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是我弟弟》 第1章 婚外情——现代文明都市的情感杀手,可讽刺的是,她现在就要依靠在婚外情所衍生出来的罪恶羽翼之下,来度过她18岁之前的半年岁月。 拎着不多的行李,段天芜冒着滂沱的雨势站在一幢豪宅的外面,湿哒哒的头发带着雨,服帖的遮住了她的双眼,黏腻在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显示了她少女发育的身体,暴雨加着强劲的风,让天芜的脸看上去有些惨白,虽然现在是夏天,可风雨中的她还是有些发抖。 平静的段天芜抹了抹脸上的雨水,甩了甩手,丝毫没有因为这突来的暴雨有什么惊慌或着是不悦。 在过半年,她就18岁了,没有同龄少女那种活泼,俏丽,时尚,段天芜像开在山野的花,朴实,清秀,甚至还多了一种近乎于成熟女子才有的稳重和端庄,即使在这不协调的暴雨中,她还是表现出一种丝毫没有慌乱的触变不惊,即将18岁的段天芜是安静的,沉稳的,或者说是冷漠的。 在下冒了烟的雨中,从豪宅的里面一个隐约的人影打着伞以极快的速度像她的方向跑了过来,因为雨太大,而那人把伞压的很低所以天芜看不清来人的面貌,不过应该是为她来开门的吧,天芜想着。 果然,那微胖的身躯夹杂着不规律的喘息声,来到她的面前,“段小姐,实在抱歉,我马上开门!” 天芜点点头,说了声谢谢,她的声音很低沉似乎还带着沙哑的味道,和她的人一样,给人很稳重和值得信赖的感觉。 就在小门即将打开的时候,远远的山道上出现一道温和的黄色光线,稳健的引擎声在天芜的耳边响起。 由于是突然下的暴雨,刚才还是晴空万里,突然就被乌云遮蔽了天空,黑压压的云堆积了上来,转眼间豆大的雨点也落在了人的身上,砸的生疼,云越积越厚,像要从天上掉下来似的,让人透不过气,整个天空给人种很凄厉的感觉,好像要把这人世间吞噬,而这辆车就像划破天空的利剑带着某种天芜说不出的气势破云而来。 车子缓缓的停在大门的外面,而刚才还慌忙给天芜开门的胖男人,马上像丢垃圾一样把她仍到脑后,甚至连伞也不打了,冒着那滂沱的雨,打开迎接贵客的大门。 车子在天芜的旁边停了下来,在等待开门的半晌,车窗缓缓的降了下来,一个穿着体面的男孩儿用带着敌意的眼神看着天芜。 苍白的脸让天芜那双黑瞳更加的黢黑,可要是仔细看,并没有那中夺目的光彩,她的眼就像古井幽潭,泛着蓝黑色的色彩却看不到底,不灵动却让人猜不透,波澜不惊。 而映照在天芜那过于平淡的瞳孔中的,是一张有着十足骄傲,又年轻气盛的脸,雪白的肌肤,黑色却有些微长的发,自负的眼神,高高翘起的薄唇,直挺的鼻梁,唇红齿白的他活脱脱的一个漫画中的美少年的形象。 她知道他是谁,初于出次见面的礼貌,她向他点点头。 而那个骄傲的少年只是上下打量着天芜,然后用他那狭长的凤眼瞪了她一下,然后就又缓缓的把窗户摇了上去。 虽然雨势很大,但天芜还是在少年摇上车窗的那一瞬间听到那一声“哼!”那是带着轻视和傲慢的一个短促的单音节。 车灯闪了闪,激起了旁边的泥水,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心,激起的水花溅到了天芜的身上,目送着那和少年一样嚣张的车子,天芜再次抹抹脸,看样子他很讨厌她,不过无所谓,她并不指望被这里的什么人喜欢,即使那个人和她有着某种关联。 车子离去后,胖男人才再次来到小门前,“对不起,段小姐,刚才的是——” “没关系!”她打断胖男人的话,拎着那早就被浇湿的包,天芜走进了那幢陌生的豪宅,这里就是她以后半年的“家”!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这个女人,即使一开始她有着很想见见她的冲动,可经过那么多年的岁月磨砺,这种想看看父亲外遇对象的冲动已经被磨损了。 和年少时候的想象不同,这个叫唐灵的女子并没有娇媚的神情,反而多了抹清冷的气质,在她干练的外表下一定有着好胜且自负的心。 没有因自己的狼狈而显得局促的天芜,很礼貌的向大厅中的贵妇人弯了弯身,“您好!” 唐灵点了点头,看向站在一旁的中年女子,“带段小姐换件衣服!”很冰冷又透彻的声音,像冰珠滚落玉盘一样的清脆。 在段天芜跟随那个中年女子上楼的当口,唐灵的声音再次在客厅中响起,“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就和我说!” 段天芜回头,看着站在客厅中央那高贵清冷而好胜的女人,她进退得宜的把她当成来这里做客的贵客,扮演着完美的女主人的角色。 像这样的一个女子到底为什么要成为破坏别人家庭的元凶呢? “谢谢!”天芜依旧有礼却也生疏客套的回答着,然后转身跟着中年女人上了楼。 背对着高贵的女主人,天芜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踩着,她突然很想知道楼下的那个女子的内心真的可以如外表那般平静吗?她的内心是否也有一团火在烧呢? 她到底要怎么面对她这个曾经爱过的男子的骨肉呢? 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天芜的嘴角扯出一个弧度,很淡很浅也很平静…… 半靠在浴缸里,段天芜一边百无聊赖的用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划着泡沫,一边抬着头呆呆的发愣,直到热腾腾的是水气不断的上扬,整个屋子被氤氲所包围,她才长长的舒缓了一口气,另一只手爬上自己的胸膛,一道早已经呈现粉色的疤痕赫然的印在胸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呢?大约三年吧,可不过短短的三年对她来说却好象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在她还来不及细细回味以前的种种的时候,一阵急促又夹裹着重重愤怒的足音从外面传来,浴室的门几乎是被踹开的,显示了来人极其不悦的情感,天芜来不及穿衣,只得把身子缩了缩,让隆起的泡沫遮住她的身体。 冲进来的是刚才在门口那个十分不屑她的少年,比其刚才他的火气似乎更加的炽烈,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大步流星的走到浴缸的旁边,修长的身体坐在了浴缸的边沿,猛的,揪住段天芜湿漉的长发,用力的一带,似乎是要揪着头发把天芜从水里拖出来一样。 “砰!”的一声,天芜的头被他揪着磕在了硬邦邦的浴缸上,当下就听到一阵闷哼,而少年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下手有多么的狠毒,他按着天芜的头,用一种极其憎恶的语气开口,“你以为自己是谁?我告诉你,识趣的就滚出我家,这里可不是你这个穷人能来的地方呢!” 段天芜咬了咬唇,看似纤细又柔弱的少年竟然也有这么大的力气,她的脸贴在冰冷的浴缸上,沉稳冷静的开口,似乎并没有因为这种无礼的举动而生气,“你也不小了吧,这么闯进女子的浴室不好吧?这难道就是有钱人家的教养吗?” 她不温不火的话可能是激怒了少年,他揪着她头发的手抬起了小小的高度,然后又用力的按了下去,可这次天芜没有出声,“你以为自己是谁?想教训我?你这个穷人。”真不知道妈妈干什么让这个穷人住进来,而她竟然恬不知耻,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教训他?哼! “我告诉你,你最好赶紧从我家滚出去,否则,看本少爷怎么整死你!”他恶狠狠的宣告着,然后送开手,用力的一推,才不管天芜是不是因为他这一推差点被水呛到。 少年站起身,拉过旁边一条崭新的毛巾,擦拭着自己沾上水的手,“脏死了,你这个穷人都不知道洗头的吗?”然后还把自己用过的毛巾仍到了地上,忽然,他一转身,一改刚才凶神恶煞的样子,带着些调皮和柔和的笑,用力的在干净的毛巾上踩了几脚,“洗衣板!讨厌鬼!”然后如同来的时候一样,一阵风似的刮出了门外。 挣扎着从水里坐起来,段天芜一阵的猛咳,像是要抽光肺里所有的空气一样,她不停的咳嗽,直到最后,因为剧烈的咳嗽使的天芜的两颊各蒙上一抹红晕,看上去有些可爱和温暖。 揉了揉刚才磕到的地方,好在只是伤到了眼角,但并没有流血,不过以他凶狠的手法来看,应该已经淤青了,他真的很讨厌自己呢,比她想象的还讨厌,天芜的嘴角扬了扬,但那也无所谓,她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和这个娇生惯养的大孩子培养感情的,只要在熬半年就好,她这么告诉自己,只要再过半年,再过半年就可以自由了。 换好衣服,在那个中年女子的带领下,天芜来到饭厅,在她的脚还没有跨进门槛的时候,就听见从里面传来类似于撒娇又抱怨的声音,是他! “妈妈,您干什么要她住进来嘛!”少年嘟着红艳艳的唇,不满的开口。 “小城,不要说那么任性的话,她毕竟是你——”唐灵冷冷的话尾淹没在儿子的无理取闹中,“讨厌啦,妈妈,明知道我最讨厌和那种穷人扯上关系,你干嘛还总提,妈妈最讨厌了!”他瘪着嘴,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对于这个儿子,冷漠如唐灵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有效的法子,“小城,你长大了,不要总是用这种撒娇的口气讲话,你得像个大人!” 不理会母亲的话,风倾城别扭的转开头,一会儿脾气似乎过去了,他才闷闷的开口,“要我同意她住在这里也行,不过我可不会承认和她有什么关系,她也不能住在这里,要搬到佣人住的地方才可以,而且有我地方绝对不能看见她!”那个讨厌的家伙最好躲在卧室里等着发霉,风倾城恶毒的想着。 “小城,不要任性!”唐灵低下声音。 “本少爷同意她住在这里,她就应该跪下来感谢我了,否则那种穷人只能去睡垃圾堆啦!”他越说越激动,最后把餐巾愤恨的仍到桌上,那个可恶的穷人,都过了用餐的时间她还不出现,竟然敢让他等她,他肚子都快饿扁了啦!还有,都是因为那个讨厌鬼,她才会被妈妈说,真是恨不得踢死她。 “小城,你的教养哪里去了?”唐灵冷下脸,没想到儿子会有那么大的反弹。 看见母亲真的生气了,风倾城原本狭长的凤眼开始睁的老大,闪闪的泪光在眼睛中打着转悠,委委屈屈的开口,声音哽咽着,似乎真的要哭出来,“要是爸爸和姐姐还在,他们绝对不会这样对我啦!” 听到他的话,唐灵冷漠的脸也一怔,“可他们都去世了,你也不能总像个孩子一样撒娇!”这样会让在天上的人也不得安息,总要惦念着这个被宠坏的孩子。 “讨厌,讨厌,妈妈最讨厌了!”听见母亲这么残酷的说着去世的父亲和姐姐,原本委屈的泪水真的就从眼睛里滑了下来,从小到大,虽然母亲是严厉一些,可是父亲和姐姐都把他当成手里的宝呵护着,就怕他受一点伤害,哪怕母亲对他说话的声音大一点,他们都会站出来保护他,可是现在,现在,他竟因为一个外人被母亲数落,要是爸爸和姐姐在的话——少年原本红艳艳的唇因为他用力的咬而添上了一抹妖艳的血色,他委屈的想着。 忽然,他的眼角瞥见两道人影,其中还有一个是他最讨厌的人,真是可恶,竟然让最讨厌的人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风倾城孩子气的用袖子抹抹脸,站起身,横冲直撞的跑了出去,在路过天芜身边的时候用力的撞了她一下,“我绝对不会饶了你的!”撂下狠话,带着呜呜的哭腔上了楼。 而站在天芜身边的中年女人看了看坐在客厅的夫人,又看了看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少年,转过头,跟了上去,嘴里不停的喊着“少爷,少爷!”的话。 坐在餐桌旁,天芜首先开口,“给您添麻烦了!”她客气的说着。 唐灵摇了摇头,显得有些无奈,“让你看笑话到是真的!那个孩子——”她看了看早已经消失的身影方向,“被宠坏了!” 天芜只是略微的勾起嘴角,既不否定也不肯定。 “他的话,你不用在意!”优雅的叉起盘子中的牛排,“我答应过你父亲,在这段时间照顾你的!” 她的话让天芜皱了皱眉,但随即又舒展开来,其实天芜有一瞬间是想从切割食物的空挡中抬头看她的,可是还是忍住了。 接下来谁也没有说一句话,整个饭厅被浓重的沉寂所包围,直到最后一块牛排送进唐灵的嘴里,她擦了擦嘴角,“你老练的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太沉稳,也太事故。她为他做了评语。 这个女孩儿真的不大像那个男人的孩子,太过深沉,太过有心计,给人一种太过悲怆的感觉,好象从她的身上能看见洗尽铅华的沧桑。 “哦!”她应着。 对于这种无关痛痒的话,唐灵没有再说什么,“你就安心的住下来吧!”然后走出了饭厅。 直到这诺大的屋子只剩下她一个人,天芜才像解了甲的武士松懈下来,眼角处的伤又开始火辣辣的疼了,这是不是预示着以后的日子不大好过呢! 看着少年消失的方向,天芜陷入恍惚的深思,谁能想象刚才那个哭着跑出去,又爱撒娇的少年,虽然已经17岁,可还像长不大的孩子的家伙,竟然是让她眼角痛的直流汗的元凶呢? “不过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而已……”低低的喃喃声徘徊在饭厅内。“这种撒娇的样子,还真是——”讨厌呢! “呜呜呜呜——”一阵啜泣的声音从中年女子的怀抱中发了出来,“李婶——”少年趴在中年女子的怀中哭泣着。 被称做李婶的中年女子,一边拍打着哭泣到打嗝的少年的后背,一边柔声的轻哄着,“少爷,别哭了,再哭下去,李婶的心都碎了!”这么柔弱的少爷呀,夫人怎么忍心让他哭泣呢?而且还是为了一个外人。 风倾城从李婶的怀里抬起脸,抽噎了几声,红红的眼睛和鼻头看起来像一只惹人怜爱的小白兔,“好,好想姐姐和爸爸!”说完这句话他又哭了起来。 听他这么说,李婶的眼圈也红了起来,“我可怜的少爷呀!” 好一会儿以后,风倾城停止了哭泣,“我,我绝对不会饶了那,那个女人,竟然,竟然敢让我出丑!”虽然说着威胁的话,可从他哭花了脸的嘴里说出来一点气势也没有。 李婶安慰着她从小带大的少爷,心中悲叹,老爷和小姐怎么走的这么早,让他们一向娇惯的少爷受这么大的气,看来她以后得更加小心的保护柔弱的少爷,不让那个丫头有机会欺负他才行,这样才对得起老爷和小姐临终时候的嘱托,“少爷呀!你哭了那么久,一定饿了吧!我去给你弄些吃的好吗?” 风倾城吸了吸鼻子,点点头,哭花了脸上露出一抹无力的笑颜,“还是李婶你对我最好啦!” 真是抹了蜜的小嘴儿哦!这样的少爷真的让人疼进心坎了,“少爷,你等我,李婶一会儿就回来!” 风倾城点了点头。 没想到他和她的房间离的如此之近,仅在隔壁而已。 端着一杯新鲜的果汁和两颗煮熟的鸡蛋,天芜打算回房一边揉伤口,一边休息,毕竟今天一天让她的体力有些透支,路过风倾城房间的时候,门是半敞着的,天芜无意瞥了一眼,就见少年那颀长的身体坐在硕大的落地窗边上,头靠着窗户,晚上吹来微凉的风掀起他柔顺的黑发,从她的这个角度里,风倾城的脸是埋在阴影中的,虽然看的不太真切,可天芜知道,他应该是闭着眼睛假寐的,这样看他,少了些须的娇纵,也少了揪住她头发的狠劲,却凭添了些须的寂寥,看着这样的他,天芜也不知道自己发了什么神经,本来迈向自己房间的腿竟然不听使唤的走进了风倾城的房间,明知道他醒来的时候会是一个尖酸的恶霸,明知道他不会给自己好脸色,明知道——哎!即使她什么都知道,却依然控制不住好象有意识的双腿,推门进了他的房间。 在门被推动的那一瞬间,风倾城像个紧守自己领地的野兽一样睁开了他的双瞳,原本有些落寞的脸瞬间添上了刻薄的颜色,他顺手抓过旁边的台灯,用力的向天芜的方向仍了过去,“谁允许你进我的房间?滚。” “我只是过来看看你饿不饿!”她本来打算贡献出果汁和蛋的,看来——不用了。 “哼,你少假好心!”风倾城鄙夷的看着她,“谁知道你是不是在里面吐了口水?” 他的话让天芜啼笑皆非,为什么他不干脆说她投毒好一些?“你为什么对我有那么大的敌意?我们今天也不过是第一次见面吧!” “为什么?你竟然问为什么?”倾城说的咬牙切齿,这个可恨的女人,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装出不懂的样子,他站起身,走到床前抓起枕头又朝天芜丢了过去,“你给我滚!” 天芜吁了一口气,险些那杯果汁就报销了,她冷冷的看着那眉眼已经染上暴戾的少年,“做个两面人不累吗?” “你说什么?”他跺着脚咆哮着。 “虽然长了一副清秀的脸,可做出的事情和说出的话可是又狠毒又刻薄,可偏偏在外人面前做出一副自己才是受害者的样子,不过是个被人惯坏的孩子罢了!” “你说谁是孩子?”他颤抖的手指着大肆批评他的天芜,这个臭女人有什么资格对他说教。 “难不成还是我吗?”依旧是那种平淡的语气,“你那种做作又无辜的表情真的很让人厌恶!” “你,你,你……”风倾城的眼睛里又开始飙出泪花,他已经被气的说不出话了,只能用颤抖的手指着她,最后才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吼声,“我也最讨厌你——”然后又搜罗着他桌子上的一些小东西纷纷的向天芜仍了出去,然后还不忘说着,“滚!”或“去死吧之类”的话。 躲过他的攻击,天芜不再言语,弄不明白自己干嘛跑到他的面前找罪受,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之后,退出他的房间。 在她关上门之后,屋内又发出一阵巨响,不知道这位发少爷脾气的家伙仍了什么贵重的东西在门板上,可怜的门,有这样的主人是你的不幸,天芜想着。 而屋内的风倾城又跺脚又摔东西,可无论怎么发泄也缓解不了他心中的怒火,竟然敢那么和自己说话,竟然用那种眼光看他,好象他是路边一只被遗弃的狗,他恨恨的把床单扯了下来,仍到脚下用力的踩,就像在睬段天芜那张可恶的脸。 发泄过后,他摸了摸空荡荡的肚子,跳上床,把脸埋在床里,“呜呜呜呜,李婶怎么还不回来啦!”呜呜呜呜!他被恶人欺负啦。呜呜呜呜!他肚子好饿啦! 把鸡蛋剥开,用纱布裹起来,段天芜对着镜子不停的揉搓着眼角,不知道这种青紫的状态要维持几天,虽然自己对这些不大在意,但要她一个女孩子在学校被人家指指点点还是不好,她期盼在上学之前可以消肿去淤。 从镜子中看着自己的脸,突然,一张带着愤怒的脸也出现在镜子中,还真是阴魂不散的小鬼呀! 她连头都没有回,一边揉搓一边问着风倾城,“有什么事情吗?” “谁允许你用背对着我说话,给我转过身来!”看见她,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个讨厌的家伙总是有本事撩拨他的火气。 没有为他的态度所恼火,天芜斜了斜镜子里的面孔,“吃过东西了?”她淡淡的开口。 “你,你怎么知道?”惊讶于她的说辞,但一转脸,又一副很桀骜的样子,“我吃没吃东西关你什么事情,不要想转移话题!”可恶的女人,对他一点也不尊重。 “你的嘴角还残留着酱汁呢!”天芜比划着自己的嘴角,示意风倾城看着镜子中的她。 “是吗?”他怀疑的开口,不过还是粗鲁的抹了抹嘴!他可是有教养的孩子,才不会让这个女人挑出毛病呢! 真是个单纯的呆瓜!虽然脾气暴躁了些,不过还是挺可爱的,天芜在心里笑了一阵,不过脸上依旧没有太大的起伏。 傻瓜!哪有什么酱汁,根本是她骗他的。 “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她不认为他只是单纯的来看看她在干什么。 “让你这个讨厌的家伙一打岔我的都忘记了!”狡猾的女人,他清了清喉咙,“我是来告诉你,我和你的梁子定了!”然后阴恻恻的一笑,“既然我无法改变你要住下来的事实,那我一定会好好尽到主人的义务,好好的招待你的!”就算白痴也听的出来,他话中的意思,尤其是他说“好好”的时候,一次比一次用力。 对于他这种威胁,天芜只是一笑。 可就是这种无意识的微笑看在风倾城的眼睛里却格外的刺眼,在面对段天芜的时候,他的脑袋中总是绷着一根弦,仿佛天芜稍一动弹,就会连皮带肉的扯动他的神经,说白了,面对段天芜,这个和他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女孩儿,他有些神经过敏。 “你笑什么笑?”他又开始咆哮,这个女人一定是在嘲笑他。 “我笑关你什么事情吗?”天芜平淡的反问。 “当然关我事情,你一定是把我当成傻瓜一样嘲笑是吧?”真恨不得划破那可恶的脸。 真是个精神旺盛又爱幻想的小鬼,他和她真的只差一岁吗?感觉她好象跟智商还不足3岁的孩子说话一样。 “如果是,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头一起,段天芜的语气有了起伏,她发觉逗弄他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第2章 因为天芜那语意不明的话,风倾城憋红了脸,“你,你果然在嘲笑我是个傻瓜!”这次他用的是肯定句。 由于他那太过于认真的样子,天芜不得不抿着唇笑了出来,很久了,她都没有这样笑过,一开始她还以为是风倾城为了要制造两个人之间的矛盾,故意制造事端话题,没想到他竟然是认真的,他竟然真的认真的以为,她嘲笑他是个傻瓜。 真不知道他是受什么样的教育长大的,只能说他被保护的太好了,其实,他真的很单纯。 “你还笑,不许笑!”他扯着脖子喊,十分的气愤,甚至在尾音的部分因为太过尖昂而走调。 可能是笑的动作太大,扯动了她眼角的疼处,又看了看虽然处于盛怒中却要哭来的风倾城,这次她决定做个好人,“好,我不笑了!” 天芜突如其来的顺从让风倾城像刺猬一样竖起了所有的刺开始戒备,在他的想法中,这个不怀好意接近他的女人根本就是个讨厌虫,会那么听话才有鬼,孰不知,一直神经兮兮的把人当做敌人的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传达完自己的的战争宣言之后,风倾城转身就走,他可不要和这个穷人呼吸同一种空气,就在天芜也站起来,准备送他出门的时候,风倾城突然的转过身,像是又想到什么似的,歪着脑袋问她,“你是不是和我在一个学校念书?” “呃,哦!”天芜也停下脚步,等待着他刻薄的话出口。 谁知道风倾城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嘴里小声的叨咕着,“真不知道这学校的素质什么时候变的那么差了,什么人都招收,和那种穷人在一起读书真是降低了我的档次,看她的那个样子,不仅是穷还一副呆呆的,头脑也不怎么灵光的样子,要是以后传出我和这种人在一起念过书,还真是会很没有面子,哼!”说完,也不管别人怎么想,转身就走。 真是的,也不知道是谁一副看起来头脑很不好的样子,其实天芜一直都很想纠正他,她并不穷,头脑也还不错,至少她高中的三年每次都有拿奖学金,但她知道自己的话一出不知道又惹来怎样的祸事,所以还是少开口为妙。 跟在他的身后,看着风倾城那神游的样子,天芜再次不自觉的嗤笑,“小鬼!” 一句小鬼,把风倾城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出来,对于这种具有污蔑他性质的话语他可是敏感的很,尤其这两个字还是从段天芜的嘴里说出来的,当下他一蹦老高,“你说谁是小鬼?”这次他没有迎来他讨厌的面孔,因为人家根本毫不在意的把门关上了,承接他怒火的也只是一块冷冰冰的门板而已。 一阵拳打外加脚替都没有敲开天芜的大门,他似乎也感觉没趣,悻悻的离开了,不过他的嘴里却不停的飘出,“看我怎么收拾你!”或者“要你好看1”之类狠毒的句子。 而倚在门板的上的段天芜却很开心的笑了出了声…… 真是单纯的傻瓜,真是被娇纵的孩子,真的是——很可爱。 回房后的风倾城就一直趴在桌子上笔不辍耕的写着什么,随着月色渐浓,他也打了大大的哈欠,眼前他写在纸上五颜六色的字迹也开始模糊了下来,脑袋更是被那五彩斑斓的笔划绕成了一堆的糨糊,孩子气的揉揉眼,他趴在桌子上,在他的意识完全被黑暗所控制之前,他拼命的告诉自己,他只是休息一小会儿而已,睡觉是为了储存更多的体力,而有了充沛的体力才能把那个讨厌的女人整的哭爹喊娘,尽快的离开他家。 可是眼皮越来越重,身体也越来越沉,真的好困—— 直到那花花绿绿的“满清十大酷刑”和“轰动武林,惊动万教,对付恶人秘籍!”等字眼消失在眼前的时候,屋子里传来均匀而又绵长的呼吸声。 清晨六点,段天芜的生物钟准时的醒了过来,坐起身,摸了摸比昨天更疼的眼角,她大声的呼痛起来,甩了甩头,原本有些模糊的意识终于渐渐的澄明起来。 昨天似乎发生很多的事情,想到昨天,不免就想到那个信誓旦旦跑到她的面前说“绝对不放过她”的少年。 摇了摇头,天芜穿鞋下地,似乎还有什么事情卡在自己的脑海中,是什么呢? 突然她一击掌,没有冰块砸醒熟睡中的她,也没有在她的拖鞋中放些奇怪的小动物,,更没有那张像烧红了炭的脸,更没有连喊带骂叫她起床的声音,更没有拳打脚踢的伺候她,那个傲慢的小子就这么放任她平安的起床?真是奇怪。 就是因为这太过平静的序幕,让天芜觉得少了什么事情,还以为一大早就要接受战火的洗礼呢! 小孩子果然是小孩子,他应该是说说就算了的吧! 按照在家的习惯,夏季的时候,她每天都要六点起床,然后简单的冲个澡,然后看一会儿书,然后吃早餐,最后去上学。 因为转学的缘故,她可以省略上学的步骤,但多年的生物钟,她还是早早的起床了。 洗澡后,天芜走出房间,路过风倾城的房间时她瞄了一眼,原来如此!怪不得—— 他今天之所以没有来找她的麻烦是因为还没有醒呀!突然天芜玩心大起,蹑手蹑脚的走进他的房间,这个家伙有床干嘛要趴在桌子上睡觉呢?暴躁的家伙怪癖还真是多呢! 透过他的肩膀,天芜看见一些用各个颜色的笔写的字,还有一些图形,想当然其中那个跟母夜叉的家伙就是她了,再看看那耸动的标题,段天芜真的咯咯的笑出声来,这个家伙的智力还真的同一个小孩子没有差别呀!一个17岁的男生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事情吗?而且他写字还是用彩笔,真的是被他打败了。 轻微的声音吵醒了熟睡中的风倾城,他并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动了动长长的羽睫,然后是眼珠在眼睑下转动了几下了,最后像是习惯的舔了舔自己红艳艳的唇,就连段天芜都不得不承认,这个恶毒又刻薄的家伙睡觉的时候,既像天使一样可爱,又像婴儿一样的纯真,真不知道他醒着的时候,怎么可以说出那些话! 