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爱》 第一章 “你就当是我为了我,结婚吧!”坐在豪华的大厅里,一个吊高手臂的中年男子,沉稳的开口。 站在对面的年轻男子却看也不看他,一双充满血丝的怒眼瞪视着离他不远处,坐在落地窗台上显得有些吊儿郎当的女子,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女子不知道要被这年轻男子射杀多少回了。 不知道是太过于激动还是过于气愤,年轻男子的脸膛呈现微微发红的颜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害羞,手腕上系着的八颗珠玉也随着他颤抖的身体而“铛铛”做响,发出的声音犹如夏日清泉滴落岩石上声音,清脆,透彻,爽飒—— 相较于年轻男子的愤恨眼光,女子则显得大而话之很多,她慢吞吞的从窗户上爬下来,顺便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其实,窗台的每一个角落都可以称的上光鉴照人,她的动作纯属习惯,可就是这种习惯性的动作看在年轻男子的眼里也是那么粗俗不堪。 女子慢慢的移动,最后蹭至年轻男子的眼前,满脸的堆笑,一副哥俩儿好的模样把手搭在年轻男子的肩头,像个劝说良家妇女堕入风尘的老鸨一样的开口,“我说,罗恩少爷,你就不要那么倔强了嘛!如果你真的看我那么不顺眼,那把这场和我的婚姻当做为你父亲献身不就好了吗?我不介意的哦!”说完,女子还不忘向他轻佻的眨眨眼。 早在女子的手搭在费罗恩肩膀的当口,他就甩了甩膀子,厌恶的躲了开来,直到后来听到女子说的那番话,他的肺简直就要气炸了?什么叫做她不介意,她当然不介意,介意的是他好不好! 一双虎目恶狠狠的瞪着她,费罗恩抽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冷冽至极的笑容,“给我滚远点!” 女子丝毫没有为他冷残的态度所吓到,依旧是死皮赖脸的样子,拉了拉他的胳膊,“别这样,罗恩少爷!怎么说我们也是未来的夫妻,对我好一点啦!” 她嬉皮笑脸的样子彻底的惹恼了站在客厅的费罗恩,他大声咆哮的看着文风不动的父亲,抛开所有的礼数与教养大声的嚷嚷,“我不结婚,死也不结婚!”他早就有了喜欢的女子,而且是高贵如天人的清雅之人,才不会和这种低三下四,行为放浪的女子结婚。 不知道自己一向崇拜的父亲到底着了什么魔,出了一趟门,不仅自己受了伤回家,竟然还带回来这么一个女人,像个花痴一样,见了自己缠住就不放,非要闹着和他结婚不可,她闹也就罢了,连一向最疼爱他的父亲竟然也—— 想到这里,费罗恩咬了咬牙,这个女人到底给父亲灌了什么迷魂汤! “这件事情我已经订下来了,如同伊梅尔说的那样,你就当是为了我献身好了!”费家的大家长——费修板上订钉的开口。 “到底为什么呀!”费罗恩满脸悲怆的看着父亲,他可是他的儿子呀,为什么父亲就那么不了解自己的心意,而且他明明知道自己有了喜欢的人呀! “罗恩——”费修指了指被称为伊梅尔的女子,“儿子,我这条命是她救回来,如果没有伊梅尔,你的父亲就是一具僵硬的尸体,我答应过她,只要是她的愿望,我一定会帮她实现的!” “所以,您就出卖您的儿子?”父亲就这样把自己的宝贝儿子卖给这么一个低贱女子?他费家未来的继承人就这么的贱吗? “随便你怎么说都好,总之这个婚你一定要给我结!” 费罗恩冷冷的看着父亲,掀起滔天巨浪的通红眼睛也逐渐平息了下来,他闭上眼睛沉吟了一会儿,最后像是认命一般点了点头,咬牙切齿的吐了几个字出来,“好,我结,为了您,我亲爱的父亲,我结婚!”他一转头,看着那手舞足蹈,眉开眼笑的人儿时,又变的狂躁起来,他走到她的身边,用他高贵的手非常用力的照顾了一下伊梅尔那在他眼里非常低贱的身体,以至于伊梅尔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罗恩带着憎恨的眼光,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几乎算是毁了他大半辈子的女子,用力的咬着他早就气的发白的唇瓣,“我是不会让你好过的!” 说完,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擦了擦手,又非常用力的丢到地上,愤愤的离去。 直到那怒火一样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这间屋子的时候,伊梅尔才闷闷的拣起刚才费罗恩丢掉的手帕,坐在地上回头看着费修,“有钱人家的公子还真是不懂的节约耶!”这么一条看上去很昂贵的手帕都可以乱丢,不像她是个穷人,伊梅尔拍了拍上面的土放进自己的口袋。 “伊梅尔,这样好吗?”费修走到她的跟前,不复刚才和儿子说话时强硬的态度,甚是担忧。 “有什么不好吗?”她依旧是阳光灿烂的笑脸。 费修伸出手揉了揉伊梅尔的头发,声音有些低沉,“你会很辛苦的!”他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气,虽然罗恩不是什么吃喝嫖赌的浪荡子弟,可也算是在富贵环境下长大的娇纵公子,尤其是这种人生大事上,他这么强迫儿子,到最后受为难的还不是伊梅尔自己,聪明如她,怎么就—— 侧过头,伊梅尔脸上的神色有些模糊,飘忽的让费修有些看不真切,就如同海市蜃楼中的花朵,让人难以琢磨。 “我本来就不是带着美好人生的孩子,走到今天,什么苦我没有吃过呢!”翻过自己的手掌,她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似乎沉吟在往事当中。 而费修也不打扰她,让她径自独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伊梅尔又开始笑嘻嘻,刚才那深沉如海的样貌仿佛不曾出现过一样,她一个挺身,从地上爬了起来,“哎哟!您就放心吧,您那个宝贝儿子,我会好好照顾的啦,再者说,我是谁?我可是无往不利,无坚不摧,人见人爱,鬼见鬼愁的伊梅尔呢!”她两手合十,做了个可爱的撒娇动作,惹的费修一阵大笑,希望自己的儿子也能识得她的美好,如果那样,他们可就算的上天生一对了! 伊梅尔爬起来以后,又像刚才一样,把手搭在费修的肩膀上,一脸的哀叹,“说实话,我比较担心的是您呢!要是夫人回来,知道您把她的心肝宝贝嫁给我,不,是让她的宝贝儿子娶了我这么一个女人,呵呵——”可就有他受的了。 费修耸耸肩,对此,他不予置评。 看费家老爹的样子,伊梅尔也不好说什么,一旋身,“我去找我的未婚夫联络联络感情去!”她大摇大摆的朝罗恩消失的方向出发。 就在她的腿要迈出门槛的时候,费修叫住了她,“伊梅尔——” “什么?”她扭头,笑嘻嘻的看着他。 将嘴里的话吞咽了几口,最终还是开口,“救了我真的没有关系吗?” 似乎是连想都没想,她就咧着嘴,荡漾出比阳光还要灿烂的微笑,用力的点头,“哦,没关系!” “那你的伤——” “哎哟,都说了没有关系啦!”她微笑着转身,抬起手摆了摆,留给费修一个轻松的背影。 “伊梅尔——”费修再次叫住她,可没有开口说什么。 又一次停下脚步的伊梅尔,定定的站在门口,没有转身,只是发出一道几不可闻的叹息声,像是要把郁结在胸中的块垒吐出似的,她幽幽开口,“您还真是个很麻烦的人呢!” “你后悔这么做了吗?” 后悔?她还有什么后悔的余地吗?伊梅尔露出一个不能称之为笑容的笑,微微的摇摇头,风儿吹过她的发丝,几缕头发飘荡在她的鼻尖,她好像闻到了故乡的味道,充满怨愤和仇视的味道,但随即被她挥去,片刻的脆弱之后,她坚定的背对着费修开口,“我不后悔,在我挡下刺中您的剑时,我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我会追随您,我也会帮助您实现我们共同的梦想,”是的,她不后悔,永远也不会为这个决定后悔—— 费修点点头,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去歇息吧,罗恩他应该不在家里!”如果他猜测不错的话,他应该去了那个女孩儿的家里。 “哦,那好吧,我还是先养精蓄锐一番,再好好的和我的未婚夫好好沟通吧,他啊,和您一点都不像呢!”她开始打趣。 “哦?这个说词倒是新鲜!”人人都说罗恩是他年轻时候的翻版呢!“我是什么样的人呢?”费修多了一句嘴。 “您?”背对着他,伊梅尔扬了扬眉头,一朵轻松的花绽放在嘴角,洋溢着灿烂的笑脸,她朝着自己的房间前进。 站在客厅的费修看着那消失在走廊上的身影,眼中出现低沉的色彩。 风儿掠过他的耳边,调皮的捉弄着他的耳朵,伴随着亲切温柔的风,一阵低叹在他的耳边响起,“您,是好人!” “好人吗?”这个词汇反而让费修有种沉重的负担,如果他真的是好人,他就不应该把她带来的,这条路注定了充满坎坷,他把一个女孩子独自带上这条艰辛的路,他也算好人吗?“伊梅尔——”他反复的念叨着这个名字,她还是个可怜又固执的孩子呀! 等了一天,终于在傍晚的时候,让他逮到了那个不情不愿的丈夫——未来的。 伊梅尔端着一杯本来要孝敬自己的牛奶弯进那有着昏黄光晕的房间,“嗨!亲爱的,在想我吗?”然后不管人家愿意与否,她一屁股坐到了他的床上,喝起牛奶来。 费罗恩瞪了她一眼,没有与她讲话。 而伊梅尔这个人性格就是那种山不就我,我来就山的人种,似乎也不知道什么叫害羞或着难为情,说好听些,她这是性格开朗,其实就是不要脸——属于那种憨皮赖脸,打不死的蟑螂型。 她把牛奶放在小桌上,走到坐在椅子上的费罗恩的面前,弯着腰,细致的研究着他脸上的表情,“你哭了?”眼睛红彤彤的像兔子一样,还挺可爱。 “滚!”他说话的嗓音有些沙哑,他之所以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还不是她害的,还有脸出现在他的面前,如果不是她,他和米芙一定会成为一对人人称羡的美眷。 “就算你一天没有见到我,也用不着这么伤心吧,现在你亲爱的妻子不是来陪你了吗?”她嘟着嘴,很可爱的开口。 跟这个人说话,费罗恩感觉自己多年来自律的神经和良好的教养随时会绷断似的,他承认自己是个坦率,爽朗,真诚,英俊的人,可有他这种品格的人,在上流社会也是大有人在,她为什么就偏偏要缠上他呢? 第一次,他在伊梅尔面前不再愤怒,他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和她说说道理,如果她想找个可以依靠的人,过以后衣食无忧的生活,他可以帮她的,“你——” 他刚一张嘴,就被伊梅尔用食指遮住,她摇了摇头,“伊梅尔,或亲爱的,你自己选啊!” 冷静!罗恩告诉自己,他勉强的笑了笑,但比哭还要难看,“伊梅尔,你知道的,我有自己喜欢的人了,我不可能爱你!” 伊梅尔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我有不少朋友的,他们也算的上是青年俊才,大有前途的人,我帮你介绍好吗?” 伊梅尔笑眯眯的看着他,就在费罗恩以为这番谈话已经顺利沟通的时候,凉凉的两个字浇灭了他的希望,“不要!” “你为什么不要!”费罗恩站起来咆哮。 嘻嘻一笑,伊梅尔不紧不慢的开口,“因为那些人都不是你啊!” 罗恩感觉脑袋里有一根神经即将要断裂了,“为什么你非要缠着我?”一种深沉的无力感席卷着他的全身,今年他到底倒了什么霉!遇上这么个疯子。 “因为我喜欢你啊!” 非常简单的一句话,终于劈断了他脑海中的神经,他已经没有力气在争辩什么了,“请你出去!”这是他仅能说的一句话了。 “别这么冷淡吗?你这样子可真是伤我心呢!”伊梅尔拽着他的手臂开始撒娇。 她伤心关他屁事?最好伤到死呀! “罗恩,你说句话呀,人家可是等了一整天呢!”她继续磨蹭。 “出去。”罗恩小声的开口,生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脾气掐死她。 “罗恩——”她娇软的叫着他的名字,用力的摇晃他的手臂。 “滚!”火气上升中,语气高昂一些。 “你喜欢吃什么?穿什么颜色的衣服?还有我头发好不好看?你喜欢我这个长头发的妩媚还是喜欢我短头发俏丽一些呢?罗恩你喜欢哪一个?” 似乎已经完全超出他的忍耐限度了,罗恩抄起桌子上那半杯牛奶就向伊梅尔的脸上泼去,等满脸的乳白色液体顺着她的脸滴落到地上的时候,就连罗恩自己都傻眼了,他到底在干什么?就算他再厌恶一个人也不能失控到如此地步,他良好的教养实在是不允许高傲的他对女人出手,而且那杯牛奶好像还是热的,就这么泼到一个女孩子的脸上,似乎是太过分了。 他看着伊梅尔,明显的有些张慌,看她那落拓的样子,应该是吓坏了吧,“我,我,——”一开口,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你,你没事吧?” “哇!”的一声,伊梅尔就趴到罗恩的身上,连鼻涕带眼泪,连同脸上的液体全部贡献给罗恩崭新的衣服,“罗恩,你果然对我有情,你这么关心我,真叫我感动,呜呜呜呜!放心吧,我没事,我不会再意你的失手的!” 罗恩发现自己的面皮都在抽筋,这么能自说自话的人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她到底知道不知道什么叫脸面呀!她还真能编,把自己蓄意泼在她脸上的牛奶自动的解释成失手泼在她的脸上,对这种人,他真的是挫败到了顶点。 奋力的把伊梅尔从自己的身上扒下来,才不管她愿意不愿意,罗恩揪着她的领子把她拎到门外,然后砰的把门关上。 被毫无形象拎出来的伊梅尔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听着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才捂着嘴巴偷偷的笑,不一会儿,房间里没有了声音。 在安静片刻之后,伊梅尔也笑够了,她才缓缓的朝自己的房间走去,这个罗恩,还不是普通的可爱,她敢打赌,刚才的声音是因为他太愤怒了,所以摔了不少的东西,现在安静下来,一定又是默默的自己收拾刚才发泄后的残骸,想象着房间里罗恩的神情,伊梅尔再一次笑出声音。 都是那个女人的错,难道自己上辈子欠了她的债,这辈子来还不成?因为要和她结婚的消息传到米芙的耳朵里,她连见面让他解释的机会也不给他,好不容易死求活求见了面,她又要自己以后不要再打扰她的生活了,看着那流着泪的脸,他的心都要碎了,那高贵而又柔弱的米芙呀—— 将刚才被他踹翻的桌子扶起来,又发狠的捶了一拳在上头,难道自己这辈子都要和那种平民绑在一起了吗? 真恨不得一拳捣上那女人可恶的笑脸,越想越生气,桌子又一次被他踹翻,而他也浑然不觉,他被米芙所困饶的哀伤也被浓重的愤恨所取代…… 充满浓浓女性色彩的房间里,一个隆起的人影斜躺在舒适的大床上,伊梅尔闭着眼睛,呼吸均匀且绵长,从她平顺的呼吸来看,似乎是睡着了。 半晌,她扭了个身,把身上的被子拥至身前,当胸抱着,而一条腿横跨过整张大床,舒服且惬意,不过这种姿势要是看在那个教养一流的费家大少爷眼睛里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缓缓的睁开眼睛,伊梅尔的睫毛抖了抖,灵动的眼睛里面沾满的了笑意,只要一想到费罗恩,想教训人又抛不下高贵举止的样子,伊梅尔不禁吃吃的笑了起来。 严格说起来,她和这位大少爷并没有太深的牵扯,至于为什么非要赖着和他结婚,伊梅尔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起。 那是送费修先生回来的下午吧,她还记得那是一个有着秋日暖阳的午后,太阳晒的人懒洋洋的,就如同以前无数次做过的样子,她爬上了费家花园里最高的一棵树,悠闲的躺在上面,享受着微风的爱抚,就在自己昏昏欲睡的当口,一阵悲咽的哭声传进自己的耳膜—— “少,少爷——”新来的小女佣望着地上碎了一地的杯盘,又看看那个阴沉着脸孔的自己少主。 “哭丧呀你!”恨不得用手里的鞭子狠狠的教训一顿这个不知眉眼高低的小女仆,费罗恩漂亮的眉头打了一个大大的结,自己在宫中的时候,竟听闻父亲受伤的消息,害的他连忙赶了回来,没想到一进门就和这个不知道神游何方的女佣撞在了一起。“你眼瞎啦,看见我还往上撞?” “对,对不起!”小女佣听见主人的叫骂哆嗦的更加厉害。 重重的瞪了一眼,费罗恩不再多费唇舌,大步流星的朝父亲的卧室走去,父亲的伤势对他来说才是当务之急。 就在他扭头走了几步之后,背后原本啜泣的声音就更加的明显,待费罗恩回头的时候,小女佣正蹲在地上收拾刚才的随片,一不小心,鲜血竟汩汩的顺着手指向下流,可她却咬着下唇,尽量不要自己发出声音。 就要走进主屋的费罗恩看了看地上那个被他骂到哭的小女佣,嘴里不知道嘟囔了什么,之后就又踱回她的身边,没好气的蹲下身,“你新来的呀,笨手笨脚!”然后自己一片一片小心翼翼的把随片拣了起来。 收拾停妥之后,他又掏出自己的手帕,擦了擦手,“叫人把这里彻底收拾一下,要是谁在这里跌倒了,擦伤怎么办?下次给我小心些!” “是,是,少爷!”小女佣受宠若惊的看着他,没想到他堂堂一个大少爷竟然帮她做事,眼泪在女佣的眼里打着圈圈。 看着那晶莹的光芒,费罗恩又开始不耐烦起来,“哭什么哭?”哭!哭!哭!就知道哭,他父亲刚刚受伤,这不明摆着触他霉头嘛! 他挥了挥手,不耐烦的开口,“下去,下去!” 小女佣抹抹脸上的泪痕,哽咽着恭身后退,而费罗恩也转身再次朝父亲的卧室方向前进,刚迈了两步,他又转回身,叫了一声那个他根本不知道名字的小女佣,“你——” 他一声喊,要小女佣噤若寒蝉的低下头,唤了一声,“是!” “你去林医生那里让他看一下,女孩子留下伤疤总是不好!”然后旋风似的刮进了主屋。 女佣眼泪汪汪的看着少主人的背影,再一次心存感激的流下眼泪,费家的人都是好人,虽然是高高在上的贵族,少爷虽然脾气火暴,可竟然让他们的家庭医生给她一个小小的女佣看割伤的手指,她能来这里工作,简直是太幸福了—— 迷蒙着双眼的伊梅尔,尽将刚才的一幕收尽眼底,她扯动一下嘴角,在树干上翻了个身,由原本卧躺的姿势改变成了仰望天空,为了力求舒服,她还把一条腿翘在了另一条腿上,来回的抖动着。 可能是真的有些困倦,她大大的打了一个哈欠,还十分不文雅的用手在嘴上拍着,发出一种“哇哇”的声音。 刚刚走进屋子里的那位少爷就应该是那个人引以为傲的儿子吧,果然是个有趣的人。在他的脸上,伊梅尔可以明显的看见他想探视父亲伤情的焦急表情,可又不能放着被他吼哭且已经受伤的小女佣不管—— 虽然,他看上去一副恶霸的样子,可是却真是用心在关心一个人,虽然那个人在他的眼睛中是个不名一文的小女佣。 这个同样出身贵胄的少爷和她所认识的那些凭借着自己的家世把人糟蹋的一钱不值的恶少果然是不同的。 想到以前的一些事情,伊梅尔不禁用手遮住了双眼,那些是黑暗的近乎于残酷的过去呀…… 待她把手移走的时候,眼睛中已经完全是漾满笑意了。 这个人的身上有着她想要触摸的温暖呢,那消失在眼前的背影洒满金黄,带着希望,裹着憧憬,预示着未来。 暖暖的阳光照耀在她的身上,困倦再一次袭上她的意识,眼皮渐渐的变得沉重,再次沉浸在黑暗的的梦乡时,伊梅尔没有了往日的彷徨! 睡觉似乎也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了呢!终于,她的嘴角弯弯的上扬着,一定会有个好梦的,她想。 的确,睡梦不再是恐怖的黑暗,而是五彩缤纷的色彩,这次,她不后悔,有了前进的动力,她一定可以亲手打造一个她梦想中的国度—— 嘴角上扬,再上扬…… 终究还是不行吗?三年的努力,到头来还是要放弃吗?伊梅尔烦躁的耙了耙自己明显长长很多的头发,不甘心呀——她苦涩的想。 看着床上那即使睡着也紧紧皱着眉头的男人,伊梅尔的心一颤。 侧着身,重新躺回罗恩的身边,她略带冰冷的手指企图抚平那小山一般的眉峰,就在她的手指刚刚触摸到他皮肤的瞬间,就被一双饱含恼怒的声音打断,“别碰我!” 费罗恩睁开眼睛,语带嫌恶的挥开伊梅尔的手。 就在他睁开眼睛的瞬间,原本有些哀伤的伊梅尔马上换上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那坏笑的样子让罗恩更加的厌恶。 “我说亲爱的,这么一大早就那么大的火气,难道是是我这个做妻子的怠慢了你不成!” 那句“亲爱的”像锋利的匕首刺激着他的神经,费罗恩掀起被子,拿起身边的衣服,气哄哄的穿着,可能是站起来太急了,脑袋一下子天旋地转。 在他重新跌回床上的时候,伊梅尔一把托住他的身体……担心的开口,“小心点!” 而费罗恩却十分不领情的推开她,这个女人有什么资格在他的面前充好人,他现在这副样子到底是谁害的? “亲爱的,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啦!人家会害羞的。” 她会害羞个鬼!费罗恩恨不得扑上去撕下她可恶的面具,再踩上两脚。 他勉强晃荡着身子站起来,捂着头,露出一丝的痛苦神情,语气坚定的开口,“我要离婚!” 第二章 费罗恩的人生简直可以用顺遂两个字来形容! 他出身贵族,而且是大贵族,他的父亲不仅是皇族中人,而且还是当今陛下的最得力的股肱之臣。 他的母亲,是大领土主的独生女,是一位将尊贵,高雅,与出众的才能于一身的完美女性。 而他自己,也在父母的倾力栽培之下,成为学识,品格,才能,教养于一身的优秀人才,也是父亲在政治上的得力帮手。 之于爱情,更是春风得意,有一个从小青梅竹马,门当户对的名门闺秀的心爱之人。 当然,所有的这一切,全部都是在遇见伊梅尔这个莫名其妙的灾星之前,早在三年前,她成为他妻子的那一瞬间,所有美好的事物就如同海上的炮沫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伊梅尔,她的名字,她的人,就像沾染在他崭新衣物上的污渍,彻底玷污了他的人生。 三年前,他为了父亲,不得已受迫娶她为妻,而如今说什么他也无法再允许她这个错误纠缠他的人生,他要彻底的将那片污渍清洗干净。 “我要离婚!”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几个字。 面对他的大动干戈,伊梅尔反到是无所谓的神情,“亲爱的,你是不是还在为那件事情怪我呀!可是咱们是夫妻嘛!你用的找生那么久的气吗?” “给我住嘴!”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头疼,他几乎要跳脚大叫了,她左一句亲爱的,右一句夫妻,无疑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他是永远也不会原谅她的,因为她,他在肉体上背叛了自己喜欢的人,虽然那不是他情愿的。 想到这里,他更加的恨上加恨,三年前的新婚之夜,无疑是他最屈辱的一夜,这个女人,这个举止轻佻,行为轻浮的女人竟然对他下药!让自己像禽兽一样,任由药物的摆布和她行了夫妻之礼。 更加可恶的事情是,她不仅一次对他下药,就连昨天晚上也是,她—— 可恶的女人。只要一想到因为那可恶的药物而不得不亲近她的身体时,费罗恩就感觉到一阵的恶心,而头也就更加的疼了! “离婚可是丑闻呢!你不怕?”对于他这种面子比命都重要的人,离婚可是一个重重的打击呀! “别说是丑闻了,就算要我去死,我也不要和你在一起!”他凶狠的仿佛希望她去死的表情深深的刺伤了伊梅尔的心! 三年来的相处,结果换回来的也只是恨而已呀! 费罗恩才不管妻子有什么想法,勉强撑着身体站了来,踉踉跄跄的朝门走去,他刚要塌出房间的时候,背后那中嬉皮笑脸的声音再度响起,“亲爱的,你要和我离婚,不会是想和你的芙妹妹再续前缘吧!” 一甩头,费罗恩痛恨的看着她,“你不配讲她的名字!” 伊梅尔嘟了嘟,蜷缩起身体,歪着脑袋笑容可掬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可说出来的话却像冰峰一样划过费罗恩的耳膜:“被忘了,我才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子,即使你们再怎么相爱,在世人的眼里,你和那个冰清玉洁的芙妹妹也不过是狗男女而已!” 原本放松的手掌开始握成拳头,既而又放松,如此反复了几回,费罗恩才勉强忍住心中的怒火,黢黑的眼瞳像烧红了的碳火一样死死的着小人得志的伊梅尔。 原本他以为这个女人也只是吊儿郎当的没皮没脸,谁知道她也能用如此天真的嘴脸说出如此叫人尖刻的语言,而她的话也该死的戳中他的痛处! 即使他和米芙再怎么相爱,也不过是—— 难道他真的要像上流社会的其他人那样,把米芙当做情人养在身边吗? 不,绝对不可以,别说米芙不答应,就连自己的自尊也不允许他这样做! 所以,他必须要和这个女人离婚! 再一次坚定了这个主意,他不再多说一句话,扶着门板就往外走。 “那个药的后劲很强的,你不好好休息的话,头可是会疼一天的哦!”伊梅尔提醒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而回答她的,确是用力的摔门声! “你都不再考虑考虑吗?”苦涩的笑容挂在唇边,伊梅尔轻轻呢喃…… 是夜,费罗恩不得已再次推开了伊梅尔房间的门,在米芙的劝说下,他自己也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和伊梅尔再好好的谈一次,希望可以和气的解决他和她之间的问题。 推开门,室内一片的黑暗,一阵不算强的风冲击着他的脸旁,等他完全适应了屋内的黑暗时,才发现他要谈话的对象正坐在落地窗前,不知道想着什么。 她一条腿搭在下面,一条腿蜷缩在阳台上,手肘拄在缩在阳台上的那条腿上,出神的望着外面。 莹白皎洁的月光下,她看起来无比的清冷,不知道是不是周围随风飞舞的窗帘的衬托,她整个人有种很苍凉的感觉。 罗恩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如果她不是执意的要成为他的妻子,他和她也许会成为朋友!对于伊梅尔,他是心存感激的,毕竟是她救了自己的父亲,而她的是爽朗,洒脱,还有她的才能,他也是欣赏的,可偏偏她—— 哎!有些事情他还真是没有办法预料的! 他们新婚的前半年,虽然说不上针锋相对,但绝对是相敬如冰,除了新婚之夜,他几乎是连看过她也不曾。 后来,她不知道哪根神经不对,竟然枉故他的意愿,把他拉到马场,非得要他去看什么鬼比赛,到后来他才知道,为了讨他的欢欣,伊梅尔竟然和一些人组织了一个赛马大赛,当然她也是其中一名骑士,想当然,获得冠军的那个就是她。 