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妻》 楔子 除了普通百姓,凡是在道上混的,无论是黑白两道还是花花道,没有人不知道「纵横道」。 纵横道不是一条路,而是一个庞大的组织,其势力遍布亚太地区,以华人所在的区域为主,囊括了台湾、香港、上海、东京等各大城市。 纵横道的旗下有许多产业,以高科技领头,房地产业奠基,再以服务娱乐业为纽,形成了一个庞大的集团。 但是,他们也涉足黑道,有着天罗地网般的情报组织,同时也和世界各地的军火供应商保持密切的合作关系。 纵横道的最高领袖被称为「皇」,每一代皇的产生,都需要经历一番残酷的竞争与生死存亡的挑战。 但是,一旦得到皇的位置,就等於拥有绝对的权威,任何人都必须服从皇的命令,直到他愿意退位禅让给下一代的皇。 当然,有些後辈企图透过暗杀或者其他手段得到皇的位置,但从皇最初诞生到现在一百多年的时间里,还没有一个叛徒能够成功,而通常他们的下场之惨绝对足以警告後人。 纵横道的第三代当家叫纳兰德。纳兰德有五个儿子,长子纳兰晔,以下依次为纳兰昀、纳兰昕、纳兰昭和纳兰障。 而纳兰德的长子纳兰晔则是纵横道现任的皇。 也就是——纵横道现在是纳兰家的天下,而且没有人会对他们的权威与能力有所怀疑。 在纵横道里所有权力与地位的获得,都必须有相当的能力与贡献,所以大家不会有什么怨言。 纳兰家的男人都很出色,除了具有领导才华之外,也很有个人魅力,只要一个眼神,就足以让那些三教九流的男人为之慑服。 纳兰家的家训:只有征服了男人,才算真正征服这个世界。 而纳兰家的孩子们,男人缘都不错,朋友很多,且都是些有着过命的交情;属下也很多,个个都愿意为他们卖命效劳;还有更多的小孩子们,渴望挤进纳兰家的大门,希望在这里挣得一点席位,或许将来就能大有所为。 但是,纳兰家的孩子们的女人缘却不怎么好。 难道他们有钱有势,却都长得很丑,没有女人愿意看一眼吗? 错! 纳兰家的男子一个比一个俊帅。五个男子,各有迷人之处。或高大冷酷,或风流个傥,或斯文儒雅,或阳光开朗,或美丽绝伦。 当纳兰家五位公子同时出现时,往往会让许多少女休克昏厥。世界上最富男性魅力的男子,恐怕也要算上这五位。 那么,为什么俊帅多金的钻石王老五,女人缘却不好呢? 当然,并不是女人不爱他们。 而是大多数女人追求的不过是金钱与美男子,但只要满足其中一项,就足以让许多见钱眼开或见色眼开的女子们趋之若骛。 问题就出在纳兰家的公子们对女人的态度! 那绝对是比沙猪还沙猪,眼高於顶、不屑一顾、傲慢至极、视女人如衣服的最恶劣行为。 纳兰家的公子们对女人都没有好感,这或许和他们的父母亲有些关系。 纳兰家五兄弟全部是同父异母,没有任何一个是一母同胞。 纳兰德一切都好,就是性好渔色,往往见到美女就拔不动腿;这次之所以退位给纳兰晔,多少和他迷恋上一个刚满十七岁的少女有关。 而退位之後,纳兰德随即带着那名女子环游世界去了。也许过不了多久,还会给他们生一个小弟弟呢! 纳兰家兄弟的母亲们,居然也安於自己所享受的荣华富贵,无聊时就找个小白脸来消遣消遣,从来不对自己的人生意义感到质疑。宛如封建时代大宅院里的姨太太们,就看着男人的脸色吃饭。 这让纳兰家兄弟对女人充满了失望。 因此,女人是玩物、是无聊时候的消遣,便成了他们对女人的判断标准。 对於普通女人来说,他们俊帅的外表成了撒旦的象徵,冷酷无情得令人绝望。 在辞典中,「霸王」指的是行为粗暴强横的人;「风月」指的是清风明月,借指风流幽雅之事。「霸王风月」就是比喻为用粗暴的行为对待幽雅之事。 纳兰家诸兄弟,究竟各有什么样的「霸王风月」呢? 第一章 杳无人烟。 这是段秀到达朝阳别墅时的第一感觉。 别墅很大,占地面积广阔,甚至像是一座小型庄园了。 虽然在台湾庄园并不多,而且也不怎么有规模,但是这栋朝阳别墅确实不错。 有一个乾瘦矮小的老者替她打开大门,老者有些驼背,脸型瘦削,脸上还布满皱纹,让人怀疑他是否经历过太多事情。 而他的眼睛狭小,看段秀的目光有些古怪,似乎对眼前这个苍白的瘦弱女子极为不满意。 不过,唯一让段秀感到欣慰的是,老者在听到她的名字时,并没有哈哈大笑,这已经让她对这个古怪的老头产生好感了。 并不是她多心,而是她的名字实在容易教人家有其他联想。 往往第一次和她见面的人在听到她的名字时,都会略微诧异,有礼貌的人,只是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嘴角微微扬起;没有礼貌的人,当场就哈哈大笑起来,说「你的名字好特殊啊」,然後就是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从小到大,她不知道因为自己的名字被人笑过多少次。 她最讨厌的那个人,每次见到她,都会大声叫她的名字,然後引来一大堆人对她侧目。 那个人总足以独特的方式喊她的名字:「段——秀——哈哈哈……哈哈哈……断袖!」如果她是只猫,她真想跳到他的脸上,把他那张他引以为傲的俊脸抓得一塌胡涂! 「段秀」怎么了?她就喜欢这个名字! 「断袖」又怎么了?反正她不是男生、反正她不可能有断袖之癖,即使有,也应该是那个家伙更可能有吧? 从小就有许多男生调戏他,别以为她不知道,他的底细,她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哼! 「这栋别墅已十年没有人居住了。」老者简单地介绍道。 段秀仔细听着,忽然想起还没有询问对方怎么称呼。「老先生,请问您贵姓?」「什么贵不贵的,给人家做了一辈子看家的,叫我老刘或刘伯就行了。」刘伯说。 「刘伯,这栋房子的主人呢?」段秀好奇地问。 「原来的主人移民澳洲了,新主人还没露过一次面呢!」「耶?」段秀更加好奇,「那是您要聘请园艺师吗?」「不,是新主人的意思,他希望在他住进来之前,这里能够整理得比较像个样子。现在蔓草丛生的,没人会喜欢。」段秀点点头。 段秀是来应徵园艺师职务的,但她并没有专业的执照,只不过自学过一些园艺方面的知识,在日本新娘学校念书的时候,从插花涉猎到园艺领域而已。 她从小就想拥有一座自己的花园,然後按照她自己的想法,把那个花园弄得漂漂亮亮的,有各式各样她喜欢的花草。 成为园艺师是她的兴趣,如果人家要求严格,肯定会要那种有园艺师执照的专业人士,那她大概会被刷下来吧? 「刘伯,来应徵的人多吗?」段秀小心翼翼地问。 「多,很多。」刘伯点着头,似乎见到那么多人,非常不快。 段秀想想也是,管吃管住,一个月还有六万元的薪水,在经济不景气的今日,能得到这样一份工作,简直是可遇而不可求。 「那……我还有希望吗?」段秀更加心虚地问。 「当然。」刘伯再次看看她,「你有一个月的试用期,在这一个月里,你可以按照你的想法整修这个庭院,或者,你可以先从小花园开始,如果主人满意,你就可以留下来了,试用期月薪四万元。」「真的吗?太好了!」段秀差点跳起来欢呼。 只要给她一个机会,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够得到主人的赏识。虽然她没有专业执照,但她相信她的能力不比那些人差。依照段秀的想法,照顾花草树木并非只需要常识,更重要的是爱它们! 段秀从小就痴迷园艺,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够做好的! 只是,相当单纯的她并没有想为什么那么多应徵者中,只有她获得试用机会。 她不问,刘伯自然不会多说。 当天,段秀就留了下来。 中午吃了自己带来的便当,下午她就跑到花园准备开始工作。 这是一座偌大的花园,围墙上爬满了常春藤,枝枝蔓蔓把整面墙都覆盖住,使那面墙看起来就像一幅绿色的油画。 花园里有树木,也有灌木丛,树叶落到地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踩在上面会发出沙沙的声响,而且还有一股泥土的气息。 那些灌木应该是蔷薇,有些被接到树木的主干上,若值花开时节,应该非常漂亮。 现在是冬末初春时节,树木的新芽刚刚吐露,如果不仔细看,只能看到绿绿的一片,没有任何花朵的点缀,但却已经孕育着蓬勃生机。 段秀半跪在厚厚的叶子上面,俯下身去深深嗅了一口泥土与草叶的气息,是如此清新,让她不会厌烦。 深吸口气。 再呼出。 这个动作重复了好多次,段秀觉得自己已经融入大自然之中,似乎也变成了花园中的一株植物,和它们有了共通点。 她站起来,摸了摸蔷薇的嫩芽,温柔地说:「春天就要到了,加油吧!我会帮你们除去杂草的。」她跟刘伯要了小铲子、耙子和锄头,然後开始动工。 在花园里,她苍白的脸颊开始泛起红晕,使得平日毫不起眼的她此时充满光彩,就像春天繁生的花草,透着蓬勃的气息,而她温柔的神态就像母亲看着自己的孩子,是那么令人动容。 她把落叶扫到一旁,这些落叶在腐烂之後可以做花肥,是不可多得的天然肥料,她会好好利用的。 清理落叶之後,她发现松软的泥土里已经冒出许多灰绿的小点点,在小点点中间,还有许多凌乱茂密的杂草,那些杂草之多,如果不仔细看,就会忽略那些小绿点。 她非常认真、非常仔细地将那些小绿点旁边的杂草二清除掉,一整个下午下来,只清理了花圃大约四分之一的面积。 天色已近黄昏,她抬头看了看诽红的天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 嗯,该收工了,等明天再接着做吧! 当她把工具放回工房时,刘伯在外面喊:「有你的电话。」段秀放好工具,匆匆忙忙往外跑,当跑到客厅接起电话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根本没告诉过别人这里的电话啊! 「喂。」(秀秀,我是妈妈。)「啊!妈妈,你怎么知道这里的电话?」(你不是说要去应徵吗?我看到应徵单上的联络电话啦!)「哦。」段秀吁了口气,「什么事?」(你应徵的事情如何了?)「还好,对方说给我一个月的试用期,如果主人满意,我就可以继续做下去。」段秀兴奋地说。 (哎,你这样私自跑出去工作,老爷会不高兴的。)段母哀声叹气地说。 「老爷不是跑到不知名的神秘岛屿定居了吗?他怎么还会知道我的事?」段秀虽然不高兴妈妈唠叨,但是对老爷还是心存畏惧。 (他是带着小夫人去了,但是大少爷接管纳兰家的事业,他随时会跟老爷说起你的事情啊!你刚从日本的新娘学校回来,连纳兰家祖屋都不回就跑去找工作,大少爷会生气的。)「他……知道啦?」段秀有些心虚,她害怕纳兰德,更害伯纳兰家的大少爷纳兰晔。 (应该知道吧!他今天有问起过你的事,说你既然从日本回来了,就该准备和四少爷成亲了。)「我不要!」段秀立即大声嚷道。 (秀秀!)段母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说:(能嫁给四少爷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你怎么可以不愿意!再说纳兰家对咱们家恩重情长,你不许做出对不起纳兰家的事!)「妈妈!」段秀懊恼地嘟起粉嫩的嘴唇,「那是老爷和爸爸多年前的口头约定,谁还会放在心上?再说,那时候我才是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娃娃,现在哪里还有人这样订亲的?我不要!四少爷一直骂我是个植物人,他才不会喜欢我。」(可是大少爷没有说四少爷不同意你们的婚约啊,所以你还是回来吧!)「我不要!」段秀愈加生气,「我不要回去。」(大少爷让你回来,你敢不听话?)段母也生气了。 「唔……」段秀气短,只好猛跺脚,「我现在回去,不过明天还要来上班。 反正我不要结婚,我去跟大少爷讲清楚。」段秀挂上电话,跑出来找到刘伯。「刘伯,我今天晚上要回家一趟,家里有点事情,明天一大早我就会赶来,不会耽误工作的,好吗?」「当然可以。」刘伯头也不抬地说:「对了,以後你在这个院子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向我报备,只要能把花园整理好,你想什么时候上班都可以,不必那么紧张,工作时间是弹性的。」「这么好?」段秀更满意这份工作了。「那我走了哦,明天见。」如果没有那个什么未婚夫、四少爷,段秀还是满喜欢纳兰家祖屋的。 纳兰家祖屋是古色古香的中国园林式建筑,在最初建造的时候,便融合了苏州园林式建筑的特色,颇具古典之美。 在宅邸中有许多年代久远的花木,有些树木的树干已经长成一人环抱不住那么粗,漫步在林荫下,会使人有一种置身世外桃源的错觉。 当然,这是对第一次进入这栋宅邸的人来说,而对於段秀这种在这儿长大的孩子来说,这里根本就是恶魔的窝。 只有她才清楚,纳兰家五位公子有多么难以伺候。 虽然他们表面上衣冠楚楚,行为举止也挺合宜的,实际上个个都有坏脾气,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触犯他们的禁忌,使得活火山爆发。 五位公子里面,尤其以四少爷为最,他简直是最最最最最……最讨厌的家伙! 应该说,是段秀最讨厌的家伙。 在段秀还没出生之前,段秀的父亲段天仁就已经是纳兰德的亲信,段秀的母亲则在纳兰家当内务总管,算是纳兰家的重臣。 後来,在一次混战中,段天仁舍身救纳兰德一命,自己却因此废了一条胳赙,纳兰德感激在心,便允诺要让段天仁的女儿成为纳兰家的媳妇。 和段秀年龄相仿的是四少爷,所以段秀刚出生,便已经成了纳兰家的预定媳妇。 为此,她高中毕业之後,段天仁不顾她的反对,把她送到日本的新娘学校就读,让她学习如何成为一名称职的家庭主妇。 段秀认为四少爷是不喜欢她的,否则也不会从小就欺负她。 她觉得在二十一世纪还履行指腹为婚的婚约的话,真是既可耻又践踏人权,不管父执辈之间有怎样的情义,她也不想成为他们利用的筹码。 再说,她一直被同学取笑,有的人羡慕她、有的人嫉妒她、有的人就诅咒她根本不会幸福。 有哪家的少爷会娶一个下女啊?他们顶多玩弄下女而已。 虽然段秀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比谁卑微,但是这种流言蜚语确实让她不快,这也是让她决定拒绝婚约的一个重要因素。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纳兰家的四少爷——纳兰昭。 他的风流情事一天有一种版本,流言蜚语满天飞,他却还引以为乐,甚至以自己是许多美女的情人为骄傲;所以天底下最恶劣、最差劲、最没品、最令人讨厌的人,莫过於纳兰昭! 段母把段秀带到客厅,段秀一直低着头。 「你是段秀?真是个秀丽的姑娘。」一道轻柔的声音传出。 段秀有些诧异地拾起头来,结果只看到一位身材娇小的女子,她看起来温柔可人,目光里充满温暖的笑意。 段母说:「这位是少夫人,快点行礼啊!」「少夫人好。」段秀僵硬地行礼,她听说大少爷成亲了,一直以为少夫人应该是个超级大美人,现在看到才知道,原来是位这样温柔可人的娇俏女子。 和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超级大美人相比,段秀还是喜欢眼前的女子。 「叫我颜言,或者颜姐就行了。」颜言微笑,上前拉着段秀的手坐下,「以後我们就会成为妯娌了,哪里用得着这么客气。」「少夫人……」段秀有些诧异,她以为自己要见的是一向严肃的大少爷,没想到出现在她面前的是少夫人,原本准备要说的话到了嘴边却吞了回去。 「怎么了?」颜言看了看段母,和蔼的说:「段妈,你先去忙吧!我想和秀秀聊聊天。」段母临走前用眼神狠狠地警告段秀,要她说话小心点。 