等风倾城一系列的小动作完了之后,他才缓缓的睁开眼睛,一副没有睡饱的样子,因为他正神志不清的在抓枕头呢!浑然不知自己在桌子上趴了一夜。 “到床上去睡吧!”天芜好心的提醒着。 “哦!”迷糊的他顺从的答应了,可就在晃荡着站起身的那一刹那,他像是见鬼了一样尖叫起来。 段天芜顺势堵上了自己的耳朵,他的这种叫法简直和凶案现场没什么分别,此时他带着一种饱受惊讶的眼神看着她,还抓着自己的衣领,“你,你要对我怎么样?”看上去特别像那种即将要被大灰狼吃掉的小红帽。 “我哪有要对你怎么样?”她好笑的开口,他的那种嚷法,相信一会儿这个房间就会挤进一批他的死衷人士,也就是保姆。 “你这个变态,你竟然垂涎我的美貌!”而且还对着他这么纯情的少年露出这么淫邪的笑容,呜呜呜呜,他真的好惨,不仅要被这个恶人欺负,还要饱受她的骚扰,呜呜呜呜,爸爸,姐姐,你们干嘛这么早就走了啦,你们最疼爱的小城遇见了垂涎他的恶人啦! 段天芜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嘴角开始抽搐,脸上也掉下几道黑线,偶尔还听见脑海中几道乌鸦的声音,这个家伙真的是个白痴吗?竟然如此的自说自话,别说她不会垂涎他,就算要垂涎什么人,她要要找一个头脑比较正常的好不好! 看见天芜额头上的青筋蹦了蹦,风倾城以为她要对自己出手,即使不是要强迫他做什么事情,至少也是要动手打他。 要说到蛮力的话,他承认不是这个女人的对手,他可是斯文又俊秀的少年呢!怎么抵的住那种淋了那么大的雨竟然连喷嚏也没打一个的怪物。 “我警告你哦!不许在靠近我,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他尖叫着。 “切!”段天芜发出一道不满的声音。 由于她的那种态度,让风倾城大大的伤了自尊,他跨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天芜的胳膊,“你,你那是什么态度?”难道以他的美貌惹不来歹人的觊觎吗?她敢把他看那么扁?比门缝还扁! 这个瘦弱的少年怎么会用那么大的力气,昨天揪她头发的时候也是,今天抓她胳膊的时候也是,她敢打赌,当他松开手的时候,一定能看到红痕,她到这里连两天也不到,就已经受如此重伤了,要是住满半年,她怀疑自己还有没有命! “你说呀,你那是什么态度?”问着,他又用力的收紧了手指。 “啊!”低呼了一声,段天芜本能的想甩开他的手,结果不知道是用力太大,还是因为他死拽着自己的关系,虽然风倾城本身已经向后倒了下去,但好死不死,她也被拽倒,更加凑巧的是,她竟然压在了他的身上,压在他身上也就罢了,最最邪门和倒霉的是,她的唇竟然贴到了他白皙的脸颊上。 这下可真的是捅了马蜂窝,在沉寂了片刻之后,就听哇的一声,差点把房顶掀起来的哭声震的段天芜的耳膜发麻。 如果天芜以为这是最倒霉的状况那就错了,更加糟糕的事情是,就在她压倒风倾城的那一瞬间,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只不过他们还不完全确定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呆站在原地,而他们心肝宝贝的小少爷这一声哇的一哭,让大家不顾三七二十一的冲了进来,每个人都用那种要砍死她的眼光指责着她,根本没有任何解释就已经判定了她的死刑。 直到风倾城哭着把她推开,又十分狼狈的从她的身子低下爬出来的时候,他完全的就已经成了一名被害的少女了,他哭的几乎都喘不上气来,靠在最疼爱他的李婶身边,用无比指责的语气开口,“你,你,你这个变态,竟然想染指我,竟然,竟然敢偷袭我!”呜呜呜呜,他不纯洁了啦! 听到他的话,所有护短的人更加用萃了毒的眼神看她,好象她真的对那个娇贵的少爷做了令人发指的事情。 这是什么情形?是百口莫变?还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而天芜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是眯着眼睛看着那个始作俑者,她倒底要看看这个动不动就哭的家伙是要整她耍的把戏,还是—— 不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种细微变化,最后天芜得出结论,这个家伙如果不是邪恶的狼就是愚蠢的羊,最后就连天芜都为自己汗颜,显然是自己太高估那个笨蛋的智商了,那个笨蛋,那个傻瓜,是完全的,认真的,丝毫没有怀疑的认为她想非礼他。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她真的想刨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的构造,竟然会认为她要对他—— 难道他从来就不会想想,他和她是那种关系嘛,怎么可能会对他—— 白痴,傻瓜,蠢货,空有美貌的绣花枕头—— 直到唐灵的出现,才勉强安抚住了这位小少爷的哭势,不过他依旧是用看仇人的眼光看着他,用着那哭哑的嗓音,哽咽到:“你,你这个坏蛋,竟然想对我不轨,还把我弄哭,我,我是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天芜不知道令自己头疼的事情怎么解决的,在她嗡嗡的脑海中,在她就连自己也被风倾城弄的混乱的思绪中,就在连她都快被他撕心裂肺的哭泣所动容时,耳边传进那清冷的声音—— “好了,小城,她怎么会那么对你啦,她毕竟是你的——” “呜呜,我才不要,才不要,她绝对是个坏人啦,是个巫婆,我绝对,绝对——”再下来的话,天芜已经听不清楚了,他带着浓浓鼻腔的哭声取代了一切,至于他会“绝对”怎么样,她也不想知道,无非是再重复一遍不会放过自己的话吧! 几乎是虚弱的叹了一口气,“这个家伙的感染力还不是普通的强呀……”强到在他的哭声中,就连天芜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变态,好象自己真的很想染指他一样,摔了甩头,把这种要不得的怪想法抛出脑后,笨蛋果然是会传染的…… 还以为那恶声恶气之后,会是毁灭天地,风云变色的报复,却原来所谓的“绝对不放过你”也仅是这种小儿科而已。 推开房门,处处可见被破坏的痕迹,窗帘被撕了下来,素色的花纹上还残留着他明显的脚印,房间里所有的摆设也全部阵亡,只留下一堆残肢断臂用流着血泪的眼睛看着她,至于她所带来的包包,更加死无全尸,就连背带都被割的只剩几厘米长的碎条,她放在带子里的衣物,呵呵,也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不仅被破坏的彻底,还被泼上了颜色,从撕裂或着上割裂的部位看,破坏的人对她有多么的憎恨。 最夸张的就是,整个雪白的墙壁上被他用很大字写上“去死!”,“滚出去!”,“丑八怪,洗衣板!”,“不会生病的妖怪!”等好笑又好气的字眼。 什么时候她健康的体质也成为他攻讦的对象,这个人真是幼稚呀! 他难道真的没有长脑袋吗?即使被保护的再好,也已经快17岁了吧,他难道没有想到他所破坏的也仅是他家的东西呀,至于那些被他弄坏的衣服,她只要再拜托他的母亲准备就好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果然对他不能抱太大的希望……” 今天确实有些热呢!段天芜走进浴室,好在这里没有成为风家少爷破坏的对象,也好在她在这里多放了一套衣物,微笑着,段天芜关上了浴室的门。 再次出来的时候,神清气爽的她打开空调,扶起被踹倒的椅子,掸了掸上面的土,她也没有马上叫人来清理这些垃圾,只是安静的坐在椅子上,手肘支着头,悠闲自得的看她刚放在书桌上的书。 也就在她的书刚翻到第五页的时候,一声巨响在她的身后响起,天芜心中笑了一下,她还在想这个破坏狂什么时候现身呢! 和每次不同,这次的风倾城除了用力的踹开那道门之外,并没有什么暴力的动作,反到是以一副关心客人的主人面貌出现,“哎呀!你的屋子怎么乱成这样?”然后还煞有介事的啧啧摇头。 跟本不给人说话的余地,他的嘴又开始噼里啪啦起来,“可怜的家伙,你一定吓坏了吧!快!快!快!赶紧上床休息一会儿吧!”接着他十分热心的走到天芜的面前,准备搀扶她上床,就在天芜没有任何异议任他扶到床边的时候,她没有错过倾城眼中一闪而过的狠厉和报复的光芒。 就在快坐在床上的时候,天芜停住脚步,“你怎么不动了?别害怕,别害怕,躺在床上歇一会儿就好了!”真想马上就看看你出丑的蠢样子,哇哈哈! 看着那兼备得意和狠毒的姿色,天芜实在不想泼他的冷水,可是—— “你,是笨蛋吗?”段天芜故意把语速放的很缓,让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听仔细。 “什,什么?”他的眼角抽动了一下。 “整间屋子被你破坏的足以和垃圾场媲美了,难道我还会单纯的认为这张床是好的吗?”天芜那冷冷的嗓音像是小蚂蚁一样钻进了倾城的心脏。 他的脸也瞬间变了颜色,那抹狠毒也再次浮上他俊秀的脸旁,“既然你知道了,那就去死吧!”说完,他非常用力的一推,结果,天芜早有准备的的闪了开来。 可能是由于惯性,也可能倾城无意中踩到了天芜的脚,或者是由于什么原因,总之,他一个身形不稳,倒在了床上,确切的说是倒在了床下。 看着那五体投地的家伙,天芜实在是无法强忍住要飙出眼睛的泪花,她感觉自己的肚子简直要抽筋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滑稽的人呢? 看着他的脸埋在地上,四肢趴在地上的样子,简直像个翻不过身的小乌龟。 此时,天芜才发觉自己真的是小瞧这个孩子了,看了看这眼前都不能称之为床的寝具,她完全的暴笑出来。 原本她只是单纯的认为,这个小子会在床上放些什么东西,可是,可是——真的低估他了呀! 这种办法还真不是普通的人可以想出来的,亏得他了,而且这么耗费体力的事情也不会是他让佣人做的,这么大热的天——真难为他了。 其实天芜的心中也在怀疑,凭他的那点智商怎么可以把事情做到这种程度?他竟然,竟然——把床挖了个大洞。 他到底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拆下床屉,并且用什么方法把窗垫掏的那么干净?用刀?还是用剪刀? 真的是费了不少的心思和体力呀!同时他也是一个非常仔细的孩子,就连做这种坏事,他都小心翼翼的把洞旁边的碎布剪去,以追求完美。 然后他真以为大功告成,再把空了一个洞的床铺上床单,最后跑来陷害她,让她出丑,然后好让他站在一旁乐吗? 他到底是天真还是愚笨呢? 废了很大的力气,风倾城才从地上灰头土脸的爬起来,好在床低下没有碎屑和杂务,否则他那张花容月貌的脸蛋就毁了,他咬牙切齿的瞪着天芜,“你,你给我等着瞧!”现在最要紧的才不是找她的麻烦,而是赶紧换掉这一身脏的要死的衣服。 就在他要走出门的时候,段天芜叫住他,“喂!”冷冷的,如夜下寒月般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 “干吗?”他别扭的扭回头,如果这个女人敢说出什么嘲笑他的话,他一定要她好看,让她知道什么叫毕生难忘的教训。 “你下次可以先破坏我房间里的空调,我最怕热!”天芜建议着,但听不出是真是假! “哼!”风倾城非常傲气的转身,他才不会听这个女人的指使呢,说不定她很怕冷才是真的,这是个狡猾的女人,她一定是故意和他说反话,明天一定要叫人在她的房间里多装一部空调才好! 带着有些疼痛的腿,他走出天芜的房间,敢让他受伤,下次饶不了她! “就知道他不会相信!”天芜低低的开口,可是,她说的是实话呢!真的很怕热啊…… 翻出手机,她拨通了唐夫人的电话。 “您好,我是段天芜,我有些事情麻烦您……” 此后的好一段时间,风倾城都没有来骚扰她,所谓的没有骚扰是指他没有对她有大规模的人身攻击,仅仅是一些不入流的小规模0武装冲突。 他也很少用言语来刻薄她,几乎就是用拳脚来招呼。例如他和她迎面走的时候,他会故意在离她一段距离的时候开始助跑,然后狠狠的朝她撞过来,然后顶多撂下一句,“没长眼睛啊,少挡路的话!”就走开了。 或者爱吃饭的时候,故意离她很近,不是把汤洒在她的身上,就是“不小心”用手肘撞掉她的勺子或筷子,然后再“不是故意的”碾一脚,或着更恶劣的一点,直接用他的长腿非常偶然的,很用力的,“照顾”她的小短腿一下,每次都会让她的腿上出现些淤痕。 在段天芜的眼睛里,这个笨蛋少年开始学聪明了,因为敏感的她察觉到,他在观察她,似乎是要完全抓住她的弱点一样,把她当成白老鼠来研究一番,无论她走到哪里,总能感觉到那过于拙劣和火热的视线。 对于近乎于固执的他来说,段天芜算是在心里投降了,不过她也不会跟他说,因为那无疑是火上浇油,以他的脾气肯定认为她是故意示弱,把他当成孩子一样耍着玩儿! 躲,躲不开,跟他冲突吧,每次不是把他弄哭,就是自己笑到肚子抽筋,这种人呀,还真是让人感冒。 因为最近她开始上学了,本来高三是不能转学的,不过碍于风家的势力和影响,她还是转到这所新学校。 前几天一直为学习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这几天终于可以放松一点了,对于将来上不上大学,她还没有完全的定论,因为—— 想着想着,她不知道怎么走到三楼的回廊里,这里摆了不少的画像和油画,其中有一副金发少女的画像最为吸引她。 那是一种近乎朦胧的美丽,淡金色的长发,柔媚的脸形,飘飘的白色长裙,和手中娇艳的玫瑰相呼应,她就像月光下的女神,高贵,典雅,秀丽温柔。 不过在这种过于温柔中,却让天芜有种悲凉的感觉,是因为月色的关系吗?仔细一看,少女的嘴角泛着浅浅的微笑,空幽的眼神也泛着笑意,看样子在作画的时候在和画师交谈着什么,给人一种很愉悦的气氛。 虽然,仅从画技来看谈不上什么高明,甚至有些嫩稚,但完全可以看的出来,是用心在话,像是要把少女那种种的美好,用那微薄的色彩记录下来一般。 会是这位少女的恋人吗?天芜想。 “谁让你到这里来的?”身后传来低沉且阴郁的声音,而且散发着和以往都不同的怒火,其中夹带着浓重的伤感。 天芜回头,看见阴影下倚墙而立的少年,他抱着胸审视着自己,眼睛在黑夜里显的格外的晶亮,像森林里的兽瞳。 迈着沉稳的步伐,风倾城靠近自己,不知怎的,这夜的他让天芜感到一丝的恐惧,不是娇弱到动不动就哭的少年,不是那有些自恋又傻气的呆瓜,今夜的他有些——危险。 站在她的身边,原本不怎么明显的身高差距却让天芜透不过气,他眯了眯眼,再次向她伸出手,抓住她的长发,用力的拽着,“说,谁允许你到这里来的!” 第3章 “到底是谁允许你来这里的?”虽然风倾城用力的揪着她的发,虽然她的头皮被拽的生疼,可是敏感的她还是发现,风倾城有些不大对劲。 他并不是像以前一样,是故意的跑来伤害他,似乎这次是她做错了,是她闯入了他的禁地,因为他在发抖,或着说在恐惧,在悲伤,与其说他抓她的头发是威胁恐吓,不如说她的头发是他的一棵救命的稻草,像溺水的人一样,只要能活下去,即使是微不足道的稻草也要抓住,因为在害怕,在最讨厌的人面前害怕,唯一可以掩饰的方法就是伤害那个人。 无法看清他真实的容颜,天芜的心中略过一丝的奇怪感觉,不过她也没有考虑太多,“对不起,我无意打扰你,只是这副画中的少女太过美丽,所以不自觉的多看两眼!” 听她提到画中的女子,风倾城歪了歪头,眼中闪现出迷惑,这种歪头的动作看起来才有一点像平常的风倾城,今晚的他过于压抑,阴暗,让人有窒息的感觉,她——不喜欢。 但到底不喜欢什么呢?她也没有细想。 “你也觉得她很美丽吗?”说着话的时候,他的声音有些发颤,但同时也松开了她的头发。 重新得到自由的她咧了咧嘴,“是一种很雍容高贵的美丽!” “哼!她当然不是你这种穷人可以比拟的!”说着话,他又退回到阴影中,倚在原地,依旧抱着胸,眼神不在看她,而是看向画中的女子,没有了看她时的森冷和凶恶,多了种说不出的温柔。 顺着他的视线,天芜也再次的转回身,她是谁?一向没有太多好奇心的她也在心中打了一个重重的问号。 似是要回应她心中的提问似的,风倾城那森冷却又颤抖同时也带着丝丝柔情的声音在暗夜中再度响起,“她,是爱丽丝!”停顿了片刻之后,他再度开口,“她是我的姐姐!” 天芜的心“咯噔”一下,听到他叫“姐姐”的时候,心莫名的疼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该和他说什么,能说什么,用什么样的表情说,这一切她都不知道,所以她只能静静的站着,背对着他,不去看他黑暗中的表情。 收回投注在画像上的热切视线,风倾城咬了咬唇,今夜他那一向红艳艳的唇过于的苍白,他的头靠在墙上,晶亮的眼睛也闭了起来,很久的沉闷之后,他一向刻薄的唇吐出几个字,“今天是她的忌日!” 憎恨,悲伤,恼火,不甘,以及浓重的痛,在他这几个字中表现的淋漓尽致。 他在怨恨自己的姐姐为什么那么早离他而去?还是埋怨柔弱的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心爱的姐姐? 感受着风倾城那起伏不定的气息从胸腔里发出来,她暗暗的揣测着。 又是一端沉闷的等待,她看着那副画像,他靠在墙上沉溺于自己的思绪,最后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故意说给她听,是一种很软弱的声音,苍白,无力,却也空洞,是他平时绝对不会表现出来的怯懦,“这是她仅留给我的而已……” 带着令人唏嘘的语调,比他哭的时候更令人难受。 “真的是唯一留下的吗?”同样天芜用着也许是说给他听的平淡语调问着。 她的话像针一样刺痛了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又恢复成平日那个尖酸刻薄的绝美少年,用着那傲慢的语气质问着:“为什么你还在这里?给我滚!这里也是你能来的地方吗?”像被踩了脖子的公鸡一样尖叫着。 知道他恢复成她所熟悉和喜欢的他,不管在看画像时她是什么表情,什么心情,可是一转身,又是那个风倾城所讨厌,带着沉着和冷漠加着少许讥诮的段天芜。 “她不是把最美丽的回忆,最慈祥的爱,最动人的温柔,和最完美的呵护留给了你吗?留给了她最爱的弟弟。”眼神中依旧是平静无波,可是只有她知道,自己的内心是怎样的翻腾。“真是贪心的小子,难道拥有这些还不够吗?” “你有什么资格说?滚!给我滚!”他跳着脚叫嚣着,她凭什么说他,她有什么资格说他,她从来都不了解他,也从来不知道他和爱丽丝姐姐的事情,她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 越想越气,他大跨步的向前,在天芜的面前站定,扬起手,就是一个巴掌。 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天芜脸颊的时候,她飞速的出手攫住他的虎虎生风的手掌,然后再他错楞的当口,用力的一推,“啪!”风倾城摔倒在地。 “你这个巫婆竟然敢——” “你倒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带着无奈和冷漠的嗓音在倾城的耳边回响。 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任性十足的家伙,段天芜吐了一口气,“什么时候才能不再给别人添麻烦!”说完,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天芜就翩然而去。 “那个女人,那个女人——”风倾城咬着牙,恨恨的开口,竟然敢用看逃兵的眼神看他,竟然那么瞧不起他,竟然对他说教,竟然讽刺他是个小鬼,他不会饶了她,绝对不饶!!! 故态萌发,自从那夜之后,风倾城开始变的变本加厉起来,除了在自己的母亲面前只做一些小动作以外,其余的时刻全部对她全方位的攻击,甚至就连佣人们也发动了起来,和他的一些手段相比,把应该加糖的菜换成盐,把应该加一勺盐的菜放了八勺盐,那些把果汁换成彩色颜料根本就已经不值得一提了。 最近的早上他似乎又想到更加让她丢人的方法,话说昨天早上,一向比别人晚起的他竟然先她一步坐到了饭桌上,然后状似无聊的来回踢着腿,然后暗暗的观察她,还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其实徒增笑料罢了。 就在佣人们把他的早餐送上的时候,他慢条斯理的切着蛋,然后用一副非常美味的慢动作咀嚼给她看,骄傲的像一只光鲜亮丽的公孔雀。 直到佣人们把她的那份也端上来,天芜才知道他为什么要捂着嘴像偷了腥的猫窃笑不止,虽然她的碟子里也是蛋,但此蛋非彼蛋,她碟子里只是两个新鲜纯天然的两颗生蛋而已,不过看了看蛋黄上的细微颗粒,天芜还是点了点头,至少他对她还算不错,还怕她吃生蛋没有味道,给她加了些盐巴。 天芜看了看对面而坐的风倾城,他挑衅的抬高了下巴,那像是再说,“有本事你揍我啊!”要是她胆敢当着这么多人揍他,嘿嘿—— 这个家伙真是让人有狂扁一顿的冲动呢!不过天芜才不会和他一般的见识,她勾着嘴角朝他笑笑,无所谓的端起碟子,在他和众人的众目睽睽之下,就硬声声的把两颗流质的生蛋咽了下去,似乎还吃的津津有味,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末了,天芜还非常有礼貌的问向看傻眼的李婶,“可以在给我几个吗?两颗似乎太少了呢!”然后她摸着肚子抱怨着,仿佛在说他们虐待客人呢。 “恶!”一道不怎么文雅的声音从风倾城的嘴里溢了出来,她到底还是不是女人,那么恶心的东西,她竟然可以吃下去,最可怕的是,她竟然还要再要几颗,她怎么能这样? 感受刚才吃下的早餐在胃里面翻腾,一股酸水直冲冲的走到咽喉,看着天芜若无其事的样子,他再一次有了想吐的欲望,这个女人真的很恶心,她的嘴边竟然还有那粘稠而又透明的东西,看着看着,又想到黄色的液体—— 终于,风倾城惨绿着脸色,跌跌撞撞的捂着嘴,一路呕着跑进洗手间,这个女人是个怪物,他心中暗暗的忖到。 吁了一口气,天芜收回神色,恢复成往日的冷淡神情,有礼而谨慎的离开饭桌,压下胃部的不适,她如平常一样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臭小子,想整我,你还嫩了些,虽然很恶心,但有你陪着我狂吐,这笔买卖也是划算的很呢! 恶!她也快吐了,可是她是永远不会让那个小子知道的! 打了一个哈欠,天芜伸了伸懒腰,自从到这里以后,她真的变懒很多。 近秋了,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呼应“秋乏”这种说辞,她最近总是瞌睡频频,就连在上课的时候,也险些被老师逮住,幸好她还算机灵,躲过班主任那一堆,“你们难道不知道高三多重要!”的理论,对他来说那些长篇大论和念经差不多,真是很烦。 也幸亏,她是班上名列前茅的学生,否则以她这种对学习懒散的性格,不知道被念死多少回了! 翻了个身,天芜揉了揉眼睛,睡一小下下应该没有关系的吧! 顺手把盖在脸上的笔记本拿了下来,这上面可是精华中的精华,是只有她一个人才可以看懂的宝贵笔记呢!幸亏有这些通俗又易懂的笔记,才可以让她每次都顺利的通过考试,这些都是她的心血呀!是多少钱也求不来的宝贝呢! 依照她以往的谨慎性格,应该把笔记本放在安全的地方才睡的,可是今天格外的困倦,哈欠打的几乎是和呼吸同一频率了,只是放在桌子上应该没有关系吧,况且她只是睡一下下而已,最重要的事情是她已经把门锁上了,那个笨蛋应该不会进来的吧。 眼睛越眯越细,最终天芜打起了瞌睡。 就在她均匀的呼吸声传遍房间的时候,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溜进了天芜的卧室,地上的影子拉长了来人修长的身形,他拿起那本重要的笔记本,捂着嘴嘿嘿的奸笑。 段天芜,看我这次不让你痛哭流涕的求我才怪! 似乎是有些凉了呢!天芜幽幽的睁开眼睛,怪不得,原本关起的一扇窗户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被吹开了,躺在床上,天芜顺着被打开的窗子望去,蓝蓝的天,白白的云,悠闲自在的飞鸟,少了夏日那恼人蝉鸣,多了抹秋日独特的宁静,一切还真是美好呢! 伴着微凉的风,薄纱的窗帘在轻飞漫舞,少了那个家伙的存在,还真是安静呀! 坐起身,天芜甩了甩头发,赤足下床,她走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顿时温热的水流了出来,拘了一捧,她拍打着自己的脸颊。 一边用毛巾擦着脸,她所有的思绪也一点一滴的回到脑海中,看了看表,天芜笑了一下,似乎睡的太多了呢! 忽然,眼球被桌子上一抹鲜活的色彩所吸引,她连走了几步,抓起那张印着五颜六色字体的纸张看了看。 那个混蛋!天芜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的愤怒过,用力的揉掉手中的纸,她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平常的事情她都不和他计较了,没想到他这次竟然做这么过分的事情! 可能太过愤怒,或者是剧烈的抖动,她额头前面的长发竟遮住了天芜的眼睛,她捏着纸团,嘴角紧紧的抿着,一时之间却看不清她的面容了。 等到一声摔门的巨大响动过后,屋内归于平静,秋风依旧吹拂着窗帘,蓝天依旧在白云的衬托下宁静致远,唯一不同的是,地上多了一条因为主人的愤怒而被摔在角落的毛巾不停的哭泣着…… 一股巨大的外力扼住他的脖子,让风倾城差点喘不过气,等到他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已经被眼前的女子仍在了地上。 由于刚才不顺的呼吸,风倾城剧烈的咳嗽了几声,但他的意识还没有完全的清醒,依旧在半梦半醒之间。 眯着眼睛,他看着站在他眼前的人,几乎是出自本能的问,“你干吗?”虽然他想表现一下凶狠的语气,可是刚刚醒来的他哪里有半点的气势,反而多了些软软腻腻的童音,听起来好象是在撒娇呢! 