了新房,有些人家好不止一套。 柳叶还成立了个物业公司,请了这些原住户做工,专门负责平乐坊小区的管理工作。也算是给原住户的一个福利,让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有了份稳定的工作。 时间进入五月,皇宫中发出旨意,皇帝司徒宏开端午节家宴。 宴席设在酉时三刻。司徒昊与柳叶与柳叶赶在了开席前一刻钟进的宫。 太阳还未完成下山,夕阳的余晖给垂轮水榭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橘色光晕。光晕中,司徒昊与柳叶乘坐的小船缓缓靠岸,一个英俊潇洒,一个风姿绰约,似那菩萨座前的金童玉女下了凡间。 船靠岸,司徒昊先一步跳下船来,很自然地伸手扶着柳叶下船。 看着这一幕,夏新柔银牙暗咬。自己长得比柳叶漂亮,比她年轻,从小到大,自己样样都比她强。可是为什么,夏家倒了,自己成了大自己十几岁的老男人的妾室,虽然贵为丽妃,却依旧要谨小慎微地过日子,步步为营,如履薄冰。而那个被赶出家门的贱种却成了堂堂地顺王正妃,过得如此肆意,如此地让人羡慕。 都是因为这个女人和她的母亲,自己的娘亲要委委屈屈地做人妾室,虽然后来扶正了,可也是要遭人诟病的,是这辈子都无法抹灭的污点。也是因为这个女人,害死了自己的父亲,让夏家倒台,让弟弟无法参加科举,让她没有娘家可以依靠,在这深宫中孤立无援。 自己觉不容许她一直这么逍遥快活,即使暂时杀不了她,也要给她添点堵,不然难平自己心中这口恶气。夏新柔眼睛微眯,借着低头喝茶的机会掩饰住自己眼中的恨意。 此时,柳叶她们已经来到厅中,向上座的皇帝皇后行了礼。 「十六弟,你来晚了,快快入席,一会儿可要自罚三杯。」司徒宏心情很好,笑着招呼司徒昊。 「是,臣弟来晚了,自当请罚。」司徒昊行了一礼,带着柳叶去了他们的位置,相邻而座。 说是家宴,其实也就是司徒宏带着几个受宠的嫔妃罢了,司徒昊和柳叶两夫妻反倒成了宴席上唯二的客人。 见两人坐定,司徒宏吩咐人开席。丝竹声响起,一队舞女扭着婀娜的身姿出现在厅中,伴着悦耳的丝竹声翩翩起舞。宫女太监们手捧托盘,低着头,鱼贯而入,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被端上了桌。 司徒宏举杯,说道:「今日端午家宴,这第一杯,遥敬皇天后土,愿天佑我朝,国泰民安。」 众人纷纷举杯附和道:「天佑我朝,国泰民安。」 …… 酒过三巡,宴席上的气氛变得轻松活络起来。一个嬷嬷急匆匆地来到夏新柔的身边,低声耳语道:「娘娘,小皇子困了,正在四处找寻娘娘呢。」 「知道了。」夏新柔低声答应了一声,站起身来对着上首的帝后歉意地说道:「陛下,泰儿该歇息了,妾身失陪,去去就回。」 司徒宏笑着摆手,「快去快去。等安顿好了泰儿再过来。」 「是。」夏新柔带着贴身宫女和那个嬷嬷走了。 宴席上的气氛微不可查地僵了僵,眨眼间就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众人继续谈笑风生,劝酒饮宴。 「十六弟,近日为兄得了一副好画,乃是前朝画师梁楷的《泼墨仙人图》。十六弟可有兴致与朕一同品鉴一番?」 「荣幸之至。」 「好,走,咱们兄弟两个去御书房详谈。」司徒宏说着,率先起身,向水榭外走去。 第42章 司徒昊低声对柳叶说:「我去去就回,你自己小心,若是有事就差人去找我。」 柳叶点点头,「去吧。这里我会应对的。」 交代完,司徒昊疾走几步,跟上了司徒宏的脚步。 等到夏新柔哄完孩子回来,皇帝与司徒昊走了都有一盏茶的时间了。 「丽妃妹妹真是辛苦,有那么多的嬷嬷宫女伺候着,小皇子还要缠着妹妹,连个饭都吃不安生。」夏新柔才刚坐定,有个阴阳怪气地声音响起。 「妹妹命苦,生了个小子,一天天地闹得很。不像殷妃姐姐有福气,生得是个公主,乖巧可爱,省心地很。」夏新柔也不客气,反唇相讥。 「你……」殷妃一直想生个皇子,可惜肚子不争气,这么多年了,只得了公主。夏新柔这话,算是戳到她的痛处了。 「公主好,民间有句俗语,儿子是名气,女儿是福气。殷妃是个有福的。」皇后地声音不疾不徐地传来,「丽妃妹妹,你年轻,泰儿又是你第一个孩子,难免娇宠些,可泰儿是皇子,有些事不可太过娇惯着他。你是嫔妃,首要任务还是要服侍好陛下,小皇子有乳母和嬷嬷宫女们照顾,你大可放心。」 「是。只是泰儿才几个月大,臣妾总要多操心一些的,等泰儿再大些,臣妾也就会渐渐轻松起来了。」夏新柔微欠了欠身,语气恭敬地说道。心中却是不以为然,皇后不喜她,自然也不会看重她的泰儿。宫中那么多虎视眈眈的人,自己若真如皇后所说,把泰儿全权交给乳母嬷嬷们,万一出了事,自己哭都没地方去。 「儿女都是父母上辈子欠下的债。不管男女,做父母的哪有不操心的。」嫔妃中年纪最大的全嫔叹了口气,颇有感触地说道。全嫔是司徒宏从小的贴身丫鬟,跟司徒宏的感情非同一般,虽然碍于身份限制,只得了个嫔位,司徒宏却给了她一个特殊的封号——全。 「全嫔姐姐说得是,儿女债,累死累活都是债。不像有些人,无儿无女一生轻松,过得那叫一个逍遥自在,顺王妃,你说是不是?」 「啊?」正在津津有味地看一场宫斗大戏的柳叶冷不丁地被点名,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道:「丽妃怎么这么说?无儿无女就是逍遥快活?难道丽妃娘娘觉得照顾小皇子太过辛苦,不乐意教养小皇子殿下?」 「就是,丽妃姐姐若是不乐意教养小皇子,可以交给皇后娘娘教养啊,娘娘是所有皇子公主的嫡母,定能好生照看小皇子的。」丽妃的那句无儿无女得罪的可不止一人。宫中没有子嗣的嫔妃可不只一两个。 「你,你乱说什么,本宫什么时候说过不想教养小皇子了。」夏新柔怒不可遏,这话要是传到皇帝耳中,受罚是小,万一真的把泰儿给了其他嫔妃教养,那自己唯一的倚仗都没有了。 「哦,那或许是我理解错了,丽妃娘娘莫怪。」柳叶嘴上说着莫怪的话,认错态度却是一点都没。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夏新柔很不招人待见啊。论品级,夏新柔是庶一品,自己是正一品,抛去内外命妇之分,自己还比她高两级呢,自己又何必惧她。 夏新柔把后槽牙咬得咯咯响,一字一顿地说道:「本宫可不敢怪罪顺王妃,只是王妃你大婚一年有余,若再无生育。到时候皇上和宗室族老们怪罪下来,可就不好了。」 「这就不劳丽妃娘娘操心了。本朝历法规定,三年无所出才会被问责,七年无所出才能休妻。我成亲才一年,还有的是时间生儿育女。」 「话虽如此,可顺王和你的年岁已经不小了。如顺王那般年纪的,其他人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顺王妃还得多加把劲才行啊。」 「多谢丽妃娘娘关心。丽妃娘娘也要细心照料小皇子殿下才行,若是有不清楚的,可以找其他几位娘娘们学习交流啊,宫中有生养经验的可不只一个两个。」 「呵呵,多谢顺王妃提醒了。等顺王妃有了自己的孩子,本宫再来找姐姐探讨孩子的教养问题。」夏新柔的寸步不让。 「好了,顺王妃大婚才一年时间,子嗣的事,不在急于一时。」皇后出声打断了柳叶两人的对话的。 「谢皇后娘娘体恤。」柳叶起身,恭敬地皇后行了一礼。 「子女是债,也是缘。相信用不了多久,顺王妃便会有好消息传来。」全嫔笑着说道。 「借全嫔娘娘吉言。」 「我听说,顺王妃新整治的平乐坊美伦美奂,一个小院子就卖了几万两银子,这可是真的?」殷妃适时转移了话题。 「没有那么夸张,都是京中权贵们听说平乐坊有皇家的股份,变着法地孝敬陛下和皇后娘娘呢。」 …… 众人又聊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一个小宫女匆匆跑来,低声对柳叶说道:「顺王妃,顺王殿下在御书房喝醉了,陛下请您过去照看一二。」 「出了什么事?」柳叶还未回应那名宫女,上座的皇后威严的声音传来。 宫女赶紧跪下,战战兢兢地回道:「回皇后娘娘的话,顺王殿下喝醉了,正想请顺王妃前去呢。」 「这……顺王妃还是赶紧去看看吧。」皇后面露关切之色,催促柳叶。 「是。」柳叶不疑有他,回答完皇后的话就转身对那宫女说道:「前头带路。」 「是。」宫女起身,带着柳叶恭敬地退了出去,自始至终都低着头,一副规矩老实样子。 却说司徒昊这边,正与皇帝陛下面对面盘腿而坐,中间棋盘上,双方杀得不可开交。一名太监急匆匆进来行了个礼,禀道:「陛下,顺王殿下,垂轮水榭那边传来消息,顺王妃不小心喝多了。」 「嗯?顺王妃现在人在哪里?」司徒昊疑惑,虽然柳叶很少喝酒,酒量有些差。可这是在皇宫,他不认为柳叶会失了分寸,明知自己酒量不行还贪杯,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第43章 太监恭敬地回道:「已经安排着在就近在水榭边上的丽景轩歇息了,顺王殿下要去看看吗?」 「陛下……」司徒昊看下皇帝陛下。 「去吧去吧。」司徒宏好笑地看着司徒昊那紧张地模样,大方地放了人。自己这个幼弟,什么都好,就是太过于儿女情长。也正因为如此,自己才会多信任他几分。 「是,臣弟去去就回。」司徒昊赶紧起身,跟着那太监出去了。 路上,司徒昊越想越是疑惑,开口问那太监:「顺王妃酒量甚好,怎么就会喝醉了呢?」 那太监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听到司徒昊问他,赶紧说道:「这个奴才也不知,奴才是御书房的当值太监,顺王妃醉酒的消息是水榭那边的太监传来的。」 司徒昊眉头微皱,「哦?那传话的那个太监呢?」 「那位公公传完话就匆匆离开了,说是要找人去安排丽景轩的事。」 看到这太监一问三不知,司徒昊更加疑惑起来。跟着太监的脚步虽没停下,心中的警铃却是大作,越发小心翼翼起来。 从小就在皇宫中长大,又是经历过夺嫡的生死之战的。宫中的一些阴司手段他还是知道几分的,只是不知道这次是谁策划的,目的又是什么。 司徒昊的脑中想了数种可能,却又一一被他否认了。司徒宏还有要用到他的时候,不会对他出手,那么就只能是后宫里的事了。 可是后宫嫔妃为什么要对他出手?难道是因为柳叶?柳叶才替皇家大赚了一笔,皇后不会在这个时候害她。 跟叶儿有矛盾,又想设计到自己身上的,看样子也就只有那位丽妃娘娘了。丽景轩中的人肯定不会是柳叶。不知道叶儿这会儿在哪里,安不安全。 一直走到离垂轮水榭最近的丽景轩,司徒昊的思路才渐渐清晰起来。走进丽景轩的大门,站在一间亮着灯的房屋跟前,司徒昊却没有进去的意思。 借着微弱地烛火光芒,司徒昊先是观察了周围的环境,隐隐约约间听到了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人数还不少。司徒昊嘴角一勾,朝那引路太监使了个颜色,悄声退出了丽景轩。 才出了丽景轩的大门,那太监就疑惑地轻声开口问道:「殿下,您这是?」 「本王突然想到一些事情,暂时就不进去了。你替本王进去看看顺王妃如何了,一会儿来给本王回话。」司徒昊吩咐那太监。 太监虽然疑惑,可王爷的事,他也不敢多问,应了一声便又一次进了丽景轩。 司徒昊看着太监进去,纵身一跃,上了旁边的一棵大树,几个跳跃就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丽景轩的屋顶上,找了个视线不错的位置藏了起来。 丽景轩不大,只是个独立小院罢了,在宫室林立的皇宫中,真的是不够看的,离皇帝的乾清宫又远,所以至今也没有哪位嫔妃住进去,只是用作平时里游玩的歇脚点罢了。 司徒昊把自己的身型隐匿在阴影中,静待事态的发展。遵照司徒昊的吩咐,那太监故意弄出了点声响,若是只听声音,一定会以为来人很是匆忙。透过窗户纸,能看到房中一个女子的身影影一闪,很快就没了动静。 远处过来的一群人已经接近丽景轩的大门了,带头的赫然是启祥宫的管事嬷嬷佘嬷嬷。十来个宫女太监,一个个手上不落空的拿着些衣服、茶具之类的东西,乍一看,还以为是来丽景轩伺候人的呢。 院中,小太监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还好心地提醒了一句:「王妃,顺王殿下来了。」 房中,一道屏风把房间隔成了两半。随着太监的说话声,屏风后面物品掉落声、水声响成一片,伴随着一个女子的尖声惊叫。 佘嬷嬷听到女子的叫声,知道事成,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脚下动作更快了几分。进得房中,只见一个小太监呆立在屏风边上,手足无措。却并没有意料中的顺王殿下的身影。 佘嬷嬷微微一怔,当即反应过来,事情没成。不动声色地绕过屏风,来带里间。只见一个妙龄女子,大半个身子浸在浴桶中,只露出了香肩和性感的锁骨。发丝凌乱,紧闭双眼,一副惊慌失措不敢看的样子。 听到脚步声,女子睁开眼睛,看到佘嬷嬷的第一时间就「哇」地一声哭开了,「嬷嬷,嬷嬷,我没法活了。我在沐浴,顺王殿下突然闯了进来,我……我都被他看光了,我日后还怎么嫁人啊。」 佘嬷嬷长叹一声,道:「表姑娘,顺王殿下没来,屋中只有一个小太监。」 「不可能!」女子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我明明听到脚步声了,也听到小太监说顺王殿下来了。不可能出错的。顺王殿下怎么会没来呢,他为什么没有来?」说到后来,女子的声音越来越轻,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自己是那么深沉地爱慕着顺王殿下,为了有朝一日能入住顺王府,她拼了命地学习如何成为一名优秀的大家闺秀。一听说表姐有办法帮她,并许她侧妃之位。她就什么也顾不上了,只身进了宫,还听从表姐的吩咐,在这里假装沐浴,等着顺王殿下的到来。自己连女子最重要的名节都不顾了,顺王殿下他怎么可以不来!那个太监,竟敢骗她! 女子一想到自己丢了这么大的人,气就不打一处来,随便批了件外衣,就冲了出来,指着小太监骂道:「死奴才,竟敢骗本姑娘!」 「表姑娘!」佘嬷嬷赶紧一把拉住女子,急声说道:「表姑娘,这位公公是李总管的小徒弟,在御书房当差。」 「这……」女子看看佘嬷嬷,又看看小太监,眼泪刷地一下就下来了,这回是真的委屈得哭了。 「奴才是来寻顺王妃的,没想到竟然误闯了姑娘的浴室。只是这丽景轩常年没人居住,姑娘是丽妃娘娘的表妹,不在启祥宫,怎么在这偏僻的丽景轩沐浴更衣啊。」小太监不是笨人,事到如今,哪里还不知道自己是被人利用了。从一开始的那个传话太监找上他时起,他就成了别人手中的棋子。可是他这颗棋子,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利用的。 第44章 屋顶上,司徒昊再没有兴致看下去,纵身一跃,身影消失在黑夜里。他要去找柳叶。她们既然拿柳叶醉酒做借口引他过来,想必柳叶已经不在垂纶水榭了,肯定被她们用什么借口给支走了,不知道被带去了哪里,会不会有危险。 柳叶这边,柳叶亦步亦趋地跟在引路宫女身后,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她虽然是个路盲,但是宫中的几处主要宫殿她是刻意记忆过的。这一路过来,景物越来越陌生,根本就不是通往御书房方向的路。 「这位姑姑,咱们这是要去哪?顺王殿下歇在哪里?」柳叶站住了脚步,问那前头引路的宫女。 「顺王妃,顺王殿下歇在御书房旁的观星楼了。我们现在走的是近路,绕过前面的锦鲤池就能看到观星楼了。王妃快走吧,顺王殿下还等着王妃去照料呢。」宫女说着,把手中的灯笼提了提。 不知道是不是害怕的心理在作祟,被昏暗地烛光一照,柳叶只觉得那宫女如地府的恶鬼现身,阴森恐怖。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柳叶强忍住心中的害怕,右手缩进衣袖中,寒光在指缝间一闪而逝。一枚指长的钢针已经被柳叶握在手里。 这是她问轻风讨要来的,轻风擅长暗器。她已经忘了当初为什么会问轻风要了这钢针来,或许是因为好玩。还特意向轻风学了几招暗器的使用技巧,只可惜她实在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学了许久也只学了个四不像。没想到今时今日,这一枚小小的钢针竟成了她吸取安全感的精神寄托。 钢针上是淬了毒的,听轻风说是一种罕见的蛇毒,中了这种蛇毒,几个呼吸间,就会全身麻痹,呼吸困难。