说实话,当看着站在冠军领奖台上向他挥手大笑的伊梅尔时,他的心也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 他没想到,她的马术竟然那么的精湛,这些和她赛马的人可是贵族中在马术方面响当当的人物,而她也是他第一次看见的,能把“狂电”那匹烈马驾驭到那种近乎驯服地步的人! 不过,当她蹦跳着来到自己面前,把那象征着荣耀的奖杯塞进他手里的时候,罗恩还是二话没说的扭头走掉了,他甚至不愿意想身后那个女人是何种的表情! 有时候,他也是真的钦佩伊梅尔那种不屈不挠的精神,她难道真的不知道什么叫做脸面吗?他明摆着很不甩她了,她怎么还能笑的那么的灿烂来接近他呢? 不过,也托她不知道节制的福,让他有了一位旗鼓相当的击剑对手,说旗鼓相当,其实是他高抬自己了,伊梅尔的剑术可以称的上出神入化,说她是这个国家的剑术第一人也并不过分,有一段时间,他也经常的拉着她来切磋武艺,与此同时,他也发现伊梅尔固执认真的一面,每次在他被逼的节节败退,试图放弃的时候,她总是板着脸,用十分严肃的口吻告诉他,“只要剑不离手,就不许放弃!”的话,那一刻,他仿佛看见一个征战沙场的战士,誓死捍卫着自己的信念。 自从发现她剑术卓绝之后,他偶尔也会和她谈论一些政治上的问题,而她的一些见解,也往往让他惊叹,他从未想过,伊梅尔是怀揣着这种梦想的人,虽然他无法认同她理想的某些方面,但对于她所说的话,他还是赞赏的! 他也许真的可以和她成为朋友的,就如同她和贵族中某些子弟一样,有时候,看着她和那些人爽朗的高谈阔论,神采熠熠的样子,他也是很想加入的。 但他还是选择退缩了,因为伊梅尔结交的全都是贵族中名声不大好的人,什么专门勾引有夫之妇的花花公子啦,什么被家门流放的顽劣之徒呀,什么被人排挤,不受重视的庶出之子啊,还有正统贵族所最不屑的“弃子”。 所谓“弃子”就是贵族的子弟和平民或着是贱民所生的子女,那些孩子有的是花天酒地的贵族男子与不良女子所生的孩子,有的是名门闺秀与市井莽夫私奔所生下的孩子,那些人身体里一半流着贵族的血统,一半又有着低贱的无法见人的血液,既被平民们所排斥,又被贵族所鄙视,在这种两难的境地中,这些孩子也大多的自甘堕落,最终落的个凄惨下场。 当然有着良好家风的罗恩是不愿意和这种被大家指指点点的人,混迹一起的!但看到他们高谈阔论,洒脱豪迈的样子他还是有一点羡慕的! 而伊梅尔也如同他们中间最发光的晶体,以她无所匹敌的笑容感染着每一个人,在一群大男人中间,丝毫没有女儿的娇态,她以一种豪气干云的气魄吸引着每一人的目光,当然也包括他。 她不该生为一个女子的,她不该成为他的妻子的,那样他和她也许真的会成为好朋友的,这个想法,在他的心中不知道冒出过多少回。 可他对她所有的欣赏,所有的钦佩,就结束在小小的药瓶中,因为那种可恶的药,他觉得羞耻,竟然被一个人摆布到连身体都不能控制的地步,种种不甘的情绪全部汇集在他的心口,从此他的眼睛中再也看不到任何的美好,只有怨怼。 而他与她,那种执剑潇洒,快意对决,侃侃而谈,秉烛夜读的日子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似的…… “有事吗?”似乎是已经察觉到有人进来,伊梅尔轻忽的开口,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 “哦!呃……”一瞬间的恍惚竟也让罗恩不知道说什么,沉吟片刻之后,他才开口,“我有事想和你谈谈!” “是早上的事情?”她扭转头,眼睛中闪现出不为人知的光彩。 “呃——” 他还没有张口,就被伊梅尔打算,她有些诡异,又有些轻佻的看着罗恩,慢慢的站起身,向他的身边磨蹭,直到站在他对面不远处时,伊梅尔闪现出一抹极其鼓惑的笑容,她的手搭在罗恩的肩头,“罗恩,你恨我吗?” 她突如其来的问题让罗恩不知道怎么招架,他踌躇着,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忽然,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涌了上来,胸口也一阵的憋闷,他一个不稳,倒在床上,脸色也逐渐变的红晕,气息也开始急促起来。 “你,你——”该死的,她竟然,竟然又对他—— 伊梅尔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这次可不怨我哦,是你自己闯进来的,我可没有逼你什么!”她十分无辜的开口。 这个该死的女人又对他下药,自己怎么像个蠢蛋一样自投罗网呢?难道他今晚也要任由她摆布不成! 罗恩感觉很多种气息在他的身体里乱窜,整个人也像是被什么操纵似的,如饥似渴的寻找某种可以让人解脱的东西。 就在他痛苦难奈的当口,一双清凉的手爬上他的胸膛,缓解了他的痛苦。 月光下,有些朦胧伊梅尔欺近自己的身体,温润的唇瓣在月光下显的无比的醇厚,如玫瑰的唇轻咬着他早就着了火的耳朵,在他的耳边呵气如兰,“罗恩,你恨我吗?” 一个反身,将横在他身上的女子压在身下,黑暗中的罗恩脸色开始狰狞,他疯狂的啃噬女子的身体,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雄师撕扯着猎物,“如你所原伊梅尔,我恨你,恨死你了!” 风儿,带着他的话,忽悠忽悠的飘进伊梅尔的心中…… 也许连罗恩自己都不知道,他睡着的模样特别像纯真的孩童,既不会说什么刻薄的话,也不会用那种要杀了她的眼神看她,完全就像一个任人摆布的布娃娃,特别的可爱,所以,她才总是时不时的欺负欺负他,撩拨一下他的怒火。 伊梅尔温柔的笑笑,伸出修长的手指抚上他的脸——宽厚的额头,浓厚的剑眉,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她的手指不停的在他的脸上逡巡。 伊梅尔蹑手蹑脚的爬下床,即使现在她拿个大鼓在费罗恩的耳边敲,他也不会醒,可是他依旧是小心翼翼的,突然床上的罗恩翻了一个身,嘤咛了一声,又睡了过去,看着他转身时滑落的被子,伊梅尔摇摇头,重新给他盖在身上,而她自己,也轻轻的穿好衣服,从柜子的最里面拿出一个像是早就收拾妥当的小包,看着床上那深刻容颜,伊梅尔告诉自己,这就足够。 她知道他讨厌他,憎恨他,希望在以后的岁月里,他也可以这样的憎恨她,因为不能被爱就只能被恨,恨总比被忘记的好。 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嘴巴,伊梅尔死死的克制自己从喉咙里传来的声音,她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哭出声音,至少在他的面前还要保持最后一点的尊严。 环视了一下四周,最后的目光还是停留在他的身上,明天醒来之后看见深恶痛绝的人不见了,一定会手舞足蹈吧!想必会第一时间飞奔到他爱的女人身边吧。 他会和她说什么呢?告诉她,他自由了,他再也不会因为药物的控制而碰自己这个低俗的女人,而他的女神一定会靠在他的怀里低泣,然后——然后他们会结婚,会换掉这间房子里所有的布置,会仍掉她睡过的床,那个女人会生一个他所爱的孩子,恩爱的过完一生,再然后——她,曾经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女人将会淡忘,她曾经留在罗恩身上的污点将被遗忘,直到有一天完全的从他的记忆中抹掉! 风,轻柔的吹进卧室,吹散了一室暧昧的□,只留下桌子上那张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也许唯一会被记忆的,就是落在离婚协议书上那殷殷的泪痕…… “要走了?” 路过花园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嗓音在伊梅尔的耳边响起。 “爸爸!” 有些意外,伊梅尔看着那个坐在花园中喝茶的老人。放下小包,她走了过去,“您起的好早,昨晚睡的好吗?”没有和费罗恩相处时的媚态和刁钻,只有着优雅和从容。 “真的要走吗?”费修没有回答她的问话,睿智的眼睛透露出深沉的光。 “哦!”伊梅尔坐在他的对面,轻轻的应着。 “伯恩,给少夫人一杯茶!” 旁边忠心的管家马上递过一杯浓香的茶,“少夫人,请!” 伊梅尔微微的笑笑,“谢谢!” “你是罗恩的妻子!我只承认你一个人!”啜了一口,老人开口。 “哦!”茶有些烫口,可能是喝的太急。 “别走!孩子。”看着那张把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淡然微笑后面的脸,又不着痕迹的望了望三楼,躲在暗处的那张脸,他想替“那个人”留下她。 挠了挠头,她又扯出一个笑容,“抱歉啦!我让您失望了!像我这种人——” “你是个好女人!”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呵呵!被人这么称赞真的会不好意思啦!”饮尽最后一滴茶,伊梅尔舔了舔唇,“真的很好喝!” “谢谢少夫人的夸奖!”伯恩欠欠身。 “爸爸,我要走了!”她的脸上还是挂着浅笑,温润,淡雅。 “孩子,你的婚姻是我做的主,你和罗恩是命里注定的一对!”老人拉着她的胳膊,固执的开口。 掰开老人的手,伊梅尔没有回头,轻轻的声音从风中传来,那是她的自言自语,“注定失败吗?” “伊梅尔——”费修沉声的叫着她的名字。 再次回头的时候,她的脸上又上那种亮眼的,无所谓的笑容,“放心啦!总能找到一个爱我爱的要死要活的男人,我可是无往不利的伊梅尔呢!” 看着老人的脸,她看见他偷瞄三楼的眼神,原来那个人也在。 可是伊梅尔还是没有勇气顺着老人的眼望去,她笑着转身,大步的朝前走,手高高的举过头顶摇摆,“我走喽!” 从小父亲就告诉过她一句话,“永远不要让别人看见你哭泣的脸!”所以,她总是笑着转身,然后把悲伤留给自己。 “伊梅尔,早去早回!”费修提高音调嘱托着。 再一次站定步伐,她问:“何以见得我要早回?” 而费修也用一种调侃的语气回答着:“难道你忍心把我一个老人留在这里孤军奋战?” 背对着她所尊敬的人,伊梅尔轻轻的笑了出来,“我只是有些想家,回去看看而已!”这里,还有她所不能抛开的人与事! “你会回来吧?”费修要再一次的确认。 而伊梅尔却没有说话,她仍是摇摆着手臂,在空中挥舞…… “早安!”一脸清爽的费罗恩绕过父亲,在母亲的脸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高傲冷漠的莱丝夫人在见到儿子的时候,微微的扯动了一下嘴角,“睡的好吗?罗恩。” “还好!”一大早起来,就不见那个狡诈的女人,不知道她又完什么把戏! “罗恩!”莱丝夫人冷漠的声音打断了费罗恩的思考。 “什么事,母亲!” “那个女人走了!”她缓缓的开口,“她好象留下了离婚书,你去房间看看!” “真的?”费罗恩半信半疑的看了看父亲与母亲,那个女人会那么轻松放过他? 高贵的莱丝夫人点点头。 费罗恩如年少轻狂的毛头小子般急冲冲的跑向自己的卧室,不信这种好事会落到他的头上。 待儿子走后,莱丝夫人优雅的举起叉子,慢条斯理的叉了一块蛋,放在嘴中咀嚼。 “莱丝,你就这么的无动于衷?”费修不相信妻子这么的无情,毕竟他们和伊梅尔共同生活了三年呀! “那种女人根本配不上我的儿子!”依旧是冷漠的叫人心寒的声音。 “莱丝——”她怎么可以用那种女人来称呼伊梅尔那个孩子。 “为了那么一个女人和我发这么大的火?”从开头她就没有承认过那个女子什么,只是丈夫一个人在自作主张罢了。 “莱丝,你应该知道,她和罗恩是命中注定的,他们——”顿了顿,看着妻子毫不在乎的神情,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莱丝,别对那孩子那么的无情!”也别对自己那么的无情。 “既然你说命中注定!那么这也是她的命!”她根本不应该妄想不属于她的东西。 “你让她去哪?”那个孩子已经无家可归了。 优雅的擦擦嘴角,“总有可以去的地方!”这就是命,怨不得谁。放下餐巾,迎着脸上狂喜的儿子站了起来,“我没有说错吧!罗恩。” “谢谢您,母亲!”他感激的给了母亲一个拥抱,他就知道母亲一直以来是站在他的这一边。 “还不快去向米家的女儿报告这个好消息!” “遵命,夫人!” 望着儿子那张许久未曾展颜的脸,一时之间,费修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命运有时候真的是严苛的东西呀! 极罪之城是这个国家南部的一个城镇,说是城镇,不如说是国中之国更为贴切。 就如它的名字,这里面到处充满了暴力与罪恶,在城镇每一条街道的深处,你经常可以看到法律通缉的极罪之人,在这里,你只要老实的遵守城镇之王所制定的法则,就可以得到他的庇护,从而逃脱法律的制裁。 深夜的极罪之城是不适宜行走的,尤其不适宜独身的女子行走,黑暗中多少只冒着精光的眼睛打量着这个外乡来的客人,他们如恶狼一样流着口水,窥视着那个走在街上,看不清容颜的女人。 印象中,只要穿过这条街,她就可以到家了,拖着疲惫的身躯,伊梅尔缓慢的前行。 黑暗中,几条不怀好意的身影挡在面前。 没有人开口说话,只是贪婪的看着她,黑影渐渐的向她靠近,然后,迅速的扑向她—— 隐藏着罪恶的小巷,在暗夜中,发出一声声惨烈的声音。 几个恶汉嘴角渗着血,颤抖的倒在地上,张皇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异乡客。 乌云一点一点的散开,月亮的光华照遍这条街道,同时女子隐藏在黑暗中的容貌也渐渐的显现出来,随着月色的光华,恶汉看清了那张缓缓露出的脸。 “血罗刹——” “伊梅尔——” 从那一张张惊慌失措的脸身边走过,她走进黑暗中,只留下低低的嗓音,“我回来了!” 越过小巷,望着近在咫尺的家,她站定,微微侧了侧头,两侧那不稳定的气流让伊梅尔喉咙发紧。 “嗨!各位是欢迎我回家的吗?呵呵!”明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可她还是轻松的开口。 她的话,让几名或高或矮的人物从阴暗的小巷中走了出来,其中一个个头颇高的人朝她恭了恭身,“伊梅尔小姐!” “呵呵,大头,你还还这么光彩照人呀!”她指了指来人的大光头,调侃的说着。 很显然,来人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听的笑话,他板着一张严肃的脸,公式化的开口,“请小姐不要让我们为难!” “我不过回个家而已,你们的阵仗也太大了吧!” “抱歉,小姐!”另长相清瘦的人站了出来,虽然嘴里喊着小姐,可是却少了尊敬,“城主说,这里不欢迎您,这里也没有您的家!” 扫了眼前的几个人一眼,似乎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依旧故我的迈开大步向前走,她怎么能不走?她的家就在前面,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只要在走几步,就几步—— “小姐,请不要让我们为难!”先前的光头男子再度开口阻止伊梅尔的步伐。 “难道伊梅尔小姐真的那么看不起我们吗?”另一个清瘦男子也紧接着开口,“或者说,您真的像做实‘叛徒’之名,和我们为敌?” 放在身侧的手握紧紧的握在一起,她笑了笑,就差几步而已,。 “哎呀!我可没有那个信心以一敌四,何况是你们四个人呢!”她吐了吐舌头,赖皮的嬉笑。 为首的光头男子再次恭身做了请的姿势—— “我走就是了,用不着这么赶我吧!”真的让人好没有面子呢! 伊梅尔再次看了看那幢房子,浅浅的笑笑,就差一点而已—— “给城主带个话,我就住在东城!” “小姐,难道您没听清城主的话吗?他说这里不欢迎你!”清瘦男子带着一种讥讽的语调开口。 她转回身,笑容也倏的消失,“只要遵守这里的规矩,任何一个人都可以住下来,不是吗?” 清瘦的男子还要说什么,却被光头男拉住,“请小姐自便吧!”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清瘦男子那骄傲的脸上才写着对光头人的不满,“干什么留那个叛徒?” 光头男子再次看了看他张狂的脸,转身而去。 第三章 “为什么?”不满的声音又一次在富丽的大厅响起,费罗恩一脸怨怼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这种丑闻你以为我真的会置之不理?” “我是成人了,这次的事情说什么——” “罗恩!”费修心痛的唤着儿子的名字,“你就这么的迫不及待吗?” “没错!我浪费了那么久的时间!”他揽过身边的女子,“米芙也受了那么久的白眼,说什么我也要马上和她结婚!” “那伊梅尔怎么办?”费修开始咆哮。 “我管她怎么办?我和她没有一点关系了!”事实上他根本不想和她扯上任何的关系。 “她爱你呀!孩子。”难道聪明如他竟然看不出来只有伊梅尔才是最适合他的人吗? “天底下的男人她都爱!”急愤之下,罗恩出言不逊。 “啪!”一个巴掌响彻整间屋子。 费罗恩楞了一下,他没有想到父亲竟然为了那么一个女人打他! “我怎么有你这么个儿子?”教养不当,他之过也。 费罗恩抽动了一下嘴角,刚要开口,就被他怀中的纤弱女子制止住了,“伯父,是不是我做的不好,您才不喜欢我?我要怎么做,您才会答应我们的婚事?您说出来,我一定改!”望着米芙翦翦秋水的双眸,任何一个人都不忍心说出伤害她的话。 “米芙,不是你不好,只是——”费修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 “伯父,我一定要和罗恩结婚,我——”她委屈的咬咬下唇,挂在眼角的泪水马上就要夺眶而出。 “好了,我来说!”费罗恩制止住米芙,倨傲的看着父亲,“我和米芙已经有孩子了,您也不想您的孙子被人说三道四吧!” 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米芙,费修有着力不从心的感觉,“算了,你们的事情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了!” 知道父亲已经妥协,费罗恩又看了看母亲,“母亲——” “你一直就知道我的态度的,不是吗?”看着儿子的时候,莱丝夫人的眼中有了些许温度。 “谢谢!”他搂住母亲,“得到您的祝福,我将是世界上最开心的新郎,我爱您!妈妈。” 儿子亲昵的呼唤,让莱丝夫人怔了怔,只有在一旁的费修看见自己妻子攥紧拳头的手,想必指甲已经陷入肉里了吧!看来一会儿又要为她上药了。 注视着那对彼此柔情蜜意的男女,费修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不知道怎么搞的,心头竟然涌现出一股惴惴不安的情绪—— 将手臂交叠的放在脑后,伊梅尔一条腿伸直,一条腿蜷曲着躺在房顶上,远处,黑暗中罪恶的灵魂又开始蠢蠢欲动了,刚刚回来的那几天,他们还慑于她不明就理的回归而安分了几天,总是远远的从她这间破屋子经过,观察着她。现在终于暗耐不住邪恶的因子,开始活动了。 翻了个身,枕着自己的右臂,伊梅尔也没有理会远处不安的躁动,毕竟那些人没有招惹到她,她又何必多次一举。 不知道费罗恩在干嘛?真是愚蠢,这还要多想吗?肯定是和那个完美的女神恩爱呀!她是个平凡的女人,只是想按照既定的生活路线走下去,一步一步走的艰辛又漫长,一直以来她都相信,努力就又回报,付出就有收获,可是当她看到那个人眼中冷淡的排斥的时候,她有一瞬间的退缩。 可是,回头看来,路已经走了那么远,她没有理由再回头,所以她还是选择走下去,虽然总是把自己弄的伤痕累累,可是她还是抬着头走下去。 终于有一天,她在路的前方看见了费罗恩,那个总是冷言冷语却又有着热忱单纯之心的男人,她义无返顾的朝他走,可是他的眼睛却始终不看向她。 一个人走路太辛苦,所以她决定停下来休息休息,这真的是注定的吗?注定了追不上费罗恩,注定了离那个人越走越远,还是说——从一开始她就走错了路? “那么灼热的眼神,想让我不注意都不行!”一个翻身,伊梅尔拍了拍身上的土站了起来,“那么想我吗?” “为什么回来?”对面长相华丽的男子阴沉着脸,冷戾的开口。 “想回就回,还要什么资格吗?”她搭上男子的肩膀,一副熟埝的样子。 男子推开她曼妙的身体,冷冷的视线射向她,“三年前,你向我拔剑,挡住我去路的时候,你就已经没有了退路!” “他是好人!” “所以要你要保护他吗?”为了一个外人竟然可以背叛他。 “谈不上保护,只是认同!” “和那个人扯上关系的人都该死,尤其是他!” 伊梅尔挠了挠头,为难的笑笑,“那该怎么办呢?” “你的立场还没有变吗?”男子的手摸向腰间。 “哦!” “即使与我为敌?”他的眼中迸出浓烈的恨。 伊梅尔没有应声,也不知道该做何回答。 很显然,华丽的男子已经为她找好了答案,细长的剑身在月光的照耀下明亮动人,寒光 映射出的男子也分外诡异。 “伊梅尔,你不该回来!”他阴狠的开口。 “除了这里,我还能去哪里?”话里有着难以掩饰的哀伤。 男子的剑几不可见的颤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的指着伊梅尔的咽喉。 感觉到脖子上一阵森凉,淡淡的血腥味窜入她的鼻腔。 “一开始,我们就选错了路,不该报仇的!”目不转睛的看着对面的男子,“开始的时候,仇恨烧光了理智,然后我们被血腥吞噬,最后,我们变成了和那些伤害我们亲人的凶手一样的人!” “别再说废话了!” “为了你的野心,你的抱负,我跟在你的身后,让自己的手染上无法褪色的血红,我认为你所坚持的理想就是我的路,直到我遇见费修先生,我才知道我错了。”她有着无奈,也有着悲伤。 “我叫你别说废话你没听见吗?”男人开始咆哮,鲜红的液体随着他剑尖,一滴一滴的向下流。 “不该是这样的,我只想做一个单纯的女人,只想找到我流失的亲情,我——”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脸颊上一阵火辣的刺痛让伊梅尔乖乖的闭嘴,然后是粘稠的液体,滴答到了她的嘴上。 “闭嘴,闭嘴!” “我想找到那个女人,想问问她为什么不要我?我想告诉她,我从来没有恨过她,我——” 伴随着“刷”的一声,伊梅尔的身躯渐渐的滑落,鲜红的液体洒向空中,在倒下的瞬间,她抓住男子的手,触目惊心的颜色流到了他的手背上,依旧是轻松的另人抓狂的笑容,“我想叫她一声妈妈!” 宽敞舒适的书房里,一个儒雅的男子翻着手上成叠的报告,将最后一页看完,他抽出了几张比较重要的文件,递给一旁垂手而立的费修,“叔父,请您看看这个!” 费修恭敬的接过男子手中的报告,眉头开始变的紧凑了起来,“难道他要公然造反不成?” 像是有些无奈,儒雅男子修长的食指在额头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着,“他或许是有些心急了吧!” “难得陛下此时还是如此的轻松呀!”将手中的报告放回书桌上,费修在旁边早已经摆好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不然还能怎么样呢?他有这样的反映,就说明我们做的还不够彻底!”被称为陛下的男人依旧是八风不动的样子,不温不火。 忽然,他又像想到什么似的,“怎么最近不见伊梅尔?”倒是听说了她离婚的事情,可不能因为这样就不进宫来找他玩吧! “她回去了!”费修如实的禀告。 “这样啊!”一国之王站起身,走到窗台前,夕阳西下,远方的天空蒙上一抹嫣红,“看样子,伊梅尔也察觉出什么了!” “陛下——”费修也跟着站了起来,刚要张口的他就被费德罗打断。 “叔父,我希望这次由您亲自挂帅出征,可以吗?”年轻的王着依旧笑的温文,可话里却隐含着无法反驳的王者之气。 “要打仗吗?”费修的心被随之而来的战争阴霾所笼罩。 “总要做做样子给某些人看吧!要不然,我会很困饶的!”他语气轻柔,神态安详的不像在讨论军事情况。 “我明白了!”费修心中大抵知道该如何做了,“那臣下就先告辞了!” 在得到费德罗的首肯之后,他拖着沉重的步伐退出门去。 待费修走后,一国之王继续转回身,眺望着远方无垠的天空,“一定要改革!”他喃喃的自语。 你也是这么想的吧,伊梅尔,你也想有一天挣脱这令人窒息的束缚,飞进广袤的天空翱翔吧,所以,伊梅尔,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因为,我们还要战斗! 身为一个军人,任何时候都要听从国家最高首脑的调遣,准备随时奔赴需要他的战场。即使是他也不例外。 “小芙!抱歉,这是陛下的命令。” 米芙柔嫩的小手捂着他的嘴,“我等你!” 费罗恩轻轻执起她的手,放到嘴边轻吻了一下,“对不起!” “罗恩,我和我们的孩子等你早早的回来!”说完,依偎进他宽阔的胸膛。 “放心,我一定在我们的孩子出世之前回来的!”他抚着她柔软的发丝,“小芙,我爱你!” “我也是,罗恩!”胸前传来米芙幽幽的声音。 看着默默为自己装点行装的妻子,费修走了过去,轻轻的将她拥入怀中,“莱丝——” “你要平安的回来!” 深情的在妻子的唇上印了一吻,“希望这次,我可以把那个孩子带回来!” 听见丈夫又重新提起自己不喜欢的话题,莱丝夫人又冷漠的推开他,继续为他收拾着衣服,这是她的习惯,每次丈夫接到命令去做危险事情的时候,她总要亲自为他打点,也许只有这样她才可以安心。 “莱丝,那个孩子做的太过火了!”虽然那些人是些该死的败类,可是也应该交给法律来制裁,怎么能滥用私刑,何况他们的身份是贵族。 “那是你们男人的事!” “莱丝,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可以把那两个孩子都带回来,你——” 莱丝夫人的身体怔了怔,“你要多加小心,那些人全部都是一些亡命徒!” “莱丝——” “我去看看儿子准备的怎么样了!” “好了——”费修拉住妻子,轻柔的摇头,“我所能做的,就是协助陛下好好的管理这个国家,好好的制定正确的法律,让所有的人和平相处,再也不要出现像那两个孩子那样的事情——” 将身体靠在丈夫的身上,只有这样她才可以汲取一丝的暖意,久久之后,她才开口,“谢谢你,修!” 如同多少年前,费修把她搂在怀中,依旧是温柔的说:“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谢谢!” “您终于和我说话了?”费罗恩看着父亲,他这个人虽然轻狂狷傲,可是对于父亲,他确实万般的尊重,一直以来他都把父亲看作政治上楷模和追逐的目标,同样他也羡慕父母的恩爱,虽然母亲总是一副冷漠的样子,但他知道,她是爱着父亲的。 “你对这次的事情怎么看?” 说起公事,他一改轻慢的态度,“难道那些人想造反不成?”就算造反,也不过是乌合之众。 “你怎么看火鹰?”费修温润的脸上有着不同以往的严苛。 “从资料上看,是个难缠的对手,不过也不可以完全相信!”然后他看了看父亲,“最好能接近他,好好的调查一番!”对于敌人,就算是弱小的对手,他也未曾小看,因为他不允许自己失败。 说到失败,他只有一次,那就是他的婚姻,可是他却不承认败在一个女人的手中,他是败了,是败在父亲的偏心与固执。 该死的,此时怎么会想起这些。 “罗恩,如果可能的话,不要和他们正面冲突!” “我会小心的!” 父子两人细致周密的把将来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形推演了一番,就在即将结束的时候,一个士兵走了进来。 “怎么了?”见来人踌躇的样子,费罗恩开口。 “那个——”他不知道该怎么说,“那个——” “到底什么事?”一个大男人竟然这么的罗嗦。 “报告!”士兵立正站好,“在西面的河里,发现一具女尸,不——是一个受了重伤的女人!” “那又怎么样?”费罗恩有些不耐烦,这种小事也要来报告吗? “可是——”士兵又开始磨叽。 “可是怎么样?”费罗恩开始皱眉头。 “少爷!”士兵开始改变称呼,“其实,我曾经是您家里的仆人,不久前才进入军队!” 费罗恩看了看他,他是家里佣人?不认识,总不能要求他认识家里所有的佣人吧! “说重点,要不就滚蛋!”现在谁还有闲心管他是不是认识的人。 士兵闭上眼睛,一口气的往下说:“其实,那个受伤的女人是少夫人!” 费罗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个浑身血污的女人真的就是那个他所厌恶的,举止轻佻,行为放浪的女人? 刚才陪同父亲进入军医帐篷的时候,扑鼻而来血腥让他极为不舒服,可万没有想到竟然伤的这么重,该不会是她的苦肉计吧!也许是签了离婚书后悔,想重新回到他身边所使的手段吧! 虽然他是个军人,可是国家一直都是太平无事,他整天的工作也只是出谋划策,最多也是进行一些实地的操练,像这种血污污的一个人真切的躺在他的眼前还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看着父亲走过去检视她的伤口,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她的腿竟然在抽搐,是太疼的缘故吗? 虽然厌恶她,可是费罗恩自认从来没有想让她死的念头,看着她这么一声不吭的躺在眼前,他心中有种说部出来的难受,多多少少是因为他吧,如果他们没有离婚,她一定还在家里养尊处优吧! “伊梅尔,醒醒!”费修拍了拍她的脸颊,难道是他下的手吗?他疯了不成,竟然连伊梅尔都杀! “父亲,看样子她不可能醒的,那么重的伤!”费罗恩凑过来,进看才知道,她受的伤有多严重,在他们进来之前,军医已经为她处理过伤口了,可是为什么大腿的绷带出还是汩汩的冒血? “孩子,醒醒!” “父亲——”看着父亲手上的殷红,他叫人递过一块手帕。 脸上也有伤口吗?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费修看向刚才来报告的士兵。 士兵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发现的时候,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费修还想再问什么,就发现伊梅尔的眼球动了动,他试着拍了拍,“伊梅尔—— 勉强的睁开眼睛,一抹熟悉的身影跃入她的眼帘,是做梦吗? 伊梅尔想抬起手,好揉揉眼睛看个仔细,可是不知道怎么搞的,手臂像灌了铅,好重! 记忆犹如潮水般向她奔涌,她记得自己倒在那个人的剑下,然后他没有杀自己,忽然她打了一个哆嗦,想起了他临转身前看自己的那个眼神……冷淡,无情,鄙夷,嘲讽,像是为了贯彻那个决裂的表情,她听见四周惶惶不安的声音,然后就是她像个丧家之犬一样逃命的身影,他竟然真的要杀她,竟然要那些不入流的角色来杀她,原来一直窃窃私语的声音是在商量怎么对付她! 不可以死,就算伤痕累累也要活下来,因为她不想看到他后悔的样子,所以她必须活着,奋力的撕杀,整个东城充满了死亡的嚎叫,脑袋中只有一个念头,活着,活下去——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她已经在这里了,伊梅尔完全不记得后面的事情了,头好疼!各种的影象在她的脑海中错杂的闪现。 脑袋中有着片刻的空白,有些事情好象断了的弦一样,怎么也接不上,好疼,头疼,腿疼,肚子也疼,她浑身上下都像在火烧一样,谁来救救她? 眼前的人影在徘徊,她想伸手抓住,可是身体好重呀! 拼了命的想抓住什么东西,可是手才微微的抬起,她就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的手再次下滑的时候,一双大掌抓住了她! “嗨!帅哥,不要这么冷漠吗?”卡滋卡滋的咬着嘴里的苹果,伊梅尔含糊不清的开口。 背对着她,费罗恩极力的隐压着内心住内心的反感,拼命的告诉自己要忍耐,因为对方是个女人,而且是个受重伤的女人。 “帅哥,就算我不是什么让你魂不守舍的美女,但也别用背对着我呀!很没礼貌呢?”不过帅哥就是帅哥,连背影都这么让人心动。 费罗恩缓缓的转过身,看着床上那个浑身绷带却殷切的享受着别人服饰的女人,他冷漠的开口:“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说——”伊梅尔张开嘴,咬了一下身旁那个看起来很可爱的男孩递过来的苹果,“你那是什么眼神,严重侮辱我的自尊呢!” 费罗恩狭长的双眼微眯的打量着那个没有形象可言的女人,接着他走进她,做了从来没有的动作,揪住一个女人的衣领,恶狠狠的开口:“你到底还要装到几时?” “咳咳——”猛的被他揪起,噎在伊梅尔喉咙里的苹果差点要了她的命,脸色也渐渐的变成猪肝色,“放,放手——” 看见她喘不过气,旁边的男孩赶忙推开费罗恩,然后用手在她的胸前顺气,“伊梅尔小姐,怎么样?好点没有?”等伊梅尔的脸色渐渐的恢复,男孩子才乍惊自己的失礼,用眼角小心翼翼的瞄了费罗恩一眼,退到一边。 要不是因为自己的手疼的要命,她真想把那个超大号的枕头,仍向那个冷漠的男人,问问他为什么要谋杀自己,顺了口气,伊梅尔狠狠的瞪着费罗恩,“怪不得人家说长相好看的男人,十个有九个都有瑕疵,你这个次品!”然后又一脸笑眯眯的看着像个小兔子一样受惊的男孩,“还剩下的一个,就是你这个样人见人爱的美少年!来,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 费罗恩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这个女人不管那种样貌出现在自己面前都是一副做作又恶心的样,果然有让人把她砍成这个样子的冲动。 “哎哟!别害羞嘛!叫什么名字,说来给姐姐听听嘛!”她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看着眼前的男孩,不能怪她这么好色,谁叫自己一醒来,看见的人就是他,而且还这么死心塌地,不对是忠心耿耿的服侍他。 “恶心!”费罗恩嫌恶的看了她一眼,什么姐姐弟弟的叫的那么亲热,真是个耐不住寂寞的女人,就凭她现在半死不活的样子还想钓男人,而且还是身份低下的士兵。 “我说,你怎么还在这里?” “你——”费罗恩哆嗦着手指指着他,现在她到嫌弃他碍事了,几天前她不是还巴着他,垂涎他,一副没有他就要死了的样子? 在费罗恩被人忽视不行的时候,旁边的男孩说话了,“我叫杰,以前是费家厨娘罗莉的儿子,现在是一名 刚刚入伍的士兵!”他说话的时候,还带着男孩子那种特有的羞涩,最后还不忘补了一句自己的丰功伟绩,“第一个在河里发现您的也是我!” 因为他的话,费罗恩挑了挑眉头,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家里有这么一号人物,而且他话里的最后一句,不是摆明了邀功吗? “原来是救命恩人呀!”伊梅尔的眼睛里开始冒光,没想到救命恩人是这么一个羞涩可爱的少年。 “这我可要好好想想怎么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呢!” “不,不用!”杰慌忙的摆手,惊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看着杰那种稚嫩惊慌的样子,费罗恩撇了撇嘴,“就算你想献身,也要考虑一下别人要不要呢!” 不理会眼前这个男人的冷言,她继续微笑的看着杰,“要不然我以身相许吧!”搭上这么个年轻俊秀的少年也不吃亏。 为她的话少年羞红了脸,脑袋摆的像个拨浪鼓,“不,不用了——” 伊梅尔哀怨的看着救命恩人,“怎么我配不上你吗?” “不,不是!”杰急忙的反驳,紧接着又偷偷的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费罗恩,“是我配不起您!” “哎哟!好可爱哦!”伊梅尔吃吃的笑,连带的扯动她身上的伤,结果又龇牙咧嘴的喊痛,慌的杰手忙脚乱的不知如何是好! 冷眼看着笑的花枝乱颤的女人和害羞的脸发红的少年,费罗恩心中不是滋味,恨不得扑上前去把他们分开,倒不是对她还有什么情分,只是从小到大,无论到哪里,他都是个受人瞩目的发光体,现在竟然被一个厨娘的儿子夺走注意力,这样他的自尊严重的受挫。 那个女人不过是他不要的女人,是他甩掉的包袱,竟然还敢那么的无视他的存在,真是十足的可恶。 刚要开口教训她一顿,父亲就走了进来。 “我说老伯,您不要用这么哀怨的眼神看我好不好?”被一个老人这么看,浑身不自在的很。 “你放尊重些!”什么叫哀怨的眼神,这个女人! 费修摆手示意儿子不要多嘴,“你,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伊梅尔摇摇头。 “那名字呢?”费修再问。 这次她倒是回答的爽快,“伊梅尔!” 费罗恩看着她的眼睛爆发出愤怒的色彩,这个女人果然是在装蒜,“你耍我们——” “你这个人怎么跟个斗鸡似的,我又没掐你的脖子!”怎么总是一副看她不顺眼的样子。 费修做了个手势要儿子不要张口,“还记得什么?” “可能是我衰吧!” “怎么说?” “人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走夜路也能遇见鬼!”她叹了口气,好象是再说命运的不公,“老伯,您说说看,我找谁惹谁了,为什么别人都没有事,偏偏就我遇见了打劫的!遇见打劫的也就算了,竟然把我弄成这样,弄成这样也就算了——”说到这里,她用眼角吊吊旁边的费罗恩,“怎么醒过来就遇见这么个人,我真的替他父母悲哀!怎么养了这么个儿子!”没教养,没水准,没品位,没格调,总之,什么都没有 看着儿子气的发青的脸,费修甚至在他的头顶看到一缕缓缓上升的轻烟,看样子是气的不轻,闻着他周身散发的怒火,费修倒是轻松的笑笑,“这些话都是谁和你说的?”什么遇见打劫的强盗,还真是能编。 伊梅尔轻松的努努下巴,不负责任的推脱,“他啊!” 杰尴尬的笑笑,“是伊梅尔小姐一直问——”他才没办法胡说的。 “那你的名字呢?”不会也是—— “他说的啊!”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想必是个年轻的孩子说露了嘴,“伊梅尔——” “干吗?老伯。” 费修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头发,注视着她伤痕累累的身体,心中不由得一痛,他真的想不到那个人竟然会下这么狠的手,毕竟他们是—— “老伯,您到底要说啥?”不会是个变态的大叔吧。 “伊梅尔,以后不要叫我老伯!”心中一个念头缓缓的升起,望着那张贴着绷带的脸,他笑的格外的温柔,“你要叫我爸爸!” “爸!” “爸爸?” 两道声音一惊诧,一疑惑。 第四章 费罗恩实在不理解自己的父亲,干什么要那个女人叫他爸爸?他和她已经离婚了,没有任何的关系了,难道父亲忘记了吗?他从前就十分的不解,父亲干什么对这个女人格外的好! 望着眼前那个让她叫爸爸的老伯,伊梅尔明亮的眼睛有些疑惑,心底隐约有着不对劲的感觉,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额头开始冒汗,头脑中似乎闪过一张和煦的脸,可是他真的是她的爸爸吗?怎么感觉自己其实应该是个孤儿呢? 看着那张充满疑惑的脸,费修开口,“你是我的女儿!我是来接你回家的!”然后又笑嘻嘻的看着站在旁边的杰,“你说对不对呀!少年。” 看了看温厚的老人,又看了看瞪着眼睛的男人,接着又把目光调回满脸怀疑的女人身上,杰吞了吞口水,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被卷入这么复杂的问题中来,如果点头的话,那个男人应该会把自己撕了的冲动,要是不点头,他又看了看充满等待的伊梅尔,看样子伊梅尔小姐很信任自己的样子,是因为醒来时第一个见到人是他吗? 杰望着伊梅尔希冀得到答案的眼神,吃力的点点头,他甚至不敢再侧过头去,看那个满脸杀气的男人。 “您是我父亲?”不知道怎么的,杰的话对她有一定的影响,他是个单纯的少年,应该不会骗她的。 费修点点头。 “真的?”她又看相杰再度确认。 这次杰毫不犹豫的点头,没错,对伊梅尔小姐来说,成为费家的小姐是最好的决定,老天爷呀!请不要怪他说谎,因为他只想留在伊梅尔小姐的身边,从三年前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他就这么想了。 “爸!您这是干什么?”费罗恩气冲冲的追着父亲的身后,大声的询问。 “我干什么你还不知道吗?”他回头看了儿子一眼,又继续前走,“我还不是给你善后!” “您不要什么事情都把我身上推,她——” “难道你想让费家的骨肉流落在外?”费恩瞪着儿子,一副“你敢说是,我就揍你”的神情。 费罗恩倒是不在乎的哼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是我的?那个女人可是招蜂引蝶的高手!” 不是一睁眼就把一个少年眯的团团转? 费修停下脚步,脸色发沉的看着儿子。 就在费罗恩以为父亲真的会打他的时候,费修幽幽的开口,“罗恩,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固执,偏激,为什么你尝试去了解一个人,或者说你为什么不尝试了解你自己,难道你真的没有发觉什么才是真正适合你的?”为什么母子两个都是一样的固执呢? 不理会父亲语重心长的话,费罗恩倒是振振有辞的开口,“说到固执,谁有能比的过您?您为什么对那种女人那么好?难道——”他上下打量着父亲,“难道她是您在外面的私生女?那也不对呀!”他摸着自己的下巴,“要是您的女儿,您不可能让我和她结婚,还是说我根本就不是您的儿子?” 啼笑皆非于儿子想法,对他费修可是无计可施了,只等着他自己慢慢发觉吧!希望到时候不会太晚。 “爸,现在不是说这种事情的时候吧!”他正了正神色,“眼前正有一场仗等着我们呢!”而且是场硬仗。 “罗恩!”费修拍拍儿子的肩膀,眼睛又飘回屋内正和杰嬉笑的人身上,“这场仗不能打!我们撤退!” “为什么?”费罗恩满脸的不赞同,他不相信父亲这样一个久经战阵的人不明白士气是多么重要的东西,连一仗都不开打就主动的撤退,这也未免太儿戏了,如果这次不打一仗就撤退的话,那叫士兵怎么进行下次的攻击,连主帅都怕的敌人,难道叫他们上去送死吗? “没有疑问,这是命令,你执行吧!” “爸——” “执行命令!” 费罗恩咬咬牙,“是!” 再次见到伊梅尔的时候,她似乎比上一次好了很多,此时她正用她弯曲着可恶手指,像叫狗一样向他勾手。 不论什么时候看到她,都是那么讨厌的样子,果然—— “听说你是我哥?”这个听说也自然是从杰那里得来的消息。 “你有意见?”有他这个‘哥哥’应该是她的荣幸,说罢,还不忘瞪了一眼,那个搬弄是非的小人。 “砰!”一个枕头仍到了费罗恩的脸上,看着他狼狈的样子,伊梅尔暗爽在心底,她老早就想这么做了,只是手一直没有恢复没有机会而已。 “你干什么?”费罗恩气的冒火,这个嚣张的女人。 “我才要问你干什么!”她指指旁边的杰,“你干嘛欺负他? “你那个眼看见我欺负他了?我又怎么欺负他了?”费罗恩被她气的跳脚大叫。 “我两个眼都看见你瞪他了!瞧你把他吓的!”伊梅尔理直气壮的怒目而视,手指着眼前的活证据。 费罗恩牙咬的咯吱的响,“吓的?我看他的胆子比天都大!”竟然当着主人的面,脸不红气不喘的撒谎,胆子还不大吗?在他看来,这个伪善的家伙之所以不看他,就是因为理亏。 任谁看了两眼冒火的大野狼费罗恩,和一脸小白兔样子的柔弱少年,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站在杰的一边,当然伊梅尔也不例外! “真替自己悲哀!”她闲闲的开口。 “你什么意思?”就知道这个女人开口就没有好话。 “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成为你的妹妹!”然后又带着嘲讽的眼神看了看他,“我想爸爸一定更悲哀,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儿子?” 看着即将要动手掐死伊梅尔的费罗恩,杰死命的抱着他的腰,“少爷,冷静!” “滚!”现在的他最看不顺眼的就是这个买弄姿色的男孩。 “野蛮的兽性,未开化的疯子!”伊梅尔犹不知死活的开口。 “今天我非教训你不可!”从他出娘胎以来,哪受过这种恶意的批评。 “只会使用武力的莽夫!” “我要掐死你!”气急败坏的他扑向半靠在床上的女人。 接着—— “啊!”惨叫—— 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一脸窃笑不已的女人,又看了看自己军装制服下摆的大片污渍,此时它正散发着一股恶心的味道,看的他反胃的想吐。 “你还是不是女人?”以前他怎么就没有发现这个女人那么富有攻击力。 “我是不是女人,用不着你管!” 看着她骄傲的神情,又看了看自己红肿的手指,“你竟然敢咬我?”而且是用刚刚呕吐过后的嘴,想想牙齿上恶心的残留物,又想想自己的手指竟然被这么恶心的含在她的嘴里,不行,恶心的感觉又上来了,现在他不仅想吐,而且想大声的尖叫,事实上他叫了,因为伊梅尔的牙尖嘴利。 “咬你又怎么样?你这种男人就是欠教训!”看着他皱眉反胃的样子,伊梅尔也捂住了嘴巴,“死娘娘腔,你再用这种表情对着我,我也想吐了!” 娘,娘娘腔?费罗恩表情僵硬的面皮拉动了一下嘴角,他竟然说他是娘娘腔?撇开他俊帅的外表,费罗恩自认为给人印象最深的就是硬挺,威猛又健硕的身材,而且他的五官纹路也像是刀凿斧剁般刚毅,而她竟然说他是娘娘腔? 难道失忆让她的眼睛也开始抽筋了?娘娘腔?亏她敢开口! “你瞪什么瞪!还不走!呕——” 看着她呕吐的样子,不知道怎的,费罗恩竟然也干呕起来,为了不让这个女人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他狼狈的转身。 可是身后的人似乎还不打算放过他,就听那个煽风点火的家伙大献殷勤,“伊梅尔小姐,漱漱口吧!伊梅尔小姐,吃些酸的吧!伊梅尔小姐,你还难受吗?” 而那个女人竟然恬不知耻的感动:“哦!要是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呢?杰!” “呕——”肉麻的话让他再也无法压抑住呕吐的欲望。 灵动的眼睛在费家父子的脸上转呀转的,至今也没有完全消化杰告诉她的消息,看了一会儿,伊梅尔忽然抿着嘴笑了,没想到,自己竟然捞到了这样的好事,真另人不敢相信。 看着伊梅尔像个狐狸似的笑容,费罗恩浑身就不得劲儿,看她那一副贼兮兮的样子,看他们的眼神好象他们是会下蛋的母鸡,而且这个母鸡还下的是金蛋。 其实费罗恩没有想错,此时在伊梅尔的眼睛里,费家父子就是两只会下金蛋的母鸡。 她睁大了眼睛,看着费修,“那个,爸爸,听说您是贵族?”而且还不是普通的贵族。 费修笑眯眯的看着旁边的杰。“这个少年都告诉你了?” “什么这个少年?”伊梅尔嘟着不满的嘴,“他的名字叫杰,您怎么总是记不住?”看那种委屈的样子,好象费修没有记住他的名字是一件人神共愤的事情。 看着她向自己父亲撒娇的样子,费罗恩不禁的哼了一声,就算是失忆,那套迷惑人心的本事还是游刃有余呀!就连他自己也从来没有用这种口气和父亲说过话。 听见费罗恩的哼声,伊梅尔也挑衅的看了他一眼,接着有用着软软的语气开口,“他可是你宝贝女儿的救命恩人呢!” “是——”费修笑笑,人家说刚出生的小鸟通常会把第一眼看见的东西,认做是自己的母亲,看来还真有道理,现在这个叫做杰的少年就是伊梅尔的“妈妈”。 “那这么说,我也是个贵族了?”她半信半疑的开口。 “你是我的女儿,当然是个有名望的贵族小姐了?”他宠溺的看着她。 “有名望的小姐?”她顿了顿,“这么说有很多人认识我了?” “当然了!”看来失去记忆对她来说还是有一定影响,这个孩子恐怕没有表面上的那么不在乎,不过没有关系,他会给她一个新的记忆,至于以前的记忆最好永远也不要恢复,那样就可以抛开过去的种种,过着单纯又富足的生活。 “可是我都不记得了!”她低下头,显得有些落寞。 “没关系,我们会帮你想起来的!”看了看旁边的儿子,“罗恩,你来陪陪伊梅尔,我还有点事情要办!” 看儿子还要反驳,费修有力的双手按住他的肩头,头凑到儿子的耳边,以只有他们两人才听见的声音说到:“照顾‘妹妹’总比前妻来的容易多吧!” 收到来自父亲的威胁,费罗恩没有办法,只好在父亲走后,代替他和这个“妹妹”好好谈谈,来减少她对他这个“哥哥”的疏远感。 说是谈谈,其实他只是远远的坐着,听着对面的两个人唧唧呱呱的说话。 说是两个人说话,其实也只有伊梅尔一个人哇啦哇啦的说,而那个小白脸只是偶尔的才答腔,可就是这样,他看伊梅尔那个女人也挺乐的,丝毫没有因为什么该死的失忆而有什么惶恐,所以他才说这女人刚才那种落寞的表情是用来骗他父亲那种老好人的。 可能是说累了,让杰喂了她一口水,伊梅尔开始关注角落里那个总是看她不顺眼的“哥哥”来。 “那个,你——”到现在为止,伊梅尔都不知道怎么称呼他为好,要是叫哥哥吧,以他和她之前斗嘴的程度来看,多少显得有些矫情,而且她也不认为她叫他哥哥,这个拽的跟二五八万一样的男人会乖乖的答应,说不定到时候碰一鼻子灰的人是她。 要是直接称呼他的名字吧,又显得有些不够尊重,毕竟她是有名望的小姐,总要注意一下礼数吧,所以在她不知道开口的时候,只好用你来称呼了。 “你什么你?没教养的女人!”这个该死的女人,看那个小白脸不怎么搭理她,才回过头来想和他讲话,那也要看看他愿意不愿意和她说话。 就知道不能对这个男人客气,刚才还在犹豫叫他的名字没有礼貌,现在看来,原来讲礼貌也要分是对什么人,对这种野蛮的拿鼻孔看人的家伙只能以牙还牙。 伊梅尔斜着眼睛,看着应该是她哥哥的男人,不气也不恼的开口,“你是抱来的吗?” “嘎?”一时之间,费罗恩没有听清楚她话中的意思,什么叫抱来的? “你是不是理解力有问题?”看着他懵懂的样子还挺滑稽,“爸爸看起来是一个挺智慧的人,而我也自认为是个聪明人,怎么只有你像个傻瓜,你到底有没有上过学?有没有接受过教育?”真是个蠢货,连什么叫抱来的都不知道。 费罗恩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一会儿紫,最后则是完全的黑。 他也只不过是没有听清楚她的问题,既而发出了一个单音节的词,怎么就引出她这么多的话,过去他怎么就没有发现这个女人这么伶牙利齿,不过看在她是个伤患的份上,他忍。谁叫他是受过良好教育的贵介公子呢! 费罗恩咬着牙,勉强扯出一个不能称之为笑容的笑,“可以请你把刚才的问题再重复一遍吗?” “我问你是不是抱来的?”她耐心的重复。 这下费罗恩确定听清楚了她的问题,可是她所谓的“抱来的”是不是他所理解的那个意思? “还没明白吗?果然是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绣花枕头,草包,蛀虫,败类……” 看着那张乌云罩顶的脸,杰拉了拉还没有危机意识的人,小声的警告,“伊梅尔小姐,您少说两句!” “怕什么?”伊梅尔丝毫不理会他难看的脸色,“一个四肢健全,头发清晰的大男人连什么叫抱来的都不懂,你说他不是草包是什么?”然后还一脸鄙夷的看着他,“你是爸爸亲生的儿子吗?”笨蛋一个。 看着她那副看臭虫一样的眼神,费罗恩相信如果她没有伤在身的话,一定会更加嚣张的指着他的鼻子大骂,更甚者一定会像市井的泼妇一样,一手叉腰一边指着他骂,平常的费罗恩自信也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人,现在面对这么一个明明知道他的身份,却依然把他说的体无完肤的女人,他只能说是报应了,报应他在过去三年的婚姻生活中从来没有给过她一天的好脸色。 现在的他只能用颤抖的手指指着她,因为他已经被气的说不出一句话了。 “你是不是中风了?还是我被我说中你不堪的身世而自惭形秽了?”看着他要晕倒的样子,伊梅尔就更加来劲了,“我说,你倒是说句话呀!你不是爸爸亲生的,是抱来的,对吧!” “不对,不对!”费罗恩气的大叫,现在什么该有的修养,气质,从小所受的绅士教育根本就是狗屁,他扯着脖子红着脸跳着脚的大喊,“我不是抱来的,我是他亲生的,亲生的!” 看着费罗恩一副脑充血的样子,她倒是显得平静很多,“是亲生的就是亲生的呗!你嚷嚷个什么劲儿?我只是随口问问,你至于激动成这个样子吗?” “随口?”红着脸的费罗恩差点没被口里的唾沫星子呛死,“有人随口问这种问题的吗?”难道她不知道上流社会对血统这种东西有多么的重视?尤其像他们这种贵族之家,有多少人想在背后逮他们的小辫子,名誉对他们来说是比生命还宝贵的东西,要是“费罗恩不是费修亲生儿子”这种话传出去,会有多少麻烦她知道吗?她倒好,还只是随便的问问。 “谁让你这么笨,理解力这么差,脑袋这么不灵光,看上去一副很呆的样子?”伊梅尔说的理直气壮,“你要多少像我这么聪明,像我这么可爱,我也不会有这样的问题好不好?” 费罗恩现在可发现什么叫做“没有道理也要狡三分了!”明明是她的错,现在到怪罪起他来了,他要是像她才真是麻烦! “你那是什么表情?难道我说错了吗?” 费罗恩忍气吞声的看着他,算了吧!他对自己这样说,反正他也没有力气跟她辩白了,“好,好!你说的对行了吧!是我错了,行了吧!”真不清楚自己干嘛在这里受这份窝囊罪! 都怪父亲的多事,以及自己难得冒出来的愧疚之心。 “这还差不多!”看着费罗恩服软,她的脾气也降了下来,笑嘻嘻的看着他,“哎哟,你是个大男人嘛!