天芜闯进他的房间,把睡到流口水的风倾城从床上了扯了下来,还没有等自己询问,这个可恶的家伙竟然问自己要干什么? 看着他那一副非常无辜的样子,天芜的火气完完全全的被他撩拨起来,这个人,不好好教训一下是绝对不行的! 弯下腰,天芜一把揪住在揉惺忪睡眼的倾城的衣领,“东西呢?”不符往日的冷静,她的声音里多了些火暴和愤怒。 “东西?什么东西?”风倾城歪着头,漂亮的眉头打了个大大的结,这个妖怪在说什么呀? 看着他这幅纯真的样子,天芜再也无法忍受,虽然也许他真的是单纯的一时想不起自己做了什么好事,可是他这种带着一副清纯又无邪的样子可偏偏做了那么让她恼火事情的行为,让天芜真的好象在他的脸上轰上一拳。 天芜没有说话,把一个被揉成一团的纸团仍在了风倾城的脸上,“你在给我装傻试试看?”套句他的说辞,她是不会放过他的,而她绝不会仅仅是嘴上的威胁而已。 风倾城困惑的打开纸团,上面那七扭八歪的彩色字迹完全唤醒了他的记忆,一个用力,他打掉天芜抓着他衣领的手,站了起来,“这是给你一个教训,谁要你有事没事就欺负我!”他笑的邪恶的看着她,“想不想要回你的笔记本呀?那求我,跪下来求我啊!”他那副得意的样子,就像一个奸计得逞的小男孩儿,就差拍手叫好了。 “把笔记本还给我!”天芜的声音很低沉,似乎是酝酿了无边的怒气,可她还是勉强的隐忍着。 可这位被宠坏的少爷,似乎根本没有危险意识,还在旁边不停的撩拨天芜快要崩溃的神经,“你说我就还啦!哼!”那样他不是超没有面子了。 他阴沉沉的咯咯笑着,“我告诉你,我这次就是要好好的教训你一下,让你知道得罪本少爷是什么下场啦!”他双手抱着胸,把下巴抬的高高的,十分得意的开口,“我告诉你段天芜,就算你跪下来求我也没有用了!”他把那张写着彩色字迹的纸展开,摊在她的眼前,“就像这张纸一样,你所有的笔记都让我给撕了啦,而且是灰飞湮灭!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着那犹如魔物一样的刺耳笑声,天芜的身体像秋日的落叶一样瑟瑟抖动着,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把那么重要的笔记本,撕掉—— 紧紧的握着拳头,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愤恨的情绪,捏紧的拳头,夹带着风声“轰”的一声揍在了风倾城那秀美的脸上—— 接着,一声声清脆又响亮的巴掌声在秋日的午后响起—— 他,他,他被打了?竟然被一个女人打了?风倾城睁着那向来显得无辜的眼睛,不规律跳动的心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怎么可能?他可是风家的小少爷,是众人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娇儿呀!可现在,他竟然被一个邪恶又粗鲁的女人压在身下狂揍?不,不,这一定是梦才对。 可脸颊上传来的火热疼痛却让他又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他——是真的被打了。 到最后,他发现自己已经麻木了,虽然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女人的巴掌一下一下的落在自己的脸上,可却丝毫感觉不倒疼了,明明应该感到很疼才对呀! 奇怪!这是什么呢?冰冰的,咸咸的,带着苦涩的味道,一滴一滴的落在他柔软的唇瓣上,夹带着一股他所不熟悉的血腥味划进他的口腔,可是他并不觉得恶心,反而,反而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是更渴望尝到更多呢! 自己不会被这个女人打傻了吧! 耳朵中除了那不停招呼在自己身上的巴掌声,和偶尔揍在他肚子上的重拳声,还有一丝隐隐约约的抽泣声,虽然声音很细微,可是他绝对不会听错的,那是哭声。 怎么会有哭声呢?自己明明没有哭啊!虽然被揍到不行了,可是这次他竟然没有哭呢! 在一记重拳又捣在自己的眼眶上之后,那早就被揍成乌眼青的眼睛勉强的睁开了一条缝,他妈的,真疼呀!糟糕,他怎么可以讲粗话呢?他可是个很有教养的绅士呢! 透过模糊的视线,那原本就混沌脑袋彻底的停摆了,这是什么状况呢?他才是那个受害人吧,那为什么流泪的确实那个骑在他身上揍人的段天芜呢? 她那么用力的打他,恐怕现在已经把他打到自己的母亲都不认识他了吧,可她为什么还要哭呢?真是没有天良了呀! 果然是思考回路不同于人类的妖怪呀!真的是好讨厌她呀——她到底还有什么脸哭呢! 直到最后的一丝力气用尽,段天芜才呆呆的滑下风倾城的身体,瘫软的坐在地上,真是——丢脸呀! 她竟然哭了,而且还是在这个傻瓜的面前哭了,自从有意识以来,她就不再软弱的哭泣了,在父母的面前没有,再那个人的面前也没有,可今天竟然在这个傻瓜的面前哭了—— 侧过头,天芜抹去眼角的泪水,像魔术般她又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和冷漠,“别以为我揍你一顿就完事了,说笔记本的碎片呢!” 风倾城平躺在地上,眼神空洞的忘着天花板,直到压在身上的重量消失后,他才感觉刚刚仿佛是从地狱中转了一圈,可最让他介怀的,不是他被打的事实,而是那个妖怪的眼泪,她哭了,可是为什么会哭呢?难道打人会比挨打更痛苦吗? 直到耳边再次传来她的声音,他才恢复了意识,挣扎着坐起身,风倾城感觉自己的每一块骨头都好象是被拆了然后又重新装上似的,被动物园的大象踩过也不过是如此的感觉吧! 嘴角处传来丝裂的疼,他想用手去揉,可是胳膊根本就抬不起来,他想大声的喊人来帮他,可是喉咙却也发不出声音,看样子自己真的被揍的很惨,也许真的像动漫中的那种猪头了吧! “说东西到底在哪?”天芜看着神游的风倾城,抓着他的衣领不停的摇晃着。 “不——”他刚刚蹦出一个字,却迎面又吃了一个锅贴,清脆的声音让他脑袋犯晕,只说了一个字而已,也要挨打吗?下这么重的手,她还是女人吗? “再说一个不字,就不是一个巴掌那么简单!”虽然他的脸已经变形到扭曲的地步,可天芜依旧不留情面的下手,有些东西就要完全破坏后重建,而有些人,就是要好好教训一下才会学乖,而他,就是这种人。 一直处于被动地位的风倾城在接受这个巴掌以后,像是突然醒过来的野兽一样,猛然扑到了天芜的身上,把她压倒在地。 长长的刘海蛰住了被打成一条缝的眼睛,破裂的嘴角一直滴着血,滴到天芜的脸上,左臂抵着她的喉咙,右臂高高的举起,就连那看起来没什么力量的拳头也紧紧的握了起来。 拳,高高的举着,可迟迟没有落下。透过那被刘海遮住的双眼,他和她对视着。 “我他妈的是想说叫你不要打了!”话一出口,是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的粗嘎又难听的声音。 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笨蛋,天芜突然低低的笑了出来,那张猪头脸真是自己的杰作吗?竟然会失控到把他打成这个样子吗?天芜有些后悔的想着,不过谁叫他跑来招惹她,就算挑衅也好,恶毒的欺负她也好,哪怕是撕掉自己的教科书或者考试的卷子也无所谓,可他万万不应该对她的笔记本动手,那笔记里面记载的不仅是各种简便的方法,更加记载的是,她童年那寂寥的岁月。 忙碌的父亲,追逐着父亲目光的母亲,他们彼此追逐着各自的东西,可是却忘了他们还有一个孩子希望得到大人的关注,可是他们忘了,把她留在了身后。 只有她一个人孤独看书的房子,她在那里渐渐的学会不要在依赖父母,渐渐的学会变的冷漠,渐渐的摸索出让自己变的聪明的方法,她所有的努力浇注在她的学业上,最终换来自己的一套独有的掌握知识的体系,而这些全部都是用她寂寥的童年所换取的! 当她听着他说如何把自己的笔记本灰飞湮灭,当她想到那翩翩飞舞的纸屑下那个涂涂抹抹的孤独身影,她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对这个笨蛋下起手来。 竟然让一个笨蛋撩拨到失控,自己也没有高明到哪里吗?她有些苦涩的想着。 “为什么要哭?”粗嘎的声音再度的想起,天芜看着他,以为会承接那复仇的拳头,谁知道确是带着疑惑的提问。 “这和你有关系吗?” “当然有!”高声的叫喊让他的嘴角一阵抖动,“你以为我是打不过你才任你摧残的吗?你以为我是那么好欺负的吗?如果不是因为你哭,我会放过你吗?”卑鄙的女人,一定是知道他的弱点才故意哭给他看的。 “为什么不揍我?”以他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手软的。至少也得让她断几根肋骨。 “你以为我不敢揍你吗?哼!”即使成了猪头,他也忘不了他那标志性的一哼。 天芜侧过头,闭上眼睛,真的是累了呀!剩下的,就随他的便好了,看是要断肋骨还是鼻梁,由他了。 接下来好久,是一阵令人郁闷的沉默,没有预料中如暴风骤雨的拳头,天芜不解的睁开眼睛,只见他压在自己的身上,高举的手臂已经放下,也没有了刚才那嚣张的气焰,他只是用那扭曲的眼睛看着他,带着清澈又明亮的眼神看着她,“爸爸说,男人是不能让女人哭的,而我是好男人!” “呵!”一阵呵笑的声音由天芜的口中溢出,没有想到他会说这种话,果然是个傻瓜呵! “我是爸爸的好儿子,所以今天放过你!”他抬起自己的左臂,从她的身上爬了起来,起身的过程中他摇摇晃晃的,一副站不稳的样子。 他勉强走了两步,旋动了一下门把,然后回头看看躺在地上的天芜,“就连哭的样子都那么丑的妖怪,还是第一次见到!” 然后,他拖着不灵活的身体走出房间。 没过多久,就听见走廊上传来尖叫的声音,想必是有人看见他猪头的样子了吧,天芜猜测着。 真的好累呀,天芜在地上翻了翻身,打人也是很需要体力的,在昏昏沉沉中,她听见很远处传来呜咽的哭声,和“疼死我了!”之类的话。 “傻瓜——”她喃喃着,心情却出奇的轻松。 第4章 “晤!”了一声,天芜因砸在肚子上的硬物而醒了过来,她睁开眼,那个被她揍成猪头一样的家伙气呼呼的站在门边。 看她醒来,一直盯着自己看的眼睛又转向了旁边,看着他脸上的色彩缤纷,天芜分不清他的脸上到底是被她打的痕迹多还是纱布和创可贴多一些,整张脸都快被包成了粽子。 天芜坐起身,低头看了看由肚子山掉落的东西,是,是她的笔记本?这是怎么一回事?那个家伙不是说都已经撕了吗?怎么会,怎么完好无损的在她的眼前? “你的脑子是不是有病呀!我随便说说的话你就相信,你傻啊!我骗你的,你听不出来吗?”为了一个破本,出手把他打的那么重,要是他毁容她负责吗?就算她要负责,他也不愿意呢! 检查着笔记本,原来还是被这个家伙撕了几页,好在不多,算这个家伙还有点良心。 气死他了!这个女人是什么表情嘛!一个破本子竟然当宝贝一样,那种破本子他家有的是啦!他都肯大度的把本子还给她了,难道她都不知道感恩带德嘛!竟然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天芜从地上起来,拉了拉身上褶皱的衣服,看见她动弹的风倾城本能的退了退,似乎是被打怕了! 他戒备的样子真好笑,他真把她当成一个暴虐不堪的人了?竟然还说什么骗她之类的话,他怎么不说以当时他那嚣张又傲慢的语气说出那种话,谁会相信呀!而以他的脾气没有真的把笔记本撕掉她才觉得奇怪呢! 路过他身边的时候,天芜故意用那种很凶恶的语气警告他,“如果下次你招惹我——”她没有直接把话说完,而是举了举拳头。 受了惊吓的风倾城一退,“你,你还想干什么?”难道是揍上了瘾? 瞥了他一眼,天芜走出房门。 看着被甩上的门,风倾城如释重负的喘了一口气。 “那个——”在他放松还不倒半秒的时候,天芜又重新推门进来。 吓的他当场就坐在了地上,天芜走了几步,蹲在他的面前—— 呜呜呜呜!为什么他要做这种事啦!他是个重伤患者好不好,他现在需要休息啦!哀怨的眼神看了看旁边的大恶人,自己怎么会沦落到她的手里嘛!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给我粘好?”天芜的手重重的敲在他的头上,就知道撒娇偷懒的小鬼! “哼!”虽然不情愿,但风倾城还是很认真的把他撕掉的页码很仔细的粘好,呜呜呜呜!他好困哦,真的好想睡觉哦! 带着泪光的眼睛,看着天空中不停向他眨眼的星星,又小心的瞄瞄旁边握着铁拳的妖怪,算了,他还是赶紧粘算了,好在没有撕掉多少页! 想到这里,他不禁佩服自己有先见之明,要是当初他把这个妖怪的东西撕成碎片,那这个晚上他都不要想睡觉了啦!呜呜呜呜! 自从经过暴打事件之后,风倾城的态度就变的很奇怪,还以为两个人原本就不好的关系就此降到冰点,没想到—— “喂!你可仔细给我看清楚,本少爷这张如华似玉的脸可是你打成这个样子的!”然后说完,根本不管天芜还想说什么,他扭头就跑。 而且总是重复的在她的眼前说着类似的话,重复到连天芜都觉得他是在粘她! 真是搞不懂呵——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是决计不会再骚扰她了吧! 血的教训啊! 天芜没有猜错,他的确是在粘她,首先他不再联合佣人整他,接着是他也不再对她有任何的小动作,再有虽然他还是一副很拽的样子出现在她的面前,可顶多只是臭屁一下,但不再说什么刻薄的话,对她的称呼也从妖怪之类的,上升的到“喂!” “喂!你那是什么表情,难得本少爷肯赏脸陪你读书呢!” “喂!你怎么吃那么少的东西,属鸟的呀你!” “喂!躺着看书眼睛会坏掉的,不知道吗你!” …… “喂!我家在秋蓝湖边有幢别墅!你陪我去散散心啦!”倾城红着脸别扭的开口。 由于脸上的战绩,他说死也不去学校,从而多了更多的时间在她的耳边上嘟囔。 他这种暧昧不明的态度也让天芜十分的头疼,有时候还真是怀念他当恶霸的时光,至少当时比较清楚他的心思,现在天芜真的摸不清他是真心的和她示好,还是再酝酿下一次更大的整人阴谋。 看着坐在书桌前的背影,风倾城坐在她的床上,两脚来回的踢着,显得很孩子气,“你说话啊!” “不去!”天芜果断的开口。 “你——”不气不气,刚要爆发的脾气被他压了下来,“为什么不去?本少爷可是难得邀请别人的!” “我要准备考试!”她才不要和笨蛋单独出游呢! “考砸一次又不会死!去啦去啦!”他磨蹭到天芜的身边,抓着她的手臂摇晃着开口。 “不,去!” “不去我就哭给你看哦!”威胁的话响在耳边。 “……” “不去的话我可整你啦!” “……” “不去的话我可伤心啦!” “……” “不去的话我可撕你的笔记本啦!” “……” “小城的心情很好呀!”唐灵看着儿子,自从爱丽丝去世以后,他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啊!被妈妈你看出来了!”他摸摸自己依旧红肿的脸,有那么明显吗? “和段小姐相处很开心?” “哼!我只是让她看看男子汉的大度罢了!”风倾城看了看自己的母亲,“妈妈好讨厌,快点出去啦!不要打扰人家收拾行李啦!”他推着唐灵向外走。 “好,好,小心些!秋蓝湖的水很凉,不要玩疯了!” “知道了啦!人家又不是小孩子!”风倾城嘟着嘴不满的开口。 待司机把行李一件又一件的从车上卸下来,风倾城才不耐烦的摆摆手,“好了啦,你赶快走啦,不要打扰我度假!” 司机知晓他的脾气,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离开了。 一脸兴奋的风倾城拉住天芜的手,“走,我带你去看看这里的风景!” 看着地上散落的东西,天芜皱了皱眉头,“不收拾一下吗?” “回头再说啦!”然后不管人家愿不愿意,他拉着她就往外跑。 “怎么样?很美吧!”趴在栏杆上的风倾城像个孩子一样,在天芜的面前献宝。 坐在长椅上天芜伸长了腿,伸了个懒腰,“啊!”的确是很美丽的地方,而且很宁静,在这片幽蓝色的湖水中,心情也变的平静了呢! 风倾城整个人探着身子,趴在栏杆上,一条腿向后蜷缩着,他的下巴搭在栏杆的手上,“最后一次是两年前和爱丽丝姐姐一起来呢!” 段天芜的心因为他的话漏了一拍,听他这么说,似乎才响起眼前的景色有些眼熟,只不过现在是下午而那副画却是夜晚——明亮柔和的月光,洒在清冷的湖水上,波光点点,虽然静谧,可也寒冷。 “那副画——”她不知道该不该提,生怕眼前的少年会像那天晚上一样给人压迫的感觉。 “哦,那副画啊!”待他转过头来的时候,眼角眉眼间带着些受伤,可依旧笑吟吟的,“是我画的!” “你画的?”天芜有些不敢相信,这个脑袋不灵光的傻瓜也会那么艺术性的东西? “怎么?本少爷可是天才,没有不会的事情呢!”他骄傲的宣称着。 “手法还真是清涩呢!”天芜开口批评到。 “你这个人怎么说些我不爱听的话!”他气股股的,“顺着我说会死呀!” “可感情很细腻感人呢!”这点才是最让她动容的。 因为意料之外的表扬,风倾城涨红了脸,没想到这个女人会表扬他?“那,那个还好啦!” 看着那不自在的脸,天芜摇了摇头,因为别人的一句赞扬就害羞成这个样子的人还真是少见。 “风倾城!” “干嘛?”印象中这是她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这才是最让她不解的,而且他还和她说了画像的事情…… “哼!”他扭过头,还是摆出刚才的姿势,“我喜欢怎样就怎么!”回答的任性十足。 既然听不到他的真实想法,天芜索性站起身,“收拾东西去了!” “行李放在那里又不会跑到!”这么美丽的景色这个女人就不会欣赏一下吗?亏得他特意带她来这里。 “你不回去算了!”有些冷,她不愿意久呆! “喂!”风倾城回头,大声的叫住了天芜的步伐。 “有事?”她侧着头看他。 支吾了半天,最后在天芜催促的目光下,他才吞吐的说,“那,那个,下,下次,我帮你画幅画怎么样?” 细细的打量他,最后天芜的薄唇中吐出两个字,“不,要!”然后头也不回的朝别墅走去。 在转头的瞬间,她清楚的看见他眼神中的受伤,好象要哭了呢! 朝前走的天芜心情随着嘴角不断的上扬,怎么有种欺负小动物的感觉呢! “这个可恶的妖怪!”含着眼泪的风倾城用力的跺着脚,她竟然拒绝他,竟然把他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一样的践踏,可是这次,他没有再说“绝对不饶你的话!”,至于为什么,他也不知道! 除却第一天的小小的不愉快,其他几日他们过的倒也快活,风倾城拉着天芜跑变了秋蓝湖所有美丽的角落,他们的欢声消语洒落在清晨的湖边,午后的森林中,夜晚的月光下,好胜心强的风倾城还弄来两个鱼竿,硬是让天芜陪着他顿在湖边钓鱼。 想当然,那个暴躁又冲动的傻瓜哪里能钓上什么鱼来,倒是沉稳的天芜大有所获,最后,他们放走了所有的鱼,单单留下了一条,给晚饭加菜。 结果,在天芜辛苦的收拾了鱼,最终清蒸上盘之后,风倾城这个馋嘴的小鬼在天芜洗手的空挡,一个人把鱼啃掉了大半条,惹的天芜对他疯狂追杀。 最后经过一阵枕头大战之后,在风倾城的求饶中结束了战争,天芜给他的惩罚是,要他负责收拾干净所有的碗碟,想当然这位娇贵的少爷打碎了不少用具,然后倒霉的他还得负责清理一堆残渣! “谢谢你啊!”坐在树下,天芜朝拎着兔子耳朵的风倾城开口。 脚下一个打滑,他趴倒在地,兔子也成功的从他的手中逃脱,等他重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不满的嘟着嘴,“你不要说这么耸动的话啦!”害的他少了一顿美餐。 他走到天芜的身边,伸出手,“起来了,肚子好饿!” 把手放到他的手中,天芜刚要起身,却感到一阵脚麻,她坐的太久了。 “怎么了?”察觉到她的异样,风倾城关心的开口。 “脚麻了!”她边揉脚边开口。 “笨蛋”就连坐在地上都会出问题呀! 天芜啼笑皆非,被一个笨蛋骂成笨蛋还真是有趣的经验。怎么会怀疑他在酝酿什么阴谋呢?他简单的脑袋中是没有办法想到这些的。 “你,你干嘛?”天芜睁大眼睛看着蹲下身体的风倾城吃惊的问。 “就说你是个笨蛋啦!”这都不懂吗?“上来,我背你走!” “别,别开玩笑了!”让他背她?她怀疑他的腰会折。 “你瞧不起我是不是!”他愤怒的转身,然后又重新蹲下,“快上来!” 扭不过她,天芜只好乖乖的趴在了他的身上,当她柔软的身体接触到少年那清瘦却已经显现男子汉轮廓的后背时,风倾城感到脸皮一阵发烫,他咽了咽口水,不自觉用一种很颤抖的声音说着:“你,你可要搂紧我哦!” “罗嗦!” “你是不是女人啊!那么重。”没走几步他已经气喘吁吁了,可依旧不肯停下来。 “怎么不说你不象个男人!”17岁的他比同龄人纤细太多。 “哼! “风倾城,谢谢你啊!”她趴在他的肩膀上,头靠在他的颈窝中,柔柔的开口。 脖子边传来骚动的感觉让他一阵心慌,为了掩饰这种莫名的情绪他凶恶的口气重出江湖,“少说这些听不懂的话啦!” 忽然他感觉脖子一冷,湿漉漉的东西顺着他的脖子流了下来,是眼泪,她的眼泪。 “我不是故意说重话的,你不要哭!”她的泪让风倾城一阵手忙脚乱。 天芜的脸贴在他光洁又修长的颈项上,抽了口气,“不关你的事!” 就连她自己都感到惊诧,怎么会哭呢? 是因为太过温暖的感觉吗?还是因为他的关心让她很感动?还是别的什么情绪在她的身体中酝酿呢! “都跟你道歉了,你还哭了什么劲儿!”他烦躁的开口。他答应过父亲绝对不会做让女人哭泣的男人的,可是这是他第二次弄哭一个女人,而且还是同一个女人。 “我都说了不关你的事1”天芜激动的叫着,他越是道歉,自己的泪水越是凶猛。 “你这个——啊!”在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脚下再次的一滑,他和她滚落山坡。 “扑咚,扑咚!”相继两声,秋蓝湖惊起一片涟漪—— 一道夸张的喷嚏声在房间里响起,然后是哀怨到极点的眼光射向站在床旁边人,“都是你的错!” 把碗里的姜汤递到他手中,看着他捏着鼻子灌下去后,天芜才懒懒的开口,“随你怎么说啦!” 换了一身睡衣的风倾城躲在被子中瑟瑟发抖,他不甘的想,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了,明明是两个人掉进秋蓝湖,为什么只有他一个像个粽子一样被裹起来,而她却还没事人一样的给他煮姜汤,他们俩,他才是男人吧! “好了,别瞪了,再瞪眼角都要裂了!”扶着他躺好,天芜把他的被子掖了个严严实实,“快睡觉吧,要不明天可好不了!”前些日子才把他揍的不成人形,要是再带个病秧子回去,那可就真的没有脸见唐灵了。 就在她转身之际,风倾城刷的抓住她的手腕,任性的开口,“你陪我!” “你不要闹了,快睡觉,我还要收拾明天回去的东西呢!”她试图掰开他的手指。 “不要,你上来陪我!”他固执的开口。 “风倾城,你感冒了耶!难道你还想传染给我吗?” “对!就是传染给你,我才会好起来!” 对他这种荒谬的想法,天芜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没办法,她还是屈服在他固执又坚定的眼神中,脱了鞋爬上床,在他的身侧躺了下来。 风倾城一个翻身,像平日在家抱着加菲猫的抱枕一样,用力的把天芜抱在怀中,又像要贯彻把病毒传染给她的说辞,他柔嫩的脸旁在她脖子边和脸蛋上蹭呀蹭的,像一只撒娇的猫咪讨好着主人。 她过于柔软的发扰的天芜一阵的发麻,“风倾城,你要是在蹭我的脖子,我可揍你了!” 一句威胁之后,他竟然没有反应,低头一看,原来已经睡着了,“真是的!”这次他倒是不怕她觊觎他的美色啦。 本想拿开他搂着自己腰的手,可谁知道他竟抱的死紧,“是不是真的睡着了啊!” 被他困住没办法脱身的天芜只能任命的躺了下来,拨弄好他有些凌乱的发,自从那夜走廊相遇之后,她就不大喜欢他的发遮住眼睛。 现在借着月光看着怀中这个清秀的少年,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好看,而且有种说不出的可爱,如果硬要形容的话,像是精致的洋娃娃。 看着睡的安详又满足的他,天芜的眼皮也渐渐的重了起来,她的头靠着他的头,呼吸渐渐的绵长了起来…… 一睁开眼睛,风倾城就被眼前的景色所吸引,没想到这个妖怪,哦,不,是段天芜长的还是挺可爱的,当然没有他可爱啦! 长长的睫毛,高高的鼻梁,红嘟嘟的小嘴儿,而且她的身上还散发着一股很好闻的味道,而且她的身体好温暖呢! 嬉笑着,风倾城又闭上了眼睛,毛茸茸的头钻进了天芜的怀中,手也搂的更紧了,这样他就一点都不冷了呢! “讨厌——”睡的迷糊的天芜嘴里发出不明的声音。 自从秋蓝湖旅行结束,她的称谓又从“喂!”上升到“段天芜!” “段天芜,你为什么不让我进去!”风倾城用力的敲门,委屈的喊着。 “我是变态,我想觊觎你的美色1所以你还是离我远些吧!”真是要疯了,他可真是不折不扣的牛皮糖,沾上了就甩不掉! “没关系,我让你觊觎好了!”他说的好象是给她天大的恩赐一样。 “不用了,你还是赶紧睡觉去吧!”天芜的背抵着门,她还有一堆卷子要写,才没空和他蘑菇。 “段天芜,你开开门,我就和你说一句话,说完我就走!” “不要!”她才不会相信呢! “那我就一直在这里吵你,反正我最近不用上学1” 这个笨蛋的话正好说中了自己的疼处,无奈下天芜打开门。 门一开,就见一个黄色的身影扑向她,“段天芜——” 天,谁来救救她!天芜的心中哀号着。 好不容易把他从自己的身上扯下来,天芜用手臂和他隔开距离,“有什么话就快说!” 忽的,他掀起自己咖啡猫的卡通睡衣,白皙的肌肤上一道鲜红的印记触目惊心,那长长的血色,破坏了他身体的完美,“段天芜,都是因为你,我完美无暇的身体上才会有这道伤疤的哦!所以你要对我负责才行!”因此她一定得当他的人形抱枕。 天芜很想冲他大叫,“那不是伤疤,不过是伤痕而已,用不了几天就下去了!”可这长串的话硬是让她咽了回去。 “我给你买祛疤痕产品好吗?”天芜让自己保持微笑。 风倾城的头一歪,“不要!”然后拖着天芜的手臂,往床上就拉,“段天芜,我困了啦,陪我睡觉!” “陪我睡觉?”还真是暧昧的字眼呢。 “你那么大了,自己可以一个人睡啦1” “不要,我要你陪我!” “风倾城——”真像揪着耳朵把他仍出去。 “睡啦睡啦,人家好困!”说完,径自爬上床去。 “你懂不懂什么叫男女有别?” “放心啦!反正咱们是那种关系啦!” 这个混蛋,每次和他讲话都会失控,“我跟你是那种关系啦!”她气的口沫横飞。 “嘻嘻!不就是那种嘛——”然后他又大大的打了一个哈欠,“段天芜,你不能趁我睡着的时候偷偷下床哦!那样我会睡的不舒服的!”后面的话逐渐吞没在浓浓的睡意中—— “……”超级任性的家伙。