若不及时解毒,中毒之人将会被活活憋死,而且周身找不出中毒的症状。柳叶猜测,这或许是某种厉害的神经毒素。从得到这根钢针起,柳叶就给它套了个外壳,小心翼翼地藏在衣袖中特意缝制的夹层里。 此时,两人已经走在了锦鲤池边的,宫女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落在了柳叶的身后。柳叶假装不注意,神经却是崩得紧紧地。 「姑姑,这条路,晚上看起来好阴森啊。」柳叶故作害怕,靠近了那宫女几分。她没有轻风那样的身手,若真到了那个时候,她只有靠近敌人,亲手把钢针扎进面前这个宫女的身体。 「王妃,小心脚下。」随着宫女的说话声,宫女迅速地伸出了手,似是想要拉柳叶一把,实际上却是用力堆向柳叶。 柳叶虽早有警觉,身体还是被推得不由自主地向这锦鲤湖倒去。情急间,也只来得及伸出右手,拍在那宫女伸来的手上,钢针被她顺利地扎进了宫女的手臂。 宫女只觉得手臂上一痛,还想查看下是什么东西扎了自己一下呢,手脚就不会动了。宫女瞪大了眼睛,张着嘴费力地呼吸着。眼中充满了惊骇之色,面部早已麻木,脸上的表情还停留在阴谋得逞的喜悦中,变化不得。 「噗通」落水声响起,柳叶毫无意外地落进了锦鲤池。她不会游泳,不过这会儿还算镇定。不敢胡乱挣扎,尽量放松着自己的身体,头扬得高高的。在连喝了几口锦鲤池的水后,柳叶终于慌了。岸上的宫女还未咽气,柳叶却已经顾不得被人发现会有什么后果了,大声地呼救起来,手脚也开始胡乱地拍打水面。 「叶儿!」司徒昊的声音又惊又急,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沉稳。听在柳叶耳中,却如同天籁。 司徒昊把轻功施展到了极致,竟是踩着水面就飞奔到柳叶身边,一把拉起柳叶。奈何不是真正的「水上漂」,就在司徒昊拉住柳叶的同时,他的身体也跟着落入了水中。 柳叶一把抱住司徒昊的腰身,脸上露出了一个劫后余生的笑容。 拉着柳叶,以最快的速度游上岸,司徒昊关切地问道:「叶儿,你没事吧?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假借你的名头,把我骗到这里。这宫女想要推我入水,在入水的瞬间,我把轻风给的毒针扎进了她的手臂。」 上岸后的柳叶伸手抹了把脸上湿漉漉的池水,嘴上回答着司徒昊的话,脚下却是不停,第一时间来到那个宫女身边。 宫女还未死透,眼珠突出,脸颊通红,张大着嘴努力呼吸着,样子很是恐怖。 柳叶却没时间也没兴趣欣赏她此时的惨状,低着头,仔细地在宫女的手臂上寻找到那根没入肌肤大半的钢针,小心翼翼地拔出,收了起来。这是她杀人的证据,决不能留在这宫女身上被人发现了。 「唉,你别怪我,若不是你先动手将我推下锦鲤池,我也不会在情急之下用毒针扎了你。下辈子,投个好胎,平平安安地过一生吧。」 柳叶的话音刚落,那宫女似是用尽了最后的一丝力气,再也无力呼吸,不甘地倒下。 司徒昊一直在一边静静地看着柳叶的动作,见她收好了钢针,说道:「叶儿,巡逻的侍卫马上就会到了,必须把这个宫女处理了。」 说着,司徒昊单手拎起那个宫女,来到刚刚他们上岸的地方,把那宫女轻轻地滑入水中,只来得及发出一声轻微的落水声,那宫女的尸体便消失在漆黑的池水中。 「一会儿皇上问起,你就说你在那宫女推下水的时候,胡乱地抓住了她的手,把她给带进了池中淹死了。」 司徒昊刚交代完,远处灯笼摇曳,巡逻的侍卫听到动静已经敢来了。柳叶赶紧靠在司徒昊的怀中,一副虚弱不堪的模样。 看到落汤鸡一样的两人,侍卫队长明显吓了一跳,疾行几步,来到司徒昊身边问道:「末将听到呼救声赶来,顺王殿下,这是怎么了?怎么全身都湿透了?」 「王爷,我怕。」柳叶依偎去柳叶 「王妃被人推下水去,受了惊吓,赶紧去找个御医,先给王妃诊脉要紧,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等王妃精神好些了,再来谈具体情况。」 司徒昊拦腰抱起柳叶,带着她向走去。 御书房内。司徒宏听完禄公公的,面色难看得紧。李总管急匆匆地跑了进来,:「陛下,大事不好了。顺王殿下与顺王妃掉进了锦鲤池,」 第45章 「什么?」司徒宏惊得一下子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可有派人前去营救?现在情况如何?」 「已经救上来了。这会儿正在往这边赶呢。」李福寿低着头,回答皇帝的问话。 「胡闹!你赶紧去,先找个宫室把他们安顿下来,换身衣服,把御医叫上,给他们把把脉。」 「陛下,怕是不行。顺王殿下说,顺王妃是被人推下水的,他要为顺王府讨回公道。」 「什么!被推下水?」司徒宏更加惊讶了。 「皇兄。皇兄要为臣弟做主啊。」司徒昊抱着柳叶,未经通报,直接闯了进来。一进来就放下柳叶,两人齐刷刷地跪倒在地。 看着头发凌乱、浑身湿透的两人,司徒宏关切地道:「快点起来,赶紧地先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了,本就落了水,再冻感冒了,可怎么了得。你放心,朕必定查清事情原委,给你做主。」 司徒昊看了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柳叶,很后悔没有第一时间让柳叶却换衣服。「是。」应了一声,赶紧扶起柳叶,两人在李福寿的带领下下去换衣服去了。 观星楼内,喝了姜汤,洗了热水澡的柳叶和司徒昊坐在下首,正在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今晚发生的事情。皇帝皇后和几位得了风声的嫔妃都在。听了柳叶的叙述,众人一致地露出了愤怒的表情。 「岂有此理!」司徒宏拍案而起,「竟敢在皇宫之中,朕的眼皮子底下意图行凶,查,给朕狠狠地查。」 没一会儿,侍卫队长、禄公公、佘嬷嬷……就是那个给禄公公传话的小太监也被带了来。皇帝亲自审问,越问面色越黑,到了最后,气得呼吸都粗重起来,「说!这些事,是谁指使你们干的。」 「陛下饶命!」佘嬷嬷等人只知道一味地磕头求饶,却没人说出主使之人来。 「呵呵,果然是忠心的好奴才。好大的胆子!来人,给我拖出去,狠狠地打,打到他们说出幕后主使来为止。」 立马有侍卫上前,把几人拖到了院中行刑。 司徒宏还觉得不够,对李福寿说道:「不是还有丽妃的那个表妹吗?去,把她也给朕带上来。」 李福寿应声出去办差了。 殷妃在此时愤愤地开口道:「哼,佘嬷嬷和那个死去的宫女可都是丽妃的心腹,此事,肯定与她有关。」 皇后撇了殷妃一眼,道:「休得胡说,凡事都要讲证据的。陛下已经在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殷妃偷眼瞄了司徒宏一眼,壮着胆子说道:「哎呀,皇后娘娘,这可不是胡说,咱们这些人里,也就丽妃有这个动机了。她原是顺王妃的庶妹,从小就欺负顺王妃,她母亲为了夏家主母的位置,能逼得顺王妃母女和离出府,听说还闹出了人命。有其母必有其女,丽妃的心思……哼哼,不好说。」 「不想留在这的,统统给朕回宫去!叽叽喳喳的,吵得人耳朵疼。」司徒宏怒气冲冲地瞪了殷妃一眼。这帮不省心的,难道不知道,不管这事是谁指使的,都是他司徒宏的嫔妃吗?这要是传到宫外去,让人怎么想?登基才几年,就迫不及待地要铲除功臣? 想到这,司徒宏偷偷地看了司徒昊一眼,见他跟柳叶两人坐在不显眼的角落里。司徒昊正伸出手去试探柳叶额头的温度,一心只顾着照顾柳叶,对审讯之事并不上心。司徒宏的心下稍宽。 没一会儿,丽妃夏新柔就带着自己的表妹杨茱进到殿来。 「哟,丽妃妹妹可真是积极,陛下还没传召呢,你就急巴巴地赶来了。怎么?是不是怕下人们说错了话,急着过来打探消息啊。」殷妃阴阳怪气地说道。 夏新柔没有理会殷妃,而是带着她的表妹,两人齐齐跪倒在地,「参见皇上,皇后娘娘。皇上万福,娘娘万安。」 「起来吧。」司徒宏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叫了起身,却没有开口让她们入座。 夏新柔一副老实乖巧的样子,立在当中,柔柔地开口道:「陛下,听说陛下召见妾身的茱表妹,妾身就陪着过来了。没想到姐妹们都在,可是出了什么事?」说着,夏新柔还面带疑惑地扫了殿中众人一眼。 「丽妃妹妹,可真是忙碌呢,这一晚上,肯定很辛苦吧?又是设计想把自己的表妹塞进顺王府,又是派人谋害顺王妃……」 「什么!」夏新柔面色大变,怒不可遏地指着殷妃说道:「什么谋害顺王妃?殷妃姐姐,本宫敬你,称呼你一声姐姐,可你这样,可不能乱说。我这表妹,今晚受了天大的委屈,没想到竟然还有那心思歹毒的人如此污蔑于她,女子的名声如何重要?这是想要置他于死地啊。」 说着,夏新柔转身跪了下去,一边掏出帕子擦拭眼角,一边哭诉道:「陛下,今日茱妹妹鲁莽,竟敢偷偷地跑去垂纶水榭想要观看烟花,没想到半路弄脏了衣衫,才去丽景轩换洗。没想到半路禄公公闯了进来,茱妹妹本就吓得不清,却没想到如今还要被流言重创。陛下,女子名节比生命更重要,还请陛下为我这可怜的茱妹妹做主。」 杨茱也跟着跪了下来,委委屈屈,抽抽噎噎的,眼泪跟不要钱似地流了下来。 看着这姐妹俩的表演,司徒宏却是不为所动,冷声说道:「到底怎么回事,一问便知。」说着,对着殿外喊道:「来人,带杨姑娘下去审问。」 「陛下?」夏新柔一脸不敢置信,惊恐地望着司徒宏。 杨茱已经被吓傻了,已经忘了哭泣,把头嗑得砰砰响,求饶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司徒宏没有任何表示,眼看着两个侍卫把杨茱像死狗一样地拖了出去。 夏新柔有些慌了,一边拿手帕擦泪掩饰心中的慌乱,一边心思百转,想着脱身之计。 司徒宏看着夏新柔,一字字缓慢地说道:「顺王妃被你身边的宫女带去了锦鲤池,还被她推下了池子。」 第46章 「啊?」听了皇帝的话,夏新柔立马变脸,一脸的不可置信,「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顺王妃怎么样了?没事吧?」 「王妃没事。」司徒宏仔细观察着夏新柔的神色。跟谋害王妃比起来,勾引顺王不过就是件风流韵事,说出去了,对顺王爷没有任何影响。可谋害王妃不一样,人命关天。再把两件事一联系,很容易让司徒昊误会,是他这个当皇兄的容不下他,打算从他的身边人下手,监视控制他。 殷妃语带讽刺地开口说道:「丽妃妹妹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那可是你身边的贴身宫女。一个奴婢,谁给她这样大的胆子,胆敢谋害堂堂王妃。」 夏新柔立刻反击,语气严肃,「殷妃姐姐说的什么话。我那宫女这几天得了风寒,怕过了病气,一直在自己的小屋中养病,压根就没有出来见人。又怎么会跟顺王妃落水的事有关呢。姐姐若是不信,妾身这就去把她叫来任由姐姐询问。」 殷妃轻呲一声,「丽妃妹妹怕是叫不来你那贴身宫女了。她已经淹死在锦鲤池中了。死无对证,丽妃妹妹即使说她得的是肺痨被隔离了,也无从查证了。妹妹说没见过她就是没见过她了?一个奴婢,哪里来的胆子胆敢谋害王妃?」 夏新柔毫不退缩,怒道:「既然已经是死无对证,殷妃姐姐想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妹妹也可以说是有人陷害启祥宫,害死了我那宫女……」 「够了!」司徒宏大怒,喝道,「越说越离谱,还有没有个妃子的样子了?」 「陛下息怒。臣妾知错。」夏新柔吓得一哆嗦,跪伏在地上。 殷妃也悻悻地闭了嘴,不敢再说话了。 司徒宏心中的火气呼呼地往上涨。这个丽妃,听到自己的贴身宫女死了,第一时间不是惊讶,不是悲伤,问都不问一句,直接就拿死无对证来反怼殷妃。看样子,她是早知道宫女死了的事情了,却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此事,十有八九就是她做的了。 皇后默默无声地看了这么长时间的戏,这会儿见皇帝动了真怒,才开口道:「两位妹妹莫急,吵吵闹闹地伤了姐妹间的和气。一应相关人员都已经在审问中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陛下定会秉公处理,不会冤枉了谁,也定会给顺王与顺王妃一个公道的。」 皇后这话一说,司徒宏更加烦躁了。给顺王和顺王妃一个公道?这是让他承认是他的后妃要谋害顺王妃?事后让他如何面对司徒昊?如何安抚这个弟弟? 不承认?事情已经很明了了,谁都不是傻子,没个解释,让司徒昊心中留下怨怼,留下隐患,更是他不能容忍的。 抛开兄弟间的感情不提,他还需要这个弟弟来帮着他一起树立皇家兄友弟恭的良好形象,来显示他宽大的帝王胸怀。 何况,这个最小的弟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在夺嫡争斗中更是帮了他的大忙。不管是出于感情,还是出于其他的什么原因,他都不想兄弟之间出现什么隔阂。他也想要有一份纯粹的感情,让他在这个冰冷的皇宫中有那么一丝丝的温暖。 很快,李福寿就带了负责审讯的慎刑司头领太监吴辛进来禀报。 那太监满脸凶相,浑身散发着一股子阴狠之气,让人一见就不寒而栗,完全没有其他太监的卑躬屈膝和娘娘腔。 只听他不带一丝温度的冰冷声音响起,「回陛下,已经审问清楚了。佘嬷嬷和杨茱都承认是丽妃娘娘设计,目的就是为了设计顺王殿下,让杨茱顺利进入顺王府。那太监也是奉了佘嬷嬷的命前去御书房传话的。禄公公对此毫不知情,只说他们还没到丽景轩,顺王就离开方便去了,命他先行一步去丽景轩查看情况。」 听得吴辛的话,司徒昊的眉毛挑了挑,这个小禄子倒是个机灵的,不愧是李福寿看重的小徒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连他没有出现在丽景轩的借口都帮他想好了。 柳叶却是看着司徒昊,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用口型对他说:「你的烂桃花。」 司徒昊无奈地耸耸肩,也用口型说道:「放心,我心中只有你一个。」 两人的互动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这边,司徒宏接过吴辛递来的已经签字画押的口供,越看越怒。把纸张丢在还跪在地上的夏新柔的脸上,怒道:「你干的好事!不知廉耻的东西。」 当初,在冬狩会上,夏新柔就是随身带了催情的香包,独自一人进了自己的帐篷。虽然她设计的不是自己,自己只是因为她那贵命的命格,将计就计,把她抬进了珞王府。可她那利用名节逼人就范的手段实在是令人厌恶。 如今她又故技重施,想让杨茱去勾引顺王。不管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今日之事,断不能轻饶了她。 「陛下息怒,妾身知错了。」夏新柔躲都不敢躲,任纸张砸在自己脸上。连连磕头求饶:「妾身也是看着表妹对顺王一往情深,不忍心她为情所伤,才一时糊涂,犯下大错,还请陛下饶过妾身这一次,妾身日后不当修身养性,再不敢如此肆意妄为了。」 眼见已经瞒不住了,她把自己的蓄意谋划说成了一时糊涂、肆意妄为。硬生生地把犯罪性质降低了好几个等级,成了无意间犯下的错误。 司徒宏懒得理会夏新柔,问吴辛:「顺王妃落水的事呢?查得如何了?」 吴辛答道:「问了当时在垂轮水榭的人,有人证实那名叫连珠的宫女确实是说顺王殿下醉酒才把顺王妃诓骗出水榭的。至于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暂时还没有查到是否还有人看到或者听到什么。奴才也派人证实了,那连珠这几天确实是得了风寒,从御药房取了药在吃。这几天一直躲在屋子里,就是启祥宫中的人都极少见到她。」 夏新柔听到吴辛的话,心思立马活跃起来。砰砰磕了几个头道:「陛下明察,妾身真的不知道,连珠为什么会去诓骗顺王妃。更不知道顺王妃为什么会落水。连珠还淹死了,妾身真的是百口莫辩了。」 第47章 殷妃不屑地看了夏新柔一眼,冷哼道:「哼。京中谁人不知,你们夏家跟柳家有着不可调和的仇怨,你跟你母亲更是极度厌恶顺王妃一家。你是不是想着,谋害了顺王妃,又设计了顺王,杨茱就能成了顺王府的女主人,到时候偌大的顺王府就成了你夏家之物。」 夏新柔听了殷妃的话,真是杀了她的心都有了,面上却不敢有半分的显露,。 匍匐着爬到司徒宏的脚边,拉住司徒宏长袍的一角,哭泣着说道:「陛下,顺王妃落水的事,妾身真的是一无所知啊。