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骚桃花》 楔子 二十二年前的新加坡── 夕阳下,橘色的木棉花像火绒般燃烧起来。 一位雍容华贵的少妇,牵着六岁大的小男孩朝木棉树走近。 小男孩干净得不像世间的孩子,脸孔、衣裳、皮鞋,甚至他的表情都看不到灰尘的痕迹,而且在干净之外,他还有一种大隐于世的静默,虽然看来有些老气横秋,但不可否认地,他是个长得非常讨人喜欢的心帅哥。 在木棉树下,坐了另一位高雅脱俗的少妇,从她隆起的小腹看得出来,她怀孕至少七个月,不过她的脸上有一抹复杂的情绪,初为人母的喜悦被一层担忧、烦恼和不安厚厚地覆盖。 「氏琳,外面风大,妳怎么不在屋里歇着?」牵着男孩的少妇说。 「钟家姐姐……」名唤氏琳的少妇眼泪莫名其妙地滴了下来。 「娃娃,你去池塘那边看鱼。」钟妇支开孩子之后,关心的问:「氏琳妳怎么哭了?」并拿出手绢亲切地为氏琳拭掉泪痕。 「今天大夫来替我把脉,说我怀的是女儿。」氏琳哽咽道。 「怀女儿是好事,像我连生了三个儿子,想女儿都快想疯了。」钟妇叹气。 「妳有所不知,我家老爷外面的那个怀了儿子。」氏琳一脸痛苦。 「难道孟安华他想……」钟妇嘎然止声。 「他想把那个狐狸精带回家里住。」氏琳泫然。 「别哭了,这种事哭也解决不了。」钟妇连忙安慰。 「我好不甘心,老天对我也太坏了!」氏琳抬起头怨着天说。 「谁叫我们嫁到这种把三妻四妾当成传统的家庭来!」钟妇叹息。 「我该怎么办?」氏琳求救的问。 「再接再厉,直到生出儿子为止。」钟妇建议。 「可是大夫说我的身体不适合再怀孕。」氏琳摇头。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总之先把孩子平安生下来最重要。」钟妇开导的说。 「我会不会因此失去安华的爱……」氏琳像溺水者紧抓住钟妇的手臂。 「你们是青梅竹马,孟安华不会不受妳的。」钟妇牵强的说。 「如果他爱我,为什么会有狐狸精出现?」氏琳质疑。 「你们结婚四年没音讯,他一时胡涂才会去外面找传宗接代的种。」 「为什么我怀的是不能传宗接代的女儿呢?」氏琳痛心道。 「有了!」钟妇眼睛突地放亮,喜孜孜的说:「我有办法了。」 「是什么办法?妳快说。」氏琳胖中透出一道曙光。 「安华一直希望娃娃是他儿子,就让娃娃做他的半子好了。」钟妇建议。 「万一我生出来的女儿是丑八怪………」氏琳欲拒还迎。 「别傻了,妳生出来的女儿绝对会是人美人!」钟妇信心满满。 氏琳是个大美人,骨架匀称,皮肤雪白,圆圆的眼睛,小巧的嘴,长发及腰,不仅长相,连举手投足都像从画中走出的古典美女,而且夫婿孟安华相貌堂堂,有这样的父母,遗传基因必是上上之选。 钟妇自认替儿子安排了一个美人媳妇,嘴角绽开如花的笑靥。 一场未经过当事人同意的指腹婚约,就这样成了定局。 第一章 东京大女人俱乐部开幕后的第四个月…… 宋小曼和花语焉一边吃着酸梅,一边大谈结婚的好处。 坐在一旁的氏云像是对她们的话题一点也不敢兴趣似的,专心地翻看时装杂志,不过仔细观察她的眼神,不难发现她的眼神若有所思,彷佛陷入时空交错的记忆里…… 在世界顶尖的超级模特儿中,东方脸孔算是凤毛鳞角,而氏云不但身高和身材出众,最特别的是她的气贺像未经驯服的波斯猫,又野又高贵,让男人见了心动,让女人见了心悸。 当宋小曼和花语焉为了腹中的小生命计划未来,说到「指腹为婚」时,氏云突然彷如中邪般大力地拍桌,吓了宋小曼和花语焉好一大跳。 