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到底从什么时候和那个傻瓜的关系变的这么的复杂呢?趁着难得的安静,天芜静下心来认真的思考着。 说人人到,说鬼鬼来,刚刚还想着的笨蛋连喊带叫的一溜风一样钻进了段天芜的卧室。 “段天芜!段天芜!”声音中听起来有些气急败坏。 抚了抚吃痛的额头,现在还没有倒睡觉的时间吧!她扭转身体,坐在椅子上看他,“什么事?” “你告诉我,那个大秃头是不是骂你了!”他一脸忿忿的说着。 大,秃头?谁啊? 看着她茫然的神情,风倾城更加的激动,“你是傻瓜啊,被人骂了还不知道骂你的人是谁?就是你们那个班主任呀!” 只是比平常人疏稀的毛发而已,用不着那么损人家吧!“我这次考试不理想,他也是着急!”她完全的理解。 “蠢死了,要是他敢骂我,我一定拔光他剩下的头发!”哪像她,还替那人说好话。 “你找我就这事吗?”归根结底还不是他,要不是陪着他,她的功课哪里会落下那么多,害人精呀。 “这事还不严重吗?”他夸张的睁着自己的眼睛,“连我都没有骂过你耶!” 眼皮抖动了几下,天芜快被他气的鼻孔冒火,这种话亏了他少爷敢说,他也就是最近发神经了才不骂她,不整她,她可不会忘记他是怎么心狠手辣的把她的头往浴上撞的。 “段天芜,你放心啦,本少爷一定给你出气,我绝对不会饶了他的!”敢欺负段天芜,哼! 听着那再次重出江湖的“绝对怎么样的话!”天芜彻底没有力气了,只不过这次“她”换成了“他”,她实在没有办法不替那个有着强烈责任心的班主任哀悼,他应该主动辞职的。 “段天芜,你先写作业吧,我要去洗个澡,然后再拟出一份作战计划,可能会晚点过来,你可不要给我先睡,知道吗?”交代完后,又一溜烟的跑走了。 晚点过来吗?最好是不要过来才好呢!转动了椅子,天芜重新把视线调回书本上,“真是个小孩子呀……”她苦笑着。 一只手死命的搂着天芜的腰侧,一条腿毫不羞怯的搭过天芜的身体,毛茸茸的头靠着她的手臂,今天的风倾城没有什么睡意。 “段天芜,你睡了吗?” “哦!”她闭着眼,虚应着。 “睡着了怎么还说话?”他认真的问着。 “……” “段天芜?” “什么?”? “你没睡着对吧?” “……” “段天芜,你是不是想和我说说话呀?好吧,那我就陪你聊一会儿天好了!” 为什么他每次总是能自说自话呢?为什么他不困就要想方设法折腾别人呢?她可是困的不行了呢! “段天芜,我6月17号过生日呢!” 6月17号吗?那又怎么样?今年的已经过完了,而明年还没有到,他说了也是白说。 “可你都没有送我礼物呢!”他说的很委屈,他对她这么好,她怎么一点也不关心他嘛!呜呜呜呜! 白痴,你生日的时候,我还没有住进来呢! “段天芜,你一定要补了礼物给我,否则你过生日的时候,我可就亏了呢!段天芜,你什么时候生日,告诉我啊,我一定送你一个你最喜欢的东西呢!” 生日吗?天芜迷迷糊糊的想着,她的生日? 猛然间,天芜从睡意中惊醒,她的生日就要到了吗?她已经在这里呆了四个月吗?真的是——太快了。 快的连她都没有察觉。只要在过两个月,她就成年了,到时候她就可以自由了,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就可以离开——风倾城了吗? 她要离开他了吗?被这个认知惊的心脏不规律的跳动,她看了看挂在自己手臂上的粘人少年,此刻他倒是打了个哈欠,“别忘了告诉我什么时候生,日!”咕哝着,他头一歪,睡了过去。 天芜有些冰冷的手指划上他白玉般的脸,却像碰到炙烫的铁条般快速的收了回来,自己也疯了吗? 她心底苦笑:笨蛋果然是会传染的! 第5章 “小城,你和段小姐相处的很融洽呢!”唐灵看着雀跃的儿子开口,她也很为儿子的欢颜而愉快,可她却不希望儿子的快乐来源于那个冷漠的女孩儿,她太独立,她深沉了,总有一天会伤害到自己单纯而又善良的儿子。 “妈妈,你怎么叫的那么生疏呢!你叫她段天芜就可以啦!” “小城,你们——” “妈妈,你知道段天芜的生日吗?”那个讨厌的家伙,无论他怎么逼问她都不肯说,气死他了。 “不知道!”唐灵摇头。 “妈妈!”风倾城凑到母亲身边撒娇,“您说气不气人,她乖乖的告诉我她的生日不好吗?亏我还挖空心思的帮她准备礼物!” 他的话,让唐灵的心一动,生日?自从爱丽丝死后,他整整两年没有再提关于生日的事情,现在他竟然为了段天芜—— “妈妈?妈妈?您怎么了?” “没,没什么!”唐灵掩饰着自己的窘态。 “到底要送什么呢?”他歪着头,摸着下巴冥思苦想着,忽然灵光一现,他的左拳击在了右掌上,“有了!” 然后兴奋的跑出房间,“妈妈,我要去逼问段天芜了,您也快回房间吧!” 看着儿子那冲动的背影,唐灵想开口叫住他的脚步,但到头来却只是张了张嘴,“小城,她总一天会给你带来伤害的……” 在风倾城软磨硬泡之下,她还是告诉了他自己的生日,自从知道了时间,他倒是不怎么来缠她了,这样天芜大跌眼镜,要是知道告诉他生日就可以让他离的远远的,她早就说了。 可能是由于小时侯太过寂寞的童年,长大后的段天芜也似乎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宁静,她时常想,要是没有这四个月的意外,她可能一生都不曾脱离自己的生活轨道。 如果不是为了治疗母亲的抑郁症,忙碌而冷漠的父亲不会放弃心爱的学术研究而陪母亲出国散心;如果不是怕她清冷的性格得罪光所有的亲戚,父亲也不会无计可施的把她送到这里来;如果不是来到这里,她也不会遇到让她情绪大动的风倾城,如果没有遇到风倾城——那么到死,她的生活也会是一成不变吧! 一连好几个晚上,风倾城都不曾到她这里睡觉了,没有他聒噪的声音的夜晚,还真是有些难挨呀! 竟然会怀念他细致的皮肤摩擦她手臂触觉,会想念他那软软的嗓音,他总是说她很温暖,抱起来很舒服,可是天芜觉得,和自己冷漠的性格相比,风倾城才是那个带给她温暖的人。 之所以在秋蓝湖和他说“谢谢”,是因为他让她第一次感觉到真正的开心,他的孩子气,他某些时候的贴心无不感动着她,他的温暖让她变的软弱了。 这么冷漠而又不把他当作一回事的自己,风倾城为什么还会说她温暖呢?真是奇怪的孩子! 想着想着,门外一阵拖拉的脚步声,打着大大哈欠抱着加菲猫抱枕的风倾城走了进来,看起来似乎很累,人也消瘦很多,一进屋,他就迷糊的走向她的床,二话不说的爬上去,依偎在天芜的身边,“好困哦!”他摩挲着她的手臂。 柔软的触感丰盈了天芜心中某处僵硬的角落,第一次,她主动的拉了拉被子,“风倾城,你这么多天都干什么去了?” “人家要帮你准备礼物嘛!”他闭着眼,一个劲的往她的怀里钻。天,好冷,果然还是段天芜的身体最暖和。 鼻子很尖的段天芜闻到一股不属于他身上的味道,是一种她说不出混合了很多元素的味道,“风倾城,你准备什么了?” “秘——密!” “傻瓜,不说就算了!” “段天芜,你真的觉得我是个傻瓜吗?”闷在她怀中的人开口,可依旧是闭着眼睛。 “哦!” 一阵沉默,沉默到段天芜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段天芜?” “呵!你没睡呀!”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未来吗?她没有想过。“你呢?你想做什么?” “段天芜希望我做什么?”问话的时候,他的脸从她的手臂中抬了起来,晶亮亮的眼发出璀璨的光芒看着她。 “我,我怎么知道。”他的眼睛太过明亮,天芜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顺手捂住他如月华般的眼瞳,“不是困了吗?快睡觉啦!” “哦!”又是那种委委屈屈的声音。 过了好一阵子,在天芜听着他和平常无二的熟睡声时,才幽幽的开口,“风倾城,我是个对未来没有任何梦想的人!” 删除掉手机中那刚看过的短信,段天芜靠着门的身体慢慢的滑落在地上,耳边又同时响起唐灵那清冷的嗓音,“段小姐,我希望你可以搬出我家,我本人对你没有任何的偏见,但是,我不希望你伤害到小城!”那个母亲是这样和自己说的,她用了伤害两个字。 闭上眼睛,眼前闪过的是那已经被删除的文字和不绝回响于耳边的嗓音,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芜却已是泪流满面了,没有奔腾汹涌的哭泣,她只是流着泪,想着那个傻瓜似的少年,心就感觉一阵剧疼。 天芜伸手想抹掉那懦弱的象征,可是泪水就如泉眼一样奔流不息。 她紧紧的握住手中的手机,要走了吗?这次真的要离开他了吗?真的——不愿意呀!真的——不舍得呀! 可是仅仅是连半年都不到的感情呢! 天芜将头埋在腿间,这次她小声的呜咽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再站起来的她又成了那个初到这里,就连狂风暴雨也无所谓的段天芜。 如果风倾城注定要被一个人伤害的话,那天芜宁愿那个人是她! 想到伤害这个字眼,想到风倾城知道后的表情,天芜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接受了父亲的死亡,接受了姐姐的离别,他还要接受她的背叛吗? 风倾城,那个单纯,无辜的傻瓜少年倒底还要承受多少他纤细肩膀不能承接的事情! 真希望他快些长大,或许长大了就不会受到伤害吧! 再一次把脸埋在手掌中,天芜的哭泣声从呜咽转为悲鸣,可是她咬着唇让自己尽量不要哭出声响! 风倾城,我,我是绝对不会让你知道我曾经为你哭泣过的,绝对,绝对不会! 痛与伤,蔓延…… 那是罪,就由她一个人承担好了,如果说我有什么希望的话,那就是——请你快些长大,然后变的坚强,再也不会受到伤害。 风倾城,这个名字是注定刻在她骨髓上的伤疤——你绝对不要原谅我。 自从打定了主意,天芜就尽量的对风倾城温和很多,而风倾城也十分满意于天芜的这种温顺,他总是开心的给她讲着他早先的一些事情——他的父亲,他的姐姐。 在晚秋的花园中,在初冬的夜色里,在温暖的房间中,他和她背靠背的分享着彼此过往的事情,当然大多数的时候,是风倾城在叽里呱啦的说,天芜只是贡献出自己的耳朵。 也有时被他问烦了,她才说些自己的事情,而他也听的好认真,风倾城时常说:“我好想多了解你的一些事情哦!” 而天芜只是点头笑笑。 看着那天真无邪而又无比信任的脸啊,天芜觉得自己卑鄙的可以,她果然是个冷情的人,怎么能对着这张真诚的容颜说着连眼睛都不眨的谎话呢? 在离她的生日还有10多天的时间,他兴冲冲的告诉她,她的生日礼物准备好了,然后等到她生日的那天,他和她要在一起去秋蓝湖玩,他说:“到时候也许会下雪呢!雪后的秋蓝湖有着不一样的风情呢!” 而天芜还是笑着点头,雪后的景致吗?她也想去看看呢!和他一起。 “段天芜,我们约定哦!到时候我先过去准备,你一定不准迟到,知道吗?”然后像是怕她反悔似的,拉起她的手指“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哦!”他歪着头嘻嘻笑着。 心,一阵紧窒。那些“一百年不许变!”的话只是用来哄孩子的呢!而他却傻傻的相信,真的是单纯。 约定,太过震撼的字眼呀!恐怕不是纤细如他可以承受的呢! 这次,天芜只是微笑,很温暖,却没有点头。 终于到了她生日的那天——决绝的时刻。 站在台阶上,望着那包的密不透风的少年,他飞扬的笑,明亮的容颜,此时在天芜的眼中是那么的刺目。 拖着大包,小包,一堆神秘的东西,他站在车门前,大力的朝他摆手,直到上车的那一刻,他还不忘把手卷成纸筒状,高声的提醒她不要迟到,然后又孩子气的伸出小手指,示意她和他已经约定的事情。 直到她嘴边扬起若有似无的笑容时,他才嘟着嘴巴上车。 直到最后一刻,他还是那么的信任她,相信她和他所做的约定,相信她一定会去秋蓝湖的约会。 傻呵—— 车子消失在眼前,天芜也不紧不慢的拿过早已经收拾好的行李,其实也就是重要的书籍和几件衣服而已。 “你——”唐灵吃惊的望着她。 “如夫人所愿,我要离开您的家了,不高兴吗?” 唐灵一向冷静脸变的有些狰狞,很久之后,她才吐出一句话,“段天芜,你真狠!不愧是他的女儿!” 这是她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可话中带着憎恨。 “所以,夫人!”天芜顿了顿,“只有我才是父亲的女儿,不是吗?” 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神情,唐灵逐渐恢复平静,“你怎么可以那么对待小城?”在他那么热心,满怀期待的准备着一切之后,她竟然—— “夫人,麻烦您向您的儿子转告一句话!”带着薄情的眼对上唐灵,“约定这种事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的,像他那种只会撒娇又总是哭哭啼啼的人,我最讨厌了!”然后还不忘在脸上增添一抹鄙昵的色彩。 “是真的吗?”唐灵叫住天芜的脚步,“你真的这么想吗?” “不然呢?没想到夫人也是这么的单纯,您不会以为我来这里是和他培养感情的吧!” “如果你那么讨厌小城的话,为什么还要对他好!” 她对他好吗?“夫人,因为您,我的母亲得了忧郁症,而我也不得不寄人篱下!”天芜飘忽的笑着,“像那种单纯的傻瓜,只要哄哄就会把你当成最重要的人,可他却分不清那人是好还是坏,对于这样的傻瓜,我当然要让他依赖上我之后又狠狠的推开了,看他哭泣的样子,真的是很开心呢!” 说出狠毒的话,天芜迈着步子走下台阶,天空聚集了厚厚的云层,她伸出手,一片白色的雪花飘落在掌中,然后迅速的融化—— 如风倾城所说,真的下雪了,而且是冬天的第二场雪,真想和他一起再到秋蓝湖看看雪景呀!可这也只能想想而已。 “段天芜!”唐灵的嗓音在她的身后响起,“你这一辈子都不要出现在小城面前,永远都不要!” 她站在雪中,呆呆的立着,她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清醒过来的时候,地上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雪。 天芜挺直了后背,她没有再回头看唐灵是否还站在原地,她踏着洁白的雪地一直前行,身后留下的只是杂乱又污浊的脚印—— 直到坐上出租车,她才发现自己的鞋底也沾上了许多或泥泞或纯净的雪,天芜皱了皱眉,从车窗她回头看自己走过的足迹—— 纯白如雪的风倾城呀!这次,你会为我哭泣吗? 再也受不住那绞痛的感觉,她拿出电话拨了个号码,或许只有现实又残忍的那个人才能让她忘记这难解的温情吧! “司机师傅,请开快点,我赶时间!”车厢里扬起了比雪还要冰冷,透彻的声音,让司机打了个寒战。 听着那刺耳的停车声,唐灵知道儿子已经回来了,果不其然,一阵风样的人刮进大厅,那带着张慌的脸到处寻找着失约的人影。 “妈妈,段天芜呢?她怎么没有来?” 面对这样的儿子,她不知道怎么开口说出事实。 7年前他接受父亲死亡的时候,只是一脸的茫然,对于那个名词陌生又困惑,他所能理解的也就是父亲不会再陪着他而已。 两年前爱丽丝去世的时候,他抱着冰冷却依然美丽的爱丽丝,用布满泪痕的脸,颤抖的声音问着:“妈妈,爱丽丝姐姐到爸爸那边去了吗?” 现在的他,焦急,狂躁,不安,却依旧相信段天芜不会背叛他,他在那里等了一整夜,从开心,到焦虑,最后是恐慌,所以不顾风雪的天气赶了回来。 这次的风倾城强忍着泪水,只是很木然的问着母亲,“段天芜呢?” 唐灵抱着失神的儿子,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忽然,一阵惊天动地的声音从唐灵的怀中传了出来,他哭了,再也忍不住压抑的情绪痛哭着,段天芜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他呢?他们明明已经约定好了不是吗?为什么不来呢?他有很重要的话要和她说呀!为什么不来呢?为什么要骗他呢?明明笑的比哪次都温柔不是吗? 风倾城倒在母亲的怀中痛哭着,因为等不到失约的段天芜,他像个孩子一样失声嚎啕着,像是要把心中所有的委屈倒出来的似的!哇哇的哭泣着—— 直到哭到嗓子沙哑,直到哭到眼神模糊,直到哭到差点背过气去——他才勉强的止住,好好的一双凤眼也肿成了核桃。 他嘶哑着声音问随他回来的司机,问他所拿回来的东西放到了哪里! 被他吓住的司机颤抖着声音告诉他,自己把东西抬回了三楼的画室。 像疯子一般的风倾城跌跌撞撞的跑上三楼,撞开画室的门,揭开了那盖着白布的神秘礼物——赫然,一个秋日下闭目养神的少女形象出现在他的眼前。 四周的景色宁静,远处的湖水泛着幽蓝的光芒,少女享受着秋风拂面的清爽,嘴角挂着恬静,幽雅的笑容。 而现在,那笑容仿佛是在嘲笑自己的自做多情一样,为了这副画,为了赶在她生日当天送给她,两年不曾拿过画笔的风倾城花了很多的心思才完成。 而现在,而现在—— 毅然的拿起旁边的美工刀,风倾城毫不留情的划了下去,一刀接着一刀,狠厉而决绝—— 当他破坏之后,猛然间扭转身子的时候,才发现摆在旁边的镜子映照出一张丑陋而充满憎恨的脸——扭曲而变形。 好讨厌,自己怎么变的这么的暴戾,变的这么的丑?他应该是一个不染凡尘的美少年呀!都是这个镜子的错,它不应该把一个美少年变成和魔鬼一样的丑陋,想着想着,他手中的刀子愤然的仍向镜子—— 哗啦啦的响声之后,镜子粉碎在地,而蹦起来的一个小碎片却划在风倾城的左眉边,虽然很浅,却也顺着眉毛开始淌血了。 恶心的血腥味更加刺激了风倾城的神经,不,不是镜子的错,是段天芜,是她欺骗了他,再他对她那么好之后,竟然玩弄了他的感情一走了之,是她让他如花美貌受了伤,是她让他变的不完美—— 久久,一阵凄厉的喊声穿越屋顶,惊的上面的雪扑簌蔌的掉落下来—— “段天芜,我不会原谅你的,竟然敢玩弄我纯真的感情,竟然敢让我受伤,我是不会原谅你的,绝对不原谅!!!” 一阵喊叫之后,他柔弱的身躯倒在了地上—— 当唐灵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倒在血中的儿子—— “小城!” 再次睁开眼睛,风倾城眉角的伤已经处理妥当了,他想坐起身,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似的,说不出的难受。 “妈妈——”他动了动嘴,小声的呼喊了一下他旁边的母亲。 唐灵听见儿子的叫声,猛然坐了起来,“小城,你醒了,还疼不疼?”她想摸摸儿子的伤口,却被他扭头躲开。 “妈妈,我肚子好饿!”他虚弱的说着。 “好,妈妈这就叫李婶帮你准备东西!” “哦!” 直到唐灵走出他的房间,风倾城才转身把脸压抑在枕头中,低低的呜咽着,“你为什么要走嘛?为什么要背叛我,你不知道我有多重要的话要和你讲吗?呜呜呜呜。” 从此以后的很多夜晚,风倾城总是一个人把头埋进枕头低泣着,“呜呜呜呜,段天芜,我是不会承认的,我绝对不会承认和你的关系的——”即使他们是血脉相连的手足,他也不会承认,他所认识的段天芜只是一个欺骗了他纯洁感情的的大骗子而已! 整个冬天,风家都陷在他的悲鸣中,直到开春后的某一天,一脸清爽的风倾城站在了母亲的面前,脸上没有了泪痕,说话也不再娇气,一夕之间,似乎长大了很多。 “母亲,送我去国外念书!” 当飞机掠过天空,处在几万英尺上空的风倾城已经是一个挺拔的冷峻少年了,可依旧高贵如往昔。 看着窗外的白云,他在心中发誓:段天芜,我一定要找到你,然后——绝对不会再让你跑掉! 这次是他和自己的一个约定,而他一定会实现这个誓言! 时间可以改变太多的东西了,很多曾经隽刻在记忆最深处的某些印记也会因为光阴的流淌而褪去原来的色彩。 或许人的记忆太薄弱,又或许是要刻意选择遗忘,总之,有很多的理由可以选择淡化记忆,而所谓的很多理由,通常最频繁被人选用的无非就是时间和忙碌,这两种借口。 人生的表盘在不停的拨动着时针和分针,一个格一个格的前进——不知道时间是太快了,还是时间太慢了,10年,也仅仅是一个名词而已。 当初的少年和少女都在这10年里面各自的成长着,茁壮着—— 直到有一天,他们也许会不期而遇,但只是也许—— 看着优雅而端庄的女子,两名警卫不仅对看了一眼。 能进入这座大楼办公的人员可以说是精英中的精英,对于其中某些人的男,女朋友,他们这些做大楼警卫的人可实在没少看。 可就是看了这么多人之后,他们所有的警卫一致认为,这位小姐是最棒的! “段小姐,你喝杯水吧!看样子会议要延长很长一段呢!”警卫看了看表,那个工作狂一样的老板已经把会议拖了三个小时了,可怜的精英们不知道还要被折磨到什么时候。 “谢谢!”女子拿过被子,温顺的笑了笑,依旧维持着原先的姿势坐在椅子上看杂志。 “段小姐,要不您先找个地方歇歇,等陆先生下来,我们会告诉他的!” 女子温润的脸总是带着微笑,“没关系,我答应他要来接他下班,然后吃饭的!” 警卫实在不忍心告诉这么温柔的女子,说她的晚饭又可能变成夜宵。 “那好吧,有事您就叫我们就行!” 温润如玉的女子点头微笑,“总是给你们添麻烦,抱歉!” “哪里,哪里!” 这样古典优雅而又温顺的女子真的少见呀,他们见过无数等男朋友下班的女人,哪怕是自己的男朋友迟到一分钟也会大吼大叫的不依不饶,骄横十足。再看看人家,等了三个小时,而且还要有能会是更长,而她也不过变换了下坐姿而已,要是他能有这样的女朋友就好了,不过以他这种人怎么能配的上段小姐这种人啦!警卫苦涩的想。 在警卫走后,女子看了看手上的表,又摸了摸有些饿的肚子,“真希望快一点呀——” 汗水浸透了衬衫,每一个人都是如坐针毡,要是冷气再开大一点就好了,在场的人无不这么想。 陆磊哭丧着脸斜眼看了一下手表,真是的,自己心爱的女朋友在楼下等了他已经三个小时了,以她的性格一定不会先离去的,可天知道这个讨厌的会什么时候结束。 “养条狗也知道叫两声吧,而你们竟然连狗都不如吗?”讽刺的带着寒冰的声音穿透每个人的心脏。 还是那么毒呀——他们的老板。 除了端坐在高位上的人,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打着桌面,其他的人都噤若寒蝉。 明明已经深秋了,眼看就要入冬了,可怎么还是那么的热呀! “和你们在一起还真是浪费我的时间!”讥诮的声音再度响起,人们把头又低了几度,“而且还降低了我的格调!” 狭长的凤眼明显的流露出蔑视。 “散会!”他突然起来的声音让大家如释重负,还以为会到深夜呢,没想到那么快解脱了,就在众人暗自庆幸的时候,首位上的颀长的男子露出一抹高深邪恶的笑容,“如果我明天不到我想要的报告,所有的人都不用再来了!”他是绝对不养废物的,找一群随时能替代他们的人实在是太容易了,因为这些人也算是和他经过患难的家伙,他才勉强给他们一些机会的,看,他是仁慈的老板吧! 看着老板脸上那恶魔的笑容,所有人都倒在了地上。 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命苦?为什么他们上辈子不会烧烧好香?看看人家,他们至高无上的老板,出身名门,才华横溢,为人冷峻高傲,时不时的吐出些毒液来残害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唯一可以安慰的就是他们的荷包,他们又敬又怕的老板哦—— 跟随着老板大人的脚步,所有的人走进了电梯。 随着丁冬一声,电梯安全的到达了一楼,陆磊一出来,就看见自己的女朋友正坐在角落里看杂志,真想马上就扑到她的身边,可惜自己的老板还没有走出这个大厅。 亦步亦趋的跟在老板的后面,陆磊拼命的对着看向这边的警卫使眼色,希望他们知会女友一声。 就在他挤眉弄眼的时候,老板突然停住脚步,似乎有什么钻石般的吸引着他们至高无上的老板的目光。 冷峻的男子抿抿,不敢相信前面的那个人就是这么些年,他咬牙切齿,就连梦里都要狠狠——想念的人。 咖啡色的长裙,白色的半袖毛衣,一双黑色的长靴,那个坐在那里的人——是她吧!是当年那个把他玩弄于手掌之上的人吧! 感觉喉咙中像是堵了什么东西,在呆呆几秒之后,他一向清亮的嗓子中才发出一道狮吼,然后像火箭弹一样朝着那古朴宁静的女子。 “段天芜——”玻璃震了震,却没有粉碎。 是她,一定是她,终于,终于,让他找到她了! 第6章 膜中充斥着自己不熟悉的声音,不过因为有人叫了自己的名字,所以天芜还是抬起了头。 当他还不及和那个人眼神交汇的时候,她就感觉到四周杀气腾腾,一个人席卷着漫天的黄沙朝她飞奔过来,自己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身体就已经跌进一个纯男性气息的怀抱。 而在男子身后,不知道多少人扑咚咚的倒在地上,就连那两个警卫都以为眼前疯狂的男子是自己的幻影! 开玩笑吧,那是他们那个冷静自持,沉默寡言,只靠一双冷眼就能杀死众多部署的老板吧!他们的老板平常虽然也偶尔会发火,但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像强盗似的把人搂在怀里呀!而且以他那么高傲又自恋的性格,哪有什么人配他一搂呀! “呜呜呜呜!段天芜,你这个妖怪死到哪里去了啦!你怎么那么狠心啦,摧残了人家之后就一走了之,你都不知道人家,人家——呜呜呜呜!”都不知道他有多么的想她吗? 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众人又狂跌在了地上,一定是幻觉,眼前那个不停的说着“人家”的男人,绝对不是他们那个冷血的老板。 段,段天芜,这个世界上会这么叫她名字的也只有那一个人,那个像傻瓜一样的美少年! 层层叠叠,蜿蜿蜒蜒,若隐若现被她深锁在心中的记忆远不如身体上的接触来的强烈,这个比她高,比她壮,可却趴在她身上哭泣的男子真的是记忆中的那个纤细少年吗? 被他用力的抱在怀中,天芜差点就窒息了,可她还是强忍着喘不过气的感觉,两手颤抖着圈上他宽广的后背,天芜的手是颤抖的,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紧张过,生怕眼前的人只是她心中的幻影。 直到带着他体温的热度透过手掌传到心里的时候,天芜才清楚的意识到,这个像熊一样孔武有力的家伙,真的是记忆中的那个他! “你——”这是她的声音吗?就连她自己都感到意外,这样颤抖又激动的声音真的属于冷漠的段天芜吗? “呜呜呜呜!”一边哭,风倾城一边把天芜推开,然后用食指指着段天芜的脸大声的咆哮,“你这个该死的妖怪,你要是敢说不认识我试试看,你要是敢说,我一定要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威胁人的话终于有了些长进,他那句标志性的“绝对不放过你!”