干嘛总是这么斤斤计较,多让着我一点又怎么了,我可是你妹妹耶!”伊梅尔嘟着嘴,嗔怪道。 一种无力感渗透费罗恩的全身,他都服输认错了,这个女人也不打算放过他吗?他这还不是让着他吗? 不过她此时的满不讲理看起来倒是有一点可爱,真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妹妹,和她以前那种妩媚刁钻的样子比起来真是天差地别。 不对,不对,自己一定是有什么问题了,怎么会觉得她可爱呢?这个女人可是一个超级大麻烦,好不容易才甩掉她,可不能让她在贴上自己。 “罗恩——”一种腻腻的,甜甜的声音像是迷魂汤一样灌进他的脑海。 恍惚了一下,他才意识到这个女人是在叫他,“干,干嘛?” 她可真是千变万化呀!上一刻还像个嚣张的母老虎一样咬人,下一刻像个娇羞的少女般叫他的名字,要不是自己从前和她结过婚,要不是领教过她那种要男人消魂蚀骨的媚术,他真的会以为她是个轻涩的小处女。 “说实话,我不记得以前是怎么和你相处的,可是现在要我叫你哥哥,我真的叫不出口!”伊梅尔羞红的脸蛋像熟透了的红苹果,像让人狠狠的咬上一口! “算,算了,你就叫我罗恩就行!”把眼从她的脸上别开,不知道怎么的,他竟然也感觉自己的脸像发烧一样烫了起来。 “会不会不恭敬?” “没关系!”现在想起礼数问题了,那刚才她干嘛还一直骂他是个草包,败类,多亏了她想的出来,败类? “那你坐过来一点呀!”伊梅尔愉悦的向他招了招手,像个迫切想得到别人注意的孩子,“你给我讲讲我们以前的事情,还有妈妈,你快告诉我妈妈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她漂不漂亮?像不像我?” 看着她那种急切的神情,费罗恩的心沉了沉,他现在有一点可怜她了,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以为自己是费家的女儿,还天真的问他和“他的妈妈”像不像。 傻瓜!怎么会像呢!那是他的妈妈呀!或许这样比较好吧,她这个样子比较不让他讨厌。费罗恩走到她的床边坐了下来,还没等他开口,床上的急性子就等不及了,抓着他的胳膊摇晃,“罗恩,你磨蹭什么?快点说呀!” 费罗恩想如果他真的有个妹妹的话,也该是她这个样子,应该是被个宠坏的,刁蛮却又不失纯真善良的女孩儿! 他笑了笑,不是嘲讽的笑,也不是鄙夷的笑,是那种对妹妹般纵容宠溺的笑,很温柔,也许是连他都不知道的温柔。 “你——”他刚要张嘴说话,就听—— “伊梅尔小姐,我来告诉您!”杰急切的挡在费罗恩的前面抢话。 对于他的这个举动,费罗恩厌恶的皱了皱眉,心中十分的不悦。 “不要!”伊梅尔任性的开口,“每次问你什么,都支支唔唔的说不明白,我还是听罗恩讲好了!” 她驳回小白脸的话让费罗恩的心里十分的舒爽,看着小白脸吃瘪,他莫名的痛快。 扫了一下眼前的杰,费罗恩高傲的开口,“你先下去吧!我来陪她就好!” “可是——”看了他一眼,杰挺起胸膛:“我还要照顾伊梅尔小姐。” 看着杰说起伊梅尔三个字时,乍红的脸旁,费罗恩陡然明白,这个小白脸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喜欢她,以一种男人对女人的心情在照料她。 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之后,费罗恩更不想让他在眼前闲晃,可能是天生的骄傲,即使这个女人是他不要的,可是他也无法完全容忍她的下一个男人是个身份低下的士兵,这不就表明他费罗恩的水准和一个小人物持平? 至少现在这个女人的眼里只能有他,这是关乎面子与尊严的问题。 “难道我还不如你吗?我和我的‘妹妹’沟通,还要看你的脸色不成?”他严厉的开口。 “你干嘛对杰这么凶!”伊梅尔斥责的看着他,转头笑着看杰,“杰,这几天你也累了,先下去休息休息,养足了体力,才能照顾我嘛!再说——”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我这副破烂的身体,可不是照顾一两天就可以完事的!” “好吧!”杰点点头,出门的时候,戒备的看了费罗恩一眼,然后又马上低下头,走出门。 不屑的看了一眼出去的背影,他才转过头,“伊梅尔——”陡然间,他才发现这么心平气和的叫她的名字并不是见困难的事情,这也才惊觉他们结婚三年以来他从来没有认真的叫过她的名字。 “什么?”伊梅尔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直等着他的下文,却发现他魂魄出窍一样的发呆,她不由叹了一声,实在怪不得她怀疑这个家伙是不是爸爸亲生的,这么傻头傻脑的样子,和爸爸还有她真的一点头不像。“罗恩——”她推了推他。 “什么?” “你到底给不给我讲以前的事情呀!” “哦,好!” 伊梅尔发现她这个哥哥呆呆的样子还真的挺好笑,不由自主的伸手在他的脸上划了一下,美其名曰是划,其实是戳,说白了,就是吃了人家的豆腐一下! 他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让费罗恩的身体一怔,她在挑逗他吗?只不过是在脸上划了一下而已,那现在浑身这种仿佛像电流一样通过的感觉是什么? 不同于以往和米芙的接触,也不同于他们还是夫妻时候的缠绵,费罗恩感觉有人在他的身上放了许多小蚂蚁,它们爬呀爬,爬到他的心里,弄的他稣稣的,麻麻的,还痒痒的—— 伊梅尔哪里知道对面那个男人心中的小九九,只当他本来就是这种蠢相,不过她还是不满的撅着嘴巴,“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呀!” 她的话让他清醒过来,笑着问他,“你又在找什么茬?”他是不是男人相信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当然是失忆以前的她。 “你一个男人怎么这么细皮嫩肉呀!”男人嘛!不就应该威猛一点,气势一点,哪像他这个哥哥,整个一个小白脸。 幸好她的嘴里只说了细皮嫩肉,要是让费罗恩知道她说他是小白脸又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这次费罗恩倒是没有动怒,他好笑的看着她,“怎么,为了符合你心中的男人形象,我还要毁容不成?难道还要我在脸上划道伤疤来增强视觉效果?” “我只是有些嫉妒罢了!” 第五章 “嫉妒?”这又是哪门子的怪论调,嫉妒什么?他的细皮嫩肉? 带着迷茫的眼神,伊梅尔看着他,手指逡巡过他的俊朗的五官,“你真的很漂亮!” 相信任何一个有血性的男人都不喜欢一个女人用漂亮来形容自己的外貌,当然费罗恩也不例外,他刚要斥责她的谴词不当,就见伊梅尔刚刚还在他脸上徘徊的小手,慢慢的收回,接着又摸上她自己脸颊上受伤的位置。 “不知道会不会破相!”她有些自嘲的说着。 看着她这副样子,费罗恩心中有些不忍,就算做做好事,安慰她一下吧! 他浅笑着拉下她的手,此时他才发现,她的手竟然在发抖。 把她的手放在身侧,费罗恩蜷起食指在她的没有伤口的地方刮了几下,“反正你也不怎么漂亮,就算破相也看不出和以前有什么区别,不过,你的皮肤还算勉强可以!” 伊梅尔宛着眼瞪了他一下,薄嗔道:“你这是在损我还是安慰我?” “你怎么高兴就怎么认为吧!”然后他才耸耸肩,“我这个人只是喜欢实话实说罢了!”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伊梅尔扑哧的笑了出来,“这是在报仇吗?”怪她刚才说了他那么多的坏话? “我说过我只是实话实说!”其实他想告诉她,容貌没有那么重要,可他又怕她以为他是在怜悯她,这样斗斗她,气气她,说不定可以和缓一下低迷的气氛。 “你这个人还真是——”突然,她住嘴,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不自然。 “你不会这么小气吧,因为我几句实话和我翻脸?” “我,我才没有那么小气!”下腹和腿上传来的痛让她的声音微微的发抖。 坐在她床边的费罗恩也发现了她的异样,“怎么了?”他看见她偷偷的用手去按自己受伤的腿!看她那副谨慎的,不想让他发现的样子是不想让他担心吗? “没事!”她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可该死的竟然还是有些颤抖。 “是不是哪里疼?”费罗恩小心的问。 汗,一滴滴的滴在被子上。 “都说了不是,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烦?”疼痛让她的口气变的凶恶。 烦?她竟然说他烦?他这是在关心她好不好! 费罗恩站起身,绕到她的背后重新坐了下来,将她原本靠在床头的身体拉至自己的怀中。 赫!他竟然被她背后让汗水浸透的衣服吓了一跳,也就是短短的一会儿工夫,竟然出了这么多的汗?想必是疼的不得了吧! “伊梅尔——”他握住她放在腿上的手,突然见发现自己的手心也出了不少的汗。 忍着疼,她勉强的扬了扬嘴角,“罗恩,我问你一个问题!” “好!”是不是衣服穿太多了,怎么有点热,汗好象从他的脊背流了下来。 “事先说好,你不能生气哦!”小腹坠涨的让她几乎说不出话来,好象有什么东西要流出来一样! “好,你问,我不生气!”费罗恩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 “那个,你到底是不是爸爸的亲生儿子呀?你又爱发脾气,眼睛又长在了脑瓜顶上,又爱拿鼻孔哼人,最重要的是,你对我一点都不好——啊!”终于她再也挂不住笑脸了,痛的叫了出来。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废话!”他托着伊梅尔的身体大声的朝外面嚷嚷,“医生,叫医生——” 伊梅尔惨淡的笑着,“你的嗓门怎么大的像个喇叭,吵死了,你们——你和爸爸,真一点也不像!”最后,为了增强效果,她还“哼哼”的笑了两声加强效果。 “真亏了你这个时候还开玩笑!”他惨绿着脸看她,可是眼睛却一直看向门外,他扶着她后背的手已经被汗水浸湿了,“该死的!医生怎么还不来!” “你,你还,还会,会骂人嘛!没,没我想的那么无能!”意识有些飘忽,眼皮也开始变重,脑袋里开始一片的混沌,朦胧中她看到一双让她浑身发抖的眼睛,那是仇恨的目光,那双眼睛的主人正高举着剑划向一个人的脸旁,那个人好象有点面熟,好象是——她。 再接着,她听到了嘈杂的脚步声,还有人急切的叫着她的名字,再然后,罗恩好象放开了她的身体,然后他放开了她的手,隐约中她看着罗恩模糊的影象,心竟然有些疼痛,她不想让他放开她的手。 渐渐的,罗恩的影象离她越来越远,伊梅尔奋力的抬高手臂,她想抓住那抹身影,可是手只能在半空中胡乱的抓着,她甚至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现在的她什么也做不了,所以她只能笑,然后对着那个抓不到的身影动了动嘴,可是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他应该可以看得懂她话里的意思吧! 歪着头,伊梅尔笑着—— 最后,一切归于平静,黑暗取代了光明—— 透过医生们高矮不一的肩膀,从人群的空隙中他看见她在半空中挥舞的手,是想抓住他放开的手吗? 费罗恩一步步的向后退,他锐利的视线一直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他看见她的嘴张张合合,也许别人听不见她的声音,可是他知道她在说什么,也只有她在这种关头才会用这种开玩笑的方式掩盖疼痛的事实吧! 她说:“你们不像,你一定不是他的亲生儿子,放心,我给你保密!” 他知道她在捉弄他,然后他看见她笑,再然后闭上了眼睛。 忽然,费罗恩的心有点害怕,害怕那双闭着的眼睛再也醒不了。 那种笑容有着决绝的味道,孤寂,哀伤,像一朵迷离的花,妖艳的盛开然后又匆忙的凋谢。 费罗恩想,如果她能醒过来,他想和她说句对不起,想告诉她,在他们三年的婚姻中,他不是故意伤害她的,他只是心有所属,只是在埋怨父母让他娶了米芙以外的女人,而她,只是他发泄不满的最好的渠道。 费罗恩想,如果她能醒过来,虽然他不能再娶她,不能以男人对女人的方式爱她,但他可以像对待妹妹的方式保护她。 现在她就静静的躺在他的前方,干净的脸上过于苍白,像一个没有生命力的木偶,任人操控摆弄。 现在的他倒是有些怀念那个咄咄逼人,带着些须骄傲的伊梅尔,甚至也有些怀念那个举止轻佻,行为放浪的伊梅尔,不论哪一种,都比这样好! 这样远远看着孤独而又苍白的她,感觉上有些妖异。 苍白的近乎透明的脸,还有散落的黑发,静静的躺在那里的她,有些让人心痛,现在他有一点点明了为什么父亲这么关注她,难道父亲也曾经看见过这样寂寞而又华丽的她? 手臂上隐约的传来一丝的疼痛,费罗恩低下头,不知道何时,细致的皮肤上留下几个指甲的印记,很深,而且冒着血丝。 他捂着手臂上的印记,看着安静躺在那里的伊梅尔,他感到了心痛,不是男人对女人的痛,而是一种介乎与亲人的那种感觉,此时,他想起她在空中胡乱挥舞的手,那时侯她想抓住谁?又能抓住谁? “罗恩!”费修转过身,看着发呆的儿子,忽然看见他捂着的手臂,“你的手怎么了?” 看着父亲焦急的样子,费罗恩倒退了两步,后背抵着墙,才拿开自己的手,让父亲看那个很深的印痕,“有点疼,但我想她更疼吧!” 应该是那个时候,她抓着他的时候留下的,把指甲那么用力的嵌入另一个人的皮肤,到底她忍受了怎么样的剧痛呢? “罗恩!”费修和儿子并肩站着,眼睛却一直盯着床上的女子,他知道她正在拼命的和死神斗争,为了她所追寻的目标,为了她心中燃烧的希望,为了追赶那个也许无法达成的梦想,她在拼命的斗争! 直以来,她都是坚强生活的女孩,不论遭受怎么样的生活,遇见怎么样的白眼,她都坚强的挺着,所以这次相信她也可以熬过来,以后还有更美好的生活在等待她,而且她即将是母亲,母亲是世界上最顽强的人种。 “罗恩,就算你不能爱她,不能娶她,但你至少对她好一点,她——是个可怜人!” 他们说她应该打掉那个孩子,他们说孩子是她的负担,可是父亲看着床上的伊梅尔摇了摇头,只发出了两个沉沉的字眼:“不行——” 费罗恩认为舍弃一个还没有成型,甚至不能称之为生命的胚胎就可以拯救一个人的性命是再划算不过的事情了,可是父亲阻止了,他向医生请求再等等看,他说:至少给伊梅尔三天的时间。 看着如此坚决的父亲,医生妥协了,他们说:三天已是极限,如果她再不醒—— 医生没有把话说下去,可是费罗恩却清楚的知道他们要说什么,要是在三天之内她醒不过来,就只有打掉那个孩子。 日已薄暮,天空逐渐的暗淡下来,远处落下的夕阳在天边抹下最后的胭脂,景色应该算是美好的,可是费罗恩的心里却有一种喘不上气来的憋闷感。 苍白的脸色衬托着她干涩的嘴唇,虽然每天都有人用湿湿的棉棒沾水擦拭她的唇瓣,可依然有着干裂的迹象,这表明她的生命力在一点点的流失。 他已经命人给伊梅尔换了一条干净的白色宽松睡衣,略显肥大的衣服罩在她的身上,总有些羽化成仙的感觉,她像一朵随时会飘走的云朵,让人怎么也抓不住。 陪在她的身边两天,这两天他想过一些事情,以前在那张妩媚的外表下一定是有一颗太过于寂寞的心,她之所以挑逗他,诱惑他,无非是想让他把眼光放在她的身上,无非是因为她想爱他。 因为她是他的妻子,名正言顺的妻子,所以她有权这么做。 他问过父亲,为什么不让医生拿掉那个孩子。 结果父亲只是苦着一张脸看他,他告诉他:伊梅尔不是凶手,她不会杀掉自己的孩子,如果没有了孩子,她宁愿死! 因为她曾经是被遗弃的那一个,所以她不能再舍弃什么,这句话费修终究也没有说出口。 思考是一件既浪费体力又消耗脑力的事情,看着她,看着那张平静如湖水的脸,费罗恩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重重的金属声震醒睡着的费罗恩,不知什么时候,原本坐在椅子上打盹的他竟趴在床上睡着了,扭回头,看着走进来的杰,他一脸的不耐烦,“你干什么?” 杰睁大的眼睛瞪着费罗恩身后的床,脸上有着惊慌失措的表情,刚才的声响就是原本他端在手中的盘子滑落地上的声音。 顺着杰的眼睛,费罗恩扭头,原本应该有人的床现在空空如也。 费罗恩惊慌的站起身,一件薄衣伴随着他猛然的起立而滑落于地。 杰像个失去了灵魂的娃娃,慢慢的朝费罗恩走近,“伊梅尔小姐呢?她人呢——”他的声音开始上扬。 “我睡醒时,她就——”不见了。 “你干嘛要睡觉?你为什么不好好的看着她?难道你不知道她,她——”年轻的杰的嗓音有着哽咽,他想说伊梅尔小姐随时有可能死,可是他没法说出口。 也许眼前的这个男孩样样不如他,可是有一点他是比不过的,那就是杰对伊梅尔的用心,如果守护在伊梅尔床边的是杰,他肯定会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不让她出一点差错。 “你,多叫些人,看看有什么人看见伊梅尔了?然后带着人四处找!”费罗恩果断的下着命令。 杰对他的话充而不闻,只是呆呆的瞪着那张伊梅尔睡过的床。 “还楞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去找人!”他大声的叫嚷。 “是!”杰恍然大捂,做了个标准的立正姿势,然后匆忙的跑出屋子。 待他走后,费罗恩才弯下腰,拾起那件薄衫,是她盖在他身上的吗? 没用多长时间,他就在军营前方不远的小山上,看见了伊梅尔的身影,他大踏步的走过去,想狠狠的斥责她为什么这么捉弄人?为什么不考虑别人是多么的担心?为什么——为什么不好好的爱惜自己的身体? 当他快要接近伊梅尔的时候,望着那孤寂的背影,费罗恩选择在离她十步左右的地方站住了脚步。 伊梅尔身着白衣,扶树而立,早晨扬起的微风轻轻吹着她的裙摆,此刻的她像朵遗世而立的水仙花,孤芳自赏,她的周围仿佛笼罩着一曾薄薄的烟雾,她站在正中,谁也走不进去。 “罗恩?”伊梅尔低低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她没有回头。 费罗恩淡淡的哼了一声,算是给她一个回复。 “罗恩,我真的是你的妹妹吗?总感觉自己不是那么高贵的人!”伊梅尔慢慢的把头转向他,歪着头浅浅的微笑。 “睡一觉醒来并没有使你的脑袋清醒多少!”板着脸,罗恩走近他,将手中那件薄衫披在了她的身上,顺便用力的在她的脑袋上戳了一下,“还想让我再伺候你吗?”她倒好,只是安心的躺在那里,而他们这帮人只能围着她转来转去。 “很痛的!”她咧着嘴,“我是病人!” “知道是病人还乱跑,任性!”拉过她的身体,让伊梅尔正面对着他,他一颗扣子一颗扣子的为她系好。 等待他系好,伊梅尔拉着他的手,转回头眺望她刚才凝望的方向,“罗恩——”她抬起手,“我想去哪里!”她指着前方若隐若现的城镇。 “那种地方不是你一个女人能去的!” “那是哪儿?” “极罪之城!” “那儿是什么地方?” “总之,不是什么好地方!”费罗恩有些不耐烦,扯着她的胳膊,“我们回去了,这太冷了!” 伊梅尔摇摇头,“再站一会儿好吗?” “不行,这里对你的身体不好!”他强势的说。 “罗恩,我有宝宝了!” 她突如其来的话让费罗恩的手指一颤,他低下眼睑道:“哦,我知道!” “会在哪里吗?”她的眼睛依旧眷恋着那略带虚幻的城镇。 “什么?”她的思维怎么这么的跳跃,他都跟不上了。 “宝宝的爸爸会在哪里吗?” 费罗恩簇眉看着她,“你怎么会这么想?” “不知道!”只是感觉自己和那里有着千丝万屡的联系,就是想回到那里,仿佛那里才是她的家,所以今早醒来的时候,不顾一切的跑来,就是想看看她梦中的地方,看看那个让她感动的想落泪的地方。 “走吧!别胡思乱想。”他强硬的拉扯她朝军营前进。 顺着费罗恩的力道,她跟着他向回走,猛然心中一股强烈的呼喊,让她回头。 依旧是蒙着神秘色彩的城镇,依然是模糊不清的轮廓,这样的地方,到底有谁在呼唤我呢? “以后,你要是敢再这么跑出来,我非好好教训你不可!”他拉着她的手臂,边走边嘟囔。 突然跟在他身后的人不动了,费罗恩回头看,这个任性又麻烦的女人,竟然蹲了下来,“你又想干什么?” “累了!”伊梅尔蹲在那里,忽闪忽闪的眼睛看着他,嘴角噙着他所熟悉的坏笑。 “你不会是要我背你吧!”他高高的斜昵着这个狡诈的女人。 “你还有点脑子呀!”看来还有救。 “不行!”他严厉的拒绝,“我从来不背女人!”他甚至连米芙都没有背过。 “一个男人怎么这么小气?”伊梅尔开始翻开他的白眼。 “随便你说什么,我绝对不会背你!”他也和她杠上。 “跟牛一样固执!”伊梅尔小声的嘟囔,他真的是她哥哥吗?真的和她不像。 “不背算了!” 见她妥协,费罗恩用力的拽她的手臂,想把她拉起来,“我们快点回去,你就可以躺上又软又舒服的床了!快点起来!” 伊梅尔看着她,就在罗恩以为她要站起来的当口,她竟然坐到了地上,“你不背算了,我就坐在这里,你回去把杰给我找来,他会背我的!” “你这个——”费罗恩开始磨牙,刚刚对她好点就又开始找茬。他深深的吸了口气,“你给我起来,地上凉!” “背不背?” “不背!” “那我也不起来!” “你——”再次做了一个深呼吸,“你要坐是吧!” 罗恩脱下自己身上的军装扑在地上,“我们就坐在这儿!”他硬是把伊梅尔从冰冷的地上移到他的衣服上。 伊梅尔的嘴角扬起,“那就坐吧!” “罗恩——”伊梅尔拉长了语调看着他。 “又干嘛?”和她并肩坐在土地上,费罗恩懒懒的答应。 “我靠你一会儿行吗?” “我有拒绝的余地吗?” 咧着嘴笑了一下,她吐出两个字,“没有!” “那你还问什么问?” 伊梅尔把头靠在罗恩的肩膀上,幽幽的开口,“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他?”谁啊? 伊梅尔将手放在肚子上,“小家伙的爸爸!” “不知道。”话这么说着,可是他的心漏了一拍。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呀!你妹妹的丈夫,你外甥的爸爸,你竟然跟我说不知道?你到底怎么做哥哥的?怎么做舅舅的?” “你也会说是‘你的丈夫,你孩子的父亲’,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去!冷血的家伙,没品!” 伊梅尔摸着自己的肚子,眼中充满了母性的光辉,“宝宝哦,你要好好的长大哦,然后乖乖的出来,给妈妈看看你长的什么样子,这样妈妈说不定可以想起你的爸爸呢!还有——”伊梅尔恶形恶状的看拧了一下费罗恩的手臂,“你可不要像这个男人哦!他呀,是你超没品,超小气,朝讨厌的舅舅!” 这只小野猫的爪子还真的利,他一边揉一边说,“像我有什么不好?我可是上流社会炙手可热的人物,有多少女人想嫁给我你知道吗?” “她们瞎了眼吗?你这个人脑袋又不灵光,脾气又臭,长的还跟个娘娘腔一样,要是我孩子和你一样,那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你这个女人的嘴巴怎么这么坏?”没有失忆的她还不是像那些个瞎了眼的女人一样巴着他。 “谁——”伊梅尔刚要张嘴,就看见远远飞奔过来的身影,她高兴的挥挥手,大声的叫喊:“杰,杰,我在这里!” 看见满头大汗的少年,这个家伙还真是阴魂不散呀,想多和小野猫说一会儿话都不成,他也真会缠人。 看着伊梅尔欢天喜地的样子,费罗恩的心里还真的不是个滋味,话说的好好的,那小子以来,就把他抛到脑后。 杰冲到伊梅尔的眼前,看着坐在地上,安然无恙的人,兴奋的扑到她的身上,像个孩子一样大叫:“伊梅尔小姐,你没事了,太好了!” 真是个小色鬼,一来就知道往女人的怀里钻,果真不是个好东西。 再看看旁边的伊梅尔,哪里还有和他斗嘴时的口沫横飞,此时她像个大姐姐一样,温柔的安慰着怀里的少年,“抱歉,杰,让你担心了,我只是有些闷,出来走走!”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直起身,擦着自己的眼泪,“我们回去吧!费先生也很担心。” 伊梅尔点点头。 杰自动自发的转过身,背着她蹲下,“伊梅尔小姐,我背你!” 他的举动让费罗恩一棱,这个小子还真的会讨女人的欢心! “没关系!我休息好了” “您上来吧!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很有劲儿的!”杰一个劲儿的催促。 “那好吧!”伊梅尔趴上他的背,向罗恩招了招手,“我们走吧!” 看着前面两人有说有笑的前行,费罗恩的脸黑的就如同天上的乌云,这个小子不是明摆着吃女人的豆腐吗?竟然用手托着,托着伊梅尔的屁股,而那个女人竟然跟他笑的那么甜,真是个傻瓜,被吃了豆腐还那么开心。 干嘛干嘛?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竟然还用她的脸蛋摩挲着那个小子的脖子,看他的脸虽红,可是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什么什么?伊梅尔柔软的胸部竟然也贴在那个小子的后背上,还有她的腿放在哪里了?竟然竟然夹着那个小子的腰—— 眼前的景象真是越来越刺眼,不行不行,他得赶紧过去分来那两个人,他快走了两步,宽厚的手搭在伊梅尔的背上,命令道:“你下来!” “不要!”她干嘛下来,“你又不背我!” “你下来,我背你!” “不要,谁知道你会不会故意把我摔在地上!” 看说她不动,他又拿出主人的架势,对杰发号施令,“你把她放下来!” “再有几步就到了,没必要再换人吧!” 这个小子竟然敢这么和他讲话? “没错!”伊梅尔也在旁边帮腔,“杰的背很舒服!” “我的更舒服!”他大叫,等喊完才觉得自己有些失态,这又不是什么好事,自己干嘛跟中邪似的要背她呀,不正常,不正常。 看着一搭一唱的两个人,费罗恩发现自己实在是多余,定定的看了他们一会儿,就二话不说的走掉了。 “他怎么了?”瞧那古怪的脸色,跟吃了老鼠药一样。 “不知道,伊梅尔小姐,我们也走吧!” “好——” “罗恩,你这几天是怎么回事?”由于上次偷跑出去,伊梅尔被勒令一直躺在床上,就连下地活动,都要经过医生的允许,这对于她来说跟坐牢没有什么区别。 “关你什么事情!”现在她想起他了吗?这些日子她和那个小子倒是黏糊的紧呢,现在终于想起他这个“哥哥”了吗? “喂!你以为自己是很帅呀!不要以为摆个造型就叫做酷!不要装着思考,别人就不知道你其实是在发呆!你耍什么少爷脾气呀!” 瞪了她一眼,费罗恩没有理会,继续手上的工作。 “罗恩!”伊梅尔向他的身边凑了凑,嬉皮笑脸的看着他,“说说看,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说不定聪明如我,可以帮你解决呢!” 