「别在我面前提那四个字。」氏云咬牙切齿的说。 「哪四个字?」花语焉一脸似雾里看花的模样。 「『指腹为婚』这四个字怎么得罪妳了?」宋小曼聪敏的问。 「我是那四个字的无辜受害者。」氏云简单明了道。 「指腹为婚……不就表示妳生下来就有未婚夫!」花语焉咋舌。 「没错。」氏云脸拉得比马还长。 「我还以为妳是从石头蹦出来的孤儿。」花语焉天真的说。 「如果我是孙猴子的后代就好了,我就把自己变不见!」氏云冷哼。 「说说看妳未婚夫是个什么样的人?」宋小曼好奇的间。 「我小时候见过他一面。」氏云撇了撇嘴说。 「他长得怎样?」花语焉问更详细。 「跟大茂土豆一样。」氏云不客气的说。 「真有这么差?」花语焉不敢置信地瞪大杏眼。 「当时他理一个大光头,那颗脑袋就跟花生没两样。」氏云嘲弄。 「难怪妳要离家出走。」花语焉忍不住璞吓一笑。 「都怪我妈!玩什么指腹为婚的游戏,简直是硬把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气死我了!」氏云气愤的说。 氏云本姓孟,她其实叫孟云,氏是她的母姓。 她生长在一个门风保守的家庭,家里的规矩比老太婆的裹脚布还臭、还长,而且完全依循孔孟学说,这是因为她父亲孟安华是孟子的嫡传后代,所以家规严厉。 孟家自她祖父那一代开始,为了躲避战乱而移居新加坡,盖了一栋中西合璧的大房子,前院是地中海式的别墅,现代化设备俱全,后院则是仿古建筑,除了厨房有现代化电器外,其余全部是古董家俩。 孟家女人平常不能随便进出前院,她们遵循三从四德,并强调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孟家女人不能看电视也不能读报,严禁知晓天下事。 孟家女人虽然识字,但外国语看都没看过,虽然劳动,但只会刺绣,孟家的女人可以说是被囚在桃花源里的化外之民。 尽管规矩一大堆,却出了氏云这么一个叛逆的女孩,她打破孟家所有的禁令,这是因为氏云从小个性活泼好动,而孟家又没男孩──没错,当年那个狐狸精明明也怀女儿,却骗说怀儿子才得以进入孟家大门。 孟爷爷十分溺爱氏云,把她当男孩养,因此孟云才能接触现代化教育,有了爷爷做靠山,孟安华只好睁一眼闭一眼,不过孟爷爷一走,氏云也跟着离家出走,她之所以会做模特儿,其实就是想发泄对孟家大男人观念的不满情绪。她相信自己在伸展台上骚百弄姿的消息,一定会传到父亲耳中,而母亲保证不知道,但她就是故意要让父亲生气…… 父亲生气对她有什么好处呢?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想这么做。 打败父亲这个头号大男人,可能是她这一生最大的愿望吧。 「婚约的事妳打算怎么办?」花语焉关切的问。 「那个土豆想娶我,下辈子重新投胎吧!」氏云不屑道。 「我要是他,就去找伯父、伯母出面,把妳押上花轿。」宋小曼提出。 「就算我爸要打死我,我也不会嫁那个土豆。」氏云冷冷的说。 「万一伯母一哭二闹三上吊,妳真能无动于衷吗?」宋小曼质疑。 「我会在婚前跟看顺眼的男人上床,让他娶破鞋。」氏云信誓旦旦。 「我懂了,所以妳才会在四海之内皆有床。」花语焉八卦的说。 「那些床除了睡觉外,没做过其它活动。」氏云连忙澄清。 「风骚桃花果真不同凡响,都是在床以外的地方……」花语焉眨眼、语带暧昧。 「我只是外表风骚,其实我还是处子身。」氏云打插。 「什么?妳还是处女!」花语焉惊得嘴巴大到可以塞橘子。