终于退役了。 重新把眼前哭的没有形象的男子楼进怀中,她的额头抵着他的肩膀,“风倾城对吧,是那个傻瓜风倾城对吧!” 听着眼前的女子叫着自己的名字,用手背抹了抹眼泪的风倾城大力的点点头,“对啦,我是风倾城,但我才不是傻瓜!” 一股灼热的泪源夺眶而出,从来没有奢望和他再见面,也从没有设想再见面时他是如何的对她咬牙切齿,以他的脾气或许会给她两个巴掌也说不定。 可是真正见了面,天芜才发现她不是不曾想过和他相见,而是不敢!那样信赖又单纯的目光呵,那样灿烂夺目的容颜呵,她怎么会离开他那么久呢—— “风倾城,再见面真好!” “呜呜呜呜!段天芜,人家真的好想你啦!”他把她抱的更紧,仿佛是要融合进自己的身体。 想念吗?再她那样背叛他之后,他还是想念她吗?不敢想象的字眼呀!他——果然是个傻瓜! “段天芜,你想不想我?”他搂着她闷闷的开口。 “哦!” 听到这个确定的字眼,风倾城终于停止了哭泣,他胡乱的抹了一把脸,忽然又变成一副很恶霸的样子,“你当然要想我,在你如此摧残了纯洁的我以后,你要是不想我,你就真的是个没血没肉的妖怪!” 是没血没泪吧!可天芜聪明的没有纠正他。 风倾城抽了抽鼻子,拉起段天芜的手就往外走,“我肚子饿了,段天芜你陪我吃饭去!” 心情逐渐平静的段天芜恍然意识到他和她的重逢已经成了别人眼中的闹剧,她拉了拉像小孩子一样任性的风倾城,指了指他身后那些不知道摔倒多少次又爬起来多少次的人们。 冷冷的斜昵了下他身后的人,风倾城一脸满不在乎的开口,“不用管那些白痴,他们都是我的手下!”在天芜的面前他骄傲的说着,他想告诉她,他不是当年那个只会哭鼻子的少年了,他现在是有责任有担当,响当当的男子汉!“走了走了,我的肚子都饿扁了啦!”才不理会那些人会对他如何评头论足,风倾城拉着段天芜走出门外,一如当初那个娇纵的少年! 直到看着那不像老板的老板亲密的半拖半拽把自己的女友拉出门外,陆磊才如梦初醒过来,大步的追至门口,而老板车却早就不见了踪影。 他艰难的吞咽着口水,不敢相信的回忆刚才的那一幕,哭的像孩子一样的冷酷老板,激动的有些失常的冷漠女友——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扭转头,刚才所有被定格的人已经活跃起来了! “看见了吗?原来那才是老板的真面目呢!” “听没听见老板说什么?摧残了纯洁的他呢!” …… “那个女人看起来好面熟哦!好像哪里见过呢?” 像菜市场一样的杂乱声,响彻这座以精英闻名的电信大楼。 惊讶的,猜测的,暧昧的,讥笑的……全部传进了陆磊的耳朵。 吃到肚子滚圆,眉开目笑的风倾城,一踏进她的住所,就开始鄙夷起来,“你是不是女人呀!你家怎么跟太平间似的,一点温度也没有,你都不说布置一下!” 家?这不过是她暂时住的地方而已,但她没有告诉他。 “一个客人也这么的话!”要不是他无人可敌的缠功,她说什么也不会带他过来。 脱了鞋,风倾城就像进了村子的土匪似的,两间屋子,和卫生间都被他搜了一边,“你找什么?”端着茶的段天芜不解的开口。 “还能是什么,我倒要看看你这里有没有什么野男人的东西!”然后他又开始翻腾! 笑了一下,他抱怨的口气像是一个妒夫,“你坐下来啦,晃的我头晕!” 待他彻底检查之后,风倾城才大摇大摆状似满意的坐下来,不过他一开口又开始吐毒液,“你这个女人也老大不小的吧!怎么连个男人都没有?”抬撇撇嘴,“一定是你这个女人暴力的人格被人家发现,才被甩了吧!段天芜,你告诉我你被甩过多少次,我不会笑话你的!”他探过身子询问着。 一把推开他带着嬉笑的脑袋,“你又被甩了多少次?” “哼!我怎么会让女人甩?谁跟你一样,段天芜,你知道有多少女人追我吗?”他傲慢的说着,他可没有说谎,真的有很多的女人迷他迷的要死,可他一个都不想理,那些家伙一个个全都讨厌的要死! 咂了一口茶,段天芜透过蒸腾起的热气看着那骄傲的容颜,他——真的长大了,细细的眉型已成为英挺的剑眉,狭长的凤眼也透着霸道,冷洌的光芒,就连他那红艳艳的唇也不再总是像孩子一样的嘟着,身高抽长到她远远赶不上的地步,像松树一样的挺拔,就算现在要她把所有形容成年男子的溢美之词送给他也不为过。 “段天芜!段天芜!”风倾城的手在她的面前摇摆着,抽回自己思绪的天芜因为他近在咫尺的英挺模样而吓的抖了抖手中的杯子! “啊!”风倾城惊声的尖叫着,“你这个妖怪是不是和我有仇呀,不过要你陪我吃一顿饭,你就拿那么热的水烫我?” 连忙拂去他是手背上的水,天芜慌忙道歉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么滚烫的水呀,他的手已经开始红了一大片,“我去给你拿药膏!” 在她起身的时候,风倾城烫红的手抓住她的胳膊,他和她——一个站,一个坐,两个人的目光对视着。 “放开,我去——”他不疼吗? “段天芜,你变了!”她要说的话被他截断,风倾城的脸色有些阴沉,声音也很低,就像成年男子那般的深沉,让人琢磨不透,“你变了,你以前才不会这么关心我,你只会说‘谁让你靠我这么近’,而现在你却要帮我拿药膏——” 变了吗?或许吧!她重新在风倾城身边坐下来,思考着他所的话。 风倾城收回自己的手,靠在沙发上,两手交叠在脑后,嗤了一声,“不过是烫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掉层皮!” 他轻描淡写的话,让天芜的心紧了又松,他——真的长大了,不只是身高,连心也是,他一定变的坚强了。 因为他在她的面前呜咽的哭泣,所以她难免会把他和十年前的他联系起来,可——不一样了。 这红肿的手背如果放在10年前的风倾城的身上,他一定哭到别人以为他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一样,哪会像现在这样只是说一句,“有什么大不了!” 10年呀,还真是磨人—— “风倾城,这些年,你过的好吗?”天芜幽幽的开口。 交叠手臂的风倾城默然不语,他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出神。 而天芜也不催促,喝着茶陪在他的身边。 柔和的空气静静的在两人之间流淌着—— 在天芜一杯茶喝光的时候,风倾城扭了扭头,看着她,“段天芜,我困了!” “所以呢?”似乎是感觉到他下面的话,天芜额头上的青筋蹦了蹦。 “哪有什么所以,当然是你陪我一起睡觉啦!”他说的轻松和理所当然。 “风倾城,你不是17岁了,男女有别你懂不懂!”他那个简单的脑袋就不能多思考些问题吗? “那又怎样?”他吊着眼角看她。 标准的风倾城式的任性回答啊!天芜锁紧了眉头。 风倾城高大的身体站了起来,顺手拉着段天芜,“段天芜,我真的很困,你过来陪我!”然后不管她怎么样,他硬是把她拖进卧室! 上天对他还真是优厚呀!天芜的手一寸一寸的膜拜着他的肌肤,虽然脸看上去成熟很多,可他身体的肌肤还是如少年一样的白皙稚嫩。 这个家伙还真的贪睡,似乎10年都没有睡过觉一样,和10年前不同,他的刘海还是遮挡着他闭着的双眼,可是不再带给她阴沉的感觉,像是习惯一样,她拨开他前面的发——天芜温暖而动容的笑着。 这个任性到无以附加,傲慢到无人能敌的家伙呀,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磨练才铸就成今日的他呢? 脸颊磨蹭着他的鼻尖,段天芜的心扭的生疼,不管这些年到底经历过什么,最终他们还是重逢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什么时候,对他的心情变成这般的复杂和暧昧呢—— 依偎进他张扬着浓浓男子气息的身边,天芜也闭上了眼睛——遇见你真的很高兴,风倾城! 像催命一般的门铃声吵醒了熟睡中的天芜,她刚要坐起身,才感觉手臂有些发麻——罪魁祸首当然是压在她胳膊上的头颅。 他的脸压在她的手臂上,温热的唇让天芜隔着睡衣都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 “风倾城,醒醒,有人来了!”她试图把他叫起来好去开门。 而那重重的头颅就是不动一下。 “风倾城!”天芜加重了语气,这个家伙肯定醒了,现在不过是在磨人而已。 盖在薄被下的赤裸上身动了动,可依旧没有起身。 “你要是再闹,我就生气了!” 她威胁的话刚刚说完,一股湿濡的感觉浸透睡衣,他——的眼泪吗?从少年时代开始,天芜看见过无数次他哭泣的样子,每一次都是惊天动地到怕人不知道的地步,何曾向今日一样不动声色,而且还是把他的脸埋在她的手臂中默默流泪,像是被她瞧见一样。 “风——” “段天芜,你不要离开我!”低沉的乞求闷闷的传来。 天芜一怔,“我只是去开了门而已!” “你最会骗人了,我不会再相信你了!”依旧是闷到让人痛心的声音,“你不是问我这些年过的好不好吗?那我告诉你,段天芜,我过的一点都不好,一点都不好!”抬起脸时,眼已经红肿了。 “这10年来,我没睡过一次好觉,每次一入睡,就会想象着你和母亲说的那些话,‘什么叫约定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的?’‘什么叫像只会撒娇的我是你最讨厌的?’段天芜,你怎么能那么的狠心?” 严厉的指责向是锋利的箭射穿了她的心,“倾城——” “哼!”刚才还默默流泪的风倾城一下子用力的推开他,口气也变的凶狠起来,“段天芜,我告诉你,不要以为你叫叫我的名字,我就会放过你!”他突然将大脸凑到她的眼前,指着左眉下一个细微不可见的伤口发难,“看见了吗?就是因为你才让俊美无筹的我留下这个伤疤!”然后他又撩开被子,指着肚子上的伤疤开口,“还有这个也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让那么完美无暇的我变的丑陋,你说我能饶过你吗?你给我等着,等我先去开门,然后再跟你算帐!”说完,他光着脚跑下床,开门去了。 “把衣服穿上——”而他似乎根本没有听见。 这个家伙越来越会掰了,他受伤关她什么事?天芜大大的纳闷。 等了好久却不见风倾城回来的段天芜,加了一件睡袍走向大门。 刚出房门,就看见只着了一件内裤的风倾城借着身高一手叉门,把来人挡在外面,就算他自己不介意他是暴露狂,但现在可是深秋了,难道他就不怕冷吗? “风倾城,是谁呀?”走到近出,她拉下他的手臂,“陆磊。” 当开门的是只有一条内裤遮住重点部位的风倾城时,陆磊的脑袋就一阵嗡嗡做响,当他看到穿着睡袍的女友出来的时候,他几乎感觉到眼前一片的漆黑。 自从昨天他们走后,他的眼皮就一阵跳,可他硬是耐着性子等到白天上班,因为风倾城放话如果今天没有拿出解决办法就要所有人走路,所以他不得不抛弃所有的胡思乱想,打算熬过今天才来找天芜,每想到到公司后,一向准时的风倾城却没有来,当下他就知道事情不妙,实在坐不下去的他来到天芜的住所,果不其然,开门的是他卓而不群的老板。 “你到底有什么事情?”这个家伙怎么磨磨唧唧的,要不就说话要不就滚,他还要回去找段天芜补觉呢!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老板的他,只能把目光调到女友身上,陆磊尴尬着开口,“我昨天给你打过电话,可是一直说关机,我有些担心——” “关机吗?”天芜不解,但瞄到风倾城那窃笑的样子,她才了然,“是你干的?” “哼!”他神气的撇着头,他只是不想被人打扰,才趁段天芜不注意关掉她的手机,难道这有什么不对吗? “以后不准你随便动我东西,听见了没有?” 见风倾城不说话,她又重复了一边。 “知道啦!”他不乐的开口,然后不适适宜的话再次出口,“段天芜,我们接着去睡觉吧!” 他的话让陆磊的脸一黑,僵硬的看着自己的女友和老板。 天芜重重的捣了他一下,然后不顾他臭臭的脸把陆磊拉了进来。 “你这个时间不是应该在公司?” “哦!”陆磊动了动嘴角,眼神飘向倒在沙发上拉着天芜衣角的风倾城,“老板他——” 意识到他要说什么,天芜推了推那个粘人精,“风倾城,你该去上班了!” 直到她催促了几次之后,风倾城才怒着一张脸蹦起来,“上班,上班,你烦不烦?我养那些人是干什么的?我不要上班啦,从今以后,我都不要上班啦!”然后,发泄完的他又像个小孩,拉住天芜的手,“我好困啦,进来陪我嘛!” 就在天芜没有回答的时候,在一旁被漠视很久的陆磊终于坐不住了,“天芜,你和他,呃,老板,你们是什么关系?”如果说是情人,她在这个正牌男友前也太过分了,如果不是——“睡觉”这个词也太耸动了吧! 听到有人阻挡他的好事,风倾城那孩子气的神情骤然褪下,那种令陆磊熟悉的犀利让他一抖,他走到陆磊的面前推丧着他,鄙视的开口,“你是什么东西?我的事情也轮到你来过问?天芜?天芜也是你叫的吗?” 那过于摄人的气质令陆磊感到无形的压迫,“我,我,我是——” “风倾城,他是我的男朋友!”段天芜陈述着事实。 风倾城的头甩向她,一脸的不敢置信,“你,你说什么?”她在说什么外星话,什么男朋友?他才不会承认,他走到段天芜的身边,仪仗着身高的优势困着她,“你这个女人,有了这么完美的我,竟然还敢找别的男人?你把我摆在什么地方?”尤其她还找一个样样不如他的男人,是打算存心的羞辱他吗?“我都甘愿牺牲自己让你祸害了,你却给我,给我——” 瞪了一眼自说自话的风倾城,她向惨白着脸孔的陆磊介绍着,“陆磊,这是风倾城,我弟弟!” 一句话,在两个人的脑袋中形成炸雷。 “你,你,你弟弟?”因为惊锷,陆磊的声音开始走调。 “弟弟?”而风倾城的声音显得很受伤,这是他第一次从她的嘴里明确的使用这个词,而且还是当着另一个男人的面。 随手抄起小桌上的茶杯,朝着天芜就飞了过去。 天芜一动不动的,甚至连躲一下也不曾,而陆磊却吓的惊呼。 脸沉的就如同暴雨前夕的天空,风倾城咯咯的笑着,用一种诡异的语调,逐字逐句的开口,“段天芜,我是不会承认,永远不会承认!”然后,走进了卧室,他甚至都不曾多看陆磊一眼,似乎他觉得这种像蝼蚁一样渺小的人,看他一眼已经是恩赐了。 不在意风倾城刚才那暴怒的茶杯差点毁了她的容,天芜依旧是从容又优雅的笑着,“陆磊,我和他的事情,你不要对其他人讲,你刚才也听见了他说不会承认了,虽然我们确实是姐弟!” “哦,好!”陆磊已经是呆若木鸡了。 天芜转身,波澜不惊的眼望着卧室那依然震动的“嘎嘎”做响的门,没想到他发起脾气还是很恐怖呀! 送走陆磊,天芜推开门走进卧室,一进门,就看见盖着下半身的风倾城头朝里趴在床上,待他听见门响,又把头埋进了枕头里。 天芜坐到床沿,用手拍了拍他的裸背,惹来风倾城的一阵不满,他用手肘向后倒倒,“少碰我!” “你哭了吗?”天芜笑问着。 “谁会为你这种水性扬花的女人哭!” “那不知道刚才是谁的泪水沾湿了我的睡衣?” “哼,那是口水啦!”他不服气的开口。 “原来风倾城是个还会流口水的奶娃娃!” 这次他没有说话,不知道是气的说不出来,还是怎的。 沉吟了一会儿,天芜开口。 “倾城,你真的不承认我吗?”天芜身体向后仰,两手撑着床。“我们可是货真价实的姐弟哦!” 猛然,沉默很久的风倾城像是突然爆发的原子弹一样坐了起来,“你闭嘴,闭嘴!你少污蔑那个词,想当我的姐姐吗?你还不配,不配!”他才不要她当他的姐姐,不要。 “那你要我当什么呢?” 简单的一句话就让风倾城哑口,他要他当什么呢? 一阵青,红,颜色分别交替在他的脸上,他别扭又粗嘎的开口,“总之,我绝对不许你提是我姐姐的话,我告诉你,我的姐姐是爱丽丝,只有爱丽丝一个人而已!” “我不提就能抹杀掉事实吗?你怎么还是那么天真?” “叫你不要说了!”他尖叫。 “我是你的姐姐——” “啊!”像是受不了一样,他捂住耳朵高分贝的叫喊。 “我是你——”天芜的话没有讲完,就迎来温热的红唇—— “啪!”的一声清脆的掌声在卧室里响起,天芜擦了擦湿漉漉的唇瓣,难得清冷的容颜中多了一抹薄怒,但沾染上胭脂色的脸颊让她的怒火看起来更像是娇嗔。 捂着脸颊,风倾城委屈的开口,“你,你打我?” “活该!”她还显下手轻了呢!他,他竟然敢把舌头伸进她的嘴里,而且还搅动—— “你打了人还有理?”看她的样子,风倾城的少爷脾气也上来了,“打我很过瘾吧?”说着他也高高的举起自己的手。 “难道你想打回来不成?”天芜咬着嘴唇开口。 直到风倾城看见天芜眼中那隐忍的泪光时,他的手才慢慢放下。 “谁叫你先动手的?”他没什么气力的开口。 “谁叫你先吻我的?”天芜气的跳脚。 “我哪有吻你?我只是堵你的嘴而已!”不过他好喜欢堵她的嘴,甜甜的,香香的,下次她要是说什么他不愿意听的话,他就要用这种办法对付她。虽然代价是被打一巴掌。 “你,你——”天芜被气的哆嗦,怎么说他都是一个27岁的大男人了,竟然,竟然还说着这么幼稚的话,他没病吧! “你是个白痴!”她抓起床上的枕头砍向她,“去死吧!”夺走她初吻的混蛋!!! 就连睡觉也皱着眉头呢!你的心里到底藏着多少的秘密呢? 风倾城修长白皙的食指划过天芜那如小山一样的眉峰,脸上有着说不出的温柔。 这么温柔的人儿呀,谁能想象当初就是这样的人在撂下一堆莫名其妙的话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竟然连道别的话也没说一句就无故的走掉了! 真是残忍的人呀!在他那样付出了真心真意的信赖之后,就像烟一样消失了—— 手指慢慢的下滑,来到她看似淡漠却温柔柔软的唇瓣,上面还留着他淡淡的温度。 诚如她所说,他已经是一个27岁的大男人了,怎么会不知道那是个吻呢!可是他却不得不用傻瓜的样子来粉饰太平! “那你要我当什么呢?”多么残忍的话呀,她不知道她这么问他的时候,他的心都快碎了吗?即使他口口声声说着“绝对不会承认”的话,可是他再怎么执扭,也无法改变那天生所带着的血缘关系,他一直憎恶,怨恨却又不得已被迫认知的血缘关系。 他吻了她,以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心态吻了她,虽然是因为喜欢,情动!可他也的的确确做了天理难容的事情,他吻了他的亲姐姐,他竟然是一个下流到连亲姐姐也会产生情欲的禽兽吗? 面对这样污秽的自己,除了装傻他还能怎么面对她呢? 重新在天芜的身边依偎下来,他把头靠在她的头边,听着她绵长安稳的呼吸。 “只要这样就好,只要你肯在我的身边就好——” 第7章 任是那混世魔王的灿烂笑颜和死皮赖脸的个性,天芜就算不想原谅他的夺的吻之恨,也拿他无可奈何! 不过在她的一张冷脸之下,风倾城在抱着她这个超级大枕头昏睡了一个星期之后,带着一张睡饱的明亮脸色和不情不愿,足以掉起二两猪肉的嘴,上班去也! 经过一个礼拜的缓冲,他手下的员工也终于拿出一套让他满意,行之有效的方案,不过在有幸目睹老板变脸的员工看来,就算是拿不出劳什子方案也没什么关系吧,他顶多是哭两声个这些人听听吧! 可是,这下打着如意算盘的精英万万没有想到,那个曾经哭到打嗝的老板,虽然走进办公室时还是一副小孩子的样子,可是下午开会的时候,又变成原先那个冷漠到和冰山媲美的人物了,甚至有过而无不及。 呜呜呜呜!这下该哭的可又是他们了,他们又变成受虐儿了,还日子才刚刚过了一个星期而已,老板干什么这么着急上班嘛! 自从上班的第一天,风倾城就派了好多分给陆磊所辖的部门,不知道是故意报复还是蓄意的提拔,工作虽然又多又累,可都是关乎着公司未来的重大企化呢! 陆磊的焦虑和不安,他看在心里,不过那才不关他的事情呢!谁让他趁着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企图肖想段天芜的! 段天芜?也是他能接近的人吗?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他就是故意要整他,把重重的工作压给他,一来减少他和段天芜约会的时间,二来有他这么“努力不懈!”的员工为公司做事,除了让他可以赚进多多的money外,他也乐的轻松呢! 哈哈,他真的是好聪明呢! 风倾城盘腿坐在沙发上,一手托腮,一手从身侧抓过暑片大口大口“喀喀”的嚼着,不知道他是在思考事情还是在发呆。 天芜从卧室里出来就看到光着上身的他,“把衣服穿上!” 听到天芜的声音,风倾城才在裤子上摸了摸那有些油的手,“我不要,好紧!”要是可以的话,他连裤子都不想穿!不过段天芜一定不答应,所以他也不敢提! 他站起身,一回头,才发现天芜的脸色有些不对,整个人看起来也比较虚弱。 “段天芜,你怎么了?”他扶着她问。 “没事!老毛病了!”她有气无力的开口。 “什么老毛病?”他才不相信呢!“你以前都不会这样的!”她看起来真的好脆弱呀! 天芜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慰,“我真的没事!” “真的吗?”他抬着明亮的眼睛问。 “啊!”她虚弱的笑笑。 “你当我是傻瓜呀!”风倾城突然很用力的开口,“你明明就很虚弱怎么会没事呢?走,我送你去医院!”她是个女骗子,她的话是不能算数的。 “风倾城!”天芜拉住他粗壮的手臂,示意她要坐下来,“我真的没有事情,休息一下就好!” “我不管,要去医院才行!”医生才是最有发言权的人。 天芜似乎有些不高兴,“风倾城,我的身体我自己最知道!”似乎想到什么,“你去帮我把药拿来好吗?” “哦!”风倾城一溜烟跑进卧室,拿起桌子上的瓶子就出来。 看着她喝下药之后明显好很多的脸色,他依旧担心,“不去医院真的可以吗?” 天芜点点头,“太累的关系!” “那你以后就不要老是上网了嘛!”他都说了多少次,她就是不听,好象网络上有什么比他这个极至到完美的人,更值得她关注的东西。 “我在工作嘛!”很动容他的贴心,“风倾城,你放心,我真的没有事,你不是也看见了嘛,药瓶上写的是常见的维他命!” 风倾城哼了一声,坐在了她的身边,“要是让我知道你骗我,我是不会饶了你的!” “是,是,我的风大少爷!”微笑着,天芜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同时把腿蜷曲在沙发上,整个人像是躺在他的怀中似的!他身上某种安宁的力量让天芜昏昏欲睡。 像是有默契般,风倾城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着天芜的后背,像是诱哄女儿的父亲,又像是呵护妻子的丈夫。 “段天芜,你睡了吗?”他轻声开口。 “没!”此刻她只想汲取他身上的温存与柔情。 “你的生日快到了对吧?” “可能吧!” “今年和我一起回秋蓝湖好吗?” “……” “你知道你走的那年我准备了什么东西给你吗?” “……” “今年你不会在走掉了吧!” 就在天芜要张嘴答复他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响起。 “混蛋”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来人是谁,还真是阴魂不散呢! 他气呼呼的刚要站起身去开门,却被怀中的段天芜拉住,她慵懒的在他的身边磨蹭着,“别去!”她就想这么靠着他,只有这么靠在他的身上自己的心才不会那么的疼! 风倾城心中一阵狂喜,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表示要自己留在她的身边,虽然自己也不想动,可刺耳的门铃按的他烦心,应该把它拆下来的—— “等我把门外的人解救就来陪你!” 失去了他温暖的身体,天芜感觉一阵空虚,她怎么会这么的依赖一个人?哪怕他只是离开一秒她都会觉得冰冷,什么时候开始迷恋上他温暖的身体呢?“果真变的软弱了——”她小声的开口! 爬在沙发上,她的脸磨蹭着风倾城坐过的位置,慵懒,倦色,疲惫,娇媚……种种的颜色席卷上段天芜…… “你是谁?”尖锐的女音让风倾城十分的不舒服,长这么大,还没有哪个人用这种质问的口气和他讲话。 “你又是谁?”风倾城不满的看着颐指硕气的女人。 “你这个小白脸还没有问我是谁的资格!”珠光宝器的女人开口,“段天芜呢?把她给我叫出来!” 小白脸?这个像母夜叉一样的老女人说他是小白脸? 见风倾城站着不动,珠光宝器的女人推丧了他一下,径自闯进了房间。 竟然推他?这个老女人活的真是不耐烦了—— 揪着段天芜的胳膊,老女人把她从沙发上拽了起来,二话不说的给了她一个巴掌,段天芜的脸当下就肿的老高,“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竟然敢背着我儿子跟男人鬼混?你以为你似乎什么东西!也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我肯答应你和我们家的磊磊交往,对你已经是多大恩赐了,你这个不要脸——” 她的话之所以没有说完,是因为她已经被风倾城来回赏了两个大大的锅贴! 这个巫婆似的家伙竟然当着他的面打段天芜,当他是死人不成! 捂着肿的老高的脸,女人吃惊的看着他,“你打我?你知不知道——” “我管你是谁?”说着抬起腿就朝女人的肚子踹了一脚,照着他的少爷脾气,没抓着她的头发往墙上撞就算客气的了,然后他走到天芜的身边,“你怎么样?” 天芜摇了摇头,不解的看向趴在地上的人,问了一句让风倾城绝倒的话,“你,是谁?” “妈——”一道急切的声音传来,接着一道人影冲了进来,“您怎么样?” 看见陆磊,老女人抓着他的胳膊哇哇的哭着,“儿子呀,你看看这个女人,你到底看上她什么,妈给你介绍那么多女孩子你不要,偏偏要这个早就不是什么黄花闺女的女人!” “妈!”陆磊脸色一僵,看向天芜,“天芜——” 他刚一张口,就听见一阵风刮过耳边,然后茶杯在身后破碎,“你再叫一次她的名字试试?”风倾城不满倒。 陆磊握了握拳头,歉然的看着天芜,“对不起,我妈她——” “原来是你的母亲!”天芜仿佛才恍然大悟,不过没什么印象。 “你,忘记了吗?陆磊颤抖着问, “唔!没什么印象!”她如实的开口。 “儿子呀,你看看这个女人,赶紧和她分手!”陆母眼带怨毒的看着天芜,一开始她就不满意这个女人,只因为儿子喜欢才不得已同意他们交往。 谁知道这个女人却不安于室,更可怕的事情是——要不是听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外甥说起,她差一点就被这个女人蒙混过去了。 “妈,我爱她!”陆磊斯文的脸上有了裂痕,他是真的爱她呀。 那样文静典雅,如画中才有的细致女子,叫他如何放手。 “儿子!”陆母苦口婆心的开口,“你不知道这个女人多可怕,她早就不是什么清白的女孩子了,她——” “我不介意,我什么都不介意——” “可我介意呀,我的宝贝儿子怎么能和那么肮脏的女人交往,我的宝贝儿子呦——” 风倾城站在一旁嘴角抽筋,还真是三流的电视都不上演的烂俗情节呢!