顺王妃虽已经不是夏家人了,可她毕竟是妾身同父异母的姐姐。妾身再怎么样也不敢有谋害姐姐的歹毒心思啊。」 「哼,连珠是你的人,没有你的吩咐,连珠一个无权无势的奴婢,如何敢杀害皇室成员。即便她现在死了,死无对证,你也逃不脱干系。」殷妃与夏新柔一向不对付。这次这落井下石的石头是丢了一块又一块。 夏新柔狠狠地瞪了殷妃一眼,继续向皇帝哭诉道:「陛下,妾身这一日所有的心思都在想着该如何逼顺王就范,实在是没有那个精力再派人去谋杀顺王妃。」 设计司徒昊虽然也是重罪,但是跟谋杀皇室成员的罪名一比,实在是不够看的。两害相交取其轻,谋害柳叶的罪名,她是万万不能承认的。 虽然人人都知道夏新柔做了什么,可这层窗户纸,司徒宏实在是不想捅破。想了许久,才开口说道:「谋害顺王妃一事暂时还没有确切证据,朕会命人继续查探。但是设计顺王的事,你确是无从抵赖的。」 说完,司徒宏顿了顿,看了司徒昊一眼,才复又开口道:「丽妃夏氏,心思不纯,言行不端。着,褫夺夏氏丽妃封号,降为贵人,禁足启祥宫,非召不得出。」 夏新柔一听,心中五味陈杂,酸甜苦辣一应俱全。悲伤自己终究是难逃责罚,又庆幸只是降位和禁足,自己是小皇子的生母,总有一日会翻身复宠的。 没想到皇帝的处罚还没有完,只听司徒宏用冰冷的声音道:「念你是泰儿的生母,才没有重罚于你。但是泰儿不能再待在启祥宫了,免得你教坏了朕的儿子。从今日起,泰儿就交由皇后扶养。」 「是,陛下的孩子就是臣妾的孩子,臣妾必定会好好教养小皇子的。」一听皇帝要把夏新柔的儿子交给自己抚养,皇后欣喜地答道。小皇子才几个月,交到了自己手上,教养成什么样,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从夏新柔进府起,她就对这个长相美艳又命格贵重的女子感到了深深地忌惮。自己千防万防还是让她得了帝宠,还生下了皇子。自己真头痛如何解决这个麻烦呢,她自己倒是犯了天大的错。可惜谋害柳叶的事不能坐实了,不然……自己也能一劳永逸了。 不过现在也不错,夏新柔被褫夺了封号,降了位份。连亲生儿子都被夺走了。自己不能太过贪心,慢慢来,自己定能让她永无翻身之日的。 「不!」听了司徒宏的旨意,夏新柔悲痛欲绝,大呼出声。她已经被降了位份,泰儿是她唯一的依仗,她不能没有泰儿的。 「陛下,妾身知道错了,求陛下开恩。妾身知道错了,陛下,陛下,千万不要让泰儿离开妾身啊,泰儿才几个月,不能没有娘亲照顾的。求陛下开恩。」夏新柔涕泪俱下,抱着司徒宏的腿哭求。 「皇后为朕生养了三个孩子,论照顾孩子,皇后比你有经验地多。」司徒宏一脚踹开夏新柔,对殿外喊道:「来人,把夏贵人带回启祥宫。」 夏新柔被踹得往后一仰,摔倒在地,挣扎着爬起来,还想继续求饶。李福寿跨出一步,拦在夏新柔面前,面无表情地道:「夏贵人,请吧。」 夏新柔见路被挡了,直接在原地嗑起头来,「陛下,陛下,妾身知道错了,妾身真的知错了。小皇子太小了,不能没有亲娘啊,还请陛下怜惜,不要让我们母女分离,陛下……」 李福寿偷眼瞄了司徒宏一眼,只见他脸上已经有了不耐之色,赶紧冲几个太监宫女使了个眼色,斥道:「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赶紧地,请夏贵人回去。」 几个太监宫女半拉半扯地把夏新柔拖出了殿。众嫔妃面面相觑,堂堂后妃,竟然被太监拖着走,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见殿中安静下来,殿外候着的太监赶紧进来禀告:「禀陛下,御医已经到了,正在殿外候着呢。」 「宣。」 听到喊声,殿外的谢俊赶紧从药童手中接过药箱,进到殿来。 本来,他一个新进太医院的御医,今天这样的场面,是轮不到他出面的。可是,谁让他是新人呢,那些太医院的老油条们一听说皇帝发了大怒,没一个肯来的,倒是齐心协力地把他给推了出来。谢俊本来就担心着柳叶,便也顺水推舟,早早地来候着了。 进得殿来的谢俊,先是给殿中的诸位主子行了礼。 「行了,别多礼了。赶紧地给顺王妃看看。」司徒宏大手一挥,不耐烦地道。 「是。」谢俊赶紧起身,来到柳叶面前,给她把起脉来。把完右手,谢俊又示意柳叶换了左手继续把脉,眉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他的这一番动作,弄得殿中众人面面相觑,更是急坏了司徒昊,几次想开口说话,嘴巴动了动,最终还是忍耐下来,不敢打扰了谢俊把脉。 直到谢俊把完脉,收了小垫枕,皇后看了皇帝一眼,才关切地问道:「谢太医,顺王妃的身体如何?没有什么大碍吧?」 「回皇上,皇后娘娘,顺王妃的身体没有大碍。只是……」 「只是什么?」司徒昊听到柳叶身体无大碍的时候刚松了口气,就被谢俊的「只是」两字给吓到了,急切地问道。 「顺王殿下莫急。」谢俊向司徒昊弯腰施礼,道:「顺王妃有孕在身,只是月份尚浅,王妃又失足落水,胎气不稳,要好生调养才是。」 第48章 「什么?我,怀孕了?」柳叶一脸地不可置信,看看司徒昊,又看看谢俊,期望着有谁能给她个肯定的答复。 「是的。已经有快两个月的身孕了。只是王妃本身身体底子就薄,今日又落了水,在冷水中泡了那么长时间……」 「那会怎么样?要不要紧?」司徒昊的心又一次提了起来。众人也都紧张地望着谢俊。 「我这就开个安胎的方子,顺王妃只需卧床休息,按时吃药,并无大碍。」 听了谢俊的话,众人纷纷松了口气,皇后娘娘满脸欣喜地道:「这就好,这就好。陛下,这可是大大的喜事,要好好庆祝才行。」 「对对对。顺王妃大难不死,又有了身孕,该好好庆祝一下。」司徒宏也是满心欢喜,这孩子,来得及时啊。这样一来,司徒昊的心思就会放在这个孩子身上。关于柳叶落水一事,自己私下再跟他说道说道,喜事当前,想必自己这个幼弟不会强抓着不放的。 「谢皇兄皇嫂,只是叶儿身体不适,这庆祝一事,还是过段时间再说吧。」司徒昊连忙谢恩拒绝。 「对对对,是我一时欣喜,竟给忘了。」皇后上前,拉住柳叶地手道,「既然已经怀上了,以后庆祝的机会还会少吗?这会儿,顺王妃还是要好好调养才是。这可是顺王府的第一个孩子,马虎不得。」 司徒宏也开口道:「谢俊,顺王妃的这一胎,就交由你专职负责了。时辰不早,皇后,你安排一下,今夜顺王夫妇就在这观星楼歇了吧。好了,都散了吧,别打扰了顺王妃歇息。」 很快的,殿内众人纷纷离去,只留下司徒昊夫妇和谢俊几人。 司徒昊心情极好,没好气地瞪了谢俊一眼,道:「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人,说话大起大落地,吊人胃口。外出游历几年,咋就学了一身的臭毛病回来。」 谢俊连连作揖,他也郁闷啊,每次没等他把话说完,就被人打断了,这能怪他吗? 柳叶摸了摸自己还十分平坦的小腹,笑着对谢俊说道:「谢大哥,我和孩子,就劳你多多费心了。」 谢俊忙道:「这是我分内之事。孕中的注意事项我会一一告诉伺候你的嬷嬷丫鬟的,王妃不必操心。我这就去熬药,王妃喝了药,早些歇息。」 待到谢俊出去,柳叶与司徒昊两人对视几眼,两人脸上都挂着掩饰不住的喜悦之情。 「亲爱的顺王殿下,您要当父亲了呢。」 「亲爱的王妃娘娘,您要当母亲了呢。」 「哈哈……」 第二天一早,司徒宏下了早朝就单独召见了司徒昊。面带歉意地对司徒昊说道:「十六弟,昨夜顺王妃落水之事,让你们俩夫妻受委屈了。所说死无对证,但朕心中明白,此事必与启祥宫脱不了干系。只是,泰儿太小,朕实在是不忍心他尚在襁褓就失了亲生母亲。」 「皇兄,臣弟不敢。」司徒昊忙跪了下去,开玩笑,一个帝皇的道歉,是那么容易就能接受的吗? 司徒宏连忙扶住司徒昊,语带悲戚,「十六弟,你我兄弟,你自幼没了母妃,朕的母妃常年卧病在床。在这皇宫中,一个没有亲生母亲照料的孩子,生活有多么艰难,你我都是深有体会的。朕不想朕的孩子们再过那种没有母亲照扶的日子。所幸顺王妃无大碍。十六弟,你也即将为人父亲,能理解朕的一番苦心的,对不对?」 「皇兄……皇兄是臣弟的长兄,自幼都对臣弟照顾有加,不管何时何地,臣弟都不敢忘记皇兄之情。夏贵人毕竟是皇兄的后妃,如今的惩罚已经够重了。皇兄英明,不徇私,不偏袒,为臣弟夫妻做主,臣弟感激不尽。」 「哼,她虽是朕的妃嫔,却也只是个庶妃,竟敢设计十六弟你这个亲王,就凭这一点,她就罪该万死。何况她还涉嫌谋害亲王妃。可是,她除了是泰儿的母亲,还有着那么一个命格。十六弟,你还记得慧济大师的预言吗?」 司徒昊想了想,道:「皇兄是说二十年前,慧济大师跟父皇说过的,我天宇朝将出现能左右国运的贵命之星的预言?」 「是啊。当时你还小,正是调皮捣蛋的年纪,仗着父皇宠爱竟敢偷偷抛进御书房。哪知父皇与慧济大师突然进来,朕当时为了寻你,与你一起被困在了御书房,当时我们俩躲在那小小的储物箱子里,把父皇与慧济大师的话听了个正着……」司徒宏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之中。 「慧济大师说,五年内,天宇朝将出现贵命之女,此女乃九天之上的一颗星宿下凡历练。此女天生贵命,却被封印。一旦觉醒,将给我天宇朝带来无上福祉。」 「皇兄的意思是,夏贵人就是那个慧济大师口中的下凡历练的星宿?」说夏新柔是星宿转世,司徒昊是不相信的。这个女人,到目前为止,除了耍些阴谋诡计,并没有为国为民做出过任何贡献。 倒是自己的叶儿,有那样离奇的经历,这些年来,不断地为天宇朝立下奇功。以前自己从没往这方面想过,如今想想,叶儿所说的镜花水月中的经历,是不是就是她觉醒的过程呢? 司徒昊越想越觉得柳叶就是那个预言中的贵命之女。可是他脸上却不敢表露出一星半点来。柳叶是自己的王妃,若她真是贵命之女,自己和柳叶的处境将会相当危险。自己不但过不上理想中的平顺日子,还有可能因此而丧命。 「不确定。慧济大师自那日之后就云游去了,至今未见其行踪。夏新柔是贵命的事,还是顺王妃无意间得知了,透露给朕知道的。」 司徒宏摇了摇头,继续道:「在慧济大师未出来确认前,朕不能让夏新柔死了。慧济大师道法高深,他的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陛下深谟远虑,臣弟佩服。」司徒昊说着,还深深地跪拜了下去。 「十六弟,朕答应你,若那夏新柔自此后能安分守己也就罢了;若是她知错不改,再犯错误了的话,朕不管她到底是不是贵命之女,定会以律处置。」 第49章 「皇兄,国家社稷为重。」 两人又在一起谈论了许久。待到吃过午饭,司徒宏才放了司徒昊和柳叶回了顺王府。 一到顺王府门口,柳氏就带着丫鬟婆子们拥了上来。柳叶脚才刚触地,就被柳氏扶上了垫着厚厚垫子的软轿上,一路小心翼翼地进了荣华苑。 「王妃小心。」柳叶双手都被人搀扶着,缓步走下软轿,走进荣华苑自己的寝室。仿佛自己是个玻璃娃娃似的,生怕被摔碎了。脚步稍微跨大了一点,众人就紧张得不行。 好不容易安顿着柳叶半躺在床上休息,背后垫上厚厚的靠垫,柳氏才笑着对柳叶说道:「菩萨保佑,总算是有了好消息了。从今日起,直到胎像稳固前,叶儿,你都不准下床来。茶水饭食都会送到您床上的……」柳氏滔滔不绝地说了快一个下午。 柳叶听得耳朵都起茧了,却也只得无奈地笑着道:「不就是怀个孕吗?哪有这么娇贵。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喝的,还限制我的自由。我又不是个纸娃娃,没那么脆弱。」 「你这孩子。」柳氏嗔怒地,「你这是第一胎,加上昨日又落了水。在胎气未稳之前,还是小心些为好,一步都不准离开床铺。」 「娘啊,你这样,会把女儿逼疯的。」柳叶开启撒娇模式,企图为自己多争取些自由。 「撒娇也没用。你啊就老老实实地卧床休息。想要下床活动,等到谢俊小大夫确认了,你这胎已无大碍的时候再说吧。」柳氏好笑地瞪了柳叶一眼,帮她掖好被角,「好好休息,晚饭的时候自会有人送饭菜给你。」 「恩……」争取无果,柳叶只得妥协,乖乖地躺在床上,过那吃了睡,睡醒了吃的猪一般的生活。 自从得知柳叶怀孕之后,司徒昊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每天粘在柳叶身边,早晚都要摸一摸柳叶平坦的小腹,憧憬一番十个月后,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小人儿冲着自己笑的场景。光是想想,司徒昊就觉得幸福无比。 关于贵命之女预言的事和自己的猜测,司徒昊一句话都没跟柳叶提起。谢俊说,柳叶这段时间要静养,怎么能让这些杂事打扰了柳叶,让她操心呢。 柳叶整整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直到六月中旬,才被解了禁令,被允许在院中走动。但是身边永远跟着不下于十个人的队伍,这个不允许,那个不允许。别说是像以前那样奔奔跳跳了,就是走路步子稍微跨大了一点,都会有两个丫鬟第一时间搀扶着她,半哄半骗地迫使她放慢脚步,减速慢行。 府里的事也不再让柳叶操心;铺子里的账目也不再送到荣华苑;田庄上即使来人也只是送来些新鲜的果蔬和鸡鸭鱼肉……花园里去年开垦出来的那一小片玉米地,虽然已经种下了新玉米,但是再也没有柳叶什么事了。她顶多只能站在边上观赏观赏越长越高的玉米秆子。 百无聊赖的柳叶躺在树荫下的躺椅上,旁边桌子上放着各种酸酸甜甜的蜜饯吃食,耳边听着的是问雪好听的声音念出的话本故事。微风徐徐,暖阳照得人身上热乎乎地直想睡觉。 想着自己活成了猪的日子,柳叶忍不住就唱起了前世的那首《猪之歌》。 猪!你的鼻子有两个孔,感冒时的你还挂着鼻涕牛牛. 猪!你有着黑漆漆的眼,望呀望呀望也看不到边. 猪!你的耳朵是那么大,呼扇呼扇也听不到我在骂你傻. 猪!你的尾巴是卷又卷,原来跑跑跳跳还离不开它 哦~~~ 猪头猪脑猪身猪尾(yi)巴 从来不挑食的乖娃娃 每天睡到日晒三杆后 …… 「噗嗤」一声笑声传来,蓝若岚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拥下来到了柳叶的身边。毫不见外地在柳叶身边坐下,笑道:「这歌倒是有趣得紧,叶姐姐,你也教教我呗,回头我好唱给我家欣姐儿听。」 欣姐儿是若岚的长女,已经一岁多了,正是牙牙学语最好玩的时候。 「若岚,你怎么来了?」看到若岚进去,柳叶很是欣喜,这段时间被关在府里,今天终于是见到个可以陪她聊天的人了。 若岚抓了一把盐渍梅片在手中,边吃边说道:「还不是表哥派了人来请我过来陪你聊天解闷的?你说这表哥气不气人啊?先前我跟瑞瑶来了几次都被她拒之门外,说什么你要静养,不准我们进府打扰你。现在觉得我有利用价值了,一个口信,我就得巴巴地跑来。」 柳叶微微一笑,「有利用价值总比没利用价值好。」 若岚嗔怪地把手中的梅片砸向柳叶,佯装生气地说道:「哎呀,叶姐姐,你跟着我表哥也是被带坏了,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叶姐姐了。」 柳叶不躲不闪,任由那梅片落在自己的脚边,笑着问道:「欣姐儿呢?没有一起来吗?我已经快两个月没见到她了,小丫头又长大了不少吧?」 「本来要一起来的,结果临出门前喝了次奶,躺在乳母怀里睡着了。我把她托给了我婆婆,就自己一个人过来了。」说起自己的女儿,平日里像个小孩子似的若岚脸上也露出了母性的光芒。 柳叶看着满身都冒着幸福泡泡的若岚,故意酸溜溜地道:「哎呀,还是你好啊,公婆看重,夫君疼爱,连孩子都有婆婆帮你带,羡慕死个人喽。」 「喔~原来你嫌弃表哥对你不好啊,我这就告诉表哥去。」若岚说着,还作势站了起来,一副立马就要往外走的架势,「除非,你请我吃好吃的,我就不把你说的坏话告诉表哥。」 「去吧,去吧,也不知道是谁,一进门就抱怨她表哥来着。」 「哎呀,好表嫂,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两人耍着宝,玩闹了好一会儿。若岚最终也没能吃上柳叶为她准备的晚饭就匆匆地回去见自己的宝贝女儿去了。 第50章 晚上司徒昊回到荣华苑,看到柳叶面带笑意,很是开心的样子,笑道:「下午若岚来过了?聊了什么高兴事?让你到现在还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 柳叶笑着回答:「聊欣姐儿啊。听若岚说,那小丫头年纪小小,可皮了。只肯喝肉糜粥,一喂她吃蔬菜糊糊她就噗噗地往外吐;路都走不稳呢,就想跨台阶了,还不让人扶,结果摔了个大马哈。」 柳叶例举了几个从若岚那听来的欣姐儿的趣事,想象着自己的孩子出生后的样子,笑着问司徒昊:「你说,我们的孩子,会不会也像欣姐儿这样调皮好玩?