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氏云真想找颗橘子来塞住那张大嘴巴。 「妳不是和一火车的男人上过床……」花语焉支支吾吾。 「那是狗仔队捕风捉影,乱写的。」氏云纠正。 「万一碰不到顺眼男人,而婚期迫在眉睫,妳怎么办?」宋小曼问。 「最近咱们俱乐部红鸾星动,我想我会遇到的。」氏云微笑。 「假设妳爱上那男人,母命和爱情,妳怎么选择?」宋小曼追问。 「我会以我妈妈为重。」氏云毫不犹豫,但眼神却黯淡下来。 「别担心,母爱会让妳选择最爱的。」宋小曼安慰道。 「我相信这句话。」氏云露出宽心的笑容。 在氏云的内心深处,一直对自己不是男儿身,而对母亲感到有分歉意。 自从狐狸精住进家里后,母亲的地位一蹶不振,虽然保有妻子的头衔,但是在氏云的印象中,她从小就跟母亲睡,一直睡到她离家出走的前一晚,她深深地为形同守寡的母亲抱不平。 那个狐狸精虽然第一胎也是生女儿,但比起母亲不能再生育的情况,她自然是占了上风,之后她用尽各种偏方想生儿子,却连生三个女儿,以致于父亲又带回另一个狐狸精。 被冷落的母亲,是氏云胸口永远的痛,虽然她离家在外,但她无时无刻不想到母亲,也会回去欲接母亲出来外面的世界,却遭母亲拒绝,直到那一瞬间她才明白,母亲太爱、太爱父亲了。 即使一天只能看到父亲一眼,母亲就心满意足。 受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有让人无怨无悔的魔力? 每次看到宋小曼和花语焉不顾她和筱筱的眼色,公然在她们两个单身女郎的面前和老公卿卿我我,一副视若无人的陶醉样,她不知道筱筱有什么想法?但她非常非常渴望爱情。 她渴望爱情的滋润,让她忘掉对父亲的愤怒。 可是,这份渴望,她会压抑在母命之下,以母亲的喜乐为重。 「每晚都有快递送东西给妳,是怎么回事?」花语焉转移话题。 「还不是那回事,爱慕者送的。」氏云习以为常的说。 「是什么样的礼物?」花语焉打破砂锅地直闲。 「一只耳环。」氏云有问必答。 「为什么只送一只?」花语焉好奇地追问。 「我怎么知道。」氏云耸了耸肩,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那些耳环贵不贵重?」花语焉探问道。 「一只起码都有十万元以上。」氏云学过宝石鉴定。 「他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宋小曼被引起注意了。 「没见过他,他只署名大男人。」氏云拿起一粒酸梅含在口中。 「又是一个自投罗网的傻瓜!」宋小曼笑着摇头说。 「小曼,妳现在记录中止,我有机会迎头赶上妳,成为最厉害的大女人。」氏云挑衅的说,在大女人俱乐部中,五朵花的强弱程度依次是宋小曼、安筱筱、氏云、花语焉,而殷若雏则因体弱不列名。 「除了妳之外,筱筱也很有可能超越我的记录。」宋小曼提醒。 「妳们在讲我什么?」安筱筱冷不防地出现。 「在说妳什么时候出马整大男人?」花语焉回复。 「我现在每天忙俱乐部忙得焦头烂额,哪有时间去增加记录?」安筱筱抱怨的说:「拜托妳们快点把孩子生下来,帮我分忧解劳。」 「这种事快不得,至少还要再等八个月以上。」宋小曼爱莫能助。 「氏云妳呢?妳又没怀孕,为什么都不来帮忙?」安筱筱不满。 「我后天有个和服秀。」氏云把酸梅核吐出。 「我有个预感,那个大男人会出现!」宋小曼斩钉截铁的预言。 「加上他,我的记录就是二十,还差小曼七个。」