段秀手指交缠在一起:心儿怦咚怦咚地跳。 「有心事?」颜言关心地问。 「我……」段秀刚鼓足勇气想说自己想退婚,电话铃声却突地响了起来。 颜言接起电话,然後把话筒递给她,「你的电话。」段秀觉得奇怪地接过电话。「喂。」(秀秀。)「是你!」段秀的嘴巴立即嘟起来,脸也沉下来。「有何贵事?」(听说你回国了,和你打个招呼。)纳兰昭在电话那头说着,(我在百忙之中特别问候你一声,你应该感恩才是,可是有千万个fans期待听到我美妙的声音还听不到呢!)「那还真是有劳少爷了,不过我可不想要这个荣幸,你还是把你的美妙声音留给那些昏了头的番薯听吧!」段秀恨不得把话筒拿离自己两尺远,如果不是颜言在旁边看着她,她真想摔电话。 纳兰昭是个大明星,有无数的拥护者,段秀一向把他的fans称为「番薯」,因为觉得喜爱这种差劲男人的他们真是没长眼睛。 (臭丫头!)纳兰昭愤恨地说:(你一点也没有长进。)「死小子!」段秀毫不迟疑地反击,「你依然自恋得让人讨厌!」(哼!)纳兰昭挂了电话。 「哼!」段秀也挂上电话。 颜言好奇地看着她,隐忍着笑意。 段秀说:「不好意思,我这次来是想告诉大少爷,请取消我和四少爷的婚约吧!我是个臭丫头,配不上他。对不起,告辞了。」不等颜言再说话,段秀像在逃难一样跑了出去。 待段秀走远,纳兰晔才走进客厅,先拥住心爱的娇妻吻了她一下,然後问: 「如何?是否来退亲的?」「真被你料中了。」颜言依靠在老公的怀中,窃笑地说。 纳兰晔笑了笑,「别担心,段秀不会吃亏的。说实话,真正该担心的也许是四弟也说不定。」「真的?」颜言有些怀疑,她也曾吃尽了纳兰晔的苦头,知道纳兰家的男人都不好惹。 「我发誓段秀绝不是个会任人欺负的女孩,你好像很喜欢她。」「她看起来很内向。」「她不太爱跟人接触,甚至有些讨厌人群,这和我们纳兰家有关系。其实每个在纳兰家长大的孩子都有些古怪,段秀也不例外。」纳兰晔微笑着说。 像这种坦诚自己有缺点的话,若是在以前,打死纳兰哗他都不会承认,更不会说。但在遇到颜言後,他真的有了很大的变化,可以很轻松地讲出来。 颜言微笑着说:「段秀是纳兰家的孩子,你一直这么认定的吗?」「当然了,即使没有父执辈的关系,我们兄弟也早就接纳她。除了她,大概没有哪个女孩见识过我们童年时代那副可怕的模样,不过,她和我们一样有个性就是了。」「啊?」颜言瞪大眼睛,有些不相信。 「真的,她是个很有个性的丫头,一向懂得自己要做什么,虽然看起来挺柔弱,但绝不会任人欺凌的。」「是吗?」颜言还是有些担心,「看她文文静静的,我还以为她很内向、很胆小呢!」「纳兰家尽出怪胎,她只对植物温柔,对人反而很淡漠,听以四弟叫她「植物人」。」「那可真是有趣。」颜言的眼底闪过笑意,「我真期待她和四弟之间的战争。」纳兰晔怜惜地拥紧她,宠溺地说:「我怎么觉得,自从你嫁了我之後,也变坏了呢?」「失望吗?」颜言仰着小脸假装生气地问。 「怎么会?不管你怎样,都是我最爱的小女人。」颜言哼了一声,纳兰晔最近越来越会说甜言蜜语,看着他那样冷酷的说着这样恶心巴拉的话,连她自己有时候都会战栗。 可这个对她着迷的男人依然笑眯眯的,抱着她就宛如抱着个稀世珍宝一样。 以後,四弟也会这样对待段秀吗? 颜言开始期待。 第二章 纳兰昭是个大明星。 这样形容或许有些空洞,到底他红到什么程度呢?用数据来显示的话,或许更有说服力一点。 他出道两个月之後就可以出写真集,并且销售一空,此後二版、三版、四版不断地出。 最後公司乾脆一口气印了十万册,这在写真集市场中有些夸张,但因为星马地区、大陆,甚至日本、韩国都有不少人迷上他,十万册也很快销售完毕,让公司赚个饱,老总整天笑呵呵的,简直把他当活佛、观音、财神爷一样供奉着。 而他的fans在网站为他建立的偶像後援会,会员轻易超过十万人,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浏览人数就超过百万人,这样的「丰功伟业」如今还是无人能敌。 纳兰昭的魅力到底何在呢? 首先,他是个大美人。 他有一头及腰的乌黑长发,发质柔亮飘逸,让诸多女明星望尘莫及。 长发为他增添了几分妩媚的气息,也增添几分亦男亦女的韵味。 可美丽、可冷峻、可斯文、可狂野,所以他的拥护者早已跨越性别的限制,他电人的魅力简直无远弗届。 他的五官接近完美,就算是雕塑大师用最苛刻的标准来评断他,恐怕也难以挑出什么瑕疵,脸部线条流畅、五官立体、眼睛深邃、鼻梁高挺、嘴唇嫩薄而性感。 而他给人的感觉更是奇妙。 少女看了他觉得他是白马王子:少妇看了他觉得他是火热情人;少男看了他觉得他靓眼的指数超过当红玉女;男人看了他则觉得他有一种华贵而傲然的领袖气质,让人不由自主的臣服於他。 他的个性很直率,面对记者往往什么劲爆话题都会说,人们在惊声尖叫後便会开始期待,不知道他下次又会爆出什么料。 所以,他的花边新闻日日更新,但他的fans竟然毫不在意。 花花公子、嘴巴恶毒、行事风格任性无比、经常耍大牌,所有可以被狗仔队猛烈批评、讽刺、挖苦的缺点纳兰昭都有,偏偏他就是受人崇拜,仍然大红大紫得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简而言之,他的拥护者都认为他这样很有个性,和那些刻意营造艺人完美形象的虚假作风相比,大家显然更喜欢他这种拿真面目示人的方式。 更何况,虽然他够恶劣,却不会没原则。 他不吸毒、不嫖妓、不欺负工作人员、不对fans食言,他只会对那些大机构、大影视公司,或者那些脑满肠肥的大财主们唱反调。 纳兰昭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个一会儿是天使,一会儿又是恶魔的家伙。 人们喜欢他,他的星路定起来仍然顺畅无比,未来的几年他会更加发光发热。 可是,最近纳兰昭出了点意外。 在一部新电影的拍摄过程中,爆炸场面失控,从来不使用替身的他受到波及,两只眼睛都受伤了,甚至有可能会失明成为瞎子。 当记者将这个消息报导出来时,他的那些fans简直要泪淹台北,公司的门口每天被挤得水泄不通,fans送的礼物、鲜花足以开十几家礼品店。 消息传得沸沸扬扬,纵横道旗下的某家医院内却宁静得宛如世外桃源。 那个弄得天下大乱的男人正无聊地躺在床上听音乐,根本不听他的经纪人兼好友齐越说话。 齐越是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很斯文,甚至有些瘦弱的男子,不过他的脑袋瓜非常好,总是能成为智囊团的核心人物。 但他就是拿纳兰昭没辙,因为纳兰昭总是不按牌理出牌。 「公司希望你上一个通告,之後你要休息多久都行,先安抚一下fans受伤的脆弱心灵吧!」齐越几乎在哀求他了。 「安抚他们?我才是伤者好不好!」纳兰昭关掉音响,坐起来,眼睛蒙着纱布,眼前黑漆漆一片,真是把他给烦死了。 「但是你这样突然消失无踪,大家会为你担心的啊!」「以为我会自杀啊?别把我当傻瓜好不好?」纳兰昭下床,结果一不小心差点跌倒在地。 齐越急忙上前搀扶他,却被他狠狠地甩开。 「不要碰我!当我真是个瞎子吗?」明明不方便,偏偏要逞强,简直像个小孩子。齐越在心里嘀咕着,不过当然不会不要命地说出来。 「无聊死了,看不到美女的日子真是无聊透顶,我要发霉了!」纳兰昭咆哮道,摸索着走到窗边,结果腿被床绊了一下,教他痛得猛抽气,猜测小腿应该被撞得瘀青了。 「对了,让苏洁羽来探望你,这样就有美人相陪了吧?」苏洁羽是一位当红的女影星,属於那种兼具偶像外表与演技的全能演员,被专业人士和影迷们看好,前途无量,有望问鼎下次金马奖最佳女主角。 同时,她也是纳兰昭极为欣赏的同道中人,两人颇有惺惺相惜的感觉。 「不要!我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我这副糗样子。」纳兰昭立即大声地驳回齐越的建议。 纳兰昭是个极为注重自己外表的人,他可以对着镜子化妆四个小时动都不动一下。 他曾对那些问他为什么会走红的记者说:「如果谁拥有我这样完美的外表还不走红,那他真该下地狱了。」他自大到何种地步,可想而知。 现在他最会放电的眼睛被丑陋的纱布蒙上了,他才不想见任何人。 齐越见他又要开始大发脾气,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便说:「不然你就去郊外的别墅静养一段时间吧!反正医生说眼睛若要复元需要静养,也需要一段时间治疗,不如你就去朝阳别墅。」听到「朝阳别墅」四个字,纳兰昭转过身来,对着齐越问:「那个丫头还在那里工作吗?」「当然,她已经将花园整理了将近一半,做得不错。」「哼!」纳兰昭忽然笑起来,「也好,咱们就搬到别墅去吧!反正无聊,在医院我也快闷得发霉了,还要三不五时被唠叨,他结婚後变得越来越鸡婆,真是受够了。」纳兰昀是纳兰昭的二哥,同时也是这家医院的董事长兼骨科医生。 虽然他不熟悉眼科,却为自己的四弟聘请来了世界上最知名的眼科医生罗勃特先生,当然,他也会经常来询问纳兰昭的伤势如何。 在纳兰昭的印象中,纳兰昀是个像手术刀一样冰冷的家伙,之所以现在会变得这么鸡婆都是因为结婚的缘故,就和纳兰晔同一个德行! 他们两人,一个酷哥、一个像座冰山,结婚之後却都变成庸俗又肉麻兮兮的无趣男人,一想到自己结婚後也可能变成这样,纳兰昭就恨不得用头去撞墙。 纳兰昭是不婚主义者,他决定一辈子都要一个人过。 至於那个和他指腹为婚的女孩嘛,和她玩玩还可以,结婚就免谈! 虽然他早已决定不结婚,但是退婚的事情应该由他来说,怎么可以被那个要长相没长相、要内涵没内涵的坏脾气丫头给抢先呢! 当纳兰昭接到纳兰晔的来电,知道段秀提出解除婚约的要求时,气得差点摔了手机。 他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那个倔强的古怪女子!所有人都当他是宝,偏偏她就当他是根草,而且是根毫不起眼的杂草! 岂有此理! 段秀,你就准备被我吃光光吧,哼!他气得在心里大骂。 段秀过得很快乐。 只要和植物相处她就会很快乐。 植物不像人,思想单纯的段秀总是猜不透人们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就算是她妈妈,她也无法理解,明明她不想嫁给纳兰昭,为什么还一定要她嫁呢? 如果是植物的话,有时候靠风来传授花粉,或靠蝴蝶、蜜蜂播种,它们的结合都是很自然的,没有半点被强迫的意味。 而且如果是植物的话,你只要用心对待它,它就会乖乖地发芽、长大、开花,有的还会结种子,结小小的果实等。 它们会乖乖的,不吵不闹不会发脾气,更不会使性子给你脸色看。 哪里像纳兰昭那个怪胎,即使好好地对他,他也可能板着一张脸一点也不开心的模样。 人是最不可理喻的生物,段秀这样想。 所以她宁愿选择与植物为伴。 前几天下了一场雨,这是入春以来的第一场雨,这对花儿很有益,花床上有更多新芽冒了出来,呈现出娇嫩的颜色。 只要不下雨,段秀就整天泡在庭院里。 把花圃整理乾净之後,她开始清除道路两旁的杂草,将房子前面的草坪修剪平整。累了的时候,她会在草坪上面打几个滚,快活得像一只小动物。 刘伯偶尔会帮她栘开碍事的枯木或者石头,但是他毕竟上了年纪,不太喜欢动,只是看着段秀兴高采烈的忙碌模样,不明白她为什么干活也可以这么高兴。 那天段秀出去买了一些花的种子,包括钤兰和蓝色飞燕草,打算改变一下花圃单一的花色,多增加一些花的种类,毕竟百花齐放才是最美丽的。 当她回来的时候,意外发现草坪旁停着一辆气派十足的劳斯莱斯汽车。 她狐疑地瞧了瞧,不晓得这个地方怎么会出现这么辆尊贵的车子。 「段秀,主人来了,要你进去见他。」刘伯看到她走来,急忙喊住她。 「我?」段秀的心儿怦咚跳。 这么快就要决定她的去留吗?一个月的时间还没到啊!难道说……她要被辞退了? 好难过。 她难得找到这么好的工作。 段秀凝神屏息地跟着刘伯走进客厅,有些担心地低着头。 「段秀,这是房子的主人纳兰先生。先生,她就是新来的园艺师。」纳兰先生? 段秀蓦然抬起头来,便看到一张她最厌恶的脸! 「纳兰昭!」她尖叫起来。 「见到我让你这么激动啊?」纳兰昭笑着说。 「你怎么会在这里?」「没听明白吗?朝阳别墅是我新买的房子,大哥结婚了,我可不想再赖在祖屋。」「啊……哇……这个……气死我了!」段秀的嘴巴一张一合,最後她生气了。 「有什么好气的?阴差阳错我们又凑在一起了,这不足证明我们很有缘分吗?」纳兰昭坐在沙发上依然笑得自在,即使眼睛蒙着纱布,他依然可以想像段秀那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真是好玩。 这世上没有比逗她生气更令他感到有趣的事情了。 「谁要跟你有缘分啦!」段秀气愤不平地甩甩手,回身对刘伯说:「刘伯,对不起,虽然这段时间我工作得很开心,但是现在我决定辞职不做了!薪水也不要了,再见!」她说完就要朝外跑去,纳兰昭喊道:「等等!」可是如果听他的话,段秀就不叫段秀了,她继续朝外跑。 情急之下纳兰昭站起来想去追她,结果脚步一个不稳跌倒在地板上,发出砰然巨响。 一个身高一百九十三公分的高大男子摔倒在地上,那的确挺惊人的。 「先生!」刘伯和齐越一起上前去搀扶他,却被他挥手拨开。 听到身後的轰然巨响,段秀停住了脚步。 转身时,她这才震惊地发现纳兰昭的双眼蒙着纱布。 刚才纳兰昭戴着墨镜,再加上她根本没仔细看他,所以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之处,这下回头才惊觉他的眼睛受伤。 她瞪大了双眸,急忙跑回来,一把拽住他,粗鲁地把他拉起来,扯着他的领子问:「你的眼睛怎么了?」「拍电影时弄伤了。」纳兰昭淡淡地说。 「也许会完全失明。」齐越凑上前一步说。 「闭嘴!」纳兰昭斥道。 「什么?」段秀益发吃惊,伸出小手胆战心惊地触摸着纱布,「还疼吗?」「动手术了吗?」「早做完了,不过要等两个星期後才能拆纱布。」纳兰昭依然淡淡地说,然後不耐烦地挣扎着要坐回沙发,脚步一个踉舱,险些再次摔倒。 「不要说我的眼睛了,根本就没什么问题。段秀,你不是喜欢园艺吗?何必要走呢?这栋别墅被闲置太久,需要有人细心地照料那些花草,他们才能恢复生气,你留下好吗?」段秀觉得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作梦也想不到对她像对待垃圾一样的纳兰昭会这样温柔地挽留她。 难道他的眼睛受伤了,脾气也变好了? 这真算是天下一大怪事。 「昭,你真的不愿意去上个通告吗?哪怕只是接受采访也行,对大家有个交代好不好?」齐越实在不想看他们之间你侬我侬的暧昧模样,决定还是先把公事处理完再说。 「你有完没完?」纳兰昭觉得不耐烦地「瞪」他,「就算是日理万机的联合国秘书长也总有休息的时候吧?我想休息几天行不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的休息日累积下来也有十天半个月吧?不要再烦我了!」纳兰昭的坏脾气上来,只差没跳起来骂人了。 从小就熟悉纳兰昭的段秀不在意地看着。 刘伯却吓得缩起乾瘦的躯体,打算偷偷地溜出客厅。 「可是……」「拜托!我的头部快裂了,不要再「工作工作」的好不好?」纳兰昭的模样真的很糟,脸色泛黄、嘴唇乾裂,神情也显得焦躁不安。 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的段秀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要不要可怜他,看来眼睛受伤对他的打击真的很大。 