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丫鬟》 序 好啦!月亮承认,偶就素(苦命丫鬟)系列最后交稿的那个人啦! 呜……谁叫人家生病了,真的是苦命…… 在赶稿时间,月亮竟然感冒了!而且连续三、四天几乎都在床上睡觉,懒洋洋的,一点精神也没有。最头痛的是一直咳嗽,咳了半个多月,在写这篇序时,还是在咳……真是痛苦…… 所以啰,咳嗽无罪、拖稿有理,就是这样啦! 看了中医、西医,还听了老人言……去收惊,又是炖梨、又熬草药……仍旧咳个不停! 如果有谁有治咳的秘方,麻烦告诉月亮,感激不尽! 送围巾给月亮的读者治美──小可的卡片真是可爱极了!看在小可的面子上,帅念祖就送给妳了,是妳说的,一定要给他幸福喔! 树林的婉铃──香香的卡我收到了,可是……为什么妳说收到我的信,看信封时,还以为谁在恶作剧?呜……妳该不会和另一个读者苑菁一样,看到我那大而化之、龙飞凤舞的字,以为月亮其实是男的?呜……伤心喔……苑菁,对啦,就是在说妳,确定月亮是女的了吗?妳寄的小鸭卡我收到了,好q喔! 新庄的诗萍──月亮终于发现有人写字比我还龙飞凤舞了,呵呵! 香港的颜柔──收到妳的贺卡了!季缨和月亮是好友,很高兴妳喜欢我们两个的作品。不过几个钟头前,月亮又被季小缨a了电话费,小气缨还说,不准月亮再挂她的电话……意思就是要让她讲到过瘾为止……呜……我的电话费,心痛喔── 娘娘丫鬟这本书的女主角……初晴,月亮非常喜欢这个名字,其实很早以前就想好了这个名字,只是一直都没有适合她的角色。 对于这本书,读者有什么批评指教,月亮很欢迎妳(你)们的来信! 第一章 “苏府”是一个在地方上知名的大户人家,苏府老爷苏富达更是这个镇上有名的大善人,为人乐善好施,受到镇民的爱戴。 苏富达与妻子王翠娘结褵多年,始终膝下无子,好不容易晚年才得来一子──苏育凯。由于晚年得子,所以自然对他是宠爱有加。 苏育凯仗恃着苏富达有着万贯家产,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没多久家产便被他给败光了,不仅导致于家道中落,在外头更是积欠下数千两银子。 苏府几乎每天都有人上门讨债,不过他们也念在以往曾受过苏老爷不少恩惠,于是他们都同意将债务押后一年,一年后他们再上门。 大部分的奴仆也都因此而纷纷离去,不过在下人房里,还有着五个大丫鬟及几个忠心的奴仆。 这五个大丫鬟是王翠娘在十年前先后捡回家中来的,而虽名为丫鬟,但是王翠娘却对她们疼爱有加。 苏府没落,王翠娘也拿了些首饰给她们,叫她们离开,但是她们几个人都拒绝了,她们决定死守着苏府,努力想办法帮苏老爷及夫人偿还掉那些债务,并重振苏府以往的风光,这才不会辜负了苏府老爷、夫人对她们的恩情。 “芊,妳觉得我们该怎么做,才能帮老爷、夫人的忙啊?”晴丫头笨笨的玩着自己的辫子,秀眉微蹙地说道。 “我想卖身青楼,将挣来的银两拿回来苏府。”一张极为秀气的脸蛋透露着无比的决心,芊丫头回道。 “卖身?”晴丫头胖胖的脸上有着错愕。“芊,但那样的代价未免太大了啊,以后妳还怎么嫁人呢?” “是啊,芊,妳的决定会不会太草率了,我们可以再商量看看……”眉丫头一双柳眉轻蹙,向来柔弱的她觉得这么做不太妥当。 “我们欠夫人与老爷的,真的太多了,如果这样可以帮助得了他们的话,那这点牺牲又算得上什么呢?” 芊丫头一向足智多谋,这会儿要到青楼,这…… 不过凭借着她沉鱼落雁的容貌,绝对会迷倒一大群公子哥儿们,然后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奉上银两,想想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这也是,不过一下子要挣那么多银两,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朵丫头点点头,苦思状。 在府里,有的吃又有的喝,根本不需要存钱,以前所发的薪俸,当天晚上就花掉了,这下临时要到哪里去筹出这么多的钱。 “呜呜呜……”晴丫头哭了。 “怎么了?晴,有什么好哭的?”芊丫头连忙的安慰着初晴。 “看到妳这样,我就觉得好想哭。”初晴什么都不会,是五个丫头里,年纪最小,也是最好吃懒做的! “是啊,别哭了!”宣丫头说道:“我也决定把自己卖到别间府里去当丫头了。” 由于王翠娘待她们亲如女儿一般,所以并没有要她们签下卖身契。 “宣,妳也决定好了?”看着芊、宣为了苏府如此义无反顾,眉丫头脑海里净是老爷、夫人平日待她的疼爱,还有他们对她的恩重如山,她明白自己不能再软弱了。 只要苏府能够再恢复往昔,那么所做的一切都不算牺牲。 “我也要想办法找个有钱人。”朵丫头盘算着该怎么样才能在一年内筹到更多的银两。 只是……有什么方法呢?虽然她们五个丫鬟绝艳的容貌早已传遍整个镇上,更有不少富贾曾向老爷表示愿收她们当侧室,不过都被老爷拒绝了。 “那我呢?我能做什么?”晴丫头急急的伸出小胖手指着自己。 “妳就待在这个家里,服侍老爷和夫人好了。” “不要!我也要为苏府做些什么!”晴丫头抗议。 “好吧!那我们就这么说走了,一年后不管有没有挣得任何的银两,都得回到苏府,知道吗?”芊丫头说道。 “知道了。”另外四人齐声说道。 “那我们去收拾包袱吧!” “嗯!” ■■■■■■■■■■■■■■■■■■■■■■■■ “这刺绣绣的挺美的,我想把它送给怡红院的酥酥,那娘儿们看了准会爱死──” “这件手工艺品倒是挺不错的,我家胖弟,老早就跟我吵着要买这玩意儿──” “还有这个线结,看起来也不错……” “打算送谁呢?” “呃……喔,柳柳,相思院新来的小妮子,缠我可缠得紧呢!” “那你家那个呢?随便买个送她吧!” “啧!老子我又不是有钱没处花,买给那个丑不拉叽的老太婆……” “你哟,可别让那些淘金女把你的钱掏光,到时候钱没了,她们可是翻脸翻的比谁都快呢!” “我才要说你呢!那是因为你胆小不逛花街,只要去一回啊,包管你一辈子上瘾,几天没去,浑身就会不对劲,心痒难耐吶!” “不了、不了,我家三餐有一顿没一顿的,没那个闲钱呀!” “我也懒得和你说了,死脑筋!” “对了,我们在这儿挑了这么久,这摊子怎没人在照应呢?” “是啊!该不会摆着要送人的吧?” 两个汉子在摊子前,你一言、我一语的,想要的东西都挑在手中了,四下望着四周走动的人,看看其中可有这摊子的主人── “两位大哥,是要买东西的吧?” 对街一个肤红齿白的小女娃,嘴里咬着一个包子,左右手也各拿了一串糖葫芦和一袋糕饼,两只小脚儿,咚、咚、咚、咚、咚……的朝他们跑过来── 两个汉子对望了一眼,较老实的那个讶异地向小女娃问道:“小姑娘,这摊子是妳摆的吗?” 小女娃边嚼着嘴里的包子,边点着头。“嗯,你要买哪一个?”她口齿不清的问道。 “就这个!”他拿起先前已挑好的手工艺品。 “噢,那个啊,卖你十两银子。”小女娃把糕饼先搁至一旁,开始垂涎手中的糖葫芦。 就在她要吃第一颗糖葫芦时,另一个尖头鼠面的男人,突然嚷叫道:“什么啊?那一个破东西,就要卖十两银子?妳年纪小小的,就学会坑人了啊?” 小女娃微张着嘴,糖葫芦的边边都还没舔到呢! 她有些恼怒。这人怎么这么烦呀! “我就要卖十两银子,怎么样?你不想买就走开!”搞不清楚状况耶他!那只用竹子编成的大鸟儿,可是她做了整整一个月才做好的,夫人还对她夸赞有加呢! 如果不是苏府没落,急需要钱,她才不会把这些得意,值得留念的东西拿出来卖呢! “哟,脾气还挺大的呢!老宝,我看你存个一年的钱,也买不起这玩意儿。小姑娘,那我的这两个东西,要多少钱呀?” “随便啦,二十两就成了!” 其实小女娃也不知道东西贵重该怎么分,一样东西要卖多少钱才算公道,她只是以制作的天数来算── 老实汉子手中的那只大鸟儿,是她花一个月的时间做的,她当然就觉得要卖多一点钱才划算;而尖头鼠面那人要的那两样,是府里其它两个丫头做的,她记得她们不到半个月就做成了。 原本她还想算他便宜点,但他实在让人看得不顺眼,所以她还是算他一样十两银子! “这么贵啊?算了、算了,二十两就二十两,大爷我买下了!”尖头鼠面的那人边掏银两,边念着;“这玩意儿这么贵,今晚我非得要叫怡红院那个酥酥,好好侍候大爷我不可,然后明儿个再去相思院找柳柳……”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后,那男人本要走了,却又让小女娃给唤住:“等等!你回来、回来!” “还有什么事?我二十两银子不都给妳了?” “你买那个,是要送给谁的?”小女娃皱起黛眉。“方才你是不是说什么怡红院、相思院──你是不是要买东西送给那地方的姑娘?” “是啊,这妳也要管?” “我当然要管了!拿回来,我不卖给你了!”小女娃把他手中的东西抢了回来。 “喂,妳是怎么做生意的?”尖头鼠面的男人,看着被塞回手中的银两,觉得莫名其妙。 “我不卖给你了!走开、走开!”小女娃挥舞着手中的糖葫芦,气呼呼的赶人。 她的芊姐姐为了帮苏府已经卖身到青楼去了,她是不知道芊姐姐卖到哪一家去,可万一那个叫酥酥的,哪天跑去和芊姐姐同一家,如果芊姐姐看到酥酥拿着她的刺绣,那叫芊姐姐情何以堪呢? 不卖、不卖,她才不卖呢! “啧!妳这个莫名其妙的小女娃!老宝,我们走吧,别理这个贪吃又怪里怪气的女娃儿!” “等一下,这……小姑娘,妳……妳可不可以教我这鸟是怎么做的?”叫老宝的老实男子,诚恳的问道。 “干什么?我为什么要教你?”小女娃没好气地回道:“走开,别烦我!” “我……我是想教我家小宝,他一直很想要一个竹编的小鸟,可惜我不会;要买,又没钱……” “小宝?是你儿子吗?”小女娃这才缓声问道。 “是啊!” “原来你是要买给你儿子的呀!”小女娃露出同情的神色。“这样吧,这只鸟就送给你,不用钱了!”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没关系、没关系,你就把它拿回去给你家小宝,算是我送给他的!” “谢谢、谢谢!”老宝捧着竹编的鸟儿,感激涕零。 “怎么差这么多啊?”先前那个尖头鼠目的男人,露出不平之鸣。 “我就高兴送他,怎样?” “啧,小疯子!” ※※※ 初晴一双鸟溜溜的黑瞳,直盯着对面卖包子那一层又一层直冒着热气的蒸笼。 唉,自己干啥那么好心,白白送东西给人家,一毛钱都没收,现在她肚子又饿了,却只能吞着口水,看着热腾腾的包子,一个接一个的被买走。 苏府内的其它四个丫头,早在半个月前就离开府里,各自谋生去了── 只剩她一个人…… 她也想和其她四个丫头一样,找谋钱的出路,但是,每次当她下定决心离开苏府,每每走不到半个时辰,她又忍不住的折回…… 因为她怕冷,又怕饿…… 于是,她只好把以前姐妹们编织的手工艺品、刺绣、图画……等等,总之可以卖钱的东西,她全拿来市场贩卖。 可是,东西总会有卖完的一天,况且,挣的这么一点钱,实在是微不足道,对苏家并没多大的帮助。 不行!她一定要再想其它的办法。 可是,她想了好几天还想不出来 初晴坐在小板凳上发呆,突然间,快收市的市集又闹烘烘的喧扰起── “什么事?什么事?” 初晴绕过摊子,跑到路中央处,好奇的和正引领而望的包子大哥询问着: “包子大哥,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大家都挤到路中央来了?” 她看看四周,摆摊子的人全不做生意了,摊子丢着,净挤到中间来凑热闹! “什么啊!这么天大地大的事,妳都不知道啊?”包子大哥念在初晴这些日子来常和他买包子,才拨空和她说道:“这皇太后下旨,要招选美丽、才貌兼备的太子妃,这会儿,魏公公正要带着二十个绝世美女回京城去,听说再过一会儿就会经过这里,所以大家都出来站定位,要目赌二十个绝色美女呢!” “要选平民太子妃吗?哇,那一定个个是美女!” “那还用妳说!” “那京城……就是皇上、皇太后、还有皇后、太子,住的地方吗?”初晴拉扯着包子大哥的衣袖又问。“那太子妃也是要住在那里啰?” “对啦、对啦,妳怎么那么多问题呢?”包子大哥不耐烦地睨她一眼。 “包子大哥,我……我可不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初晴噘着小嘴,怯怯地说。 包子大哥很想怒斥她的烦人,但看到她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咒骂的话,又不由得咽回肚里去了! “妳真是……好啦、好啦,有什么问题,妳快点儿问!” “那个……如果当上太子妃的话,那……那皇上会不会给她钱?”初晴小小声地问。 包子大哥翻了翻白眼。“要真能当上太子妃的话,一辈子都不愁吃穿了,连亲人能受庇荫!” 听了包子大哥的话,初晴的双眼登时发亮了起来。 不愁吃穿?亲人也能受到庇荫…… 意思是……如果她能当上太子妃,那她要吃什么、要穿什么都不愁啰?最重要的是“亲人”也能和她一起享福……那不就代表苏老爷和夫人,不用再为积欠的债务烦恼,而且他们还可以享福? 哇!这种一举两得的事,不去做,实在是太可惜了。 “来了吗?那个什么公公的,来了没有?”初晴怀着一颗兴奋的心,焦急地企盼着。 “来了、来了,退后点、退后点──”包子大哥跟着大伙儿往两边退去,未料身边的初晴却反其道而行,一个劲地往路中央走去。“喂,小女娃,快回来──” 已经站定在路中央的初晴,压根不理会包子大哥的呼喊,她雀跃又踌躇满志的心。 ※※※ “那个挡住路中央的小女娃,想要做什么?” 第一个座轿的轿帘掀了开来,一个白眉、白发、身材略显臃肿的太监走了出来。 “回公公,小的正在盘问她!”小太监小李子,正恭敬地站在轿旁,唯唯诺诺的应道。 “老公公,您就是魏公公吧?”初晴蹦蹦跳跳的来到轿前。 “妳是谁啊?胆敢挡在路中间,阻了我们的去路!”魏公公失声喝斥道。 “我不是挡你们的路,我是想要加入你们的──”初晴说得兴奋不已。 “哇,这列轿子队伍可还真长耶!我该坐哪一个轿子呢?” “妳……妳是哪儿冒出来的?”魏公公在混沌的脑海搜寻可有遗漏掉的人选! 这不对呀!二十个人选是他亲自挑的,除了有一个突然长天花淘汰掉,另外十九个人选应该都已坐在轿子里了啊! “我是从包子大哥旁边冒出来的!”初晴手指指着方才站的地方,包子大哥见状,连忙闪人去:“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和您一起回京城。” “妳要和我一起去京城?谁答应妳了?真是放肆!” 初晴愣了祝她还以为轿子这么多,随便也有让她坐的地方── “可是,我想当太子妃耶!”初晴毫不隐瞒地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太子妃!?就凭妳?”小李子嗤笑了声:“走开、走开,妳别痴心妄想了!” “为什么不让我去呢?给我一个机会嘛!不然,我把我卖的东西全送你们──”她把摊子上几样精致的东西拿了过来。 “谁要妳的这些破玩意,去去去!闪到一边去!”小李子怒喝着。 “慢着!”魏公公双手反剪,徐步走至初晴面前,瞇眼打量她手中的东西。“这刺绣是妳刺的、图也是妳画的,摊上摆的东西,全是妳做的吗?” 初晴在他瞇眼锐利的注视下,不知不觉的点了头。 其实,除了送给老宝的那只竹编的鸟儿外,摊上其余的东西,全是其它四个丫头姐姐做的。 她是不应该骗人的── 可是,盯视着魏公公精粲的目光,她直觉的认定,非要点头,才是正确的抉择…… “公公──”小李子想请魏公公上轿,但魏公公举高手,示意且慢。 魏公公绕着初晴,仔仔细细,将她从头到脚、从左到右瞧了一遍,心中暗暗思忖着…… 皇太后要他挑选二十名才貌兼备的女子进宫,现在只剩十九个,虽不差那一个,但太后可能会认为他办事不力。再者,这娃儿看起来年纪虽然不大,但她丰腴的身态,应该挺得太后的缘,还有她的才艺这么好,若不带她进宫,是可惜了些! “小李子,带这女娃上轿。”魏公公下令。 “是,公公!”虽然错愕,但小李子依然得依令行事。 “老公公,您是说……我……我可以到京城去当太子妃了?”初晴笑咧着嘴。“呃……等一下、等一下,我叫人帮我把摊子收回去,您等我一下!” 初晴把躲在人群中的包子大哥拉了出来,要他帮忙收她的摊子,还有带口信给苏夫人,说她上京城了。 交待完毕后,她在众人的掌声中,快快乐乐的坐上轿子,前往京城去了! ※※※ “唉!你是怎的选的?没一个合我的意!” 太后拧着眉头叹息声连连。 “这……奴才……”魏公公额际的冷汗直流。“下一个、下一个应该……应该会更好!” “传吧!”太后有气无力地,已对魏公公这一回到民间去挑选的太子妃人选,不抱任何期望! 她们个个的确是才貌兼备,可却不是她心目中想要的……她也不好向魏公公说得太明,所以才导致魏公公挑人选时,方向偏了。 第十九位人选,是四川酆都县的首富赵孟俯的千金赵可倩,人长得秀秀气气,体质纤弱娉婷,盈盈的柳腰像随时会折断似地。 “太后,这赵家千金知书达礼,才貌兼备,她的父亲可是鄞县的首富赵孟俯呢。” “父母都安在?”太后失了兴致的随口问问。 “托太后的福,可倩的父母都健在,家中还有个老奶奶。”赵可倩柔声的回答。 “喔,那就好!”太后随口敷衍了声,挥挥手,示意魏公公将人带出去! “太后,真……真没一个满意的吗?”魏公公诚惶诚恐地问道。 太后揉了揉眉骨的凹处,仍旧是叹息。“没一个合我的意呀!不是还有一个吗?带进来我看看,我也该要休息了!”太后催促着。 “这……太后,您累了,要不先休息好了,改明儿个再看也不迟……”魏公公嗫嚅着。 他精挑细选的十九名佳丽,太后都看不上眼了,那半路跑来充数的小女娃,恐怕也只是碍着太后的眼罢了。 “你侍候了我这么多年,还不了解我吗?这事情不办好,我睡得着吗?”太后低斥着。 “是是是!” 魏公公正要去唤人,未料初晴早等得不耐烦,已先行走进来。 “魏公公,该我了没有?我在外头等了好久呢!” “这个女娃是谁?” “禀太后,她……她是第二十位,太……太子妃的人循…”魏公公语气期期艾艾地。 “噢?”太后张着略显疲 惫的眼,仔仔细细地将自行闯入的女娃儿,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妳叫什么名字?” “我叫初晴,您就是皇太后吧?哇,我还以为皇太后是很老、很老的人,可是您看起来一点都不老,好象只比苏夫人大几岁而已!” “谁是苏夫人?” “就是收养我的那个苏夫人呀!” “妳是让人家收养的?那妳的父母亲呢?”一听到初晴是让人收养的,太后原本那对疲 惫的眼,霎时睁的精亮,两眼炯炯有神。 “我也不太记得,只听苏夫人说,我五岁时,初家老爹就病死了,我娘带着财产也改嫁了,可是没几年也跟着我老爹一样到天上去了……”初晴能记得的,大概就是她娘把她托给了苏府,当时苏夫人伸出温暖的手,慈祥和蔼的抱起她的情景。 对爹、娘,她的印象并不深,也许是年纪小,压根儿记不住双亲的容貌! “这么说来,妳是孤儿了?”太后眉开眼笑,一副乐开怀的表情。 “呃……算是吧!可是我有苏夫人疼我──”初晴对太后那突然展现的笑容,感到深深纳闷。 “那苏老爷和他的夫人为人如何?” “他们待人和善极了!” “喔!” 太后应了声,愈看初晴愈是满意。 这小娃儿看来天真没啥心机,父母亲也不在人世了,往后,就不怕外戚入主宫内坐大── 没错!太后之所以要替太子选个平民的太子妃,泰半的因素,全是想断绝那些野心的外戚。 历史上,皇室的内忧,泰半是外戚引起的,她可不要她的龙孙日后有这些烦恼。 “魏公公──”太后低哑了喊了声。 “奴才在!” “哀家就选这小女娃儿──” “她?”魏公公瞠大了眼。“是、是!” 虽然颇为讶异,但魏公公仍是暗自庆幸在半途捡了这样一个人循… “我可以当太子妃了吗?”初晴讶喜地叫道。 “还不行呢!皇上和皇后还会再各挑一个人选,妳们三人先留在宫内,等三个月后,再由太子决定他要选谁当他的太子妃!”太后呵呵笑道:“妳是哀家选中的,可要争气喔!” “喔!”初晴吶吶地应声。 还要再等三个月,真是麻烦耶!不过,苏府的债务,可延迟一年再还──三个月,其实也不算久! “小李子,送晴姑娘到湘园去歇息!”魏公公命令身边的小奴才。 “是。晴姑娘,请随我来!” 第二章 在太后挑了初晴之后,皇上和皇后从剩余的十九位太子妃人选中,又各挑了一位。 皇上选的是广东钦县的名医家安国的千金家敏。 而皇后选的则是四川酆都县的首富赵孟俯的千金赵可倩。 在三个月后,太子将由这三位中亲自挑出一位太子妃,而其余两位则留下当侍妾。 目前三位人选分别住在湘园内的东厢、西厢、南厢,由于湘园占地广大,所以三人虽同住湘园,但见面的机会是少之又少,除非是特地拜访! 初晴被安排住在南厢,由于其它两位都有各自的丫鬟服侍,唯独初晴是自个儿一个人来的,所以太后便派了一位宫女给她当贴身丫鬟,另外还有五、六个宫女守在房门外供她差遣。 一向是服侍人的初晴,进到宫内换成别人服侍她,虽然不太习惯,但太后的美意她也不敢推拒,只好让太后指定的宫女玉儿服侍她的每日生活起居。 这晚,玉儿已经睡了,但初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 她进宫也数十天了,每天就窝在湘园内,吃饱睡、睡饱吃……这样的日子,其实过的也挺悠闲的,但是── 她也不能因为自己过得快乐,就忘了苏府当头的苦难。 可是,现在她还什么都不是,充其量只是在皇宫内混吃混喝,能不能当上太子妃,也得等三个月之后才会知晓…… 所以,现在她也不敢提笔写信给苏老爷,怕到时候苏府对她的指望会成了泡影! 目前,她能做的就只有等待、等待……一定要耐心等待,还有就是尽量吃、尽量喝──倘若到时候太子没选中她,至少才不会觉得是空等一场! 只是说,她都进宫这么多日子了,也没看过太子长什么模样,当然太子也还没发现,他的太后奶奶帮他挑了一个可爱又讨人喜欢的太子妃人眩 这么一来,她没头没脑的等,而太子也不知道他应该选的是这么可爱、善解人意的她── 唔,她的小脑袋想了好多事,想的脑袋都快打结了,而且肚子好象又饿了,还有一件事──她想上茅厕去嘘嘘…… 睡觉前,玉儿端了一大碗红豆汤给她喝,害她现在憋得好难受。 “玉儿、玉儿──”初晴唤着铺了毯子睡在地上的宫女。 连唤了数声,但劳累了一整天的玉儿,依然沈醉梦乡,香香甜甜的睡着,没有响应。 “玉儿……玉儿……醒醒呀,玉儿,唔,我忍不住了,还是自己去吧!” 披上外衣,初晴三步并做两步,疾步地走向位于小径尽头的茅厕…… ※※※ 如厕完后,初晴觉得肚子饿扁扁的,心想,这半夜时分,御膳房大概也没人,她去吃个几样东西,应该不会被发现才是! 于是,她摸黑绕过一条又一条的长廊,走着、走着,她开始意识到自己已经迷路了…… 她不敢向守夜的卫兵问路,怕人家知道她的来意,会笑话她──如果太子知道她是个贪吃鬼,那说不定他就不选她当太子妃了! 初晴试着寻找方才的来时路,打算自己再摸索着回湘园去。 在长廊上拐了几个弯后,她看见前头有处拱形门,以为是回到了湘园,讶喜之余,不由分说的一脚踏入…… 走进像是没有尽头的长长红砖道,她愈走愈觉得不太对劲──这里好象不是湘园耶! 呼,她是不是走错了? 就在初晴想回头离开这处陌生地时,前头有人疾步走来,她慌张的就近躲到花丛内,之后便听到有两个人在红砖道上交头接耳── “殿下,这事你得再三思呀!”一个低沉的嗓音急切中掺杂着惶然。 “赵良,你别再劝我了,我已经决定要离开皇宫,去寻找一个找真正想要的妃子。” “但是,你这一离开,那三名太子妃人循…” “她们全不是我想要的!” “她们可都是才貌兼备的好友……” “够了!我母后和我说的还不够多吗?连你也要来给我洗脑!” “臣不敢!” “我知道她们是最好的人选──但是……你能了解我的心情吗?我要的是真正的爱,而不是被勉强制造出来的那种假象的爱……” “殿下,臣……不懂!” “赵良──我……你要我怎么说呢?我只要一想到她们是我父皇、母后,还有太后奶奶安排来的,我……我就打从心底反抗,就没辨法敞开心胸去接纳她们……即便她们长得再美、再有才华──” “可是……殿下你这一走,太后会伤心的,还有皇上和皇后,他们都会担心你的!” “先前我早和他们说过,绝不要他们挑选什么太子妃的人选,既然他们执意做了,也别怪我不告而别……” “殿下,你什么时候会回来?” “等我找到我真正喜欢的人时。” “殿下,你一个人只身在外太危险了,让臣陪着你出宫吧!” “皇宫内,还需要你守着呢!” “可万一……万一殿下有什么闪失……” “师父──” “好吧、好吧!那……我先出去替你挡开侍卫,你随后跟来。” “嗯。” 躲在花丛内的初晴,看到他们两个一前一后的离去,才猛然回神── 她跳出花丛,站在花砖道上,惊惶的倒抽了口气! 天啊,她发现一个大秘密了──太子要离宫? 哇、哇、哇,这怎么了得! 太子这么一走,谁来挑太子妃呀?如果没人挑太子妃,那她不就真的要在皇宫内空等? 不行、不行! 她要赶快去阻止太子,绝对、绝对……绝对不能让他一走了之! 急急的奔出,寻着那两男人离去的路线跟去── ※※※ “殿下,你千千万万要保重,路上若过着困难,只要通知丐帮的弟兄,他们一定会帮你,我得了消息后,也会尽快赶去。” “行了,我知道!我走了。” 那身形高大魁梧的白衣少年,正要跃上马背之际,突然铁门处传来一阵急嚷:“等等,太子殿下,等一等呀!” 那穿著白衣的少年,皱着眉,以询问的眼光睨了身旁的中年男子一眼。 中年男子纳闷的摇摇头,在初晴追上来之际,快速的用身子挡住,不让她接近白衣少年。 “大胆宫女!妳三更半夜的跑出宫外,是要治罪的,妳知不知道?” “宫女!?我不是宫女,我是太后挑中的太子妃人选,我叫初──初晴……”初晴气喘吁吁地,一口气把话说完后,又喘个不停! 听到是太子妃的人选,纵使身为御前带刀侍卫的赵良,也不得不敬畏三分,同时也略略心虚了起来。 这太子妃──可能是未来的太子妃。她怎么知道太子要离宫的事?这暂且不管,她来,想必是为了要阻止太子出走,若太子仍执意要走,那……说不定她一状告到皇上或太后那儿,说太子是他赵良放走的── 这罪可不轻呀! 一向英勇护卫的赵良,顿时间,竟也手足无措。 “晴……晴姑娘,妳……”赵良并不怕皇上治他的罪,怕的是皇上会因他犯了错,而牵怒于整个丐帮! 当年,他还是丐帮的一员时,有一次,皇上微服出巡,遇着了刺客,他舍身相救,皇上见他身手俐落,便要他进宫,在长老们的支持下,他便进宫当差了。 这几年下来,皇上也挺重用他的,一路升他至御前带刀侍卫,同时也得太子赏识,成了教太子武术的师父。 “我……太子,你要去哪里?你不能逃走!”初晴指着自己的胸口,顺了顺气,仰首和站在中年男子身后的白衣少年说道。 虽然月色有些昏暗,但她仍看得出太子有一张俊俏的脸,还有一副颀长壮硕的身躯。 不错、不错,这样的人,配得上她、配得上她! “谁说我要逃走的!”白衣少年推开挡在他前头的中年男子,盛气凌人的站定在初晴面前。“我朱崇烈打从一出生落地到现在,『逃』字有几笔几划,我还不知呢!” 初晴傻愣愣的望着他,低头咕哝着:“那真是可怜了!逃字有十划,连我这小丫头都知道,他身为太子,怎么不知道呢?” “妳嘀嘀咕咕的在说些什么?” “我……”初晴仰高头,“你……你没读书吗?皇上没派夫子教你读书吗?” “我当然有读书!”朱崇烈俯首睥睨着她! “可是,你为什么不知道逃字的笔划?”她更纳闷了。他既然有读书,为什么会不知道呢? “我……” 朱崇烈气煞的旋过身去,恼怒自己竟和一个如此憨呆的女子说一堆废话,更气太后奶奶竟然挑选这样的女子让她做妃子! 真是……真是太失他的颜面了! “喂,你怎么还要走呀!”初晴一急,奔上前捉住他贴在马腹的脚。“你走了,谁来选太子妃呀?” 朱崇烈弯下身来,俊脸逼至她的眼前,“不选了!本太子不要妳们这三个傀儡,我要自己出去找!” “可是,你自己出去找……那不是太麻烦了吗?宫里就有三个现成的人选让你挑呀,我们都是最好的耶,如果你觉得其它两个不合你意,那你就选我呀,我……我很优秀的!” 初晴逮着机会,拚命的推销自己! “妳?妳别想了,我怎么样都不会选妳的。”朱崇烈龇牙咧嘴,彻底的鄙视她! “为什么?”初晴眨了一下美眸,纳闷的问。 “因为妳不是我想要的!”朱崇烈不让她多做解释,一脚将她踢开,脚朝马腹一踢,马儿便往前跑去。 “喂,太子、回来呀──” 初晴见马儿跑了、太子也跑了、她的钱也跟着跑了……她不甘心呀,不能眼睁睁的看苏府才现的生机又断了── “快来人啊,皇上、太后、皇后,太子跑了,大家快来追呀!” 初晴一边喊着一边追着,还好马儿跑不远,她踢掉鞋子埋头苦追,终于、终于让她抓住了马儿扬起的尾巴── 她紧紧、紧紧的抓着,身子让马儿拖着跑。 “放手!”坐在马儿上的朱崇烈回头赫然看见她竟捉着马尾,便朝她大喝。 “不,我不放!”初晴紧闭着眼、强咬着牙,她的脚因为被马儿施行,而磨破了皮,但她要忍、一定要忍,绝对、绝对要忍! “妳……” 马儿开始狂奔,初晴的脚也开始淌血。 好不容易能出宫,虽然离宫的心意仍是那么坚定,但是…… 都怪自己心肠不够狠毒!无法对她被拖行的画面视而不见……朱崇烈低咒了声,双手拉紧了缰绳,喝令马儿停下脚步── ※※※ “走啊!你不是想走吗?不是想气死我这个老奶奶吗?有本事你就给我走!” 崇恩宫内,太后气急败坏的训斥着跪在地上,头儿垂低的崇烈。 “太后奶奶,我……我不是想拂逆您,我只是……只是不想被摆布──”虽然知道太后正在气当头上,但一向性子烈的崇烈,仍是不屈服地说出心中的想法。 “烈儿,你少说两句!”皇上震怒,“谁摆布你了?我们这不都是为了你好、为了你忙!” “是啊,烈儿,快跟太后奶奶道歉……”皇后也好言相劝。 “太后奶奶,对不起。” “免了,枉费我如此疼你,你却嫌我多事!以后你的事哀家也不想管了,不过,这三个太子妃,你可得老老实实的给我挑一个!” “太后奶奶──” “不准反抗!”出声的是事亲至孝的皇上。 “烈儿,你听话,这三个人选都是才貌兼备女子,你会喜欢的!”皇后好生为难,她不想强迫自己的儿子、又不能忤逆太后,只好柔声哄着儿子。 崇烈低垂着头不出声,但三个长辈大抵都能知道他的心思! “不管如何,初晴那女娃为了留住你,不顾自己已受伤,仍坚持要留下你。这种精神,哀家很是敬佩,你也得抽个空,到湘园去探望、探望人家!” 太后叹了口气。 当初她提议要征选太子妃,烈儿反对,她听不进耳去,以为只要选个才貌兼备的,他准会喜欢…… 谁知烈儿的性真这么倔! 说什么要选自个儿看中意的,不要她多事! 她这个老奶奶也是为他好的呀! 难道她错了吗? 可,她就是愈看初晴这女娃愈喜欢,尤其初晴又为了帮大家留住崇烈,不惜让自己身子受伤,说什么也要留下崇烈。 不管初晴的动机为何,她相信,今天若换成其它二位人循…甚至是皇上、皇后,就算多么想要留下崇烈,也不可能像初晴那般── “太后奶奶说的话,你听到了没?”皇上喝着声。 “儿臣知道了!”崇烈答得不甘不愿。 “好了,全下去,我要歇息了。烈儿,你可别又想离宫出去,这回,看在初晴的面子上,那些帮你的人,哀家不处分他们,但若再有下一回……” “母后,不会再有下一回了!”皇上恭敬的和太后保证着。 “那就好!” 第三章 “晴姑娘,很痛吧?” 玉儿边帮初晴擦药,神色自责又歉然的问着初晴。 “痛啊,真是痛死我了!” 初晴躺在床上,两脚垫高,好让玉儿能方便擦药。 昨晚,她捉住马尾,被马儿拖行,身体虽然也受了伤,但因有衣服裹着,身上的伤,只是轻微,可她光溜溜的脚就不同了,不但磨破了皮,还渗出了血,伤口还不小呢! 想想,昨晚她不知哪来的勇气,竟神勇的让马儿将她的身子拖行几十公尺。 这会儿可好了,痛的她龇牙咧嘴的…… “那是妳活该!” 一道声音接着初晴的语音,劈进了南厢的寝房内,初晴躺在床上,没听清楚是谁在说话,而寝房内就只有她和玉儿,她便误以为那句话是玉儿说的。 “玉儿,妳怎么可以笑话我呢?”初晴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气呼呼的嚷着:“昨晚如果不是妳睡死了,叫都叫不醒,我也不会迷了路、也不会去偷听到太子和赵将军的对话,更不会被马儿拖行……呜……这都是妳害的啦,妳还敢笑我!” “晴姑娘,妳误会了──玉儿没有笑话妳。玉儿对妳受伤的事,也深感过意不去的呀!” “那妳为什么说我活该?” “那不是玉儿说的呀……” “这房里只有我们两个,不是妳,难不成我会自己骂自己?我又不是笨蛋!” “妳看来挺像笨蛋的呀!” “谁说的?”初晴这一回清楚的听见有个男人的声音,而且这声音好象挺耳熟的! “殿下。”玉儿起身行礼。 “太子!?你来看我的吗?”初晴咧嘴一笑,想翻身坐起,伤口扯动,痛的她连声哀嚎。“呃,好痛喔--” “好了,妳躺着就行了!”崇烈看向站在一旁的玉儿。“妳先出去!” “是。”玉儿把药放在桌上后,便到房门外去候着。 崇烈的目光往初晴被垫高的脚踝看去,她的脚上还沾附着一丝丝的血迹。 原本他还气她阻挠他出宫,破坏他计划了好一阵子的离宫之事,但在看到她的脚伤后,气不但消了,竟还有点责备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喝令马儿停祝 该死的!那是她自作自受,干他何事! “原来妳偷听我和赵良说话,妳可知道,我若将此事禀告父皇,妳就会被驱逐出宫!”他牵嘴一笑,拿话儿吓吓她。 “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 “那是刻意的啰?” “不是、不是!我是因为绕错了路,原本我想去厨房拿东西吃的,可是我绕了绕,不小心走进东宫去了,然后不小心听到了你要离宫出走的事……” 崇烈冷哼了声,“哼,妳的不小心可还真多耶!” “下次我会小心的!”初晴很正经的回了一句。 她这番响应反倒令崇烈不知该如何接话。 “妳……可以走吗?”他看她伤的可不轻呢! “太医开了特效药给我,一种内服、一种外用,大概不出十日就可以和以往一样蹦蹦跳跳了!” 崇烈看着她,她那天真亮灿的笑容渐渐迷眩了他的眼。 她其实长的挺好看的嘛!一双活灵灵的大眼,浓密弯翘的睫毛眨呀眨的,很是迷人,鼓鼓的双颊,看来也挺可爱的,他还真想去掐掐她两颊的肉,是否真的像看起来一样的白皙柔嫩…… 还有,她那彷若无时无刻都会绽露微笑的朱唇。 天哪,他一定是疯了,才会认为她很可爱,其实象她这种憨憨呆呆的女人,他一点也不会喜欢!崇烈在心中大声的告诉自己,但眼角的余光,仍忍不住的偷觑她那亮丽迷人的容颜。 “太子,你可不可以先告诉我,你会选谁当你的太子妃?”初晴躺在床上,侧着头看他。 崇烈没料到她会直截了当的问他,一时间愣住了好半晌。 “我……我为什么要告诉妳?” “那……你会不会选我?”初晴小小声地问。 昨晚他临上马前,曾对她说过不会选她当太子妃,但她想,也许今天他的想法又不同了,她是这么希望啦…… “如果你真的不会选我,那你一定要早一点通知我,我好早早离开,另谋苏府的生机。” “苏府的生机?妳不是姓初吗?为什么又冒出个苏府?”他皱着眉头,疑惑的问。 “我是姓初没错,但是我是苏夫人收养的……” 初晴把自己的身世,和苏府的种种,大略地和崇烈说了一遍。 “原来妳想当太子妃,是因为要帮苏府。” “是啊,其它的姐妹都早早就离开苏府去谋银两了,我也希望自己能帮老爷和夫人一点忙──”初晴幽幽地道,“他们都是大善人,应该要有好报的。” “是该!”崇烈随口应了声。 “那……太子妳是要选我当太子妃了?”初晴讶喜的叫道。 “我还没答应呢!” “可是,你不也是觉得苏老爷和夫人,他们应该会有好报?只要你选了我当太子妃,我就可以拿钱回去帮他们偿还债务,他们就不会日日愁容满面了呀!” “这……” 崇烈细细审视着初晴。她说的真真切切,应该不是造假,想博取他的同情,拐他选她当太子妃才是…… 可是,若真选她……那不就太委屈自己了?他想要的可是那种高贵优雅,像湖中仙子那般有着飘逸唯美的--那才是他心中的太子妃模样! 瞧她,美虽美矣,但是却像个长不太的笨女娃似地,有点迷糊、有点憨呆── “太子,要不,你告诉我,宫里还有什么是我可以做的事?”初晴丧气的问。 “妳想做什么?” “什么都可以呀,只要能赚钱的!对了,当宫女一年可以赚多少钱?如果你不选我当太子妃的话,那你可不可以安排我当宫女?”初晴小脑袋转呀转的,觉得当宫女要做的事,应该和她在苏府当丫鬟做的事差不多,心想,自己应该能胜任才是! 崇烈沉默了好半晌都不出声,似在思考什么事情,忽地,他斜撇着唇角,兀自得意地笑着。 “太子,你在笑什么?”初晴眨动着活灵灵的大眼,疑惑的问道。 “没……没什么!”敛起了笑容,崇烈走至床边。“妳真的想当太子妃吗?” 虽然躺在床上,但初晴仍是很用力的点点头,“是啊!” 崇烈抿着嘴,轻咳了声,“那……如果妳当上太子妃之后,妳想做什么?” “我想拿一大笔钱回苏府,帮老爷和夫人解决债务。”初晴毫不犹豫的回答。 “之后呢?” “之后……之后……”她也不知道之后该做些什么,“之后……” “之后妳就留在苏府,不要再回宫里来了!”崇烈替茫然失措的她做了决定。 “为什么?”初晴张着疑惑的黑瞳凝望他。“我当了太子妃,不是应该留在宫里的吗?” 呵,原来她也不笨嘛0初晴,妳听我说,妳只是要钱,并不是真的想要当太子妃的,对不对?” 初晴拢起黛眉,“不对呀,我是要钱,可也一定要当太子妃──苏夫人说『无功不受禄』,如果我拿了钱,却没乖乖留在宫内当太子妃,那以后我下了地狱,阎王会罚我的!” 