氏云计算的说。 「小心一点。」宋小曼下意识地说。 「小曼!妳从来不会叫我们小心。」安筱筱感到莫名其妙。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氏云妳小心一点。」宋小曼强调。 「放心,就算他有三头六臂,我也会把他变成残废。」氏云自负的很。 「我有预感,他会成为妳第一个男人。」宋小曼低声喃喃。 对于这句淡如烟硝的话,大家都沉默不语,假装没听见。 最近,大女人俱乐部红鸾星动是不争的事实,不仅两个创办人接连踏上红毯,还有一些干部和会员也相继请喝喜酒,真可以说是红色炸弹满天飞,到底氏云会不会被言中呢? 基本上,在座的四个大女人一致认为──会。 和服秀结束,氏云回到后台,一眼就看到桌上和地上堆满了仰慕者送来的鲜花和礼物,她的眼皮不由地颤了起来,彷佛在警告她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拉开椅子坐下,她试着像往常一样把桌上堆积的礼物逐一放到地上,然后开始卸妆,但当她看到一个点缀着桃花图形的粉色包装纸包装的礼盒时,她的手居然抖得无法停止。 这个礼盒比过去一个月以来的礼盒要大多了,这表示什么呢? 小曼的话犹言在耳,她的心跳非比寻常地加快,直觉告诉她礼盒里面是那三十只耳环的另外一半,而且她相信里面一定还附有一张要求见面的邀请函。 为什么她会感到又害怕、又兴奋? 好不容易稳定了发抖的手指,拆开包装纸,礼盒里面如她所想。 该不该去呢?她阖上眼,试图厘出去与不去的利弊……老天!她到底是怎么回事?竟然会对见面这种小事犹豫不决!亏她还是人女人俱乐部的创办人之一,打败大男人是她的责任,她绝不能退缩。 「真漂亮!是男朋友送的?」另一个东方模特儿潘安妮惊呼的问。 「一个普通的仰幕者。」氏云睁开眼,轻描淡写般解释。 「他一定是个有钱的家伙。」潘安妮羡慕道。 「大概吧。」氏云淡淡地回答,显示她不太想多谈。 「他年纪多大?」潘安妮如闻到蜜味的苍蝇,赶都赶不走。 「不知道。」氏云耸了耸肩。 「看耳环的样式,他的年纪应该不老。」潘安妮判断。 「也许。」氏云点头表示赞同她的看法。 「他约妳出去吗?」潘安妮好奇地朝她手中的纸条瞄一眼。 「嗯。」氏云把纸条放回盒子里。 「约在什么地方?」潘安妮眼神放亮。 「东京铁塔。」氏云不想表现得太小家子气。 「好巧!我也和人约在那里。」潘安妮是圈内有名的拜金女。 「实在是太巧了!」氏云冷笑。 「我们两个一起去。」潘安妮得寸进尺。 「我还没决定要不要去?」氏云有些心烦的说。 「如果妳不去,我帮妳向他说一声。」潘安妮毛遂自荐。 「好,妳帮我跟他说我头痛。」氏云还是打了退堂鼓。 潘安妮喜孜孜地扭腰摆臀往自己的化妆台走去,氏云看着她兴奋的背影,眼睛出现冷光,心中不禁涌上一股酸味。 她知道自己不太对劲,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大男人吃醋,真是可笑!但她一点也笑不出来,这都是受到小曼那句话的影响,冥冥之中她感觉到这个大男人将改变她一生…… 唉!彷佛被一块大石头压在胸口,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不要想那么多了!免得把一头乌丝想成白发!她甩了甩如瀑的长发,决定今晚找一些同事去茱丽安娜热舞一番,尽情地流汗,尽情地摇摆,忘却烦忧。 