也不知道肚子里这个是男孩还是女孩。」 司徒昊摸了摸柳叶微微隆起的肚子,包含深情地说道:「男孩女孩都好,不过,我更希望是个女儿。不是有句话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女儿懂事早,等她长大些了,再给她生个弟弟,也好让她帮着你照顾弟弟。」 「哇,你这个黑心爹,还没出生呢,你就算计着让你女儿做苦力了。等女儿长大了,我一定要告诉她你今天所说的话。」 司徒昊点了柳叶的额头一下,「你个没良心的小坏蛋,我还不是怕你太辛苦了嘛。再说了,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若是个儿子,我就天天操练他,长大了也好保护他的弟弟妹妹们。」 「你的意思是说,不管是男是女,作为老大,都是要被压榨的喽?你小心,肚子里的娃听到了,记你的仇。」柳叶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他才几个月?还没长全乎呢,怎么可能听得见。」 柳叶看着自己已经显怀的肚子,突然想到个事,说道:「嗳,你说,我这肚子,是不是大了些啊?若岚说她怀孕三个多月的时候,可没这么大的肚子,我这,都快赶上她五个月的时候了。」 司徒昊盯着柳叶的肚子看了半天,也有些疑虑起来,「谢俊怎么说?他已经有三天没来把脉了吧?明天把他叫来,给你把个脉先。」 「没那么夸张吧?肯定是最近吃太多了,胖的缘故。一天天的,吃了睡,睡了吃,都被当成猪来养了。」 「哈哈,我看看,我家的这只小猪,养胖了没?到了年底,够不够格杀年猪的?」说着,司徒昊还伸手摸了摸柳叶的脸,「没胖啊,还是没几两肉。」 「司徒昊!」 第二天,司徒昊还真叫了谢俊来给柳叶把脉。谢俊替柳叶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说道:「目前来看,一切正常。每个孕妇的身体状况不一样,表现出来的状态也会有所差别,顺王顺王妃不必担心。我每隔几天就会来给王妃请平安脉,尽心照顾王妃的胎。」 听了谢俊的话,司徒昊和柳叶两人才算是正在放下心来。柳叶面带希冀地望着谢俊,「谢大哥,既然我现在一切正常,那是不是就可以出府活动了?」 谢俊想了想道:「可以是可以,但是,还是要小心。你现在毕竟是怀着身孕的人,虽然不影响日常活动,但是也不能累着了,一些剧烈的运动更是不能参加。」 柳叶赶紧点头道:「好好好,我一定注意,肯定不乱来。我只是想出去会会客,逛逛铺子而已,不会让自己累着的。」一副生怕谢俊反对似的表情。 司徒昊看着柳叶,宠溺地笑了笑,道:「即便是大夫说了你可以外出,你也不能一个人出府去。想要出府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陪你去。」 柳叶讨好地拉了司徒昊的衣袖,道:「知道啦,一定告诉你,你陪着我,我才出府。」 看着两个人当着他的面秀恩爱,谢俊找了个借口就告辞出府了。柳叶是他的初恋,虽然自己也希望她能过得好,并真诚地祝福她与司徒昊幸福美满。但是,看到他们两人旁若无人的秀着恩爱,除了高兴以外,他的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难过的。 距离新平乐坊小区开卖已经是几个月过去了。如今的小区里,一栋栋小别墅都已经按照业主的要求装修好了,小区内已经有了相当高的入住率。 七月的一天,柳叶谋划许久的超级购物中心总算是开业了。经过多方面的宣传造势,梦工厂购物城吸引了不少商家的入驻,开业那天更是万人空巷,民众们纷纷涌进购物城,一睹这号称集娱乐、美食、购物、健身与一体的天宇最大的杂货铺的真面目。 购物城总共有三幢楼。其中一号、二号楼都有四层,在第三层楼之间有天桥相连。 一号楼前三层楼是商场,其中商品琳琅满目,衣食住行,面面俱到。天宇朝大部分着名商户品牌都在这里设置了柜台,甚至不少远在千里之外的商家都借此打开了进军京城发展的大门。 第四层楼是儿童乐园。除了滑滑梯、木马、跷跷板之类的游乐设施,还有陶艺区、涂鸦区……贴贴乐、爬爬乐等专属区域。可以说,不管你是只有几个月大的奶娃娃,还是十四五岁的青少年,在这里,都能找到适合你的游乐项目。 二号楼一、二两层是超市,生鲜区、酒水区、粮油区、日用品区、零食点心区……从针头线脑到农具铁器,囊括了生活中的全部日常所需之物。 二号楼的三、四两层是美食区。三楼是美食一条街,水饺馄饨、米饭面条、油炸烤串……想吃什么就有什么。 四楼被京城最大的酒楼「食客来」和「福家楼」给包了。两家不约而同地把工作区设在了四楼正中央,把最贵的雅间设在了窗边。除了安置房,这里可是全京城最高的地方了,坐在窗边,京城就在脚下……这里的雅间,提前一个月预订都不一定能排上位置。 三号楼占地面积最小,只有两层,却有着三层楼的高度。这里是恒温游泳馆。一楼是男宾游泳池,二楼是女宾游泳池。二楼有专门的出入楼,两层楼之间并不互通。 游泳馆有专业的游泳教练。只要出一点学费就可以享受到一对一的教学服务。器具店里有用羊皮缝制的游泳圈出售。没有游泳衣,柳叶只是选择了即便入水也不透肉的深色布料做成了连体泳衣的式样。当然,你也可以穿自己的衣服下水,前提是你的衣服是干净的、不褪色的。 第51章 开始的时候,股东和管理者们都不看好游泳馆,特别是女子游泳池。大家一致认为身为女子不该在公共场合袒露肌肤,女子游泳池是不会有人来的。 柳叶问了他们,如果有这么一个场所,在这里,你可以学会游泳,获得一种溺水时的求生手段;在这里,你可以肆无忌惮的玩水嬉戏;在这里,你不必担心名誉受损,因为大家都是女子,而且都穿着同样暴露的衣服。这样的地方,你愿意来吗? 在众人心思动摇的时候,柳叶霸气地一挥手,拍板道:「游泳馆必须修,即便是没有顾客,也要修,大不了顺王府出钱买下整个游泳馆,就当私家游泳池用了。」 事实证明,柳叶还是很有眼光的。 因为游泳池的水温有专人控制,大致保持恒温。夏天,这里是纳凉圣地,冬天,人们把游泳池当温泉泡。一年四季,除了儿童乐园,游泳馆是整个梦工厂里人员最密集的地方。 梦工厂开业的时候,不但有带动气氛的舞狮、歌舞表演,还推出了各项优惠措施。除了会员卡外,打折、满减等优惠活动当然也是少不了的。天宇朝的百姓们终于也是感受了一把拿着算盘购物的瘾。没办法,为了能拿到最大的折扣,口算不行工具补。 柳叶很郁闷,她求了司徒昊很久,撒娇卖萌、生气威胁各种手段用尽,司徒昊都不答应她参加梦工厂的开业典礼。她只能黑着脸,嘟着嘴,听若岚她们兴致勃勃地讲述着当天的热闹场景。 启祥宫内,夏新柔阴沉着脸坐在窗前。自己被禁足在这宫里出不去,虽然没有了自由,同样也杜绝了那些拜高踩低之人的羞辱。开始的时候夏新柔还挺庆幸自己被禁足的。 可是现在,夏新柔快忍受不下去了。几个月过去了,皇帝连问她一句都没有,就跟没她这个人似的。自己想了很多办法都出不去,见不到皇帝让她如何复宠? 天气越来越热,冰块这些降暑的东西根本就没有;送来的伙食越来越差,甚至不少已经馊了;宫女太监们的态度也越来越差,原本还可以花银两弄些吃食的,现在不可能了,他们根本就不接她的银子。 「咕噜噜」夏新柔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中午只吃了一个馒头,早就饿得发晕了。 「翠云。」夏新柔有气无力地喊着自己的贴身宫女。如今她的身边只有翠云和一个粗使婆子伺候着。佘嬷嬷她们一直都没有回来,夏新柔知道,她们再也回来了。其他的宫女太监,有门路的早早地就另谋高就了。只有翠云是个忠心的,一直跟随着她。 翠云拿了一个食盒进来,说道:「贵人,贵人是饿了吗?正好晚饭送进来了,贵人多少吃一点吧。」边说边把食盒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几个馒头,一盘子黄不拉几的青菜,一盘看不出放了些什么材料的大杂烩,几个煮番薯,竟是连碗米饭都没有。 看到那几个番薯,夏新柔心中的那股子无名火气又蹭蹭地往上冒,手一挥,把几盘子吃食丢扫地到地上,一片狼藉。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是给人吃的吗?那起子奴才,越来越过分了!」 翠云赶紧蹲下身去,把那几个馒头和番薯捡了寄来,劝道:「贵人何必跟那些奴才一般见识,这宫中,谁不是那拜高踩低的。贵人要保重身体,才有翻身的机会啊。若是身体垮了,即便陛下想起贵人来了,贵人也没办法再伺候陛下了。」 仔细的把手上的馒头的最外面一层剥掉,确定没有脏东西了,翠云才把馒头递给夏新柔道:「这个馒头奴婢已经收拾干净了,贵人好歹吃几口。明天奴婢再去跟那守门的侍卫套套近乎,看看能不能想法子给贵人弄点吃的进来。」 发泄完的夏新柔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愣愣地看着满地的狼藉,下意识地接过翠云递过来的馒头,掰开馒头就要往嘴里送。 「贵人。」翠云压低了声音惊呼一声,「贵人,馒头里有东西。」 夏新柔被翠云的叫声唤回了神智,低头一看,手中的馒头里果然露出一点点纸张,夏新柔赶紧把馒头掰开,一小团纸团露了出来。 夏新柔抬头,跟翠云对视了一眼,紧张地把纸张摊开,小小的一张纸条上写着一段话:七月十六明月夜,天命贵女拜月宫,久旱盼得甘露来,祈雨有功复得宠。 「这……贵人,这纸条上写的是什么意思啊?」翠云疑惑地看着夏新柔。 「什么意思……」夏新柔看着纸条上那个梅花标志,轻轻地笑了。这是自己与夏家私下通信时约定好的标志。可是母亲她们给的这个信息,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把纸条上的句子读了又读,夏新柔突然问道:「翠云,多久没下雨了?」 翠云想了想才不确定的道:「很久了,好像从贵人被禁足起就没下过雨。」 「是吗?」夏新柔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灿烂了,「看样子,连老天爷都在帮我呢。」亲自点燃了一支蜡烛,把纸条烧了。夏新柔心情极好地拿起一个番薯,一边剥着外皮,一边说道:「翠云,快来吃饭,吃完了,还有事情要忙呢,后天就十六了,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呢。」 「是。」看到自家主子斗志满满地样子,翠云也高兴起来。匆匆地收拾了地上的碎碗碟,拿起个馒头开始吃饭。 顺王府,柳叶看着下人们提着水桶,给那一小片玉米地浇水,脸色凝重。虽然柳叶知道,前世玉米是有名的好养活易种植作物,可两个多月没下雨了,再强悍的生命力,也架不住缺水的煎熬啊。府中的这一片玉米地还好,自己一直都有督促下人们浇水。可庄子上的情况就不容乐观了。虽说她的庄子上是挖了深井蓄了水池的,田地还是不同程度的出现了旱情。 梦工厂三幢楼,只有三号楼门窗紧闭。梦工厂开业那天,被宣传得沸沸扬扬的游泳馆根本就没开业。在老百姓都在祈求老天开眼,早日下雨的时候,柳叶可不想在这个档口上成了众矢之的,被御史弹劾,被大众指责。也确实是不想跟民众抢夺有限的水资源。 第52章 她的那本记忆笔记已经被她翻了好几遍了,可惜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不懂水利。如今天灾已至,她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节约用水这一条了。寻找水源?跨区域运水?这些措施她也只能是跟司徒昊提个想法,具体实施方面她是使不上力的。 司徒宏最近很烦躁,脾气也如这燥热的天气一般一点就着。已经两个多月没下雨了,虽然京城依仗着良好的水利工程,暂时还没有出现用水紧张得情况。可是其他地方就没那么乐观了,京城附近的不少地方都已经报了旱情,请求朝廷出资赈灾了。 把手中的奏折往桌上一扔,司徒宏烦躁地怒吼:「祈雨祈雨祈雨,除了祈雨,他们就不能想出些切实有效的方法来了吗?」 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司徒宏疲惫地喊了声:「小禄子」 李福寿的年纪越来越大了,而且他是先帝近侍,虽还是大总管,可司徒宏使唤他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陛下。」听到叫声的小禄子赶紧近前伺候。 「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已经亥时一刻了。陛下这就歇息,还是去哪位娘娘宫里?」 司徒宏想了想道:「今儿十六,还是去皇后宫里吧。」 「是。」 小禄子应声下去安排,一众太监抬着肩与就往长春宫去了。 明月皎皎,若是以前,看到这玉盘似的月亮,司徒宏肯定会为这美好的意境所吸引。可是今日他却是异常烦躁,如此晴朗的天空,什么时候才会下雨啊? 好像是从顺王妃落水,丽妃被罚后开始的。他记得很清楚,那天他从观星楼出来,行到半路,瓢泼大雨毫无征兆地就落了下来,下了整整一夜。之后就是一路艳阳高照,老天再没下过一滴雨。 难道夏新柔真的是天命贵女?只因自己责罚了夏新柔,才导致了这场旱灾?可惜慧济大师一直是仙踪难寻,不然问问大师,也好为自己解惑。 正在胡思乱想的司徒宏突然看到半空中升起数盏孔明灯。不由得好奇,问向小禄子:「是谁在放孔明灯?」 「回陛下,看方位好像是启祥宫方向,要不……奴才这就派人去打探一下?」 「启祥宫……」司徒宏想了想道:「不用了,朕亲自过去。」 「是。」小禄子恭敬地应声,扶尘一甩,大声喊道:「摆驾启祥宫。」 启祥宫内,大院正中,香烛香案。夏新柔一身贵人礼服,虔诚地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随即拿起香案上的纸条,绑在翠云手中的孔明灯上,两人手一松,孔明灯逐渐升空。夏新柔双手合十,微闭着眼睛,口中念念有词,似是在祈祷着什么。良久,又跪在了香案前,重复刚才的动作。 而这一幕正好落入了悄悄前来的皇帝的眼中。司徒昊正要上前看个究竟,突觉狂风大作,月亮也躲进了云层,周围一下子暗了几分。 翠云伸手压住被风吹起的纸条,对跪在地上的夏新柔说道:「贵人,起风了,咱回吧。」 「不行,还有两张,必须把这些祈福的纸条全部放上天空,让天宫知道百姓的心愿,这雨才能下得下来。」夏新柔语气坚决,再次拜倒在地。 「你在做什么?」司徒宏威严地声音响起。 夏新柔不理他,依旧虔诚地磕完三个响头,才站了起来,向司徒宏行了个礼道:「陛下万安。妾身正在祈福求雨,很快就好了,容妾身完成仪式后再来服侍陛下。」 说完,也不等司徒宏有什么反应,拿起桌上的纸条,又放飞了一只孔明灯。 司徒宏正要发作,突然一道闪电劈下,把司徒宏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地给震惊了回去。 「贵人,打雷了,贵人,您的辛苦没有白费。」翠云欣喜地抓着夏新柔的手,落下泪来。 夏新柔柔柔地一笑,说道:「还有最后一道。」说着,有在香案前跪了下去,重复之间的动作。 这回,司徒宏看清楚了,纸条上红笔写着「赐雨湿地,万民得济」八个大字。 「嘀嗒,嘀嗒」最后一只孔明灯才上天,雨滴就落了下来,渐渐变大变密,顷刻间,狂风大作,雷电交鸣,大雨倾盘而下。 「陛下,下雨了,快进屋躲躲。」小禄子撑着伞,欣喜地喊道,一边护着司徒宏往屋里走。 「好!好啊。这雨下得好!」司徒宏连声叫好,发泄了心中的欣喜,才快步进了屋。 夏新柔低着头,嘴角勾起一道弧度,在翠云的扶持下,慢吞吞地往大厅里走。 启祥宫正厅,夏新柔进屋的时候,身上早就被鱼水打湿了,头发贴在脸上,好不狼狈。 看在司徒宏眼中,却多了一分怜惜,冲着翠云喝道:「还不快伺候你家主子更衣。」 「是。」翠云诚惶诚恐地应了声,扶着夏新柔就要往里屋去。 「扑通。」 「贵人!」 重物落地和翠云的惊乎声同时想起。 「快,请御医。」看到晕倒在地的夏新柔,司徒宏冲着门外伺候的人道,「来人,扶夏贵人上床。」 进来几个小太监,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才缩手缩脚地要去扶倒在地上的夏新柔。司徒宏先他们一步,抱起夏新柔就进了里屋。 寝殿内,换了干净衣衫的夏新柔依旧紧闭着眼睛没有醒来,一名太医正在帮她把脉。 隔着屏风,同样换了衣服的司徒宏坐在座位上,问跪在地上的翠云,「怎么回事?