看着他那副爱搭不理的样子,伊梅尔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他的鼻子,狠狠一拧,“哈哈,丑死啦!” 心情不好的罗恩啪的拍掉她的手,“别烦我!” “你干嘛?开个玩笑,至于用这么大的力吗?”真不知道是了吃枪药还是抽风呢! “你没看见我再削苹果吗?”想他罗恩怎么也是个贵族子弟,什么时候给人干过这种事情。 “你这几天在生气吗?为什么生气?谁惹你了?你一个大男人不要总是这么的小气好不好,动不动就发脾气!” “你罗嗦了一堆有完没完,谁说我生气了?”将刚削好的苹果塞进伊梅尔的嘴巴里,“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你人笨,削出来的苹果也这么的难看,我是孕妇,孕妇要吃好吃的,生出来的孩子才会好看,这么难看的苹果我不要吃!” “还敢挑?我给你削苹果你就该偷笑,我一个男人把苹果弄成这个样子很不错了,知足吧!” “人家杰削的就比你好看!” “所以他有事,你才把我拉来做垫背的?”她要敢说是,他就把掐死她。 “孕妇不可以动刀子之类的东西,要不然我也不敢劳少爷您的大驾!” “赶快吃——” “不要!” 第六章 眼见两个人为了一个苹果即将要大打出手的手的时候,费修走了进来。 看见靠山,伊梅尔马上一副摆出可怜巴巴的样子,“爸爸,他欺负我!” “除了告状你还会不会别的?”真没见过那么喜欢告状的女人。 “会!”她说的理直气壮,“我还会打小报告,写告密信,专门向爸爸报告你怎么欺负我!” 看着她那势力小人的嘴脸,费罗恩已经不想再和她废话了,转而问父亲,“爸,有什么事情吗?” 费修坐在床边,看着两个人,“伊梅尔,我们要回家了!” “真的吗?”伊梅尔明显的兴奋,“很快就可以见到妈妈了?” “是!”很快你就可以见到你的妈妈了。 “太棒了!”她兴奋的大叫,差点从床上蹦下来,她的举动让费罗恩怒目圆睁。 瘪了瘪嘴,伊梅尔讪讪的说,“我们什么时候走?” “你的身体不好,所以不能和我们一起走,罗恩会保护你跟在队伍的最后!” “可是我想赶快见到妈妈!” “不行!”费修沉了沉脸,“别忘了,你现在也是母亲,为了你的宝宝,也不可以这么的任性!” “好吧!”伊梅尔失落的应允,“可是,爸爸——”她开始提出要求,“我不要罗恩陪我,整天摆个谁欠了他钱的脸,看着就讨厌,我让杰陪我就行!” “你以为我愿意陪你一起走吗?”什么叫杰陪着就行,那个小子能当什么大任,小白脸。 “听话,伊梅尔!有罗恩在,我比较安心!” 带着怨气的脸看向费罗恩,“我可是看在爸爸的份上才答应的!你可不要以为我有多愿意!” “彼此彼此!”他也顶了回去。 离开费罗恩的脸,她又开始兴奋,“太好了,终于可以回家了!”靠着床头,她喜笑颜开的抬高了一只胳膊,像个英勇十足的将军大喊:“目标费家庄园前进!” 她孩子气的举动和怪声怪凋的语气惹的费家父子大笑。 等他们笑够了,伊梅尔则神秘的靠近费修的身边,在他的耳边以罗恩可以听见的语调‘低语’:“爸爸,我告诉您一件事情,这个罗恩他啊,可坏了,平时总斜眼看我不说,现在还学会虐待我了!”一边在费修的耳边进谗言,一边挑衅的看着磨牙的费罗恩。 在费修频频点头笑容中,她拿出证据,“爸爸,您看,他把我的手都打红了,天底下有这么虐待妹妹的哥哥吗?您看看——” “哎哟!可不是吗?都肿了!” “爸爸,您可得好好的教训他一番!” 费罗恩脸上的黑线越集越多,“你这是在打小报告吗?” 伊梅尔露出一口灿烂的白牙,“嘻嘻,不是!”她顿了顿,“我这是在搬弄是非!” “伊梅尔——”咆哮声震的屋顶掉下来几片墙皮—— 马车安稳的行驶在路上,费罗恩本来是安心认命的当个好“哥哥”,护送他这个妹子回家,可是上个马车还没有个把个工夫,就让他有了想跳车的冲动,这个女人呀,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那么折磨人呀—— “你别用那种眼光看我!”罗恩一个扭头,回避着她的视线,可伊梅尔那隐隐啜泣的声音却在他的耳边徘徊。 直到他被她眼中闪的泪花晃的睁不开眼的时候,他才烦躁的开口,“你到底要怎么样?” “难受死我了,我快要死啦!”此刻的伊梅尔完全没有以往那种嚣张的气焰,靠在他的怀里哼哼唧唧,用那种又是可怜又是委屈的音调开口,“罗恩,我好难受!” “我没有见过哪个真正要死的人还像你这样叫唤!不就是晕个车吗?至于吗?”他早就摸透了这个女人喜欢夸张的个性,总是喜欢把小事夸大,把老鼠说成狗那样大!他要是信她才有个鬼!“难受就睡觉!睡着了就不知道什么叫晕车了!” 听着他那不痛不痒的话,伊梅尔是连翻白眼的力气也没有了,反倒是一旁的杰体贴的开口:“伊梅尔小姐,您要不要吃点东西,出发之前我准备了不少酸酸的小吃!” 往日活力四射的伊梅尔现在像被霜打了的茄子,“随便吧!”不管什么酸的甜的,只要不让她再这么难受下去,就算是炸药她也肯吃。 打开旁边的大包,杰利落的拿出几样消渴又生津的小吃,蹲到伊梅尔的面前,“伊梅尔小姐,请张开嘴!” 像只听话的猫咪,伊梅尔乖乖的张开嘴巴,任由杰把不知名的东西塞到她的嘴里,本以为这爽口的东西入口,感觉会好些,熟料还没等杰回到座位,伊梅尔就把东西吐了出来,吓的杰连忙用手接住,毕竟是年轻,杰出无记可施的看着费罗恩。 只见他的脸上仍旧是一副不耐烦的表情,“你就不能老实吗?”东西也不吃,又赖在他的身上打腻,然后又低头看了看杰,他命令到:“把水给她!” 这个小白脸还真是会哄女人,刚才他不小心瞄到他身边的那个大包里,除去各色小吃不说,剩下的全部是伊梅尔喜欢的水果,点心甚至还有各色果汁,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去郊游呢! “少爷,伊梅尔小姐好象真的很不舒服!” 真的不舒服吗?把她扯离自己的身体,费罗恩抬起她的脸,原本苍白的脸上现在已经布满红霞,摸了摸她手臂上也又一层薄薄的汗,看来是自己疏忽了。 “哎哟!罗恩,难受死我了!”她的声音开始带着淡淡的哭腔。 “来,把水喝下去!”从杰的手里拿过水壶,放到伊梅尔的口边。 “我不喝!烦死了!呕——”她的情绪开始暴躁,像一个的不到礼物的孩子一般哭闹。 “要不你躺一下好不好?” 绷着一张脸,伊梅尔点点头。 在马车不算宽敞的房间里,费罗恩紧紧的靠着窗子,剩下大片的座位,他让伊梅尔蜷着腿,枕着他的大腿躺着。 随着马车的前行,伊梅尔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看着安宁下来的她,费罗恩总算喘了一口气,还真是一个难伺候的人呀!可能是马车里真的有些憋闷,他也扯开军装的两颗扣子,被她这么一折腾,自己也开始汗流浃背起来。 看着那张紧闭双眼的脸,费罗恩叹了一口气,把手搭在她的额头上,还真的有点热,想必是有些发烧。 将粘腻在她脸上的几缕发丝箍到耳后,费罗恩的手有意无意的在她的腰侧打起了极有规律的拍子,记得以前在庄园里看见不少仆人这样哄着她们不听话的孩子睡觉,这样多少应该管用吧!费罗恩不停的告诉自己,他这么做绝对不是对她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不想她在胡闹给自己添麻烦而已,她安静了,他才有好日子过。 密闭空间里静谧的气氛没有过的太久,这一路上注定费罗恩的多灾多难,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的伊梅尔又开始哼哼! “难受!”她一边哼哼一边揉搓费罗恩的大腿,“你杀了我吧,难受死啦!” 费罗恩的耐心也终于告终,“你到底要怎么样?” “你嚷什么?”她大喊。 他嚷?这个女人真的是贼喊捉贼呀!到底是谁的嗓门比较大呀! 他无奈的连里面衬衣的口子也松了两颗,额头上也开始冒汗,“我没嚷!” “嚷了嚷了,你就嚷了!”她无理取闹的叫喊着。 “我——”算了,现在的她就跟喝醉酒的人一样,完全没有理智,真不明白她晕车怎么这么厉害,不过,不是晕车晕的都快死过去了吗?怎么还这么高的嗓门? 罗恩索性当起了甩手掌柜,任由她再哭再闹,他也不管了,反正只要她不跳车就行! 五脏六腑都要翻过来的伊梅尔本就难受的不得了,见罗恩现在对她不管不问,她的火气就更大了,火气一大,就越发的难受,终于她看见车厢里还有一双注视她的眼睛。 她委委屈曲的用带着鼻音的声音向杰撒娇:“杰,难受!” 看着心中女神痛苦而自己却帮不上任何的忙,杰也像个没有头的苍蝇急的乱转,“伊梅尔小姐,我知道你难受,可你到底要怎么样呀!” 怎么样?她要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就好了,整个身体绵软无力,又酸又疼,她像个孩子一样身出手,“抱抱,抱抱!” 窃喜于她的要求,杰偷眼看了看一旁莫不做声的费罗恩,迅速的走到伊梅尔的身边,将张开双臂的伊梅尔抱在怀中,像刚才费罗恩那样,他也极又节奏的拍着她的后背,“好点没有?” 昏沉中的伊梅尔趴在他的肩头,胡乱的应声着。 看着那个小白脸兀自得意的样子,费罗恩不觉得哼了一声,瞧瞧!这个家伙说他胖还真就喘上了,竟然还腾处一只手忽扇忽扇的在她的脸旁扇风。 渐渐的,伊梅尔又平静了下来。 费罗恩靠着车窗,闭上眼睛,只要这个麻烦的女人肯老实的呆着,他就暂且不计较让那个小白脸抱着她了,这次他就宽宏大量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命运多舛,一声“啊——”惊醒了正在假寐的费罗恩,那个女人又在撒泼了,他吃痛的捂着自己的额头,长这么大,他从来没有这么希望赶快回家,赶快把这个总是没事找事的女人交给父亲。 “难—受—死—了——!”伊梅尔匍匐在车上,看看能不能把这个该死马车凿出一个大洞,要不她直接拉开门跳下去算了。 费罗恩实在无法确定这个女人的难受是不是在装蒜,毕竟这个女人演戏的手段太高竿。 现在她既像个市井的粗妇披头散发不修边幅,又像个要不到糖的孩子撒泼耍赖,他真的不知道她是不是企图用这种蓬头垢面的粗野样子吸引他的注意,还是单纯的只是想折腾一下他们这些“大人”。 费罗恩心想,要不是这个车厢的空间太窄,她一定会在地上滚来滚去来显示她有多么的难受。 曾经在庄园里,曾经听过一个老妇人说过:“对付蛮不讲理的胡闹孩子,就是任由他去,当他哭累了,闹烦了,自然而然的就收起眼泪,乖乖的坐到饭桌上去!” 对付现在的伊梅尔也可以遵循这个道理吧!只要闭上眼睛,捂着耳朵,任由她哭喊,等累的她没有体力了,自然就没事了。 好在,在他的军装被呕吐的残留物弄的不堪入目之前—— 好在,在他身上的衬衫在被她抓掉全部扣子之前—— 好在,在她没有把她野猫一样的爪子在他的身上留下纪念之前—— 他们到家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费罗恩舒缓,自在的吐了一口气,终于——到家了,终于——解脱了。 在伊梅尔声嘶力竭,精僻力尽之后,马车终于安全的停靠在主屋门前。 莱丝夫人和米芙一前一后,等待着儿子和未婚夫的归来,可是—— 马车是停在了她们的跟前,可是下来的人—— 不,首先下来的竟然是一个硕大无比的包而且是被人仍下来的,接着是一个神色仓皇显得憔悴的少年,再接着——再接着才是她们心心念念盼望的人,只是下来的这个人和她们所想念的人出入之大的让她们诧异。 这个是罗恩吧?是那个总是光鲜亮丽,一丝不苟的罗恩吧!再看看眼前的这个男人,头发也乱了,衣服也破了而且除了最后一颗扣子还摇摇欲坠的艰守阵地外,其他的全部阵亡,露出他迷人而结实的胸膛,惹的莱丝夫人身后的侍女窃窃私语,差点就惊叫连连。 看着这个衣衫不整,狼狈不堪的儿子,一向注重礼仪的莱丝夫人不停的安慰自己,至少罗恩的裤子还是安然无恙的套在身上。 她走上前去,打算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就见罗恩从马车里像拉死狗一样拖出一个女人,虽然那个女人披散着头发,可由身型来看竟然有些熟悉。 一下车,罗恩就看见母亲和米芙站在门外迎接自己,其实他也想先和她们打声招呼,可是一想到自己现在衣衫褴褛的样子,以及马车里那个女人—— 反正已经很丢人,索性他就丢到家好了,把伊梅尔拉出来,他打横的把她抱在怀里,二话不说的擦过母亲身边朝自己的房间走去,而第一个下车的杰左看右看,竟然也拖着大包跟了过去。 留下一堆人呆呆的发愣。 终于从儿子面目全非的打击中回过神来的莱丝夫人,也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进去吧!” 众人又随在她的身后向里走。 只有米芙仍旧呆呆的站在那里,她看见了,刚才罗恩没有一句解释从她身边掠过的时候,她看见那被风吹起的散发下的脸,是她,伊梅尔回来了,罗恩的妻子回来了! 莱丝夫人转过身,看着兀自站在原处的米芙,她叫了一声,“米芙——” 单薄的身体逐渐挺直,娇柔的脸上重新拾回笑容,乍然想起,那个女人对她没有丝毫威胁,只因为那个女人虽是他的妻,却已要灌个“前”字,就算是去掉那个前字也无妨,罗恩的心始终是站在她这里的,最重要的是——米芙的手摸向自己的小腹,柔弱的脸膀上有着飘忽的笑容。 再出现在众人面前的费罗恩,又是大家熟悉的那个英俊挺拔,举止优雅,举手投足间透露着贵族气息的男人。 虽然是一身清爽,可莱丝夫人还是看的出儿子眉宇见的疲惫,是因为他抱回来的那个女人吗?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竟让罗恩费神之此?她也有着一丝好奇。 费罗恩走到母亲身边给了她一个拥抱,然后又用唇轻轻的碰了碰米芙的脸颊,“过的好吗?小芙。” 米芙点点头,羞涩的一笑,“就是想你!” 在她以为罗恩会迫不及待的和她诉说衷肠离情之苦时,他则凑到了莱丝夫人身边,“爸爸呢?”他不是应该比他们早到吗?怎么不见人影? “从外面回来,连家也没有进,就被陛下找了过去!”看着儿子有些焦急的脸,“罗恩,那个女人——”是他疏忽了还是有意为之,竟然把那个陌生的女人抱进了他的卧室? “母亲,有些事情,我想还是让父亲和您说比较好!” 从他的口气中,莱丝夫人听的出来这件事事关重大,她点点头,“你和米芙也好久不见了,你们去聊聊吧!” 费罗恩转头,神色中有着愧然,“抱歉,小芙,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面色一僵的米芙马上恢复正常,“没关系,你先忙!” 点点头,他叫过垂手而立的管家伯恩,“叫林医生来马上来我的卧室!” “是,少爷!” 真不知道上辈子欠那个女人多少债,这辈子要他这么疲于奔命来补偿,无奈的罗恩拖着有些沉重的身躯朝卧室出发,真是个冤家! 看着罗恩离去的背影,莱丝夫人陷入深思,而柔弱的米芙则暗暗的咬咬下唇,眼中闪现一股幽怨—— 推开门,屋内只有床头的位置开着一盏暗黄的灯,柔和的光晕倾泻一室。 来人缓缓的走到床前,看了一眼趴在床沿的男子,显然他已经累极了,从鼻子中发出重重的呼吸声。 光,将来人纤美优雅的影子拉得更长—— 她还是回来了,回到这个不属于她的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这样的伤痕累累,印象中,她是个极其会保护自己的女人,刚强而又坚定。 可是现在竟然这般虚弱的躺在床上,来人伸出手,探向伊梅尔的颈项—— 最终,还是下不了手,来人近乎嘲讽的笑了一下,如同来时一样,悄悄的向后退,直到屋里再也没有那道身影,直到完全退回黑暗中—— 夜色阑珊,屋内只留下交错陈杂的呼吸声,微风带动着窗帘,月亮神秘得令人晕眩的光华照在床上好眠的女子脸上,她微微翻了个身,贴着绷带的脸上露出一抹恬然的笑—— 那个就是她的母亲吗?远远看上去就是个很高贵的样子,离她越近就越可以感受到她那种从骨子里带出来的大家闺秀的气质,那是种经过多少辈人沉淀下来优越感所形成的优雅的高傲。 她真的就是这么优秀女人的女儿吗?可能是太优秀的缘故,母亲给人一种很难接近的疏离感! 伊梅尔想,她是那种一举手一投足都表现出无懈可击教养的女人,可是她不明白,母亲怎么可以看着自己浑身上下都是伤痕的女儿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她是街边可有可无的流浪狗。 按照常理,或者说在她的想象中,应该是惊慌失措的扑到她的身上,眼泪汪汪的检视她的伤口,或者说一些,“怎么弄成这样或还有什么地方受伤”的话,而不是冷淡的看着她,只说了一句“你迟到了” 面对这样的母亲,伊梅尔有些不知道怎么反应,下意识的她拉住了费罗恩的手。 看了看明显有些愠怒的母亲,又扫了一眼站在母亲身后的米芙,费罗恩拉开了她的手,“抱歉,下次不会了!” 转过头,他看着有些茫然的伊梅尔,他把她推到了母亲的面前,“伊梅尔,还不像母亲问好!” 在他的提醒下,伊梅尔才从恍惚中惊醒,“母亲,您,您好!” 莱丝夫人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曾经是她儿媳的女人,久久的她点了一下头,算是接受了她的问候。 伊梅尔敢发誓,当她喊她母亲的时候,她看见她的眉头略微的皱了一下,随即又马上的舒展开来。 她厌恶她,这是第一个钻进伊梅尔脑袋的想法,只是这样想着,伊梅尔的心就好象被针刺了一下,可是她依然浅笑着,因为她是母亲的女儿,至少也要维持一下像母亲一样典雅的气质,这样才符合她的身份。 越过母亲的肩头,她看见后面站了一位楚楚动人的女子,一脸的柔弱温宛,我见犹怜的女子,一看就知道是出身良好的闺秀,和自己一比,这个不知道姓名的女子,才更像母亲的女儿。 她转过头,凑近罗恩的耳朵,“她是谁?” 罗恩面色一紧,随即又恢复正常,“她——”罗恩停顿了一下,他突然觉得这么明目张胆的把米芙这样介绍给伊梅尔是件很残忍的事情,即使她什么也不记得。 一直未曾开口说话的母亲终于张嘴了,莱丝夫人就连说起话来都是那么高高在上的声音,“她是米芙,罗恩的未婚妻!” 转回头看着母亲,又侧着头看看旁边的费罗恩,伊梅尔笑了,像春天原野刮过的微风般轻盈。 “你怎么没有说过你有一位这么美丽动人的未婚妻?” 罗恩看着她,虽然听起来有着责备的意味,可他却敏感的发现她的声音中透着一种从遥远地方传来的冷,空泛,清冷。 这种冷让罗恩心中一惊,不知怎的,看着站在面前的女子让他想起那天驻足山头凝望的伊梅尔,那被轻风吹起的长群,孤寂的背影,以及沉甸甸的苍茫。 还没有等罗恩回话,她像个有礼的淑女般走上前去问好:“你好,我是伊梅尔,未来的嫂嫂!” 相较于她的落落大方,米芙则手足无措,她看着理应站在她身边的男人,嘴里嗫嚅道:“罗恩——”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罗恩走到她的身边,按住她的肩头,“没关系,打个招呼就好!” 米芙点点头,不自在的张口,“你好!” 罗恩高大的身影和米芙玲珑的体态看起来是如此的相得益彰,可是这种景象却比刚才母亲的厌恶更加刺激了伊梅尔的神经,再也看不下去他们恩爱的样子,她挺直背转身,依旧是带着微笑,环视四周的仆人,“你们好,我是伊梅尔,以后我也许会常常的叨扰各位,希望你们不要嫌我烦呀!”说完,她还眨了眨眼,淑女的气质被毁的荡然无寸,又恢复成那个调皮的伊梅尔。 看着她的样子,几个年轻的男女仆轻笑出声,然后又被莱丝夫人冷傲的眼神逼的严肃起来。 看着眼前那一颗颗因为母亲的眼色而低下的头颅,伊梅尔心中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在这富丽堂皇的家中,相教于她的母亲,伊梅尔倒觉得这些仆人更来的亲切些。 她用着某种说出来的笑容,看着她的“母亲”,她的“哥哥”以及那个美丽柔弱的“未婚妻”——他们的身上有着一种被人们称之为气质的东西,一种天生高贵的雍容气度,而她却没有,站在这里,她好像是个外人,甚至比那些仆人还不如,至少那些仆人还有着属于自己的记忆与人生,是真切生活过的轨迹,而她——什么也没有,她所知道的一切,不过是被别人强输进脑袋的符号罢了。 太过耀眼的辉煌,让伊梅尔有着强烈的不安,她不记得母亲,就连那本应该熟悉,嬉笑一路的罗恩,她都开始感觉到陌生,不知道为什么他和未婚妻站在一起的样子是那样的刺眼,甚至让她产生了一种想流泪的冲动,虽然他们看上去是如此珠联璧合的一对佳人,可她就是不舒服! “母亲,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我想先告退!”她有礼貌的欠欠身。 “好!” 一个简单的几乎没有任何感情的字眼,彻底的凉了伊梅尔的心,女儿不舒服,她也是仅仅用一个无意义的音节来回答,说是回答还真是高抬她自己了,母亲的这一个“好”,充其量也不过是敷衍她而已。 母亲,还真是薄情的可以呀! 就算自己心中再如何伤痛,在母亲的面前她也没有露出分毫,她依旧是微笑着,可站在一旁的罗恩看的出来,那笑容之下的沉重。 伊梅尔就是这点最让人讨厌,她明明可以软弱的,明明可以哭泣的,可她偏就忍着,用那种比哭还要难看的脸来面对着别人,她以为她掩饰的很好,可却早就被人看穿。 看着那羸弱的身影转身时,他抽紧的心一窒,想也没想的跟了上去,手习惯性的搭在她的腰间,“我送你上去!” “不用!”冷淡的拒绝声在鸦雀无声的大厅响起,甩开罗恩的手,她一步一步的向上走。 留给众人的,只是那过于坚强却早已经不堪重负的身影。 第七章 伊梅尔发现自己被别人讨厌了,而这个别人正是她的亲生母亲。 她从来不主动和她说话,也从来不肯让目光多在她的身上停留一会儿,也只有父亲和罗恩都在场的情况下,她才会勉强的用正眼看她。 是不是她之前做错什么了?才让她们母女的关系僵持至此。 由于她的身体太过虚弱,医生吩咐她必须躺在床上静养,这些天,父亲,罗恩,甚至很多仆人都过来嘘寒问暖,可是她那位高贵的亲生母亲却一次都没有来过。 很多次,她都想问父亲,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才让她的母亲这么的漠视她,可是一想到父亲忙于国家大事过于疲惫的样子,她还是止住了口。 靠在床上,她的手抚摸着自己渐渐隆起的肚子,她想如果有一天自己的孩子也和她形同陌路会是个什么情景,她是否也能做到像母亲这么无动于衷? 如果有一天自己的孩子也像她这样半死不活的站在面前,她肯定扑上去狠狠的抽他(她)一个耳光,然后再把他(她)搂到怀里哇哇的哭上一场,问问那个孩子问什么把自己弄得这么遍体鳞伤让她伤心,然后再威胁医生如果治不好她孩子的伤就提头来见,最后会一边骂一边把自己亲手做的食物塞进孩子的嘴巴。 想到自己烂毙的厨艺,她又咯咯的笑个没完,如果她想的事情真的发生的话,那个孩子一定会用无比哀怨的表情责备她为什么拿那么难吃的东西惩罚他(她),然后她在端出母亲的威严意正严词的训斥“有的吃还那么罗嗦!” 突然她发现自己的训人的语气还真的有一点像那个讨厌的罗恩,自从那天知道他有未婚妻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的搭理他了,不明白心中隐约存在的厌恶感,她对于自己的这种行为也感到莫名其妙。 说到罗恩,外面还就传来了他压低的声音,这个大嗓门的家伙,什么时候也学会轻声细语了,趋于好奇,她决定破坏医生的禁令,下床去偷看个究竟。 “真的不行吗?”看着多年在他家服务的家庭医生,罗恩涩涩的开口。那时侯那么困难,她都为了这个孩子挺了过来,现在却要告诉她—— “罗恩,你看看她的身体,这种情况下真的不适合!”林医生推了推眼睛,他知道这样做十分的残忍,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呀! “这种话我说不出口 !” “你什么时候对她这么关心了,真让我意外呀!做了父亲果然不一样哦!” “这个时候,你还在跟我开玩笑?” “别发火!”林医生收敛起玩笑,正色道:“虽然打掉孩子对她的身体也有一定的影响,可是总比拖到要生的好,孩子嘛!身体养好了以后,还会有的!” 罗恩点点头,“我,我会劝劝她的!”他发现自己的声音中竟然有些颤抖,他们这些男人真的很残忍,竟然可以这么冷静又理智的讨论一个生命的去留,而且那个生命还是他创造的。 林医生拍拍他的肩膀,“罗恩,我和你一起进去,我会用我医生的专业角度和她解释解释——” “解释什么?教我怎么杀人吗?”原本只开了一条缝隙的门豁然打开,赤足站在地上的伊梅尔周身仿佛燃烧着无穷尽的火焰注视着他们。 她每朝他们走近一步,罗恩都感觉她如同走过刀尖,摇摇欲坠的身体,夹裹着愤怒的眼眸,直到她站到他们的面前。 冷不丁的,伊梅尔苍白修长的手指扣住林医生的脖子,“什么叫医生的专业角度来解释?”见他不说话,她扣着他脖子的手又一用力,“说呀!什么叫医生专业的角度?” “放,放手!”林医生铁青着脸,急于掰开他的手。 可是伊梅尔的手就如同铁条一样死死的盘住他的咽喉,就在他以为自己要魂归黄泉的时候,罗恩及时扯开了像遏鬼附身的伊梅尔。 林医生剧烈的咳嗽着,憋的紫青紫青的脸诧异的看着伊梅尔,这个不是他认识三年的女人,迅雷般的速度,狠历的手劲以及肃杀的气质怎么看都像个随时可以要人性命的杀手。 “伊梅尔,你听我说——”罗恩钳住她的肩膀,让她那双愤恨的眼睛对着他。 “好,你说!”现在她倒显得十分的平静。 “林也是为你的身体考虑,你还会有孩子,不一定非要这个不可!”话虽如此,可费罗恩还是觉得自己像个刽子手,他知道自己的话无疑是在一刀一刀的凌迟她。 听着他的话,那张过于平静的脸上有幻化出一朵诡异的笑容,凄楚,绝美—— “不会再有了!”她的声音好象由地狱传来,又像划破了一池千年幽潭的水。 “嘎?”罗恩一楞,随即又开口,“会有的,你相信我——” “罗恩!”她幽幽的叫着他的名字,“我就是有一个感觉,如果失去这个孩子,就不会再有了!” 再对上她的双眼时,罗恩被她眼中所盛满的泪水所震撼,充沛的泪水含在她的眼睛里,可是她硬是不让它流下来。 “我,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可是我想拥有未来,你知道这个孩子是什么吗?是我的希望,是我梦想,是我所追逐的目标,是我的勇气,是我的人生,是,是我的一切!”她抓着罗恩胸前的衣服,“我,没有可以回头的道路,无论我多想沿着过去的道路寻找自己的起点那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所以,罗恩,我只有未来了,可以让我抓住梦想的,抓住希望的只有这个孩子了,孩子没有了,那么我的道路在哪里呢?我该怎么走下去,罗恩你能告诉我吗?” 如果她能哭出来,如果她能够大吵大闹,如果她对他呼天抢地的撒泼,他的心情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的沉重,而她只是像溺水的人拽住浮木般拽着他的衣领,用那种隐忍的,压抑着语调问“我该怎么走下去!” “就在刚刚,我还再做着以后怎么教训我调皮的孩子的美梦,现在你们竟然告诉我让我杀了他(她)。