不过这个老女人说的“不清白”是怎么回事? 脑子沉沉的段天芜站在一旁也有些发懵,她是不是清白,是不是黄花闺女,这位伯母怎么会知道?她又没有告诉过她!真是奇怪的人。 不过这母子两人犹如噪音的嗓音让天芜的脑神经受到极大的挑战,心绪也变的烦乱起来,现在她什么人也不想见,什么声音也不要听,她只要风倾城一个人陪在她的身边就好,除了风倾城,任何人,任何事她都讨厌。 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天芜的口气有些不悦,“可以请你们出去好吗?我有些累!”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该走的是你,这个房子可是我儿子的!” 她的说辞也多少让风倾城有些吃惊,这里是陆磊的房子? 似乎很久以前的事情回响在脑海中,天芜更加的不耐烦了,看着陆家母子的神情也有些恼火,但最终她还是平静了下来,“一直都是他追求我的,而我只是没有拒绝他罢了!”当他知道她没有落脚地是,是他主动把这里借她住的,她并没有像陆磊要求过什么! “你,你没有爱过我吗?”陆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怎么可能不爱他?那她为什么对他那么温顺? “爱?”因为这个字眼,天芜有些须的迷惑,然后摇摇头。 她的话如霹雳一般让陆磊不能动弹。 看着儿子的样子,陆母像是疯了一般跳了起来,想上前在掴天芜的嘴巴,可被眼疾手快的风倾城拦了下来,他抓着她的手,阴沉的开口,“要是你再动她一个手指,我可不保证你能活着出这个屋子!” 惊摄于他的气质,陆母向后退了几步,惨白着脸看了看跪在地上失神的儿子,又看了看柔若无骨依靠在风倾城身上的段天芜,陆母恶狠狠的看着她,忽然唇边扬起恶劣的笑容,她看着风倾城,“看你的样子也像是富贵的人,我告诉你,你可不要被这个女人骗了,她表面上看起来冷漠又正经,其实骨子里是个淫荡的女人呢!” 听她这么说风倾城握住的拳头就要挥向那肥胖的脸,可被怀中的天芜拉住,不过是空穴来风的话,她才不会介意,让她发泄一下倒无所谓。 “你知道吗?我那个不争气的外甥是个混帮派的小子呢!前不久他才告诉我,这个女人竟也不简单呢!才十几岁就钻进男人堆,竟然还给自己起了个叫什么月的外号!我呸——” 风倾城低下头,看着怀中不大正常的段天芜,刚才任那个女人说了多么过分的话,她也没有生气,现在她,她—— 直到那个女人提到“什么月”的时候,天芜就已经听不见她后面的话了,她知道,她竟然会知道,一个不属于那个圈子中的外人竟然知道她的事情? 天芜趴在风倾城的身上,因为陆母提起的话题而全身的颤栗,血液在沸腾,她说什么都无所谓,可偏偏提到这件事情,只有这件事情是不能让风倾城知道的,那样透明单纯的傻瓜呵,怎么能让他知道自己龌龊又肮脏的过去呢!如果他知道了,一定会离开她的! 猛然间,天芜抬起头,眼中露出凶狠又噬血的光芒,像个捕食的野兽扑向陆母,她揪着她的衣领,眼神涣散,神情癫狂而又透着丝丝诡异的妖诡,哪里还有半点平时温文冷淡的模样,“你再说的话,就杀了你!” 那是从地狱来的声音,清冷的没有一丝的温度,鬼魅的带着血腥味踏着尸骨传来的声音,太过空泛,幽暗。 那种渗如骨髓的冷让在场的人全身一抖,而陆母更是吓的两腿颤抖,不能言语。 天芜像兽瞳一样灼红失去焦距的双眼扫过陆磊,“滚!” 而陆磊也因天芜失去常性的样子吓的不能动弹,处于失控状态的天芜却自行的把他们的行为解释成对她话语的反抗,她再一次着警告,“不滚,就杀了你!” 那样刻板又冷漠的声音,不是恐吓,而是阐述即将要进行的事实! 再也看不下去的风倾城一手拎着陆磊,一手拖着陆母,把这痴呆母子二人组仍出了门外。 “段——” “别,过来!”他的声音淹没在天芜带着嘶哑的颤音中,天芜转过身,散落的头发遮住了她的大半个脸孔,整个人看上去显得阴沉很多。 “段天芜——”风倾城才不理会她说什么,径自的走到她的身边,一把抓着她的胳膊。 “不是叫你不要过来吗?”天芜激动的喊着,她甩开他的手,向后退着,直到退到墙角,方才站住。 他又叫着她的名字,靠了上去。 段天芜挥舞着手臂,狂乱的锤打着眼前的人,“不是要你不要过来吗?不是要你不要接近我吗?为什么不听呢!为什么你总是像个傻瓜的来惹我呢——”虚弱疲惫的段天芜被风倾城钳制住手臂的同时也强行的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怀中。 这样的段天芜——狂乱,迷惘,阴森,诡谲的段天芜啊——真是叫他心疼呀! “没事的,没关系的,我在这里,我就在你的身边——”他轻轻的喃喃着,安抚着他怀中那受伤的野兽。 她趴在他的身上,失声痛哭着,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这么放任自己的情绪奔腾。 “哭出来就好……”风倾城如此说着。 他的安慰成了天芜的催化剂,她紧紧的抱着他,纵情的哭泣。 “风倾城,风倾城……”她哭着,嘴里呢喃着他的名字—— 打横的将哭到几乎晕厥的天芜抱起,他走进了卧室—— 段天芜,你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的,你不要怕呵! 像个虾子一样,天芜蜷缩着躺在床上,肩膀偶尔还会抖动一下,而风倾城就坐在床沿上等待她安静下来。 时间像是过了几个世纪般的漫长,那啜泣的声音也好像停止了,屋子里静的连掉一根针都听的清清楚楚—— 这种几乎死亡的寂静让风倾城浑身不痛快,他是个从来不掩饰自己情绪的人,他认定的道理就是有话直说,才不会藏藏掖掖,像天芜这种几乎憋住自己呼吸的方式让他憎恨到极点—— “你到底要怎么样吗?你想把自己憋死吗?你是想死吗?所以连气都不想喘?”他大叫着,为什么她就是那么不相信他呢?他不已经说了一切有他嘛!她到底要别扭到什么时候?真是气死他了!气的他几乎想跳脚的开骂! 他恶劣的口气让天芜咬了咬唇,渐渐的放松了呼吸,她并不是存心想憋住自己呼吸的,只是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他而已,自己竟然失控到那种地步,竟然让他看见那样疯狂的自己—— “哎——”一道细不可闻的叹息声从风倾城的嘴里溢了出来,同时也传进了天芜的耳朵——他那样的一个人,那样一个精致无邪,璀璨的琉璃之人,竟也在叹气。 忽然感觉身后的床凹了下去,风倾城甩开鞋子爬了上来,他靠在她的身边,单手环绕过她的小腹,整个人没有丝毫空隙的和她严丝合缝的贴合在一起,他的头靠着天芜的颈项,他一开口,灼热的口气扑向她的后项,“段天芜,我该拿你怎么办?” 无奈的,怜惜的,宠溺的……带着无限暧昧情愫的话语烫上天芜的心。 风倾城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只是抱着他。 他想让她知道他是温暖的,他是可靠的,他不再是当年那个会撒娇的娇纵少年,10年呀,漫长的岁月早就把他锻造成一个可以抵挡风雨的男人,他要她知道只要她想,她就可以随时靠在他的身边汲取他的能量,他只想靠近她,看着她快乐,看着她幸福,只想让她依靠着他! 10年前,段天芜曾经说过:“风倾城,我是一个对未来没有任何梦想的人!”其实那时侯的他并没有真的睡着,当他听到段天芜的话时,心情竟然变的褶皱起来,那时,他特别想爬起来告诉段天芜,“就算你没有梦想也没有关系,我们两个人可以合用一个梦想的!”但终究他也没有说,而这一错过便是10年。 风倾城靠在她的颈边磨蹭着,一如少年青涩的少年时代,“不管段天芜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希望可以这样靠着你!” 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你都要靠在我的身边吗?风倾城呀,你可知道这句话对我来说是多么的珍贵吗? 可是我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你又了解多少呢?就像我们曾经做过的约定,那不过是骗小孩子的把戏罢了! 真正的我根本算不上一个完整的人,充其量是一个半人半兽的怪物罢了,我有着自己无法摆脱的命运啊! 如果我没有享受过温情,那今天我们就不会相逢,今天的我也会如那个人一样像头随时发疯发狂,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因为体内的疯血而死的野兽吧! 风倾城,这样的我,连我自己也感到鄙夷和恶心呢!风倾城——10年以后依旧是一个让人伤痛的名字呀! “段天芜——”他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转身来的天芜用手捂住。 笑,璀璨如花;泪,晶莹如玉,将两种不同的情绪悬挂在脸上,段天芜抬起头,用自己那哭到惨白的唇瓣扫过风倾城的嘴唇,泪,顺着她的唇滑到风倾城的唇上,可是那明媚的笑颜却映入他的瞳孔。 那个夜晚,女子沾着泪水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像街边妖艳鼓惑的霓虹灯,她的唇边绽放着惊艳的花朵。她的嘴一张一合的向他说着—— “风倾城,你可以抱我吗?”眼,如丝妖媚,气息如兰! “啊!”他真的做了,真的做了这种禽兽不如,泯灭天良,人神共愤,天理不容的事情吗?看着自己光裸的上半身,然后又鸵鸟心态的掀开被子,唔,什么——也,没,有! 目光再次调回那依旧熟睡的女子身上,她身上那青青紫紫的痕迹,那如草莓般的印痕,那深刻入肤的牙印,不都是自己的杰作吗? 呜呜呜呜!他,他怎么可以做了呢?怎么可以对自己的亲生姐姐做这种事情呢?虽然他是爱着段天芜的,虽然他也无数次想对她做这么禽兽般的事情,可是,可是他还是忍住了呀!就怕这大逆不道,和变态没什么区别的扭曲情感吓跑了她,从而一辈子都鄙视他,可是昨天,昨天晚上,他竟然真的对她做了—— 呜呜呜呜,这下段天芜一定恨死自己啦! 看着床上那殷红如血的证据,他真想一头撞死算了,这么明显颜色不就更加证实了自己是夺走段天芜童贞的大坏蛋,大变态,大禽兽吗? 呜呜呜呜!他不要她讨厌他,他不要她恨他,他不要她离开他啦,他,他没法活了啦! 他怎么就做了呢?风倾城不停的锤打着自己的脑袋,唾弃着龌龊的自己,忽然,他的脑袋猛然间清醒过来,不对呀,昨天,昨天晚上不是他的错吧! 他机械似的转过头,僵硬的看着那安然的女子,昨天主动的人应该是——她吧!如果说变态的话,应该也是她才对吧!风倾城呆呆的想着,脑袋中还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那么严格的说,被吃干抹净的应该是单纯又善良的他才对吧! 自己竟然,竟然被自己的亲生姐姐给,给—— 风倾城真的是欲哭无泪了!这下他真的不纯洁了,呜呜呜呜—— 可她为什么要对他说那种话呢?为什么要让他抱她呢?在她清楚明确的知道自己和她的关系之后,为什么还要那样呢—— 或许在她看来,在那个脆弱的晚上,身边的男人是谁都无所谓,只要抱她就可以了?这样想着,风倾城心中燃烧着无边的火气,如果真的像他想的,他是不会放过她的,竟然把那么纯净的自己和那些猥亵的男人放在同等的位置上! 可是,他收敛了胡思乱想的心神,当时,他明确的听到她叫了他的名字呀,就是因为听到,所以才热血沸腾到忍不住嘛——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可能,昨天的段天芜的确是需要一个男人来抱她,而那个男人就是他——风倾城! 在明知道他和她的关系下,她还明确无误的叫着他的名字,心甘情愿的让他来抱她,这说明什么呢? 当然答案也只有一个,嘻嘻!答案当然就是段天芜爱他嘛!就说像他这样一个非凡到无敌的男人,她怎么可能不爱呢! 一定是这样,风倾城自负的想着,一定是因为太爱他了,所以才想到用这种手段得到他,把他捆在她的身边,其实她不用这样啦,只要她说一句话,他就会像猫咪乖乖的趴在她的脚下啦! 风倾城笑呵呵的捂着嘴巴偷乐,比偷了腥的猫还快活,没想到段天芜竟然爱他爱到这种地步,竟然不惜做这种违背天理纲常的事情,呜呜呜呜,他真的好感动啦! 爱情果然可以战胜一切,包括这种违逆伦常的事情! 风倾城重新趴回到天芜身边,舔着昨晚他不知道尝过多少遍的娇躯,“段天芜,你不要怕,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在你身边的!” 即使是天打雷劈也尽管朝着他来好了,段天芜,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不管发生什么,一定会! 第8章 嘤咛的转了一个身,段天芜的手臂下意识的向旁边的位置搜索着,空的? 这个认知让她不得不艰难的撩动了一下眼睑,昨天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有她,有风倾城,从他们相遇的那年,那个娇纵到意气风发的少年然后是处处以欺负她为了乐的恶霸,再到背着她摔下秋蓝湖的傻瓜,还有那个站在冬雪中,歪着头向她摇手的晶莹男孩儿。 梦太长,从过往到现今,温柔而多情的梦,像一颗敲开她心湖的小石子,激起层层水花,涟漪,波纹荡漾。 把被子拉至胸口遮挡住无限的春光,她揉了揉眼,看到的就是风倾城惊呆的脸,他正出神的忘着自己,不知道再想什么。 “早啊,风倾城!”她愉悦的打了个招呼。 直到天芜那睡意惺忪的脸映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风倾城才醒了过来,他大叫了一声,跌下了床! “风倾城!”天芜想拉住他,可是没有成功。 他坐在地上,一脸呆滞的指着她,“你,你,你竟然只是和我说‘早啊!’” “不然呢?说晚上好吗?”这个家伙的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一觉醒来怎么变的更呆了! “你,你都不担心吗?”他眼圈红红的,像是受了什么委屈或着受了多大惊吓似的看着天芜,咬着唇瓣开口。 如果是在别的男人脸上看见这种表情,天芜一定会觉得很恶心,至少觉得那样的男人很做作,可是风倾城这样一副表情,就不会让她有这种感觉,她反倒是觉得更加的可爱呢! “担心什么?”她不解! 一骨碌起身,风倾城重新爬回床上,一脸哀怨的把她搂在怀中,“要是有了可怎么办?” “有什么?”天芜好笑的着问。 “还能是什么?小宝宝呗!”他都担心死了,这个女人怎么还这么没有神经呀! “有了就生下来好了!”天芜打趣到,说他傻吧,他想的到远,这个问题就连自己也没有想过呢。 风倾城推开她,嘴巴张的大大的,足以塞一头牛进去,眼睛瞪着她,好像看见了外星人那样的吃惊,“我,你,我,我们可是那种关系耶!要是有了小宝宝,他一定不会健康的啦!”说着,眼看就要哭了。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这个女人还有心思开玩笑?当他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急的都恨不得把头发揪下来呢! “我们是哪种关系呢?”天芜浅笑着故意的捉弄他。 风倾城睹着气,别开脸不再看她。 “风倾城,你以为我是笨蛋吗?” “什么!”他看了她一眼。 “你以为我笨到明知道我和你有血缘关系还和你这样吗?”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啦!” “你这个傻瓜!”天芜用力一推,风倾城又跌到地上亲地板。 “你干嘛推我!”风倾城生气的开口。 “因为你是个笨蛋!”天芜火大的开口。 “你——”他刚要张嘴说什么,就被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打断。 天芜拿过手机,看着上面的号码,眉头一皱,关掉了手机。 “你为什么不接?是不是什么你有什么事情背着我?”再次爬上床,他凶恶的开口。 天芜摇了摇头,“风倾城,去把衣服穿好,我有话对你说!”因为这通电话她的心情变的沉重了。 “不要,要说现在说!” “风倾城,听话!”她无奈的开口。 “你少用这种口气和我讲话,我可不是还要听床边故事的孩子!”他的手缠上天芜细致的肩头。 “你是不是不想听我说话?” “要么现在说,要么就不要说!”他好喜欢这样和段天芜呆着呢,才不要去穿衣服。 这可是你不要听的哦,不是我不说,天芜想 似乎妥协于风倾城的赖皮,天芜拉着他的手重新躺下,“既然不想听,你就再陪我多躺一会儿!” “好啊!”风倾城也乖乖的躺了下来,“段天芜!” “什么?” “昨天是你把人家吃干抹净了吧!”他红着脸开口。 “……” “那今天总该轮到对你——那个了吧!” “……” “不说话就是默许了哦,那段天芜,我可就不客气啦!”风倾城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要品尝大餐。 “风,风倾城?”疑惑的声音响起。 “这个时候不要讲话啦!” “你现在不怕我怀孕,生下个畸形儿吗?” “……” “咚”一声巨响跌落在地。 久久,他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段天芜,你这个妖怪,你不是个人,你是个大妖怪!” 吃早饭的时候,风倾城的脸上罩了一团的黑气,他非常用力的用眼睛照顾了一下坐在对面神清气爽的女人,都是这个妖怪,在那么关键的时候,说了那句吓人的话,害的他不仅没做成舒服的事情,还差点把屁股摔成四瓣。哼! “再瞪,小心饭吃到鼻子里!”她只不过把他的担忧说出来而已,是他自己不小心摔到地上的,和她有什么关系。 恨恨的嚼着麦片粥,风倾城粗声粗气的开口,“今天你就搬到我哪里去吧!” “好啊!” “噗!”他一口粥全部吐了出来,还不忘咳嗽两声。 “你干嘛?”这么大个人,怎么吃个饭还这么的激动。 “你太顺从了,我一时间不习惯!”原以为还要和她争一番的。 “就算你不说,我也是要搬的!” 早饭过后,天芜站在水槽前刷碗,而风倾城就靠着门框看着她的背影,思索着什么。 “风倾城,今年我过生日的时候,一起回秋蓝湖好吗?”水管中哗哗的流水冲淡了天芜的音量,不过风倾城还是听见了。 “不好吗?”见他没有回答,段天芜又问了一句,手中的活计也停了下来。 一时间房间里只有沉闷以及——流水声。 “今年可能来不及准备礼物!”他开口了。 沉稳的话调让天芜的心一松,见水槽中水要溢出来,她连忙的关上。 “没关系,有你陪我就好!” 刷完碗,她将自己湿漉漉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岂料风倾城却递过一条毛巾,待她擦好手还回毛巾的时候,风倾城却温柔的将她搂进怀里,“天芜,我会陪你的,一直都陪!” 某个深夜里,依偎在风倾城怀中的人儿抬头,“风倾城,你都不问我吗?” “问什么?” “那天的事情,我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以他的脾气是不可能闷那么久的。 “你现在想让我知道吗?”他低下眼看她。 天芜摇了摇头,那种残酷的事情她不想让他知道。 “等你想让我知道的时候,再和我讲好了!”他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眯眯的说。 天芜把头凑进了他的颈窝,“风倾城,有你真好!” “哼,那当然了,我是谁?我可是女人们连做梦都想染指的人物呢!” “……”还真不是普通的自大呀! “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他又说错吗?真的有很多人觊觎他啦,无论是财富还是美色! “风倾城,我们早些去秋蓝湖好吗?” “为什么?” “因为我想去!” “那等我把这边的工作安妥当就出发吧!”她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不过他不急,相信有一天,她一定会主动把心中隐藏着的秘密告诉他,他等着那天的到来! “好!”天芜温顺的点头。 “段天芜,我们不会遭天打雷劈吧!”毕竟他们可是那种关系。 “……” “会不会?” “那劈你一个人好了!”这么长时间,他怎么还没有想透呀,笨蛋就是笨蛋,天芜火大的把他踹下床。 “你这个女人是不是踹上瘾了?”他拍拍屁股站起来,嘿嘿,“我是不会饶了你的!”然后饿虎一样扑到天芜的身上。 就算遭天打雷劈也无所谓,只要和她在一起就好,怎样都——无所谓! 汽车在平坦的道路上奔驰着,车厢内两人静坐着,“我们先回家拿些东西,然后再去秋蓝湖!”风倾城说道。 “拿什么?”段天芜把一块巧克力放进他的嘴里,这么大的人了,还是这么的贪嘴,真拿他没有办法。 “证据呀!”他的神情到是很乐。 “什么证据?” “当然是你伤害我的证据了!” “……”真是不同于平常人构造的人脑呀! 和10年前相比,这座毫宅有些凋零了,给人一种人去楼空的感觉。 风倾城把车子拐进大门,一直开到主屋门前。 “你母亲呢?”天芜推门下车。 “我妈在国外!”他也跟了下来。 扶着车门的天芜和他对视了一眼,奇怪的开口,“这里好好的不待,跑到国外去干什么?” 风倾城绕到她的身边,推上车门,“在我去国外念书半年后,我妈就跟去了,佣人有的遣散了,但大多数都跟着我妈到了那边,只留下一对老夫妇看着这里!” “你到国外念书?”这下段天芜就显的更加的吃惊,“什么时候?大学吗?” 牵着她手的风倾城停下脚步,神色古怪的看着她,“在你走之后不久,我就去了国外!你不知道吗?” 天芜摇了摇头,她不知道的,像个孩子一样的风倾城啊,竟然在她走了之后,一个人只身在异国他乡求学吗?以他那种娇生惯养的性格应该吃了不少苦吧! 风倾城拉了拉,两人继续朝屋子里走,“算了,反正都过去了!” “喂,你要拉着我去哪里?” 风倾城回头神秘的一笑,“看证据!” 这幢房子的三楼一向是风倾城的禁地,她是知道的。 她不会忘记自己误闯进来那次,他阴沉的神情。 他到底要拉着她去哪儿? 推开古朴的房门,里面俨然是一个大大的画室,有完成的,没完成的,还有上面盖着布的,还有一些画笔和颜料散落在地上,从干掉的颜料上看,这位画师有多年没有动笔了! 风倾城拉着她,在一块盖着白布的画架前停了下来,他转头对着她,“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吓到我可不负责!”说着,刷的一下把白布揭了开来。 目瞪口呆的看着画架上被被割的支离破碎的画像,天芜几乎口不能言,很久很久,她才发出一道干涸的声音,“这,这,这是我?” 风倾城点了点头,“啊,是我10年前原订要送你的生日礼物!” 脑袋“嗡”的一声,天芜几乎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手指颤抖着探索着每一寸破裂的部分,即使是残破至此,她也能隐约的看见树下那少女恬静的睡姿,那神情几乎是惟妙惟肖,想当然画师是付出了很多的心思。 “为,为什么割破它?” “还能为什么?因为我恨你呗!”现在他倒是能说的轻描淡写,可从那割痕上看,当初那个年少的他是用了全身的力气,几乎疯狂的举止来破坏这精心之作! “自从你让我像个白痴一样在秋蓝湖等了一夜之后,我就开始恨你,你怎么能破坏我们的约定呢?怎么能一点也不了解我的心意呢?怎么能把我糟蹋到那种地步呢?难道我真的是个傻瓜吗?我心心念念的想在你生日的时候把画送你,你知道我开始的几个星期跟本没有办法睡觉吗?对于两年都没有拿画笔的我来说,重新在画画多不容易吗?而你,而你——”说着说着,风倾城开始咬牙切齿。 原来那段时间他没有来她的房间,是因为连夜赶画,原来他身上那复杂的味道是颜料的气味,原来自己竟然伤他到如此地步—— “段天芜,你知道吗?秋蓝湖除了爱丽丝,你是我唯一带着去的人,就连我妈也不曾——”他咬着牙,“因为我小时侯,爱撒娇又不爱用功,每当爱丽丝要我画画的时候,我总是躲起来,直到她去世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竟然无法用纯熟的笔调勾勒出我最爱的姐姐的摸样,可是她却安慰着我说;只要是小城画的,就算把姐姐画成个丑八怪我也喜欢!”他的声音开始哽咽,泪在眼圈中打滚,“那时我真的好恨自己,为什么竟然连姐姐十分之一的温柔都留不住呢?所以,我只能很用心的去画,我想让爱丽丝知道虽然我的技巧不好,可是我是真心想为她做些什么的——” 他咽了咽口水,“她去世以后,我便不在画了,我想反正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值得我画的东西了,可是你来了,虽然一开始我真的讨厌你,可后来,我发现自己竟然想去了解你,接近你,突然我又想拿画笔了,我也想让你知道,虽然我对待感情有些笨拙,可是我绝对是认真的,我对一个人好是认真的!” 他的话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刺着天芜的心,“对不起,对不起,风倾城,对不起——”她趴在他的身上流泪。 风倾城也紧紧的回搂着她,“我们一直都在一起,好吗?”他知道自己这样说太自私,可是他真的很想和她在一起。 自从她背信弃义的离开之后,从他毁坏那副画像开始,他无时无刻的不再恨着那个戏耍了他纯真情感的段天芜。 在国外求学的时候也是,他白天一门心思的扑在学业上,他比任何一个人都努力,都认真,他拼了命的努力就是想把段天芜那可恶的脸从他的记忆中抹去,可当夜阑人静时,当他感到疲惫的时候,那张冷漠的容颜,那曾经带着温暖笑容的容颜总是出现在眼前! 恨呐,这个家伙就是用这种淡淡的笑容欺骗了他,让他在异国的土地上撕心裂肺的痛!越是憎恨,那张脸孔就是越是清晰,越是想把她抹去,心中就越是思念,他真的好想再见她一面,他想亲自问问她,到底是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他做错什么了吗? 他每天都在恨,每天都在想,这种反复的情绪就像毒药一样附着在他的骨髓上,渗透进血液中—— 最终有一天,当这种恨,这种想积累到一定的程度,他的毒也无法解除,这时候他才知道,她就像绳索一样牢牢的把他捆住了。 