这宫里伺候的人呢?满宫上下,就只有你们主仆两人?」 「回陛下,后院还有一个粗使婆子。自从贵人被禁足后,其他人已经陆续寻了门路,另寻出路去了。贵人在这宫中,过得连普通宫女都不如。一日三餐只有青菜馒头,有时候送来的饭菜还是馊的……」翠云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第53章 「还有这种事?朕记得朕只罚了夏贵人禁足,并没有削减她的份例啊。」司徒宏的语气中已经带了几分薄怒。 「回陛下,宫中拜高踩低乃是常事,贵人被禁足数月,见不到圣颜,被人克扣份例也是正常。可就是如此,贵人也从没忘记过陛下。得知陛下为了旱情茶饭不思,贵人便想到了求雨的法子。割破手臂,以鲜血写字,祈求上苍垂怜,降下甘露。」 司徒宏惊讶地问道:「你说,夏贵人割破手臂写血书?」 「是的,不只是孔明灯上的祈雨帖是用贵人的鲜血写成的,贵人还用自己的鲜血抄写血经供奉在佛前,只求我朝风调雨顺,陛下事事顺心。若不是因此而失血过多,贵人也不会晕倒了。」 「夏贵人……有心了。」司徒宏看着屏风后躺在床上的身影,思绪万千。 第二天,一道圣旨打破了后宫清晨的宁静。贵人夏新柔祈雨有功,为国为民,心思纯良,故,晋位为妃,封号贵。 天宇朝皇后之下就是正一品皇贵妃,之后是「贵、德、淑、贤」四妃。夏新柔这一场祈雨秀,竟成了从一品的贵妃,竟是比她原先的那个庶一品丽妃还要高了一等。 一时间,启祥宫中门庭若市,恭贺的,巴结的,络绎不绝。 得到夏新柔复宠的消息,司徒昊的脸瞬间就沉了几分。虽说他并不是个合格的无神论者,他也信奉慧济大师。可是祈雨这种事,他倾向于这是百姓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那还要钦天监做什么?想要下雨的时候求一求,想要晴天的时候再求一求,何必要让钦天监的官员们辛苦观天象,测晴雨呢。 夏新柔复宠的事,柳叶全然不知。因为怕柳叶知道了吃心,司徒昊下了封口令。王府中谁敢巫言乱语,一棍子打死。 此时的柳叶正沉浸在庄稼保住了的喜悦当中。庄上刚刚来人禀报,由于深井和蓄水池,庄上的庄稼受灾有限,虽然注定了会减产,但估算着应付到明年新粮食收割还是不成问题的。 特别是玉米,据庄头说,他们把有限的水资源侧重用在了玉米地里。如今玉米已经结出了棒子,预估着八月份就能收获了。 老天爷好像是知道老百姓渴望雨水的迫切心情,七月十六晚上那场雨足足下了一天两夜才停。接下来的日子,隔三差五地下上那么一场雨,京城附近的旱情算是彻底解除了。 旱情是解除了,可因旱情而带来的后续遗留问题却还有很多,最主要的就是粮食。这一季的粮食算是毁了。像柳叶这样舍得在庄子上浪费大量的田地打井、开蓄水池的毕竟是少数。普通百姓家里,情况好些的人家能收个五成左右的粮食,大部分庄户却只能收个两三成,特别是远离京城的偏远地区,几乎都是颗粒无收的。 朝廷虽然免了当年的赋税,但是还是改变不了大部分老百姓接下来的一年里没粮可食的状况。特别是那些佃户,朝廷的税虽然免了,可还有主家的租子要交呢。本来家里就紧巴巴的,等着这一季的粮食下来了也好给家里人吃几顿饱饭,现在好了,什么都没有了,这日子还不知道该怎么过呢。 朝廷为此也是犯了愁。司徒昊见天的被皇帝招进宫去,除了商量来年粮食的问题,还要商量接下来的疾病防疫工作。大灾之后必有大疫,这才是当下朝廷工作的重中之重。 看着司徒昊每天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还要坚持着处理事务,紧皱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柳叶心痛之余,也是挖空了心思努力回忆前世听到学到的一些防灾抗灾措施。零零总总地写了好几页,归纳起来无外乎以下几点: 首先是灾后疾病控制。柳叶从三个大方面来预防疾病,饮用水安全、食品安全、公共卫生。虽然柳叶知道她提的措施里面很多都是形同虚设,旱灾后大家都缺粮少食的,实在没吃食的时候草皮树根观音土都是抢手货,可是柳叶还是把她能想到的统统都列了上去。不喝冷水脏水,不吃死因不明的动物尸体。柳叶把这两点强调了又强调,她希望朝廷能引起足够的重视,在赈灾工作中能有有效的措施。 再来就是灾后重建方面了。柳叶提议朝廷能免费为灾区提供适合秋冬季节种植的作物种子,特别是冬小麦、南瓜、大白菜等等。南瓜产量高,既能做菜也能当粮饱腹,柳叶毫无保留地把南瓜的秋季种植技术贡献了出来。 柳叶没有把大棚种植技术贡献出来,因为就目前来说,没有廉价的薄膜,大棚种植不能普及,普通百姓根本无法从中得益。但是柳叶打算在自己的庄子上统统采用大棚种植技术,而且她没打算种植哪些经济作物,她想多多的种植一些能饱腹的作物,并且打算拉着勇武候府、靖国公府一起干。要是能拉上皇家就更好了。 司徒昊看到柳叶写的这些措施,很是欣喜,不顾屋子里还有下人在,直接就在柳叶的脸上亲了一口。柳叶的这些措施,虽然朝中大臣们也有提及到一些,但是还是有相当一部分是有参考价值的。特别是疾病防治和秋南瓜的种植技术,都是现下最最需要的。 在大家为了旱灾焦头烂额的时候,启祥宫内却是歌舞升平。新晋贵妃夏新柔不但日日开宴招待前来祝贺的内外命妇,还把自己的母亲夏姜氏召进了宫。 贵妃寝室内,夏新柔与母亲姜氏正在说着悄悄话。 「我的柔儿果然是天命贵女,只是祈了一次雨,不但解了旱情,还让自己脱了困,直接晋升为四妃之首的贵妃。」姜氏欣慰地看着女儿,语气中充满了骄傲得意之情。 夏新柔笑了笑,道:「是母亲和弟弟的主意好,找的那个袁道长也是个能人,竟能算出十六夜里有雨,还算得那么准,连钦天监的监正都算不出来。」 听女儿提起袁道长,姜氏一脸的虔诚崇拜之色,道:「袁仙师可是真正的得道高人。当初就是他断定了柔儿你是贵女之命,日后即便不能母仪天下也是富贵异常的。如今你真的位列四妃之首,成了皇后之下的第一人。」 第54章 「哼,他若真有本事,怎么就没能算到本宫落难的事。被禁足的这几个月,本宫过的哪是人过的日子,简直就是噩梦。」 「唉,哪里是袁仙师没有算到,是以前的我们不够重视罢了。当初袁仙师替你算命的时候就说过,你命中有一克星,就是柳叶那个贱人。当初袁仙师只说会有难但不会有性命之忧,我也就没太重视。加之下毒不成,柳氏那贱人又吵着要和离,我也就顺水推舟了。以为只要从此不碰面了,她就克不到你了。没想到……」 说起这事,姜氏就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当初就不该让柳氏带着柳叶和离的,应该再找机会把她们娘俩都弄死一了百了的。现在不但害得夏玉郎早亡,夏家没落,自己的儿子没了科举的机会,自己的女儿被禁足。 虽然女儿现在复了宠,可小皇子还在皇后宫里,没有被接回来。思及此,姜氏忙问夏新柔:「贵妃娘娘,皇上有没有说过,小皇子什么能回到娘娘身边?」 「没有,本宫跟皇上提过这事,可皇上找借口拒绝了。」夏新柔一脸愤恨,「娘,既然袁仙师说柳叶那贱人克着我,当务之急还是先要把柳叶这个贱人给解决了。只要没了克我之人,不管是小皇子还是其他的事,本宫日后定会事事顺利的。」 姜氏想了想,觉得女儿说得有理,就道:「能解决了柳叶这个克星自然是最好不过了,可是我们要怎么做呢?顺王府我们根本就进不去。」 「我们进不去不代表她也出不来啊,只要我们想办法把她引出来了,派杀手或者下毒,还不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江湖上那么多的杀手组织,只要有钱,还怕解决不了柳叶那个贱人嘛。」夏新柔满脸阴狠之色,与她平日里表现出来的柔弱善良判若两人。 「这……那些杀人组织可靠吗?别赔了钱财事情还没办成。」姜氏有些犹豫,买凶杀人她又不是没干过,几年前她就买通杀手在柳叶回京的路上刺杀过她了,可惜失败了。 夏新柔想了想才道:「那些小门派小组织肯定是不行的,柳叶身边还是有几个武功高强之辈的。但是别人不行,不代表夜凌阁的人也不行。」 「夜凌阁?传闻江湖上最大最神秘的杀人组织?可是他们的收费是很高的,而且一般人根本不知道如何联络他们。」听了夏新柔的话,姜氏的眼睛亮了亮,随即暗淡下去。莫说不知道联络方式,即便是能联络上夜凌阁的人,凭她夏家如今的实力,也拿不出那么多的银钱来付佣金。 夏新柔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一个木匣子递给姜氏,道:「钱的事,母亲不必担忧。这些都是从皇上赏赐和众人的贺礼中挑出来的最贵重的东西,母亲拿回去用作买凶杀人的佣金吧。」 夏新柔打开匣子,满匣子的珠光宝气,刺得姜氏忍不住眯了眯眼,错愕地看向女儿:「贵妃娘娘?」 夏新柔却自顾自地说道:「至于联络方式,本宫只知道京城西市凌氏茶楼是他们的一个联络据点,母亲让弟弟去打听打听,尽快把这事办了。」 她是一刻都忍不下去了。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还是没能把柳叶淹死在锦鲤池中。如今自己的小皇子还在喊别的女人母后,柳叶这个贱人竟然有了身孕,这让她如何能忍?必须把柳叶除掉,她才能顺心。 姜氏看着一脸狰狞的闺女,知道闺女心中的痛苦与不甘,把匣子往自己身边一带,道:「好,娘知道了,这就出宫去,和你弟弟一起,把这事给办了。贵妃娘娘就在宫里等着好消息吧。」 八月初的一天,司徒昊去京城周边的城镇视察灾后工作去了,跟柳叶打了招呼说是会晚些回来,让她别等自己吃饭,好好休息。 吃过午饭,柳叶正打算去午休一会儿,司嬷嬷进来禀道:「王妃,庄子上的陈庄头来了。」 陈庄头管理的那个庄子正是柳叶种了玉米的那个。庄子不大,又是旱地为主,与其他庄子相比,陈庄头的这个庄子收益是垫底的。所以当柳叶跟陈庄头说了玉米的亩产量后,全庄人都把玉米当成了他们的希望,恨不得把玉米给供起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这场旱灾中,全庄人宁可自己不用水,也要紧着玉米地,才使得玉米地的受灾情况并不严重。 这几天正是原定了收玉米的时间,柳叶还以为是玉米已经收完,陈庄头还向她汇报收成的,喜滋滋地对司嬷嬷说道:「带陈庄头去偏厅那见我。」 柳叶进到偏厅的时候,陈庄头正焦急地来回走动呢,见到柳叶进来,什么也顾不得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悲切地喊道:「王妃,王妃出事了!庄子被人一把火给烧了。」 「什么!」屁股刚刚挨了个椅子边的柳叶一听这话,霍地站了起来。吓得旁边的司嬷嬷和问雪脸色煞白,赶紧上前扶住。 「今天一早,天才蒙蒙亮,就有人潜进了庄子,往田地里和外围的几户人家院子里扔火把。若不是陈狗子家的大狼狗叫起来,大伙这会儿估计早就被烧死了。」 柳叶这会儿才注意到陈庄头的头发被短了一截,还有淡淡的焦糊味道传来。身上脸上估计是为了见自己才匆匆打理过的,可耳朵后面的脖子上还残留着一道烟灰。 定了定神,柳叶问道:「现在情况如何了?有没有人受伤?」 「大家伙灭了一上午的火,只保住了粮仓和大部分庄户的房子。有几个人受了伤,万幸没有人死亡。可是庄稼……地里的庄稼全被毁了,那么多玉米,全被烧了,那些天杀的,不得好死!」陈庄头越说越悲愤,最后竟是不顾形象的哭了起来。 粮食是庄户人家的命。大家伙宁愿少喝一口水,也要保证玉米不被旱到,好不容易挺过了天灾,却没想到躲不过人祸,被那些天杀的一把火全给烧没了。 听到没人死亡,柳叶暗暗松了口气,不幸中的万幸。随即她吩咐问雪:「问雪,让司总管准备一下,我要出府去庄子上看看。」 第55章 司嬷嬷赶紧劝道:「王妃,您还怀着身子呢,怎么能去那种地方,不如让司总管派人去查看一下?」 「就是,王妃,即便是要去,也要等到王爷回来了,让他陪着你去。」问雪也紧跟着劝道。 「别废话了,庄子都被人烧了,我能不去看看吗?王爷办差去了,等他回来都到什么时候了?我没事,谢大哥说我的胎像很稳,坐马车来回,不碍事的。」柳叶一脸坚决,率先向外走去。 司嬷嬷无奈地叹了口气,赶紧吩咐着去库里去了厚厚的垫子出来垫在马车上,亲自跟着柳叶去了庄子上。 马车出了城门,离开主道,向着庄子的方向驶去。正值午后,想进城的早就进城了,出城回家的时间还早,这会儿正是交通真空期,又是偏离了主道的村道,路上没有几个行人。 突然,柳叶的心没来由地抽搐了一下,正想掀开马车窗户的帘子透口气,「咻咻」地破空声响起。 对于这种声音,柳叶再是熟悉不过了,这是箭矢飞来的破空声响。紧接着,「哚哚」几声,伴随着几声闷哼声,数支弩箭插在柳叶的车厢上。 马车里的几人谁也没有发出声音,互视一眼,柳叶第一时间伏低了身子,护着自己的肚子半趴下来。这会儿她可不敢下马车去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若是她出去了,肯定会被射成刺猬的。 司嬷嬷苍白着脸,还是让自己挡在了柳叶面前,两眼死死地盯着马车帘子,放佛下一刻刺客就会掀开帘子冲进来似的。 问雪比较镇定,她是会武的。从马车的角落里拿起把剑,不在柳叶一侧,还时不时地掀开马车窗户帘子的一角,查看外面的情形。 马车外面,经过一轮弩箭的射击后,十几名刺客已经跟王府的侍卫们交上手了。这些刺客黑衣黑裤,最常规不过的刺客打扮,却没有用面巾遮挡脸庞,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把自己的长相暴露在人前,笃定了柳叶一行人都是死人似的。 刺客中很是有几位好手,才刚交锋上,顺王府的侍卫就有人挂了彩,更有几人直接失去了战斗能力,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今日值勤跟着柳叶出来的暗卫是玄六,此时他也加入了战斗。在连伤了刺客几人后,一声突兀地笑声传来,「哈哈哈哈,没想到区区一个王府侍卫也有这等身手。来来来,陪小爷我耍耍,小爷我也正好松松筋骨。」 紧接着,一个人影出现在玄六面前,一把折扇轻轻一挑,状似随意地挡住了玄六劈向一名刺客的大刀。此人一身红衣,张扬而放纵。 玄六被他一挡,收了招式,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红衣男子,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很危险。手往怀中一摸,一枚信号弹出现在玄六的手中,「咻」地一声窜上了天空。 红衣男子饶有兴趣地看了看在半空中炸开的信号弹,邪魅地一笑,「此处离你那顺王府那么远,快马加鞭,至少也要半个时辰才到。你觉得你能等得到援兵的到来吗?」 玄六也不跟他废话,提刀冲上,与那红衣男子交战在了一起。两人都没有多余的花架子招式,每一招都是冲着对方的要害处去的,招招狠厉。 柳叶透过问雪掀起的窗帘一角往外看去,视线很快就被玄六与红衣男子的打斗吸引了。她虽不懂武功,却也知道,那个红衣男子能跟己方这边武功最高的玄六打得难分难解,绝对不是简单人物。 问雪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突然说道:「王妃,我们要赶紧离开这儿,您坐好了,奴婢这就去驾车。」 「啊?为什么啊?」柳叶看了看车外的战斗场景,疑惑地问道。恕她眼拙,在她的眼里,己方人数明显比对方多,玄六那边打得也是旗鼓相当,己方明显处于上风,为什么要逃跑?柳叶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全速奔跑的马车颠簸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王妃,玄六打不过那个红衣男子的,那红衣男子明显没有使出全力,在吊着玄六玩呢。嬷嬷,你扶着些王妃,奴婢要开车了。」问雪一掀车门帘子出去了,最后一句话已经是从马车外传来的了。 柳叶赶紧背靠着车厢,一手攀住车窗沿,一手抓住司嬷嬷的手臂。司嬷嬷跪坐在柳叶旁边,身体挡在柳叶面前,张开双臂,扶住柳叶。同时,马车外的问雪马鞭一甩,「驾」地一声,两匹高头大马急速蹿了出去,顺着来时的路往京城飞奔而去。 红衣男子看了看飞奔离去的马车,「哎呀」一声叫了出来,「哎呀不好,目标要跑。」看了玄六一眼,脸上的嬉笑之色褪去,轻叹一声,「哎,不能玩了。要小心喽,小爷我可是要出全力了。」 话音刚落,手上动作明显加快,一把折扇被他耍出道道扇影,招式也是更加狠厉。