当氏云戴上红色假发,和一群金发蓝眼的高姚模特儿,穿著性感舞衣出现在茱莉亚娜时,整个舞厅顿时骚动起来。 她们之所以成为目光焦点,不仅因为她们妓好的脸孔和身材引人注意,还有专业的美姿训练,使她们的身体比蛇还要柔软,跳起舞来好看叉百特殊风格,而且她们年轻,玩起来野性十足,令人深深着迷。 不过没有男人走向她们,因为日本人普遍外语能力不强,所以他们只能一边吞咽口水,一边幻想拥着美女共舞的情景。 氏云只跳了一会儿就同座,她把惨了沛绿雅矿泉水的波本含入口中,这已是第三杯,她小口小口地喝,显然是有些不胜酒力。 此时,一个穿著意大利名牌西装的高大宽肩男人,彷佛是认识她,并且对她买醉的行为不谅解似的,深锁着双眉,朝她的方向渐渐逼近。 茱莉亚娜的灯光几乎全打在舞池上,一般的座位只点了一支小蜡烛,虽然不明亮,但也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然而氏云并没意识到有人坐到她旁边的空位上,她半垂眼脸,双胖的焦点集中在杯底冰块,像在研究苹果为什么会掉在地上的牛顿,神情专注而呆滞,对周遭的一切视而不见。 「妳为什么在这喝酒?」男人的语调带着不悦。 「你是谁?你管我在这喝不喝酒?」氏云缓缓地将视线移向男人。 「我是今晚和妳有约的大男人。」男人理直气壮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氏云一惊,酒意醒了三分之一。 「潘安妮打给来这的一位模特儿大哥大问到的。」男人说明。 「找我有什么事?」氏云的口气极尽可能地淡漠。 「妳不该放我鸽子。」男人责怪。 「我根本就没答应和你见面。」氏云冷哼。 「风骚桃花怎么可能为了跟女人跳舞,而不跟男人约会?」男人嘲讽。 「如果每个仰慕者约我都得去,排到明年也轮不到你。」氏云反击。 「妳难道对我不好奇?」男人直勾勾地凝视氏云的双胖。 「一点也不好奇。」氏云用清醒的声音说。 虽然她的表情十分坚定冷酷,其实她的内心就像正被台风吹拂的树,连根都快被拔了起来。 经过一番唇枪舌战,原先被酒精迷惑的昏沉大脑,现在已经完全回复正常运作功能,所以她能很清楚地看见眼前大男人的长相,他是那种在任何地点、任何时间都足以令女人眩目的超级男人。 他的身体彷佛会散发磁力,影响每个女人的心跳,她又怎能例外! 她甚至可以感觉到空气中有一根无形的线,硬要把他们两个拉在一起,心头不禁像小鹿乱窜,她咬了咬唇,勉强压住怦怦跳动的心。 咬唇的举动,使他轻而易举地发现她的秘密,嘴角露出浅笑。 「我有荣幸请全场最美丽的小姐跳舞吗?」男人突然改变作战策略。 「神经病!这里是跳独舞的地方,共舞会笑死人!」氏云嘲笑。 「我可以叫他们换音乐。」男人不可一世的说。 「就算店是你开的,你也不能只顾自己而扫大家的兴。」氏云指正。 「我能,只要我喜欢,没有什么是我不能的。」男人架惊道。 「你真是个无礼自私的大男人!」氏云撇了撇嘴。 「我只是不容拒绝罢了。」男人强迫地抓着她的手腕。 「你干什么你?」氏云吓得花容失色。 「请妳跳舞。」男人不改初衷。 「这个样子叫请吗?简直是用抢的!」氏云气呼呼。 「随便妳怎么想!反正妳跟我跳舞就对了。」男人起身连带拉起她。 「不要!放开我!」氏云强烈反抗。 「我劝妳别白费力气,妳摆脱不了我的。」男人龇牙咧嘴。 「你再不放手,我就大喊非礼。」氏云狠声威胁。 「妳想让媒体拍照,增加知名度,我乐意奉陪。」男人厚着脸皮。 「没见过像你这样蛮横不调理的混帐!」氏云态度渐趋于软化。 