还是个死脑筋呢!崇烈暗自思忖,他和她说那些,她是不会理解的。反正太后奶奶要他在候选的三人之间选一个当太子妃,他就先选她,瞧她笨笨的,他也好操控她,日后等到他找到真正心仪的女子,再把她废掉就是。 “初晴,妳听好了──” 崇烈双手反剪,巍然的站立在床边,眼睑低垂,视线落在她白净的小脸蛋上。 “我……我一直在听呀!” 崇烈一手握拳掩住嘴巴轻咳了声,继而仰高下颚,以不可一世的神情,和恩赐般的语气说道: “明天我就和太后奶奶说去,我朱崇烈已经决定要立妳为太子妃了!” 初晴两眼瞪的又圆又大,小嘴微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妳耳聋了吗?我说的话妳听见了没有?”没有听到他意料中的感激涕零言语,他显得有些恼怒。 “听……听见了!” “那妳不谢我的恩典?” “喔!谢谢太子殿下的大恩大德,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拿到钱?”初晴惦念的还是苏府的事。 崇烈错愕的忡住,她竟然把那一丁点钱,看的比当他的妃子这事还重要,真是……真是侮辱到他了! “钱!?当了我的妃子以后,还愁没钱吗?” 瞄了她一眼,他拂袖悻悻然离去。 初晴也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不过,他最后的那句话,可就让她明白地安了心! 就是嘛,当了太子妃以后,还怕没钱吗? 想到苏府的事能解决了,她不禁乐开怀。想来,她奋力的留下太子是对的,虽然有几天不能下床行走,但是用这点伤换来一个太子妃的宝座,其实还是很值得的呢! 这么想着,伤口好象也不是那么痛了! ※※※ 太子选定初晴为太子妃一事,很快就在宫内传了开来,其它两位太子妃候选人在得知消息后,一前一后的进入南厢向初晴道贺。 “晴姑娘……不,我该改口称呼妳『娘娘』,恭禧娘娘-”四川酆都的首富赵孟俯的千金赵可倩,诚心的来向初晴道贺。 “不用喊我娘娘,妳还是叫我初晴就好!”初晴呵呵的笑道。一时间,突然改了个称呼,还真有点不太习惯,而且自己听来都觉得挺别扭的! “妳的伤……很痛吧!”赵可倩关切的询问着。 她真的难以想象一个女子被马拖行的画面,不过初晴这么奋不顾身的留下太子,让她当太子妃也是理所当然的。她也很敬佩初晴,若当时换作是她在场,她是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太子离去! “已经不那么痛了,太医开的药,果然神效!”初晴坐在床沿,双腿悬空,只要脚不踏到地面,她坐着也无妨,不像昨天,连坐都不能坐! “就是嘛,这宫内的太医都是医界的个中翘楚,想我虽然是名医之女,但学到的只是点皮毛罢了。”名医家安国的千金家敏幽幽的叹了口气。“如果不是殿下嫌我们留在宫内碍眼,我还真想留下来,同宫内医术高超的太医求教呢!” “怎么?妳们要走了吗?”初晴讶异的问。 赵可倩默然的点点头。 “是啊,晴姑娘妳好幅气,殿下只爱妳一人,有了妳,他连侍妾都不让我们当了,自然我们就得回家乡去。”家敏说得酸不溜丢的。 她怎么想也想不透,太子殿下竟然选这个小毛头当太子妃,他甚至也不看看她和赵可倩的模样,就派人打发她们走。 她敢说,如果殿下看过她,他绝对会选她,而不会选这个傻不隆咚的小毛头。看来,甫进宫时,是她太过大意,才没将初晴给放在眼里,以为初晴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谁知…… 哼,也不知道初晴是怎么迷惑殿下的,甚至还迷的殿下不愿收侍妾。 “当侍妾?那不好的,名不正、言不顺的,妳好端端的,又不缺钱,为什么要当侍妾?太子送妳们回乡是对的,他是为妳们好呀!”初晴也很赞成太子的作法。 但是,这看在家敏的眼中,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她就知道,原来太子不要她们当侍妾,就是初晴出的主意。可她也没辄了,被遣回乡……真是一件丢人的事! “晴姑娘,妳还记得我家在四川的酆都县吗?日后妳若有经过,欢迎妳到我家坐坐!”赵可倩诚心的说道,“我家当然比不上皇宫,妳应该不会嫌弃吧?” “不会……不会!若是有机会,我一定叫太子陪我去四川走走!” “那家敏也欢迎晴姑娘和太子的大驾光临!”家敏随口说说。 “好、好,有空我一定会去拜访妳们的!” 初晴心无城府的展现笑颜,并和她们一一话别,不舍的看着她们离去── ※※※ 半个月过后,初晴的脚伤已经完全痊愈,脚踝上甚至连一丁点疤痕也没有,像是完全没受伤过的模样。 昨儿个举行了隆重的立妃大典,她从湘园搬进了东宫太子的寝宫内,太后奶奶和她说,从今以后,她和太子已是夫妻了,每晚都要睡在一起,可是,昨晚太子不晓得上哪儿去了,她等了他许久,都没见到!所以她就自己先睡了,不知道太后会不会怪她? “初晴,醒醒,该起床了──” 迷迷糊糊之际,初晴听见有人在叫她,睁开惺忪的睡眼,她赫然发现太子坐在床沿。 “太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昨晚我等你,等的困了,所以就自己先睡了,你不会怪我吧?”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都皱了。“哎呀,我竟穿著新做的衣裳睡着了,这衣服全皱巴巴的了。” “先别管那个了!”崇烈一脸盎然的神色。“初晴,待会儿妳到崇恩宫去和太后奶奶说,妳想出宫回苏府一趟,最重要的是,我要陪你去!” “好阿好啊,我马上去说……可是,钱呢?谁给我钱?”初晴兴奋的下了床,但想到不能两手空空的回去,那对苏府没有帮助,马上又转身问他。 “太后奶奶会给妳的!”崇烈非常有耐心的和她说道。 “喔,那我现在就去!” “等等,先梳洗,衣服也得换过,记得和太后说,我要和妳同行!”他再次嘱咐着。 “嗯,我知道了!” ※※※ “妳要回苏府?烈儿要和妳同行?” 太后盯望着初晴许久之后,喟然的叹了口气。 “太后奶奶,您……您不答应吗?”初晴吶吶地问道,“您不准我回去吗?” “傻孩子,哀家怎么会不让妳回去呢?妳会惦着苏府的恩情,表示妳是个好孩子,只是……”太后牵动着嘴角苦笑着,“是烈儿要妳来说的吧?” “嗯。”初晴点点头,神色讶然,“太后奶奶,您怎么会知道的?” 太后怔忡了下,旋即笑道:“烈儿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的心思,我还不了解吗?” “是啊,太子人真好,他没忘记苏府的事,还主动说要陪我回去。”初晴笑的亮灿。 “呃,是啊,晴儿,崇烈的本性并不怀,就是性子倔强了点,妳……若有什么事,妳可得多多包容他,别和他计较!”太后语重心长。 “不会的,太子他很好呀!” 太后点点头,命身边的人拿来一对玉镯子,“这玉镯子早在昨天之前就该给妳,瞧我居然给忘了,我呀,老了,有些事,我也无力管了……” “太后奶奶──” “没事、没事,过来,我帮妳戴上!” “喔!” 太后一边帮初晴戴上玉镯子,一边和她说道,“妳真是有我的缘,只可惜烈儿不会惜福──这回乡的路上,妳可得自求多幅,烈儿他若是……唉,不说了,一切都看妳的命!” 初情攒着眉心,太后似乎想和她说什么,可又没说明,她是听的一头雾水,不过还是频频点头,表示自己有在听。 太后摸摸初晴的头,“哀家相信,妳绝对适合当太子妃的!妳先回去准备、准备,待会儿我让魏公公拿银票去给妳,见着了苏家的老爷和夫人,代我向他们问好!” “我会的!” 初晴高兴的点点头,旋身兴高采烈的离去。 “这丫头,唉──太天真了!” 望着初晴离去的身影,太后又幽幽的连叹了数声。 ※※※ 得到了太后的首肯,皇上和皇后,自然也点头答应让初晴回乡。 一行队伍,浩浩荡荡的离开京城,但在行至郊外十公里处,崇烈突然喊停,下了座轿,留下一匹骏马,喝令队伍掉头回宫。 众人虽觉诧异,但太子已下令不准再跟随,他们只好听命回宫。 初晴坐在马背上,极度不解的问他:“太子,你为什么要赶他们回去?坐轿子,不是比骑马舒服多了吗?也不怕风吹日晒!” “妳不懂!出游就是要骑马才好玩,坐轿子──多没意思呀!”崇烈端坐在马背上,英姿飒飒,好不威风。 “出游!?我们不是要回苏府吗?”初晴瞠大眼瞪他。 “嗯……反正苏府也不是一、二天就能到达的,我们就边赶路、边游山玩水。” 事实上,他拐初晴出宫,仍是为了一圆他寻找绝色佳人的梦想。 苏府当然还是得去,不过得等他找到意中人之后,再把初晴带回苏家,而这一路上,他会让她自动讨厌他,甚至畏惧他,而主动放弃太子妃的头衔。 届时,他找到意中人,而她主动求去──天哪,这一切他安排的可真是天衣无缝!崇烈踌躇满志,相信自己安排的一切,都能顺利的进行! 两人共乘一匹马,骑了好长的一段路,天色也渐渐黑了,可是放眼望去,四处一片荒凉,续往前行,竟走进一片树林,绕了许久,仍是绕不出来。 “太子──” “不准叫我太子!” “那要叫什么?噢,我知道,是不是要叫你的名字?”已经睡了一觉的初晴,声音含糊的道。 “随妳便!” 崇烈翻身下马,在树林内四处望了望。 “太子……呃,崇……崇烈,我们是不是迷路了?天色好暗,晚上我们要睡哪儿?”初晴趴在马背上,小心缓慢地滑下身子,但落地时仍是跌了个仰八叉。“哎唷,好痛!” 她摸摸摔疼的屁股,站起身。“崇烈,我肚子好饿,这里……会有客栈吗?” 崇烈翻了个白眼,“谁会在树林里设客栈?等妳这傻女吗?” “那……我们吃、睡怎么办?”初晴抱着包袱,缩着身子,怯怯的扫视四周。 “这儿有天、有地,今晚,我们就睡这儿!” “什么?睡树林?”初晴张大嘴,久久、久久……愣了久久 第四章 由于赵良是丐帮的一员,而朱崇烈因拜了赵良为师,自然从赵良那儿学了许多求生的技能。 生火、抓野兔、烤兔肉,他做来驾轻就熟,甚至哪一种植物的叶片饱含水分,他都一清二楚。 初晴倚着大树干席地而坐,呆呆的看着朱崇烈忙东忙西,做一些连她这个曾是苏府的丫鬟都不会做的事。 他是太子耶,他竟然会做这些。 初晴讶异又崇拜的看着他许久,直到他撕了一块兔肉递至她面前,她才像回魂似地讶叫了声: “这……这是方才那只灰兔?你真把牠给烤了?” “不烤,我捉牠来做什么?”朱崇烈大口嚼着兔肉,回想之前他和赵良偷溜出宫,赵良带他猎雁、刺鱼、捉野兔…… 这种凡事自己来的野外生活,真是有意思呢! “妳不吃!?那妳就活该受饿!”他把手缩了回来,张大嘴,就要把肉送进口。 “啊!”初晴大叫了声。 “怎么了?” “给……给我吃,我肚子好饿!”她噘着小嘴,一双大眼恳切的望着他。 “妳还真麻烦!一会儿不吃、一会儿又要吃!”嘴里虽嘀咕的埋怨,他还是把肉再次递给她。 初晴接过肉后,双手捧着,两眼直盯着手中的肉,口中喃喃念道: “小兔兔,你可要原谅我,我是真的好饿、好饿,才不得已要吃你,不过我会替你向老天爷求情,让你下辈子投胎到有钱人家去,这样你就不会再被人家吃了。你记得去投胎,知不知道?” 她咕哝了许久,才小口小口的咬肉止饥。 朱崇烈蹙着眉头看她念念有辞,不禁莞尔,不过他也没多搭理她,只是径自顾着裹腹,偶尔偷瞄她那三不五时会出现的幼稚行为。 “崇烈,这里会不会有山贼呀?”初晴吃完肉后,睡意又起,她紧抱着包袱,两眼滴溜溜地打转,瞧瞧四周尽是一片黑暗。 “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山贼会笨的来这儿打劫吗?”他又丢了一堆干树枝进火堆里,快熄灭的火苗,又熊熊地燃烧起来。 “连山贼都不会来?那我们迷了路,走进这树林来,我们是不是很笨?”她照着他的话去推理。 “这……”崇烈撇撇唇,“如果不是妳坐在我前头,挡住我的视线,我怎么会绕进这里来呢?”她竟然绕着话儿说他笨!他恼羞成怒,干脆把错推到她身上。 “可是你坐着还比我高出一个头呢!怎么会被我挡住视线?都是马儿太笨啦!”她其实无意指责他,只是他说什么,她跟着响应罢了。 崇烈咳了声,“好了,迷路就迷路,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好嘛,我不说了!崇烈,我……我想睡觉了──”初晴眼眸半阖着。 “妳要睡就睡,我又没不让妳睡!”说着,他也躺在地上,双手枕在脑后,单脚曲起,另一脚则跨在曲起的膝盖上。 “会……会不会有虫爬到我的身上?”初晴畏惧的检视身边的草地上是否有虫隐藏在里头。 崇烈侧头看了她一眼。“谁知道,也许会有蛇、或者其它的东西──” “蛇?”初晴仓皇的弹跳到他身边,身子瑟抖着。 “崇烈,我好怕、我怕蛇,我……我要跟你睡在一起……”她挤在他的身边。 她一靠近他,他便不自在的挪动身子,“妳……妳别一直靠过来──” “可是我怕……” “那……那也别靠这么近,妳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别一直靠着我嘛!” “男女授受不亲!?”初晴歪着头,困惑地道:“可是我已经是太子妃了,而且太后奶奶也要我和你睡在一起的,不是吗?” 对喔,他倒忘了!也许是他压根没把她当成自己的妃子,才会对她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话。 还有,他已经打算不要她了,最起码,他也不能碰她,免得她以后没人要,那他还真的过意不去呢!崇烈暗自思量着。 “初晴,其实啊,我这个人很坏心的,一点也不好,妳看我还捉兔子来烤。我的心是黑的,所以啊,妳还是找别人嫁去,不要再当我的妃子。”他坐起身来,试图帮她洗脑。 “那我也吃了兔肉,我的心是不是也会变黑的?”初晴紧张的问。 “妳的心黑不黑那无所谓,重要的是,我的心是黑的,我是……是坏人!”他耐着性子引领她注意他的为人坏心的这一面。 “不是啊,你是太子,怎么会是坏人呢?”初晴搔搔首,继而打了个哈欠,“崇烈,你躺下嘛,我们一起睡觉,好不好?” 崇烈原本高昂的兴致,顿时萎靡收缩。 看来,要和她说通这件事,还得要花费好一番唇舌,反正他也累了,先养精蓄锐一番,明儿个,他再找机会和她实说罢了! ※※※ 天色微亮,浅眠的崇烈让从树叶上滴下的露珠给唤醒。 睁开双眼,头一个映入他眼底的画面,就是初晴的身子,如八爪章鱼般的攀附在他昂藏的身躯上。 难怪他一直觉得有东西压着他、难怪他愈睡愈觉得温暖、难怪……难怪他胯下的男性具物,便如玄铁…… 他小心翼翼的将她的身子翻至一旁,支肘坐起身,两手朝上大张,伸着懒腰。 扭扭颈,舒活、舒活筋骨,想站起身时,眼尾的余光瞥见睡怕憨甜的初晴,不觉得慢下动作,静坐在她身边凝规她。 她上身穿着香色璐绸雁衔芦花对领袄儿,白绫竖领,状花眉子,渖金蜂赶萄钮扣儿,下着一尺宽海花潮云羊皮金沿桃线裙子,大红缎子白绫高底鞋,状花膝,青宝石坠子,珠子箍。 裹在衣服底下的,是一副丰腴的身躯,胸前的两团高耸,随着她的呼吸,高低的起伏着…… 直到崇烈怒目切齿,气咻咻的把青蛇拋至树丛内,初晴看清楚了那确实是条蛇后,张着嘴,大声的尖叫着:“你……我──” 崇烈呆愣在原地,显然有些手足无措。他以为她之所以尖叫,是因为她的衣服被扒光,而他想,她应该也看到了他伸手探入她的长裙内的景象。 初晴猛然站起身,投入他的怀抱中。“崇烈,好可怕,有蛇──” 她紧紧的抱着他,他能感觉到她的身子因畏惧而颤抖着。 “还好有你,否则我一定会被蛇咬死──崇烈,谢谢你。”她仰着小脸,万分感激的看着他。 在她无邪的目光和诚恳的表情注视下,他不禁感到有些羞赧。 他是始作俑者,但她却认为是他救了她。 初晴的上衣滑下腰际,雪白的背裸露在外,思想单纯的她,直觉的以为崇烈是看到蛇爬进她的衣服内,才会脱了她的衣服,想把蛇抓出来。 再者,她都已经是崇烈的妃子了,他脱她的衣服,也是无所谓的事──只不过头一回赤裸着身子,她还是免不了有些羞涩。 她的手环住崇烈宽阔的胸膛,似乎那样做能够让她感到安全些。 “崇烈,你的胸膛好硬,你是不是穿了护甲在里头?”她的手伸至前头来,好奇的摸着他的胸。 “没……没有!”他的声音粗哑低沉。 “是吗?可是你的胸膛是硬的,我的怎么是软软的?”她抬头见他目光瞟向远方,以为他不相信她的话。“不信的话,你摸摸看──” 说话的当儿,她已拉着他的手,搁放在自己的胸上,按着他的手,贴在她的高耸上,要他感觉他和她确实不同。 “是不是?我的胸是软软的,可是你的胸膛为什么硬的像石头?”她张着不解的大眼问他。 崇烈倒抽了一口气,眸光渐渐浓浊,贴在她酥胸上的手,缓缓地、缓缓地缩紧,盈握住她柔嫩的丰盈饱满。 “因为妳是女人,而我是男人──”而他的男性欲望瞬间勃发。 “呃……崇烈,你抓疼我了!”她细声叫道。 她的叫声并没让他松手,反而让他又伸来另一只手,两手一起用力揉搓着她的双ru。 “崇烈,你……你为什么要一直抓我的胸脯?”初晴攒起眉尖,疑惑又畏惧的问。 “因为妳是我的妃子,只要我喜欢,我随时随地都可以这样抓妳。”他撇唇邪笑道,“会痛吧?当我的太子妃,可是很辛苦的哟!” “嗯……嗯──”初晴感觉在他双手抓捏下,她虽感到些许痛楚,但其中却又夹杂一股难以言喻的欢愉快感。“崇烈,你……你喜欢的话,你就抓吧,我……我不会喊痛的,嗯……嗯……” 这一招,显然也没奏效,没吓跑她不打紧,反倒让自己情欲高涨。 “崇烈,你不抓了……那……那我可不可以穿衣服了?我有点冷……”她怯怯的问他。 “不准穿!”他低喝着。 初晴的衣服拉到一半,听到他的喝令,她停了穿衣服的动作,柔眸漾满疑问的凝望他。 他健臂一伸,将她带入怀中,在她张着大眼无措的仰视他时…… 他怎么能自私的强要占有她的身子呢? 他不要她的、他一直都没认定她是他的太子妃呀,怎能因自己一时情欲高涨,而想要宣泄在她的身上、她雪白的娇躯。 他突然放下她,急急的背过身去。 “把……把衣服穿上!” “可是,你……你不是要……要我──”初晴疑惑又娇羞的问道。 男女床第之事,她虽不了解,但大抵也知道他方才那么狂烈的探索她的身子,是想做什么。 只是,她想不通,为什么他突然停了下来了呢?难道是…… “崇烈,是不是我太重了,你抱不住我?”初晴绕到他面前,她以为他是因为支撑不住,才会就此罢休,想来是她的错了。“那我不要跨在你的腿上,我……我自己站着,或是……或是我躺着……” 她说话的当儿,当真就躺到草地上去。 玉体横陈在眼前,他的心又剧烈的跳动着,可是他又立即的旋过身去。 “妳……把妳的衣服穿上!”他背对着她,“快穿上!” “可是,刚刚……你不是说──你要我……”初晴不知道他为何突然生气,话才说到一半,便被他恶狠狠的吼声给截断! “我不要妳!”他突然回过头来,对她恶吼,“我不要妳、打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要妳……” 初晴愣愣的拉起衣裳。 