玄六顿觉压力倍增,才几个回合,手臂上就被折扇上的刀片给划开了一个口子。玄六顾不得看一眼伤口,全神贯注地应付着红衣男子袭来的招式。 他知道自己不是红衣男子的对手,现在的他,只要拖住眼前之人,等待援兵的到来,或者让王妃多跑出去一段距离。所以,他收了攻势,全力防御,只有在红衣男子想抽身的时候才出招阻止。 玄六身手本就是顶尖的,加之他现在打定了主意拖延时间,全力周旋之下,红衣男子竟然一时也拿他没办法。 而且顺王府的侍卫也不是吃素的,又仗着人数优势,已经有侍卫加入到他们的战斗中来。虽然这些人根本就近不了红衣男子的身,可是一个个仗着武器比他的长,不断地在旁边骚扰也是很烦人的好不好。 在看到一个侍卫丢了手中的剑,捡起地上的长枪向他刺来的时候,红衣男子怒了,「喂,你过分了啊。小爷只是不想滥杀无辜,对你们手下留情,别不识好歹啊。」 众人一阵无语,你说你一个杀手,还标榜什么不滥杀无辜,这话说出来,谁信啊。 红衣男子眼看着柳叶的马车越跑越远,只剩下一个黑点,转眼就要消失在道路尽头,焦急地喊道:「哎呀哎呀,不能再拖了。各位,对不住了啊。」 第56章 【注:豆豆独家连载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话音刚落,也不知道红衣男子使了什么手段,折扇上喷出一股白烟,白烟过处,侍卫们顿感头晕目眩,没支撑一会儿就纷纷倒地。 玄六虽然及时屏住了呼吸,还是吸入了不少白烟,一阵晕眩感传来,狠狠地一咬舌尖,定了定心神继续迎上了红衣男子。 可是此时,玄六身边已经没了帮手,而且他本身也有多处受伤,没几个回合,就被红衣男子甩来。红衣男子施展轻功,向着柳叶逃跑的方向急追而去。而玄六身边立马有刺客同伙迎上与之战斗在了一起。 马车内的柳叶已经被颠得七荤八素了,问雪的声音从车外传来,「王妃,再坚持一下,快到官道了。官道上人多,只要上了官道,那些刺客就不敢动手了。」 「谁说上了官道,小爷就不敢动手的?这可是小爷接的第一单任务,若是失败了,小爷的脸面往哪放啊?日后还想不想在这杀手界混了?」声音越来越近,几个呼吸间,那红衣男子已经出现在了马车前面。 这个时候,问雪可不会停下马车等死,反而是手中马鞭一甩,直直地冲着红衣男子就撞了上去。 「啊啊啊,你个女人,心咋那么狠呢,你这是想撞死我啊。」红衣男子怪叫着躲到一边,那两匹拉车的马却是突然间倒地身亡了。 马车突然没了动力,车内的柳叶在惯性的作用下,身体一晃,摔了出去。好在司嬷嬷一直护在她的身前,柳叶摔倒的同时,司嬷嬷正好摔倒在柳叶倒地的地方,作了垫子。 「王妃!」在问雪急促地叫喊声中,柳叶狼狈地爬起身来,与司嬷嬷两人互相搀扶着走出了马车。 那红衣男子就柳叶出来,懒洋洋地开口道:「王妃娘娘,你可别记恨我啊,有人出了银子要买你的命,小爷我也是为了赚些辛苦钱罢了。」 柳叶强作镇定,想着拖延些时间,或许援军下一秒就能到了,接了红衣男子的话,问道:「我自问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知识谁那么大方,出钱买我一个小女子的命啊?」 红衣男子很是自信,一点都不着急着出手,反倒绕有兴致地笑道:「哈哈,这个小爷可不能说,透露主顾的信息可是犯了杀手的大忌的。」 柳叶微微一笑,说道:「你看我们这就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反正也是逃不出你的手掌心的,何不把那人的名字告诉我们呢,我们就是去了地府也有个告状的目标不是?难不成你想让我们在阎王面前告你的状,你就甘心被这个黑锅?」 红衣男子打开折扇扇了扇风,道:「王妃娘娘你也别再套小爷我的话了,好了,闲话就说到这,娘娘放心,小爷我虽是第一次接任务,但是手上的功夫还是很扎实的,一定让娘娘体体面面地薨逝。」 听着这话,柳叶以为红衣男子这就要动手了,着急地大喊:「等等!」 红衣男子刚要抬步的脚顿了顿,问道:「王妃娘娘可是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的?」 柳叶眼珠子一转,说道:「反正我今日是难逃一死了,在临时之前,我有笔交易要找你做,不知你所在的组织叫什么?敢不敢接我这个将死之人的任务啊?」 「哈哈哈,只要价钱合适,我夜凌阁还没有不敢接的任务,说吧,是什么任务,看在你即将死了的份上,给你打个折。」 「原来是夜凌阁啊,久仰久仰。我这个任务呢,就是请夜凌阁出手,把那个出钱杀我的人和他的家族给灭了。」说道这,柳叶恨恨地咬牙,「等我死了,杀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你们再接了我的任务为我报仇,不算是违背杀手的原则吧?」 「不违背。只是王妃,我夜凌阁的收费可是很高的,而且必须是先付钱再办事的。王妃身上带有那么多的银钱?」 「我身上倒是没带多少钱,只是……」柳叶从脖子上车扯出一块玉佩摇了摇,道:「这是顺王府的红玉佩,公子见多识广,肯定知道这红玉佩的价值吧?到时候你拿着这个玉佩去顺王府,还怕顺王府付不了账吗?」 红衣男子眼神闪了闪,道:「不错不错,你这人,对我的胃口。可惜,你是我的任务目标,即使再欣赏你,小爷也不可能放过你。你的任务,小爷接了,也不要你的钱,就当是替你报仇了。」 红衣男子说着,不再废话,折扇一指就向着柳叶冲了过来。 问雪赶紧提剑迎了上去,不下十个回合就被红衣男子一脚踹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马车车厢上,爬了几次都没能爬起来。 「问雪!」柳叶疾呼出声,就要往问雪那边跑去。司嬷嬷一把拉住柳叶,把她护在身后,两个人慢慢地往后退。 「王妃娘娘不必忧心,一会儿我就送她去陪你。」红衣男子邪魅一笑,一步步走向柳叶。 「咻」破空之声传来,红衣男子直觉得后背发紧,身子本能得一侧,一直箭矢还是插在了他的左手臂上。红衣男子猛然转身,只见一骑快马飞奔而来,挡在了柳叶和红衣男子之间。 马上一中年男子,一身轻便铠甲,一杆长枪指向红衣男子,浑身肃杀之气,掩都掩不住,一看就是从战场的死人堆里滚爬出来的。 而另一边,一队五十人的队伍已经列好了军阵,一个个手执长枪,严阵以待,就等着将军一声令下就要冲锋陷阵。 柳叶不认识这个人,但是身边的司嬷嬷已经激动得喊出声来,「蓝将军!蓝将军,老奴是顺王府的司玉娘,这位是我们家王妃。」 马上的蓝将军回头看了柳叶一眼,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转头看向红衣男子,手一扬,喊道:「儿郎们,战阵……」 蓝将军的话还没说完,红衣男子一手受伤的手臂,打着哈哈说道:「嗳,嗳,别介啊,你们这么多人,可不能欺负我一个。」边说还边往后退。 开玩笑,他武功再高,也架不住五十人的围攻啊,而且这些人一看就是战场上下来的军士,单兵能力或许不强,可人家列着战阵呢,自己可不想尝试战阵的滋味。虽然他扇子里藏着药粉,可也干不翻这么多人啊。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撤了吧,任务的事,再找机会就是了。 第57章 【注:豆豆独家连载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蓝将军却不理会红衣男子的话,继续喊道:「战阵,冲!」五十名军士大喝一声,齐刷刷地向着红衣男子挺进。 红衣男子见状,再也不敢耽搁,脚尖一点,把轻功施展到了极致,嗦嗦几下就没了声影。 一看危机解除,柳叶第一时间跑到问雪身边,关切地问道:「问雪,问雪,伤哪儿了?要不要紧?」 经过刚刚那么些时候,问雪稍稍缓和了些,扶着车厢站了起来,道:「王妃,奴婢没事,只是那一幢太猛了,一时间有些换不过来。」 「别逞能,赶紧进马车里去休息休息。」柳叶示意司嬷嬷扶着问雪进了马车,才来到蓝将军身边向他道谢。刚才司嬷嬷就已经跟她介绍过了,这位就是蓝若岚的父亲,勇武候蓝老将军唯一存活着的儿子,顺王司徒昊的亲舅舅。 「外甥媳妇柳叶见过舅舅。幸亏舅舅及时赶到,舅舅的恩情柳叶铭记于心。」说完,柳叶深深地拜了下去。之所以以甥舅相称,是因为柳叶知道,司徒昊很是敬重自己的舅家,一直都是不论君臣,以晚辈自居的。而且人家才刚救了自己,自己怎么能在人家面前摆王妃的架子呢? 蓝澈赶紧抬手扶住柳叶,道:「王妃言重了,你我即是君臣,更是亲人,既然碰到了,哪有不出手的道理。」说着,看了看柳叶微微隆起的肚子,关切地道:「王妃还是进车厢里去歇息吧,我等这就护送王妃回府。」 柳叶却摇了摇头,拒绝道:「我没事,只是有个不情之请还请舅舅帮忙,我的侍卫们还在前面与刺客缠斗,不知情况如何,还请舅舅派人前去相助一二。」 等到柳叶她们赶到刚才战斗的地方的时候,玄六已经杀红了眼。 在他的意识里,柳叶她们几个女流若是被红衣男子给追上了,肯定是凶多吉少,他是心急如焚。奈何自己本就受了伤,又被迷药熏得头晕眼花,实力大减。只感觉黑衣刺客一个接着一个,源源不断地拥来,怎么杀都杀不尽。 柳叶和蓝将军一行人到来后,三下五除二,很快就把本已进入尾声的战斗给提前结束了。玄六突然感觉自己身边没了敌人,怔愣了一会儿,毫无预兆地倒了下去。立刻就有王府的侍卫上去把玄六抬到了伤员那边做紧急处理去了。 眼看着战斗已经结束,司嬷嬷跟问雪都劝着柳叶赶紧回府,可柳叶却还是想去庄子上看看。 「王妃,这明摆着就是一场阴谋,贼人先在庄子上放了一把火,借此把你引出王府,又在半路行刺于你。庄子那边,还不知道埋伏了什么危险呢,王妃这时候再去庄子上,不是自投入网吗?」问雪看着坚持己见的柳叶,急得直跺脚。 「王妃,听老奴一句劝,庄子上派个人去看了再来回你也是一样的。你也得为肚子里的小世子考虑考虑,折腾了这么久,若是有个万一,老奴等万死难辞其咎。」司嬷嬷也苦口婆心地劝道。 柳叶被劝得没法,环顾四周,看着这趟跟着出来的人,伤得伤,死的死,叹了口气,道:「回府吧,先给伤员们看伤要紧。庄子上就让司总管去一趟吧,多带些米面钱粮去,先把庄户们安顿下来再说。」 众人收拾好了,正要打道回府,司徒昊带着人到了。见到司徒昊,柳叶惊喜的同时也诧异他的到来:「你怎么来了?不是去视察公务了吗?」 司徒昊上上下下地把柳叶打量个遍,才道:「我看到信号了,怎么样?你没事吧?」 「没事,这次多亏了舅舅相救,不然真的是凶多吉少了。」柳叶后怕地拍了拍胸脯,指了指刚从马车后转出来的蓝澈,感激地道。 「舅舅!你回来了?」司徒昊这才看到蓝澈,刚才他还在纳闷,怎么会有那么多边军服饰的军士在场,原来竟是自己的舅舅回京了。 「恩,回京述职,看到顺王府的信号标,就赶过来看看,没想到正好碰到了你的王妃。」或许是常年驻守边关的缘故,蓝舅舅说起话来,威严中带着几分豪爽。 等到蓝澈舅甥两人叙完旧,柳叶又把今天发生的事细细地说了一遍,最后才怯生生地对司徒昊说道:「昊,我想去庄子上看看,你陪我去好不好?」 司徒昊想了想道:「一会儿让章大夫帮你把把脉,若是他说你的身体无碍,我就陪你去庄子上看看,好不好?」 柳叶这次才发现,王府的供奉大夫章大夫也一道过来了。她虽挂心着庄子上的人和玉米,但也不能拿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开玩笑,便也乖巧地点了点头答应了。 或许是柳叶这几个月的药汤子没有白喝,今天这样的折腾惊吓,肚子里的娃还是稳稳地没有半点异样。在司徒昊再三确认后,才带着一行人去了庄子上。 蓝澈听说庄子上种着亩产千斤的粮食,抑制不住好奇,也跟着去了柳叶的庄子。 还没到庄子上呢,空气中弥漫着的烟火味就呛得人喉咙难受。一路行来,田间地头一片焦黑,哪里还有原本生机勃勃的景象。只有几个面容愁苦的庄户在焦黑的地里寻找扒拉着什么,更多的人蹲坐在自家的地头前,看着被烧得一点都不剩的田地,默默地抹着眼泪。 等到了村子里,本来就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子,如今只剩下一半不到的房屋,其他的只剩下了焦黑的残根断墙。随处可见抹着眼泪的妇人孩童,或在地上傻坐,或在烧毁的房屋废墟上翻找着什么,不管男女老幼,每个人身上脸上都沾满了烟尘。 一路行来,众人是即悲愤又心痛。司嬷嬷忍不住抹着眼泪说道:「这帮天杀的贼人,丧尽天良,不得好死!」 提前回来的庄头得了消息,急急地迎了出来,向柳叶汇报了这次火灾的损失,「田地被烧毁了七成左右。有七户人家的房屋被彻底烧毁了。府里配下来的几头牛倒是保住了,只是……负责管理牛圈的祝三叔没了,火起的时候,祝三叔为了抢救那三头牛,被掉下来的横梁砸中了。另外还有几人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第58章 【注:豆豆独家连载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柳叶一边听着庄头的汇报,一边四处查看,面色沉重,道:「祝三叔是为了保护公家的财物才亡故的,要好生奖赏安抚他的家人。祝庄头,你告诉大家伙不用担心,出了这样的事,府里不会丢下他们不管的,最迟明天,就会有米面粮食送来。至于房子……」 柳叶想了想,道:「我看着村子也没几家完整的屋子了,不如就全部推倒了重建吧。府里出钱,盖成统一样式的二层小楼。到时候是按人口分,还是按户头分,你跟庄上的人商量出个章程报上来。」 听了柳叶的话,祝庄头激动得浑身发抖,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谢王妃,谢王妃……」口中喃喃,却是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早上还绝望如同地狱,一转眼就海阔天空,大悲大喜之下,祝老头感觉下一秒自己就要幸福地晕过去了。 随行的几人也都惊讶于柳叶的决定,可柳叶有自己的考量。一来她觉得庄子上是因为自己才遭了难的,难免有种想要补偿的情绪在里面。另一方面,她自己就是从乡村走出来的,知道庄稼人的不容易,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她还是很乐意帮助这些朴实的庄户人家的,何况这些本就是自家的下人。 仅存的那几亩地里种着的都是玉米。火起的时候,庄头想起柳叶对玉米地的重视,立马组织了人手割掉庄稼形成隔离带,堪堪保住了大概三亩左右的玉米没有被烧毁。 其余的被抢救下来的作物统一拉到了晒谷场,几个妇人领着半大的孩子们正在分类挑拣,把尚能食用的部分挑拣出来。 柳叶看着那些多多少少都有些烧坏了的玉米,想了想,让庄头去挑了一些给自己带回去。这次的事情可不能就这么算了,报仇的事交给司徒昊,可这火灾的损失,总要有人来买单不是? 傍晚时分,热闹繁华的西市上突然出现了一队衣甲整齐的军士,带队的还是堂堂顺王殿下。就在众人疑惑着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的时候,这队人马在凌氏茶楼前停了下来。 司徒昊手一挥,几名军士冲进茶楼,驱散了楼中的宾客。在众目睽睽之下,军士们上下其手,短短一盏茶的功夫,就把凌氏茶楼夷为平地。茶楼掌柜被两名军士押着跪倒在地,哭丧着一张脸,眼睁睁看着茶楼倒塌,一句话都不敢说。 司徒昊走到掌柜面前,对他说道:「今晚子时,本王会来拜会夜凌阁阁主,还望掌柜的帮忙通传。」说完,也不管那掌柜是个什么反应,一挥手,带着人如来时般气势汹汹地走了。 是夜,与凌氏茶楼隔着一条街的一个院子里,茶楼掌柜正满脸焦虑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时不时停下脚步,看看那映着人影的窗户,用手中的帕子擦擦额头的汗珠。 一间布置豪华的房间内,司徒昊坐在桌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对着对面的红衣男子说道:「本王记得白天的时候本王说得明白,要见的是夜凌阁的阁主。」 「家父闭关已有月余。有什么事跟我说也是一样的。」红衣男子翘着二郎腿,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正是白天行刺柳叶之人,没想到他竟然是夜凌阁的少阁主北宫俊杰。 「原来如此。」司徒昊了然地笑笑,继续道:「久闻少阁主大名,少阁主果然好气魄,连刺杀皇室成员的生意都敢接,公然违反夜凌阁与天宇皇室的约定。」 「嘿嘿,小爷想着小爷的第一单生意,怎么着也要与众不同、一鸣惊人才行。