可是最後她还是在心底幸灾乐祸的骂声「活该」,想想他以前耀武扬威、趾高气昂的样子,再比对他现在犹如困兽的模样,段秀真的觉得他是自作孽不可活。 「我不想再看到你,滚开!」纳兰昭胡乱地挥着手,要把齐越赶出自己的视线范围。 齐越苦恼地看看段秀,转身朝外走。 段秀跟着他走出来。 齐越小声地对她说:「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你说。」「昭需要休养,可是他又不要任何护理人员,也不要任何佣人照顾他,其实他根本不想见任何人,连我也不想见,因为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很丑。这段时间里,能不能麻烦你照顾他?你刚才也看到了,他连走路都不能走,可是刘伯年老体虚,自顾不暇,根本无法照顾他。」段秀低头思考了一下,然後说:「我要加薪水。」「多少?」「一个月十万元吧!」对於一个月能够赚几百万、几千万元的人来说,付她十万元薪水不算多吧? 段秀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趁火打劫。 「好,那就麻烦你了,我要回公司对付那些麻烦的记者和fans了。」齐越对她微微一笑,「再见。」段秀微微一笑:心里涌现一个令她畅快无比的念头——纳兰昭的眼睛看不到,她不正好可以欺负他,以报昔日被戏弄之仇?哈!纳兰昭,你就等着受苦吧! 第三章 「刘伯。」纳兰昭站起来喊刘伯。 段秀回到屋里,对他说:「刘伯出去了,找他有什么事吗?」纳兰昭也不回答她,自己摸索着朝外面走。 眼看他就要撞到茶几,段秀急忙上前搀扶他,却被他粗鲁地甩开手。 「你做什么?」他大声反问。 「我还想问你做什么呢!」段秀的脸色一点也不比他好看,「你现在看不见,想把自己撞得满头包吗?想自杀请去我看不到的地方好不好?」纳兰昭呆了一下,薄薄的嘴唇扁了扁,像个恼怒不休的孩子。 看着他这种表情,段秀的心忽然一软,想起小时候那个俊秀得不像话的小男生,也经常会流露出这种表情。 她叹了口气,上前挽住他的胳膊,「走吧!要找刘伯,我陪你去,或者我去叫他进来。」纳兰昭甩开她的手。 段秀正欲发火,不料纳兰昭反握住她的手臂,对她说:「你的眼睛没瞎吧?」「当然!」「那就应该由我挽住你,你来为我引路。」纳兰昭傲慢的说:「记住,以後都由我来挽住你,不许你挽我。」「这有什么差别吗?」段秀不解地扬起眉。 「当然有,这关系到谁是主动者。」「主动?」「是我主动寻求你,不是你来可怜我!男人是不接受别人的可怜,被动的男人就更悲惨。」纳兰昭依然用一种高傲的口气说。 「自恋狂。」段秀耸耸肩,决定不再和他斤斤计较。 因为纳兰昭刚才对着齐越大吼大叫的,刘伯吓得偷偷从屋子溜了出来,现在正窝在工房里整理工具。 他看到纳兰昭走进来,不由得吓得双腿颤抖。「先生,您有什么吩咐?」「刘伯,你有个儿子在彰化县吧?」纳兰昭问。 「是的。」「你有多久没去看他了?」「有两年吧!自从另外一个看家的离开这里,只剩下我一人,我就不敢离开半步。」「那好,我放你一个月的假,去彰化玩玩吧!」「啊?」刘伯不解地抬起头,胆战心惊地问:「先生,您是想解雇我吗?」「你怎么会这么说?」纳兰昭不悦地啧两声,「不是告诉你,只是放假一个月吗?放假的时候,薪水会照付给你的。我在这里养伤,不想有旁人打扰。」刘伯看看段秀,似乎有些明白,急忙说:「好的,谢谢先生,我收拾一下马上就走。」段秀疑惑地问纳兰昭:「刘伯走了,这里就剩下我们俩耶。」「难道还不够吗?」纳兰昭微笑着问,挽着她胳膊的手稍微用力,「你会照顾我的,是不是?」其实他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可惜,像植物一样单纯的段秀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落入狼爪之中。 段秀无奈地回答:「如果我不答应呢?」「我会很难过的。」纳兰昭摇了摇她的胳膊,简直像个撒娇的孩子。 段秀伸手拍了拍他的大手。「让我照顾你也不是不行,但是我要和你约法三章。」「说说看。」「第一,不许千涉我的隐私。」纳兰昭的眉头一皱,「你要背着我做什么?」段秀白了他一眼,「为什么要告诉你?你答不答应?」纳兰昭紧锁眉头,衡量再三才不甘不愿地点头说:「答应。」「第二,一切都要听我的,你要表现得像一株植物。」「植……物?」纳兰昭愕然。 「到底答不答应?」段秀凶巴巴地问。 「答应!当然答应,我做植物。」「第三,唔……我还没有想好,留着以後再说行不行?」「行,当然行。」纳兰昭笑得非常「和善」,「你说什么都行。」只要把她留在身边,到最後要对她做什么都行。 段秀狐疑地看着他,怎样都觉得他的笑容有些诡异,可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耸耸肩了事。 「人」真的是很麻烦的物种,所以她才比较喜欢植物。 如果纳兰昭是植物就好了,那她一定会很喜欢、很喜欢他。 刘伯走了,偌大的别墅里只剩下两个人。 段秀想着这样也好,这样她欺负纳兰昭就更加毫无阻碍,也不会留下证据,反正没人知道她到底会对他做些什么。 可纳兰昭一点也不像株植物。 他坐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像个过动儿一样,腿不停地摇晃着,头也不停地转来转去,手指在沙发上抓来抓去,一刻也停不下来。 在检查花种的段秀被他弄得心烦,便吼道:「你能不能安静点?」纳兰昭嘟着嘴静止了一会儿,段秀刚消气,他又开始晃动起来。 段秀无奈地看着他,「你到底怎么回事啊?」「好无聊。」纳兰昭在长沙发上翻滚,「什么都看不见,你也不说话,我感觉自己好像在墓穴里一样。」「呸!」段秀忍不住上前踹他一脚,「你想死就去死,别把我也拉进去。你不是讨厌人多才躲到这里来的吗?现在又嫌安静了?」「陪我说说话嘛。」「说什么?」纳兰昭继续在沙发上翻来滚去,最後说:「是哦,我们简直无话可说。」段秀哼了一声,不再搭理他。 将花种整理好,段秀拍了拍他的脑袋,「我要到花园去,你去不去?」「不去。」「那你就在这里乖乖待着。」段秀转身朝外走,还没走到门口,纳兰昭又在後面叫道:「我去!我不要一个人在这里。」他挽着段秀的胳膊,被她带领着来到花园。 段秀安排他在花园中的石凳子上坐下。 「其实多接触一下大自然对你有好处,你现在的精神状态非常不好,焦躁、易怒,又心烦意乱的。」纳兰昭虽然不想承认,却还是点了点头。 「虽然我懂得不多,但是我知道每天对着高楼大厦的人很容易产生倦怠感,而且不能忍受一点点寂静,好像必须被各种噪音环绕着才能生活一样。一旦让他一个人单独待一会儿,他就会惶恐、没有安全感、容易烦闷,这样的人很容易让自己处於不健康的状态哦。」段秀边整理花圃,边和纳兰昭闲聊。 「是吗?」对於她的长篇大论,纳兰昭用一句问句就打发了。 听出他根本不信任她,段秀在心里骂他一句「无可救药」,便懒得再跟他沟通。 这日天气风和日丽,因为前两天刚下过雨,空气中还有着淡淡的湿气,微风轻轻吹动,数人感觉宛如摸着羽毛一般舒服。 阳光暖洋洋地照射着大地,叶子似乎比以往更加葱绿,土壤也有着诱人的清香。 段秀沉醉在大自然的美景之中,最後完全忘记身边还有一个人存在,浑然忘我地用小铲子挖着小洞,把花种洒进去。 她将最後一包飞燕草的种子种好之後,站起身来,拍拍手上的泥土,满意地看着自己的「领地」。 「我饿了!」一道非常不搭调的声音响了起来,段秀蓦然回首,这才想起纳兰昭还坐在石凳子上。 纳兰昭无聊地坐在石凳子上晒太阳,猜测着段秀现在正在做什么,不明白她为什么对那些无趣的植物那么感兴趣。 「我去做饭。」段秀看看时间已经中午,该吃午饭了。 「我要吃法国大餐!」纳兰昭立即提出要求。 段秀回头看了看他,最後说:「我带你出去吃。」「我不要出去!我不要见任何人!」纳兰昭坚决反对。他好歹是个知名人士耶,一旦被他的那些fans抓住,别说吃大餐了,恐怕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那我怎么变出法国大餐?」段秀对他吼。 「你不是上过新娘学校吗?连法国大餐都不会做?」「上新娘学校也不会变成万能厨师,再说,我会做也不做给你吃!你以为你是谁啊!」段秀的脾气上来了。 「我……」纳兰昭忽然低下头去,乾脆不吭声。 以往他不是这样的,如果段秀和他吵嘴,他一定会和她吵到底,不分出个胜负绝不罢休。 如果硬碰硬,段秀绝不怕他,可是他的态度一软化,段秀反而不知如何是好了。 看他这副模样,段秀气愤地踢了他一脚,「跟我进屋去。」真是的,给他喝西北风就好了嘛。 段秀边在厨房中忙碌,边气自己为什么要心软,自找麻烦地准备什么法国大餐。 一看到纳兰昭那么无助的表情,她马上就心软,对他再也气不起来。 真是的,不就是眼睛看不见而已,干嘛老是像只可怜的小兔子一样,惹得她母性大发,像对植物一样对他温柔起来。 闻到翡翠肉汤的香味,纳兰昭像只大狗一样站在厨房门口猛吸着鼻子,不时地说:「好了吗?我好饿。」「不要吵!」段秀把对自己的不满都发泄在纳兰昭身上,看他那副馋样子,谁相信他就是那个风流倜傥的大众偶像呢? 边在心里嘀咕,段秀边手脚俐落地迅速做出三菜一汤,对於两个人来说,应该足够了。 段秀把碗盘放好,然後粗鲁地把纳兰昭按到椅子上,「已经做好了,吃吧!」纳兰昭茫然地坐在那里,手不小心触碰到空碗,差点将碗打翻。 段秀仰天长叹,「老天,他还真是个大麻烦!」盛上翡翠肉汤,段秀搬了张椅子坐到纳兰昭的身边,「张开嘴。」纳兰昭像只等待被喂食的小鸟,听话地张开嘴巴。 段秀用调羹舀了勺汤喂到他的嘴里。 结果他刚吞入口又立即吐出来,弄了段秀一身,自己还浑然未觉地大叫着: 「好烫!好烫好烫好烫好烫。」段秀啪的一声把小碗砸在桌子上,「你自己吃!」回自己房间换了衣服,段秀回来的时候气还没有消,结果看到纳兰昭像只被抛弃的小狗一样坐在椅子上动也不动,委屈地扁着嘴巴。 「喂!你不过是眼睛看不见而已,不要老是做出弱智儿童一样的表情好不好?」段秀受不了地吼他。 「我以为你生气了。」纳兰昭小声说。 段秀再次气馁,真是拿他没办法,只好继续喂他吃饭。 她只顾生气,完全没有注意到纳兰昭嘴角那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那是一抹属於恶魔的笑容。 纳兰昭虽然是靠一则广告出名的,但是真正让他红起来的却是演技。 哈,这次扮演弱势受伤的男子,果然让段秀的态度彻底软化。 像植物一样单纯的段秀很快就会陷入他的掌控之中吧? 他万分期待着。 「好不好吃?」段秀气嘟嘟地问。 「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道地的法国大餐。」纳兰昭满足地说。 「那是因为你没去过法国,哼!」段秀可一点也不接受他的奉承。 刀子嘴豆腐心,铁定是用来形容这种女人的。纳兰昭闷笑想着。 吃饱喝足,又睡了美好的午觉後,纳兰昭简直愉悦得想唱歌。 他坐在凳子上,继续晒太阳。 段秀依然在花园中忙碌。 树上有鸟儿在吱吱喳喳地啁啾个不停,使得这个院落充满了不同於繁华都市的另外一种热闹气氛。 虽然看不见,纳兰昭却觉得自己可以感受到湛蓝天空、碧绿草地和清新空气,以往在工作中累积的压力似乎也在无形之中慢慢地消散。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植物?」纳兰昭忽然问道。 没想到他会主动和她谈话的段秀愣了一下,随後歪着头想了想,回答说:「因为植物不会背叛。」「背叛?」纳兰昭笑起来,觉得真是奇怪的理由。 「植物是那种你对它好,它就会呈现最好的一面给你的东西,它会开花、绽放,健康的成长;永远陪在你身边,所以我喜欢植物。」「每天面对着同样的东西,你不会感到厌倦吗?」纳兰昭更为感兴趣了,以前他们从来没有这样谈心过。 「怎么会!」段秀小声叫起来,「植物每天都在变化,它们也有在长高、长大,从冒出芽孢到花朵绽放、凋零都各有各的美丽,怎么会厌倦呢?」纳兰昭接着问:「除了植物,你还喜欢什么吗?」「爸爸妈妈。」「还有吗?」段秀摇摇头。 纳兰昭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那我呢?你喜欢我吗?」「才不。」段秀乾脆地回答。「你花心、任性、换女朋友就像换衣服、傲慢自大,还自恋得教人讨厌,我怎么会喜欢你。」「你还在记仇小时候我喂你喝墨水的事情?」纳兰昭笑着反问。 段秀哼了一声。 小时候她就经常看东西看得出神,念书的时候会望着窗外的树叶发呆,她根本就不爱念书。 有一次纳兰昭骗她喝一杯饮料,结果那却是墨汁,他美其名说是为了让她的肚子里有点墨水。 这个坏蛋! 回想起那次的糗事,段秀依然恨得牙痒痒的。 纳兰昭忽然说:「如果我以後不花心、不任性,不把换女明友像换衣服那样随便了,你会喜欢我吗?」段秀满脸怀疑地看着他,「你会吗?」纳兰昭一笑,没有回答。 「那……你喜欢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段秀这样问他。 纳兰昭努力思索了半天,才吐出三个字:「我、自、己。」纳兰昭真的很自恋。 晚上的时候他吵着要段秀为他敷面膜,因为他的皮肤在太阳底下晒了一天,肤况非常不好。 段秀很想朝他那张颠倒众生的俊美面孔上吐一口口水,她自己都懒得做皮肤护理,居然还要伺候他。 别做美梦了! 一个大男人不想着一些正经事,整天就思考着怎么变得更漂亮一点,然後陶醉在自己的美色之中,真是变态到极点。 「帮我洗澡。」敷不成面膜,纳兰昭只好退而求其次。 「我把热水帮你放好,自己洗。」段秀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早知道照顾他这么麻烦,她真不该接下这份只赔不赚的工作。 她把属於女孩子的矜持都赔进去了耶! 纳兰昭也不强求,当段秀把水温调好之後,段秀出去,他就自己乖乖地滑进去泡澡。 大约二十分钟後。 「我要冲澡。」纳兰昭在里面大喊,「可是不能用莲蓬头。」段秀想起他眼睛上的纱布,他何止不能用莲蓬头,连头发都不能自己洗。 哇啊! 段秀在心底哀号一声,最後还是心一横,猛然踢开门走进去,闭着眼用大浴巾围在他的腰上,把他拉起来,让他坐到凳子上,用盆子舀了水帮他冲洗满是泡沫的身体。 然後段秀让他躺到换了清水的浴缸里,要他把头枕到外面,小心翼翼地为他洗头发。 当一切都弄好,段秀已经冒出一身汗,她拉着他的手让他出来,「洗好了。」浴巾浸水之後变重,纳兰昭一站起来,浴巾便滑落下来,赤裸裸的完美男体就这样呈现在段秀的眼前。 第四章 咚!砰然巨响,把段秀从甜美的睡梦中惊醒。 房间里漆黑一片,她猛然坐起身来,本能地伸手打开灯,才明白自己现在身处何方。想起那个「瞎了眼」的笨蛋,她心一跳,急忙披着睡衣下床。 打开走廊的灯,她看到楼梯下有个男人蜷缩成一团,正凄惨无比地哀鸣着。 「昭!」段秀急忙跑下去,搀扶他站起来,看到他的额头上擦破一层皮,还渗出一丝丝血水。 「怎么这么不小心!」段秀边抱怨边拉着他到客厅的沙发坐下,然後去取齐越给她的急救药箱。 将他的伤口简单清理一下之後,贴上ok绷,段秀问:「为什么要下楼?」纳兰昭面无表情地说:「睡不着。」「那你下来想做什么?」「不知道。」纳兰昭生气地嘟着嘴,「我一个人睡不着。」段秀伸手在他头上敲了一下,「你以为自己还是一岁的小娃娃啊?难道你以前从来没有一个人睡过?」「没有。」段秀瞪大眼睛,忽然想起来,小时候的纳兰昭一定要跟着段母睡,直到他念国小;後来他就和弟弟一起睡,一直到弟弟搬出纳兰家大院;至於纳兰昭长大成年後,他几乎每夜都会抓个女人和他一起睡,这就是造成他的绋闻永无休止的最主要原因。 