她被他搞胡涂了! 他一会儿说要她、一会儿又不要她……反反复覆,她都不知道该听他的哪一句。 他的话,好难懂喔! 不过,她知道、很确定的知道──他在生气了! 她手忙脚乱,终于把衣服给穿好了。 “崇烈,我们走吧!”她对他露了个甜甜的笑容。 “走?走去哪儿?” 这下换他愣住了! 他表现的应该是很生气的模样吧?平日,他若稍一吼,宫内的一干奴仆,早吓的跪地不敢说话了。 可她怎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而且,还对他笑…… 突然,他觉得她是那么特别、那么的可爱、那么的甜美、那么的…… 不! 他怎么又来了! 他要的妃子不是她这种呀! “游山玩水呀!”她勾住他的手臂。“我们边游山、边玩水,然后就可以回到苏府去了!” 初晴的心中惦念的,仍是苏府的债务;而朱崇烈悬念的则是,该怎么和她明说他的心意,而又不会伤害到她。 马儿嘶鸣了一声,两人又继续赶路,目前唯一要紧的是──天黑前,必须先绕出这片林子再说── 第五章 马儿绕出了林子后,停停走走了两三天,这其间,朱崇烈也在大街上、溪边、庙宇……看了不少女子,其中,有一名正在庙里祈求着菩萨赐姻缘的女子,那背影看来纤细柔弱,柳腰娉婷,感觉有些像是他意想中女子的模样,那般清丽脱俗── 他一个箭步向前,正想唤那名女子回头一探她绝丽的容颜,那名女子正好回身欲离去,而他也恰恰看了她绝丽的……容……颜…… 那是他的恶梦! 至少,这一两天来都是。 他被那名女子丑陋的容颜,给吓得目瞪口呆,如果不是初晴拉他,说不定这会儿他人还愣在庙宇里,浑身动弹不得呢! 他以为,那样的风姿绰约的女子,应该会有一张绝艳的脸孔,谁知…… 呼,真是吓坏他了! “崇烈,我的肚子饿了,我们晚上吃什么好呢?” 初晴压根不知道朱崇烈的魂魄差点吓飞了,一路上只惦记着肚子饿和晚上要在何处落脚。 一个时辰前,他们住进了“六福客栈”,两人同住一间房,稍做休息后,初晴的肚子就咕噜、咕噜的叫个不停。 “我们吃──梅花包子、羊饭、瓠羹、熝物……就这些,好吗?”她想起以前在苏府时,常吃的食物,口水便不自觉的流下来。 朱崇烈坐在圆桌旁,神情发愣,还是无法接受那副曼妙的身材,配上的竟是那张丑陋的面孔。 初晴见他没发声,当他是无异议,便径自唤来店小二,吩咐他端来她方才说的那些菜肴。 小二哥鞠躬哈腰,点点头勤快的下楼张罗去。 “崇烈,你知道吗?方才我问小二哥,他说这里是四川酆都县耶!” 初晴坐到他身边,兴奋的同他说话,但见他没反应,还一脸失神,便反手摸上他的额头,另一手则摸自己的额头。 她的动作让他拉回心神,诧异的问她:“初晴,妳在做什么?” “你没发烧呀!”他的额头温度和她一样差不多,那她没发烧的现象,他应该也没有才是! 崇烈拿开她放在他额际的手。 “我当然没有发烧!” “可是你方才好象掉了魂似的,我还以为你不舒服呢!连我说话,你也没反应!”初晴噘着嘴。 “我……我怎么会没反应呢?我……我只是在思考罢了!”他嘴硬的道。 他可不希望让她知道,在庙宇中发生的事,令他到现在还余悸犹存,免得落她笑柄。 不过,看她那样子,八成也不知道他被吓着了! “思考什么,你是不是在想,明天我们要到哪儿去玩,对不对?”初晴满脸兴高采烈。 她都替他找了台阶下了,他当然是该顺势的点点头啰! 崇烈甫一颔首,初晴笑瞇了眼。 “不用烦恼了,明儿个我们有个好去处!”她手卷玩着发丝,笑容满面的看向他。 “我不要再去寺庙了!”他断然的先拒绝。 今天之所以会到寺庙去,全是她的提议! 只要经过有寺庙的地方,她一定要进去拜一拜,说要为太后奶奶、为他父皇、母后,还有苏老爷、苏夫人祈福。 就因为这样,才会害的他遇到人生中的不幸。 同时,也让他了解到,并不是所有的年轻女子都是貌美的。 他一直以为,在皇宫内的那些宫女都可以那么漂亮了,那外头的女子,一定也会比宫女还漂亮上数十倍,可是…… 他却忘了,宫女其实也是挑选后,才能进宫的! “不是去寺庙,是要到赵可倩的家去!” “赵可倩?谁是赵可倩?”他蹙着眉头,纳闷地问她,“又是妳在路上认识的新朋友?” 这一路来,她认识的朋友可多了! 从问路的老伯、卖水果的大婶、寺庙的比丘尼……只要和她交谈上半个时辰的,大都算是她的朋友。 当然也包括了这家店的掌柜和店小二! 他真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么健谈,而且和她聊天的人,好象都和她一见如故,天南地北,聊得生意也不做下工作暂放一旁。 “不是!你忘了?她也是太子妃的人选,她就住在酆都县呀!” “酆都!?那还要走多远?” “不远,这里就是酆都县,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要不是天已经黑了,我还真想现在就去!不过,如果我们现在去,我怕他们没煮我们两个的饭,到时,我们会饿肚子的!还是明天去好了!” 看她一脸严肃,他还以为她要说怕太晚去,会打扰到人家之类懂礼貌的话,结果她担心的竟是她的肚皮。 果然…… 她的确不是他想要的妃子! 可是,他倒是感觉她愈来愈可爱,而且想要她主动求去的那种念头,好象没有当初那么强烈了…… 唔,自己该不会是被吓的脑筋已不太清楚了吧! 如果初晴不走、不离开他,万一他找到意中人,那他要怎么给人家承诺呢? “崇烈,你别光看我吃呀!你也吃嘛!”初晴用手肘推推他。 回过神来,他才赫然发现,小二哥早把食物送进来,而她正在大快朵颐呢! “崇烈,好不好嘛,明天我们去赵可倩她家!” “随便!”他敷衍的应了声,“不过,有件事,妳可要记得!” “什么事?”她咬了一口包子,满足的看向他。 “我是谁?”他冷声的反问她。 “你是太子啊,怎么你自己忘了吗?”她闷笑着,“我们才出宫没几日,你就忘了自己的身分……唔,看来我每日都要提醒你一次才可以!不然,你若真忘得一乾二净,那也是挺麻烦的事!” 崇烈翻了翻白眼,气岔道,“我没忘记我自己的真正身分!” 初晴停下舀羹的动作,大眼漾满疑惑的仰望他。 “那……那你干嘛还问我?” “我──”他扳正她的身子,让她面向着他,“转好,初晴,我们现在是平民百姓,我不是太子、妳也不是太子妃。” “为什么?” “因为……因为别人如果知道妳是太子妃的话,那他们就会来抢妳的钱!”只好这么和她说,她才能最快弄懂!但其实他隐藏身分的真正目的,并非是怕有人来行抢,而是…… 他希望,他若真的找到心目中的仙女,她是真的爱他,而不是因为他是太子才爱他的! 说到钱,初晴立刻护住胸口。 她听店小二说,这附近常有窃贼,为免太后给她的银票被偷,她想了想,决定把银票藏在胸前,绝对不会有人敢偷! “他们知道太后奶奶给我钱?哇,这四川的窃贼,可还真厉害!” “所以啰,绝对不能暴露我们的身分,知道吗?”他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初晴重重的点着头。 ※※※ 隔日一早,初晴便和朱崇烈坐着轿子来到酆都的首富赵孟俯家门前。 一下轿,轿夫收了银两后,便像见了鬼,全飞也似地抬着轿子,逃命奔离。 “怎么回事?” 两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的问道。 “哇,赵家这么热闹?是不是知道我们要来?还敲锣打鼓!”初晴看到赵府大门口,结聚着一群人,又敲锣又打鼓的,好不热闹。“这四川人难道真有预知的能力?不但窃贼知道太后奶奶给我银票、现在连赵家老爷也知道我们要来,还这么隆重的欢迎我们!” “谁欢迎妳了!妳没瞧见又有媒人、又有结红彩带的聘礼,这赵家,准是有喜事要办!” “是吗?看来好象真的是呢!” “既然这样,那我们……喂,初晴,妳等等,别去打扰人家!” 朱崇烈心想,这要办喜事,准是忙翻了,人家哪有空招呼他们,才想要叫初晴折返,没想到她竟先一步的蹦跳进鼓乐队之间去了! “哟,妳这娃儿打哪儿冒出来的?长得还挺标致的,是不是想要我春花姨给妳做媒人呀?”在大门口处站的那位,浓妆滟抹、打扮得花招展的媒婆,两个眼睛直瞅着初晴看。“不过啊,我现在正忙着,等下午我得了空,我再帮妳物色人选!” 媒人春花和初晴说完后,又旋身拍打紧锁的大门,并且大声叫唤着: “赵大爷,你就行行好,开开门,让我进去嘛,我都已经连续来了三日,你看在我这么诚心的份上,别让我难做人嘛!” “怎么大婶妳来了三日,没见着赵大爷吗?是不是他们游山玩水去了,不在家啊?”初晴以为是这么着。 初晴的话,让大嗓门的春花怔忡了好半晌,连乐队也停止了吹奏。 “我来帮妳敲敲看!” 初晴学着春花敲击着门板,“有人在吗?赵可倩在吗?有人在吗?” “初晴,别敲了,我们还是回去吧!”朱崇烈眉心紧蹙,他可不像初晴那么单纯,当真以为赵家的人不在。“好了,走吧!” 如果赵家人真不在,媒婆怎会傻傻的站在大门外守候? 而媒婆连续来三日,却不得其门而入! 想必赵家根本不愿和前来提亲的人家,结成亲家! 这其中的原因,想必也是复杂重重,还是别让初晴来瞎搅和的好! “这俊公子是打哪儿来的?娶妻没?需要我春花姨帮你物色人选吗?”春花无时无刻都想赚钱。 “他是我的夫君,不用麻烦妳了!”初晴挽着崇烈的手臂,笑道。 “喔。唉──原以为有生意上门了,唉──”春花看着二桩生意就这么泡汤,只好又认命的回去敲门。 朱崇烈正要拉走初晴之际,赵家的大门突然开了。 “咦,有人在家耶!”初晴停住脚步,又折回去。 “你们全给我滚!” 一名身材和朱崇烈相似的男子,手中拿着一把剑,气焰高涨的挥向门外。 初晴险些被剑划伤,连忙退了一步。“哇,这位大哥,刀剑不长眼的,你可得拿稳点!” 方才那些乐手早跑的不见人影,而媒婆则是躲在朱崇烈的身后。 “全滚!听到没!”那男子又怒喝了声,手中的剑又挥舞了一下。 这下,媒婆也溜了,而初晴则让崇烈护在身后。 “大哥,不要──你不要这样……”一个悲伤哽咽的哭泣声传来。 “你们还不走!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们吗?” 男子又挥舞着手中的剑,朱崇烈冽眸一瞟,威严的怒喝着:“大胆!” 男子让他的气势震慑了一下。 “大哥,不要、不要──” 女子捉住她大哥的手,哭声哀怨凄悲。 躲在朱崇烈身后的初晴,听到熟悉的声音,微微的探出头来。 “真的是妳啊,赵可倩!” “妳……初晴!?” ※※※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初晴一进赵可倩的闺房,便困惑不已的询问。 赵可倩红着双眼,双膝一屈,跪在初晴面前。 “民女赵可倩,请求太子妃为民女做主,求太子妃您……您一定要替民女做主──” 初晴受她这么大礼,一时倒怔愣住了。 “呃……可倩,妳……妳先起来嘛,妳这样……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不,民女不敢起来!”赵可倩仰首哀求道,“太子妃,您要救……救我啊!” “救妳?可……可是我又不是太医!”初晴以为她是生病了。“妳哪儿不舒服了?” 赵可倩摇摇头。 “没不舒服?那……妳先起来嘛!”初晴把她扶到椅子上坐着,很有耐心的等着她啜泣完。“好了吗?妳还想哭吗?那……妳可以告诉我原因了吗?” 揩去眼角的泪珠,赵可倩哽咽的道: “是县太爷他……他要……要娶我──”说着,忍不住悲从中来,又伤心的哭了起来。 “妳怎么又哭了呢?县太爷要娶妳……有什么不好的吗?他的官位也不算低、钱财应该也有一点……妳哪里觉得不妥了?”初晴虚心的“请教”她。 “可是……他的年纪太大。” “男方比女方的年纪大,那也是正常的事呀!” “他……他大我……”赵可倩抽抽咽咽,话说的不甚明白,索性用手比了个三。 “三岁?”初晴怪叫了声。“呃……好象不是差太多吧,我和太子还差了十岁呢!” 赵可倩摇摇头。“不是三岁,是差了三十三岁!” “三十三岁!?”初晴瞪大了眼。“差了……三……十……三岁!?” “嗯。”赵可倩吸了吸鼻,哑声道:“而且他是要娶我当他的小妾!” “什么!?小妾!?”初晴眼又瞪的更大了:“太过分了!他怎么可以这样!” “自从我从皇宫回来后,县太爷知道我没被选上当太子妃,便来我家提亲,我爹不答应,他便当着我爹的面说我若不嫁他,便要把我们赵家的家产给霸占去,要我们家人变成乞丐,没吃的、没住的……”赵可倩声泪俱下的怨诉着。 “太可恶了!简直是个狗官!妳放心,我一定会帮妳的!”初晴拍胸脯保证道。 “谢谢太子妃!” 赵可倩感激涕零,全心指望远来的二位贵人,能够帮助她。 ※※※ “崇烈,你快想办法帮助可倩嘛!” 回到客栈后,初晴的脚步始终跟在崇烈的身后,他在房内绕了一圈,她也跟着绕了一圈。 “我这不就是在想了。”崇烈反手负背。“妳别老跟着我,这样我哪想得出办法!” “喔!” 初晴乖乖的坐到椅子上,不敢再吵他。 半晌后,她惊喜的叫了声:“对了!” “又有什么事了?” 此刻崇烈的脑子仍是一片混乱。 当他看见可倩那轻盈飘逸的模样,活脱脱就是他想要的太子妃。 虽然她的面貌没有初晴来的娇艳,但那气质、那端庄贤淑的模样,真是彷若仙女一般。 当初他若愿意看一眼母后选的赵可倩,也许……也许他就不会出宫了── 只是,为何当赵可倩站在他面前时,他想带她进宫的欲望却是那么薄弱……反倒是……反倒是── 当他看着赵可倩时,想着的却是──如果初晴能像她那么懂礼貌、识大体就好了! 她连悲伤时,都不忘该要有的礼貌,而如果换做是初晴的话……他想,初晴一定只顾嚎啕大哭,才不理会有什么贵不贵客呢! 唉!真是令人失望的太子妃呀…… 像现在,他还在思考着这么一大堆的问题,她就突然大叫了一声,骤然打断他的思绪。 “那个赵良不是说过了,只要你有难,就可以叫丐帮的弟兄通知他呀!” 初晴的眼珠子兴奋地骨碌碌的砖着。 “既然你不想让人家知道你是太子,那你就叫丐帮的弟兄回京城去告诉赵良这件事,然后赵良就会禀告皇上,再然后皇上就会革除这个县太爷,只要县太爷不做县太爷,那他就不能为非做歹、不能强娶赵可倩了,你说,对不对?” 初晴自说自唱、指天划地,说得不亦乐乎。 崇烈神色专注的看着她说的眉飞色舞,嘴角边的笑容也跟着不知不觉的加深。 “崇烈,我……我的想法……是不是太天真了?”她见他只是笑而未出声,以为他又要骂她笨蛋。她面色微黯,迟疑的开口道,“那……你就当我没说吧!” “不,妳想的办法,可行!”他又小声的补充一句:“妳……真聪明!” “真的吗?”她高兴的两手圈住他的脖子,又叫又跳,还在他的脸颊上亲吻了好几下,“崇烈,你说我聪明、我不是笨蛋了,我是聪明的──崇烈,我好爱你喔──” 数十个吻,亲的崇烈的脸都红了。 这是头一回,他敞开心怀,毫无罣碍的和她拥抱。 而她那句“爱你”,竟让他像情窦初开的少年一般,脸颊泛起了欣喜的酡红── 第六章 丐帮不愧是全国第一帮! 不到三天的光景,皇上便下旨,革去了郑碇(县太爷)的官职,另派一位清廉的官好接任县太爷一职,酆都县民,人人拍掌叫好。 最感激的,莫过于赵家人,虽然朱崇烈未表明自己的身分,但因其身上散发着不同于一般人的贵族气息,再者,初晴当选太子妃一事,赵可倩当时也曾和家人约略提过。 这么一联想来,就不难猜测出朱崇烈的真正身分。 何况,普天之下,谁有那个本事,能在三日内,将一个县太爷马上给革职呢? 是以,赵家特地摆了近百桌的流水席,一方面庆祝新来的县老爷新官上任,另一方面,虽明为朱崇烈和初晴饯行,但实则是感谢二位贵人相助,让赵家人得以逃过一场劫数。 “初晴姑娘,这龙虾新鲜美味,妳多吃点、还有这鲍鱼──” 赵可倩的大哥坐在初晴的身边,怕她手短夹不到菜,频频的献殷勤帮她夹菜。 他的一片好心,看在朱崇烈眼里,可真不是滋味。 “我还想吃鹅肉──” 初晴眼睛瞄到桌上一大盘的鹅肉,便脱口说出。 “好,我来!”赵大哥的筷子才夹住摆在桌子中间处的鹅肉,便叫一双充满蛮横霸气的筷子给压祝 他顺着筷子,抬眼望去……那双筷子的主子,正冷眼瞪着他呢! “喔,朱公子,您请先用。”赵家人如出一辙的和善有礼,就连习武的赵彬也不例外。 朱崇烈夹了那块肉放进初晴碗里的同时,赵彬也夹了另一块给初晴。 “哇,你们别顾着帮我夹菜呀,快吃、快吃!”初晴吃得满心欢喜,一点也感觉不到朱崇烈浑身燃着怒火,心头浇满了醋液。 “太……朱……朱公子,您多吃点,这掌厨的是酆都最有名的唐师傅,虽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可料理的应该也不算太差才是!” 在朱崇烈闷气的当儿,一道柔声细语在他耳边响起,顿时浇息了他满腔的怒气。 “不,不差、一点也不差!”他尴尬的埋首,不管碗里放的是什么,夹了就吃! 他真为自己方才的举动,感到羞赧至极! 这赵家人虽是酆都的首富之家,但一点骄纵之气也没有,反倒和善的诚心待人。 而他竟为了赵彬好心的帮初晴夹菜一事,自己就闷闷的生起气来。 枉自己是国之储君,心胸竟如此狭窄。 崇烈的眼睛又瞄向一旁,看见赵彬和初晴有说有笑的,心头的气忍不住又提了上来。 可是,他在心中不断的提醒自己……要忍、要忍、非得忍篆… 他拳头紧握,使心中所有的怒气都经由手指压向掌心,但是,这方法似乎只能教他忍一时。 听见她和别的男人说话──他有气! 看见她对别的男人展露笑颜──他更气! 气、气……气死他了! 他真恨不得把她的身子扳过来,狠狠的教训她、告诉她──妳的笑容只能为我展现! 就在他握拳透爪,打算把方才的念头付诸于行动之际,耳边那柔声细语又响起。 “朱……朱公子,您吃饱了吗?”坐在他身旁的赵可倩,螓首低垂,吶吶的低问。 “呃,吃……吃饱了!”原本气愤地想站起身来的朱崇烈,又正襟危坐住,勉强露出了个笑容。 “那……”赵可倩抬头,欲言又止。“那……” “赵姑娘?” “可否请朱公子随可倩到后院……去……去拿一样东西……” “我!?”朱崇烈指着自己,面有难色。“这……不太方便吧,还是让初晴去吧。” 他转过头去,想唤仍和赵彬聊得浑然忘我的初晴,却让赵可倩给阻挡了。 “朱公子──”她拉了他的手,连忙又羞的收回。“那……那东西,挺……挺重的──” 他也不好再推托,于是,起身随着赵可倩离开宴筵,往后院走去── ※※※ “我……我在外面等!” 朱崇烈随着赵可倩来到后院,一直走到赵可倩的寝房前,他便顿下脚步。 “不,那……那东西──我……我一个人恐搬不动──”赵可倩低着头,不敢正视他。 朱崇烈四下看看,四下无人可召唤,那只好他亲自去搬了。 虽然感到颇为难,但是,他还是踏进了房内。 “赵姑娘,妳说的东西在哪里?”他眸光扫视房内,并未发现有什么特别大的东西。 赵可倩关上房门,当场就跪了下来。 “赵姑娘,妳……” 对她突如其来的举动,他感到莫名和讶异。 “太子殿下,民女在这儿先给您磕三个响头,答谢殿下您挽救了可倩一生的幸福。”话语甫落,赵可倩当真就伏地磕起头来。 “好了、好了,不用磕了……在我大明的天下,竟有像郑碇这种仗势欺人的狗官,错在朝廷用人不当,我请父皇下旨革除他的职务,这也是应该的呀!” “无论如何,太子殿下您仍是可倩的贵人。” 赵可倩站起身来后,转过去背对着朱崇烈。 “如果赵姑娘请我来这儿,就是要和我说这些话──那我听完,也该走了!” “不,太子殿下,请……请您留步!”赵可倩急急出声喊住他。 朱崇烈依旧是站在她的背后。“赵姑娘,妳还有话和我说吗?那我们不妨到大厅上去。” “殿下──” 赵可倩低喊了声,旋即解开衣服的系带,缓缓将衣裳褪下肩头。 “赵姑娘,妳……” “殿下,可倩自知自己连当侍妾的资格都没有,今日之事,全是可倩自愿。皇宫内的钱财比赵家多上千倍、万倍,赵家若是再赠与殿下钱财,对殿下来说,恐怕只是累赘罢了!” “我没说要赵家的钱财呀!”朱崇烈很是纳闷她为何突出此言,还有她裸露的背,教他想起了初晴的雪白丰润。 “正因如此,可倩想来想去,唯有以身相许,才能报答殿下您的恩情。不过,可倩绝不要求任何名分,今日事,你知、我知,绝不会有第三者知道。” 她突然转过身来,徐步走向他。 朱崇烈突然傻楞住,脚步似乎定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就看她笔直的朝他走来。 ※※※ “初晴姑娘,请往这边走。” “就在转弯处,是吧?行了、行了,我自个儿去,妳到前院去帮忙去!” “好的,那妳小心点走。” “我会的!” 初晴拐上长廊,直直的往前走。这吃多、喝多,就想找茅厕;她一回头,看见崇烈不在位子上,想他大概也是上茅厕了。 她向前小跑,打算到茅厕去与他会合──呵呵,想来也是一件好玩的事! 但跑到长廊的中央处时,突然听见有人在说话,而且那声音像是崇烈的声音── 仔细一听,她循着声音,步下长廊,转往一旁的小径,走向一间像是寝房的房间。 “赵姑娘,妳不该如此妄自菲薄的,我没有选妳,并不代表妳不好。其实,那天我在妳家大门口初见妳时,曾懊悔当初没仔细把妳们三人看个清楚,如果当初我愿意依太后奶奶的意思,亲自看过妳们,再挑选其中一人,也许,我选的人就会是妳……” 原本自推门进入的初晴,听到崇烈的这一番话后,当场怔愣了住,呆若木鸡的站在门外。 “……妳气质高雅、端庄贤淑……其实是我心目中最理想的太子妃人选──” 听到这话,门外的初晴,才恍若大梦初醒的踉跄退了好几步。 原来、原来……原来像可倩那样的女子,才是崇烈想要的太子妃。 难怪崇烈会说等她把钱送回苏府后,要她也留在苏府……。 原来、原来他早打算不要她,想另立其人当他的太子妃。 也许他就是属意可倩了。 而且,现下他又和可倩两人关在房内。 初晴不敢再想下去,她脚步直往后退,一直退至长廊,旋过身,两手掩面,伤心的跑了开。 ※※※ “初晴!” 客栈的房门被推了开来,朱崇烈神色焦急的冲进来,脚步未停,直往床边奔去。 他用力的掀开鼓鼓的被单,发现初晴侧着身子,躺在床上睡觉,他才松了一口气,大剌剌的坐在床沿边,大大的喘着气。 “妳要先回来,怎没和我先说一声,就自个儿跑回来,害我担心死了。” “赵家还以为他们款待不周,频频和我道歉,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呢!” “初晴──妳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朱崇烈说了一大串后,发觉初晴都没应声,心底觉得怪异。 平常他说一句,她就回他十句的,怎今日他喳呼了半天,她一个字儿也没吭……这是个怪现象! 他伸手去摸她的额头,也没发烧,将她的身子扳过来,这才发现她的双眼肿的像核桃似地。 “初晴,怎么了?为什么哭了?”他诧异的问。 他和赵可倩到后院去时,她还和赵彬在座位上,有说有笑的,怎么才不到半天的光景,就哭成这样子,教他看了心口揪疼。 “是不是赵彬他欺负妳了?是的话,我马上回赵家去教训他!”他神色强悍,语气忿咻咻地。“我就说嘛,和妳有说有笑,就是对妳有所企图!” 朱崇烈愤然而起,绕过圆桌,真打算要折回赵家去找眼中钉理论。 “才不是赵公子欺负我呢!” 初晴陡地坐起身,两手揉着肿大的眼睑,哽咽地出声。 “不是他!?那是谁那么大胆,敢欺负本太子的妃子?”朱崇烈又折回床边。 初晴吸了吸鼻。“崇烈,妳是不是真的希望我回苏府去?” “我们不就是要去吗?难不成妳钱丢了?”他臆测道:“不会真是把钱给弄丢了吧?” 她摇摇头,把藏在胸前的银票拿出来给他看。“所有的银票全在这儿,一张也没少!” “银票没丢,那妳哭什么?”他就不懂了,连那么重要的银票都在,她有什么好伤心的! 他一直以为,她只要有吃、有住的,就天天没烦恼了! 初晴扁着嘴,眼底透露着哀怨,凄楚的望向他。 “崇烈,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有气质、很不端庄贤淑、很不优雅……” 他狐疑的瞅着她看,纳闷她为何突然这么问他,但还是喃喃的回答她的问题: “那些妳的确是都没有……” 他一说完,她马上就嚎啕大哭起来。 “呜……崇烈果然不要我了──” 原本她还怀抱一丝希望的,但现在听他这么一说,更加确定他是不要她了! “我……我什么时候说……说不要你了?” 初晴敛了哭声,像个小可怜似地,委委屈屈的眼神瞅着地道: “我知道我不是你心目中最理想的太子妃,如果你想要可倩当妳的太子妃,那我……我可以成全你的,可是……可是这些银票你不可以向我要回去,还有我在宫里吃的、用的,你也不可以向我索钱,还有,你一定要送我回苏府,否则我不知道路怎么走,还有、还……还有什么呢?” “妳听到我和赵可倩在房间内的谈话?”朱崇烈至此才恍然大悟。 初晴哀凄的点点头。“我不是有意偷听的,是你说话太大声,我要上茅厕时经过,不小心听到的!” “妳都听到了些什么?”看来,她是该听的没听到,不该听的,却听得特别仔细喔! “我听到你和赵可倩说,说她高雅有气质、又端庄贤淑、又……又说了一大堆赞扬她的话……还说,如果当初你有见到她,一定会选她当太子妃的……” “我是这么说没错!”他神色肃穆的点点头。 “你看,你承认了!那你是不是真的打算不要我了?”初晴小小声的啜泣着。 “当初,我叫妳去和太后奶奶说要出宫,的确是打算另外找一位我自己喜欢的太子妃。”他不讳言的向她坦承原意。 “原来你并不是真心想陪我回苏府──难怪你会把一长列的队伍遣回宫去。”初晴愈听愈伤心,她还以为他是因为看她可爱,才会选她当太子妃的,没想到那是她自己一厢情愿,原来他只是想利用她出宫,然后他好再另外找太子妃,最后目的达成,就把她踢掉! 呜,想她初晴怎生来这么苦命呢?她还以为自己吃得圆滚滚的,会很有福气呢! “我承认,当初我的确是……是坏心了点!”他硬着头皮,承认自己的错,“我不该利用妳的!” “呜……我是傻瓜,以为自己喜欢你,然后你就会喜欢我,那我慢慢爱上你,你也会慢慢爱上我……呜……崇烈,你说的对,我是笨蛋!” “妳说什么?” “我说我是笨蛋!”她都这么伤心了,他还残忍的要她再骂自己一次,真是一点同情心也没有! “不是,是前面说的那些……” “前面?喔,我的意思是说,我喜欢你、你不喜欢我;我爱你,可是你却不爱我……”说着、说着,她又扁起嘴来了。 “妳喜欢我、妳爱我!?”他的表情有一丝丝的窃喜。“真的?” “我想假也假不了了!” 初晴哭得泪汪汪的,崇烈健臂一伸,将她搂进怀中。 “小傻瓜,别哭了,我不会不要妳的!”他拍拍她抽动的背。 “可是你比较喜欢赵可倩当太子妃!” “那是我以前的想法。”他用袖口擦去她脸颊旁的泪珠。 “以前的想法和现在的想法,不都一样的!” “不,不一样!”他斩钉截铁的道:“以前,我的确是比较喜爱像赵可倩那一类柔弱纤细的女子,可是现在不同了,现在的我,想法是大大改变了!” “为什么会改变?你的想法就是你的想法呀!” “因为妳呀,我现在觉得妳很可爱、毫无心机,心思单纯──太后奶奶选的人,绝对是最好的!”他的话全是肺腑之言。 今日在赵家,可真让他彻彻底底的认清自己所想要的──唯有初晴。 自己之所以对初晴和赵彬交谈一事感到气愤不已,终归就是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慢慢的在乎初晴、认定初晴是他所有、是他的妃子。 而当赵可倩主动以身相许,想报答他,他却阻挡她,推却了她的美意。当时,他的脑海全是初晴的身影,他想,自己早已打从心底认定了初晴的太子妃身分、不再想要让她主动求去! “我也认为我自己不错啊,可是你……你好象不是这么认为──”她眨眨眼仰望着他刀削似的俊容。 “不,我现在是这么认为了!”他捧着她的芙颊,正色的说道。 “崇烈,你好怪喔!一下子说这样、一下子说那样──我都被你搞胡涂了!”初晴攒着双眉,一脸茫然。 “妳还听不懂吗?我只要妳!我朱崇烈已经认定妳初晴是我的太子妃,我不要再另找其它人当太子妃了!”他把话说得更明白一点。 “可是,那赵可倩呢?” “她是因为……” 他把赵可倩想以身相许的事,简略和她说了一遍,还有后来他劝慰赵可倩的话。 “原来是这样埃那……那……后来你到底有没有和赵可倩……那个……” “没有!”他摆着一张臭脸。 听到他那声坚定的“没有”,她破涕为笑,埋首在他胸前,偷偷的笑着。 “那妳打算怎么补偿我?”他低哑的磁嗓,从她的发顶降下。 “补偿?你想要钱吗?可是我带的这些银票,不知道够不够偿还苏府的债务,如果又分一点给你的话,那……那……” “谁要银票了!我要的是妳!” “要我?好啊,我人站在这儿,你想要什么你拿去!”她以为他是要拿她身上值钱的东西去变卖。 “我要──妳的眼睛、妳的鼻子、妳的嘴巴、妳的颈子,还有……要妳的身体!”他的眼底透着邪邪的笑意,“要妳的全部!” 她惊惶的瞪大眼,以为他要把她给卖了! 看她呆怔的模样,他只觉有趣的笑了,想也知道她满脑子都是问号。 不过,他可等不及了,他不要她再来问他一大堆问题,虚耗他的精神。 他抱住她,热吻俯冲攫住她微张的红唇,双手开始在她丰腴的身上探索…… 紫色的帏帐缓缓落下,围住了床上裸泄的春光,围住了满室的旖旎风光── 第七章 告别了赵家之后,初晴和朱崇烈两人便离开了酆都县。 “崇烈,既然我们已经拜访过赵可倩了,不如也到广东去拜访家敏,你说好不好?” 才出了酆都县,初晴便兴致勃勃的提议。 “谁是家敏?” 朱崇烈搂住初晴,小心翼翼地保护她,怕她会摔下马。 “就是另一个太子妃人选呀!” 初晴还真把人家的客气话当真。 当时,赵可倩和家敏要离开皇宫回故乡时,曾去和她道别,理所当然客套的邀请初晴有空到她们家坐坐、叙叙旧。 单纯的初晴,还真把那些客套话当成一回事,牢牢的记在心头呢! “妳不是要回苏府吗?” “反正顺路嘛,去拜访她一下也无妨!” “妳不怕……我会看上她,『又』不要妳了──”他故意吓她。 “啊!?你……你真的会吗?”初晴仰首望他,眼底漾着浓浓的不安。 赵可倩的事件方歇,虽然事情总算圆满的落幕,但仍是对她造成小小的打击。 知道崇烈原本是不打算要她、爱她,她的心仍不免有丝丝的难过。 朱崇烈用手指点了她的鼻尖,神情微愠道: “我都把心给妳了,妳到现在还不相信我!妳放心,现在就算天仙美女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心动的!” “为什么呢?”她调皮的眨眨眼,暗喜地明知故问。 “因为我只爱妳一个人嘛!就知道妳爱听!”他掐掐她的粉颊,神情是无限的宠溺。 初晴撒娇的偎紧在他怀中。 “那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就去拜访她呀,听说她爹还是个名医呢!” “噢?那找倒要看看何谓名医!如果她爹真是救人的活菩萨,那我就奏请父皇,赠与他一个『仁术济世』的匾额。” “好阿好啊!” 马儿的脚步未歇,在初晴的鼓掌声中,持续的前进着…… ※※※ 停停走走了两、三日,初晴和朱崇烈终于在落霞映红天边之际,进了广东省境内。 虽然到了广东省,但要到钦县,其实还有一段距离,而且放眼望去四周几乎没什么住户。 “崇烈,我看我们别再走了,今晚就在这儿歇一宿吧。” 初晴坐在马背上,看向眼前的一间破旧的小屋,前院还养了几只鸡,旁边还有一小片药园。 虽然外表看来破旧,但遮风挡雨,应该不成问题才是! “要在这儿借宿?”朱崇烈皱起了眉头。“也不知他们可有多余的房间借我们暂住一宿?” “我下去问问好了!” 初晴说着,便想下马。 “不,我去问!妳先坐着。”朱崇烈俐落的翻身下马,稳步走向篱笆,扬声唤着:“有人在家吗?” 等了许久,仍是未见有人出来。 “怎么了?没人吗?”坐在马背上的初晴,喃喃自语着:“不可能呀,这又养家畜、又种菜的,分明是有人住──我来叫叫看!” 朱崇烈旋过身去,将她抱下马来。 “嗯!有人在家吗?”初晴扯嗓高声叫着。 “依我看,准是没人!我们还是走吧!” “走?走去哪儿?还要露宿外头吗?万一又有蛇……我不要──” 初晴皱了皱鼻,伸手拉开拴紧矮木门的绳索。 “初晴,妳在干嘛?万一这家人回来……”朱崇烈对初晴擅自开别人家门的举动,实在不敢茍同。“我们会被人家当成是贼的!” “贼?我看他们也没什么东西好让人偷的!” 不是她狗眼看人低,实在是这一家子看来就是户穷人家,连扫帚都是断了一截,还好端端的摆着没丢,可见他们家不是普通的穷! “你放心啦,等会儿他们若回来,我们再同他们说明来意不就得了!” 她拉着他,两人一齐走进屋内。 “哇,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穷!” 屋内的情景,用家徒四壁来形容,是再贴切不过的了! 除了一张供奉牌位的小桌子外,再无其它的东西了,连张椅子也没有。 初晴往左边的一扇小窗瞧去,里头也只有一张木床、一个枕头、一条破旧的棉被,这家人真的是穷毙了! “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会不会是工作去了?”初晴边巡视房内的景象,随口问道。 “妳当真要在这儿过夜?”朱崇烈的眉头攒的死紧。他真不敢置信,这也算是一个家吗? “嗯。” “那我们晚上吃什么?”他可不敢指望这个家会有多余的食物让他们充饥! “对喔!你这么一问,我肚子都饿了!”初晴站在原地,她不用找,也知道这屋里不可能有食物。“对了,我们可以烤鸡呀!” 她望向门外,打着那看来瘦扁的鸡儿的主意。 “这……没经过主人的同意,我们擅自捉人家的鸡来烤──不太好吧!” “我们可以给他钱呀,而且除了鸡之外,也没看见其它可以裹腹的食物。” 她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状似委屈的凝睇他。 知道她只是故意装可怜,但他看了仍感到心疼。“好吧、好吧,就依妳!” 于是,他们就在前院生火烤起鸡来。 一直等到他们吃饱,火苗也快熄了,还是没看到这屋子的主人回来。 “崇烈,你把火升旺一点,也许这屋主就在附近工作,他如果看到他家前院有火,一定会马上回来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也早该回来了!”毕竟烤一只鸡,花的时间也不算短呀! “说的也是!那他是不是不回来了?可是我们吃了他家的鸡,没当面和他道声谢,还真怪难为情的!” “明天我们要离开的时候,再多放些银子在桌上给他不就成了!” “对喔!还是崇烈比较聪明!”她用崇拜的眼神注视着他。 “不早了,先进去歇会儿,明儿个我们还得赶路呢!” 他拨土想把火堆给埋熄,却教她给阻止了。 “啊!崇烈,你别弄熄它!”她用竹子把土给拨开,还好火堆未完全熄灭,她赶忙再丢些柴屑,火焰又再度点燃了起来。 “初晴,妳又升火做什么?”崇烈纳闷地问道,旋即蹙起眉头。“妳……妳该不会没吃饱,还想再捉人家的鸡来烤吧?” 这是有可能的事! 他一直不懂,初晴小小个儿,食量居然不输他一个大男人……不过,有时候看她吃东西,也是一种满足! “那我再去捉一只鸡来烤!” 说着,他便起身走回鸡舍。 “不是的,崇烈,我吃饱了,不要再烤鸡了!”她拉住他的衣襬。 “那妳还升火做什么?”他的表情满是疑闷。 初晴伸出小手,怯怯的指向旁边的一口井。 “噢,妳想煮水来喝埃”他了然的点点头,便卷起袖子。“这我来就行了!” “崇……崇烈,我不是想喝水──” “要不,妳想做什么?” “我……我想洗澡──”粉项低垂,她羞怯怯的道。“你可以先去睡,不用陪我,没关系的!” 她怕他太累,而且明天还要赶路,得养足精神才行呢! “你要洗澡?在外面?”崇烈高八度的喊着。“不行,万一让人家看见……妳是太子妃耶,怎么可以让别人看见妳的身体呢?” “这里没有别人嘛!”要真有其它人,他们方才在烤鸡的时候,怕不早就闻香而来了! “这……就怕万一──” “可是,人家想洗井水嘛!”她噘高嘴。 以前在苏府时,后院也有一口井,因为后院只住她们五个丫鬟,谁也不可以乱闯,所以,她常常和其它四个姐妹在井边洗澡嬉戏。 现在,看到这一口井,不禁又让地想起昔日欢愉的情景。 “呃,好吧、好吧!那我来帮妳打水。”顺便还得替她把风,以防有人突然出现,偷窥了她的身子。 “崇烈,你最好了!”她高兴的抱着他又亲又吻。 ※※※ “崇烈,好了,你可以休息了!” 朱崇烈汲了一桶又一桶的水,一次又一次地浇着初晴赤裸的身子,初晴边洗边玩,洗得不亦乐乎。 “崇烈,要不,换你来洗,我来帮你汲水。” 初晴突然转过身来,胸前的两团高耸随着她的行动而弹晃着,看的朱崇烈情不自禁地猛咽口水。 “不,不用了,我怕妳水没提上来,人倒摔下井里去,到时可就麻烦了!”他目光浓浊的盯视她雪白的赤裸身躯。 火焰把她的身子照得通红,看起来真是美极了! “才不会呢!我最会提水了!” 她不愿让他瞧扁,站起身,便拿着桶子丢进井里,等桶子装满水,她再慢慢的收着粗绳。 可是,她每次想收绳子,绳子就滑落一吋。 “唉唷,这……这儿的水太重了,我拉不上来呀──崇烈,你快帮我!” 他目光火热的站在她身后,两手伸向前和她一起拉着绳子。 “我就说妳不行的,还逞强!” “可是我在苏府时,明明提的动呀!”她咬紧牙,使景吃烤鸡”的力,在他的帮助之下,终于提起那桶水。“原来是这桶子太大,装了太多的水,我当然提不上来,呼,累死我了!” 她看那汲水的桶子,可远比苏府后院那口井的汲水桶,还大上二倍呢,莫怪她提不动了! 她两手扶在井口边,频频喘着气。 “呵,太重了!崇烈,你若要洗澡,你自个儿提水,我是提不动的!” “我不洗了!”