正好有人找上门来请夜凌阁出手刺杀顺王妃,小爷一听,正好符合小爷的要求啊,顺手就接下了。」 司徒昊眼睛一眯,眼中寒光一闪,「少阁主的胆量着实令人佩服,只是少阁主做好了被皇室报复的准备没有?」 「唉唉,别介啊,那么严肃干嘛。你那小妻子不是毫发无损嘛,你以为小爷我若真要杀一个人,你那小妻子还能好端端地活着?」北宫俊杰打开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风。 「所以本王也只是拆掉了一座凌氏茶楼罢了。」司徒昊云淡风轻地说道,「不过,这事可不是拆个房子就能了了的,本王还需要一些东西,这次刺杀事件背后雇主的资料。」 「嗳,别太过分了啊。虽然是我夜凌阁违背约定在先,可你拆了我夜凌阁的据点,把我夜凌阁的脸面丢在地上踩,你还想怎样?」北宫俊杰啪地收起折扇,怒视司徒昊。 「不想怎样,只要少阁主提供背后雇主的信息和证据就可以了。」 一听这话,北宫俊杰炸毛了,「不可能,小爷绝不干违背原则的事。」 「哦?那夜凌阁违背约定的事又怎么说?让本王领着军队扫平了夜凌阁在天宇朝的势力?只怕到时候北宫老阁主还未出关就要毙命在密室之中了。」 北宫俊杰抿抿嘴,喊道:「江湖争斗,干嘛扯上军队啊?有没有点身为王爷的气度了啊?」 司徒昊不理会北宫俊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好整以暇地望着他。 北宫俊杰一顿,讪讪地开口道:「不如这样,我就当是接了顺王爷的生意,免费帮你把那人杀了怎么样?反正你家王妃当初也说了要夜凌阁帮忙灭了雇主的。」 「不需要。」司徒昊冷冷地拒绝,「本王的王妃受人欺负了,本王自会用本王的方式替她报仇,不需要少阁主代劳。」 「哎呀,你咋油盐不进呐。小爷我这爆脾气!想要雇主的资料,好啊,打赢了小爷,小爷就把雇主资料给你,」北宫俊杰一脚踢飞了桌子,就冲着司徒昊扑了过来。 司徒昊一脚踢在飞来的桌子上,借势往后退开。可怜的桌子被两向夹击,立马成了碎片撒落一地的木屑。 北宫俊杰也顾不得四散开来的木屑,折扇一指,开始了攻击。折扇顶端寒光闪烁,显然是折扇的机关已经开,片片钢刀吐露着死亡的冰寒。 司徒昊也不托大,拔出腰间软剑,剑花一抖,迎上了北宫俊杰的折扇。 两人你来我往,打了数百回合,从室内打到了室外,最后北宫俊杰被司徒昊一剑挑翻在地。北宫俊杰无奈,只得乖乖地交出了雇主资料,还把对方拿来抵作雇佣金的几件珍宝一并交给了司徒昊。 第59章 【注:豆豆独家连载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而此时的夏家,姜氏正在跟夏天佑抱怨着,「那夜凌阁不是说是天下第一的杀手组织吗?怎么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都对付不了,竟让她毫发无伤的回了顺王府。」 夏天佑烦躁地看了姜氏一眼,道:「娘,你就少抱怨几句吧,当务之急,还是想想如何应对顺王府的报复吧。」 「什么?夜凌阁还会泄露雇主的资料不成?」 「即使夜凌阁不泄露我们的资料,还有那几个去庄子上放火的奴才呢。」夏天佑眼睛微眯,考虑着要不要先下手为强,把那几个参与放火的下人给处理了。可他手下能信任的人手本就不多,要他一下子舍弃那么多人,还真有点舍不得。 「要不要告诉贵妃娘娘?让她帮我们想想对策?」听夏天佑如此说,姜氏明显慌乱起来。 「不行。」夏天佑一口拒绝,道:「这种时候,千万不能去找贵妃娘娘,以免落人口实。娘,你记好了,不管是谁问你,你都不能说此事跟姐姐有关。只有保住了姐姐,我们才有活命的希望。」 「好,好,好,我知道了。」姜氏忙不迭地应承下来,定了定神,才道:「儿啊,现在我们咋办?」 「娘,先别着急,自己乱了阵脚。顺王府还不一定能知道此事跟我们有关呢。再说了,即便是真的知道了,我也不会坐以待毙的,死也要咬下他们的一块肉来。」此时的夏天佑满脸阴鸷,哪里还有平日里谦谦公子的模样。 看着这样的儿子,姜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修整了一夜,次日,柳叶就挺着个大肚子出现在了御书房侧殿。与司徒昊同行,又在殿门口偶遇了刚刚奏对完的蓝澈。 皇帝司徒宏已经知道了柳叶遇刺的事,明知道他们这是故意的,可怎么说那三人也是亲舅甥,蓝澈又是驻扎边关多年未归的,柳叶又是找了个发现新粮食的借口请求觐见的。于是乎,几人又聚齐在了御书房侧殿。 柳叶也不着急,亲自动手,从食盒里拿出一盘盘吃食,分别是烤玉米、玉米馒头、黄金玉米烙、玉米青豆炒虾仁、玉米排骨汤。 虽然还未到饭点,但是几样吃食摆出来,众人还是忍不住眼睛一亮,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司徒宏指着那盘烤玉米问道:「顺王妃,这就是你新找来的吃食?叫什么?」 柳叶清了清嗓子,说道:「回陛下,这种新粮食叫玉米,是我上次去虎啸城的时候发现的。试种了两年,才敢拿来献给陛下。桌上这几样是玉米最普通的几种吃法,陛下可以尝尝看。」 在司徒宏的示意下,身边伺候着的小禄子每样吃食都给司徒宏夹了一些。 司徒宏一边吃,一边点头道:「恩,确实不错,香甜香甜的,十六弟,蓝爱卿,来,你们也尝尝看。」 见玉米的味道得了皇帝的喜欢,柳叶继续在一旁介绍道:「据我所知,玉米是一种亩产一千到一千五百斤的高产作物,而且只要旱地就能种植。它吃法多样,营养丰富,不但适合老百姓作为主食食用,而且还是最好的饲料。不管是我们食用的玉米粒,还是它的秸秆都可以用来喂养马匹牛羊,使牲口健壮少病害。」 「大胆!」听到柳叶的说辞,其他人还没反应呢,小禄子率先开了口,「顺王妃你好大的胆子,怎么能给陛下食用牲口的饲料。」 「放肆!」司徒宏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怒道:「什么时候轮到你个奴才开口了?还不赶紧退下,丢人现眼的东西。」 小禄子噗通跪倒在地,连磕了三个头才低着头退了出去。 司徒宏才又开口道:「这起子奴才真是越来越放肆了。顺王妃,朕听你介绍的这个玉米,的确是个好东西,顺王妃你又为我天宇朝立下一功。」 蓝澈双眼明亮地盯着玉米,说道:「我见过这玉米秸秆,足有一人多高。若是能大面积种植,不但老百姓多了样饱腹的吃食,军队的战马也多了一种上等饲料。我们天宇朝骑兵不强,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我朝自产的草料稀少,大部分草料靠外购,财政压力太大。若是能解决战马的饲养问题,何愁我朝没有一支强悍的骑兵队伍啊。」 司徒宏也点了点头,道:「爱卿说得极是。只是不知这玉米种子有多少?什么时候能大面积种植?」 「回陛下,妾身有罪,妾身没保护好玉米……」听到皇帝的问话,柳叶赶紧跪了下去,也不自称我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司徒宏看着柳叶大着个肚子艰难地下跪,赶紧阻止道:「顺王妃这是做什么,你可是有着身孕的人。十六弟,快扶起来。有什么话,坐下来慢慢说。」 司徒昊赶紧上前,扶着柳叶坐到一旁的绣凳上。柳叶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心中偷笑。今儿她这身衣服可是特意改过的,收腰款,让她本就比寻常孕妇大了一圈的肚子显得更加突兀。 酝酿了一下情绪,柳叶才抹着眼泪说道:「陛下容禀。自打得了这玉米种子,我就万分小心地伺候着。可惜第一年因为种子本身的问题,外加种植技术上的缺陷,玉米的产量并不高。今年我们总结了经验,像伺候娃一样的精心伺候着,眼看着玉米成熟就差收割的时候,一把大火,不但烧毁了田地,还烧毁了庄子上的房屋,牲口被活活烧死,就是人,也有被烧死的……」 柳叶想到昨天见到的庄子上的惨状,心也跟着悲愤起来,根本不需要刻意做作,眼泪就已经扑扑地流了下来。 蓝澈一脸悲愤地禀道:「陛下,臣昨日回京时正好遇到顺王妃,一起去了她的庄子上。那个惨状,就是久经沙场的我看了,也忍不住悲悯。最可恨的是,这场大火是人为的,只是为了借此引出顺王妃。昨日若非臣正巧遇上,顺王妃与她肚子里的孩子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什么?」司徒宏虽然知道柳叶被刺之事,可是却并不知道其中的细节,更不知道玉米已经被烧毁了。他还正想着如何扩充战马呢,刚有的希望,一下子又被浇灭了。 第60章 【注:豆豆独家连载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陛下,臣弟已经查明,行刺顺王妃的,乃是夜凌阁的杀手,是有人买凶杀人。」进殿后就没怎么说话的司徒昊把他知道的事说了一遍,道:「后宫中有人想要顺王妃的命。上次锦鲤池溺水不成,这次又干出买凶杀人的事来,陛下明鉴,望陛下能严惩凶手。」 「……十六弟此言,可有证据?」 司徒宏把一个小匣子打开了,往皇帝面前一放,道:「这是臣弟昨夜去夜凌阁收集来的证据。去夜凌阁发布任务的是贵妃娘娘的亲弟夏天佑,而且,火烧庄子的那伙人也是夏府的下人。臣弟已经抓获审讯了几人,他们都供认不讳,是夏天佑指使他们去放火的。」 「这……贵妃虽是夏天佑亲姐,可也不代表此事就一定与贵妃有关。」司徒宏虽然也清楚此事夏新柔脱不了干系,可他心中惦记着夏新柔天命贵女的身份,总想着能把夏新柔从这件事中脱离出来。 看着司徒宏的反应,司徒昊说话间就带了几分寒意,道:「陛下,这几件珍宝都印有大内的标记,敢问陛下可有赐过如此贵重之物给夏家吗?」 司徒宏看着匣子中的几件珍宝,眼熟地发现其中大部分都是夏新柔晋封贵妃时自己赏赐的,顿时面色就阴沉了下来,怒气冲冲地对着殿外喊道:「去,把贵妃夏氏给朕带过来!」 小禄子应声去了启祥宫。谁知刚出去没几分钟,小禄子就急匆匆地回来了,边行礼边喊道:「陛下,不好了。贵妃娘娘吐血了!」 「什么?」司徒宏一下子站起身来,脚步匆匆地往外走,边走边问:「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吐血的?」 小禄子赶紧跟上,边走边说:「奴才也不清楚,奴才才出御书房没多久,迎面碰到了启祥宫来报信的宫女,说是今儿贵妃娘娘的娘亲夏家大娘子来见娘娘。两人好好说着话呢,贵妃娘娘突然就说心口疼,紧接着就吐了一大口血出来……」 看着皇帝陛下脚步匆匆地出了御书房,柳叶三人面面相觑,无奈地摇了摇头,也只能快步跟了上去。 启祥宫内,此时已经是乱成了一团。宫女太监们进进出出,送热水的,递帕子的,端茶的……见到皇帝到来,纷纷下跪行礼。司徒宏挥手示意众人免礼,大步进了启祥宫正殿。 殿内,夏新柔面色苍白的斜靠在贵妃塌上,微闭着眼睛,似是睡着了一般。榻边坐着面容焦虑的姜氏。一名太医正在为夏新柔诊脉。旁边的水盆里还放在一块带血的手帕,手帕浸水,血迹扩展开来,格外刺目。 司徒宏看了一眼那盆血水,眉头微皱,示意下人把水盆端走,转头问道:「贵妃身体如何?怎么会突然就吐血了呢?」 太医给夏新柔的左右两只手都把了脉,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惶恐不安地说道:「禀,禀陛下,贵妃,贵妃身体无恙,并无病症。」看到司徒宏面色不絮,一下跪倒在地,哆哆嗦嗦地求饶道:「陛下恕罪,微……微臣学艺不精,实在是查不出贵妃娘娘吐血的原由。」 「陛下。」姜氏擦了一下眼角,开口道:「还请陛下怜悯,贵妃娘娘从小就身体康健,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形……」 司徒宏一甩袖子坐下,吩咐道:「去,把太医院当值的太医统统带来,朕就不信了,整个太医院会没有一个能诊出贵妃的病症的。」 不须时,大殿内就跪满了太医,一个个神情惶恐,竟是没有一个能诊出夏新柔吐血原因的。 司徒宏怒气冲冲地大骂:「废物,饭桶!平日里一个个号称国医圣手,谁都瞧不起谁,真到用时却没一个有真本事的。」 众太医诚惶诚恐,一名年纪相对较轻的太医被众人推了出来,低着头禀道:「陛下,臣等无能,确实是诊断不出贵妃娘娘的身体有什么不妥之处,娘娘吐血或许并不是因为生病,而是因为……」 太医话还没说完,姜氏大喊一声,恍然大悟地道:「我想起来了!当初给贵妃娘娘批命的袁仙师说贵妃娘娘虽是天命贵女,但正因为娘娘肩负国朝运数,她命里有一克星,克星不除,娘娘命运多舛,重者危及生命。」 「什么?」司徒宏一脸惊骇之色,喝道:「你为什么不早说?这个克星是谁?那个袁仙师又是谁?可有破解之法?」 姜氏意味深长地撇了柳叶一眼,道:「这个克星……就是贵妃娘娘的庶妹,当今的顺王妃,柳叶。」 「胡说八道!」柳叶和司徒昊还没来得及开口,蓝澈将军有怒道:「无知妇人!皇宫大内,岂能容你们胡言怪力乱神。」 「妇人不敢。」姜氏一个头磕倒在地,「陛下、将军若是不信,大可叫了那袁仙师前来问个清楚明白。」 「皇兄,子不言怪力乱神。还是多请些大夫来会诊吧?不说太医院还有不当值的太医,就是民间也是藏龙卧虎。还是赶紧请了大夫来给贵妃娘娘诊治吧。」司徒昊看了一眼趟在贵妃塌上昏迷不醒的夏新柔,提议道。 「哼,说得轻松,那么多太医都诊治不出来,民间大夫难道不太医院的太医还厉害吗?贵妃娘娘分明就是被人克的,两人相冲之下才吐得血。」说着,姜氏毫不掩饰地恶狠狠地瞪了柳叶一言。 柳叶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说道:「姜氏,我现在好歹也是堂堂正一品亲王妃。你如此污蔑一名王妃,你可知罪?」 「妇人若有罪,自有陛下定夺。可你是天命贵女的克星,是我天宇皇朝的克星,这是袁仙师打从你小时候就批断过的。」 「好了。」司徒宏看看昏迷不醒的夏新柔,又看看挺着大肚子辛苦站立的柳叶,说道:「顺王妃有孕在身,一旁坐着回话吧。来人,派人去请了袁仙师进宫,另外再请了京中有名望的大夫,给贵妃娘娘治病。」 柳叶在司徒昊在搀扶下,在一把椅子上坐定。 半个时辰后,夏天佑带着一名白发飘飘道骨仙风的老道士出现在启祥宫。 第61章 【注:豆豆独家连载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那道士见了皇帝也不下跪,而是唱了个道号道:「无量寿福,贫道玄诚子。因本姓袁,民间百姓尊称贫道一声袁仙师。早年云游路经青州,机缘巧合之下有幸为当时夏家两位小施主批命,得出夏家二姑娘乃天命所系,是维系我朝运数的天命贵女。而夏家大姑娘……」 说道这里,袁仙师顿了顿,仔细端详了柳叶一遍,才继续说道:「夏家大姑娘原是天命贵女的双子星,与天命贵女相生相克。命运如何全凭日后境遇不同而不同。如今看来,双子星与天命贵女已经越走越远,走到相克的对立面去了。」 「一派胡言!」司徒昊怒视袁仙师,说道:「按照道长所言,顺王妃是天命贵女的克星,那意思就是说,顺王妃会危害我天宇朝喽?可是王妃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种植蕃薯,研制脱水蔬菜、压缩饼干,研制水泥……包括最近的种植玉米,哪一件不是利国利民的大功德!哪里来的危害国家一说?」 蓝澈也接口道:「哼,到是那个所谓的天命贵女,本将军进京第一天就遇到了她指使人火烧庄稼地,烧毁亩产千斤的新粮食,其心可诛!相比之下,我看顺王妃是正在的天命贵女的说辞才更让人信服。」 「蓝爱卿。」司徒宏面色不愉,「火烧庄子的事,到底与贵妃是否有关还未有定论,将军不可胡言。」 蓝澈正想反驳些什么,接收到司徒昊不赞同的目光,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改了口,悻悻地说了句:「臣鲁莽,臣知错了。」 袁道长一看这情形,眼珠子一转,更加卖力地辩论起来,「的确,如这位将军所言,顺王妃在农事上面有么大功,可是,她的这些功劳,只是占了个先机罢了。无论是种植作物还是制作吃食,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是个聪慧的都能办成。但是天命贵女不同,她的功劳是无可替代的,上次祈雨之事就是明证。」 听了袁道长的话,司徒宏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那次旱灾,那么多朝廷大臣都束手无措,钦天监更是明确表示七月十六那日无雨。