在寂静的夜里,身高一百九十几的男人像个小孩子一样抱着自己,垮着肩、赤着脚踩在沙发上,像只迷失方向的流浪狗。 段秀觉得自己真被他打败了,无奈地说:「好吧!我们一起睡。」纳兰昭猛然坐直了身体,惊喜地问:「真的?」「你可不许有什么歪念头哦!」段秀立即补充,「否则我把你扔到荒野里喂狼!不,把你埋到花园做花肥!」纳兰昭笑着拉住她的手,「好啦,我不会动什么歪念头的。」可是不放心的段秀直到纳兰昭躺在她的床上,才下楼取了把水果刀放在枕头底下,准备他一旦不老实就好好教训他一下。 段秀背对着纳兰昭躺着,身体宛如紧绷的弦。 她闭着眼,脑海里却一直浮现纳兰昭裸体的样子。宽阔的双肩、厚实的胸膛、修长的双腿、光滑的肌肤,那宛如大卫雕像一样完美的雄性躯体深深吸引着她。 她苦恼地锁紧双眉,生气自己为什么会想着这些充满情色内容的东西,於是拼命地数羊。 她愿意照顾纳兰昭的目的是要欺负他,怎么可以为他动心呢? 在这种无法言语的复杂心态下,段秀最後还是睡着了。 在睡梦中,她又回到残酷的童年时代。 纳兰家五兄弟日以继夜接受各种训练,每次想偷懒都会受到严厉的惩罚,没有父爱、没有母爱,除了各种教师,就只有段秀一个小丫头存在他们的世界中。 童年的纳兰昭是个粉雕玉琢的漂亮男生,每次陌生人见到他,总会以为他是个美丽的女孩子。他不喜欢打打杀杀的,他喜欢音乐、喜欢跳舞、喜欢一切和艺术相关的东西,但是他父亲纳兰德不允许他去玩那些东西。 他若被关在黑屋里,段秀就偷偷从小窗口给他送吃的东西,陪他说话。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那时候的他们虽然经常恶作剧、经常吵嘴打架,但他们还是很要好。 纳兰昭的三个哥哥经常取笑他们俩,叫他们「恩恩爱爱的小俩口」。 起初段秀还觉得很甜蜜,可是後来纳兰昭突然和她疏远起来,纳兰昭因为她是「父亲强迫他接受的东西」而厌恶起她。 段秀一开始还想和他和好,可是再三被纳兰昭的冰冷态度刺激後,个性倔强的她决定不再理他,两人从此越走越远。 再後来,纳兰昭从纳兰家出走,拍广告、进入影视圈、成为大明星,和段秀的距离越离越远,两人从此再无交集。 如果不是纳兰晔催促着两人完婚,现在两人恐怕还处於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 仔细想想,其实两人之间根本就没有太大的冲突,这种冰冷的隔阂究竟是怎样形成的,连段秀自己都搞不清楚。 睡梦中,段秀一个人坐在花园里,感到很寂寞。 一阵身体被撕裂般的痛让段秀再次从梦境中醒来。 奸痛!她睁开眼,想伸手打开灯,却意识到自己的手脚都被禁锢着,根本无法动弹,双腿被分开,一个炙热而坚硬的东西在她的体内纵横肆虐。 她的脑袋一片空白。 当那种痛在她的四肢蔓延开来时…… 段秀终於哇的一声哭起来。 她边哭边从纳兰昭的身下爬出来,抓起桌子上的东西往纳兰昭的身上砸。 「混蛋!我要杀了你!」她边哭边打他,心里的痛楚与愤恨依然无法消散。 纳兰昭却动也不动地任她欺凌。 最後她无力地滑坐在地板上,「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不这么做,你会让我拥抱吗?」纳兰昭斜着眼看她。 他已经考虑过几千遍,以段秀对他的成见来看,即使他努力追求她一年半载,恐怕也未必能把她追到手。那倒不如来个霸王硬上弓,反正女人一旦体会到性爱的欢愉就会乖乖的臣服在他的裤子底下,他有这个自信。 段秀再次尖叫着槌打他,「王八蛋!滚!给我滚出去!」不顾自己身体的疼痛与不适,段秀把纳兰昭强行拉下床,也不管他此刻浑身赤裸裸就把他拽着往楼下走,然後把他丢到院子里,把门从里面锁死。 「王八蛋!滚!」气愤不已的段秀冲到浴室里,打开冷水冲洗自己的身体,当体液随着水流消失不见时,她再次滑落坐在地板上呜咽起来。 这次她气愤的是自己,为什么会给那个混蛋可乘之机。 明知道他是个花花公子、毫无节操的下流胚子,她却还照顾他,和他同床而眠,如果要怨,她大概也只能怨自己是个蠢瓜吧! 段秀呜咽着,觉得自己比冬天的花草还凄惨。 她好想变成植物哦,那样她就不会有任何烦恼吧? 天光大亮的时候,段秀才从恶梦中醒来。 在床上发呆十分钟後,她终於明白自己的初夜已经在昨天晚上被糟蹋了。 想起纳兰昭那个恶魔,段秀急忙下床,匆匆忙忙跑下楼、打开门,便看到蜷缩在门口的他。 老天!他不会真的就这样在外面过了一夜吧? 现在还是冬末,白天如果有太阳虽然暖烘烘的,但是一到晚上还是会教人冻得手脚冰凉,即使在房间里睡觉也需要盖上棉被。 而纳兰昭就这样什么也没穿地在外面待了半宿? 段秀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恶毒了。 她拍拍纳兰昭的脸蛋,「喂!醒醒!」纳兰昭的头歪了一下,然後就猛然抬起来,他茫然地问:「秀秀?」「嗯。」段秀摸着他滚烫的肌肤感到大事不妙,拉着他朝房间走,「笨蛋,你不会敲门吗?」「我希望这样能让你消气。」纳兰昭声音嘶哑的说。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喑哑,他的嘴唇也乾裂,他浑身滚烫,应该是发高烧了。 段秀的心里满不是滋味,她把他按在沙发上,自己跑到楼上拿了衣服给他穿上,又给他裹了条毛毯,然後打电话给齐越,让他快点请医生来。 纳兰昭等她讲完电话,才问:「还生我的气吗?」段秀有气也生不出了。 「虽然我希望你能够消气,但是我不会为昨夜的行为说对不起,因为那是我想做的事,因为我想要你。」纳兰昭固执地说。 「为什么?」段秀别扭地问。 「就是想要。」纳兰昭像个任性的孩子,他靠到段秀的身边,「其实你很温柔的,对不对?虽然你嘴巴很毒、态度很恶劣,可是你一点都没有嫌弃看不见的我,而且做的饭也很好吃。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段秀哼了一声,却因为他说中她的心事而脸蛋绯红。 她打开他的手,「离我远点啦,混蛋,我不会原谅你的。」「秀秀,我们停战吧!和平共处好不好?」纳兰昭抱住她,万分认真地说。 段秀吃惊地看着他,「你说什么?」「让我们好好相处好不好?最起码让我们重新试着了解彼此。」纳兰昭的下巴压在她纤瘦的肩头,「在我的眼睛看不见之後,我不想见其他人,却想见你,真奇怪是不是?」段秀的心有股酸酸甜甜的蜜意,但她却毫不留情地说:「那是因为别人讨厌你,谁爱接管你这个大麻烦啊,贪嘴好吃还好色。」纳兰昭虚弱地笑道:「可惜,我一点也看不见「美色」,在我的心里,你就像一株永远常青的植物。」段秀诧异地看他,他却身体一软昏迷过去。 段秀被医生痛骂一顿,医生警告她如果不会照顾病人,就把病人送到医院去,否则会出人命的。 纳兰昭的左眼动了手术,右眼也做了治疗,现在还在恢复期,如果身体再发烧,就很容易引发并发症,那么情况就会变得很糟糕,说不定真的会双目失明。 段秀知道自己昨晚做得太过分,只有乖乖听训的份。 最後医生要把纳兰昭带走,纳兰昭却抵死不从。 看到他那个可怜样子,段秀便请求医生让他留下来好了,她发誓以後会好好照顾他,不再出一点差错。 在他们谈话的时候,齐越一直沉静地观察着她,最後医生走的时候,齐越悄悄地问她:「是不是昨天昭做了坏事?」段秀的脸颊飞上一抹红云。 齐越顿时像是明白什么,笑着拍拍她,「我把他交给你了,好好照顾他哦。」大概因为药物的关系,白天的时候纳兰昭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 段秀一开始为他放了冰枕,後来他的体温渐渐降低,她才舒了口气,看着纳兰昭的容颜发呆。 那是一张令人百看不厌的俊美面孔,纳兰家的兄弟都很英俊,但是在段秀的眼中,最漂亮的还是纳兰昭。 他的面孔混合了男人的英俊与女子的秀美,带着一种魔性的诱惑,往往教人看了第一眼之後就会沉沦下去,无法自拔。 段秀忽然明白为什么那些影迷对他如此痴迷不悔,看着这样一个俊美的人,不陶醉也难。 虽然人们会说「以貌取人」不可取,但是真正美丽的事物还是会让人们有快乐感觉,这是人的天性,就像人们的内心都渴望有意外的惊喜一样。 如果他不是鼎鼎有名的大明星、如果他不是纳兰家的四公子、如果他没有这么俊美,段秀心想自己应该会接纳他吧? 在段秀眼中,他一直像个小孩子,一个需要被人照顾的任性孩子。 晚上的时候,纳兰昭依然要抱着段秀入睡。 虽然觉得不妥,段秀最後还是顺从了他。 在答应他的刹那,段秀清楚地明白自己已经选择一条不归路。 她明明想欺负纳兰昭的,为什么最後却让自己陷了进去呢? 边骂自己没用,段秀边倚在男人温暖的怀抱之中。 纳兰昭在她耳边低声问:「可以吗?」「你感冒还没好。」段秀的声音宛如蚊鸣。 「没关系,我已经好了。」纳兰昭微笑着抱紧她,伸手在她的大腿上抚摸…… 甜美而幸福的交合,明明那么舒服,段秀却不知为什么还是流下眼泪。 她还是拒绝不了他,她终於觉悟了。 第五章 承认自己的感情之後,段秀便不再抗拒纳兰昭。 她开始全心全意地照顾「瞎眼」的纳兰昭,做他的眼睛、做他的双手、做他的一切。 她每天变着花样给纳兰昭做各种好吃的,亲自帮他洗澡、铺床叠被、打点服装,甚至和他做爱。 她把他当作自己最喜欢的花照料,就像钤兰花,馥郁芬芳又洁白优雅,纳兰昭真的是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 纳兰昭似乎也很享受这种无微不至的照料,像个玩偶任她摆布。 这期间医生会在固定时间来为他复诊一次,其余时间里,偌大的庭院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美丽的花园已经被段秀整理得非常雅致,她并没有像花匠一样修枝剪叶,而只是铲除一些杂草之後,就任由那些花草自由自在地生长,愿意长成什么形态都好,不给它们任何禁锢。 段秀在工作的时候,纳兰昭就在旁边晒太阳,听着她絮絮叨叨地讲着她今天又种了什么花草。 迎春花儿快开放呀!到时候那小小的黄色花朵将会拉开春天的序幕,花园里会变得五彩缤纷、美不胜收。 说到最後,段秀就会凝视着纳兰昭,若有所思。 「是在想我的眼睛何时会复元吗?」每当段秀沉默的时候,纳兰昭就像她肚里的蛔虫一样,准确地猜测出她的心思。 她讪讪地笑,不敢告诉纳兰昭其实自己希望他永远都看不见才好。 当她发现自己竟然产生这种可怕的念头时,她就变得更加沉默了,心里惊讶万分、惶惶不可终日。 早晨,段秀嘱咐纳兰昭乖乖在家待着,自己去市场买些菜回来。 白天一如往常度过,到傍晚的时候,段秀便忙碌了起来。 纳兰昭已经渐渐熟悉了这栋别墅里面的格局,当段秀在厨房忙碌的时候,他就像只摇着尾巴的大狗在门口晃来晃去。 「你去休息一下吧!做好了我自然会叫你。」段秀忍不住说。 「好像有很多好吃的。」纳兰昭使劲吸着鼻子说。 「当然。」段秀忍不住笑出声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喜悦的心情了。 当三菜一汤端上桌时,纳兰昭忽然叫道:「有酒!」「嗯,尝尝看,这些是什么菜?」段秀夹了菜送到他的嘴里。 「蒸海鲜。」这是纳兰昭最爱吃的一道菜。「紫菜卷寿司、炸豆腐、海鳗鸡骨汤。」纳兰昭笑道:「既然菜全是日式料理,那搭配的应该就是白酒吧?」「是日本最富盛名的清酒「吟酿造」。」段秀把酒斟满酒杯,交到他的手中,「吃日本菜要喝清酒才能品尝到最佳滋味。」纳兰昭小饮了一口,发出满足的叹息声,然後歪着头「望」着她问:「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你自己想想。」段秀也为自己斟了一小杯酒。 纳兰昭费力地想了半天,茫然地摇摇头。 段秀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瓜,「笨蛋!今天是你的生日啊。」「啊——」纳兰昭发出惊讶的叫声,杯子中的酒也洒了出来。 段秀急忙接过杯子。 纳兰昭发呆了一会儿才伸出手,求助似的在空气中晃动。 段秀伸手过去,被他紧紧握住。 「天底下记得我的生日的,大概只有段妈妈和你了。」纳兰昭面无表情地说,可是脸颊上的肌肉却隐隐抽搐。 虽然成为知名艺人,他的fans都疯狂要求想知道他的生日,但他却以已经不记得拒绝回答,这让他的身世显得更加神秘。 他的亲生母亲从来没为他庆祝过生日,父亲更不用提。 小时候,只有段秀的妈妈记得他们兄弟们各自的生日,每到他们生日那天,就会为他们做一碗寿面。 长大後,除了纳兰晔还住在祖屋里,纳兰家兄弟都离开了祖屋,自然也离开了段母,从那之後就再也没有庆祝过生日。 难得段秀还记得。 纳兰昭万分庆幸现在自己的眼睛上蒙着纱布,否则被段秀那个小丫头看到他流泪的样子,他可就糗死了。 这顿饭吃得格外安静,纳兰昭没有再说什么。 段秀悄悄看着他,看着这个俊美男人的脸上那说不出是沧桑还是寂寞的表情,突然觉得自己是那么爱他,爱到不知如何是好。 晚上,段秀依然亲自为纳兰昭洗澡。 她把莲蓬头拿在手上,用水淋着他。 段秀的身体也已经像被火燃烧一样。 当纳兰昭终於挺身进入她时,段秀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了…… 以前,他只当女人是发泄欲望和度过黑夜的工具,除了交媾从来没有触摸过女人的身体,所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迷恋上段秀。 段秀有一种令他觉得很温暖、很亲切,和他又很契合的感觉。 纳兰昭紧贴着她,宛如要把她完全嵌入自己的身体一般。 高chao的快感久久末散。 段秀因为太过激动而小声啜泣,她知道自己已经完全融入男人的爱欲世界中恐怕再也离不开他。 纳兰昭抚摸着她的背,亲吻着她。 又一个甜蜜的早晨就这样开始了。 一周後,纳兰昭接到纳兰晔的来电,纳兰晔要他务必回到纳兰家的祖屋。 纳兰昭问是什么事,纳兰晔却不说,只是叫他一定要回去,说这是命令。 虽然纳兰昭不喜欢父亲,也不怎么喜欢纳兰家,但对纳兰晔却很尊敬。 他知道其他兄弟应该和他有着同样的感觉,就是因为纳兰晔继承了「皇」之位,才免除了他们的重担,可以说,纳兰晔一人担起他们四人的责任。 纳兰晔理解他们各有自己的爱好,还说自己除了做「大哥」似乎没什么专长,反正「皇」的位置世界上有成千上万的人争抢着想得到,他何乐而不为呢? 纳兰昭和其他兄弟都理解纳兰晔的苦心,他一人承担了所有的责任,所以他们这四个弟弟都非常敬重他。 决定回祖屋後,纳兰昭便吩咐段秀为他准备好晚礼服,然後又要她自己也准备一套漂亮的礼服。 「我也要去吗?」段秀问。 「难道要我一个瞎子自己去?」纳兰昭忍不住捏她的脸颊。 段秀微笑着答应了。 那天晚上,段秀按照纳兰昭的要求盘起头发、略施脂粉,穿了一袭白色的旗袍,肩上的同色狐裘披肩还是纳兰昭送给她的。 纳兰昭则穿了一套黑色的西装,和段秀的白色搭配,竟然出奇的协调。 所以当他们两人迈入会客大厅时,顿时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他们身上。 段秀紧张地抓着纳兰昭。 「他们都在看我们?」纳兰昭微笑着问。 「嗯。」「一定是我太帅、你太漂亮了。」纳兰昭大言不惭地自卖自夸着。 段秀腼腆地笑,突然觉得他这么自恋也挺可爱的。 纳兰晔很快走过来,「秀秀,好久不见,你的气色比刚从日本归来时好多了。」「谢谢。」段秀有点尴尬。 她曾经对颜言说自己绝不会和纳兰昭在一起,现在却阴差阳错地一起归来祖屋,真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 「昭,眼睛好些了吗?」