罗恩,为什么这么残忍?” 压抑着自己强烈奔腾的情感,罗恩一再的告诉自己,绝对不可以心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他尽量表现的无动于衷,甚至是麻木不仁,“听着,这个孩子不可以留!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 “杀人就是杀人,不管用什么华美的辞藻来掩饰,都不可以否定扼杀生命的事实!”她看着罗恩,泪水也悄然的从眼中褪去。“母亲不就是拼了性命也要保护孩子周全的人吗?” “你会死的,难道你不知道吗?”他不住的摇晃着她的身体,希望可以把她摇醒,这个孩子难道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可以舍弃自己的生命吗? 又是那种平淡的近乎透明的笑容,她无比坚定的告诉罗恩,“不会死的,我会看着我的孩子长大,陪着他(她)欢笑,感受着他(她)的悲伤,有一天他(她)们会给我带来自己的另一半,然后我要衷心的祝福,你说,为了这一天我怎么会死?” 转身她又来到林医生的面前,用着无比哀求的语气开口,“只要你说的,我都会去做,如果没有你的吩咐,我再也不会下床,甚至连翻身也不做,求你,不要再说让我拿掉孩子的话!” “你真的保证什么都听我的吗?”看着这样的她,林又能怎么样呢?他选择妥协。 “是,是!”她急切的点头,“我听,什么都听!” “好,那现在就回床上去!”林看看罗恩,“你抱她进去吧!” 打横将伊梅尔抱起,放回床上,然后什么话也没有说的转身离去。 看着这样坚决的女人,他没法骂她,也没法责备他,他只能看着她一个奋力的挣扎,看着她一个人举步为艰的前行,他什么也不能为她做,只能看着她在她希望的路上越走越远,他无法跟上她的脚步,只能选择转身。 “你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吗?”泪,顺着眼角不停的下落。 烦躁的揉揉自己的额头,罗恩感觉无力,“小芙,这个时候我真的没有办法和你结婚!”看着那泪痕纵横交错的脸,他才明白原来泪水也是可以这么轻而易举的落下,可是为什么伊梅尔却不懂呢?她为什么总是把泪水隐忍下来呢?她难道不知道流不出眼眶的泪水就只能流向心中吗? “你说过,你回来以后就和我结婚的!”米芙幽幽的开口。 “我没忘!只是不是现在!”他不能这样放任那个女人不管。 “你对她产生感情了是吗?”米芙的话问的哀怨,却小心翼翼,同时也具备着无比的震撼力。 罗恩一脸茫然的看着米芙,最后,他撇过头,语气坚定的开口,“没有!” “那你就马上和我结婚啊!”抛开了所有贵族小姐的矜持和教养,米芙失控的叫喊着。 “小芙!”他按住她激动的肩膀,“这样也和规矩不是吗?我们先订婚,等过了这段时间我们再结婚,好吗?” “规矩?什么规矩?你上次不就是直接结婚吗?哪里顾上了什么体统?”喊出来之后,她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慌忙的捂上了嘴! “这话你在我面前说就算了,不要在伊梅尔面前提!”他不想应付她喋喋不休的提问,“你结过婚?新娘是谁?原来你是个被人甩了的二手货呀!”只要一想到,她用看废品的眼光看他,他的头又开始疼了。 悔不当初就是他现在活生生的写照吧,婚后在宫中见到小芙的时候,他和她也只是拘谨也尴尬的擦肩而过的,从什么时候开始,那埋藏在心中对爱情的火苗又一次燃烧的呢?如果那个醉酒的晚上,他没有失礼的在小芙面前意乱情迷就好了,总之,全部都是他荒唐的结果,但错误已经铸成,他只能尽量把伤害减到最小地步了。 他走上前,圈出米芙的身体,“小芙,在给我些时间,我一定会负责的……”至少等那个女人的身体好一些,至少让他帮她找一个安定的归宿,至少让他把她交到别人的手中……这么想着,罗恩的心竟有些怅然…… 而米芙也只是依偎在他的怀中没有言语。 他的心动摇了,米芙清楚的知道。 “找到她了?”高坐在大厅前方的男子神情阴郁的看着底下的人。 “哦!找到了!”身材颀长,清秀的男子轻快的回答。 “果然没有死!”男子喃喃道。 “哦!”清秀男子嬉皮笑脸的看着他,“要我去杀她吗?”看似年轻的脸上的洋溢着轻松的笑,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无比残酷。 “你想去?”男子托着腮看他。 “哦!”他愉悦的应承着,“背叛者就应受到惩罚不是吗?”说话时,眼睛中闪过一丝阴狠。 “只是因为这个理由?” “城主反悔了?舍不得下手吗?”清秀男子挑高了眉头。 “还有什么理由吧!”被称做城主的男子沉声问。 “嘻嘻!什么都瞒不过城主的眼睛呢!”男子明亮的眼睛瞬间蒙上一抹灰暗,语气中充满了怨毒:“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的话并没有让城主的脸惊起波澜,他淡淡的虚应着,“原来如此——” 清秀男子又恢复成嬉皮笑脸的样子,轻佻的看着城主,“这个杀她的理由足够充分了吧!” 城主点点头,“李——” “什么?” “我,要亲自动手!”李笑着的脸有一丝的呆楞,但转瞬间又喜笑颜开,他拍了拍手,“那这次她死定了,哈——” 看着李兴高采烈的身影,城主的手握成了拳头,为什么要背叛我们?伊梅尔。难道留在我们身边不行吗? 她在疏远他,她不再和他斗嘴,也不和他嬉笑,她甚至不再看他——是因为他说了同意要拿掉她孩子的话吗? 她果然遵守对林医生的承诺,让她吃什么,喝什么,什么时候睡觉,她都没有任何异议的乖乖照做。 只是不再看他。 从二楼的落地窗望向外面,费罗恩漠然的看着远处树荫下两道依偎着的身影,这么久了,她还在生他的气吗? 记得那次她昏迷醒过来之后,他在山上找到她,她耍赖皮的要他背,可结果是他们两个人坐在山上,那时她的头靠的是他的肩膀,可是现在——她竟然靠在那个什么都不是的小子身上。 那个小白脸,小色狼竟然还用他的脏手搂住她的腰? 今天林医生同意让她到外面晒晒太阳,可是这个可恶的女人竟然当着他的面,叫那个跟弱鸡没什么区别的男孩抱她出去,她的眼里到底还有没有他的存在,结果自己一气之下跑来书房。 看了一会儿书,可是心里总觉着堵着什么东西,打算在窗户前看看风景,谁曾想竟然看到他们—— 真是气死他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父亲的身影闯进了他的视野,杰站了起来,向父亲行礼,然后父亲用特别慈祥的表情看着伊梅尔,摸了摸她的头,然后不知道对他们说了什么了,就看见伊梅尔咯咯的笑的非常的灿烂。 她的笑声仿佛是感染了在场的两个人,父亲和那个小白脸也跟着她笑,看着他们三个人和谐的样子,费罗恩觉得非常的刺眼,好象他们三个人才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他们把他屏除在外,他——什么也不是。 将伊梅尔安顿在床上,杰递了一杯水给她,“伊梅尔小姐,累不累?” 她摇了摇头,“有一个体贴的车夫,我怎么会累,出力的可是你哦!”她像他眨了眨眼睛。 杰羞涩的挠了挠头,“您就不要取笑我了!” 伊梅尔向他勾勾手指,“你要不要过来摸摸我的肚子?” “可以吗?”杰睁大了眼睛看她。 “当然了!”她点了点头,“我还打算以后让你当我孩子的干爹呢!” 杰呵呵的笑了两声,“我哪有那个资格!” “怎么没有!”伊梅尔扳着手指细数,“你每天都盯着我给他(她)喝牛奶,还给我张罗有营养的餐点,还讲好听的笑话给宝宝,你这么挖空心思的照顾我们,你没有资格谁有资格呀!” “这,这是应该的啦!” “快过来呀,杰。” “好——” 当杰的手刚要摸上伊梅尔的肚皮,门口就传来一道饱含警告意味的咳嗽声,吓的杰的手马上就缩了回去。 费罗恩倚着门框看着里面那两个肆无忌惮的男女,他倒要看这两个人什么时候才能发现他,果然这两个家伙越说越起劲,连干爹的问题都讨论上了,丝毫没有发现还有一个大活人站在门口,要不是他及时的咳嗽一声,他未来的儿子或女儿不就被这个小白脸给蹂躏了? 看见费罗恩,杰刷的站起身,“少爷——” 看着他那张惊慌失措的脸,费罗恩忽然觉得他们三个人简直像极了戏剧中的主人公,他是那个满肚子去怒火捉奸在床的丈夫,杰是那个被撞见奸情翻身逃跑却找不到衣服的情夫,而床上那个就是满不在乎奸情被撞破的妻子。 他都快佩服死自己可笑的想象力了,看来他从军队退役以后,都可以改行去写小说了,不过他一定是一个蹩脚的三流小说家。 “你来了?”伊梅尔瞄了瞄他,看他那个奸笑的样子就没什么好事。 “终于肯和我讲话了?”他拉过杰刚刚坐过的椅子。“我还以为这次还得受你的白眼呢!” “我有那么小气吗?”伊梅尔撇撇嘴,“什么时候过来的?” 她果然没有注意到他,他都站在那里这么久了,她却没有发现,真是—— “今天感觉身体怎么样?林让你出去放放风,美的很吧!” “还可以!”伊梅尔掏掏耳朵,“我有件事情问你。” “原来是有事相求呀!”罗恩揶揄道,怪不得肯和他讲话了,原来他还是有利用价值呀! “你这是什么口气呀!” “我又不是第一天这样。”跟别人说话就和声细语的,跟他就像看见仇人似的针锋相对,罗恩把椅子向她的身边拉了拉,手搭上了她的肚子,他这个真正的父亲都还没有摸过呢,干什么要便宜那个小白脸,“你想问什么?”女人真是一种很神奇的生物,肚子里竟然可以塞下一个生命。 任由罗恩在自己的肚子上又摸又戳,伊梅尔开口,“陛下是个怎么样的人?” “问这个干什么?”罗恩的心思全部都在这个半大不小的“西瓜”上,回答的心不在焉。 “你别管,回答就好!” “虽然和他算是亲戚,可我跟他接触的不多,倒是父亲时常和他一起!”刚刚开始的时候,存在于母亲的身体,然后落地出生,再慢慢的成长,经过岁月洗礼,原本还没有马鞭长的婴儿就会长成伟岸的男子或亭亭玉立的少女,想着自己也是这么成长起来的,罗恩再一次感叹生命的奇异。 正在他暗自感动的时候,伊梅尔啪的打掉他的手,罗恩这才回过神来,“你干什么?” “感动完了吧!感动完了就走!”像哄苍蝇一样,伊梅尔把他往外赶,看他那一副口水都要留下来的样子,就知道他也再为生命的神奇而感叹。 “我为什么要走?我还没有摸够呢?”想哄他走,然后让那个小白脸摸吗? “对着你这张呆瓜脸,我的宝宝都会吐掉,再有——”她计仇的说道,“让你这个企图杀掉宝宝的凶手摸了这么半天就够给你面子的了!” 果然,她果然还是因为这件事情和他计较。 罗恩右手抚着她拢起肚子,左手抓过伊梅尔的手放到脸边摩挲,真诚的说道:“对不起,是我的错,我没有顾虑到你的心情!” 一股名为暧昧的气氛在他和她之间流动,伊梅尔发觉自己的脸开始发烫,她慌忙的抽回手,“算,算了,我不和你计较了!” 他怎么可以把她的手放在他的脸上,这样和别扭耶。 丝毫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妥,罗恩反倒是因为她突然抽回的手而有些失落,他悻悻的开口,“刚才你怎么想起问我陛下的事情?”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想瞒我什么事情吗?”他沉着脸,重新把她的手抓回自己的掌握,“不许背着我搞鬼!听见没有!” “要你管!”他以为他是她的谁呀,竟然用这种口气和她讲话。 “你的事情我就要管!”他也加重了口气,不让他管,她想让谁管?杰吗? “少管我,要管就去管你的未婚妻!”提起他的未婚妻,伊梅尔一阵心中一阵憋闷,“那可是个美人儿呢!你不去盯着点,小心她跟别人跑了!” “你吃醋了吗?”罗恩露着白牙,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笑话!”伊梅尔别着头哼了一声,“我吃的着你的醋吗?我只是基于我们‘兄妹’的情谊提醒你一下!” “你吃醋了对吧!”看她的那个样子,他都闻到酸酸的味道了,为她那个死活承认的表情,罗恩反倒乐了。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赖呀!我都说没有。还有——”她低头看着罗恩那张不老实的手,“罗恩,你干嘛摸我?” “谁摸了你了?”罗恩奸笑着辩驳。 竟然给她睁眼说瞎话,“那你这贱手是干什么呢?” “我在摸小宝贝,你是沾了他(她)的光,你以为我稀罕摸你吗?以为自己真的是个美女呀!” “你——”她气的咬咬牙,看着他一脸好奇的这动动,那摸摸,伊梅尔陡然升起一种感动,算了就让他过过瘾好了,算是前几天没给他好脸色的补偿。伊梅尔闭上眼,把身体的重量交给身后的靠垫—— 翻了个身,伊梅尔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带着睡意的眼瞳对上罗恩亮灿灿的双眼,她的心扑咚扑咚的跳的厉害,他怎么能这样瞧她,那眼神太过温柔,温柔的让她有些承受不起,就像一潭温醇的酒让她有些薄熏浅醉。 为了掩饰心中的悸动,她凶凶的开口,“你看我干嘛?”可能由于刚刚睡醒,她带着沙哑低沉和懒散的语调听起来没有任何的威胁,反而充满了妩媚与诱惑,透着一股欢爱过后的妖艳风情。 望着那薄嗔的脸,罗恩发现自己的喉头有些发紧,而且不争气的下身竟然有了反应,他被自己这种可耻的行为下了一跳,慌忙抬高自己原本离她很近的脸。 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伊梅尔扭转过头,看看诺大的屋子竟然只有他们两个人,“杰呢?” “没他你会死呀!”罗恩有些不满,什么嘛!在他的面前就会叫别的男人的名字吗? “我不找他,难道叫你这个大少爷伺候我?” “你想干什么?”不会是想去方便吧!难道那个小白脸连她的这种需求也要应付?想到这里,费罗恩的眼眯成一条危险的细缝。 “你的眼抽筋啦!”没事眯什么眼呀,“给我一杯苹果汁。” 罗恩站起身,“毛病真多,一醒来就要这要那的折腾人,还是睡着了,比较可爱!” “你在嘟囔什么呢?”拿个东西也这么多的废话。 “没什么!”耳朵还真尖,在背后说句坏话都不成,看来以后要是再骂她,也只能是在心中偷偷的骂了。 小口啜饮着手里的果汁,伊梅尔偷眼看了看站在窗户前透气的罗恩,一手托着杯底,一手用食指在杯口来回画着圈圈,“罗恩——” “干嘛?”迎面吹来的风,散不去他身体的躁动 “林说,我的脸可能会留下疤痕耶——” 第八章 林?她竟然管那个认识不到几天的家伙叫林?那个家伙才是要拿掉她孩子的主凶,可是她反而亲切的叫他林? 而自己充其量也只是应承主谋的从犯,可她偏偏却没有个好脸色,这算什么?差别待遇还是替人受过?怎么一遇见她,什么不讲理的,倒霉的事情都轮上他了。 “罗恩,你到底有没有再听呀!” “啊?你说什么?” 瞪了他一眼,伊梅尔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林说,这里可能会留下疤。”她的手攀上自己的脸颊。 “你很在意?”罗恩扭过身,靠着窗户。 “只是觉得好奇!” “好奇?这是什么论调?” “我只是好奇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要在一个女人的脸上划一刀。” “不是告诉过你,只是一般普通的强盗吗?”他的双肘抵着阳台,研判的眼神审视着她。 “真的吗?”对于这种解释,她历来有着怀疑,就如同他们说的,她是父亲的女儿,是费家的小姐,像她这样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姐,怎么会在那种地方碰上什么强盗? “你,想起什么了?” 伊梅尔摇摇头,“在梦里总会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那个影子高高在上,总是用那种森冷的叫人发抖的眼光看着我——”说到这里,她按住自己的太阳穴,脸上浮现出痛苦。 看着她的样子,费罗恩快速的走到她的身边,将她搂在自己的怀里,“你做噩梦?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 他还以为只要她一躺下,就跟猪一样睡的死死的,没有想到她竟会这么的不安。虽然她的嘴里总是再说:“向前看就行:我还有未来的路要走”之类的话,可是在潜意识中还是想寻找过去的踪迹,毕竟那是她生命的一个环节。 至于她受伤前在哪里?怎么受的伤?是谁伤的?这些他是一无所知,所以他不能给她任何的答案,至于他和她曾经是夫妻这件事情他也没有办法说出口,因为他还有米芙和米芙的孩子。 他想,只要这样就好,她没有必要记起什么,只要这样呆在他的身边就行,他会像呵护妹妹一样保护她,这样就好—— “我不想让你们担心——” 罗恩蜷曲的食指抬高了她的下巴,“没关系,伊梅尔,你不用有任何的顾虑,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你都可以告诉我,知道吗?” 伊梅尔点了点,“罗恩,我特别喜欢听你叫我的的名字,你能再叫一次吗?” “傻瓜——”将她搂在怀里,罗恩发现她的身体有些发抖,是因为提到梦里那个男人的缘故吗? 罗恩的下巴枕着她的头,像呵宠女儿一样轻轻的拍着她,可是他的心中却大大的介意那个不知道姓名和容貌的男人,到底是谁让伊梅尔在失忆的情况下还将那模糊的身影刻在心版—— “罗恩,你最近可是有些冷落米芙了!”莱丝夫人看着这个有些神游太虚的儿子,最近他总是心不在焉。 “我只是比较忙!”他有些心虚的应着,总觉得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过母亲那双利眼。 “既然是‘兄妹’就要有‘兄妹’要守的礼节!”莱丝夫人意有所指的开口。 “我知道了!” 旁边的费修看看儿子,又看了看有些咄咄逼人的妻子,“你别说他了,和米芙比起来,伊梅尔的情况才比较让人担心,罗恩多陪在她的身边也是可以理解的!” 一旁的罗恩投了一个感激的眼神个父亲,频频点头。 莱丝夫人看了看丈夫,又看了看儿子,“既然那么关心,当初又何必多此一举?你要死要活的闹离婚,家里整天也没有个消停,现在倒好,婚也如你所愿离了,米芙也快是你妻子了,现在你倒关心起她来了,你要米芙怎么想?要这个家里的人怎么看?你要仆人们把你们的事情当笑话说吗?” “抱歉,母亲!” 莱丝夫人有着不耐烦的神色,“抱歉?又是抱歉?你自己说说,自从那个女人这次回来之后,你和我,和米芙说了多少次抱歉?现在米芙挺着个大肚子在家等你,而你却只呆在那个女人的身边,你知不知道,米芙现在连家门都不敢迈!” 费修走到夫人的身边,压低了嗓音,“你小声点——” 满肚子怨气的莱丝把矛头都指向了丈夫,冷静高傲的脸开始出现一丝的裂缝,“都是你,你干什么把她带回来?她是死是活关你什么事?你难道不知道我有多讨厌她吗?你不知道吗?”她完全没有贵夫人的样子,开始歇斯底里的尖叫。“我讨厌她,我根本就不想见她!” 惊骇于母亲的样子,在罗恩印象中,母亲是那种就连生气都要维持高贵体态的人,通常最大的不满也只是挑挑眉,像今天这样是绝无仅有的—— 他抱歉的看着父亲,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让父亲为难了,父亲承受了原本应该他承受的怒气。 费修朝儿子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自责。 看来自己在这里也只会碍事而已,罗恩选择悄悄的推下,把剩下的空间留给父母。 只是——他回头看了看母亲,她为什么那么激动,淡淡的疑惑萦绕在他的心头。 两道颀长的身影一前一后伫立在城头,后面稍微纤弱的身影凑上前来,“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晶亮眸子的主人透出不悦,“我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置喙?” 摸摸鼻子,纤细的身影退了一步,转身走到城墙边,“我恨她,我们和她一起走了那么长的路,我们有多么辛苦才有今天的这个结果,可是她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对我们摆摆手,我们算什么?我们不是伙伴吗?她怎么能忘记我们?那么轻易的就——”男子顿了顿,“所以我要她死,既然不能站在我们身边,那么——” “我会杀了她的!”前方一直遥望的男子冷冷开口。 “这可是你说的!”说罢,头也不回的跃下城墙。 黑暗中,没有人注意到他咬破了自己的嘴唇,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血腥—— 顺着纤细男子跳下去的方向望去,冷傲的男子唇边噙着狂肆的笑,“李,毕竟还年轻的像个孩子——”只是想摧毁被别人夺走的玩具,霸道的不许别人染指他曾经拥有的东西,他再次转回身,看着那近在眼前却触不可及的庄园,“伊梅尔——”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道高大的身影在月光的掩映下走了进来,来人的步伐走的极为缓慢和轻巧,似乎是不愿意惊醒床上那酣然熟睡的女子,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来人终于站定在窗前。 她脸上的伤已经好多了,来人伸出一臂想去探触伊梅尔细致且苍白的面庞,可是伸出一半的手却停驻在半空,最后,来人还是收回了他的手臂。 浅浅的嘤咛声从伊梅尔的口中溢了出来,像只刚出生的小猫一样,她伸出手揉了揉惺忪睡眼,“谁?罗恩吗?” “抱歉,让你失望了!”来人的声音犹如醇厚的酒,他向后退了一步,把脸遮回屋内的阴暗处。 伊梅尔并没有因为房间里突然多了一个陌生人而惊慌失措,她镇定自若的的坐起身,“你是谁?” 看不清黑暗中那张脸上的表情,可是伊梅尔却感觉到那人浑身所发出来惊人的气势——那是排山倒海般的憎恨一股脑的倾泻在她的身上,可是她也敏感的发现,这股惊人怨愤的里面隐藏着些须的悲凉。 栖身于暗处的人什么话都不说,只是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眼光看着她。 过了好久,来人才迈开脚步,重新回到她的床前。 “你的问题坚定了我要取你性命的决心!”他不带一丝感情的开口,他是带着杀死她的信念而来,可是他看着她的睡颜,看着她揉眼的可爱动作,他的思绪一下就被带到了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童年,那时侯的她也是用那种憨憨的样子揉着眼睛,甜甜的叫他——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冰冻的心又开始跳动,他也想像从前一样的回应她,那一刻,他真的已经放弃了杀她的念头,可是只有那一刻,在他还来不及因为喜悦而欢呼的时候,她竟然问他“你是谁?” 她怎么可以忘记他,怎么可以—— 听到来人说要夺走她性命的话,伊梅尔也未曾感受一丝的恐惧,她只是笑看着他,“这么说我这一身的伤也和阁下有关了?” “不害怕吗?” 伊梅尔摇摇头,“如果我说怕你就会放过我吗?” “你说呢?” 她清水般的眸子对着他,“死亡曾经离我很近,可是我一次也没有妥协过,对未来我有着比任何人都执着的追求,我有想亲手去打造的梦想,所以我能怕,也不会死!” 她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敲入他的心,曾经她也是用这样的热情,这样的信念,这样的执着鼓舞着,感动着他们每一个人,即使身处逆境可她永远那么的乐观,她的豁达开朗是他们所有人的希望与救赎,所以他们才能搭着彼此的肩膀,在泥泞的道路上一直走,去抓属于他们人生的光彩,去实现他们追寻的梦想,现在,她还是说着和以前一样的话,可是她却无法站在他们身边了,就像李说过的“我恨她!”,现在他也有种要将她置于死地的欲望。 又是那种目光,伊梅尔的头开始隐隐做痛,她抵着太阳穴,撑着身体望向那个人,“你能走的再近些吗?” 来人如她所愿,又靠近了床,应该是这张脸吧!她伸出手,带着暖暖体温的绵软小手爬上那张冷硬如同岩石的脸,“我时常在梦中见到,虽然只是模糊的影象,可是我相信一定是你!”她的手拂上那灿烂的黑眸,“为什么要杀我?” 问的时候,她的心竟然有种绞痛。 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摩挲,来人竟然笑了,很小的时候,她也曾这样把手放到他的脸上,他总是能从她温暖的身体上寻求一丝的安慰。 “你到底是谁?”看来他和她一定有着某种必然的联系,甚至有些一直让自己迷惑事情,随着这个男子的出现,答案已经要呼之欲出了。 她的话让男子猛然放开她的手,他显得十分的震怒,“你竟然还在问我是谁?我是谁?” 他再度推开伊梅尔的身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剑,森冷而又诡谲的剑光反射在伊梅尔的脸上,让她不禁用手遮挡住了眼睛了。 看着那把剑,看着那持剑的人,伊梅尔的眉头越来越紧,呼吸也越来越急促,脑袋越来越混乱,她的目光不停的在剑身和持剑人两者徘徊,最终,她看见了,看见了那白森森的剑身上不停闪过的片段,那是她遗失的记忆—— 她抱着头,蜷缩着身体,床上的床单因为她的不安也开始扭曲,最终——她抬起了头。 “对你,我每次都妥协,但这次不行——”她笑,可是眼中有泪。 “离开那个人,我就不杀你——”男子咬着牙,只要离开那个人,只要回到他的身边就行。 她还是摇头,“我曾经跟你说过,我一定要找到那个人,我一定要她承认我!”伊梅尔坚定的开口。 “我会杀了你!”剑,已抬高,直指咽喉。 “你不会杀我!”她说的肯定,脸上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笑。 “这么肯定?”男子嘲讽了一下,“别忘了,我曾经杀过你一次!” “可我没有死,不是吗?” “要不要再试试?”这次他不会再失手,男子紧紧的握住了剑。 “如果你下的去手的话——”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朵艳丽的花就绽放在她的肩头,鲜红的血晕像水面上被敲醒的波纹,迅速的在她雪白的衣服上扩散开来,一圈接着一圈,蔓延,荡漾—— “这是在教训你不要太嘴硬!” 抖动了一下被他刺中的手臂,伊梅尔咧开嘴一笑,“只是这样吗?” 男子挑了挑眉,手中的剑又深了几分。 她抬着头,倔强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男子的剑也不再向前探入,只是停留在她的身体中。 