「这才像风骚桃花,来者不拒。」男人揶揄的说。 「你……」氏云气得双眉紧紧纠结。 「妳知道吗?妳生气的时候也很美丽。」男人眨眼。 「省省你的口水,我不会被甜言蜜语给迷惑。」氏云冷哼。 「妳不适合红头发!」男人冷不防地伸手将她的假发摘掉并扔掉。 「那顶假发很贵!」看着它被人践踏,氏云心疼的大叫。 「要多少钱?我赔给妳。」男人不当一回事的间。 「一佰万美金。」氏云故意刁难。 「没问题。」男人眉头也不皱,爽快地答应。 男人带着她滑入舞池,音乐也跟着变成「维也纳森林故事」的旋律,令全场的舞客哗然,氏云脸红得跟枫叶似的,但男人却自在地沉浸在华尔滋的旋转舞步中。 结果变成,男男女女都退出舞台,所有的目光焦点都集中在他们两人身上,这令氏云恨不得想学鸵鸟,挖个地洞将头埋进去,不过他舞跳得实在太好了,不仅她感觉得到,就连围观的舞客也纷纷投以欣赏的眼光。 他们犹如歌舞剧中的男女主角,全场鸦雀无声地盯着他们看,这令氏云浑身难过,她想以眼色暗示他,叫那被收买的dj快快结束这首彷佛永远也不会停止的华尔滋。 但是,望着他谜样的眼神,她反而迷失了自己。 她的脚不听使唤她发软,一不留神,高跟鞋尖踩在他黑亮的鞋面上。 这时她更慌乱了,该旋转时她不动如山,该不动时她左右摇摆,惹了全场哄堂大笑,他不着痕迹地拨着她的腰带出舞池,音乐同时回复闹哄哄的重金属摇滚,虽然解除了她的困境,但她的火气正在上升。 被他半推半搂着走出人群,她才发现方向不对,他不是带她回她的座位,而是来到楼梯前,她知道这排梯子是通往茱莉亚娜的贵宾包厢,只有身分特殊的人才能订到包厢,连氏云这样的超级模特儿还没资格。 这个大男人来头不小,氏云像遇到天敌的猫,立即毛发竖立,提高警觉。 「你要带我去哪里?」氏云一个扭腰试图摆脱他的手。 「我的包厢。」男人不放手,发出暧昧的笑声。 「你想动什么歪脑筋?」氏云的肩膀微微颤了一下。 「风骚桃花怕男人毛手毛脚,这倒是新闻。」男人嘲讽的说。 「我可不是什么男人都好。」氏云表情妩媚地高翘下巴。 「我有什么地方不好?」男人受伤似的问她。 「你全身上下没一个地方是好的。」氏云以鄙夷的眼神打量他。 「妳错了,我长相好、身体好、心地好、钱包好,样样都好。」男人自夸。 「你姓王吗?」氏云话中有话地损他。 「妳想借机知道我的名字吗?」男人故意装作听不懂暗讽。 「鬼才想知道你的名字!」氏云气得涨红了脸。 「我懂了,妳对我如此防范,是因为妳怕我。」男人一口咬定。 「谁说我怕你!」氏云握紧拳头,一副想撕烂他嘴的样子。 「不怕就上楼啊!」男人挑衅地望着她。 「我又不是你养的小狗,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氏云最后一击。 「我想妳可能需要暂时离开众人目光焦点。」男人柔声说。 「都是你害我出丑!」氏云一边踏上楼阶,一边怨声道。 「妳刚才踩了我好几脚,是故意的?还是心慌?」男人反将她一军。 「故意。」氏云面不改色的扯谎。 「这种报复男人的大女人心态,实在要不得。」男人板着脸孔。 「你再说一句我不爱听的话,当心我拳头不长眼睛。」氏云忍无可忍。 「原来大女人俱乐部是教女人仇视男人的地方。」男人以偏概全。 「你调查我做什么?」氏云回过身,冷抽一口气问。 「我想追妳。」男人笃定的说。 第二章 「我劝你趁早打消念头。」氏云的口气冷得连企鹅都受不了。 「当我下决定时,不达到目的,我是不会退缩的。」男人咧着嘴笑。 「我一见你就讨厌你,想追我,下辈子再说吧。」