纳兰晔端详着气色同样不错的纳兰昭问。 「即使瞎了也没关系,因为我已经有自己的眼睛。」纳兰昭把段秀揽到自己的怀中,邪佞地说。 纳兰晔笑了起来,「如果你真的这么想就好了。」「今晚有什么大事吗?」纳兰昭切入正题。 「父亲回来了。」纳兰昭的脸色突然变得阴冷。 纳兰晔叹口气,拍拍他的肩膀,「其实也没什么事,兄弟们只要露个脸,让他别太难堪就好,他为我们带回来一个小兄弟。」「哦!六太太产下龙子了,恭喜恭喜。」纳兰昭冷冷地说。 「谢谢。」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是一名年轻的女子,她留着俏丽可爱的短发、眼睛水汪汪的,透着一股韵味。 「六太太?还是叫你一声小妈?」纳兰昭的语气益发冰冷,他挽着段秀的手加重了力道。 段秀紧紧握着他的手,给他无言的支持。 「叫我宝儿就好。」俏丽的女子笑眯眯地端详着他,「四公子果然名不虚传,即使眼睛受伤了,依然光芒四射得让人睁不开眼睛哦,好帅!」「谢谢。」纳兰昭似乎不想再与她说话,拉着段秀就往前走。 「哎,其实这次回来,主要是为了帮你完成婚事的耶。」宝儿却一点都没有受影响,继续跟随着他。 纳兰昭的眉毛紧皱起来,「晔,到底怎么回事?」「父亲想为你和秀秀主持婚礼,你知道父亲很看重你们,他想给段叔一个交代。」纳兰晔声音低沉地说。 其实他也知道纳兰昭会反感是为了什么,因为父亲一直强迫他,使他产生一种反叛的心理,所以才对这桩婚事那么讨厌。 纳兰昭的脸色益发难看。 段秀的心渐渐沉下去。 年届五十岁,却依然高大极具王者霸气的纳兰德和段天仁一起走到他们这边。 「昭,这个星期天举行婚礼如何?」纳兰德虽然在问纳兰昭的意见,但周遭的人都明白这已经等於在下命令。 纳兰昭紧紧地咬着嘴唇,没有吭声。 段秀急忙说:「不急啊,而且我也不赞成这种……指腹为婚,还是给我们一些时间好吗?如果我们觉得彼此合适自然会成亲。」「放肆!」段天仁怒暍自己的女儿。 这个死丫头! 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怎么可以在老爷面前胡说八道! 纳兰德的目光在段秀的身上一扫而过,让段秀顿时噤若寒蝉。 「今天是周三,你们还有三天的时间考虑。」纳兰德说完便转身离去。 段天仁瞪了女儿一眼,急忙跟随纳兰德离开。 段秀看着脸色难看的纳兰昭小声说:「如果你不愿意可以说出来,我不会……在意。」纳兰昭忽然甩开她的手,脸色铁青。 段秀手足无措。 突然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秀秀!」段秀诧异地转过身,看着眼前高大俊朗的男子,惊喜地说:「山崎!你怎么会在这里?」「前任「皇」回来了,父亲派我前来探望。」日本黑麒帮少主山崎俊彦高兴地看着段秀,「其实,我更想要探望的人是你。我们已经分开十三天了呀,简直度日如年。」「他是谁?」纳兰昭的声音宛如从地狱中传来。 「啊——山崎俊彦,日本黑麒帮的少王。」段秀慌忙地解释道。 「你们怎么认识的?」纳兰昭的口气益发恶劣起来。 「我在日本念书的时候,认识了他妹妹,就这样……」「四公子,久仰。」山崎俊彦自然不会忽略纳兰昭散发出来的敌意,但他也不会退让,同样毫不客气地敌视着他。 纳兰昭忽然拉着段秀的手就往前走。 「昭,要去哪里?」「去我的房间!知道在哪里吧?」纳兰昭低吼着。 山崎俊彦伸手要拉住段秀,却被段秀挣脱了。 「对不起,我要照顾昭。」段秀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後大步离开。 山崎俊彦望着她更加纤瘦的身形,眸中燃起两簇火焰。 第六章 虽然纳兰家的二公子、三公子、四公子和五公子都早已搬出祖屋,但祖屋里却依然保留着他们的房间。 这是纳兰晔的命令。 纳兰晔表面上是个冷酷的「皇」,实则对自己的兄弟非常宠爱,他希望能够让自己的兄弟知道,他们可以在外面随心所欲地闯荡,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即使失败也没有关系,他们永远不用担心无家可归。 因为纳兰家祖屋永远是他们的归宿,永远为他们留着一扇门。 纳兰昭的房间在二楼的最东方,是间色系明亮的套房式房间。 段秀被纳兰昭粗暴地压在大床上,他看起来像头饥饿的猛兽,表情狰狞而恐怖。 「昭?」段秀不解地看着他……纳兰昭拾起她的双腿,把她的底裤褪下来。 「昭,外面还在举办宴会……」段秀当然明白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可是现在不是时候啊! 「我现在就想要你。」纳兰昭说着,伏下身去,然後解开了裤子的拉链,就这样压着她……「不许背叛我!」纳兰昭在她晕眩之前这样吼道。 「在你心里,秀秀到底算什么?」一道低沉的声音慢慢传入段秀的耳中,她在床上动了一下,身边空荡荡的,整个人在瞬间清醒了。 「一个普通女人而已。」那种慵懒又淡漠的语气正是让她爱之入骨的男人发出的。 是纳兰晔和纳兰昭在外面的客厅谈话吧! 段秀的神经立即绷紧了,她躺在床上,整个人却宛如蓄势待发的弓箭。 「秀秀不是你可以玩玩的对象!」纳兰晔似乎有些生气了,「在我们兄弟的眼中,她是我们唯一的妹妹,温柔、体贴、善良,虽然脾气坏了点,但她真心喜欢我们。昭,你如果伤了她,我不会原谅你!」「呵呵……」纳兰昭心不在焉地笑起来,「大哥,你不觉得在二十一世纪还要娶一个童养媳很滑稽吗?」「这和指腹为婚没什么关系吧?」纳兰晔问道。 「我讨厌老头于安排给我的一切!」纳兰昭激动起来。 「可是你喜欢秀秀,不是吗?否则不会为她买下「朝阳别墅」!」朝阳别墅? 为她买的? 段秀的心几乎蹦出了胸口。 「别开玩笑了!」纳兰昭立即否认。 「你就是因为知道秀秀喜欢花花草草,才特地走遍台北各处,找到这么一栋拥有偌大花园的别墅,别以为我不知道。」纳兰晔微笑着说。 「大哥,你是不是结婚後受大嫂影响太深啊?不要以为我是言情小说的男主角好不好?」纳兰昭颇感无奈,「你真的想知道我为什么购买「朝阳别墅」吗?」「当然。」「为了补偿段秀。」「补偿?」「其实在她的心里,应该是非我不嫁吧!虽然她口口声声要取消婚约,但那是因为我太风流,她以为我的心里没有她而在撒娇吧!其实她爱我爱惨了。」纳兰昭讥嘲地说。 段秀感觉自己就像被人剥光了衣服而被带到大街上层示一样,那种被人看穿的尴尬与羞辱让她的眼眶瞬间红起来。 什么个人隐私! 原来纳兰昭早就知道她爱他了。 「秀秀当然爱你,虽然你在外面拈花惹草,但我不认为会有别的女人能够像秀秀那样爱你,所以你更应该珍惜。」「可惜我不爱她,虽然她是个挺好用的床上玩具。」纳兰昭的语气冰冷而残酷。 「昭!」纳兰晔似乎也容忍不了他的这种态度,最後长叹一声,「你啊,真像当初的我。」「什么?」纳兰昭反问。 「当初我对待颜言也是这样,以为自己只是和她在斗气,实则早已爱她入骨。」「哈哈。」纳兰昭大笑起来,「笨蛋,你以为我也像你一样笨吗?虽然你是「皇」,其实一点也不懂得女人。我可是在影视圈那个大染缸里待得麻痹了,早已知道男女之间是怎么回事,都是他xx的贱骨头,男人女人都同一个德行!」「还在愤怒的小孩。」纳兰晔取笑自己的弟弟,「我们离题了,还是说秀秀吧!这次父亲回来,看来是一定要给秀秀一个交代的,你不能再拖了。」「我不会娶她的。」纳兰昭断然拒绝。 虽然早已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可是在身心拔河了那么久之後听到这样的话,段秀还是感到眼前一片漆黑。 「昭!不要意气用事,否则你会後悔的!」「我从不做後悔的事。」纳兰昭淡淡地说:「我不会结婚,这辈子都不会结婚。至於秀秀,我不排斥拥抱她,那栋「朝阳别墅」也确实是为她买的,但并不是因为我在乎她、爱她,只是拒绝娶她而给她的补偿罢了。」段秀的心已经跌入万年冰窟。 「昭。」纳兰晔的声音听起来悲哀极了,「你还在介意昭妈妈的事?」「不要提她!」纳兰昭大叫。 纳兰晔叹口气。「你讨厌秀秀吗?说实话。」「不。」「那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讨厌并不代表爱她。」「那就让她走吧!」「不!」纳兰昭立即叫道。 「你不爱她、不娶她,就应该还她自由,不是吗?」「我现在……想要她。」纳兰昭的声音小了下去,「眼睛看不见的时候,只有她在身边我才会安心。」「昭啊昭,你到底明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纳兰昭不吭声了。 其实他自己也弄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当初之所以接近段秀,是因为气不过这个小妮子居然敢先拒绝他们的婚事,他不相信这个小妮子不在乎他,他要让她开口说爱他! 一个自恋的人,是容不得别人拒绝他的。 可是随着他们生活在一起之後,他意外的发现这个平常嘴巴恶毒的女孩其实很温柔,她会做各种可口的饭菜,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且毫无怨言,甚至在床上也和他非常契合。 真的,他从来没有体会过如此完美的性爱,不仅是身体的感受,似乎连灵魂都得到抚慰。 只要拥抱着段秀,他就感到心灵平静。 如果要她一直做他的床伴,也不错吧? 不娶她,但他想一直拥抱她。 纳兰昭就是这么一个完全以自我为中心、自私自利而又自恋到极点的沙猪! 段秀在卧室里静静地听着,阵阵痛楚扩散到她的全身,她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隐隐作痛。 就在她悄悄穿好衣服,准备出去和纳兰昭说个明白时,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纳兰晔打开门,看到爱妻颜言,急忙问:「怎么了?」「下面出事了!你快来!」颜言也来不及说,拉着纳兰晔就往外跑。 纳兰晔回头对纳兰昭说:「你在这里待着,不要乱跑。」可是纳兰昭岂是那种出事不出面的人? 他自己摸索着就要往外走,看不过去的段秀跑过来搀扶住他。 纳兰昭怔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醒来,但之後也没有再挣扎,两人快速往宴会大厅移动。 宴会大厅里的气氛紧张到极点。 宛如点燃了导火线,炸弹随时可能爆炸。 所有的客人都噤若寒蝉,既不敢动,也不敢逃,就那么傻傻地站着,宛如石膏像。 纳兰德的大手掐在宝儿的脖子上,宝儿已经快要断气,脸蛋整个发紫。 纳兰德的左肩被划伤了,鲜血浸染了雪白的衬衫和黑色的西装外套。 宝儿的手里还拿着一把刀,看起来像水果刀,应该是准备来切蛋糕的,上面却沾染了血迹。 颜言简单地对纳兰晔说:「爸爸要把六弟留在纳兰家,接受纳兰家的特训,宝儿不允许,两人就争吵了起来。」纳兰晔上前先从纳兰德的手中把宝儿解救出来。 颜言急忙上前扶住咳嗽不止、泪水直流的宝儿。 纳兰德脸色铁青,暴跳如雷地挥手推开纳兰晔,「去拿家法来!我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小混蛋!」「你才是老混蛋!」宝儿虽然因为被掐得快要断气而导致泪水直流,气势却一点也不输给纳兰德。 「宝儿。」颜言小声安抚她,「现在还是少说两句吧!」「我不要!」宝儿俏丽的短发被弄得凌乱不堪,她气冲冲地冲到纳兰德的面前,指着他的鼻子说:「老混蛋,别以为我怕你!你以为你是「皇」就了不起吗? 有本事你自己生个儿子试试看!」纳兰德的脸色益发难看,其他客人却差点失笑,但只能苦苦忍住,不敢作声。 宝儿擦腰横眉,指着纳兰德咆哮道:「儿子是我生的,在他拥有自己的自主思想之前,谁也别想把他从我怀里抢走!我是他妈妈,你以为我离开你就不能生活吗?别自以为是了!离开你我一样吃香喝辣,把儿子养得白白胖胖!你才是老家伙一个,看你要去哪里拐骗一个像姑奶奶我这样如花似玉,还愿意伺候你这个老色鬼的妙龄女子!」宝儿骂起人来不喘气,一口气说出一大串,教众人听得目瞪口呆。 纳兰德气得掹打哆嗦,直叫着:「拿家法来!去给我拿家法来!反了!都反了!」「家法?」宝儿冷笑道:「我是纳兰家的人吗?你凭什么用家法伺候我?你没娶我,我没嫁你,你凭什么对我用家法?儿子是我的,是我生的,你敢把他留下,把他当个奴隶一样训练他,姑奶奶我不杀你才怪!」「气死我了!气死我了!」纳兰德气得快站不住,幸亏纳兰晔扶着他。他指着门外怒吼:「把这个疯女人给我赶走!永远不许她再出现在我眼前!」「不用你赶,我自己有脚!」宝儿立即反驳。「要我走很简单,把儿子给我!」「晓晓是我的儿子!」纳兰德咆孝道。 「是我的!」宝儿更凶狠地吼回去,「我告诉你,就算闹到天崩地裂,今天你不把儿子给我,我就不会罢休,除非你有种杀了我!」「岂有此理!」纳兰德快要翻白眼了。 「我才要昏倒呢!瞧瞧你那副德行,你以为自己很成功吗?一辈子寻花问柳还洋洋得意,可是你看看你身边有谁爱你?你的那些女人只要你的钱去包养小白脸,你以为自己很光荣吗?你戴八百顶绿帽子了啦!不要以为自己玩了很多女人就乐不可支!你那些儿子跟你亲近吗?他们每个人都吃尽苦头,那种不讨人喜欢的沙猪个性都是被你害的,我才不要自己的孩子也变成那种怪胎!」「我要杀了她!枪呢?天仁,把枪给我!把枪给我!」可是段天仁根本不敢动。 纳兰德像头狮子一样咆哮怒吼,可是跳脚转了几圈之後却发现没有人理他,不由得呆住。 「宝儿,真有你的!」纳兰昭吩咐段秀带领他走到宝儿的身边,微笑着对宝儿说:「现在我可以说,我很喜欢你!」宝儿白他一眼,「我仍然不喜欢你!在你变成好男人之前,你就和你父亲一样是个欠扁的混蛋!」颜言不禁一笑。 宝儿还真是个活宝,在纳兰家,从来没有女人敢这样对纳兰德大呼小叫。 「你的儿子,我的弟弟,他叫什么名字?」纳兰昭不以为意地继续问。 「晓。」「很好的名字,看来晓拥有一个好母亲,他的未来真让人充满期待。」纳兰昭微笑着说,「他将来应该会成为一个好男人吧!有母亲这么爱他。宝儿,真遗憾你不是我的生母。」这是纳兰昭第一次公开抱怨自己的母亲。 段秀不由得握紧他的手,感觉到他的凄楚。 宝儿叹了口气,突然沮丧万分地说:「看来我还是失败了,我以为自己能够改变德,让他明白什么是爱情、什么是亲情,可现在看起来,他依然是个不折不拙的大混蛋,也许我该离开他了。」「爸,大家好好谈谈吧!」纳兰晔已经送定了所有的客人,家里只剩下纳兰家人。 「没什么好谈的!」纳兰德依然狂怒不已。 「爸,大家都看得出来,宝儿很爱您,也很爱晓,为什么您不尝试着陪同自己的儿子成长呢?」颜言中肯地说。 纳兰德冷哼一声。 宝儿抱住自己刚满周岁的儿子,气愤地转身要走。 纳兰德忽然叫道:「宝儿!」宝儿转过头,眼神中有一丝期待。 「如果我们正式结婚,你就成为纳兰家人了吧?」宝儿点点头。 「那我就可以对你用家法了吧?」纳兰德的眼底闪过一丝诡黠,还是想出气。 「我要好好打你一顿!」「啊!」宝儿惨叫,「你还是个老混蛋!」可是众人已经笑了起来。 纳兰德终於肯正式结婚了吗? 也许这是个好兆头。 在众人终於吁一口气的时候,纳兰昀走到纳兰昭的面前说:「昭,周六的时候就该拆纱布了,去医院吧!」纳兰昭点点头。 段秀低下头,把纳兰昭交给纳兰昀,转身想离开,却被纳兰昭紧紧抓住,「秀。」段秀停住。 「陪着我好吗?我害怕面对医生。」段秀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 第七章 当眼科专家罗勃特先生亲自为纳兰昭取下眼睛上的纱布时,段秀的心几乎提到了喉咙。 