他的身子从后面紧贴住她…… 一直到近中午时分,初晴才幽幽转醒,昨晚折腾了一夜,今儿个她觉得腰酸背痛,能不能走路还是个问题呢! “妳醒了!” 刚从门外进来的崇烈看她醒了,体贴的扶住她。 “昨晚我是不是太粗鲁了?” “没……没的事!”她羞的颊边泛起红云。 “我刚刚去喂马儿吃草了,如果妳觉得不太舒服,那我们多待一会儿再走!” “不,不用,我不累。”初晴急急下了床,脚步却踉跄了一下。 “妳瞧妳,站都站不稳呢!”崇烈扶住她,她一脸疲 惫的模样,教他看了既心疼又自责。“妳再躺一会儿吧,反正我们不急着走!” “不行,我们现在不走,天黑之前,也不知道能不能进到城里去。” “那就在这儿多待一天吧!” 两人在争嚷之际,似乎听见有人回来的声音。 “娘──您撑着点,您抱紧点,别掉下去,我来开门──咦,好象有人在我们的家……我们的鸡少了、有人捉了我们的鸡!” 听到声音,初晴和崇烈连忙走出房间来,就瞧一名大汉背着一位老妪,脸红气喘的走进屋里来。 “好──好哇,是不是你们两个吃了我的鸡?你……你们别跑,等我把我娘放下来,再出来找你们两个算帐!” 大汉喘吁吁的说完后,背着老妪进房间,过一会儿又急匆匆的走出来。 “说!是不是……” “是!” 大汉才开口,初晴就连忙点头,倒教原本气势凌人的大汉傻住了。 “这位大哥,你的鸡是我们捉来烤了,还有昨夜我们也在你这儿住了一宿。”崇烈主动和他说道。 “什么?你们把我的鸡烤去吃了!”体格看来还算强壮的大汉,听到自己养的鸡被烤了,居然当下就掉起眼泪来。“那鸡是我养着要给我娘补身子的,你们竟然把牠给烤了、吃了!?” “这……因为我们的肚子饿了,而你家又没有别的食物可以充饥,所以……”初晴急着想解释。“你放心,我们会给你钱的。” “钱!?”听到钱,大汉的眼睛突然瞪大了起来。 屋内传来老妪急咳不止的咳嗽声,大汉赶忙奔进房内去。 “娘,娘……您不要紧吧!” “大……大忠,咳……咳咳……没……没……咳……没关系的,咳……他们是出……出外人,咳……难……难免不方便,咳……” “娘,您不要说话了,大忠知道您的意思,大忠不会再责怪他们的!”大汉跪在床边,替老妪拍抚着背。 “妳娘病得这么严重,你没给她请大夫看吗?”初晴跟在他之后走了进来问道。朱崇烈则伴随在一旁。 “我娘得了肺痨,看过好多大夫了,昨儿个,我还带她去给一位名医看呢!” “结果呢?大夫没开药吗?”她看他回来时,两手空空如也。 大汉咒骂了声:“那个狗屁大夫,根本不是什么名医,只是个骗人钱财的江湖郎中罢了!我想,既然走了那么远的路到了那儿,抓帖药也可以,可是他一帖药开价就是一百两。我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全卖了,也只不过换来十两银子,根本就不够抓一帖药──” “一帖药要一百两?那除非是富贵人家才买得起的!”初晴听了,杏眼圆睁,咋舌不已。 “这根本就是在敛财!”朱崇烈怒气腾腾。“这位大哥,不知你说的那位名医是位在哪儿?”他一定得去教训、教训那名庸医。 “在钦县。我是到了那儿才听附近的人说,那人是个江湖郎中,因为他女儿前阵子要入宫参选太子妃,他便买通了呈奏名单的官员,谎称他是钦县的名医,免得女儿去参选会失了面子。” 大汉说得口沫横飞,初晴和朱崇烈两人则是听得目瞪口呆。 “那……那名大夫是不是姓家?”初晴嗫嚅的问。 “就是!难不成你们也是『慕名』而来,想到钦县找他治病的?那我劝你们别去了。” “不……不是,我们是要……” “我们是会经过那儿,不是去看病的!”崇烈替支吾其词的初晴接了话。 “是阿是啊,只是经过、经过而已。”初晴干笑。她万万没想到家敏的父亲竟是那种只顾着谋利,不顾人生死的庸医。 “初晴,我看我们也该告辞了,别在这儿打扰人家。”他示意她该走了。 “喔。”初晴把藏在怀里的银票,抽了两张出来,递给了大汉。“这位大哥,这些银票是要补偿我们烤了你的鸡,还有住宿费!” “不用了,我娘都说没关系了。” 大汉把银票推回,却又教崇烈给反推入他手中。 “这些钱你就收下,你娘的病也是得花钱看医生。还有,多买些补品给你娘吃,至于你娘的病,我看,我有个朋友也是大夫,过两天,我请他来帮你娘看病,也许你娘的痛就会有起色。” 大汉母子一再称谢,还以为他们遇着了神仙好人了呢! 离开了小屋,初晴坐在马背上,表情一直闷闷不乐。 “崇烈,我把钱给了他们,这样我要给苏夫人还债务的钱,不知道会不会不够?” “妳放心!不够的话,我们再回宫去拿呀!” “真的,那我们现在就回宫去嘛!” “不行,在回宫之前,我们得到钦县去一趟!”崇烈神色凝重。 “还要去啊?”听大汉那么一说,初晴对家敏已感到大大失望,她以为崇烈也会和她一样,所以主动取消了钦县之行! “当然要去!我怎能任由那杂碎,践踏我大明的国土!” 总之,若家安国的为人真如大汉所言,那他一定会好好的给家安国一个教训的! 第八章 “什么?欠着!?你当我这儿是救济院啊?滚!给我滚出去。家福,你是死人啊,还不快把他给轰出去,快啊!” “大夫,你行行好,我爹他要是再不吃药,他……他会死的!”一个身材瘦弱的男子,跪在“回春堂”门口,哀声乞求着。 “走走走!没钱就别在这儿嚷嚷!”一个家丁模样的男子,态度粗蛮的把他给推离门口。 “家福,以前你娘在世时,我爹也很照顾你们的,现在我爹病了,你行行好,帮我和大夫说去,让他施舍一包药材给我!”那瘦弱男子捉着家丁的衣角,涕泪纵横的哀求道。 “这……小狗子,我……我也爱莫能助呀,大夫他只认钱,没有钱……就没办法了。” “家福,我求求你,我给你磕头、我给你磕头──”小狗子伏在地上,磕头声磕的挺响的。 “小狗子,你别……别这样嘛──” “家福,你到哪儿去了,还不快来抓药!”屋内传来不耐的大吼声。 “喔,来了!”家福很为难地,但工作第一,他只好不理小狗子,赶紧跑进里去! “喂,这位小哥,你别磕了……哎呀,你额头流血了呢!” 初晴走近小狗子,赫然发现他磕头磕的太猛,额上正渗着血丝。 “我要磕、我还要磕──”小狗子也不管自己流血了,仍固执的继续磕头,想用诚心来感动利欲熏心的家安国。 “够了!这位小哥,就算你磕破了头,你还是拿不到药的!”崇烈看不过去了,用掌心挡住小狗子的额头,不让他继续磕头。 方才的情形,他看得一清二楚,也明白家安国真是如先前那名大汉所言的那般恶劣。 亏他还取名叫家安国,真是糟蹋了这个好名字! “你别挡我,让我磕头,我要求求大夫给我药──”小狗子不领情的挥开崇烈的手,头又落于地。 崇烈叹了声,原想拉小狗子起身去找家安国理论,他手还未伸出,却见小狗子像狗一样爬啊爬地,一路爬向门边,两手捉住一名女子的脚。 “家敏小姐,妳行行好,求妳给我药──” “哎唷,拿开你的脏手啦!”家敏嫌恶的踢开小狗子。 “家敏!?”初晴瞪大了眼,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粗鲁的女人,真是当时在宫内,举止优雅端庄的家敏! 可她的面貌,的的确确是家敏没错呀! 崇烈看了家敏的恶劣举止,再也忍不住了,他愤而挺身,冲到家敏面前质问她。 “妳不觉得他很可怜吗?妳竟然一点慈悲心也没有,还踢他一脚!?” “哟,你是谁啊?敢在我们回春堂门口,和我大小声?”家敏边说边拋媚眼。“长得还挺俊的嘛,是不是借机想和我认识啊?可惜我现在没空,要去会情郎,如果你愿意等,也许……也许我会考虑抽空和你约会!” “哼!像妳这种不知羞耻的女子,竟然可以进宫去选太子妃,那些挑选名单的官员,实在太没长眼了!”崇烈从鼻孔喷出两道冷气。 “呵,你也知道我是太子妃人选呀,我可告诉你,当初太子挑中的人可是我呢!只是我嫌太子长得其貌不扬,不愿留在宫里虚度青春,才会……”家敏不知羞的自圆其说,说得天花乱坠之时,听见一旁有人唤她。 “家敏,妳怎么可以说太子其貌不扬呢?太过分了,太子长得很英俊的!”初晴为崇烈抱不平的跳出来。 “妳……妳是谁啊?” 家敏皱起画的浓细的双眉。她是看这小姑娘挺眼熟的,可就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她。 这阵子,她和马修正打得火热,每天只记得要去会情郎,其它事,她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我?我是初晴呀,妳不认得我了吗?”这下倒换初晴纳闷了,她都还记得她,怎么她就忘了她? “初晴?挺耳熟的!是不是上回在烟花阁里,被我捉到和马修不三不四的那个妓女?”家敏敏感的竖起毛刺。 “妓女?我才不是妓女!还……还有,谁……谁是马修啊,我根本就不认识!” “放肆!妳这个女人简直太胡闹了!”这回,换崇烈护着初晴,他气不过家敏竟指初晴是妓女,倘若不是碍于他是太子的身分,他一定掴家敏一巴掌,以示惩戒! “哼,你们才胡闹呢!当心我叫人用扫帚轰你们!”家敏仍旧不知天高地厚的耀武扬威。 “家敏,妳真的不认识我啊,我是初晴呀,当初妳要离开宫里时,不是还邀请我来你家坐吗?”初晴还好心的提醒她。 “离开宫里?我请妳到我家来坐坐?初……初晴──”家敏似乎是想起了初晴的身分,一时间,血盆大口大张,嗫嚅的吐话:“妳……妳是太子妃……那……那他是……” “他是我相公啊!”初晴挽住崇烈的手臂,面露微笑。 “相公!?那不就是……就是……” 家敏吓得话迟迟说不出口,这时,看诊完毕的家安国悠闲的步出来。 “家敏,妳又要出去啊?” 跪在一旁,怔忡许久的小狗子看到家安国出来,忙不迭的去抱他的脚。 “家大夫,求求你行行好,给我一帖药吧……我一定会还你钱的!” “啧!你这小子还没走啊!滚开!别碍在这儿!”家安国回踢了小狗子一脚。 “家安国!”崇烈怒喝了声。 “是,正是本人!”家安国捻捻自己的小胡子,细狭的双眼,仔细的打量眼前气势昂然的俊俏男子,看来是富家公子的模样。“公子来看病的吗?请里边坐呀!” “把这位小哥要的药给他!”崇烈指着仍跪在地上的小狗子,威喝的命令家安国。 “可是,这药是要钱的,没钱的话……”家安国捻着小胡子,嘿嘿的奸笑着。 “你要是再不给他,我马上叫人拆了你的回春堂!” “哟,跟我耍狠啊?有本事的话,你就去叫啊!”家安国虽有些让他的语气给慑住了,但他可不怕,因为全县大大小小的官员,他早都打点的安安稳稳。 “我再说一次,把药给他!”崇烈神色肃穆,语气凝重,重申方才的话。 这人倒是有几分的威严!家安国仍死硬地不理会心中的警示声:“我……我就偏不给,除非……除非他拿一百两来!” “爹……爹爹爹爹──爹……”家敏口吃了老半天,“你……你你你你……你快把……把把把把……把药给他嘛!” “家敏,别怕。”家安国把女儿拉到身后。“过来爹这边,他不敢对我们怎样的!” 这时,回春堂的门口,围了好大一群围观的民众,大伙儿全好奇的想瞧瞧是谁敢和镇上作威作福的家安国对上。 家安国的恶行,是全镇人民皆知的,因为他的背后有官员在撑腰,而且还不准别人在镇上开药铺。上一回,有个行医多年的老夫子,想在镇上落脚,行善救人,却叫官衙打个半死,说来,也是家安国唆使的! “老伯,你就可怜可怜这位小哥吧!”初晴也看不过去了,没想到天底下,竟有此等心肠恶狠之人。 “哼!废话少说,没钱就别来看病!”家安国只把钱放在眼里,其余的皆不重要! “你当真不给药!”崇烈阴沉的表情似在下最后通牒。 “不给!” “好!今儿个,我就亲手拆了回春堂这『妙手回春』的匾额。”话语甫落,崇烈脚下一蹬,身形往上一掠,脚一抬,便将匾额踢下,他人落地时,双脚正好踩在匾额的正上方。 全场鸦雀无声,直到初晴鼓掌叫好。 “崇烈,你好厉害喔!” 听见有人带头鼓掌,接二连三的掌声,一波一波的响起。 “好,踢得好!” “真是大快人心呀!” “教训他、教训他、教训他……” 一时间,全场鼓噪了起来,所有人的目标全指向家安国。 “你……你你你你……你竟敢把我的匾额踩破──你……你好大胆!”家安国气得吹胡子瞪眼。“家福,去衙门请陈大人来!” “爹,不用请了啦!”家敏在一旁神色惊慌的扯扯她爹的衣服。 “为什么?难道要我白白损失这块匾额?家福,你还杵在一旁做什么?快去请陈大人来。” “不用了啦爹!现在你请谁来都没用了!”家敏放声大吼着:“他们是太子和太子妃啦!” “太……太子、太子妃……”家安国呆楞住,回神过后嘴唇直打颤,双膝不由得跪下地。 全场的民众也跪下高呼:“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家安国,枉你是个医者,竟只顾谋利,枉顾别人的性命!”崇烈反手负背,睥睨跪在脚跟前的家安国。 “误会、误会,太子殿下,您误会了,这……这全是误会!家福,去把小狗子要的药拿给他,快去啊,你这个笨蛋!” “是是是!”家福连忙爬回药柜去拿药。 “这还不够!我命你即刻起一个月内,帮人看并抓药,都不准收一分钱!”崇烈下达命令。 “啊?不收钱?”家安国差点气休矣。 “怎么,你不愿意吗?” “呃,愿意、愿意,草民愿意。”家安国忍着心痛答应。 “还有,你可得仔仔细细、专心的看病,不能敷衍了事,若是有人来看病三次以上,还未痊愈,你就等着去吃牢饭吧!” “啊?三次未痊愈就……就吃牢饭──” “你听清楚了吗?”崇烈冷声问道。 “清楚,草民听清楚了!”家安国含泪点头。帮人看病不收钱,简直比要他的命还狠! 初晴在一旁高兴的拍掌。“各位大叔、大婶,家大夫从现在起一个月内,免费看病抓药,有需要看病的人,赶快排队吧!” 初晴一吆喝,回春堂的门口便排了一长排的人,等着免费抓药。 众人高呼万岁、千岁、英明── 初晴和崇烈相视一笑,并决定暂留在钦县一段时日,监察家安国是否有老老实实的替人看玻 ※※※ “……这边啦,抓用力点,酸死我了!还有这儿,你用力点嘛──” 家敏躺在床上,哼哼唉唉的,不时的吆喝情郎马修替她抓捏身上的酸痛处。 原来,这家敏虽然没有当选太子妃,但回到故乡那姿态仍是高傲的很,随便一个平凡男子,她可是还看不上,就唯有钦县内这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马家公子马修,她还算看得顺眼。 而这马修风流成性,也是众所皆知的事,家敏只要一找不到人,便会往那些马修常去的风月场所去抓人,那些人因碍于家安国和官府有良好的关系,也只能任由家敏去胡闹,一声也不敢吭! “心疼、心疼,看了我真是心疼呀!”马修一边抓捏,一边装模作样柔声道,“怎么搞成这样呢?好歹妳是个大小姐,为什么妳还得跟着下人在药铺里抓药?” “还不是太子害的!”一说起来,家敏就满肚子气。“说叫我爹免费看诊,结果从一大早到晚上都没能休息,药铺的人手不够,我爹当然就叫我帮忙啰!害我手酸、脚酸,全身都酸!” “我掐掐、我捏捏,舒服点了吧?”马修的一双手在她身上乱抓着。 “还不够呢!再多抓一会儿!”家敏趴在床上耍赖。 “我的大小姐,等妳舒服了,我的手可断了……这样吧,我叫丫头们来帮妳抓。” “哟,你这个死没良心的!怎么?我人被你吃光了,现在你对我的身体不感兴趣了是吧?”家敏翻过身来,怒哼着。 “不是,妳说那什么话,我对妳可是忠心不二的!”马修别的不会,就是专长甜言蜜语。 “呵,你当我笨蛋啊!谁要是相信你是专情的,谁就是天下第一大蠢蛋!”家敏不客气的吼着。 “家敏,妳这么说……枉我对妳是一片真诚。”马修手按在胸口,一副极痛心的模样。 “得了吧你!你要是对我真心,那我问你,今儿个早上,你人在哪儿?” “早上?我……我人在家里啊!”马修装着傻。 “妳还想骗我!你明明就是约了翠花楼的婊子去湖边划船,你没话说了吧!” “我……我……” “别我了!我知道你爱风流,就算我是天下第一美人,我也不可能拴住你的心!” “家敏,妳怎么说这话呢,这……” “别插嘴!让我把话说完。” “好、好、妳说、妳说,我不插嘴!”马修静静的坐在一旁,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要你帮我一个忙。”家敏坐起身,两手搭在他的肩上,媚声道。 马修点点头,表示愿意。 “我……我想当太子妃。”家敏的红唇一张一阖徐徐吐言,说出自己的心愿。 “太……太子妃──”马修整个人弹跳起。“我有没有听错?”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本来就是太子妃的人选,只是太子没慎重的选择,他才会瞎了眼,选了那个小不点儿当太子妃。”家敏踌躇满志的道:“只要除去那个小不点儿,我有把握让太子立我为妃!” “妳……妳该不会是要我杀人吧?不干、不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我绝不干!” “哟,你紧张什么!谁让你去杀人了?我只要你从中去搅和、搅和。” 家敏伸手招他,示意他附耳过来。 马修听了她的耳语后,皱紧了眉头。“这……行得通吗?” “当然可以!我已经派人去调查她的身世了,这两日应该会有回音!” “妳动作倒是挺快的!”马修瞟了她一眼,嘿嘿的笑道:“只是,我会那么笨的把自个儿的女人送去给别人,然后还从中去拉线吗?” “当然有你的好处的!只要我当上太子妃,我就想辨法把你弄进宫,帮你谋个一官半职的,到时,我们还是可以暗通款曲,而且你爱在外头风流,我也不会管你。”家敏故意叹了口气:“唉,这说来,你得的好处,可是比我多呢!” 马修低头不语,似乎还在思量自己是不是真能从中得到好处。 “哟,你还考虑什么,这钦县的女人你还玩不腻呀!在皇宫可不同,各式各样的女人,可是让你玩不尽的!” “好,我答应妳!” “那明儿个一早,你可得准备、准备。” “那有什么问题!家敏,我们是不是该来好好的温存一番,以后妳当了太子妃,我可就是太子妃的姘夫呢!”马修说着,两手便朝她胸前的肉团抓去。 “死相啦你!哎唷,轻一点,急色鬼!” 家敏作样的附和马修,心里却暗自嘲笑马修。她都叫他出来搅和了,倘若他露了相,以后还能在皇宫立足吗?这个大笨蛋! 想到再过不久,她的计划若实现,那她就是太子妃,是未来母仪天下的皇后! 这阵子,许多人在她面前表现的和和气气,实则暗地嘲笑她没被选中当太子妃! 她一定要扳回这颜面,雪耻一番! “嗯……别一直弄人家嘛……” 嘴里虽这么说,但她的腿却张的更开,好让马修的手指能尽情的拨弄她的si处。 “就知道妳喜欢这样!”马修两根手指在她的小核和小x上,分工的揉旋着。 “嗯……好哥哥,你快来──碍…快把你的宝贝放进来,人家受不了了……”家敏极尽所能的装着骚样。 “我就爱妳这风骚yin荡的模样。” 马修一脸色淫淫的笑,脱光了衣服,便往家敏身上压去──殊不知自己就快成了家敏计划中,一颗注定要牺牲的笨棋子! 第九章 由于崇烈命令家安国帮镇上的居民免费义诊,向来饱受家安国剥削的镇民,简直把崇烈当大英雄看待,而且他还贵为太子,是未来的九五之尊。 