恨与思念成了一柄利剑,刺在了他的心脏上,那时侯他才知道还有一个字可以解释他这种情绪,那就是——爱! 诚如风倾城10年所说,冬天的秋蓝湖果然更加的美丽呢! 下雪了,加上前几日未化的雪,真个秋蓝湖整个被包围在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里,到处一片银白! 枝头上积压了大量的雪,偶尔几只飞鸟掠过枝头,惊的雪花扑簌蔌下落,景色美极。 “这里似乎比家好很多!”看起来有些人气。 “我提前就让看家的老夫妇来这里打扫呢!”风倾城也下车,手里抱着不少的东西,“快进去吧1这里太冷了!” 天芜站在车旁,把手放在嘴边呼着哈气,试图取暖,“在湖上溜冰也是不错的享受呢!” 风倾城瞥了她一眼,走过来拉过她的手,“你想站在这里冻成冰棍还是和我进屋去暖?” “我只是想欣赏一下你所说的美景呢!” “进了屋一样也可以看!”他是说让她看,可没说是站在外面看,真是个死心眼。 顺着风倾城的手,天芜进了门,屋内暖烘烘的壁炉让她刹时温暖很多,“冬天这里果然别有一番的情趣!” 风倾城得意痒痒的翘着尾巴,“哼,我没有介绍错吧!” “是,是!” “你那时什么口气嘛!”他憋憋嘴。 “好了,好了!”天芜坐在靠近壁炉的地方,把他拉到身边,“你过来陪我坐一下,有点累!” “开车的是我耶,你喊什么累!”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 待段天芜的头靠在他的身上,风倾城又是一阵的嘟囔,“要不我们上床去躺着好了,坐这里久了,我腰都疼了!” 天芜抬起眼睛斜昵着他,别以为他心理打什么算盘她不清楚。 “你干嘛这么看我?”忽然他意识到什么事情,很委屈的开口,“我可没有想那么多,是你自己胡思乱想好不好!” 不过天芜还是听了他的话,两人爬上床,拉过被子盖在身上! “真想睡觉呢……”风倾城打了一个哈欠。 天芜点了点头,趴在了他的身上—— 有些过高的温度让风倾城整开了眼睛,他揉了揉僵硬的脖子,“段——”一转头,人已经不再身边。 急切的眼光扫视着屋子,直到发现她站在大落地窗前才安下心来,“段天芜——”他撩开被子刚要下床,却被天芜叫住。 “我有事和你说!”她的声音让风倾城一僵,这个声音不似她平日的语调,反到让风倾城想起她失控的那次,身体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风倾城掀开棉被,安稳的坐在床上,和站在窗前的段天芜有些距离,屋里的灯光有些昏黄,给人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壁炉里的柴火烧的霹雳扒拉的响,又让人感觉太过沉重。 天芜站在窗前,深不见底的眼睛望着外面阴霾的天空,还没有到晚上呢,竟然这么的阴暗,这是暴风雪袭来的前兆吗? 那样背着他卓然而立的段天芜,竟然让他产生痛的感觉。他和她之间,好想产生了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这样的她太过陌生,好想他和她从不相识似的! 风倾城刚要站起来,却被天芜叫住,“你先不要过来!我有话说!” 天芜始终背对着他,僵硬的挺了挺背,像是为了寻找什么力量一般她的手扶在玻璃上面。 风倾城看着她,他试图从诺大的落地窗上看到她的表情,可是除了一片的黑,他什么也看不见,到底是外面的天空太过阴暗所至?还是她故意隐藏起真实的面貌呢? “风倾城,你知道吗?我并不是一个人。”开始的时候,她的声音很稳定也很冷漠,可是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明显的听出她声音中的激动,尾音稍稍上扬,有着说不出来的诡异。 风倾城吞了吞口水,他不想打断她,他看的出来,此时的天芜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他听,总之,他想如果在这个时候打扰她,一定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不知道怎么的,他竟然想起10年前,他撕坏段天芜笔记本,从而被暴打的那一幕,还真是不好的预感呢。 “我是个怪物,半人半兽的怪物,我身体里流淌着令人疯狂的血液!”无法摆脱的命运呀,她是如此,那个人也是如此。 她是怪物?那他岂不也是怪物了?他们可是一脉相承的亲人呀! “不是的,我不是你的姐姐!”忽然,天芜转过身来,看着风倾城,逐字逐句的告诉他,“我不是你的姐姐,我和你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我,只不过是被你的亲生父亲拣回来的女婴罢了!” “真,真吗?”风倾城根本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站起身,“我们真的,真的不是——” 天芜摇了摇头,“不是!” 像是松掉了缠在脖子上的上吊绳子一样的轻松,他长长的缓了一口气,瘫软在床上,一边拍着胸口,一边埋怨的开口,“你这个人还真的是坏心,你既然知道还不早告诉我,害的我一直担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你以为这乱伦的枷锁是什么人都能背的起来的吗?” 也只有他这个大少爷才会有那种闲情逸致考虑这种问题,她要告诉他的,可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呢! “天芜,我的名字,而那个段,只不过是你亲生父亲的姓氏罢了!” 听着她下面的话,风倾城从床上坐了起来,其实对于他这种单纯的人来讲,只要知道自己爱的人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就够了,其他的对他根本不重要。可是她既然想说,他也不会阻拦。 说到此,她又转了回身,像是要把压抑在胸中的块垒吐出来的似的,叹了一口气,“那个女人说的是真的,我在14左右,真的加入过所谓的帮派!” 14岁左右,应该是那个年纪吧,也是在那个年纪,她第一次遇见了那个人,那个真正和她有着血脉相连关系的人。 记忆有些模糊了,也许是刻意的要忘记,也许是时间真的太久了,她所记得的也只是那一轮皎月下,脸上沾染着血迹的苍白少年的微笑以及那向她伸出手时,那浓重到刺鼻的味道—— 想到这里,天芜的嘴里溢出一阵痛苦的呻吟,扶在窗户上的手也握成了拳状,那嘶哑到近乎破裂的声音好想还在她的耳边回响,“到我这里来,到我身边来——” 从此那像是撕碎锦帛的声音就不停的缠着她,直到现在也不愿意放弃,他像芦苇中的荆棘,想甩也甩不掉,也像一株华丽的藤蔓,将人越缠越紧。 看着她不停抖动的身体,风倾城再也管不了她要他不要过来的话,一个箭步窜到她的身后,将她紧紧的抱住,“好了,天芜,不要说了!” 靠在风倾城的身上,她慢慢的舒缓着气息,直到他干净的,纯洁的,温暖的,洋溢着男人安定的气息完全填充到天芜的心中,她才缓慢的睁开眼睛,看起来,她又恢复成平常的段天芜了,风倾城也松了一口气! “其实,我更希望你叫我段天芜!”她有些虚弱的开口,很小的时候,她喜欢父母叫她天芜,像个小名儿似的,充盈着父母的疼爱。 直到她渐渐的长大,父亲一心只专注于他的学术研究,而母亲也沉醉在怎么引起父亲的注意中,她才被慢慢的疏远,直至淡忘,忽然有一天她想,如果自己不再是父母眼中的乖宝宝了,那么他们大概就会注意到她了,这样她开始叛逆,甚至是离家出走。 但可悲的事情是,父亲竟然认为她的这种叛逆是这个年龄的孩子必然的过程,只是要她不要闹过火,又一头扎进自己的研究中去了。 他不应该有孩子的,不应该结婚的,他为什么不抱着他的书本过一辈子!!!段天芜曾经这样恶毒的想着,她怨恨父亲,讨厌母亲,为什么她们一家人回不到从前快乐的日子,那么冷漠的父亲,那样深爱父亲的母亲,为什么只有自己一一个人被留下,为什么? 怨愤像火焰一样灼烧着她,她开始变的扭曲,变的放肆,变的不像那父亲教育了14年,冷静自持,知书答理的段天芜,直到她遇见暗巷中,皎月下的少年,她才疯狂的撕毁了淡然的外衣,变的如野兽一样疯狂。 可是她毕竟和那个人不同,她享受过温情,也期待着家人的温暖,在她的心里还是有一道世俗和理智的防线,她毕竟是被父亲和母亲养的大的女儿呀—— 直到有一次,她失手伤了一个孩子,她才猛然醒悟,她到底在做什么?失误导致她反省,反省让她茫然,直到有一天,她再也无法忍受那残酷而堕落的世界,她逃了,再回家的时候,她已经快满18岁了。 带着满身的罪孽和污秽,她期待着自己可以重生,只要成年,她就会面对一个新的人生,或许可以洗净手上所沾染的不洁—— 那一年,她带着受伤的心住进一个女人的家,她看见了父亲在外面的儿子,那一年,她遇见了一个傻瓜似的美少年—— 那一年他们邂逅。 第9章 皎月!他这样叫我。”汲取着他的温存,天芜再度的开口。 “他?”风倾城皱了皱眉。 “哦!”了一声,天芜闭上眼睛,再睁眼时反而把风倾城搂的更紧了,“那个人才是我的弟弟,我亲生的弟弟!”那个有着天使面孔却无比邪恶又堕落的少年。 “你在害怕吗?”她的身子竟然抖的那么的厉害,风倾城的手指摩挲着天芜的脸颊。 “如果我第一个遇见的人是你就好了,我时常这样想。” “傻瓜!”风倾城绻起手指用力的在天芜的额头上弹了一下,“别把自己搞的跟悲剧中等待着人来救的公主一样!”他和她拉开距离,“而你也不是什么公主!”然后又重重的拍了拍她的脑袋。 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缓和了低迷的气氛,风倾城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天芜,“你可是段天芜耶,那个冷漠又无情的段天芜呢,你才不适合那悲悲切切的样子,段天芜可是曾经把我打的好几个月都上不了学的大妖怪呢!”是呀,在他的心里,段天芜一直都是那个对什么事情也不甚在意,冷漠,自持,就算怎么欺负也无所谓的人呢,除非真的踩到她的痛脚,她就会像母老虎一样跳起来咬人的可怕家伙呢,这样的她是一个随时都可以保护自己的武士。 “我把你打到几个月都上不了学?”天芜的眉角挑了挑,“我是把你打的趴在床上几个月都起不来吗?还是把你打到吐血了?明明是你自己嫌脸上花花绿绿见不得人才不去上学的?”说的她才是那个恶霸一样。 “哼,反正结果都一样!” “傻瓜!”天芜也难得任性的开口。 风倾城把天芜带上床,拉了拉被子,让她的头倚在自己的胸口上,“不管你是段天芜也好,是天芜也罢,这一辈子你休想从我的手心中溜走,我才不管你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呢,就算你是魔鬼,就算要我追你到地狱,你也不能从我的身边躲开,知道吗?”他半是威胁,半是乞求的说着,口气中掩饰不住浓浓的爱意。 这个傻瓜真的以为说这些话就能把他风倾城从她的身边吓跑吗?他风倾城是谁?什么场面没有见过?就连他认为她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时候都敢都对她丝缠烂打了,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他都做的出来,何况是早已经过去的事情呢! “就算你以前是野兽,是怪物,是杀人魔王也好,但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最初见面的段天芜,不会变的,永远都不会变的!” 带着涩涩咸味的唇凑上那张张合合的嘴,轻吻着,如蝴蝶戏花,如蜻蜓点水,“风倾城,你让我变的爱哭了!”为什么他总是那么轻易的就说出原谅她的话呢?那样连自己都厌恶的段天芜呀,为什么他竟能如此轻易的就接受呢! 直到现在,他还可以单纯的说着永远的话,真是傻呵—— 不过“永远”真的是一个让人动容的词汇呢,真的希望可以和他永远下去,永远—— “段,段天芜,虽然我知道自己长的很美啦,但你也不要老是这样勾引我啦!”总做这种事情真的会上瘾的。 才不管他唧唧咕咕说些什么,天芜倾身压在了他的身上—— 被扑倒的风倾城喘着粗气,暧昧的气息围绕着两人,猛一个翻身,他们交换了体位,“这种事情,我还是比较喜欢男人主动的——” 唇,温暖且塌实,热切而猛烈—— 窗外的雪越来越大,可丝毫不影响屋内的比火还炽烈的缠绵,柴火越烧越旺,映红了情人羞怯的脸。 他是被一阵冷风灌醒的,睁开眼睛的风倾城浑身打了个激灵! 呵!这是什么场景?低头看了看怀中安睡的女子,他定了定神。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一直肆虐的暴风雪已经停了,此时的天空上正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月华清晰而宁静,面对像银盘似的月亮谁能想象前不久还是乌云蔽天。 屋内的一片漆黑,就连他特意的加旺的炉火也早已经熄灭了,怪不得会这么冷。 然而最令风倾城吃惊的是,屋子的房门是开着的,坐在床上他可以清晰的看见在月光下泛着点点白银的雪地,雪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 门边是一张他所熟悉的椅子,椅子上坐了一个黑衣男子,风倾城刚刚醒来的时候,这男子正托着腮,翘着二郎腿,噙着摸不清情绪的笑容看着天空,显然,他坐在那里已经很久了。 似乎察觉到床上的人动了。那名黑衣男子才缓缓的扭转身,依旧是噙着莫名的笑,依旧是把手肘放在他翘起的腿上,托着腮,“你醒了?” 真是难听到极点的嗓音,这样风倾城想起他很小的时候拉的小提琴,嘶哑,粗嘎,没有任何的节奏感,听起来和噪音没什么区别! “屋子里太热了,我不大喜欢,就把火灭了,顺便把门开开,给你们降降温!” 这个家伙欠扁的程度和以前的自己真是不相上下呀,风倾城皮笑肉不笑的开口,“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对男人可没有什么兴趣!” 他的那个笑容真的是可恶,由于屋子里太黑,虽然外面的雪地可以反射光芒,但也顶多照在他的下半边脸,而最最让风倾城讨厌的是他那一口白牙,太过抢眼,那是一种太过单调的白,要是在上面染些红色就好了—— 哎,自己在想什么呢!不过这个男人给人的感觉太有压迫感,太诡异。 似乎没有因为风倾城的话有什么不悦,他依旧笑着,指了指他身边那隆起的身形,“那个可以给我吗?” 风倾城下意识的护住身旁的人,他们不是遇上了采花大盗吧! “不给吗?”男子追问了一句。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这么诡谲的人让风倾城整个汗毛都竖了起来。 “真是遗憾呢!”他带着无限唏嘘的口吻站了起来,起身时,风倾城才发现这个人身材算是修长,但过于单薄和纤细,就如同10年的自己一样,但又不完全相同,10年前的自己,是一种健康的纤细,而这个男人却有一种病态的瘦弱。 男子站在窗前,把弄着他额前的发,那种搔首弄姿的感觉有着说不出的妩媚。“我最讨厌别人和我抢东西!” 刚才还是笑吟吟的口气,现在却变的如刀般凌厉,似乎要穿越风倾城的心脏一样。 “我喜欢的东西,就算是天上的明月也要弄到手呢!”说完,他一个人低低的呵笑着。 如乌鸦般难听的声音,在雪夜中骤然响起,有些狂妄,有些变态,也有些毛骨悚然!突然笑声戛然而止,“醒了?”他的声音中透着一种难以言表的喜悦。 风倾城刚要开口斥责他,却被旁边的人拉了拉,天芜向他摇了摇头。 “这个变态的人把你吵醒了吗?” 睁眼的段天芜看了看风倾城,就把目光调到站立在阴影中的男子身上,“你想干什么?” 男子耸了耸肩,两手一摊,显得自己很无辜的样子,“我想你了,就来看看你!”他闪亮的牙齿再次露了出来,“难道你不想我吗?” 男子步出阴影,手按下了墙上的灯,“亲爱的——姐姐!” 这个家伙就是段天芜的亲弟弟?这么一个,一个妖艳的人是她的弟弟?风倾城看了看天芜,而她也点了点头。 “还以为是多么了不得的人物呢!竟然是这种货色,姐姐,你的眼光可还真不是普通的低呀!”男子恶意嘲讽着。 真欠揍呀,风倾城咬了咬牙,忍住呀,他告诉自己,他可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会和一个小鬼一般见识的。 “天斩,你到底要怎么样?” “来接你回家呀,姐姐不想回家吗?”他出言诱惑着,说也奇怪,明明是如此难听的声音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魔力。 看着他走向自己,天芜下意识的抓住被子下风倾城的手,“我以前和你说的很清楚了,你——” 还没有等天芜说完,他如鬼魅的身形已经晃到了床前,单手扣住了风倾城的下巴,满脸的犹豫,“这样的姿色有哪里好呢?”然后再风倾城挣扎之前又放开了他,自己向后退了几步,歪着头笑。 “你这个变态,谁允许你用脏手碰我了?”这下他要把他碰过地方洗掉一层皮。 看着风倾城暴跳如雷的样子,被叫做天斩的男子又是一阵诡异的笑,看他笑的好像要喘不上气来的样子,更为夸张的是,他还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原来,原来,你看上的是他那么低级的表情呀!”猛的,他又停止了笑,一脸蔑视的开口,“傻瓜!” “你,你——”风倾城气的哆嗦,这个人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他属什么的啊! “天斩!”天芜的声音几乎是凄厉的,不要碰他,她用眼睛这样说着。 站在前方的天斩明确的收到了,可是他却不当一回事的踱到门边,左腿斜叉过右腿,双手环胸,靠在门上,他额头的发散落下来,遮挡了眼睛和脸,“姐姐,你真的以为可以逃开那可恶的命运吗?”忽的,他抬起眼睛,里面也闪现着真诚而无伪的光芒,“姐姐和我,我们注定是要在一起的,我们是一起战斗的最佳拍挡呢!” 他说到命运的时候,天芜身子一冷,她用力的咬着下唇,直到空中飘散出淡淡的血腥,残忍,疯狂,堕落又悲哀的命运呀! “我知道了!”天芜漠然的说着,拿起身边的衣服穿好,在风倾城没有反映过来的当口,她一记受刀砍在他的脖子上,然后轻轻的把他放好,最后微笑着在他的脸侧一吻—— 下了床,她近乎机械的走向向她伸出手的手的男子,如多年前一样,连看都没有看床上的风倾城一眼,就走出了让她无比温馨的屋子。 “你放心,我是不会动他的!”天斩牵着姐姐的手说,“我对废物没有兴趣!” 雪夜中,月光下,惨白着脸的男子咯咯的笑着—— 记不清多少年前,心血来潮的邪魅少年指着报纸上耸动的标题向旁边的少女开口,“从今我叫你‘皎月’可好?”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可天芜知道他说出来的话没有商量的余地。 她低下头,报纸上赫然印着“皎月夜杀人事件!”——凄美的文字,绝望的结局,流着血的妖艳少年。 “不说话就是喜欢了!”他自行演绎着自己的推论,孱弱的妖美少年走至天芜的身边,将她搂到自己的怀中,满脸的陶醉,“真的好开心呀,还以为自己是最不幸的,没想到竟然遇见了比我还不幸的人,所以我们要在一起哦!”说完,他从天芜的身上起来,歪着脸微笑着。 那样灿烂夺目的笑容,那样明净无邪的眼神,那样如天使般纯美的人却原来只是裹着华丽外衣的恶魔。 他修长的手指划着天芜困惑的脸颊,“看你挣扎的样子真的很好呢!”没错,就是这幅不情愿的样子才更有意思呢,“不过,你一定要和我在一起哦,只要我们一起,就可以打倒那些欺负我们的人呢!” 那些人,那些让他背负上不幸命运的家伙,他一个也不会放过。至少现在他不是孤单的了,至少有一个人也和他一样,继承了家族疯狂的血统的人,至少还有人和他一起不幸—— 让人心惊胆战的凄惨笑声在暗室响起,对,就是要报复,总有一天,他要用自己的力量把那些人铲除的一个不剩,少年再次抱着少女,在她的耳边用他特有的嘶哑嗓音诱哄着,“和我一起吧,我们两个人一起大干一场,到我的身边来吧,我们一起战斗,我亲爱的姐姐——” 又想起那个时候的事情了,天芜感觉头有些疼,和他回来已经有些日子了,却总是昏昏沉沉,记忆也时常在不同的时期开始摇动,但想的最多的,还是那近乎疯狂的血腥时代——她从来没有恨过天斩,因为他是个比谁都可怜的人,不被期待的生命,成为被丢弃的姐姐的替代品,被血和疯狂洗礼的童年,扭曲而苍白的人生,他有太多怨恨这无情命运的理由。 如果给她选择的机会,她也宁愿出生在一个平凡的家庭,过着计算柴米油盐的日子,她也庆幸自己一出生就卷进夺位的阴谋从而被异己份子丢弃,从而让她有幸的遇见了平凡的养父母,过了一段正常而无忧的童年。 可天斩不同,每一代的“天门”领导人只能有一个继承人,在她出生的那天,她的亲生父亲就已经在她的身上烙了印记,注定了她继承人的身份,如果不是因为叛乱,她想必也会如天斩一样的长大吧! “天门”——是聚集了野心,权利,欲望,血腥,杀戮,倾轧……邪恶人士所开创的地狱。 在这里你可以拥有着至高无上的尊荣,可是这些荣宠全部都是用别人的白骨堆积而成的血泪,每一天都要从血泊中爬起来,拿着刀枪去战斗,权谋,机变,狡诈,阴险,冷残,无情……然后还要面对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暗杀……每天都要过着过了今天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的日子。 有时候天芜总是想,这样童年竟然没有让一个孩子发疯,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闭上眼睛的时候,她甚至无法想象,张着单纯的黑白眼睛的孩子,是怎么在惊悚的场面下瞪大了眼睛狂叫的,也许他那嘶哑的嗓音就是因为心中承受不住痛苦而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吧! 清明的黑白眼睛渐渐的被血色所染红,到最后完全被这种妖美的颜色所取代,这就是天家人悲惨命运的开始,一旦沾染上权利的色彩,迷恋上血腥的气味,向欲望低头的时候,整个人就如同邪恶却美丽的罂粟散发着吸引别人目光的色彩,然后引诱更多的人沉沦,最终自己也会因为盛极而衰,倒在权利与鲜血铺的道路上,疯狂而死—— 没有一个天家人可以逃避这种命运! 命运真的是残酷,为什么要把这残酷的命运强加在他们这种柔弱的人身上,难道他们就真的那么的好摆弄,难道真的就注定他们要成为命运的祭品吗? 如果可以,真的不希望你出生呀!如果那样就不会痛苦了吧! 就算是出生在普通的家庭也好,那样你也会像风倾城一样,是个被人捧在手心娇儿吧! 为什么要带我回来呢?为什么非要和你承受不幸呢?天斩,你在害怕吗?害怕孤独! 是呀,怎么能不怕呢!那比死还要难受的滋味,我也尝过呀,可是天斩你明白吗?就算把我带回来也无济于事,因为我救不了你,我连自己也救不了,天斩,莫忘了,我也和你一样背负着可悲的命运呀! “小姐!”一名黑衣男子拦住天芜的去路,恭谨的弯了弯腰,“少爷请你过去!” 天芜停下脚步,怪异的看着黑衣男子,“你是说现在?” “是!” 得到明确的答案之后,天芜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黑衣男子转身离去,他的话让天芜有些诧异。 莫怪天芜会对这人传的命令有着怀疑,因为天斩是从来不再白天见人的,通常这段时间是他睡觉的时间,他就像夜枭一样,白天蛰伏,晚上出洞。 天芜走进天斩房间的时候,他正慵懒的侧卧在地上,背对着她欣赏着窗外的风景,看样子他今天的心情很好,嘴里模仿着关在笼子里他的爱鸟叫声,仿佛在与之交谈。 每次看到天斩,天芜都觉得自己是在看一件上帝所创造的一件美术品,可唯一遗憾的是,这是件有瑕疵的美术品,他的美丽是一种罪恶,代表着一种颓废,堕落,诱人犯罪的风情。 “你来了!”他连头也没有回,只是用他那沙哑的嗓音问了一句。 “找我有事?”天芜站在一旁看着他。 “哦!”天斩发出一个单音节的词,他一手撑着头,一手遮挡着窗外照进来的阳光,类似于和服的衣服松松垮垮的套在他的身上,蜷起腿的时候,大半的衣服向下坠着,露出他过于苍白的腿部肌肤。 他扭了一个身,原本朝向窗外的脸对着天芜,而后背则对着阳光,像是极其不习惯白天和人交谈似的,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他的一只手还是撑着头,而另一只手则玩弄起他衣服前的飘带,不经意间,他抬起头,眼中盛着别人无法理解的笑容,“你为什么不去死?” “呃?”天芜一怔,像是没有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为什么你要活着,为什么你不去死?”他在笑,唇边漾着轻巧的笑容,眉眼中带着含情的笑意,话也说的无比的轻松与柔和,可吐出来的字却如同冰锥一样刺人。“真希望姐姐在一出生的时候就死掉算了,这样的话,我活的也名正言顺些!” “天,天斩——”天芜因他的话而开始颤抖,他是这样希望的吗? “真恶心!”他唇边的笑容更深了,“连名字也是,为了给一出生就被人掳走的姐姐报仇,才被贯上这么不祥的‘斩’字,如果有一天被认定为继承人的姐姐回来了,我这个代替品就该消失了吧!看着这么痛苦的弟弟,姐姐,你为什么不去死呢?为什么不在知道我们关系的时候就去死呢?” 天芜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在她张口结舌的时候,一阵重重的脚步声带着雷霆万钧之势闯了进来,在她还没有看清楚来人是谁的当口,人影就如风一样掠过她的身边朝天斩而去,接着就听到“砰”的一声,力量之大连天芜都浑身一颤。 “要别人去死?你怎么不去死,你去死好了,你死了不就一了百了了吗?”接着又是几道“砰,砰”的响声。 等到天芜回过味来,天斩已经满脸是血的倒在地上了,而站在他身旁的那个人,赫然是——风倾城? 他怎么会在这里? 天芜满是茫然,“风——” “闭嘴,你这个死女人!”显然他是气疯了,从流着血的天斩身边拔腿,他恨恨的走到天芜的跟前,冷不丁的伸出手指用力的戳着天芜的额头,“你这个死女人,不要以为给你三分颜色你就给我开染坊,不要以为本少爷对你好点,你就可以对我随意妄为!竟然敢那么对我,而且下手还那么重,要是因为你,我残废了怎么办?你养的起我吗?”他越说越激动,口沫横飞的。 “你,你怎么会——” “你给我闭嘴!”