香甜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两个人的视线在空气中胶着…… 费罗恩几乎是用逃的,才从米芙泪水潋潋的哀怨控诉中抽身,最近他的心一直被某种东西拉扯着,每一天几乎都是在狼狈中度过的。 揉了揉僵硬的发直的脖子,他本来是想回卧室好好的洗个澡,冲去这一身的疲惫,可这该死的腿竟然想有意识似的拐进了伊梅尔所住的房间。 从他把她带回来的那天,他就未曾思索的把她安置到了他们曾经的卧室,那时侯他本来打算叫人重新设计一翻好为了以后和米芙结婚后使用,可是还没有等他找人,就接到命令出征,紧接着一系列的错乱又让他把伊梅尔带了回来,竟然还鬼使神差的把她安置到那间房子。 当然,她住了进去,而他这个做“哥哥”的自然不可能和“妹妹”同睡一间房,所以他挑了一间和原来卧室相反方向的屋子,可是今天一回来,他的腿就又走向有伊梅尔的方向。 可能是习惯了原先的位置吧,他也只能这样安慰着自己。 远远的,他就看到伊梅尔的门前有一道鬼鬼祟祟的影子趴在那儿,不知道向里面偷看什么,罗恩加紧走了几步,到近前定睛一看,原来是那个小白脸! 他就说,这个小白脸居心不良,现在竟然真的干起了偷鸡摸狗的事情,这还了得! 他站在杰的背后,用力的一拍,刚要教训他,就见杰飞快的转身,像见鬼了一样,惨白着脸恐慌的看着他。 杰伸出一只手,捂住罗恩的嘴巴,另一只手则堵在自己的嘴上。 这个小子竟然在发抖,里面到底有什么妖魔鬼怪让他吓成这样?顺着杰的意思,他也凑进门缝,和他一起偷窥里面的情景。 罗恩终于知道杰为什么要紧紧的堵着嘴巴了,他是害怕自己会惊叫出声,从而惊动里面那个男人,让他在慌乱中进一步伤害伊梅尔。 偷过门缝,罗恩觉得身体越发的紧绷,他觉得那个男人的剑不仅没进了伊梅尔的肩头,更深深的戳穿了他的喉咙。 他们这样僵持多久了?从伊梅尔那张血色已褪的脸上来看,她已经支持不住了,现在的她到底是再靠什么支撑呢? 血,汩汩的冒着,染红了大片的床单和衣服,这样下去,就算那个男人什么都不做,她也会因失血过多而死的。 再也顾不了许多。罗恩一脚踹开房门,高声大喝:“住手!” 男人并没有转身,对于突然出现的罗恩丝毫不以为杵,或许他是太过的自信,认为多一个人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多一个送死的而已。 可是当他在伊梅尔倔强的眼中发现一抹精亮的时候,他才缓缓的扭转头,只是瞥了一眼,就又把目光调回伊梅尔的身上,“你以为这个男人就能救你了?”他清楚的看见,当这个男人冲进来的时候,伊梅尔高度紧张的神经明显的松懈了一下,她的眼睛再笑,仿佛这个男人就是她的救世主一样。 这样的想法,让男子把手中的剑又递进了几分,这次在场的人都听到伊梅尔口中的闷哼! 这个可恶的女人,都这个时候了,她还在隐忍什么?她为什么不大声的叫疼呢?干什么还在想他担不但心这种狗屁破事! “伊梅尔——”罗恩发现自己声音中的紧涩,他在发抖,他在害怕,他在恐惧——恐惧那个男人的回头一瞥,那种丝毫不把他放在眼中的神情,那眼神在嘲讽他,在蔑视他,那眼神再说:“就算是一百个你,也无法阻挡伊梅尔死亡的命运!” 他想冲上去,打飞那个男人的剑,可是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腿动不了,这个男人周身散发着让人望而却步的杀气,对上他的眼睛,就会有种窒息的感觉。 那把剑还在伊梅尔的身体里,这样下去她真的会死,不可以只是站在这里,哪怕是挪动一步,哪怕是一步,他也必须到她的身边去,他要站在她的身边,站在她的身边保护她,不想再看到她那种遗世独立的背影,不想再看到她顾做坚强却早就伤痕累累的心,不想再看到她绝望而悲凉的笑,所以他得去站在她的身边—— “勇气可嘉呀!” “闭嘴!”罗恩大喊,不许再嘲讽他了,不能再让他看不起了,他一步一步的向前走—— 男子还想再说什么,却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可他依旧看着伊梅尔,“再多的人也没有用!”她的命运早就在今晚注定。 伊梅尔也没有说话,只是噙着笑看他。 那样的眼光是再笑他吗?没有人可以阻止他,没有人可以笑话他,他是强者,怎能让她看笑话,他挪动了一下手腕,想把剑再推向她的身体,可是这一次却没有成功—— “你到底要把人玩弄到几时?”罗恩的手,握住那明晃晃的剑身,“我不会再让你伤害她了!” 这个男人疯了不成,竟然徒手去捉他的剑,他不清楚只要他的手一翻就可以削掉他的手指吗? 伊梅尔也被罗恩这种疯狂的举动吓了一条,“松手,罗恩!”她虚弱的开口。 “我不放!”费罗恩挺身站在她的面前,这一次他会保护她,她只要看着他就好! 伊梅尔从来不哭,至少从来不再任何人的面前哭,可是这次她落泪了,第一次觉得这个背影是这么的塌实,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是属于自己,第一次在她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挡在了她的面前,因为感动所以落泪。 “够了,罗恩,松手!” “不!”罗恩固执的开口。 “呵呵呵呵!”她溢出一段断断续续的笑,伊梅尔抬起手,触摸着那没入她身体的剑,忽然她攥住剑身,一点一点的把它向外拔。 手上的血顿时顺着剑身向下流淌,一滴一滴,血迹缓缓的前行,竟然流到罗恩握剑的位置,两个人的血液在锋利的剑身上交汇,融合,然后一起滴落。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男子的心情也开始浮躁。 伊梅尔拔出剑,眼前一阵晕眩,可是她知道现在还不是可以倒下的时候,“最后一次,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自此,我再也不会任你妄为!”就算是和他翻脸也无所谓,因为她有想保护的人,她有想抓住的未来。 她的话没有落音,费修就带着人从外面闯了进来,看着血迹斑斑的地板,以及像个血人一般的伊梅尔和儿子,“罗恩——” 突然,他的眼睛一转,看见那个落地窗前的高大身影,他提着一把被鲜血浸透的剑,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月光下的他像个噬血的魔鬼,“是,是你——”是那个孩子。 男子扯动一下嘴角,“好久不见了!” 抱着伊梅尔的身体,罗恩看向父亲,他们认识?父亲到底向他隐瞒了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伊梅尔——”如果不是亲眼看见,说什么费修也无法相信,他会伤害伊梅尔。 “为什么?”他的音调有些诡异,“早在三年前她挡在你面前,向我拔剑的时候,就应该料到有这种局面!” 三年前?他们三年前就认识?罗恩的心一动,这和父亲一定要他和伊梅尔结婚有什么关系吗? “可你们毕竟是——” “你闭嘴!”男子再次举起了剑,“在三年前她就和我没有关系了,现在的她是叛徒,不——应该说她是你们的走狗!” 看着费修,他不再像先前那么的冷漠,“竟然为了你,为了你这个什么都不是的人,向我拔剑,她保护了你,间接的她就是向那个人低头!我什么都可以原谅,什么都可以宽恕,只有那个人不行,她怎么可以背叛我,怎么可以投靠那个人——”男子越来越激动,就像一头狂乱的雄狮。“怎么可以在被抛弃之后还对那种人抱什么可笑的幻想?伊梅尔选择了你们,她竟然敢选择你们?”他的剑在空中划过暴怒的火花,最终还是指向那个沉浸在血泊中的伊梅尔,“我又一次被抛弃,被她抛弃了,这种心情你懂吗?” “孩子,你听我说——”费修试图接近他,可是他一阵剑花乱舞阻挡住费修的脚步。 “闭嘴!谁允许你这么叫我?竟然敢叫我孩子?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强者,不是没有用的孩子!” 那双淬着毒液的目光看着伊梅尔,“不想让我妄为吗?那你就好好的活着吧,好好的保着你的小命,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会让你后悔这句话!”男子噙着狂乱的邪笑,缓缓的退至窗台,带着胜利的笑准备纵身而下,突然,他的笑戛然而止,得意的面具开始崩溃,越过费修的肩膀,他看见了那个人,那个和他有着同样孤高眼神的人—— 男子还是从窗户一跃而下,安然的站到地上,他转回头,抬眼望着那扇窗户,忿忿的咬破嘴唇,他转身离去。 待费修走至窗户时,只能看见那忽低忽高,纵越的身影,“都是可怜的叫人心痛的孩子!”他也好,伊梅尔也好,为什么都喜欢留给别人如此沉重的背影呢? 费修转头,看着那站在门外的身影—— 看着满身浴血的男子,李站起身体,“你得手了?” 斜瞪了他一眼,男子低沉的嗓音发出一个字,“滚!” “我再问你有没有得手?” 男子揪过李的衣领,恶狠狠的逼视他,“我的事你少管!” “你的事?城主,从一开始这就是我们大家的事,告诉我,我有权知道,你到底有没有杀死她!” 揪着衣领的手一松,男子用力的把李推了个趔趄,“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滚!” “你下手了,对吧!”看着被鲜血染红了的剑身,他就知道城主动手了! 男子抬起腿,用力的朝李踹了一下,而李也不闪不逼的硬是接下了这一腿,他甚至连哼都没有哼一下。 “李,你给我听好,从现在起,我和伊梅尔的任何问题都是我们俩的私人恩怨,和你,和任何人都没有任何的关系!所以,在我还没有对你动手之前,你给我滚 !” 李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衣服上的土,“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谁让你是城主呢!算我多事了!”在他转身的时候,从嘴角流下一条粘稠的血痕,看来城主是真的动怒了,这脚踹的真重,开来好一端时间得去养伤了。 “城主,我——”他顿了顿,“我真的很怀念以前的时光,虽然——”李扭转头,看着那个应该清冷高傲的男子,他忽然说不下去了,也许城主比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伤的都重,也许他才是那个心中正在淌血的男人,或许真像城主所说的自己真的太年轻了,擦擦嘴角的血,李走出了门。 第九章 她第一次遇见那个温和的像个老好人一样的男子时,还不知道他是谁,那时候的她是近乎张狂的女子,那是一个非常美丽的黄昏,那个不温不火的青年男子站在她的背后,看着把身体探出栏杆的自己。 “你不怕吗?”他的声音就如同他的人一样,像瓶白开水,温吞的可以。 “怕什么?”伊梅尔扭转头,嘻嘻哈哈的笑着。 他指了指自己站着的地方,“这里是三楼呢!”而她竟然敢把大半个身子悬挂在栏杆的外面,像他就不大敢的。 食指按在眼皮下面,伊梅尔拉了拉眼角,做了个滑稽的鬼脸,似乎是在嘲笑他的胆小,然后又把身子探出外面,而且还用力的挥动着自己的手臂,直到累了,她才转回身看那人,“这么美丽的天空,真像用手去触摸一下!”曾经,她幻想成为一只振翅高飞的鸟儿,翱翔天空,可现实中有着太多的羁绊。 听到她的话,温吞男子向前走了两步,但也没有靠栏杆太近,“听说是你救了我的叔父?” “怎么不相信?”伊梅尔一脸挑衅的看着这个文弱书生。 像是被她吓到一样,男子连忙摇了摇手,“我信!”然后又退回原地。 不再理会那个有点呆的男人,伊梅尔更加大胆的站上了栏杆,双脚勾着护栏的边缘,展开双臂,将自己投入天空的怀抱,新鲜而自由的空气,一直是她所向往的净土—— 闭上眼睛,深沉呼吸,似乎这样就可以和静谧的天空融为一体。 男子背靠着墙,眼睛眯缝的看着眼前这个过于大胆的女子,忽的,他笑了,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心一样开口,“你愿意和我一起战斗吗?” 收回手臂,伊梅尔再次扭站头看向那个温和的人,这次他的目光中多了些坚定和——霸气! 她歪着头,审视着这个人,良久之后,璀璨一笑,“好啊!” 反到是男子楞了一下,“你问也不问就答应?” “你能给我想要的尊严和自由吗?”她再次荧荧开口。 男子点了点头。 伊梅尔也学着他的样子反问,“你问也不问就答应?” 接着,两个人对视而笑,但笑过之后更多的是苍凉,伊梅尔扭转身,仍然展臂向天,他们是灵魂相通的战友,所以无须多言,只消一眼,她就知道,他是伙伴。 男子看了伊梅尔一眼,然后把脸转了过去,低低开口,“我想创造一个,公正,融合,人性化的国家,无论什么身份都可以昂首挺胸的在这个国家里生活,用法律来制止暴力,用机制来约束特权,让每一个拥有不同阶层血液的孩子可以在阳光下自由奔跑……” “为了自由和尊严——”的生活,这才是她要追寻的正确道路。 “所以,请你和我一起战斗!” 原来他什么也不是,原来他和那些上流社会其他的纨绔子弟一样,只不过是有个有钱有势的父亲而已,原来费罗恩仅是如此而已—— 阳光很刺眼,罗恩抬起手想遮挡住炽热的光线,可遮着额头的手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是呀!他怎么给忘了,前几天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 爬上床,罗恩将伊梅尔搂在怀里,他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止住冒血的伤口,衣服上,床单上,到处都是艳丽的红色,他甚至分辨不清伊梅尔身上伤口的具体位置,他只能胡乱的按着,用他那双也不停流血的手按着。 “和我说话,和我说话伊梅尔,别睡呀,伊梅尔——”他拍着她惨白的面庞,沾染上嫣红的脸颊此时看上去有些妖邪。 “罗恩,你好吵——” “闭嘴,这时候,你只能说这些吗?” “那我要说什么?遗言吗?呵呵——咳咳!”她的嘴角也吐出一点的血沫。 “笨女人——” 伊梅尔的头枕着罗恩的胸膛,她听见他剧烈的心跳声,如此不规则的心跳是因为她吗?没有力气了,她说不出话,也不想说话,只要这样倚着他就好。 半敛的眼睑看着屋里慌乱的身影,在整个嘈杂的人群中,只有一个人还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站在那儿,用那个人惯有的冷漠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还是那种高贵,优雅,触变不惊—— 伊梅尔好想张嘴叫那个人,她想叫那个人过来抱抱她,只是想吸取一下那个人身上的温暖,只要在靠近那个人的地方,她就有勇气,只要看着那个人,她就永远坚定着梦想—— 可是为什么还不过来,过来抱抱她呀!不要用那么事不关己的眼神看她,她是伊梅尔呀!她是那个人的—— 林医生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他在她的身边喋喋不休的说了没完,耳朵里嗡嗡的,什么也听不清楚,眼皮好重呀,真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沉睡于黑暗,可是人生就是这么的无奈,她的眼皮就像舞台剧演出后缓缓拉上的帷幕闭了起来——请和我一起战斗,昏迷前她的脑海中清醒的闪先过那温和又坚定的声音,她要战斗,所以,她要活下去。 “罗恩,你冷静点,罗恩——”林医生制止住发狂的罗恩,“你不要再摇啦!” 手上,脸上,身上都沾上血渍的罗恩不停的惊叫,“她闭上眼睛了,她死了对吧?她怎么可以死!你起来,起来呀!伊梅尔,起来!” “冷静点!罗恩!”费修也走了过来,按住儿子那狂乱的手臂,“她没事,她没事!” “可是,父亲——”罗恩的疑惑的眼看着父亲,“她的眼睛闭上了,她也不和我说话了,她——” “够了,罗恩!”林医生端起做医生的威严,“你要是失血过多,也会晕过去的,她没死,她还好好的!你这样会防碍我治疗的,所以,你给我冷静下来!” 罗恩咽了咽口水,此时林医生的话就像醍醐灌顶一样浇醒了他,“好,我冷静,我冷静!”猛的,他抓住林医生的袖子,“林,她会没事对吧!” 林医生了解的拍着他的肩头,“只要你不要再吵闹了没完,只要不再摇晃她,我保证她没事!” “真的吗?” 林医生点点头,“相信我!” “好——” “罗恩!”费修抓着儿子的手,“你也要过来紧急处理一下,伤口看起来可是不轻!” 罗恩扯回自己的手,“我没事!” “难道你想让伊梅尔在昏迷中也要担心你的伤势吗?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的任性!”费修拽着他向外走,“林医生,这个家伙也要麻烦你了!” “放心吧!” 结果,他还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这么的看着她! 罗恩选择了这间房子最里面的一个角落,靠墙坐了下来。他握着自己的手,那种钻心的灼热感让他痛的冷汗直流。 仆人们在眼前来了又去,匆忙而慌乱的脚步让他的脑袋像炸开了锅,他看着那些人一个个从眼前走过,有的人抱走了带血的床单,有的女仆拿来了崭新的衣服,有的人用力的擦拭掉地板上的血污,他的父亲也站在中央,指挥着每个人各司其职…… 他不知道自己在那里坐了多久,直到有人给他拿来了食物。 “少爷,吃些东西吧!” 罗恩机械的转回头,略显呆滞的眼神看着来人,他干涩的嘴唇发出声音:“杰?” “是,少爷,请吃些东西!” “我没有胃口!” “那也要吃点呀!”杰强制的把精致的点心塞到了罗恩的手中,“为了伊梅尔小姐,也请你好好的保重,如果她醒过来看到您这个样子,伊梅尔小姐一定会很伤心的!” 拿着点心,罗恩放到嘴边碰了碰,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看着杰,“是你带人过来的?” “是!” “谢谢!”罗恩诚恳的开口。 “没,没关系!”杰感有些受宠若惊。 “要不是你去找了父亲,我想我和伊梅尔早就没命了!”那个男人的眼中分明写着一个也不留的狠劲儿! “我是个胆小又懦弱的人,什么事情都不能做,如果再勇敢些就好了,如果一发现那个男人的时候就冲进去就好了,那样伊梅尔小姐也不会有事!”他十分自责的开口。 “你做的已经很好了!你救了我们的命!”其实罗恩很想告诉他不必因为胆小而羞愧,对上那种男人就算他也感到恐惧! “少爷,伊梅尔小姐会没事吧?”杰怯懦的开口。 “哦!会没事的!”现在他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时间不停的向前推移,四周开始变的安静,杰抱着个大盘子,也在罗恩的身边坐了下来,“伊梅尔小姐是个那么温柔的人,她总是那么开心的对人笑,还总是再鼓励我们这些什么都做不好的人,而且她好聪明,什么东西只要看过一眼,就完全懂了,她还很善良,我们总是在半夜三更的时候偷了厨房的糕点去喂那些流浪的小动物,我们真的好喜欢她,可是——”杰扭过头,“为什么少爷你不喜欢她?为什么要伊梅尔小姐一个人离开?” “半夜三更偷厨房的东西去喂小动物?”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他一点也不知道?不过这的确是她的做事风格。 “在她还是您妻子的时候。”杰把大盘子抱在胸前蜷起腿,“第一次有母亲以外的人,对我那么温柔的笑。” 弱小的身材和懦弱的性格,导致杰总是被人欺负的对象,所以他也总是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记得那天晚上,他听到厨房传来异常的动静,就仗着胆子去看,结果一个女人趴在橱柜的底下正在找东西,看见他的时候,女人抬起头,对着他微微的笑。 当时他被吓了一跳,没想到异常的祸首竟然是少夫人,他刚要出声,伊梅尔就用食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摆摆手叫他过去,他没有想少夫人叫他原来是要他做那种事——不情不愿的跟在伊梅尔的身后,杰的嘴堵的老高,他虽然看起来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可也不能让他捧着一堆“赃物”偷偷摸摸的爬墙吧! 伊梅尔回头看着误打误撞进来的小奴隶,转回头走到他的身边,伸出食指捏着他两颊少的可怜的肉向外拉,“你要是再给我这种表情,我就去向管家告状说你偷糕点!” “我没有!”他是被逼的,杰委屈的开口。 “不准有异议,跟我走!” 杰还一直纳闷,这么高贵的少夫人干什么要偷糕点,原来—— “小毛,快点吃吧!”她摸着额头有一撮黑毛的猫,然后又拿了一块给旁边一只瘸了腿的猫,“小歪,都受伤了,就不要这么的挑剔了!”然后又发了几块给逐渐聚集过来的猫。 “少夫人——” “干嘛?”伊梅尔抬头,这个小奴隶的话还挺多。 “为什么这些猫的名字那么奇怪?”而且好难听。 伊梅尔拿起最后一快糕点,塞进了杰的嘴里,“这里我最大,你少给我废话!” 此后,他们成了朋友,他知道了她永远把偷藏起来的糕点藏在柜厨的最底层,也知道她所有猫的名字…… “是吗?这些我都不知道!”一直以为她只是那种剑术高超,爽朗率直的人,没想到她也会有那种温情。 “伊梅尔小姐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那么我在你的眼里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恶的男人了?” 杰尴尬的摇头,不再说话。 这一刻,他靠着杰,从他的嘴里听着他从未听过的事情,这一刻,这个看似瘦弱的年轻人给了罗恩无比的安慰。 “少爷,小姐醒过来了,您过去看看呀!” 听到这个消息,罗恩埋在双腿间的头抬了起来,脸上现出惊喜,可是惊喜过后他又趋于平静,他站起身,走出放门。 杰也跟了出来,“少爷,您怎么不过去?小姐她——” 出了门的费罗恩就像撒了气的皮球一样,颓然的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我真是个没有的男人,我甚至没有勇气看她。杰,你去吧,也许这个时候她也希望你在身边,我想一个人静静!” 杰摇摇头,“费先生好象要和伊梅尔小姐说什么的样子,我看我还是在这里陪少爷坐一坐吧!” 拿过干净的毛巾,费修擦拭着她额头的汗水,“还疼吗?”其实他的话根本就是多次一问,那么深的伤口怎会不痛,他不过是找个话题好谈接下来的话而已。 “一点!”伊梅尔侧过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脸。伸出手,接过费修手中的毛巾,“我自己来就好!” 接下来,一室的沉默—— “伊梅尔——” “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一次也没有!”她把那块干净的毛巾盖在自己的脸上,悲凉的抽泣声从底下传来,“我从来没有抛弃他,我只是,只是想找一条更正确的路而已!” 费修知道伊梅尔在哭,她就算在人面前落泪,也不想让人看到那哭泣的脸旁。 “我们走的路,漫长又艰辛,不管我们多努力,前面总是出现无数的岔路口阻挡我们前行的步伐,我总是在想,我们这样走着,到底是离我希望的目标越来越接近还是越来越远?每走一步,我总是在回头审视,生怕脱离轨道,忽然有一天我看见了您,您的正直,宽厚,您所追求的理想,正和我不谋而合,您是达成我梦想最近的通道,那一刻,我再也管不了许多,我只能抓住您。”她的声音在颤抖,“我以为,只要得到您的认可,那个人也会回头看我,我只想让那个人叫我的名字,给我一个温柔的拥抱,哪怕是一个眼神也行!” 遮着脸旁,伊梅尔的身体在颤抖,她的手捂着毛巾,不停的啜泣,“我真的很努力,从来也没有想放弃过,就算那个人不看我也行,只要让我呆在那个人的身边就行,可是,为什么就连这点要求也不能满足?” “别哭了,孩子!”费修想拿开那条毛巾,可是伊梅尔就是死死的拽着,按在自己的脸上。 “您告诉我,我错了吗?” “孩子,你没有错,你一直都做的很好,你一直都很积极的朝你梦想的方向前进,只是那个人太孤傲了,你还要给那个人些时间呀!”费修一手按着那条毛巾,一手将她搂坐起来,他强硬的扯掉她的毛巾,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上,“孩子,你可以哭出来,在家人的面前哭出来没有关系!” “真的吗?”她匍匐在这个善良的老人肩上问着。 “对!没关系。”他梳拢着她的长发,在很久以前,他就已经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了,她应该偶尔撒个娇,而不是故做坚强的硬挺着。 “您,是个好人!”她捂着嘴巴,趴在费修的肩膀上嘤嘤的哭泣起来,由哽咽到抽泣,然后是接近号啕的哭声。 这个孩子就连哭都不能自由自在,他拉下她那捂着嘴巴的手,“你可以更大声一点的!” 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能做!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听着里面隐隐约约传来的哭声,罗恩的心真的被扭痛了。 他从来没有见她哭过,就算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时候也没有,她总是说些令人跳脚的话缓解低糜,可是这次她在哭,到底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让坚强到让人心痛的女人哭泣? 心竟然开始抽搐—— 他真的是个无能的男人,罗恩这样想着。 “还不去看她吗?”费修看着对面的人开口。 “我为什么要去!” “你就这么的铁石心肠?” “我和她没有任何的关系,何必为了一个外人而伤心!” “你明明知道为了找你,她花费了多少的心血,她的要求并不过分,只是想——” “你别说了!” “去看她,求你!” 那人转过身,不让费修看见由眼瞳中流下的两行泪。 费修走过去,从后面将其抱住,“你们真的很像,那个孩子也是,总把哭泣的脸留给自己,你们不累吗?” 那人挺直了背,倨傲的开口,“我也有我要走的路!” 两夫妻彼此坚持着各级的意见,开始争吵,可他们谁也没有发现站在门外的人已经握紧了手指,原来,亏欠她的人一直都是他—— 费罗恩站在门外,用手抹了一把脸,然后做了一个深呼吸,再后调整了一下自己脸上的表情,才推门走进去。 听见门声,原本倚坐在床上眺望窗外的伊梅尔才扭过头,素净的脸上失去了往日的笑容,她淡然的看了看来人,轻扯嘴角,“有事?” 