在他们逗留小镇的这段期间,吃、住全由镇上最大间的客栈──喜悦客栈,免费招待。 原本膳食是送至房内的,但初晴坚持在楼下吃,理由是人多热闹点。所以,喜悦客栈的掌柜便把楼上的雅座腾出给两位贵宾,其它人是不得上去的! “崇烈,我们真该早一点来这地方的,这些镇民也真可怜,这几个年头为了看病,不知道花了多少积蓄,真没想到家敏的爹爹,竟是那般爱财之人!” 初晴一边吃着包子,一边为镇上居民叫苦。 “可不是吗?还有那些贪婪的狗官,真是太不象话了。”崇烈也忿忿不平。 “还好这些情形都已经改善了,相信镇民以后就会有好日子过。” “但愿如此!” 崇烈可不相信家安国改得了多少,所以这两天,他已找了一位懂医术的人,准备开一间药铺,以免日后家安国恶习再犯,又同病人索取昂贵的药费!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宫?” “再过两日吧!” “喔!” 初晴埋首专心吃着桌上的早膳,突然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她抬起头来,看见一名脸上堆满笑容,年纪和崇烈相仿的男子,走上楼上的雅座来。 “哎呀呀,想必妳就是初晴啰。”马修右手握着一柄扇子,在左手的虎口处敲打着。 “你是谁啊?”初晴嘴角含着未咽下的包子,咕哝的问道。 “我?噢,也难怪妳不认识我了!”马修挪步走近她身边,对崇烈投来的冷冽眸光,勉力地装作视若无睹。“初大娘把妳许配给我时,妳还在襁褓中喝奶呢!” “放肆!” 一旁的崇烈看他一脸调戏的表情,气愤的拍桌怒喝着。 马修吓了一跳,但旋即又恢复镇定的模样。 “噢,太子殿下在这儿呢,草民这就给殿下请安。”说着,便拱手作揖地行礼。 “哼!”崇烈冷哼了声,不予理会。 马修觉得自讨没趣,也不再对他谄言媚笑,转往目标攻去。 “初晴,妳老爹可曾向妳提过,妳和马家有婚约一事?而且是早早就订了!” “婚约?”初晴直摇着头。“没有耶!” 从她懂事以来就被送进了苏府。老实说,她爹娘的样子,她都快不记得了! “你若是要在这儿继续胡言乱语下去,我马上把你抓进官府严办!”崇烈冷声喝道。 “送官府?使不得、使不得,我又没犯错,我……我充其量只是来认我无缘的妻子罢了。”马修唉声又叹气,强装苦恼。“初家老爹和大娘,可真是害了我不浅哟,当初把初晴指给我,害我信以为真,至今二十又七了还未娶,仍痴痴的等着妳呢!” 初晴看他说的好象真有那么回事似地。 “你……你确定是我吗?” “这……我记得那初老爹是江西万安人──” “我老爹是江西万安人没错呀!”初晴点点头。苏夫人和她说的不多,不过倒是有提过她老爹是哪里人氏。“你怎么知道的?” “那就没错了!”马修佯装兴奋的用力拍一下手。“当初在我家做长工的初老爹,肯定就是妳爹!” “我爹到你家做长工!?你……你哪位啊?”初晴还是弄不清楚他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噢,草民先自我介绍,我姓马,单名一个修,这钦县家产最大的马家,就是我家!” 马修极其慎重的介绍自己,初晴则是听得一知半解。 “噢,马家!”原来她老爹曾在马家做过长工呀! 崇烈实在不喜欢这个油嘴滑舌的男子和初晴说话,但见初晴好奇的两眼圆睁,他也不好无故打断他们的谈话,只好气闷的坐在一旁! “如果太子妃妳的左耳后方有一颗黑痣的话,那当时初老爹指给我为妻的……应该就是妳没错了!”马修临出门前,早把家敏给他的资料,背得滚瓜烂熟了! 初晴摸着自己的左耳,点头道:“我的左耳后面,的确是有颗黑痣。” 早在苏府时,其它的丫头姐妹就已发现并告诉她了! 崇烈听到她的话,肃然站起身。他第一个念头就是──禁止马修再接近初晴! 他可不管马修说的是真是假,总之,他已立了初晴为太子妃,谁都不许从他身边把初晴给抢走! 就在崇烈想赶走马修之际,一名官兵匆匆忙忙的跑上雅座来。 “启禀太子殿下,新任的柳大人核对衙门内的帐薄,发现短少了十万两,柳大人想请太子殿下前去,指示该如何处理此事!” “哇,十万两,那可不是个小数目!”马修惊异的瞠大眼,暗自感谢老天在帮他! 如果再不把太子给支开,他可真不知道自己的脑袋是不是随时会落地呢! 别看他对太子妃有说有笑的,其实他早被太子犀利的眸光,盯得全身毛骨悚然的,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之前那个狗官,还真污了不少钱呢!”马修喃喃自语着。 “太可恶了!这事我非得查个清楚不可!”崇烈额爆青筋,愤然的拍桌怒吼。“初晴,我们走。” “啊!?要走了哦,太子妃妳不是还想听我说初老爹的事吗?” “呃,是阿是啊!”初晴拨开崇烈的手。“崇烈,我看你自己去好了,反正衙门的事,我也帮不上忙,这位马公子,他要告诉我有关我爹的事呢!” 初晴一脸兴致盎然。她虽然对爹娘的模样早已模糊,没留什么印象,但血浓于水,她毕竟是爹娘生的,自然会想听听爹娘以前在世时,日子是怎么过的! 马修冲着板着一张臭脸的崇烈笑笑: “太子殿下,您有事,您去忙,太子妃交给我,我保证她在您离开的这段时间内,毫发无伤!” 崇烈冷眸瞥过马修,心中暗自思忖:众目睽睽之下,谅他也不敢逾炬。 反正他去去就回,应该不至于耽搁太多时间! “别乱跑,在这儿等我回来!” 崇烈按住初晴的肩胛,语气里有七分关心、三分命令。 “我知道,我不会乱跑的!”初晴用力的点一下头。 崇烈经过马修的身边时,冷冷的瞪着他,马修虽是笑笑的响应,但双脚却微微打颤着。 ※※※ “……你是说,我爹娘常带我去划船?” 初晴被马修天花乱坠的言语,唬得一愣一愣的;当她听到马修说,她爹娘经常 抱着还在襁褓中的她,趁休假的空档,到附近的湖里去划船时,她张大了美眸,心情是万分雀跃。 “呃……是阿是啊!” 马修没料到初晴是这么单纯的女子,他随便说一长串,她竟全信以为真,而且还一副陶醉在他编织的故事情节里。 头一回,他面对女人时,竟会感到心虚。 以往,他和女子说一些甜言蜜语、海誓山盟,虽然全是一堆谎话,但他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反正她们爱听,他说说也无妨。 可是,面对初晴时,他竟有些歉然,觉得自己欺骗她的行为,实在太可耻了。 但是,为了以后的荣华富贵,他只好继续昧着良心骗她了。 “那……你可以告诉我那座湖在哪儿吗?”初晴拉着他的袖子,眼中满是期盼。 “湖……湖在城东门外──” “很远吗?” “不……不远。” “那你可不可以带我去?”初晴好想去看看爹娘带她一同出游的湖,是长什么样子的! “啊!?不……不……不行、不行!”马修吓得脸都绿了。“太子殿下不是吩咐我们不可以乱跑的吗?” 他只负责缠着初晴,其余的事,家敏说她会去做,既然如此,他就不需费什么心机,只要他每日来初晴身边说说笑笑就成了! 何况,太子好象一副要杀了他的狠样──他还是不要得罪太子的好! “去一下就回来嘛,好不好?我求求你,你带我去嘛!”初晴娇声百般央求。 “呃,不行啦,万一太子生气,要砍我的头……”马修好生为难。 “不会的!就说是我要去的,如果太子真怪罪下来,所有的错,全由我来顶!” “这……还是不要好了!” “那我自己去了!”初晴嘴一扁,站起身,拎着裙襬就要走下楼。 “太……太子妃,妳不可以自己一个人去呀,万一妳有什么闪失,太子一样会砍我的头的!”马修挡住她,原本是想劝她别去的,但一看到她噘嘴,可怜兮兮的模样,不禁心软了。“好吧、好吧,我带妳去好了,不过,如果太子生气,妳……妳可要护着我喔!” 初晴绽露笑颜点点头,“嗯,我会说这全是我的主意!” ※※※ “人给我找到了没有?” 崇列在衙门的公堂上,气唬唬的来回踱步。 “回……回太子,小的派兵在这附近搜索,没……没看见太子妃和马公子的踪影──”一名捕快低着头,怯怯的回报。 “那马公子的家,派人去问过了吗?”新上任的柳大人,神色焦急的问。 如果不是因为他派人把太子请来,太子妃也不会不见人影。 “回大人,马家小的亲自去搜过了,马公子尚未返家。”捕快回答。 “我亲自去找!”崇烈心急的耐不住性子了,要他在衙门内枯等,简直如坐针毡。 “不,太子,您……再等等、再等等……也许王捕快会有消息传回。”柳大人额际冒着冷汗。 崇烈也怕自己前脚一出,另一批寻人的官兵后脚踏进,也许真会有消息传回。若是如此,那不就错过了? 他继续来回的踱步,突然想到一件事,旋身回过头,问着一直不敢抬头的捕快。 “我问你。” 威凛的声音自头顶上方降下,未寻获人的捕快原就心有愧意,这会儿,不敢迟疑,小心翼翼的应声道:“是,太子您请问!” 崇烈咳了声,板着一张脸,咬牙切齿的问:“那个叫马修的,他的人品如何?” “马……马公子他……”捕快知道这会儿若是把马修风流成性的事告诉太子,太子一定更加心急如焚;但若不说,又恐犯了欺君大罪。 “你快说呀!”柳大人,因为不是本地人,对马修的人品一点也不清楚,他也在等着听捕快说呢! “马……马……马……” 捕快将说不说之际,另一批往城外搜寻的人马已回来,带头的王捕快匆忙的奔进公堂禀告。 “太子殿下,找到太子妃了!” “人呢?” “呃,启禀殿下,太子妃和马公子在城东的湖──” “在那儿做什么?为什么你没把人带回来?”崇烈气急败坏的大吼。 “他……他们在划船,小的已派人划船过去请太子妃。小的怕殿下着急,所以先回来禀告!” “太不象话了!你带我去!” “是!” 不到半个时辰,崇烈在捕快的带领下,已来到湖边。 被派去请人的小兵也恰好划回,但船上没有初晴的身影。 “太子妃呢?”柳大人焦急的盘问。“不是要你们去请太子妃回来的吗?” “回大人,小的去了,可是……” “别吞吞吐吐的,快回话!” “是。太子妃说,天色还早,她还想多待一会儿,等……等太阳下山,她自然会回来──还……还有,她请太子殿下,不……不用担心!”小兵一五一十的把方才初晴和他说的话,悉数的禀告。 “这……这……”柳大人教太子妃任意的行径给吓着了,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话来安慰面泛铁青的太子。 “大人,要不,小的再过去一趟,把太子妃请回!”王捕快适时的请命。 “好、好,也好……”大人频频点着头,认为这是最妥当的! “不必了!”体内五脏六腑全着了火,就差头顶没冒火的崇烈,气呼呼的道:“给我派人在这儿守着,只要太子妃一回来,马上送她回客栈!” 说罢,便悻悻然的拂袖离去。 “是、是。” 大伙儿全守在湖边,寸步也不敢离,几十双眼睛,眼巴巴的望向湖心── 第十章 崇烈一个人坐在客栈的房内,枯等了一整个下午,直到天色已黑,店小二送来饭菜,都过了半个时辰后,他才等到初晴回客栈来。 护送初晴回来的官兵,待她踏进房后,便识相的匆匆离去。 “妳总算知道要回来了。”崇烈看都不看她一眼,冷冷的讽道。 初晴还看不出他在生气。 今天她真是高兴极了,走了爹娘以前去过的地方,她甚至可以想象爹娘带着她去划船,一家和乐融融的温馨画面。 “你还没吃晚饭啊?”初晴看着桌上未动过的饭菜,诧异道:“都这么晚了!我已经吃过了,你快点吃吧,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 “妳吃过了?在哪儿吃?和谁!?”其实不用问,他也知道,她是和谁一起用餐,只是他多么希望,从她口中说出来的答案,不是他想象的那般! “马公子呀,他请我去吃鲜鱼大餐。”初晴说得眉开眼笑。“今天他和我说了好多有关于我爹娘的事,以前苏夫人说的都只有一点点,因为苏夫人和我老爹,其实也不是顶熟的!” 初晴还未发觉崇烈的脸色发绿,径自兴高采烈的说个没完。 “马公子他就不同了,我老爹到他家做长工时,他当时就已经十来岁,他甚至还记得我爹娘的模样,还有他们以前在他家做工的情形──” “看来,他好象挺有妳的缘的!”崇烈面色铁青,冷声讥讽着。 “是啊,他为人幽默风趣,今儿个他和我去划船时,我几乎是笑了一整路,他挺会说笑话的呢!” “那妳是不是有考虑要留在他的身边了?”崇烈气得把刚拿起的竹筷,往桌上重重一压,发出巨烈声响。 “留……留在他的身边?没……没有啊!”初晴这时才敛起了欢悦的心情,仔细的端看他脸上愠怒的表情。“崇烈,你……你生气了啊?” “我怎么会不生气?我不是教妳别乱跑的吗?”他恶狠狠的瞪着她。 初晴怯怯的退缩两步。“我……我没有乱跑啊!” “还说没有!那为何我回客栈时,看不到妳?为何妳人会和马修在湖心?”崇烈愤然而起,怒气腾腾的指控她。 “我……我只是想……想去看看我爹娘以前去过的地方──” “妳可以等我回来呀,我会陪妳去的!” “可是……你知道地方吗?而且,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她弯细黛眉,微微的皱起。 她说的倒也是! 崇烈一时间哑口无言。 “那……那妳也不需要去那么久呀!妳知不知道,我会担心妳的!”他的关爱之情溢于言表。“我回客栈时,没见到妳的人影,妳知道我有多着急吗?” “崇烈,对不起嘛,是我错了,我太急着要去看那个湖,忘了该留话给你。” 她嘟着小嘴儿,双手环住他的腰,脸蛋埋在他宽厚温暖的胸膛中,撒娇着。 崇烈摸摸她的秀发,轻轻的搂住她。 “下次别再这样了,知不知道?” “嗯,我知道了!” “我看,我们明天就启程回宫!”为免夜长梦多,还是早早离开这地方。 他看初晴提到马修时,脸上每每洋溢着甜甜的笑靥,看得他心里头很不是滋味,况且,马修又说什么初老爹曾经把初晴指给他为妻。 不是他没自信,论人品、论家世、论身分背景,他样样都比那个马修强上十倍。 只是缘这个东西是没个准的,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碍… “明天回宫?不成、不成!”初晴退了一步,离开他温暖的怀抱。 崇烈看她反应这么强烈,不自觉的蹙起眉头。“为什么?” 该不会是和马修有关吧?崇烈想到这个可能,立即满脸的不高兴。 “因为明天我要去马公子他家呀!”初晴郑重的宣布。“我要去看看我爹娘以前工作的地方,还有他们住过的小柴房!” 果然如此0是马修邀妳去的?”他一脸凝重的表情。 初晴摇摇头。“不是,是我拜托他让我去的,他还考虑了一会儿呢!” “妳是不是把他的话当真了?”他指的是她和马修有婚约一事。 “是啊,我想马公子是不会骗人的!” “如果妳想履行妳爹当初对马家的承诺──我可以成全妳!”他别过头去,不愿正视她。 “我老爹对马家的承诺?”初晴的小脑袋转呀转的,半晌后,才恍悟他指的是什么。“我没有,我没说要嫁给马修呀,我不是已经嫁给你了吗?” “既然妳知道妳已经嫁了我,是太子妃的身分,妳怎么……怎么可以──和别的男人一起出游呢?”他终于道出心底的醋意。 “可是马公子他只是带路呀,没有他,我怎么去呀?”初晴倒是天真地认为这没什么。 “总之,以后不管妳要上哪儿去,都必须有我陪在妳身边!”他蛮横的命令。 “那……明天我要去马家,你也要跟去吗?” “那当然!” “好吧!” 初晴掩嘴打了个呵欠,满脸疲 惫。 “初晴,我还没吃晚饭呢,妳来陪我吃,好不好?”他从背后搂住她,在她耳畔轻声细语着。 “可是我好困,你自己吃嘛,我在湖边吹了一整天的风,头有点晕呢!”她扳开他的手,径自坐在床上,弯身脱鞋。 “好吧,那我自己一个人吃好了!”他撇撇嘴,虽觉得被扫了兴致,但又不忍心强逼她。 他草草吃了几口,觉得一个人吃没意思,没了胃口,便吩咐小二来收饭菜。 等小二收完饭菜,他便熄了灯,脱掉外衣,就钻进棉被里,伸手抱住已经睡着的初晴。 “嗯──不要吵我,我好累……”一身疲 惫的初晴,在睡梦中,觉得有一双手压在她身上,她便反射的将它挥开。 “初晴,让我抱妳一下嘛,抱抱就好了──”他在她耳边,柔声款款的道。 在睡梦中的初晴,哪管那么多,她只想好好睡一觉,不要有人吵她的好梦。 “走开,不要压我……”她梦呓连连。 接二连三,崇烈耐着性子,一次又一次的想抱她,可却也一遍又一遍的教她给挥开。 当他第十次做着同样的动作,还是同样遭初晴不解人意的甩开手时,他气得翻过身子背对她。 一整晚,他窝在棉被里,疾首蹙额辗转难眠── ※※※ 一大早,马修就来客栈楼下等候着。昨晚,家敏跑去他家告诉他,以后两人能不能享荣华富贵,就看今日的表现了。 他是不知道家敏在耍什么花样,反正,他只要守住初晴就行了! 等了一刻钟,初晴从客房的楼上走下来,他看店小二殷勤的招呼她,便起身迎向前。 “小二,把你们店里最好的菜端出来,一切费用,由我来付!”马修彬彬有礼的和初晴颔首致意。“太子妃,时候还早,为什么不多睡一会儿呢?” “我睡饱了,何况你都已经来了,我怎么好意思让你久等!” “哪儿的话!能等候太子妃,是我马修的荣幸。太子妃,太子他……他昨儿个没生气吧?”马修战战兢兢的问道。 “呃,还好啦!”她笑笑的答。“对了,等会儿太子也要一起去你家,你……不会不欢迎吧?” “啊?太子也要去?”马修诧异的瞠大眼。他还以为家敏都打点好了呢! 如果太子也要跟着去,那他们这出戏还能唱得下去吗? “怎么?你不欢迎吗?” “呃,不……不,我怎么会不欢迎呢?太子愿意光临寒舍,我还求之不得呢!” 才说着,崇烈也步下楼来了。 “崇烈,马公子他说,他很欢迎你去他家!”初晴挽着崇烈的手,满脸笑意。 “是吗?”崇烈淡漠的一笑。 他恨恨的瞪向马修,还记恨着昨天他大胆的带初晴出游的事。 可是他是太子,和一个平凡男子计较,好象会显得他太没风度。罢了!这事他看在初晴的面子上,不再和他计较! “是阿是啊!”马修笑得极其谄媚。“太子,您请上座,等用完早膳,外边有轿子等候着呢!” 崇烈睨他一眼,没多说什么,才旋身要上雅座,便听见身后有人喊道: “太子殿下──太好了,你还在客栈,我总算没白跑这一趟!”家敏扬着娇媚的嗓音,快步走向崇烈身边。 当她看到马修时,还故作诧异的表情:“哟,咱们痴情的马公子不去找你的未婚妻子,怎么有兴致来这儿溜跶?” 马修故作腼腆的一笑。“说出来,也不怕家姑娘见笑,我马修寻觅多年的未婚妻子,就是眼前这位美丽、可爱又高贵的太子妃──” “哟,那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吗?哎呀,瞧我真是乱说话,既然初姑娘已当了太子妃,那还真是和你无缘了,只是枉费了马公子你这些年来痴痴的守候──” “哪里的话,初姑娘能有这么好的际遇,我马修自当诚心的祝福她──” 两人一搭一唱了老半天,家敏才点出了重点。 “对了,瞧我差点把正事给忘了。”家敏站定在崇烈的面前,微微欠身。“太子殿下,家父受您指导,受益良多,如今,他也知道自己以往的行径太恶劣,现下他诚心改过,为了表示对太子殿下的谢意,今日家父席开百桌,特地宴请您。” “今日我没空!”