可是,夏新柔求用自己的鲜血写了血符祈雨,还真的被她求了雨来。自己可是亲眼所见的,那场雨下了足足一天两夜,大大缓解了京城附近几州的旱情。而顺王妃除了多捐了些粮食银钱外,并没有什么大的建树。 此时,司徒宏的心已经完全偏向了夏新柔。 本来他就是因为贵女的命格才纳的夏新柔,却碍于多方面的考量不得不把这么个大美人闲置在珞王府后院。在那个时候,司徒宏的心里就已经埋了下叛逆的种子,才会一登基就封了夏新柔为嫔。明明知道夏新柔谋害柳叶,也是避重就轻,只是降了她的位份。在亲眼就了夏新柔祈雨之后,他心里其实已经认定了夏新柔就是天命贵女。 如今,袁道长的一席话更是把皇帝心中最后的一丝疑虑也给抹除了。为了一个天命贵女,他无视了顺王府所做的贡献,也无视了柳叶和司徒昊所受的委屈陷害,更是无视了夏新柔所犯的过错。 而先前一直昏迷着的贵妃夏新柔却在此时悠悠醒转。睁着疑惑地大眼睛问道:「陛下?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你们都在这里?」 姜氏一把抓住夏新柔的手,呜咽着说道:「贵妃娘娘总算是醒了。刚才可是吓死老身了。娘娘突然吐血昏迷,袁仙师说,是因为……因为顺王妃与你相克的缘故。」 夏新柔惊愕地用手捂嘴,道:「怎么会?顺王妃也是妾身的亲姐姐。虽然她从小就被逐出了夏家,可是她跟妾身是同父异母的姐妹的事实是改变不了的,她怎么可能克妾身呢。陛下,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看到夏新柔的做作,柳叶撇了撇嘴,实在是忍不住,开口说道:「陛下,别怪我说话直。我这人,打小就不信什么怪力乱神,对于谁是天命贵女,谁又与谁相克的事情不感兴趣。我只想问一问陛下,我家庄子被烧的事,我半路遇刺这两件事,陛下打算怎么处置?」 「大胆!朕如何行事,哪里容得下你个内宅妇人过问!」听到柳叶的质问,司徒宏明显有些恼羞成怒。 柳叶长出一口气,道:「陛下,我是原告,是苦主。被烧庄子的是我,被刺杀的也是我。陛下英明神武,不会视为不见的对吧?」 夏新柔一见柳叶抓着刺杀之事不放,抓着司徒宏的手,弱弱地喊了一声:「陛下……」 司徒宏丢给夏新柔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看了看面色沉重保持沉默的司徒昊和蓝澈,犹豫了一下才道:「顺王妃所说之事,朕自会传旨下去细查。只是,此时袁道长正好在此,还是先把天命贵女和克星之事分辨清楚吧。」 柳叶诧异地看着司徒宏,差点笑出声来。心中暗暗腹诽,司徒昊啊司徒昊,你的眼光还真不咋滴,当初怎么就选了这么个是非不分的人呢,怎么就拥立他做上了皇位呢? 此时,一个太监低着头小跑进来,禀道:「启禀陛下,有个和尚突然出现在殿外,求见陛下。」说着双手捧着个明黄色的令牌呈给司徒宏看。 司徒宏还没来得及看清令牌的样子呢,一阵轻风吹过,令牌已经不见了,殿堂里多了个身披袈裟的老和尚。雪白的眉毛,雪白的胡须,却有着一张面色红润没有一点皱纹的脸。 「慧济大师!」司徒宏和司徒昊两人异口同声地喊出声来。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多年未见,安泰顺遂。」慧济唱了个佛号,与司徒宏和司徒昊见了礼,转身对着柳叶施了一礼,道:「柳施主心怀天下,为苍生谋福祉,老衲敬佩,谢柳施主善举。」 柳叶正惊诧于和尚凭空出现的本事呢,突然看到慧济大师向自己打招呼,愣是没反应过来,傻乎乎地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你……认识我?」 慧济大师慈善地笑笑,道:「老衲不认识夏婉柔,却知道柳叶施主。」 柳叶如遭雷击。老和尚这是什么意思?夏婉柔是这具身体原主的名字,她传过来后没多久,柳氏和离,她也就给自己改名叫了自己前世的名字。难道这个慧济大师知道自己是穿越的?他不会是要像小说故事里写的那样,把自己当妖怪收了吧? 第62章 【注:豆豆独家连载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柳施主不必紧张。」慧济又是慈善地一笑,从手腕上褪下一串佛珠递给柳叶道:「此佛珠陪伴老衲经年,早已有了灵性。现赠予施主,望施主顺遂一生,以保我天宇朝百世昌顺。」 「谢大师。」柳叶怔愣着接过佛珠,她的大脑还处在当机之中。 司徒昊却是兴奋地一把抓住柳叶的手问慧济大师:「大师,您的意思是……柳叶就是我朝的天命贵女?」 慧济摸了摸自己的一把雪白胡子,道:「天命贵女之说,信则有之,不信则无。老衲以为,贵女命格虽与国运息息相关,但人品为重,命格为次。能为天下苍生谋福祉的才是真正的天命贵女。」 听了慧济的话,司徒宏迷茫了,指着夏新柔问慧济大师,道:「可是,可是朕亲眼见到贵妃祈雨成功的啊,她怎么可能是是天命贵女呢?」 慧济微微摇了摇头,说道:「陛下不妨问问夏施主,她是如何得知七月十六夜晚会下雨的。」 「这……这……」司徒宏眼睛猛地睁大,看看夏新柔,又看看慧济大师,半天说不出一句整话来。 袁道长和夏天佑对视一眼,上前一步,喝道:「老和尚,休得胡言!天命贵女之所以谓之天命,命格乃是上天注定,岂是你说的什么人品决定的。天下善良的人多了去了,难道人人都是天命贵女不成?」 慧济依旧是那副慈善的笑容,对着袁道长说道:「天命贵女乃天上星宿下凡,自不可能人人皆是。但也绝不是会夏施主。」 慧济说完,不再理会袁道长,面向夏新柔,无形的威压释放出来,问道:「夏施主,你是如何得知七月十六晚上有雨的?」 夏新柔面露惊骇之色,怯生生地道:「我,我……是我娘家托人传了信给我,让我在七月十六那天晚上祈雨的。」说完,夏新柔如泄了气的皮球般瘫软在地,看都不敢看场中诸人一眼。 「什么!」司徒宏如遭雷击,一屁股坐倒在贵妃塌上。 「那你们又是如何得知的呢?」慧济无悲无喜地声音响起,目光扫过夏天佑与袁道长。 两人具是一震。夏天佑先招架不住,坦白道:「我是听袁仙师说七月十六晚上有雨,想着姐姐在宫中受罚,觉得可以利用一下,才想了个祈雨的法子的。大师饶恕,我并不是有意欺瞒的……」 慧济摇了摇头,道:「假装祈雨以求脱困并没有错。你们错在脱困以后不但不存善念,还纵火烧庄子,买凶杀人。致使有人无辜丧命,还祸及百姓。」 夏天佑紧抿着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姜氏已经吓得跪倒在地,边磕头边求饶道:「大师饶命,大师饶命,我们也是一时糊涂……」 慧济收回威压,朝还在发愣地司徒宏行了一礼,道:「尔等罪行,自有国法处置。」 又朝着殿中诸人行了个佛礼,道:「阿弥陀佛,此间事了,老衲就此别过。」 然后转身对着袁道长说道:「玄诚,你道法未成,还是回归师门继续修行为好。正好老衲要去拜会尊师,一同前往吧。」说着,伸手拉过袁道长,一个闪烁间,两人便已到了殿外。 等到众人反应过来追出去的时候,哪里还有两人的身影。 启祥宫正殿内,夏新柔依旧瘫倒在贵妃塌旁,姜氏跪在一旁搀扶着自家女儿,面如死灰。夏天佑跪在厅中,身子微微发抖,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却是不敢伸手擦一擦。 司徒宏领着司徒昊、柳叶和蓝澈返回殿中。此时的司徒宏又变成了那个睿智英武的天宇朝皇帝陛下。扫视了地上的三人一圈,说道:「你们谁能告诉我事情的真相?」语气威严不容置疑。 夏天佑知道今次他是逃不掉了,很是光棍的把夏家的所在所为讲了个遍。 他找袁道人商议如何救助夏新柔。两人利用祈雨之事坐实了夏新柔天命贵女的命格。又联络夜凌阁,买凶杀人。 因为柳叶怀着身孕,基本不出门。顺王府戒备森严,杀人不好动手。为了引诱柳叶出府,他们提早打听好了司徒昊的行程,趁着他不在府中的时候,放火烧了柳叶的庄子。 听完夏天佑的叙述,司徒宏面色阴沉,沉声问道:「你们可知,顺王妃是真正的天命贵女之事?」 「不知,不知。」姜氏赶紧开脱道:「在贵妃娘娘才四岁的时候,袁道长就来过一次夏家,那时候他只说贵妃娘娘是贵女命格,直到去年再次遇到袁道长的时候才知道有克星一说。陛下,陛下饶命,小妇人也是误信了那妖道之言,一时糊涂才会犯下这滔天大罪。此事与贵妃娘娘和犬子无关,都是小妇人的错。」 说完,姜氏甩开与夏新柔相互搀扶的手,砰砰砰地朝着司徒宏磕起头来。没几个,额头就渗了血丝,红得不能看了。 「娘!」夏新柔一把抱住姜氏,哭道:「不,不关我娘亲的事。是我嫉恨柳叶过得比我好。同是夏家女儿,她还是个被逐出家门的,凭什么她能事事如意,而我却要在这深宫中垂死挣扎。」 夏新柔怨毒地看着柳叶,继续说道:「她还是我的杀父仇人,父亲就是死在她家门口的……」 「住口!」司徒昊怒喝一声,「夏玉郎是叛匪,他的死是他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姜氏也赶紧拉住还要分辨的夏新柔,说道:「陛下明鉴,别听贵妃娘娘胡说,是小妇人错信了袁道长的克星之说,才会想要杀了顺王妃的。贵妃娘娘和犬子都是因为孝道,才会被我逼着去做了拿些个错事的。望陛下开恩,放过我的一双儿女。」 「娘啊。」夏新柔悲怆出声,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姜氏死死按住,不让她有说话的机会。 而夏天佑除了一开始的叙述外,之后就没再开过口。 司徒宏想了想道:「国有国法。即便是我这个做皇帝的,也不能擅自做主定了你们的罪。来人,把姜氏和夏天佑拖下去,关入刑部大牢。贵妃夏氏禁足启祥宫。着刑部全力追查,待到全部证据确凿再依法判决。」 第63章 【注:豆豆独家连载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很快,就有侍卫进来,拉起死狗一样的姜氏和夏天佑去了刑部大牢。夏新柔哭着跟着跑出去,却被两个力大的嬷嬷抓住,拽着她进了寝殿,嘭地一声把殿门给关上了。 回到顺王府的柳叶只觉得腰酸背痛,在床上足足躺了三天,才算是缓了过来。 没几天,关于夏家的判决就下来了。夏家纵火行凶,意图谋害顺王妃,证据确凿。依律,判夏天佑死刑,秋后问斩;姜氏流放岭南。 夏新柔被贬为庶人,幽禁冷宫。没能撑过一个月,就香消玉殒了。皇帝念及她是小皇子的生母,虽没有恢复她的位分,却还是以嫔的仪制给办了丧事。 关于天命贵女的事,不管是司徒宏还是司徒昊等人,都没有向外透露一个字。柳叶自然更是不可能说出去给自己个儿找麻烦。 夏家的判决下来之后,司徒宏亲自来到顺王府,赏赐了柳叶很多东西。虽没有明言,话里话外都充满了道歉之意。 期间,司徒宏踌躇几次,最后还是问道:「那个……玉米还有种子吗?」 柳叶心中怨气未消,真想直接一句「没有了」给顶回去,却也知道这事不能瞒着,反正想瞒也瞒不住,只得暗暗翻了个白眼,说道:「万幸火起的时候庄户们拼力救火,这才勉强保住了三亩地的玉米,等到这些玉米收获了,我就挑出些好的给陛下您送去。」 司徒宏一听还有种子,立刻高兴起来,道:「好,还是顺王妃识大体,肯为天下百姓谋福祉。」 柳叶懒得听这些给人带高帽的话语,心道,她的玉米种子可不是那么好拿的,她庄子上的损失还没找人补回来呢。 于是,换了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唉声道:「不是我识大体,若没有庄户们的努力,我就是再识大体也变不出种子来。当初火起时,庄户们宁愿放弃自家的房屋财物也要保住玉米,可怜他们刚经历了旱灾,又遭受火灾,没钱没粮没房的,接下来的日子可怎么活哦。」 司徒宏脸色一僵,嘴角扯了扯,才道:「朕已经命人抄了夏家,过几天就让人送银钱过来,二万两银子,够不够你安置那些庄户的?」 柳叶立马换了一副笑脸,道:「够,够,够,谢皇上恩典。」说着,挺着个肚子就要跪下去。开玩笑,二万两白银,能买好几个庄子了,这一跪就当是替那些庄户们谢恩了。 司徒宏赶紧虚扶一把,道:「起来,起来,双身子的人,别动不动就跪的。」 司徒宏走后第二天,就命人送了二万两银票过来。司徒昊笑柳叶,连皇帝的竹杠都敢敲。柳叶却不理他,乐呵呵地收了银票,唤来管事的重建庄子去了。 时光流逝,日子转眼就进了腊月二十,又到年节,柳叶却没有半点即将过年的喜色。柳晟睿游学在外,早早地就来信说是走得有些远,赶不回来过年了,正好他也想体验下各地不同的风俗,就不回家过年了。 「哎,你说这个睿哥儿,过年也不知道回来。年纪也不小了,还整什么游学,常年不在家的,这让我怎么给他说亲事啊。」 柳叶一边在院子里散步,一边听着柳氏的唠叨,正想着开导安慰几句呢,突然肚子一阵抽痛,直痛得她差点就站不住摔倒。还好柳氏本来就是扶着柳叶的,托了柳叶一把,又有丫鬟帮忙,才没让柳叶摔倒在地。 「呀,这,这是怎么了?」柳氏和丫鬟们一个个紧张地问着。 柳叶缓了口气,等到阵痛过去了才说:「娘?我肚子痛,会不会是要生了?」 「啊?这,这,快,快,扶回房里去。不,不,快,你去叫了软轿过来,稳婆,稳婆呢?……」柳氏一听要生了,就慌了神了,把身边的丫鬟指使得团团转。她虽是两个孩子的娘,但是,这是自己的宝贝女儿,肚子里怀的又是顺王世子,她能不紧张吗? 「娘。」柳叶无奈,抓着柳氏的手说,「叫什么软轿啊,几步路就回去了。这会儿肚子没那么痛了,我们赶紧回去吧。问雪,你先走一步,去通知稳婆准备着。」 「是。」问雪得了吩咐,迈开腿就跑远了。 还好稳婆和乳娘是一早就找好了接进府了的。可饶是这样,等到柳叶慢吞吞地挪回到荣华苑的时候,院里还是全员出动,人人脸上带着急切紧张,穿梭忙碌着。司嬷嬷正在指挥着丫鬟婆子们烧水的烧水,铺床的铺床,虽然忙碌,却尽然有序。 一看到柳叶回来,司嬷嬷赶紧迎了上来,一把搀扶住柳叶,忍不住责问道:「哎呀,我的王妃啊,你这是要吓死老奴啊。已经叫了软轿了,怎么不等软轿,自己个儿就这么走回来了啊?要是有个闪失,可如何是好?」 阵痛还不频繁,柳叶还有心情开玩笑:「嬷嬷别紧张,才刚开始肚子痛,没那么快生下来的,嬷嬷放心好了,不会把小世子生在半路上的。」 司嬷嬷又好气又好笑,也不敢多废话,扶着柳叶就进了早就准备好的产室内。 得了消息的司徒昊也匆匆地从外院敢了回来,只来得及在产室门口跟柳叶说了一句话,就被稳婆给拦住了。嘭地一声,产室门关上,司徒昊只得在院中转圈圈瞎着急。 或许是保养得宜,也或许是孩子心痛妈妈,柳叶头胎生娃,虽然时间长了些,好在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还一生生俩,一男一女龙凤胎,儿女双全,别的女子奋斗了一生的目标,到了柳叶这里,一次性完成。 司徒昊心花怒放,大手一挥,大赏全府上下。本就喜庆的顺王府更加热闹了,人人眉开眼笑,欢声笑语的。 等到柳叶睡醒了,一睁开眼就看到两个小脑袋头挨着头躺在自己身边,睡得正香。 「叶儿,你醒了。」司徒昊满脸笑意地看着柳叶,道:「叶儿,辛苦你了。为我们顺王府带来了一对龙凤胎。要不要喝水?我去给你倒。」 柳叶看看忙着去倒水的司徒昊,又看看身边睡着的两个小脑袋,笑得眉眼弯弯。靠在司徒昊的怀里,就着他的手喝了水,柳叶盯着两个娃儿看了半天,才带着征询的语气问道:「司徒昊,我们去封地吧?我不想再待在京城了。」 来京城的这几年,她受过伤,落过水,差点被算计得没了名节,光是刺客就遇过三回,她是真的有些烦了,也有些怕了。如今又得了两个软乎乎肉嘟嘟的小包子,她就更不想待在京城这个是否旋涡里了。 司徒昊轻轻地吻了柳叶的额头一下,轻轻地说道:「好。我已经求了皇上,把我的封地改成了青州。等天气暖和了,我们就出发。带上乳娘和章大夫,多带些丫鬟婆子,再把马车铺得软软的,咱们走慢点,碰到喜欢的城镇就多住些时候,这样就不怕孩子小,旅途劳顿了,你也可以散散心。」 一听司徒昊不但同意了,还偷偷地把封地改到了青州,柳叶一把抱住司徒昊,感动得泪眼朦胧,「谢谢你,司徒昊。」 司徒昊轻轻拍着柳叶的肩膀劝她:「别哭,月子里可不能流眼泪,仔细伤了眼睛。」 过完八月十五,司徒昊上了一道请求就藩的奏折,避开了北方早到的冬季,也避开了南方炎热的夏季,只留了几家忠心的老仆看守顺王府,带着全家上下一路游山玩水地向着青州出发了。 【全书完】 注1:相关书籍推荐: 01、《弃女翻身记》卷一 作者:慕伊 02、《弃女翻身记》卷二 作者:慕伊 03、《弃女翻身记》卷三 作者:慕伊 注2:本作品由豆豆网提供,感谢您的阅读。希望一如既往支持豆豆网,有您的支持,我们将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