虽然她曾经因为私心偷偷想过纳兰昭永远看不见也许是件好事,可是事到临头,她还真的担心他的眼睛万一复元不了怎么办? 她知道纳兰昭是个爱美的人,如果失去光明,他恐怕会抓狂发疯吧? 当取下最後一片纱布时,罗勃特先生说:「先闭上眼睛一会儿,然後试着慢慢睁开眼睛,看能不能看到光线。」纳兰昭长长的眼睫毛微微动着,他似乎很害怕睁开眼睛。 他伸出手,在空气中无助地挥着,「秀……秀秀。」段秀走过去,握住他的手,「我在这里。」「我想第一眼看到的是你。」纳兰昭说。 段秀的眼睛一红,眼泪差点夺眶而出。「我就在这里。」「如果我的眼睛依然看不见,也许永远都看不见了,你还会陪着我吗?」「当然!」段秀用力地点头。 纳兰昭微微一笑,慢慢睁开了眼睛。 在他的面前站立着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子,其栗色的长发绑成俏丽的公主头、肤色白皙匀净、五官细致,她还有秀丽的眉毛、水汪汪的眼睛、小巧的鼻头和嘴巴,以及圆润可爱的下巴、出众的气质。 她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孩,虽然她不是特别漂亮,也没有令人意乱神迷的性感神态,却让人觉得舒服。 她身上那种独特的气质,令她超脱於俗世。 「秀秀?」纳兰昭有些吃惊地看着她。 段秀紧张得大气不敢出,轻轻地点点头。 纳兰昭伸出手,在她粉嫩的脸颊上抚摸,很快的,她那白皙的肌肤便泛起红晕。 「真的是你?」纳兰昭疑惑地问。 段秀再次点头。 纳兰昭皱了皱眉,「记忆中,你好像还是个黄毛丫头。」她何时变得这么漂亮了? 「我和你年纪一样大!」段秀嘟着嘴道。 纳兰昭笑起来。 「你的眼睛好了!」段秀忽然意识到这个令人惊喜的结果。 纳兰昭把目光栘向罗勃特先生,「谢谢。」罗勃特微笑着向他祝贺。 纳兰昭忽然转头对段秀说:「你先出去一下吧!我想让罗勃特先生再为我仔细检查一下。」「好。」段秀快速地离开。 当段秀关上门後,纳兰昭的表情黯淡了下来。 罗勃特皱着眉头说:「情况不好?」纳兰昭点点头。 「怎么回事?说说你的感觉。」纳兰昭用手掩住左眼,只用右眼观看,「右眼还好,看近处的东西能够看得清楚,但是三公尺之外的影像就变模糊了。」「左眼呢?」罗勃特的表情也严肃起来。 纳兰昭改用手遮住右眼,试着用左眼观看,「很糟,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一团模糊的白光。」罗勃特发出小声的惊叹,似乎这个结果也令他头疼。 纳兰昭笑道:「罗勃特先生,我想您没有必要自责,之前我二哥告诉过我,我的左眼基本上是毁了,没有重见光明的希望,右眼也会变成严重的弱视。可是您还是帮我医好了右眼,虽然没有百分百复元,但起码可以看清眼前的物体,比如刚才那个女孩子,左眼还能感受到光,应该是个莫大的惊喜吧!起码我不用担心自己黑白不分,不知道白天黑夜。」罗勃特叹息地看着他,「纳兰先生,真是非常抱歉,我大概无能为力了。不过我可以再找找同行的医生,和他们会诊一下,看看是否需要做角膜移植手术。 当然,我希望透过积极的治疗能够还你光明,这才是最好的做法。」「谢谢。」纳兰昭真诚的感谢他。 「在这期间,你可以恢复工作,但是千万不要再熬夜,不许让眼睛疲劳,知道吗?」「ok!我会注意的。」罗勃特再次握住他的手,「希望你能早日康复。」纳兰昭微笑着抱了抱他,「罗勃特先生,我能否请求您答应我一件事?」「什么?」「关於我的眼睛状况,帮我保守秘密。」罗勃特不解地望着他。 「我不希望他们为我担忧,起码我的右眼还是可以看见的。」「但是你必须配戴眼镜了,右眼已经相当於中度近视。」「好的,我会配戴眼镜,请您帮我保守秘密。」「好吧!」罗勃特叹了口气,知道这个骄傲的男人大概不想要别人同情、怜悯他吧! 但是这个结果,他却一定要告诉纳兰昀,因为纳兰昭还需要进行治疗。 纳兰昀恐怕也不会满意於目前的这个结果吧? 唉。 这天段秀格外高兴。 她准备了丰盛的晚餐,色香味俱全,令人只是看着,就觉得口齿留香了。 这顿饭她和纳兰昭吃得很安静,却有一种微妙的气氛在饭桌间流转。 纳兰昭不时地看着段秀,仿佛第一次认识她。 段秀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脸蛋红通通的,宛如扑了粉,比平日更加动人。 「我们一直在外面晒着太阳,我都黑了许多,为什么你的肌肤还是这么白?」纳兰昭好奇地问。 「因为我总是晒不黑啊。」段秀耸肩,「其实我一直想拥有小麦色的皮肤,总觉得那样才比较健康,可惜一直晒不成那样。」「冰肌玉骨自生香。」纳兰昭笑道。 「哪有。」段秀可不理他那一套对付女人的说辞。 晚上他们会做爱也是水到渠成。 纳兰昭贪婪地看着眼前玉一般的人儿,直到段秀羞涩地要逃避开时,他才抓住她,吻上她鲜嫩欲滴的嘴唇……最後纳兰昭感到一阵美妙彻骨的痉挛,而段秀也同时达到欢愉的巅峰。 他放纵地大吼一声,那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快感。 他没有立即从她身体里退出来,他们浑身上下都已被汗水湿透:他伏在她身上,充满体贴地吻她的嘴唇。 段秀闭着眼,一副很累却很满足的样子。 夜很静,外面有不知名的小生物在鸣叫,大自然的天籁是如此动人。 纳兰昭甚至觉得永远这样下去也不错,在这样一个几乎远离尘嚣的花园别墅中尽情爱宠这个可爱的小女人,也许算得上幸福。 「昭,老实告诉我,你的眼睛是不是并没有完全康复?」忽然,段秀这样幽幽地问道。 纳兰昭的身体一僵,霍然从床上翻身坐起。 「昭?」段秀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纳兰昭的脸色难看极了,披上睡衣便头也不回地离去,在关上门前他怒吼道:「不要管我的事!」因为宝儿那一场大闹的关系,纳兰昭和段秀的婚事便给搁下了。 但是预备好的礼堂并没有白费,而是变成了纳兰德与宝儿的婚礼。 纳兰德穿着一身雪白的西装,看起来年轻了十几岁。 他故意板着一张脸,好像老大不情愿似的。 活到快五十岁,却是不曾这样正正经经地举行一次婚礼,认真说起来,这也是他的「第一次」耶! 相比之下,宝儿就大方豁达许多,虽然她依然那么美丽漂亮,却像个大姐姐似的教导着纳兰德该如何做。 本来进教堂之前,新郎新娘是不应该见面的,但宝儿根本不信这一套。 再说两家都没有长辈出席——纳兰德是没有父母了,但宝儿的父母却是因为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一个「糟老头子」,一怒之下扬言与她断绝亲子关系,所以根本不会出席她的婚礼,宝儿乾脆自己挽着老公的胳膊亲亲热热走进礼堂,让牧师看得目瞪口呆。 段秀也穿着自己最漂亮的洋装,等待着纳兰昭的出现。 可是她等到纳兰德和宝儿都步入礼堂了,才看到姗姗来迟的纳兰昭,而且他身边还跟随着一个美丽的女子。 女子留着一头及腰长发,那头发如瀑布一般披在背上,宛如洗发精广告里的模特儿般动人。 女子的五官接近完美,眉眼轮廓透着一股灵气,而凹凸有致的身材配着香奈儿的麝香皮草,更有一种令人不敢逼视的华贵气质。 今天的纳兰昭亦配戴了一副珐琅质的眼镜,显得高雅而尊贵。 女子和纳兰昭站在一起,宛如金童玉女般的绝配。 段秀傻傻地站在那里,目送女子挽着纳兰昭的胳膊从她身边擦身而过,留下浓郁的香水气息。 颜言悄悄地走过来,拉了段秀一下。「秀秀?」段秀笑了笑,却是极为勉强,但她还是跟随着颜言走进礼堂,参加纳兰德的婚礼。 在牧师宣读结婚誓书的时候,段秀的目光忍不住又飘到另一排座位上。 纳兰昭和那女子坐在那里,女子不时靠到他的怀里悄声说句什么,然後两人就是暧昧的一笑。 段秀的心宛如被细细的针狠狠的扎着。 她知道纳兰昭是个喜欢拈花惹草的人,他不会甘心守在一个女人身边,可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他的眼睛昨天才刚拆纱布,今天他就已经和别的女人厮混在一起。 早晨段秀发现别墅里空荡荡的,不见纳兰昭的身影时,就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没想到还真如她所想,纳兰昭的眼睛一复元,就不会再留在她身边了。 她默默地低下头,握紧了双手。 纳兰昭的目光落在低着头的段秀身上,心中有着复杂难解的感觉。 仪式举行完毕,大家准备返回纳兰家祖屋。 段秀刚走出教堂,便有只大手落在她的肩头。她惊喜地回身,「昭?」「是我。」一道语气略显生硬的声音用国语这样说着。 「山崎先生。」段秀万分失望地垂下眼帘,「你也来参加老爷的婚礼。」「是啊,本来是来探望他的,哪里想到他会突然结婚,也来不及准备大礼,父亲说以後再补送过来。」山崎俊彦微笑着说,「不过我倒很高兴可以在这里多逗留几天,可惜这几天都没有见到你,你不是说和爸妈一起住在纳兰家祖屋吗?」「我……在外面找了工作。」「工作?什么工作?」山崎俊彦好奇地问。 「园艺方面的。」「你还是很喜欢园艺啊!」山崎俊彦舒了口气,微笑道:「我在东京郊外购置了一栋有日式庭园的房子,洋子很喜欢在那儿弄东弄西的,可惜她一个人忙不过来,你愿意过去帮忙吗?洋子一直很想念你的。」山崎洋子是山崎俊彦的妹妹,是段秀在日本就读新娘学校时认识的朋友。 「不,谢了。」段秀低下头,「我对目前这份工作非常满意,暂时不会离开的。」「真的吗?」山崎俊彦虽然在微笑,目光却深邃莫测,「你的表情在告诉我,你其实一点也不开心。」段秀笑了起来,「山崎先生何时也成了心理专家?」「叫我俊彦。」「山崎先生,我该告辞了。」段秀急於摆脱他。从他炽热的目光中,即使她是个不太懂得男女情爱的女孩,也明白山崎俊彦对她的感情。 段秀扭头要走,却被山崎俊彦一把拽住,段秀吃了一惊。 他有些讪讪地松了手,「对不起。我明天就要返回日本了,你可以陪我吃顿饭吗?」段秀犹豫了一下,正要点头答应,却有一双手将她粗暴地拉过去。 她吃惊地回头,看到纳兰昭愤怒的表情。「昭?」「跟我回去。」纳兰昭拉着她就朝外走。 「昭,等等,我要跟山崎先生说句话。」「没什么好说的。」「可是……」「走不走?」纳兰昭的眼睛几乎要冒出火花来了。 段秀只得回头看了看山崎俊彦,对他挥挥手,「对不起,失陪了。」此时那名美丽的女子跟上来,焦急地叫道:「纳兰?」纳兰昭回头看了看她,「你先回去吧,晚上我会去找你。」女子有些失落地站在原处,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纳兰昭其实不想理段秀,可是只要放这个小女人单独待一会儿,她就开始招蜂引蝶,真是把他给气爆了。 先把她给关到「朝阳别墅」里再说! 第八章 就像每次发生争执一样,纳兰昭再次将段秀带上床。 起初段秀吓了一跳,接着便被他热烈而持久的吻征服了。 她看不清他,只感受到他急促的呼吸,她几乎是被他拎上床的。 他不容许她提问,情欲勃发地扒下她所有的衣服…… 段秀蜷缩着赤裸的身子,缠绕着纳兰昭,享受着他的体温、他的呼吸。 他的肌肤很光滑,也很有弹性。 纳兰昭抚摸着她光滑的臀部,不时地把手指探进她的柔软里。 纳兰昭说:「乖乖待在家里,一切和从前一样,知道吗?」段秀不敢再说话,怕粉碎了自己的梦想。 当他们再次欲望高张时,纳兰昭的手机却响起铃声。 纳兰昭接起来电,然後放开段秀走进浴室。 段秀瘫软在床上,心底有一股悲哀。她隐约听到电话中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应该就是婚礼上遇到的那个女子吧? 纳兰昭恢复正常工作了,他开始忙碌起来,拍戏、拍广告、上通告、参加派对、上电视节目等等,夜不归营成了常有的事。 偌大的朝阳别墅只剩下段秀一个人。 迎春花儿开过之後,其他绚丽的花朵相继开放,紫的、红的、黄的,白的、蓝的,每个早晨都有花朵亮相,五彩缤纷、争奇斗艳。 但是段秀最喜欢的铃兰花却迟迟没有开花,让她有些落寞。 以往,只要让她面对植物,她就可以心无旁骛地工作一整天,没有任何不快乐,反而觉得充实而满足。 那些芬芳馥郁的花儿简直是这世界上最美丽的生物,他们费劲心机招摇卖弄着自我,是那么诱人而可爱。 可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不管她多么忙碌、不管她看着多么娇艳的花朵,她还是会觉得落寞,眼前时常浮现纳兰昭的身影。 她记得纳兰昭眼睛受伤时,摸索着走路、时常摔倒的样子,那时候的他是那么温顺可爱,即使发脾气也像孩子一样,只要哄一哄他,他就会立刻回到她的身边,时时刻刻缠着她、腻着她,不肯让她单独待一会儿。 可是现在呢?他已经有五天没来别墅了。 段秀觉得自己很没用,明明警告过自己不准喜欢他的,为什么心里还是被他占据了呢?即使她最喜爱的植物也不能弥补她的空虚了。 这天,段秀正在花园里发呆,已经大腹便便的颜言被纳兰晔的司机开车送过来。 段秀惊喜地迎接她,小心地搀扶她走进客厅,又倒了杯热牛奶给她喝。 「颜姐,你怎么有空来这边?」段秀有些受宠若惊地问。 「来看你啊。」颜言笑着坐到她身边,挽起她的手,爱怜地看着她,「你又瘦了,这样下去怎么行。」段秀微笑道:「没关系啦,我的身体健康得很。」「四弟一直没回来?」「有一个星期了吧。」段秀回答道,随即又笑起来,「他本来就是个大忙人,前一段时间整天待在这里,差点把他逼疯了。」颜言看着她强颜欢笑,不由得摇摇头,「秀秀,如果不开心,就要讲出来知道吗?否则闷在心里会生病的。」段秀敛起笑容、低下头去,手指纠缠在一起。 颜言端详着她,过了一会儿才问:「你老实告诉我,你爱四弟吗?」段秀毫不犹豫地点头。 「那就告诉他。」「不!」段秀立刻紧张地摇头,「不要!」「为什么?」颜言不解地看着她,「你们之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吧?不像我当初即使爱上晔,也不能说,结果受了许多苦。」段秀叹口气,「颜姐,你应该听大少爷讲过昭妈妈的事情吧?她在生下昭之後,就跟着一个外国模特儿远走高飞,当时纳兰家五个孩子,只有昭没亲眼见过妈妈,只看过她的相片。她也是个演员,像个交际花一样,所以昭从小就被人看不起,还说他不知道是谁的种,而且将来一定也会是个没情没义的人,因为他有那样的妈妈。」颜言生气地皱起层,「可是父母如何并不关子女的事吧?再说将门未必一定就出虎子,坏人的儿女也可能成为好人啊!」「可是昭不这样想,因为那些上流社会的人,包括老爷,都看不起演员,在古代演员不是被叫作「戏子」吗?所以有些人说昭和他的妈妈是「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这些混蛋。」颜言生气了,其实那些所谓上流社会的人,才是一群固执己见的愚蠢之辈。 「昭就是因为赌气,才故意加入娱乐圈的。」段秀无奈地说,「别人越是说这行不好、男女关系混乱,他就越是要跳进去,让那些取笑他的人更看不起他。」「这又何苦呢?」颜言摇着头,「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理想,何必要这么做呢?」段秀想了一下才说:「因为他很笨吧!」「你很爱他,可是他这样对你可不行。」颜言这才想起自己这次前来的目的,「关於他的流言蜚语满天飞,你却待在这里枯守着空荡荡的院子,这样白白浪费了青春怎么可以?」段秀微笑,「颜姐,你是在担心我吗?」颜言点点头。 「没关系啦,我在等。」段秀说。 「等?」颜言不解。 「等他一个回答。虽然之前我曾经想直接拒绝婚事,和他不要有一点牵扯才好,但是阴差阳错我还是把自己的清白给了他,也明白自己其实一直都很爱他。 