崇烈一句话就给回绝了。 “可是,镇上许多的居民,还等着您去呢,他们要当面和您道谢,如果您没去,他们恐怕会很失望呢!”家敏一副怨叹的表情。 “崇烈,你就去吧!”初晴在一旁劝着。她知道镇民都把崇烈当大英雄看,如果崇烈没去,那镇民的失望是可想而知的! 崇烈犹豫且不放心的瞟了马修一眼。 “不如这样吧!太子殿下您先到回春堂去,近中午时,我再亲自送太子妃过去。”马修见他心似有些动摇,就这么提议着。 “太子妃要到马家去啊?喔,因为太子妃的爹娘曾在马家住过,所以太子妃想去看看,对不对?”家敏刻意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一副聪明伶俐的模样。 “嗯。”初晴笑着点点头。 “太子殿下,那我们先走吧!”家敏浅浅的露个笑。 “中午前一定要到喔!”崇烈不放心的又提醒初晴一次。 “嗯,我一定到!”初晴附在他耳边,小小声的道:“记得帮我留一个位子!” 碍于现场有太多外人,崇烈不好意思表现的太亲密,只是重重的咳了声,神色肃然的道: “我会的!” 这一幕情景,看在家敏眼里,真是好生嫉妒,她在心里怨恨的想:凭什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女娃,能得天独厚享有这一切荣耀?她要争取,决心要把太子妃这光荣的头衔给抢过来! 她一定要! 所有的一切,都该是她家敏的! ※※※ 为了女儿的计谋,家安国可是忍着心痛,席开百桌,请镇上的居民免费吃大餐。 崇烈一到回春堂,果然受到镇民的欢呼拥戴,赞扬声绵延不绝,耗了快一个上午,近中午时分镇民被请坐定位后,他的耳根子才得以安静片刻。 就在崇烈引项企盼初晴的身影快快出现时,流水席间,起了一股小小的骚动。 “喂,你们这群臭叫化子,谁请你们来的!快走!快走!别在这儿醺死人──” 家敏掐着鼻子,恶声恶气的赶着围坐成一桌,约莫十来名的叫化子。 “咦,这不是免费请镇民的吗?怎么又无端的赶人了?” 一名较年长的乞丐,莫名所以的问。 “我们是请镇民,可没说要请你们这些臭乞丐!” 两厢叫骂中,崇烈走上前询问: “他们怎么了?” “太子殿下,您别靠近他们,他们浑身臭味呢!您先请回座,我马上赶他们走!”家安国前来阿谀谄媚道。 “为什么要赶他们走?他们不也是镇上的居民,乞丐也是人,是人就该一视同仁。” 崇烈的话一出,立刻博得十来名的乞丐,鼓掌叫好。 家安国和女儿怔忡了好半晌,两人面面相觑,旋即非常有默契的挤出一笑。 “是阿是啊,太子殿下您说的极是!”父女俩不约而同的道。 两人把崇烈哄回座位,便开始极力劝酒。 “太子殿下,您可要在咱们钦县多待几日,您瞧,钦县的居民,是多么的拥戴太子!”家安国说着,便吆喝着大伙儿向太子敬酒。 崇烈连干了三杯后,不耐烦的和家安国说道:“明日本太子就要启程回宫,日后,你可得要为居民们好好看玻” “是、是,草民一定把太子的话,谨记在心!只是太子何必急着回宫呢?”家安国暗藏诡计的目光瞥向女儿,像是在提醒她,今日的计划只准成功,不准失败! 崇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左顾右盼的寻觅着初晴的倩影。 “太子,您别着急,我想马公子等会儿就会送太子妃过来的!”家敏端了一杯掺了迷药的酒给崇烈。“太子,家敏敬您,您可得赏个面子。” 心不在焉的崇烈,接过酒杯后,便一饮而荆 父女俩见状,相视对笑。 太子这杯酒喝下去,就等于他们的计划成功了一半。 这迷药是家安国亲自配的,药效发作,大约是半个时辰后──也就是等宴席结束,太子也差不多晕迷过去,任谁都不会想到他是中了迷药,一定会认为太子是醉了的! 而初晴那边,家敏方才也已派人去通知为修,要他迟一个时辰再把初晴送来,到时,就会有好戏可看。 果然一切都在他们父女俩的预料中,宴席结束后,镇民纷纷离去,而太子……顺利的成了她的囊中物! ※※※ “宴席都结束了──”初晴到了回春堂门外,看见人群早已散去,桌上的食物也被一扫而空时,不禁发出惋惜的声音。 “先别管宴席,我们进去里面再说!” 马修一改平日的潇洒笑容,反倒板着一张臭脸,怒气冲冲的走进回春堂内。 坐在药铺里,老早恭候多时的家安国,一脸笑容的迎向他们。 “家敏人呢?”马修气愤的询问。 “家敏人在楼上呢!”家安国没多搭理马修,堆着笑脸迎向初晴。“太子妃,太子喝醉了,现正在楼上休息,草民给您带路!” “崇烈喝醉了?你快带我去!” “是,太子妃,您请随我来。” ※※※ “就是这间。”家安国把初晴带至客房,房门一推,房内根本没半个人影。 “咦,人呢?”初晴疑惑的问:“方才你不是说太子人在客房休息的吗?” “是啊,太子明明在这儿的!”家安国故意提高声量,好让在对面房的家敏听到。 不一会儿,家敏的哭声从她的房里传来。 “家敏──”马修一听是家敏的声音,咬牙切齿的踢门而入。 初晴和家安国也随后进入,就见家敏坐在床里边哭得好不伤心,而棉被里,似乎还躺着一个人,只是脸被棉被给蒙了住. “我的乖女儿,妳在哭什么呀?”家安国也陪着做戏,露出一脸担忧的表情。 “爹……爹……”家敏的手,颤抖的指着鼓起的棉被,泪眼汪汪的看向初晴。“太子妃,您……您要为我作主呀,我的清白、我的清白就这么毁了──” 家敏掩面哭泣,原本气愤的马修则站在一旁,冷眼看她耍什么花招。 “这是谁呀──”初晴伸手向前,缓缓的拉开棉被。 家敏依旧掩面,呼天抢地的哭喊:“爹,马公子,你们要为我主持公道,我…我……” 家敏侧过头,看到身边的男人时,赫然呆愣了祝 “家敏小姐,我……呃,我一定会对妳负责的……”男子打了个酒嗝,傻笑的道。 “你……你……啊──” 家敏尖叫了声,立即把身边那个又脏又臭的乞丐推到床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她明明和她爹把太子合力抱进房里来的呀!怎么会……怎么会变成一名臭乞丐了呢? 家安国整个人也傻住了── 而马修则幸灾乐祸的站在一旁看戏。 “呃──我一定会负责的!”那名装醉的乞丐,还在装傻呢! 原来,在宴席上那十来名乞丐,是领了赵良的命令,暗中保护太子的,他们识破了家安国父女的计谋,便趁家敏小睡之际,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太子换成了乞丐。 “你给我滚!”家敏一反刚才的柔弱样,整个人像个泼妇一般的吼着。 “家敏,人家他都愿意对妳负责,妳就别生气了!”初晴好心的劝道。 家敏恨的牙痒痒的,把所有的的怒气全发泄在乞丐身上,她对他又踢又打。 “爹,你是傻了,是不是!快点把这臭乞丐赶出去啦!” 女儿这么一叫唤,家安国才回过神来,气得把乞丐轰出房去。 此刻,房内就剩家敏、马修和初晴三人。 马修挨近家敏身边,咬牙切齿的低语着:“妳这个臭裱子,我被妳耍得团团转,说什么给我功名……我这张脸,太子会不记得我,妳编的那个故事,他可是恨透我了,他恨不得剥了我的皮,哪还会让我在皇宫有立足之地!” 马修是因为带初晴回家,在他父亲的逼问下,说出了家敏的计划,一向老谋深算的老父直骂他笨,一句话点醒了他。 当初家敏告诉他那些好处时,他心花怒放,压根没想那么多,才会傻傻的被她牵着走! “哼,那是你笨嘛!”家敏正在气头上,她也豁出去了,不再对马修好言相劝! “好,妳狠!老子不跟妳玩了!这笔帐,我们以后再算!”马修当然不会笨得在初晴面前和家敏摊牌,他哼了声,悻悻然拂袖离去! 初晴看他们两个嘀咕了许久后,马修怒腾腾的离去,不禁好奇的问: “马公子他怎么了?” “谁理那个风流鬼呀!”家敏没好气的答。“呃,对了,初晴,我想和妳说一个秘密呢!”她脑筋一转,灵机一动,又想出一个狠招。 “秘密?好啊,妳说!” “耶,这说秘密,得要找个地方有适合说秘密的气氛,在这儿说,多没意思。” “啊?还要气氛呀──” “是啊,不如我们去游湖,那地方气氛好,最适合说秘密了!” “是不是去城东门外那座湖?”听到湖,初晴感兴趣多了。 “是阿是啊!那我们现在就去!” “好啊,可是……我要和崇烈说才行,他应该是回客栈去了!” “不用说了,说完秘密我们马上回来。” 家敏诡诈一笑,急急的将初晴给拉出房外。 ※※※ 迷药的药效消退后,崇烈幽幽的转醒。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客栈的,但他醒来没见着初晴,便急忙下楼询问店小二,店小二同他说,一整个下午都没见着初晴回来过。 他怒气腾腾的直奔马家,心下已决定,若是马修再缠着初晴不放,他一定要好好的教训马修。不过,他是见到了马修,但马修声称已把初晴带至回春堂。 他半信半疑的再奔往回春堂,但在途中却让一群乞丐给挡住了去路。 年长的乞丐把家安国父女的诡计大略的和他说了一遍后,又告诉他,家敏把初晴带往湖边的事。 “家敏约初晴游湖?”崇烈心下一惊,“糟了,她该不会是要对初晴不利吧?” 说完,一群人神色匆忙的赶往湖边。 ※※※ “……马公子他全是骗我的……我不相信──” 初晴听了家敏告诉她的秘密后,神情恍惚的喃喃自语。 “总之,我是全告诉妳了,妳要死,也会死得瞑目。”家敏斜撇着冷笑。 “我……为什么会死?我……我不要死……” “那可由不得妳了!妳若不死,我哪有机会当太子妃?谁教妳碍着我的路呢?我当然要除掉妳了,妳可别怨我哟!” “我不要──”初晴神色畏惧的往船边缩去,但她的力气根本敌不过比她还高大的家敏。 “哼,在这儿,妳也别想指望谁会来救妳,而我会和太子说,是妳自己不小心失足落水的。” “不要──妳放开找!” 家敏使尽全力把初晴拖至船边,再从她的背后用力一推,初晴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便跌入水中。 “救……救我……我……我快淹死了……”初晴在水中载浮载沉的挣扎着。 “哼,我就是要妳淹死……” 家敏得意的笑容尚未完全展现,肩上便被人用力的踹了一脚。 “妳这个狠毒的女人!”崇烈自另一艘船,施展轻功飞过来,随他后头而来的,是几名身手矫健的乞丐,他们拿着早准备好的绳索,将家敏捆绑祝 “你……你们为什么绑我……我没做错事呀,太……太子妃是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家敏还装着一脸的错愕。 三名乞丐,一人一拳,将家敏打昏了过去。 “初晴──” “救……救我……崇……崇烈,救我……” 一看到初晴奋力的仰首钻出水面,但一会儿又沉入湖里没了踪影。 崇烈心急如焚,也不管自己不谙水性,外衣一脱,便纵身跃入水中── ※※※ “好宝贝,妳可醒了!谢谢老天爷保佑!” “太后奶奶,您……” “躺着、躺着,别起来!”太后欣慰的笑着,“总算一切都平安无事!” “醒来就好、醒来就好!”皇后也在一旁破涕为笑。 “母后──”初晴还迷迷糊糊,一时记不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好好静养,想吃什么,妳就吩咐他们去做。”皇后拉着她的手,轻轻拍抚着。 “父皇──”初晴抬眼,看见皇上站在皇后身边,可她却没看见她想见的人。“崇烈呢?我怎么没看到他?” “初晴,我在这儿呢──” 她的话语甫落,红着一双眼、满脸胡渣的崇烈挪身挤进床边。 “崇烈──”初晴伸着手,只想拉他的手。 “初晴──”崇烈用双手,紧紧包覆着她细小的手掌。 “崇烈,你哭了──” “这孩子,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守在床边照顾妳呢!”太后说着,眨眨泛湿的眼眶,继而向皇上和皇后说道:“我们先出去,让他们小俩口说说话。” 目送三位长者离去,初晴才慢慢忆起她被家敏推入水中的事。 “崇烈,好可怕,我差点淹死了。” “不怕,有我保护妳呢!”他坐到床上,抱住突然坐起身,惊魂未定的她。 “是你救了我吗?”她记得他跳下水,后来的事,她就不知了。 “还有丐帮的兄弟,没有他们,我们两个都活不了了!” “那家敏人呢?是她把我推下去的,她要我死──”想起家敏,初晴的心中仍余悸犹存。 “家敏以及她爹,还有马修,全被关进大牢内了,她没办法再害妳了!” 他紧抱着她,强烈感受到她内心的恐惧。 “他们全是坏人,我不要再看到他们!” “好、好,别怕!” 好半晌后,初晴的心才慢慢平缓下来。“崇烈,我想喝水。” “好,我帮你倒!” 崇烈体贴的帮她端着杯子。 喝完水后,初晴又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崇烈,我已经没事了,那我们什么时候拿钱去给苏夫人?” “昨儿个,我已经派人送钱回去了,妳现在,哪儿都不可以去!” “为什么?” “因为妳呀──”崇烈的大手,从她的手臂,滑至腹部。“妳有小宝宝了,太医说妳这回落水,身体虚弱的很,最好修养一阵子,别再长途跋涉!” “我有小宝宝了、我有崇烈的孩子了!?” 初晴高兴的趴在崇烈的肩头,觉得自己好幸福、好幸福── “初晴,我爱妳──”崇烈用脸颊磨蹭着她的耳朵。 “崇烈,我也爱你……” 初晴的唇主动覆上他的薄唇,将爱意倾注入他张阖的唇间。 一辈子──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去相爱呢! 尾声 五年后── 失散了五年的五个丫鬟,又连络上了,这日,她们相约回苏府团聚。 苏府在五个丫鬟的全力帮助下,不但还清了债务,家况甚至比当年还要富裕。苏老爷、夫人非常感激五个善心的丫鬟,每逢节日,必会以五个丫鬟的名义,发放米粮给穷苦的人家。 而苏府的那个败家子,经过了一次的惨烈教训,早已经痛改前非,不再游手好闲,现已娶妻,并认真的学做生意,为老父分担家庭重担! 这会儿,苏老爷、夫人被五个丫鬟带回来的一窝小萝卜头围得团团转,一声一声咿咿呀呀,较大的孩子喊着苏爷爷、苏奶奶,逗得两老笑的合不拢嘴。 “听夫人说,她还把我们住的地方保留着没拆掉,不如我们去看看!”初晴开口提议道。 “好啊!”璃宣点头附议。 “苏夫人还真是有心!”芊儿浅浅的露了笑。 “就是嘛,我们都没住这儿了,还为我们保留后院,夫人这五年来,一定每日都在盼望我们回来……”初晴的话一出,站在一旁的咏眉,眼眶立即泛起薄雾。 “呀,我们这不就回来了!走嘛、走嘛,去看看我们的房间!”黎朵一脸的迫不急待。 五个丫鬟相视一笑,纷纷起身,款步盈盈的走向后院,随后而来的是五名身材壮硕伟岸的男子。 走进后院一看,五名男子纷纷不约而同的皱起眉头,这后院虽不算小,可在他们的眼中,仍旧是下人住的地方,他们个个深爱着自己的妻子,怎能容忍她们住这又旧又简陋的地方。 但是在五个丫鬟眼中看来就不同了,虽然现在她们住的地方比这后院还华丽近十倍以上,但是,这地方有着她们共同的回忆,欢笑、愉悦的快乐生活…… 各自四处探索了片刻后,初晴陡地讶喜大叫: “哇,瞧我发现了什么?这口井里还有水呢!而且水还满至井口!”初晴伸手去探探井里的水。“好冰呢!我们来洗澡好不好?” 她语出惊人的提议,让在场的人全傻了眼。 其实初晴只是想起以前她们五人常在井边洗澡,那情景挺令人怀念的,是以,当她一看到井,便自然的脱口提议,只是她忘了现在多了五个男人在场,应该有所避讳…… 看所有的人皆未出声,她以为她们也赞同她的提议,遂兴冲冲的又道: “我知道盥洗用具在哪儿,我去拿。”才说完,初晴就跑进侧边的房内去。 初晴一离场后,太子朱崇烈回过神来,对着众人尴尬的一笑。 “殿下,我突然想起还有要事未办,容我和芊儿先走一步!”石韶话语方歇,简单行个礼,便偕同苏芊儿快速离去。 见有人率先离去了,屠仲衡也忙不迭的跟进,“殿下,改日若有空,欢迎你和太子妃到西域来,我和朵儿还有事,也要先离去。” “不是要洗澡吗?”黎朵纳闷的问。 “要洗,回西域再洗!”屠仲衡凑在她耳边低喃,手架着黎朵,和众人告别后,便疾速奔离。 “殿下,我和璃宣还要赶往它处,告辞了!”肆烈挽着璃宣,朝朱崇烈致个意,便从容地踩着前两对的脚步离去。 “既然大家都走了,我们也不留下了。”冉晹基长臂一伸,搂住咏眉的纤腰,对着太子略一颔首。“殿下,有空欢迎你们到寒舍来坐坐!后会有期!” “也欢迎你们随时到皇宫来作客!”崇烈颔首笑道。 这会儿,人全被初晴的举动给吓走了,她姑娘这才从侧边的房间走出来,还哇咧咧的叫着: “咦,怪了,那些盥洗用具全不见了,是不是遭小偷了?咦,她们人呢?” “早走了!”崇烈又好气又好笑。 “走了?不是说要洗澡的吗?”初晴蹙起眉头。“怎么说走就走,也不和我说一声呢?” 崇烈走到她面前,用食指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头。“妳哟,妳是太子妃呢,怎么可以在光天化日下洗澡呢?太不象话了!” “可是,我们以前都是这样啊,这里不会有人跑进来的。” “以前你们只有五个,现在可是还多了五个男人在场耶!”崇烈佯怒地瞪了她一眼。“妳想让别的男人看妳的身子吗?嗯?” 初晴连忙的摇摇头。“我以为你们会在门外守着嘛!” “那也不行啊,你们现在都是已为人妻、为人母了,不可以再那么随性了,妳看,人全被妳吓走了!” “就算不洗澡,也不用走嘛,好不容易才能相聚……”初晴噘着嘴,表情有些许的失望。 “不走?谁敢留下啊?妳是太子妃呢,妳说要洗澡,谁敢不从?”崇烈笑睨着她。“大伙儿当然是走为上策了!” 看她闷闷不快,他也不忍,轻轻的搂住她,安抚道:“好了,有什么好难过的?妳看她们的夫君,个个是一表人才,也都深爱着她们,这不就是妳想要看到的吗?如果妳想她们的话,改日我再约他们到宫里一聚,相信他们不敢不来!” “真的?”初晴顿时又眉开眼笑的,“崇烈,你真好!” “可是,我要先声明一件事……”他神色肃穆。 她怯怯的问:“什么事啊?” 他卸下凝重的表情,换上一张带笑的脸。“不准妳再邀人家洗澡了!” “嗯,讨厌啦,人家不会了!”初晴羞的把脸埋在他的胸膛上。 看着他们恩爱的模样,站在门外的苏老爷、夫人,两老相视,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附注:欲知苏芊儿的情事,请翻阅星语情话124《苦命丫鬟系列》之一“花魁丫鬟”欲知商咏眉的情事,请翻阅星语情话125《苦命丫鬟系列》之二“小妾丫鬟”欲知苏璃宣的情事,请翻阅星语情话126《苦命丫鬟系列》之三“卖身丫鬟”欲知黎朵的情事,请翻阅星语情话127《苦命丫鬟系列》之四“押寨丫鬟”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