不自在的罗恩“恩”了一声,把托盘放在床头,“我拿了些东西给你吃!” “谢谢。” 她的道谢,让罗恩一怔,“你不用和我这么客气!”太生疏了。 又是那种淡的飘忽的笑容,伊梅尔将眼光又调回窗外。 见她不语,罗恩也不多话,拉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安静的陪着她,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长的罗恩几乎都要睡着的时候—— “我要走了!” 她突来的话,让罗恩差点从椅子上跳下来,他瞪着眼睛看着她,“你,你一个大肚子女人——”她要走,听到这话的时候,他的心脏竟无比的难受,她要离开他? 好像恢复些气力,伊梅尔的脸上又出现那灿烂的光芒,“你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很有行情的哦!”然后,眨眨眼睛。 看着那苍白的脸旁,罗恩再也无法压抑心中汹涌的感觉,抢步上前,把她搂进怀中,“求你,别对我那样笑!”她怎么可以在经历过那种时候还可以笑的出来,为什么她不哭,为什么还要笑。 感受着怀中热切的体温,伊梅尔磨蹭着罗恩的肩头,从来没有这样靠近过他,从来没有这样幸福过,可是——她还是推开了他。 “我会好好的生下孩子,你不用担心!” “你以为我担心的只有这个吗?”他气的大叫,伊梅尔你还真是个令我心疼的女人,为什么要恢复记忆呢,为什么你要这么痛苦的生活呢,“我都知道了,你和母亲的事情!” “你在可怜我吗?”说到可怜的时候,伊梅尔的声音中有着颤抖,她不要可怜,尤其是他的。 “伊梅尔——” “我要到宫廷去!”她要去战斗。 “你要的,根本是不可能实现的!”他想起她以前说过的论点,可在他听来有些荒唐。 “罗恩,我会成功给你看的,所以,请让我走!”她微笑着说。 再次把她搂进怀中,仿佛要把她刻进身体似的哀求,“至少别是现在,等你好一点!” 她摇头,“既然无法爱我,就让我走!”她决然。 她还是走了,拖着疲惫的身躯,而他只能站在走廊的令一端目送。 中途,她和一个人擦身而过交错中伊梅尔看见这个人依旧是那么冷漠高傲的脸,她的身形晃动了一下,“就算此刻,您也吝啬于叫一声我的名字吗?” 莱丝夫人调低视线,用那惯有的目光看着,“你这个人,无用的感情太多了!你应该和你哥哥一样,怨我,恨我,甚至想杀了我!” “我怎么可能怨恨自己的母亲呢?”为了能见到母亲,为了让母亲承认自己,她付出的东西太多了。 “你还真的很天真,你以为你这么叫我,我就会感动的和你抱头痛哭吗?”为什么她这么的死心眼,为什么她还不赶快走?为什么非要她说出伤害她的话呢!为什么总是要头破血流才要甘心?面对着这么冷血的母亲,她到底要失望几次才肯罢休。 “就算您这么说,我也不会放弃的!我是一直抱着分离之后总会相聚这种信念一直拼到现在的!我相信总有一天——”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莱丝夫人的冷笑打断,“分离?你还真是煞费苦心的找了个不错的字眼呀!”她冷冷的昵着伊梅尔,丝毫不为她的感情所动,“我告诉你,那不是分离,那是抛弃,是我抛弃了你哥哥和你,我告诉,从抛弃你们的那一刻,我就舍弃了做母亲的身份,并且也从来没有想过和你们再见,如果说一定要再见面的话,也是你们兄妹用剑指着我的那一刻!” “够了——”阻喝声由身后传来,“母亲,您太过分了!”残忍,是罗恩现在对母亲唯一的评价,“为什么您要这么伤害她,她是您的亲生女儿呀!” “看来你也知道了!”莱丝夫人回身看儿子,“你父亲告诉你的?” “是我偷听到的!”那天在门外,他们吵架的内容一字不落的传进他的耳朵,那时侯他才真正知道命运的残酷。 “所以,罗恩,你想和我说什么?” “认下伊梅尔,好吗?” “罗恩——”莱丝夫人叫着儿子的名字,然后她又看向伊梅尔,“还有你,你们听着,人生有很多的事情不能尽入人意,也不能强求。有些事情,是你们怎么努力也达不到的,所以还是顺天知命的好!” “是吗?”伊梅尔在后面轻轻的反问,“我一直都认为付出就有回报,耕耘就会有收获,只要我努力的向前走,终有一天可以得到我要的。就算有岔路,我也相信,在岔路的尽头会有意外的礼物等待着我,那必定是我付出的回报!” “好,那你就走你认定的路给我看看吧!” “好!” 望着母亲的身影,罗恩紧紧的握住伊梅尔的手。 “伊梅尔小姐!”怯声声的嗓音从后面传来。 “杰?” “请您带我走!”杰像个受气包一样拉住伊梅尔的手哀求,“我想成为您可以依靠的力量,想和您并肩站在一起,实现您的理想,想像个男人一样保护您!” “这样啊!”伊梅尔揉了揉他的发,“理想不是用来空谈的,要实现它必须付出很大的代价,有时候甚至是生命!” “我不怕!”杰挺起胸膛,只要呆在伊梅尔小姐的身边他什么也不怕。 “果然还是个孩子!”只有像他这种少年才有着初生牛犊不畏虎的气势。 “我不会永远都是孩子!”他坚定的看着伊梅尔,“总有一天,我会成为您可以相信,依赖的男人!” “真拿你没办法!”面对这样的眼光,她投降了,“杰,我们约定,在没有实现我们的理想之前,你不可以死,知道吗?”他们要走的路太凶险。 “伊梅尔小姐也一样哦!” “好!” “太棒了!”他跳起来欢呼,刚刚还说要快速成长的人现在又像孩童般雀跃。 倒最终,他果然还是什么都不能做! 马车平稳的前行,罗恩站在原地呆呆的愣着,这次他再也不能因为她晕车而让她躺在自己的腿上了,再也不能把她像孩子一样轻哄入睡了,甚至连她让人抓狂的哭闹声也听不见了,这次陪伴她的只有那个自己一向讨厌的家伙,再不久的将来,那个‘小白脸’就会成为男人,站在她的身边,和她并肩前行。 而他什么都不是了,心,嫉妒的发疼—— 第十章 “罗恩先生,好久不见了!”清澈的嗓音迎面传来。 “杰?”罗恩不确定的叫了一声,褪去了少年的轻涩,短短的几个月,他已经有了挺拔的身姿,向男人的目标又迈进了一步,看来宫廷的生活并不容易,勾心斗角,机关算尽,严酷的环境促使一个人飞快的成长。 “伊梅尔还好吗?” “她很好!” 罗恩挑了挑眉,什么时候他的称呼由“伊梅尔小姐”转变成了“她”,这让罗恩听起来十分的不舒服。 “我去看看她!” “抱歉,伊梅尔小姐正在和陛下谈话,现在不便打扰!” “你竟然敢这么和我讲话?”罗恩看的出来,他在阻拦他,他不想让她见伊梅尔,不过,这个家伙有什么权利这么做! “罗恩?”眼见两个人战火一触即发,却被一道清脆的嗓音制止,“好久不见,你怎么来宫中了?” 罗恩扭转头,她清瘦许多,肚子更是大的离谱,不过精神看上去还不错。 “过来办些事情,顺便看看你!”在没有见到她之前,他疯狂的想念着,见到她之后,罗恩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如此叫嚣着,去抱她,去抱她,可是他却不能这么做!这是宫中,是一个礼仪森严的地方,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人像防贼一样防着他。 “今天一起吃晚餐好吗?” 伊梅尔遗憾的摇摇头,“晚餐不行!不过——”她调皮的眨眨眼,“喝个下午茶倒是没有问题!杰——” “是,我马上就去安排!”临走时,他很用力的看了罗恩一眼。 望着那逐渐成长的背影,伊梅尔缓缓的开口,“他越发的成长了!” “是呀!”罗恩走到她的身边,把伊梅尔的头转向自己,“你瘦了!” “你也是!” 罗恩一只手环上她的腰,另一只手塔在她的肚子上,过了一会儿,他用着极其兴奋的神情看着她,“孩子,在动!” “吓了一跳吧!宝宝成长的很好呢!”她按着他的手在肚皮上滑动,“宝宝第一次动的时候,把杰吓的坐到了地上!”她讲着第一次胎动的趣事。 “是吗?”竟然让别的男人感受自己孩子的第一次跳动,对于他这个父亲来说还真是讽刺。 忽然伊梅尔放开抓住他的手,尴尬的一笑,“抱歉!” “啊?” “听说你的婚礼就在近期!” “你什么时候那么懂规矩了?”还知道必嫌。 “没办法呀!每天有一堆不怀好意的眼睛盯着你,稍有差错就会被人抓住小辫子!” “很辛苦?” “还好!” “伊梅尔——”他掠过她垂下的发丝。 “干嘛?”她不自在的别开头。 “你对我冷淡很多!” “是有礼貌很多吧!” 突的,罗恩将她搂至怀中,“放弃好吗?放弃你的理想,放弃你追逐的目标,别再走下去了!”看着她,他很心痛。 听说不少贵族都对她虎视眈眈,听说不少人都再恶意的渲染她的出身,听说她每天都要面对无数漫骂和羞辱,听说…… 听说的太多了,可是见面的时候,她还是用这种笑对着他,她怎么能做的出来,怎么还可以那么的轻松 。 “罗恩,不能回头了,我只能一直走下去,陛下,你的父亲,我,还有杰,以及更多持有相同梦想的人,我们的身上背负着太多东西,没有办法停下来了!” “那我呢?我怎么办?你为什么总是要我站在后面看你呢?”为什么他什么也忙也帮不上—— “罗恩,你什么也不用做!你只要看着我就行,只要你看着我,我就有勇气!” “别说了,伊梅尔——”罗恩低下头,温热的唇贴上她的,没有狂烈的探索,没有灵舌的交缠,他只是静静的贴着,只是想告诉她,他一直在这儿! “为什么吻我?” 他掐了掐她的脸颊,“想吻就吻喽!” “这样呀!”伊梅尔落寞的低下头。 就在罗恩想要查看她的表情时,伊梅尔迅速的勾住罗恩的颈项,给了他一个缠绵悱恻的热辣深吻。 直到两个人平复下起伏的胸腔,罗恩才开口,“为什么吻我?” 伊梅尔笑的任性,“想吻就吻呗!” 这才是他熟悉的伊梅尔,有些娇纵有些蛮不讲理。 一阵低低的浅笑从罗恩的喉咙里发了出来。 “罗恩——” “什么?” “我们私奔吧——” 罗恩看着她,给她的回答是——比刚才更热切的吻。 情人间的浅笑低语,让花儿更艳了…… “他疯了!”伊梅尔咬牙切齿,他那高傲的自尊到哪里去了? “他疯了不代表您也要一起疯吧!”杰理智的分析,“他只是想把您引出去,无所不用其极了些!” “可他竟然公然伤害了伯父!” “那伊梅尔小姐还是先去看看费先生的伤势吧!”杰提着自己的建议,“有些事情还是在当事人面前比较好解决吧!” 看着神情自若的杰,伊梅尔点点头,“你成长了不少!”遇事冷静,沉着,而且能提出最合理的建议,稍加时日,他一定会成为这个国家不可或缺的栋梁。 “我只是事不关己,而您则是关心则乱!”杰谦虚的开口。 这是伊梅尔又发现他一个优点,懂的将自身的锋芒内敛。 “哥哥会去费家庄园找我,你是这个意思吧!” 杰点点头。 “好吧,我们去费家看伯父!” “父亲,您看谁来了!”罗恩的声音使费修睁开眼睛,他惊喜的望着罗恩身后的伊梅尔。 “快进来,伊梅尔!” “您还好吗?伯父。”伊梅尔走过去,看了一眼旁边的母亲,她微笑着点点头,而莱丝夫人也礼貌性的点头。 “只是些皮外伤,你没有必要过来!” “费先生,伊梅尔小姐很担心您,要不是我拦着,她简直都像找人去拼命了呢!”杰在一旁取笑。 “看来我真的让你担心了!”费修向她招招手,示意要她离得更近些,“放心吧,我这把老骨头还硬朗的很!”他向妻子伸出手,直到莱丝夫人把手放进他的手掌,他才开口,“刚才你妈妈一直给我念些昏昏欲睡的文章,弄的我也无精打采,现在困意上来了,你们到别的房间去谈吧!我这个老人家要休息了!”说完,他握了握妻子的手,暗示她和伊梅尔好好的谈谈。 体贴于他的好意,伊梅尔感激的一笑,“那您好好的休息!” “快走吧,快走吧!我都困死了!”说罢,还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好,你睡吧!我一会儿过来!”给丈夫放好枕头,把被子拉至他的胸前,莱丝夫人转身离去。 “您不想和我谈谈吗?”伊梅尔看着坐在对面的母亲,不管什么时候看,她都是那样清冷高贵。 “听说你们最近做了不少大事!”所谓的大事就是启用了一些才华横溢却非贵族出身的人,他们的举动多少影响了这个国家的政治格局,一些新贵的崛起让古老贵族的地位岌岌可危。 “这样不好吗?日新月异的变化让国家充满了生机!” “可是这些变化也触及一些人的利益!” “包括您?” “包括我!”她也是那些守旧集团中的一员,古老家族的继承人! “母亲,我们说些别的好吗?谈这些怪没趣的!”罗恩坐到母亲的身边,试图缓和她们之间的气氛。 “快要结婚的人还这么的清闲,真是意外呀!”莱丝夫人看着儿子。 “您非要在她的面前说这些吗?”他显得有些气馁。 “不说就不存在吗?” “母亲——”以前兴高采烈的婚事现在却让他头痛不已,能拖一天是一天。 莱丝夫人瞪了一眼儿子,然后又瞥向伊梅尔,“如果想报仇就直接来找我好了,不要对无辜的人出手!” “希望您可以给哥哥些时间,或者说你们都需要时间!” “要是下次,我的丈夫或我的儿子再有什么差错,我是不会原谅他的!”莱丝夫人冷冷的开口。 “笑话,你也配说原谅吗?”回答她的,是一道格外森冷的声音,随着声音,众人朝门口看去,果然那夜那个嗜血的恶魔再次站到了门口。 和那夜的冰冷不同,现在的伊烈有着说不出的邪气。 “哥哥——”伊梅尔站起身,罗恩也站到了她的旁边。 “不是说下次见面的时候要给我好看吗?怎么不动手?”他双手抱胸,倚在墙上。 “哥哥——” “别叫我,我和你早就没有关系了!” “哥——” “不动手吗?如果你不动手的话,那我就不客气了!”伊烈伸出食指,指着坐在座位上的那个女人,“我要杀了她,亲手杀了她!” “你疯了!”费罗恩大喊,“她可是你的母亲,亲生母亲!”竟然说那么大逆不道的话,这个男人也许真的疯了。 “母亲?”伊烈哼了一声,“她没有资格做母亲,如果说她是母亲,也只是你这个贵族少爷的母亲!之于我,她什么也不是!”强烈的恨意灼烧着伊烈的双眼。 “不管怎么说,我是不会让你动她一根汗毛的!”罗恩挡在了母亲的身前。 “就凭你?” 罗恩的身体不禁的瑟缩了一下,又是那种嘲弄的眼神和不以为杵的语气,但这次他没有害怕,因为他还要保护她们——母亲和伊梅尔。 “罗恩,你下去!”莱丝夫人命令着。 “母亲——”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叫你下去!” 一阵不协调的拍手声来自伊烈,他看看罗恩,“还不乖乖的听你母亲的话?”然后又把视线调回莱丝夫人身上,“真的是感人至深的母子情呀!”他孥着嘴,“那我就送你们一同下地狱好了!” 缓缓的抽出剑,他指向罗恩,“去死吧!” “你闹够了吗?”伊梅尔冷冷的看着兄长。 “你说我在闹?” “没错,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一个任性又无理取闹的孩子!”她朝自己的兄长走过去,毫不畏惧他手中的长剑,伊梅尔的手臂环上他的腰,把自己的头靠在他胸口的位置,“一直都讨厌下雨的日子,雨天总会让我情不自禁的想起父亲死的那天,那天的雨一直下个不停,我害怕的蜷缩的起身体,看着哥哥的样子,那天是你哭的最凶的日子,好象要把这一生的泪水都哭尽似的!”她长长的舒缓了一口气,“你拼命的拍打着泥泞的土地,雨水和着泪水,不听的喊着要‘变强’的话!可能哥哥不知道,那时你拍起的泥水溅到我的眼中,我揉搓着双眼,直到流出泪来,那一刻我发誓,再也不想看到哥哥哭的样子,所以我来保护你!”伊梅尔扭转头,让额头顶着他的胸口,脸朝着土地,眼泪扑簌扑簌的下落,“那时侯我们真的很弱,就连杀死城主家的一个看门人,对我们来说都是天方夜谭,可我们最终都挺过来了,我们变强了,如愿以偿的杀死了那个害父亲的凶手,可我们没有就此停留,还继续的往前走,我们的伙伴越来越多,看着你的背影,我也越来越茫然。哥哥变了,再不是以前的爱哭鬼了,可我的心却开始发疼,你越强壮,我越害怕,我知道你在谋划着什么,所以我转身了,我实在没有办法看着你成为像前任城主那样的人,很多的时候,我很想和你说‘其实你没有必要这么勉强自己,我可以保护你’,可最终,我还是没有战胜你仇恨的心,你终于向母亲举剑了!” 她的话,让往事一遍遍掠过他的头脑,伊烈挺直背,声音有些发颤,“就是因为她的抛弃,父亲才会带我们到那种鬼地方生活,那个男人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竟然因为一个毫不起眼的原因就杀了父亲,人命就那么低贱吗?在那些所谓‘大人’的眼里,我们这些小民就那么卑微吗?我要变强有什么不对?我要为父亲报仇有什么不对?我就是要让那些贵族知道,我们这些小民也可以操控他们的生死!” “可我还是喜欢以前的哥哥,背着我野地里狂欢的哥哥,挨了打就哇哇大叫,哭的一塌糊涂的哥哥!”再也制止不住如潮水的眼泪,伊梅尔失控的哭着。“我已经没有父亲了,所以不想再没有母亲和哥哥!”她拉着伊烈衣服慢慢的滑落蹲至地上。 罗恩走了过去,把她扶了起来,让伊梅尔趴在自己的肩头,“我一直都知道妈妈不是我的亲生母亲,可是我依然很爱她,这么多年来,我甚至忘记了她不是亲生母亲的事实。年幼的时候,喜欢她温柔的笑,喜欢她身上那种奶香的味道,长大后,她不仅是慈母更是严师,教导我,指引我,面对她,我不仅是爱而且更加的尊重!” “那你一个人去爱好了,干嘛和我说这些!”伊烈激动的叫喊,“看见了吧!她就是这么绝情的女人,对别人的儿子那么好,却吝啬对自己的儿女付出一丝的关心!” “不是的——”罗恩大声的反驳,“我也曾埋怨过母亲对伊梅尔的无情,可是后来我却发现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他忘不了在黑暗中母亲那抖动抽泣的肩膀,“明知道没有办法团聚却还是恋恋不舍是件很残酷的时候,母亲的确是很坚强的女人,把对子女的思念深深的压抑在心底,一个人孤独的承受着失去你们的痛苦!” “思念?那个女人也会思念被她舍弃的人吗?” “会,看看我你就应该知道。母亲是把我当作了你们在培养教育,把没法倾注在你们身上的心血全部的给了我,在她的眼里,我不是她的继子,而是她的儿子和女儿,这些你都知道吗?” 因为罗恩的话,伊烈开始颤抖,“你胡说,胡说——” “我没有,难道你不记得她曾经给过你的温暖吗?” “我记得,记得!所以才更加的痛恨,在让我享受过温暖之后,就那么无情的把我抛下地狱,连头也不回的就舍弃我们!” “可你知道母亲咬破了手指才阻止自己回头看你的欲望吗?如果回头,她肯定会留在你们的身边!” “那她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为什么不留下,不留在他的身边。 “我曾经为了爱情,抛弃过家族!”可她却无法忘记老父在临终时,那哀戚的眼神,而她也最终遵循了父亲的遗愿,她咬破自己的手指要自己转身,她得到了深爱她的丈夫的原谅,可就此失去了母亲了资格,到头来,她依旧选择了古老的家族。思念,对她来说就是一种折磨。她凄楚的笑着,“可上天对待我这种冷清的女人是何等的宽厚,让我遇见了现在的丈夫和儿子,他们对我的爱,唤回了我身为女人和母亲的柔情——” “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放过你吗?”伊烈挥着剑指着母亲,“如果放过你,我这么多年的挣扎算什么?每天晚上闭上眼却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睁开的日子,这种日子我是因为恨你才熬过来的!摔倒,爬起来,再摔倒……如此反复着,只为了想变强,只为了想杀你,现在你却和我说你哟多无奈,有多想念我们?” “放下剑好吗?只有放下了,我们才能在一起呀!哥哥。” “够了,伊梅尔,她是骗我们的——”伊烈歇斯底里的喊着,“你到底要上多少当才肯学乖呀!” “哥——”伊梅尔扑回到他的身上,“你也想母亲吧,你也爱她吧!只有因为爱所以才恨的更深吧!冻的牙齿打颤的时候,我们不是幻想着母亲的体温,才熬过严酷的冬天吗?每天厮杀的筋疲力尽后,不是想着她的容颜才有力气继续奋战吗?就算是恨也是种思念吧!哥哥和我一样想再见她一面吧!现在她就站在我们面前了,为什么你却要这样呢?” “为什么你可以轻易的原谅这种人?为什么呀!” 伊梅尔摇摇头,“不是原谅,我从来没有恨她!我从以前就在想,一个母亲到底要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才能抛弃自己的孩子,想着想着,我的心就无比的剧痛!”她揪着自己前胸的衣服,“哥,不仅是我们会疼,母亲她也在一直流泪呀!” “够了,不要再说了!”莱丝夫人叫住伊梅尔,她走到伊烈的近前,“从很早的时候,我就在等这一天,如果只有杀了我才可以让你舒服些的话,动手吧!”这也许是她能为孩子做的最后的一件事情。 剑直抵着她的咽喉,伊烈狂乱的眼看着母亲平静的脸,久久—— “哐!”金属落地的声音,他收手了!红通通的眼眸注视着母亲,“我,不会原谅你——” 一声接一声的叹气由身后传来,伊梅尔知道那是罗恩“撒娇”的方式,他在抱怨她减少了对他的关注,放下手中的笔,她走到罗恩的身边,一屁股坐到了他的大腿上,双手环上了他的脖子,“还在为你的芙妹妹伤心?” “你就别在糗我了!”原来他真的什么都不是呀,想想还真是难过,他一直以为如水般柔弱的人儿呀—— 男人果然都是被女人攥在手心的傻瓜,他忘不了那一天米芙那清冷的神情—— “你不要误会,我只是要为我自己的孩子积些阴德!”以前,她可以用他们之间没有爱情为借口来缠住罗恩,让他为她的孩子提供一个合法的身份,可是现在既然他们真心相爱,她就无法去破坏,因为她知道情人不能在一起的苦楚。 “但我还是要感谢你的!”伊梅尔真诚的开口。 “你当然要谢谢我,别忘了你们之所以能在一起,是我的成全!”她傲慢的说。“你不要忘了,罗恩这种摇摆不定的男人是我不要的!” 伊梅尔只是笑,对这种说辞不置与评。 忽然,米芙一个转身,“在你们理想的国家里,就算我的孩子没有父亲也能堂堂正正的生活吧!” “哦!一定可以!” “那你就快点做给我看看吧!”她迈步向前走。 “米芙——”伊梅尔犹豫的叫了一声。 “什么?” “保重!” “哼!” 想着那天的对话,罗恩还是打了一个哆嗦,他皱了皱眉,女人真的是不可思议,又深不可测的生物,她们的韧性和坚强远远的剩过男人,母亲是如此,伊梅尔是如此,就连米芙也上如此—— 所以,女人也是伟大的,造物主也才会选择让女人成为母亲。 伊梅尔的手轻巧的划去罗恩眉头的结,“被利用的那么彻底是不是不甘心?”至少米芙的女神的形象完全崩溃了。 “我只是在想,米芙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怎么说自己和她也算的上青梅竹马,她有哪些朋友他是了如指掌的,没想到她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和男人做了那么大的事情,而自己一无所知。 伊梅尔粲粲的笑着,扳正他因为思考而歪着的头颅,“那就不是你要考虑的问题了!”想必也会是一个精彩的故事! “那我要考虑什么呢?我亲爱的妻子?”他也笑的晶亮! 伊梅尔咧嘴一笑,“这个嘛——” 话到停顿处,正巧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传来,“亲爱的夫君,你得替你的宝贝儿子换尿布了!” “……”一阵不文雅的低咒不停的回响。 “天真的近乎愚蠢!”伊烈对旁边的妹妹嗤之以鼻,“你以为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国家讲什么道德,法制就会行的通吗?”只有拳头够硬,以暴制暴才是唯一的途径。 “这个国家没有哥哥想的这么的不堪,不是有那么多的人再努力的改变现状吗?” “你可真是伟大呀!”没看出来,她还有以天下任为己任的胸怀。 伊梅尔笑笑摇着头,她拉过身边的罗恩,逗弄着他怀里的婴儿,“我从来就不是个伟大的人,我只是个平凡的母亲,为了不让我的孩子,受到歧视的眼光,接受到不公正的待遇,我才奋斗努力的!也许,我们做不到完全的改变,但至少,我看见了希望!” “你以为只靠那个懦弱的陛下就可以吗?” “陛下并不懦弱,相反他是个非常有见地,有抱负的人,跟随陛下前行是一条非常明智的道路,我们终有一天可以创造出清明的国家!” “算了,随你怎么想吧!”伊烈也凑到罗恩的身边,拉了拉婴儿的小手,看见舅舅,婴儿灵活的眼睛转呀转,咯咯的笑个不停。 “什么时候给他取名字?” “哥哥有什么好的建议?”伊梅尔反问。 “我?我可想不出什么好名字!”怎么可以有这么柔软的小手,好象一用力就会折断似的。 话,正说着,一个身材笔挺的男子走了进来,“抱歉打扰你们了!”他来到伊梅尔的面前,“陛下请您过去呢!” 伊梅尔站起身,“哥哥你和罗恩多聊一会儿,我要先走了!” “伊梅尔小姐,天气凉,多加件衣服吧!” 又来了,又来了,第一次看见这个小子就不顺眼的直觉果然没有错,瞧瞧他那是什么口气,好像他才是伊梅尔的谁一样! “罗恩先生不舒服吗?”杰挑衅的看他。 “没有——”他咬着后槽牙回答。 “那您怎么一副吃坏肚子的样子,小心身体呀!” “你——”瞧瞧他那个邪恶的表情,分明是在咒他嘛! “杰!不要在和罗恩闹了,我们走吧!” 什么嘛!伊梅尔的口气更让人火大,好像他才是那个挑衅的人。 这个小白脸就会装无辜,扮可怜,自始至终都摆出一副很弱势的样子,罗恩气的磨牙! “伊梅尔——”罗恩叫住要出门的妻子。 “什么?” 罗恩笑着走过去,在她的颊上吻了一下,“早去早回!” 果然,那个小白脸的脸色微微一变,好棒!扳回一局!罗恩暗自欢呼。 可是杰也不是好欺负的角色,他一边陪同伊梅尔向前走,一边提高自己的音量,“伊梅尔小姐,我已经是您可以依赖的男人了吗?” 伊梅尔笑笑,嘴动了动。 奸夫!罗恩脑中火大的冒出一个字眼。 竟然敢这么藐视他,他看见杰问这话是嘴边的恶笑和他侧头瞟他的神情,不过伊梅尔干嘛要笑?她回答了什么吗?声音太小了,听不见! 不行,等晚上她回来,一定要问清楚才行! 夕阳拉长了他和她相拥的身影。 “你达成你的目标了吗?” “就快了!”她按住罗恩圈在她腰上的手,“我来到了母亲的身边,这样看着她,我就幸福无比!” “给她点时间她会和你相认的!” “我知道!” 罗恩的头,在伊梅尔的颈项边磨蹭,“我有说过我爱你吗?” “没有!” “我是那么差劲儿的男人呀!”罗恩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 “你刚知道吗?” “我爱你,伊梅尔!” “我也是,罗恩!” 远远的,他们看见伊烈站在那儿遥望三楼阳台,而那里也驻足一个人影。 他和她远远的对视着—— 忽然,伊烈转身,而三楼的那道身影旁也多了一个人。 “他和母亲最像!”罗恩开口。 “对,他们都是同等骄傲和孤高的人!” “父亲会好好开导母亲的!” “罗恩,终有一天母亲会回到我和哥哥什么边吧?” “啊!” “我会努力的!”努力朝着梦想的方向前进。 “我会帮你的!”说完,他欺上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