我不想就这样轻易放弃,我想和他好好谈谈,如果他能够稍微做出一些让步,我就会继续守着这个家。」「即使他不给你一个名分?」「昭不相信婚姻,也不相信……女人。」「秀,你太纵容他了。」受伤的准备了。」那种明知前面是险山恶水,却依然往前的勇气感动了颜言,甚至让她想落泪。 颜言抱住这个看似柔顺,实则非常有主见的女孩,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如果当初段秀主动要求解除婚约的时候,她游说纳兰晔帮段秀达成目的,是不是就不会有现在这些纠纷呢?为什么每个爱上纳兰家男人的女子都要受尽折磨呢? 「颜姐,你怀孕多久了?」段秀还是对颜言肚子里的孩子感兴趣。 「三个月。」一哇!三个月就这么大了吗?这是第二个宝宝吧?」段秀见过颜言的大儿子,他是个刚满周岁的胖娃娃。 颜言点头,「不过这不是第二个哦,而是第二和第三个。」「是双胞胎?」段秀更加惊喜了。 「是啊,如果幸运,还可能是龙凤胎呢!」「哇!我要做宝宝的乾妈。」段秀兴奋地叫嚷。 「我还是希望你能早日抱着自己的宝宝。」颜言意味深长地说。 段秀立即垂头丧气起来。 「不要对四弟太客气,你应该比我更明白,纳兰家的男人啊,都欠扁。」颜言笑眯眯地说。 段秀也笑了起来,「现在大少爷可是很疼爱你哟,捧在手里怕你摔着、含在嘴里怕你化了,那种无微不至的照顾,让我们看了都会脸红。」「是嫉妒吧?」颜言笑着搔她痒,然後靠近她说:「说真的,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要尽快跟四弟摊牌。」段秀考虑了一下,点点头,「我也这么想,等他这次回来,我会跟他谈的。」颜言拍拍她的肩膀,「加油!不管如何,我和晔可是都站在你这边,和你是一国的哦,所以不要怕他。」段秀笑着回应,心里却充满各种复杂滋味。 颜言来过的隔天,纳兰昭回来了。他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回来先泡了澡,然後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十六个小时。 这期间,段秀一直没睡,而是看着他,彷佛永远也看不厌似的。 他的眉宇间有一股散不去的忧郁,这是纳兰昭不同於其他兄弟的特徵。 其实段秀明白,虽然纳兰昭是他们五兄弟里面最自恋的一个,却也是最没安全感与归依感的一个。 他一直没被自己的妈妈抱过,总是羡慕地看着人家被妈妈拥抱的甜蜜样子,自己苦涩地咽口水。 这样的他有着极端自恋的性格,因为他相信只有自己才会爱自己,别人都不会爱他,即使爱他也不是真的、不会长久。 这些都是段秀最近才渐渐领悟到的,以前她也讨厌纳兰昭自恋的样子,可是经过这段时间的共处,她才发现其实他是个一直没长大、心底还在渴望着母爱的孩子,他是那样需要被人照顾。 当纳兰昭醒来之後,就开始热情地拥抱段秀。 拥抱、亲吻、脱衣、上床、抚摸,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彷佛他们早已身心合一。 纳兰昭的坚硬和持久将段秀一次次推向快乐的顶峰,直到她再一次僵直身子、手脚冰凉,像春雪一样融化在他的身子底下,他才在她的柔软处宣泄了。 分开彼此,纳兰昭又开始亲吻着她末着寸缕的身子,从发际到足尖,等她回过神来,才问道:「想我吗?」这是他回来後问她的第一句话。 段秀略微羞涩地笑了笑,「你应该可以察觉到吧!」纳兰昭吸吮着她丰挺的酥胸,申吟般地说:「没有你在身边的日子真难熬,那些工作无趣死了。」「如果不开心,可以不做啊。」段秀试探着说。 「不行。」纳兰昭断然拒绝。 「昭……」段秀过了一会儿才叫他。 「嗯?」他又昏昏欲睡了。 「在你的心里,我到底算什么?」纳兰昭警觉地抬头看她,目光十分犀利,「你在想什么?」「我想问你。」段秀执拗地说。 「你想让我回答「我爱你」、「你是我唯一的女人」吗?」纳兰昭的笑容充满讥讽意味。 段秀觉得悲哀地看着他,「我爱你。」「好了好了,听到这句话就烦。」纳兰昭翻身坐起来,满脸不耐。 「昭,我想和你谈谈。」段秀提高音量,意图挽留要离开的纳兰昭。 「没什么好谈的。」「你在外面还有别的女人?」纳兰昭愤怒地转过头来,几乎要掐住她的脖子,「女人,不要多管闲事!给你这栋别墅你还不满意吗?你爱怎么亲近你的植物都没有人管你。放心,只要我还活着,就会供你吃穿住用。」「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段秀大声叫道。 「那你还想怎样?我告诉你,浪漫电影我他妈演多了,都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哄骗你这种蠢女人的!」「我想告诉你,我希望的关系是一对一的。」段秀平静下来,一字一句地说。 纳兰昭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她,忽然笑起来,「想让我为你守身如玉吗?不要以为和我有了rou体关系就可以痴心妄想。」段秀不说话了,慢慢地坐回床上,躺下。 纳兰昭本以为她还会再吵闹一番,见她不说话反而觉得无趣,取了手机拨电话,「洁羽,是我,你有空吗?今天晚上一起出去吃饭吧!好,半个小时後我去接你。」苏洁羽是个大明星,不过和纳兰昭不同的是,她成名得更早,而且她是女的。 当一个出名的女明星和一个当红的男明星在一起吃饭,往往就会有许多话题可以八卦。 纳兰昭根本不在乎这个,而苏洁羽呢,她其实有些巴不得这种八卦越多越好。 根据这两年和他的交往,她渐渐明白纳兰昭的个性有些古怪,他是那种别人越说他的坏话,他就越要那么做的人。 如果他们之间的八卦传多了,也许他真的会选择她成为他的女朋友也不一定。 虽然纳兰昭曾经明确地跟她提过,他不找圈内人做女朋友。 纳兰昭确实很花心,但是娱乐杂志上的八卦绋闻却没有一个是真的,因为狗仔队只要发现他和女演员、女歌星们在一起吃饭或者游玩,就会认为他们之间有了暧昧关系,但纳兰昭一直贯彻着自己不和圈内人交往的原则,和这些女人只是普通朋友罢了。 而那些女明星们之所以不出面澄清,其实是心里有个小小的期望,巴不得这种八卦被人家误会是真的,那样她们的身价才可以水涨船高,人气也攀升许多。 因为纳兰昭是名副其实的王子,而且他具有点石成金的魔力,和他合作过的女演员只要稍微有点天分,就能大获成功。 这天苏洁羽穿了一套蓝色的香奈儿冬装,显得雍容华贵而性感迷人。 纳兰昭却没兴趣看她一眼,只是闷着头喝酒。 「怎么了?」苏洁羽小心翼翼地问,「遇到不开心的事?」「女人们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纳兰昭闷闷地问。 「哟,连你这个花花公子都回答不出来这个问题吗?」苏洁羽微笑着反问。 「男人在想女人,所以女人也在想男人吧!」「那不就是了。」「可是,我已经给了她所有,花园、房子,满足她的爱好,只要和她在一起就拥抱她,从来没有显得不耐烦,除了不举行那个混蛋仪式,夫妻间该做的事都做了,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苏洁羽的心一沉,看这个样子,纳兰昭陷入爱河了,那她岂不是没有机会? 「是婚礼上我遇到的那个苍白女孩吗?」她试探着问。 纳兰昭没有回答,只是闷头喝酒。 「你应该听过那首歌吧!「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猜猜女人一般会选择哪个?」苏洁羽虽然心情不好,但却应付自如,依然保持着优雅的笑容。 「女人都势利得很,谁对她有利她就会选择谁吧!」纳兰昭冷笑着说。 「可是男人不也一样吗?虽然你觉得已经对她那么好了,她还不知足,那为什么不甩开她呢?以你的魅力,不会找不到比她更好的女人吧?单恋一枝花未必是幸福哦。」纳兰昭用手撑着越来越沉重的脑袋,「她说她希望的关系是一对一的。」「每个恋爱中的人都会这么想吧?」苏洁羽皱着眉反问:「如果你爱的女人身边还有其他男人,你是什么感觉?」「恨不得把他杀了!」纳兰昭想起山崎俊彦那自以为很帅的欠揍模样。 「这不就是了?女人也一样啊。如果自己所爱的男人身边还有其他女人,一样心里不是滋味。」纳兰昭狐疑地看着她,「会吗?会有这种女人吗?女人都是水性杨花的。」「见鬼!」苏洁羽狠狠地瞪着他,「这世界上有坏女人,当然也有坏男人!」纳兰昭呵呵笑,摇晃着站身来,「也许吧!我还是回家好了,跟她讲清楚,一对一就一对一,反正目前来说,我也只想拥抱她而已,但是她还是别妄想掌控我,哼!」苏洁羽说:「我开车送你回去吧!你这个样子,会出事的。」「不用了。」纳兰昭摆摆手,「我不希望住的地方被人知道,帮我打电话找齐越来,让他载我回去。」苏洁羽叹了口气,知道他想保有自己的隐私,他住在什么地方,从来不对她说,在纳兰昭的心里,她苏洁羽只是个普通的圈内朋友吧? 而他真正在乎的女人却一直被他藏着呢! 发现原来是自己痴心妄想,苏洁羽苦笑几声,终於打消想钓纳兰昭的念头。 那个被他拥抱的女人是何等荣幸,如果她还不知足,那她真是欠扁,到时候她就会把他抢过来。 齐越开着车子把纳兰昭送到别墅前。 纳兰昭的身子依然有些不稳。 「你回去吧!」纳兰昭对他摆摆手。 「怎么屋里没有开灯?」齐越还是不放心,「我把你送到卧室再说吧!让段秀煮点醒酒茶。」齐越搀扶着纳兰昭进屋,意外发现大门竟锁着。 齐越怔了一下,「段秀出去了?」天已经黑了,她能去哪里? 纳兰昭瞬间醒了,他取出自己的钥匙打开大门,冲进去。 屋子里静悄悄的,一切都被收拾得乾乾净净、整整齐齐,可是却没有了人息。 「段秀?秀秀?」纳兰昭街上楼梯,跑到二楼的卧室,里面一样静悄悄的毫无人影。 一股不祥的预感浮现脑海,纳兰昭打开隐藏在墙壁中的衣橱,他的衣服整齐地挂着,可是段秀的衣服却不见了。 纳兰昭的眼前一黑,他晃了几下差点摔倒。 呆了几分钟,他又冲到其他房间,书房、健身房,各个房间都看了一遍,鬼影也不见一个。 纳兰昭跑到楼下的客厅,齐越正在接电话,看到他下来,放下电话,「你大嫂打来的电话,说段秀已经离开台湾了。」「什么?」纳兰昭怒吼着,迅速拨通电话给颜言,「大嫂,段秀去哪里了?」(一个能让她获得幸福的地方。)颜言平静地回答。 「见鬼!离开我,她到哪里能找到幸福?」(可是你给她幸福了吗?)颜言依然平静地问,(你以为男女只要做爱,就是相爱了吗?)纳兰昭哑然无语。 (如果你想找她,可以来找我。)颜言说完便挂了电话。 「谁要找她!她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好了!以为我喜欢她吗?别自以为是了!」纳兰昭气愤地踢翻茶几。 或许踢得太用力了,他撞痛腿骨,表情扭曲地流下两行泪来。 第九章 纳兰家的男人都是很骄傲的。 让最骄傲的纳兰昭主动去找段秀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段秀离开台湾已经一个月了,朝阳别墅里依然空荡荡的,没有女主人的身影。 纳兰昭努力装作一切都还是原状,就好像没有和段秀曾经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一样,可是一回到别墅,他就难以抑制地想起段秀的一切。 她那温柔的手指,做的美味可口的饭菜、在他身下压抑的申吟喘息,一切的一切不断在纳兰昭的脑海中一遍遍重复播放。 纳兰昭生气地想,时间是治疗伤口的良药,过一段时间他一定会忘记她。 他甚至因为害怕回忆,离开了朝阳别墅,搬到齐越的小公寓里和齐越凑合着过夜。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非但没有遗忘她,记忆反而越来越清晰,连段秀小时候的模样也记起了。 小时候的段秀梳着麻花辫,他一逗她,她就会生气地跺脚,发誓要和他绝交,但是过不了半个小时,她又会笑嘻嘻地过来和他玩耍,一点都不会记仇。 虽然大妈一再警告他们,段秀是佣人的女儿,不要总是和她玩在一起,但是纳兰家的兄弟们却一点儿也不在意,因为段秀是那么可爱,简直就像童话中的小红帽一样可爱,和她在一起,他们才会变得像小孩子一样,可以毫无忧虑、毫无负担的玩耍。 因为有了段秀,他们的童年才有了一点可爱的记忆。 段秀是个有着自尊心的女孩,当纳兰昭开始疏远她的时候,她一开始还会想主动亲近他,想打破两人之间的隔阂,可是一再被拒绝之後,她便不再搭理他,反倒像只骄傲的小孔雀,维护着自己的尊严。 如果这次他的眼睛没出意外,段秀恐怕也不会答应和他在一起吧?一想到她可能只是因为同情、可怜眼睛受伤的他,才和他在一起、才任由他为所欲为,并不是因为喜欢他才和他做爱的,纳兰昭的心情就会跌入谷底。 可恶!他为什么要为这样为一个女人烦恼呢? 她只不过是个父亲硬是塞给他的童养媳,她只不过是个懂得植物、不懂得人心险恶的「单蠢」女子,她只不过是长相平平、只有在做爱时才显得娇艳一些的无趣女子……可是,他为什么会觉得这样的她其实很可爱呢? 纳兰昭在睡不着的夜晚就会去找他以前的那些床伴,可是抚摸着那些或骨感或丰腴的美女,他却一点感觉都没有,非但不能得到快乐,反而心情益发糟糕起来。 他很生气、很生气,脾气暴躁得像传说中的魔王,让每个接近他的人都胆战心惊,而直接受害的就是他的经纪人齐越。 最後齐越在忍无可忍之下,把他送到纳兰家的祖屋。 「你想找段秀了?」颜言笑眯眯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纳兰昭问。 纳兰昭垂头丧气,像个被打败的士兵:一向讲究仪容的他竟然穿着皱巴巴的衬衫,领带也和西装的颜色不搭调,真是狼狈得可以。 「为什么要找她?」颜言继续笑眯眯地问。 她本来已做好准备要和纳兰昭打持久战,以为他最少会坚持三个月再来找她,没想到一个月多一点他就忍受不住了。 为什么要找段秀? 纳兰昭被颜言给问傻了,其实他并不是没了段秀就不能生活吧?在眼睛受伤以前,没有段秀他不是过得很潇洒、很快乐吗? 纳兰昭扁着嘴,闷了好半天才说:「花园里的杂草部长出来了,再不整理,恐怕那些花都会死掉。」「就为了这个?」颜言摸摸自己越来越胀大的肚子,为了小宝宝着想,她提醒自己一定要保持好心情,不能发脾气。「那你可以去找一些园艺师来照料啊,反正只要出钱,会有很多专业人员把你的花园整理好的。」「那些花都是段秀种的,不能让别人碰。」纳兰昭更加郁闷地说。 颜言在心底偷笑起来,却还是故意板着睑说:「这不是理由,若只是为了这个,我不会告诉你段秀在哪里的。」「大嫂!」纳兰昭几乎哀求起来。 颜言摸着自己的肚子喃喃自语:「小宝宝,不要怕,你们的四叔叔其实很可爱的,就是嘴巴硬了点。」纳兰昭被她惹得满脸通红,心想这个大嫂真是被大哥宠坏了,竟敢教训他们兄弟,哼! 「大嫂,我不能没有她。」最後,纳兰昭终於诚实招供了。 「哦!」颜言的眼睛闪亮起来,「说来听听,怎么不能没有她?」「我吃惯她做的饭,再吃别人做的,哪怕是那些高级餐厅里的厨师做的,我也难以下咽,简直像在吃猪食一样。你看我每天都饿肚子,人瘦成这个样子了,一点也不帅。」纳兰昭哀怨地说。 「哦。」颜言点点头,「原来古人说,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真的是金玉良言啊。」「晚上习惯抱着她入睡,现在一个人,我每夜都失眠,工作时只好顶着个熊猫眼,那些八卦记者都在谣传说我放浪形骸、纵欲过度才这样,简直是诬蔑我嘛! 我好久没有抱过女人了。」纳兰昭继续抱怨。 「哦哦,缺少一个抱枕就睡不着了。」「大嫂。」纳兰昭继续哀求。 