他又在她的额头上指指点点,“我有叫你开口吗?我还没有教训完你呢!”风倾城像个训学生的老师一样,一念叨起来就没有个完,而天芜也被他指点的直向后退,直至背抵着墙。“都是因为你这个死女人,为了你,我不得不去见我最不愿意见的人,你知道为了你,本少爷受了多大的委屈吗?” 最不愿意见的人,是他吗?天芜想着。 应该不会错的,他果然去见了她的父亲,更确切的说是风倾城自己的亲生父亲。 “结果他竟然像看败类一样的看我,说我‘到底是受什么教育长大的,竟然连自己的姐姐都想染指’,他凭什么说我,又有什么资格说我,他以为自己是谁呀!要不是他知道你在哪里,我会站在哪里向个白痴一样让他说?段天芜,你这个死女人,大妖怪,竟然让我受那么大的羞辱,我饶不了你,饶不了你!” 直到他一口气说完话,天芜才投进他的怀中,“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让你受苦了!”这个傻瓜,竟然跑到这里来。 “你当然对不起我了!”风倾城的手也环上了天芜的腰枝,竟有些发抖,看的出来,他这次是吓坏了,天知道这些天他是怎么过来的。 他的头搭在天芜的肩膀上,才不在乎屋子里有没有其他人,眼泪扑簌蔌的就往下落,“段天芜,你这个大骗子,我就知道不可以相信你的话,不是说好要和我永远在一起吗?那干嘛还走了那么多天,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还说什么‘等我回来’的话,你根本是存心骗我对不对?” 那一句“你知道我有多担心“的话,刹时也让天芜热泪盈眶,风倾城,像傻瓜一样的风倾城总是能像太阳一样温暖着她掉落冰窟的心。 “你这个大白痴,怎么就那么傻傻的和那个变态的家伙走了呢?你是不是存心想害死我呀,要是你死了可怎么办?要是你死了的话,那我该怎么办?”他是真的害怕了,那么变态的男人谁知道他会对段天芜做什么事情,果不其然,他人还在外面的时候,就听到他比乌鸦还难听的嗓音问着那么变态的话,恐惧加上愤怒让他像疯子一样的闯了进来,揪着那变态男的脑袋就往地上撞,直到现在,直到确实感受着怀中段天芜的温度时,才稍稍的安稳下来。 “傻瓜!”天芜轻捶了一下他的身体,“我怎么会死呢?我不是说过要你等我回来的吗?风倾城,我是不会死的!”她还没有看够他那孩子气的模样,又怎么会忍心离他而去呢。 “段天芜,你不可以死,要是你死了,我也不活了,要是我死了,你就是杀人凶手!”他委屈的开口。 这种蛮不讲理的说辞只有风倾城这种大少爷才讲的出来,也只有用他那种委屈的口气讲出来,天芜才会觉得自己的死亡是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 天芜抬起头,捂住风倾城的嘴巴,摇了摇头,“别再说那个字了!”她不会死的,她要好好的活着,为风倾城,也为她自己。 “段——” “啪!啪!”的鼓掌声从身后传了过来,天斩摇晃着身体,从地上站了起来,“真的是好感人呀,感动的我都想哭了呢!” 风倾城回头,赫! 松垮的露出白皙胸膛和大腿的衣服,噙在嘴边的危险笑容,流着血的病态面容,尤其是他的那双眼,头上的血顺着额头向下滴,流过眼睛的时候,好像渗入了眼底,看着他的时候,也是充满攻击性的危险。 此时的他就像一头野兽,被惹怒了仿佛要吞噬一切的野兽,他舔了舔那带血的唇角,似是在品尝什么美味,“把我伤到这个地步的你还是第一人呢!” 他“咯咯”的笑着,染血的衣服,苍白的面容,让站在原地的天斩看起来,像是地狱中绽放的最美丽,最妖艳,散发着致命毒气的花朵…… 高贵,不祥,残忍…… 第10章 “竟然把我伤到这种地步!”他语气轻柔,却透着让人毛骨悚然的阴寒,天斩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果然是一个白痴!”而白痴通常是不知道什么才叫做危险。 在他靠过来的当口,说风倾城一点不害怕那是纯属骗人的,不过他只要一想到眼前这个变态小子竟然说要段天芜去死的话,他的少爷脾气也就上来了,通常他的脾气一上来也就变的不管不顾,管他是多么危险的人物,先揍了再说,风倾城心中暗暗的盘算着。 不理会一直拽着他袖子的段天芜,风倾城挺身挡在了她的面前,抬高下巴,一副“我就是揍你了,你能奈我何”的嚣张态度。 天斩走到了风倾城的面前,用他那带着鲜血的手划过风倾城俊俏的容颜,“到底这个傻瓜有什么好的呢?”他眼神涣散的看着身后的天芜,“竟然为了一个傻瓜背叛你的弟弟?” 沾着血的冰冷如鬼爪的手让风倾城背后一冷凉,心底也刮起了冷飕飕的小风儿,可能是太过害怕或者是什么原因,也不知道风倾城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蛮力,抬起一脚,硬声声的就踹到了天斩的肚子上,然后他的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呈抛物线一样飞了出去。 看着天斩像断了气的娃娃一样躺在地上,风倾城心中一阵内疚,毕竟对方是个看上去随时要挂了的人一样,自己又是这么高大威猛,万一要是把他踹出个好歹可怎么办? 他心里一慌,就凑到了天斩的身边,“那个,你没事吧?” 看天斩趴在地上不说话,他的话倒也多了起来,“是你自己跑过来摸我的脸,要是你真的残废了可不要怨我,我以前就告诉过你,我对男人不敢兴趣!是你自己摸我,可不是我想踹你哦!” 见天斩还不说话,风倾城可真有些担心了,他本就是善良纯真的人,只是为人娇纵了些,不会真的死了吧,那他不就成了杀人犯! 他拍了拍天斩的后背,“喂,你是死是活给句话呀!” 正说着,天斩猛然间抬起头,以迅雷的手法揪着风倾城的风倾城的头发就往地上磕,“你找死!” 而风倾城似乎也被磕懵了,额头贴着地上一言不发。 “风倾城——”天芜大叫,连忙赶了过来。 “站住!”天斩揪着风倾城的头发,眼睛则恶狠狠的看着自己的姐姐!“心疼了吗?那刚才这个白痴对我又打又踢你怎么不见你说一句话?”他从地上趴起来,手中依然拽着风倾城的头发,“你以为这个家伙是谁?神吗?”他咯咯的一阵冷笑,“别异想天开了,他不过是一个白痴,傻瓜!他根本就救不了你!姐姐,你跟我,我们注定了要一起下地狱的。”而这个傻瓜也就注定成了奉献给他的祭品。 “天——”在天芜还没来得及开口时,就看见被撞在地上的风倾城嗷一嗓子就跳了起来。 而天芜那为他担心的心也才安静下来,就知道以他绝对不吃亏的性格,一定会没事的,也许,真的该让他把天斩打一顿,也许风倾城真的是神,是把她和天斩带出黑暗的神灵。 没想到这个傻瓜还有反扑的力量,天斩一个松懈就让风倾城扑到在地,诚如天芜所说的,他是一个绝对不吃亏的主儿,被那么狠狠磕了一下,他当然是不会轻易饶了这个变态的家伙。 像是小孩打架一样,他骑在天斩的身上,此时才不管他是不是体弱多病的人,一拳接着一拳的就望天斩的身上招呼,而且口里还嘟嘟囔囔,“你这个变态的小鬼要是不好好的教训一下,就不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是吧!敢说我是傻瓜?我就让你看看你是怎么被一个傻瓜压在身下揍的!” “你竟然敢这样对我?”天斩也有些慌乱,他面对过无数的暗杀,也遭受过无数白眼,可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对他,竟然把他像一个孩子一样痛殴,不过他也是高傲的人,就算被打也不会出声讨饶,他依旧用那刻薄的话来嘲讽天芜和风倾城,“你说我是变态,那你知道你身后的女人和我可是姐弟呢,同理她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不仅是变态,她还是个疯子,野兽,是个不该活着的人,她注定没人爱,没人要,一出生就被抛弃……”他用他嘶哑的声音喊着。 他越说,风倾城的火气就越大,招呼在他身上的拳头也越重,“被打成这样还滔滔不绝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呢!”一拳狠狠的捣在了天斩的鼻梁上,“就算段天芜是变态也好,是野兽或者疯子什么的都无所谓,她一辈子没人爱才好,这样她就可以永远的在我身边了,我告诉你,就算她死了下地狱,我也不会放过她的,我说的是认真的,认真的,你懂不懂?”最后,风倾城实在在天斩的脸上找不到下手的地方了,只好把自己的拳头敲在了离天斩的头几寸的地上。 他站起身,把手背上的血在衣服上擦了擦,顺便像踢死狗一样踢了他一脚,“我告诉你,像你这样,成天说自己没有什么未来,动不动总以为自己随时要死掉,就算死掉也要拉一个垫背的小鬼,我最最最最讨厌!”末了,他还吐了一口口水。 天斩趴在地上,头一次眼睛中爆发出明显的毫不修饰的恨意,他竟然被一个白痴打成这样子? “还有段天芜,你们两个都给我听好,什么命运这种狗屁一样的东西我才不相信呢!人的命运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的,只有人本身才能掌控它,而它休想来摆布人!”他走到段天芜的身边,用力的捏住她的手臂,“我警告你,要是你下次再从我的身边逃走,段天芜,你的下场一定比这个讨厌的变态小鬼更惨!” 他说着,忽然背后一凉,一道风袭来,而风倾城也顺势躲开,他回头看着趴在地上却不屈不挠的家伙心中也升起一抹悲凉的色彩,“臭小鬼,用东西砍人的把戏本少爷10年前就会了!”他拉了拉段天芜的手臂,“我们走!” 而这次天芜也坚定的点了点头,在他和她说了那么多的话以后,如果她还是无动于衷的话,自己真的就愧对风倾城这份用心了。 风倾城拉着她走到门口,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转回身,在天斩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喂,10年前,段天芜和我说过,她是一个对未来没有任何梦想的人,这些话多少和你有些关系吧!臭小子,我现在堂堂正正的告诉你,无论你做什么也不可能把我们分开的,就算她没有梦想,没有未来都没有关系,因为我有,我把我的分给她不就好了?”他又踢了踢呆滞的天斩,“你快些长大吧,不要叫别人总是为你担心!”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大门—— 待他走之后,久久屋子里爆发出一阵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悲鸣,“把你的梦想分给别人?”为什么傻瓜总是能这么轻易的说出这样的话!“段天芜,你可真的是幸运呀!” 泪水滚滚而落…… “你,生气了?”天芜怯生生的问着。 “走开!”他长臂一伸,把天芜搁开。 天芜耸了耸间,果然如他是所说站起身欲走。 风倾城一个翻身,把天芜重新拉回自己的身边,口气十分的不好,“你这个死女人去哪里啦!” “你不是要我走来吗?”天芜把他的话原数奉还。 “你不知道我现在正在气头上,说的话也做不得准吗?”他一拉把天芜带进自己的怀抱。这个大妖怪,每次就知道让他生气,然后就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一点也不会像其他的那些小女人一样哄哄他,不过话说回来,要是段天芜像其他女人一样对他——呃,想想就恐怖,他爱的就是带着冷漠对他又不是特别好的段天芜,这样说感觉自己好像被虐狂一样! 天芜靠着他的胸膛上幽幽的开口,“风倾城,让你担心了!” “哼!”他的尾巴又开始高高的翘起,“你还算有些良心!”他把天芜搂在自己的怀里,“段天芜,我真的很害怕,要是你真的死了,可怎么办?” 她抬起头,分开他额头上粘着汗水的头发,微笑,“你不是和天斩说,就算我下了地狱你也要追过去吗?” 提到那个变态,风倾城恨的牙根都痒痒的,自己的手倒现在还疼的不得了,“哼!那话是我骗那个小鬼的,地狱那么可怕,谁会追你下去呀,要是我被欺负了怎么办?你又不能救我!” 他刚一说完,就让天芜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爆栗,“你现在说起谎话来也不眨眼了呀,亏我还为你的说辞乱感动一把呢!” 听到她说感动,风倾城又开始喜不胜收,美孜孜的开口,“你感动了吗?哎呀,你知道我这个人啦,不大会说这种甜言蜜语啦!呵呵。” 真的那他没有一点办法,刚才还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指正天斩,下一刻却又像孩子一样在这边耀武扬威,他呀—— “谢谢你,风倾城,如果我没有遇见你的话——”那她的人生真是—— “天芜!”他难得正襟危坐,语重心长的开口,“就算没有遇见我,你也要好好的活着,绝对不要轻易的被什么人摆布,你要好好的活着,总有一天,会找到希望的!” 趴在他的怀里,天芜点点头,刚要开口说些感性的话,就被他的一阵哈哈大笑所打断,“好了好了,不要说那么伤感的话题了,反正你的后半辈子是无忧了,谁要你找到财貌双全的本少爷了呢!” 登时,天芜脸上掉下几根黑线,“你说后半辈子?这么说你要娶我了?” 风倾城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看着他,“喂,你以为我花了那么大的力气干什么吗?当然是把你娶到手,要你好好的伺候本少爷我了,不然我还要把你像女王一样供起来呀!” 他那傲慢的样子和说话的语调实在气的天芜想狠狠的揍他一番,不过体察他刚刚为了她和天斩打了一架就暂且放过他,不过天芜还是坏心的勾起嘴角,用力的扭了扭他的耳朵。 当下惹的他一阵哀号,“你,你,段天芜,你这个大妖怪,谋杀亲夫呀!” 真搞不懂为什么每次他都要叫她妖怪,不过天芜还是恻恻的一笑,“亲夫?我有和你说要和你结婚吗?”亲夫?想的美呀他。 “不然呢?”风倾城也是皮笑肉不笑的开口,他一个倾身把她压到自己的身下,高高的举起拳头威胁,“你要是敢说出令一个男人的名字,看我怎么收拾你!”使用家庭暴利也再所不惜。 “傻瓜!”天芜佯装嗔怒的白了他一眼。 “你这个大妖怪,又要用你惯用的迷魂计来诱惑我对吧?” “那你上不上当呢?”就不信他说不。 “哼!”自己还真的是没有骨气呀,举起的拳头慢慢的落下,他本就是打算吓唬她的,才舍不得真的对她动手呢!“这可是你让我做的,才不是我愿意的呢!” 吻,如风雨般落下,失而复得的塌实敢终于填满焦躁的内心,“再也不许你离开我那么久了,段天芜!” “是!”吾爱。 赤足走下床,风倾城拿了一件自己的外衣披在天芜的身上,一睁眼没有见到她的身影,还以为又是那个变态的小子攻了过来,到头来才发现是自己虚惊一场。 “地上冷,起来吧!”他体贴的开口。 拉了拉他的衣服,顺势也让他把自己带了起来,“不知道天斩怎么样了!” 一大早就说这种扫兴的事,真没劲,他嘟了嘟嘴,“别提那个变态小子好不好!” 天芜捶了他一下,“你别总小子,小子的叫他!” “我就叫,小子,小子,小子,不行吗?”她干嘛那么护着那家伙,想当初自己是她弟弟的那会儿,她不仅对他一点不爱护不说,还总是让他哭,而且还很过分的把他揍的好几个月上不了学! 受不了他这种孩子般赌气的行为,她反倒是被气乐了,“你总是叫他小子,你知不知道他多大了?” 这个问题风倾城可从来没有想过,“看样子不会太大吧!十七,八总该有了吧,但最多不超过二十二岁!” 天芜撇了撇嘴,“还十七,八呢!你在那十七前面再加一个十吧!”天斩他呀,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大男人了。 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风倾城的嘴巴张的足以吞的下好几个鸵鸟蛋,“二十七?”开什么玩笑,“谁要他长的那么畸——呃,纤细,我当然看不出来了!”其实他是想说畸形的,“他怎么看上去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他的身体本就不好!”所以她才肯呆在天斩身边,严格说来,她是爱天斩,毕竟他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血脉相连的人,所以,她要呆在他的身边保护他,照顾他。 忽然想到什么问题,风倾城的脸上又是一阵的僵硬,“你不会告诉我他比我还大吧?” 天芜假意的咳嗽了两声,“好像,好像——”她故意歪着脑袋,拉长了声音思考,直到风倾城拉着他的脖子望眼欲穿的等待答案的时候,她才公布谜底,“他好像比你小3个月!” 提到嗓子眼的心脏终于回归到原位,他小生怕怕的拍了拍胸口,“还好,要不然也太没有面子了!”然后,他胡乱的摆摆手,“好了,我们不要说那个让人后脊梁冒凉气的小鬼了!”既然比他小,那他可就毫不客气的喊小鬼了,谁叫他出生比自己晚呢,怪就怪他爬出他妈肚子的速度慢吧! “风倾城,天斩他是个可怜的人!” “切!世界上可怜的人多了,不差他一个,要是每个人都像他那样,那谁都不要活了,天芜,我真的不想在提他了!”那个人给人感觉总是毛毛的。 “好,我们不说了!” “这才乖嘛!”他像摸小狗一样摸了摸天芜的头发。 可换回来的确是她凶狠的一拐。 “呜呜呜呜,你就知道欺负我啦,我要投诉,我要向家暴委员会投诉啦!” 家庭暴力?他越来越会掰了,头痛呀! “风倾城——”天芜难得的甜甜一笑。 “干,干嘛?”没想到她这么一笑还是挺漂亮的嘛,自己的眼光果然很不错。 冷不定的,天芜抓着他的衣领,凶狠的把他拉到自己的面前,一副恶婆娘的面孔,“我告诉你,未来10年内,你要是再给我露出这种撒娇或者胡侃烂掰的样子,我就和你离婚,听见了没有!” “离婚?”她为什么说10年嘛,难道对他们的未来就那么没有信心?他迷惑的看着天芜,“那个,我有向你求婚吗?” “……” 噼里啪啦奏鸣曲,果然后果很严重。 “这个讨厌的娥婆娘,这个样子要我怎么上班嘛!”对着镜子,风倾城一次又一次审视着自己无双的容貌,看看这都已经几天了,脸上还青青紫紫的,干嘛总对他的脸下手嘛!嫉妒他就明说呀! 舔了舔嘴角,风倾城在镜子里做着各种各样的奇怪表情,最可恶的就是这个女人还天天在他耳朵边上唠叨,要他赶紧上班去,天知道他这副鬼样子怎么去嘛!难道要人家看笑话不成? 一阵急促的门玲声把风倾城原本烦闷的心情弄的更加的糟糕,他恨恨的跺了跺脚,“早晚有一天把这个破玩意儿拆了!” 他把卫生间的门拉开了一个小缝儿,对着床上的人儿大声的嚷嚷,“段天芜,你去开门啦!” 躺在床上的天芜翻了个身,咕哝了一句,“不要!”她又不是佣人,而且这里也不是她家,她干什么要去。 “那外面一直吵一直吵,吵的我都烦死了!” “那你去开门呀!”天芜裹着被子坐起身型。 风倾城的脸一垮,指指自己花花绿绿的脸,“你还有脸说,我死也不去!”要他用这帐丑八怪的样子去对着别人,他才不要! “那就让那个人一直按着吧!”天芜歪着头看他。 “按就按!”谁怕谁呀,他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但没过几分钟,在外面那位访客坚忍不拔的毅力之下,他又重新把门开了开,不情不愿的出来,“你开一下门会死呀!”这个大妖怪,就知道欺负他。 “风倾城,我很累耶!而且这里是你家,你去才是理所当然的嘛!”天芜眨眨眼,软语的几乎撒娇。 “好了,好了,我去就是嘛!”他嘟着嘴,一副很委屈的样子,“以后你少用这种好像眼皮抽筋的招数来诱惑我,我可不吃那一套哦!”一边说,一面向门蹭去。 “是,是,是,风大少爷!”真是拿他没有办法。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风倾城回来,天芜穿衣下地,到要看看是什么人让咱们的这位风大少爷耽搁如此许久。 天芜还尚未走到大门口,就已经感觉到气氛不寻常,等到她到了门口,看到那两人一个门里,一个门外,却噼里啪啦碰撞在空中的火花时,就在心中大叫不妙—— 风倾城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插着腰,还有一条腿横在门框的另一边,整个身体也堵着门,说什么也要守住,不让被他称做变态的男人跨进他家大门一步。 而天斩也两手还胸,用一种似笑非笑让人看不懂的表情看着风倾城,说的好听些是看,其实和瞪根本没有差别。 看着他那不阴不阳的样子,风倾城更是恼火,不就是瞪人吗?谁不会呀,你瞪我也瞪,谁怕谁! 结果,两个人所激荡起来的火花弥漫在这个房间里“嘎嘎”做响。 直到天芜到来,才把他们的导火线从中切断,她一手拉着风倾城,一手拽着天斩,用身体把两个导体分开,深怕两人一阵激动起来,像孩子似的互相对踹! 还好,他们还是顾虑着彼此的年纪,没有做出那么丢脸的事情。 天芜首先面向弟弟,“天斩,你来这里有什么事情吗?” “段天芜,你不用问了,这个变态还不就是想破坏?”看来自己给他的教训还是不够深刻,私下了,风倾城把拳头扳的“咯咯”做响,要是他敢说“是!”,他就要他再尝尝他大少爷的拳头滋味。 天斩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挑了挑眉头,“你说我是变态?” “哼!难道不是吗?还有少用你那么难听的声音讲话啦,污染环境!” “你还真是不知道死活!”这个白痴真的以为他打不过他一个养尊处优的少爷吗? “还不知道是谁不知道死活!你还不是叫我傻瓜!”他才是不平衡的那一个。 他后面的话一出,倒是让天斩不知所措,他都这么说了,想和他吵都没的吵了,果然是个傻瓜! 眼看凑到一起的两个人又要崩出火花,天芜赶紧打起圆场,她拉住风倾城,“天斩,你——“她细心的留意到天斩带来了一个小小的旅行包。 天斩邪恶的笑了笑,似乎在酝酿着什么破坏地球的计划,看的风倾城整个人毛毛的。 他翘着二郎腿,捋了捋自己的头发,等人家急的抓耳挠腮,他才慢条斯理的开口,“我离家出走——”然后顿了顿,看看对面两人那不解的神情,“搬来和你们一起住!” “咕咚!”一道摔到的声音,接着急秒不到的时间里,一头暴躁的狮子猛然从地上跳起,“你果然是来破坏的,你这个混蛋,变态……”他指着天斩的鼻子不客气的开口。 而天斩则状似悠闲,随便他怎么骂也不生气,“反正我已经决定了,如果你不让我住的话——”他的神色胚然一变,“我就破坏你们的感情!” “你这个恶魔,变态,没人要的小鬼,丑八怪,混蛋……”呜呜呜呜,他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嘛! 这个世界上怎么还有人比他还要任性啦! “你干嘛要住到我家!”风倾城看着坐在椅子上,一脸悠闲的天斩。 “我愿意!”这种任性的回答,差点让风倾城从椅子上跌了下来。 而他的话也让天芜“吃吃”的笑,这下风大少爷可算是遇见对手了,他都不知道以前他用这种让人牙痒痒的口气说话时,别人是什么心情。 不气不气,风倾城整理好自己的面不表情,“那你该住够了吧,都那么多天了!”他怎么还不赶紧滚蛋! “没住够!” “那你什么时候住够呢?” 天斩抬头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久久才开口,“住到我想走为止!” “那你什么时候想走?”风倾城发现和这个家伙说话根本不用讲什么涵养,直接喊叫是最好的方法。 “我想走就会走了!” 那种无辜又又任性的回答让风倾城再次摔到。 当他爬起来的时候,就听到天斩开口,“傻瓜,你的梦想是什么?” 掸了掸土,风倾城瞪了他一眼,“关你屁事?” “风倾城,我也想听听呢!”这个家伙不是一直说要把他的未来和梦想分给她吗? “哼!”他坐回椅子上,一副“你们问我就会说吗?”的表情。 “是骗人的吧!”天斩讥笑着开口。 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震的他的手直发麻,“你说谁骗人?” “你呀,不然你干什么不敢说出来!” “我是不屑说给你听啦!”最受不了激将法的风倾城高傲的抬起头,“其实我很小的时候,就想当一名画家了!” “画家?”没想到他这么说,连天芜都皱了皱眉头。 “干什么连你都这样看着我?”他非常不满意天芜的表情,“爱丽丝可是非常有名的天才画家呢,我可是她唯一的徒弟呢!” 是呀,是唯一能把师傅气到吐血的徒弟,天芜暗忖。 “画家不好吗?可以把世界上最美丽的景色映在自己的笔下,而且用自己的笔也可以描绘出形形色色的人,事,物,你可以把毫无色彩的白纸变的五彩斑斓,人生就像调色板一样,花花绿绿的多美好呀!”他一副陶醉的开口。 美好吗?也只有他这种没有受过苦的傻瓜才说的出来,调色板里不仅有绚烂多彩的红,绿,也有暗淡的灰和黑,傻瓜看问题还真是片面呀! 再也看不下去,他那种自说自话的样子,天斩向自己的卧室走去。 “喂,你是不是要滚出我家了?”风倾城开口。 在推开门的时候,天斩回头,“未来的一段时间内,还要劳你照顾呢,亲爱的姐夫!” 未来一段时间吗?风倾城再次摔到。 随时摆一个活动的炸药桶在家,还真是——痛苦呀! 不过这个小子好像叫他姐夫是吧!嘿嘿嘿嘿!他这辈子好像还是第一次这么被人家称呼,感觉不错! 看着风倾城自鸣得意的样子,天芜额头又开始冒出几条黑线,他还真是好摆弄呀,真是单纯—— 某年某月某一天—— “呜呜呜呜,段天芜,我不要和你结婚了!”几乎是一路小跑,风倾城闯进天芜的卧室。 “你又怎么了?”天芜开口。 “我不要那个大变态叫我姐夫了,他好可怕!”他是受苦受难的小白兔。 “你说谁是变态呀,亲爱的姐夫!”看着尾随的人,风倾城躲到天芜的身后。 “我都说过我对男人没有兴趣了,可他就是死缠着我不放,你管管他啦!”长的美貌又不是他的错,干什么他要平白无故的受男人的骚扰。 “我哪有缠你,我不过是请教你怎么快些长大的方法而已!”天斩笑眯眯的开口。 可看在风倾城的眼里,那笑容比刀恐怖,“不结婚,不结婚,死也不结!”他孩子气的吵闹着。 “结婚与否你做的了主吗?亲爱的姐夫!”想甩了他和他的姐姐吗?没门!他们这两个包袱,他背定了。 “呜呜呜呜,不要啦!”他拼命的揪着天芜的胳膊,不让天斩把他拉走,他要长大关他什么事情嘛!自己干什么多事教训他呢! “风倾城!”天芜也笑眯眯的看着他。 “干吗?”看着那笑容,他身体一阵寒流经过。 “容我提醒你,我们好象已经结完婚了耶!”他和她的小指早已经被栓上了红绳。 “哇哈哈!”一阵恐怖的笑声来自天斩。 “……”眼一翻,风倾城咕咚倒地,呜呜呜呜,他真的被恶人欺负,谁来救救他这个王子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