颜言笑了起来,「其实你还是没有说出真心话啊,这都只是表面的理由吧!」纳兰昭无奈地低下头去,咬着嘴唇,磨蹭半天才说:「我想我是爱上她了,我不能再忍受没有她的生活。」颜言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你早说不就得了。」纳兰昭露出腼腆的微笑,依然不习惯表白。 「在你的眼睛看不见的时候,你反而会依靠本能去寻找段秀,眼盲心不盲;当你复明的时候,被花花世界诱惑,反而不知道自己到底需要什么,刻意疏远她,眼明心盲,你不觉得自己很可悲吗?」颜言意味深长地说。 「大嫂,我知道自己错了,你告诉我她在哪里吧!我会用尽一切的力量重新追求她的。」「她在日本。」「日本?」纳兰昭叫起来,「难道她去了那个混蛋山崎俊彦那里?」「没错。」颜言笑眯眯地点头。 「天啊!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那个混蛋早就对她图谋不轨了,她去了这么久,哇……我要马上飞去日本!」「昭,下午还有电视采访呢!」齐越说。 「去他的采访,马上帮我订一张去日本的机票,我要去日本!」颜言对齐越微笑道:「去帮他订吧!至於工作的事,我想他从日本回来之後,会有一个圆满的交代的。昭,别怕,段秀并没有背叛你,她之所以去日本是为了陪伴新婚寡居的洋子。」东京郊外,一栋距离市中心约三十分钟车程的别墅。 车子在特别修建的林荫大道上飞驰,左右是樱花树。 如今已过了樱花盛开的季节,那些或绋红如云霞,或纯洁如雪的樱花大半已经凋零,但空中仍有樱花的残瓣飞舞着,有一种如梦似幻的美。 可是纳兰昭却毫无欣赏樱花凋落的心情,他只是紧张地坐在车子上,不停地催促计程车司机开快些,再快些。 「纵横道」和日本的「黑麒帮」有着生意上的往来,如果纳兰昭通知一声,「黑麒帮」一定会派专车去接他,但是纳兰昭并不想以「纵横道」四爷的身分拜访山崎家,他此次前来的目的,只不过要带回逃跑的爱人罢了。 对於这个只用消极的方式来对待他的爱人,他已经打算回去一定要好好教训她一番,让她明白「夫妻吵架,要床头吵、床尾和。」的道理。 哪有只要一出现问题,她就跑到别的男人家里去的道理。 他一定要好好打她一顿! 递上名片之後,山崎家的大门随即缓缓地打开,纳兰昭下了车子,徒步走进去。 这是一栋传统日式的建筑,景石的摆放、植物的定位、构景的布局部蕴涵着哲学思想和东方文化。 日式花园最富盛名的就是枯木山水,以沙子作为水纹,象徵海洋;以阴阳石代表小岛,形成一个有机的个体,在方寸间象徵着主人有博大的胸襟和深刻的思想。 日式花园将休闲的场所变成使人能悟得人生哲理的世外桃源,将东方文化以借景的方式传递出来。 纳兰昭梢微看了一下,便跟随着带领他的佣人直接定进会客的客厅。 纳兰昭不喜欢小矮桌,显得有些烦躁。 穿着深蓝色西装的管家走进来,鞠躬後说:「请纳兰公子梢等片刻,我家少主马上就会赶回来。」管家约莫三十多岁,有着修长的身材、犀利的目光,看起来很精明能干。 「咳!」纳兰昭咳了一声,「请问你贵姓?」「在下黑川。」「黑川,你知不知道这里有一位来自台湾的女孩?她叫段秀。」「段小姐正陪小姐在整理花圃呢!」黑川依然有着严肃的表情。 「可不可以带我去见她?我是她的……未婚夫,是要接她回去完婚的。」黑川有些犹豫。 这时一个高大的男人走进来,「纳兰公子,幸会。」这男人正是山崎俊彦。 纳兰昭虽然看他不顺眼,却还是勉强维持着笑容和他握手。「幸会,非常抱歉冒昧打扰了。」「你是来找段秀的吧?」山崎俊彦是个非常爽快的男人,说话也是单刀直入。 纳兰昭点点头。 「她在这里非常快乐。」山崎俊彦用戒备甚严的目光看着纳兰昭。 「那得感谢你们的照顾,不过这里终究不是她的家,她的家在台湾。」纳兰昭回答。 山崎俊彦似乎对纳兰昭不再骄傲得有如孔雀的态度有些满意,「这次回去,你会让她幸福吗?」「当然。」「以男人的名誉起誓?」「以我的生命起誓。」纳兰昭严肃地回答。 山崎俊彦点点头,「好吧!你跟我来。」这是一座比朝阳别墅的庭院更大的花园,花儿分门别类地被种植在各个花圃中,鲜艳夺目。 在一片美丽的钤兰花中间,两个女孩正说说笑笑,看起来非常开心。 「秀、洋子,看看谁来了。」山崎俊彦大声说。 两个女孩抬起头来,看到纳兰昭。 段秀蓦然站起来,山崎洋子急忙搀扶住她。 纳兰昭看到段秀的小腹微微隆起,呆了片刻後才忽然明白过来。 他激动地跑进花丛,抱住段秀,「你怀孕了?是我们的孩子吗?」或者是混蛋山崎俊彦的孩子?依时间推算应该不是吧! 山崎洋子是个秀丽而优雅的女孩,气质和段秀非常相似,都给人安宁的感觉。 山崎洋子扯了扯激动万分的纳兰昭,「喂!请小心些,不要吓到宝宝。宝宝当然是你的,如果你敢怀疑秀,我会让哥哥把你丢出去!」纳兰昭松手,惊疑不定地地盯着段秀。 段秀似乎还未从惊讶中反应过来,她摸了摸他的脸,还以为自己身在梦中。 纳兰昭握着她的小手,不顾她的手有泥土,便把它放到嘴里轻轻咬了一下。 段秀皱起眉,「好痛!」「我来接你回家,这不是梦。」纳兰昭深情地望着她说。 段秀望着他,望了许久,然後才慢慢低下头,「不。」她的声音很小,但她的态度很坚定。 纳兰昭一呆,「为什么?」「我不想再受一次伤害了。」段秀说,「你不适合我,我害怕总是一个人被扔在那空荡荡的别墅中,几天、十几天,甚至几个月见不到你的人影。一开始我不奢望自己能忍受,可是一旦我认真了,我会受不了,我会发疯的。」「你不想我再当明星了?」「不。」段秀拼命摇头,「那是你的爱好、你的选择,我没有理由强迫你,不管你做什么都好,你还是你,一个不肯静下来、一个不相信忠诚的你。我不想做一个只会嫉妒的丑陋女人,可是在你身边,我一定会嫉妒那些所有和你亲近的女子,即使演戏需要亲吻,我也一定会嫉妒得发疯,我不要!」纳兰昭爱怜地看着她,觉得会讲出这些话的她是如此可爱。 他一直想找一个独占欲强的爱人,可是偏偏他认识的女人都纵容着他,让他以为这些女子都和他的亲生母亲一样,善变而不会长久。 纳兰昭温柔地抱住她,在她耳边说:「从今以後,我只有一个女人,那就是你,我的孩子们的母亲。」「孩子们?」段秀惊讶地看他。 「难道要一个孩子就够了吗?我们要一群宝宝才可以。」纳兰昭摸摸她的小腹,「跟我回去吧!我们结婚。」段秀还在犹豫。 纳兰昭忽然板起脸来说:「你已经偷走我的心,不管如何你都要负起责任,你不愿意我也要把你强行带走,捆也要把你捆在我身边,捆一辈子!」段秀张大嘴巴。 纳兰昭顺势低下头吻住她。 一直在观看的山崎俊彦则揽着山崎洋子识趣地离开。 第十章 纳兰昭和段秀返回台湾的朝阳别墅後,已是深夜。 段秀的心依然悬在半空中,没有半点真实感。 她没想到纳兰昭居然会去追她,她以为自己只不过是他随便玩玩就丢弃的玩具而已。 毕竟纳兰昭曾亲口对纳兰晔讲,他不会娶她,之所以以她的名义买下别墅送她,也只是补偿她而已。 纳兰昭的诽闻,即使在日本的娱乐杂志上都能看到,这让她益发寒心。 她没想到纳兰昭居然来找她,而且还要和她结婚! 听起来像天方夜谭,她没有一点真实戚。 可是纳兰昭的目光就像是电流,段秀在他的凝视下微微颤抖着;她一点力气也没有,只是在他的注视下像只瑟缩的小羊一般战栗着。 寂静的夜晚,只有两个人在的空间,纳兰昭眼中的浓烈欲望让她觉得呼吸困难。 纳兰昭的身体离她越来越近,现在她甚至感觉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息。 两人四目相对,无言的火花爆发,纳兰昭俯下身去吻住她。 纳兰昭很快就褪去两人身上的衣服…… 纳兰昭说到做到,当真在隔天就要举行他们的婚礼了。 其实在纳兰昭赶赴日本去追回段秀的时候,颜言便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婚礼的一切,所以他们根本不用费什么心,一切都是现成的。 婚礼当天,天公作美,天空万里无云,礼堂前有象徵吉祥和平的鸽子在咕咕叫着,一点也不怕生。 段秀穿着特别定作的洁白婚纱,漂亮得宛如仙子下凡。 山崎洋子特地从日本赶来当好友的伴娘。 秀雅的她很快就得到纳兰家诸位妯娌的喜欢,大家甚至开玩笑要她嫁人纳兰家好了。 大家说说笑笑,颜言、叶凌寒和萧扬都陪伴着段秀,她们几个人不像妯娌,倒像亲姐妹一般。 可是身为大嫂的颜言却越来越笑不出来,眼看时间就要到吉时,新郎怎么还没有出场? 难道他要做个落跑新郎? 颜言开始头大,急忙跑去找老公纳兰晔。 纳兰晔也不知道纳兰昭去了哪里。 颜言着急地说:「派人去找吧!捆也要把他捆回来,这家伙真是过分,敢给我逃婚我就把他打扁。」纳兰晔笑了起来,「老婆,你越来越暴力了。」「还不是跟你学的!」颜言白他一眼,「快去找他啦!」「放心,也许他有事耽搁了,我想他绝对不会逃婚的。」纳兰晔相信自己的弟弟不是这种人,毕竟他们兄弟的个性还是很像,不爱则罢,一旦爱上了,就会刻骨铭心,哪怕是死缠烂打也要爱这个女子一生一世。 「昭呢?」纳兰昀也有些着急地走过来问。 「已经派人去找了。」纳兰晔说。 纳兰昀点点头,推了推眼镜,「他不会自己开车出去吧?现在他的眼睛还未完全恢复,左眼更是严重弱视,如果开车,很容易出意外的。」「呸呸呸!大喜的日子说些吉利话行不行?」颜言心儿怦咚怦咚跳地叫道。 纳兰昀看看大嫂,垂下头去。 大家都心急如焚,秒针走动的声音就像引爆炸弹的秒针,似乎随时都可能让炸弹爆炸。 段秀的手心渗出了冷汗,她心神不宁地望着远方,依然不见那个人的身影。 纳兰昭後悔了吗?还是觉得婚姻是枷锁? 「秀,别担心,就算有最坏的结果,还有我和哥哥支持你呢!」山崎洋子握着段秀的手说。 段秀笑着点点头,看着山崎洋子说:「没关系,我想他一定会来的,现在可能遇到什么事暂时无法脱身。」山崎洋子微笑道:「嗯,都要进礼堂了,大家一定要彼此信任才行。」段秀爱怜地看着纯真的山崎洋子,「你和俊彦的事情如何了?」山崎洋子低下头,「爷爷还是不愿意,盛怒不已。」「可是你们并没有血缘关系啊。」「但我仍然算是山崎家的人,爷爷不允许。他一直想让哥哥娶一个高贵人家的小姐,可以协助山崎家步入仕途。」「婚姻是工具吗?为什么现代人还有这种不良的念头?」段秀摇着头叹息。 原来山崎俊彦真正爱的人是自己的「妹妹」山崎洋子,但是因为家中的长辈不允许,他才把感情转移到和山崎洋子非常相似的段秀身上,但那并不是爱情,只是一种虚幻的感情寄托罢了。 当山崎洋子被迫嫁给一个富家子弟,而那个混蛋又虐待她时,山崎俊彦终於忍无可忍,派手下秘密做掉那个男人,把山崎洋子接回了自己购买的别墅中。 他好歹也是黑道世家的继承人,大有青出於蓝而胜於蓝的气势,这次已经做好和爷爷决裂的准备,他发誓自己这一生要嘛就是娶山崎洋子,要嘛就是任何女人都不要。 现在山崎老爷和山崎俊彦还处於冷战之中,这次山崎洋子到台湾来,也是想暂时躲避一下那个火药味浓重的战场。 似乎每个人的爱情之路都不平坦哦!段秀心里这么想着,并暗自握紧拳头,鼓励自己一定要坚强,不能这么轻易就认输。 毕竟那种唯唯诺诺受气小媳妇样并不是她段秀想要的。 超过吉时二十分钟之後,纳兰昭才开着一辆房车赶来,和他一同下车的还有演艺公司的总裁、经纪人,以及几大报社的娱乐新闻记者。 他下车之後对段秀眨眨眼,摆出神秘莫测的表情,然後挺胸走进教堂。 段天仁没想到自己真的有一天能够亲手将自己的女儿交到另一个男人的手中,而那个人正是高傲自恋得不得了的纳兰昭。 现在他穿着笔挺的西装,初次有了身为人父的骄傲与满足。 自从决定和段秀结婚之後,纳兰昭几乎天天和他见面,对他必恭必敬、对他非常敬重。 段天仁忍不住想,等外孙出生,那他将会更加快乐吧? 从岳父的手中接过新娘子的手,纳兰昭的神情是恁地温柔,教那些特意被请来的记者拼命拍照,谋杀了全部的底片。 超级花花公子纳兰昭结婚了,终於名草有主,这么劲爆的新闻一定可以让报纸狂卖。 想到钞票滚滚而来的娱乐记者简直乐翻天。 当一切仪式都完成,并且在众目睽睽下热烈地拥吻害羞的新娘子之後,纳兰昭才亲密地搂着新娘子对大家说:「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趁这个机会我要宣布,从今天起我将退出娱乐圈,专心经营纳兰家的家族事业。这几年我过得很开心,感谢所有支持我的朋友和fans,以及我的公司大力提拔与栽培。但是如大家所见,我更爱我的妻子,想和她过平稳的生活,所以决定从此退出演艺圈。」段秀张大嘴巴看着自己的夫婿,其他人也被吓到。 已经事先被通知的演艺公司总裁虽然心里有了底,可是失去这么一棵巨大的摇钱树,还是让他忍不住黯然神伤。 唉,像纳兰昭这么厉害的印钞机,他到哪里再去找一台啊? 虽然如此,当记者采访时,脑袋一片空白的总裁还是摆出一副很开心的样子,「虽然我们为失去这么一位天才演员而感到惋惜,但是他能够获得幸福才是我们最想看到的结果,所以,我们衷心祝福他爱情甜蜜、婚姻美满。」纳兰昭轻轻俯首在新娘子的耳边小声问:「这样你就可以放心了吧?如果你不要我,可就没有人要我了。」段秀微笑道:「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吗?如果是为了我做的牺牲,我可不感动,我会骂你是傻瓜!」纳兰昭哀怨地瞪大双眼,「老婆,人家都已经全部奉献给你了,你居然还不知道珍惜。」段秀巧笑倩兮,主动环住他的颈项,献上甜蜜的一吻,作为给他的犒赏。 自然,这个画面便成了第二天的头版新闻。 超级明星纳兰昭为了妻子引退,此举甚至超越当年山口百惠造成的轰动,那些fans芳心欲碎,却又一边感慨爱情真伟大。 当朝阳别墅里已经有了三个小鬼头的时候,偌大的庭院已经在女主人的精心照料下,成了宛如童话梦境中的花仙子王国。 各种花朵争奇斗艳,馥郁的芳香即使几公里之外的行人都能够闻到。 春天时节,成群结队的蜜蜂会主动来这里采蜜,也有许多美丽的小鸟到这里定居,朝阳别墅成了名副其实的人间天堂。 三个小鬼头部是男生,调皮捣蛋得厉害,经常爬到树上去偷鸟蛋,被妈妈发现自然少不了被训斥,可他们照旧会这么做。 在小家伙的眼中,他们的妈妈是这世界上最神奇的仙女,经过她那双巧手栽培,什么稀奇古怪的花朵都会绽放,就算有一天仙女妈妈从花朵中变出一个花仙子来,他们也不会觉得奇怪。 小家伙们一点也不喜欢爸爸,因为爸爸总是黏着妈妈,不让他们和妈妈一起睡觉觉,谁如果在妈妈的怀里撒娇,还会被爸爸丢到大门外。 爸爸是个讨厌的自私鬼,好像妈妈是他一个人的。 爸爸的眼睛明明好好的,却经常藉故眼睛不舒服缠着妈妈,说什么妈妈是他的「眼睛」。 纳兰昭的右眼早已恢复正常,但是左眼依然有中度弱视。 小家伙们暗自约定,长大後一定要把爸爸赶跑,留下他们和妈妈在一起幸福快乐的生活。 有一次被三个小鬼头锁在门外,无法进门後,倒楣的男主人坐在草坪上抱头苦思,当初他为什么想要孩子呢?就为了让段秀做他的孩子的妈妈吗? 这下可好,段秀成了孩子的妈,可孩子却不认他这个做爸爸的,因为他的孩子都遗传到他的个性,独占欲超级强,和他争夺起段秀了。 他还真是个超级失败的丈夫和父亲啊。 最後,纳兰昭决定把这三个小坏蛋送到国外去念书,让他们离段秀越远越好。 当然他的这个念头遭到段秀的强烈反对,段秀装出当初宝儿教训纳兰德的派头,像女王一样教训他。 孩子是她的,在孩子长大之前,她绝对不让他们离开她。 惹恼了爱妻的男主人益发愁闷,当初他接近段秀是为了教训、教训这个不听话的小女人,怎么到最後,被教训的人反成了他自己? 哇……纳兰家最自恋的男人在结婚後的第十年,才发出甜蜜的哀怨声。 哼,今夜他要给那个越来越嚣张的小女人一个教训,至於教训她的方式嘛,当然是他和她都最喜爱的「体罚」。 到底最後是谁被教训,大概只有天知地知,他们夫妇二人自己知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