氏云的声音高得不自然。 「我的包厢到了。」男人眼中的火焰彷佛要将她烧成灰烬。 「我不想进去。」氏云努力挣出这几个字,并祈祷他没看见她嘴唇发抖。 「既来之,则安之。」男人以他高大的身材挡住楼梯。 「激将法是没有用的,请你让开。」氏云恶狠狠。 「那我就只好霸王硬上弓。」男人强行握住她的手,并将她推进门里。 「你比上匪还可恶!」氏云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和不安。 「土匪有长得像我这么可爱吗?」男人手抵住门框,油嘴滑舌道。 「黑毛猪要比你这只沙文猪可爱多了。」氏云瞪他一眼,不客气的表示。 「听到这么恶毒的话,我的心几乎碎了。」男人佯装心伤的说。 「你去死最好!」氏云破口大骂。 「妳生气了?我最喜欢看妳生气的模样。」男人挑逗道。 「你有病!」氏云两手腰,气得七窍生烟。 「太美了,当妳越气时,那张脸就像桃花一样美。」男人眸中火光熊熊。 「好狗不挡路,你让我出去。」氏云紧张地避开他的视线。 「我不让。」男人的声音懒洋洋。 「你……你……」氏云一时之间找不到话骂他。 「我怎么了?」男人的手指冷不防地箝住她线条优美的下巴。 在她还来不及闪躲之际,他温热的唇封住她微启的唇,她想抗拒,可是他的舌尖不费吹灰之力地探入她口中…… 「想要在这?还是去宾馆解决?」男人将沾满黏液的手指抽出。 「解决什么?」氏云感到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当然是生理需要。」男人露出轻蔑嘲讽般的脸孔。 「你真混蛋!」一把火油然而生,氏云奋力一挥,往男人面颊掴下去。 嘲笑从他的脸上消失,足足有三秒钟,他呆若木鸡,看在氏云的眼中,竟有一种大女人的报复快感,这时她感觉到自己已完全回复正常,整个人神采奕奕,而且充满斗志地准备接受他可能的反击。 这个男人虽然不是君子,但氏云看得出来,他绝对是动手不动口的绅士,只要不是拳头相向,氏云不怕自己会受到伤害。 不过,她对被他轻易撩拨起来的欲火感到困惑,虽然她叫风骚桃花,可是从她迄今仍是处子身就可以知道,她只是虚有其表,她和其它四位大女人一样,坚持把最初献给最爱的男人。 但她为什么任他予取予求?难道是一见钟情? 她退到和他距离两臂以外的安全地带,审视他生气的脸孔,这时他脸部的线条十分僵硬,双眸射出如钢铁般的冷光,嘴唇紧抿成一条线,看起来很可怕,但是却丝毫不减他英俊的外貌,反而增添如恶魔般的吸引力。 男人不坏,女人不受,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对这样的男人一见钟情太危险,她警告自己──安全第一。 虽然她打心底就排斥传统的孟家教育,但在遇到危险讯号出现时,她还是会本能选择趋吉避凶,保护自己;就连爱情也一样,她想先友后婚,只是……她怀疑自己能跟钟家那位大茂土豆以外的男人结婚? 「这叫我怎么走出去见人?」男人质问。 「是你自找的,色狼。」氏云一点地没有道歉的打算。 「妳别忘了,妳一开始并没拒绝我。」男人提醒。 「你也别忘了,女人是世上最善变的动物。」氏云大言不惭。 「我会让妳成为世上最不变、从一而终的女人。」男人以立誓的口吻说。 「我敢跟你打赌,你的愿望永远不可能达成。」氏云斩钉截铁道。 「我们赌什么?」男人跃跃欲试。 「什么也不赌。」氏云一副拒人千里的表情。 「妳怕输?」男人企图不着痕迹地激怒她。 「才不,我只是再也不想见到你。」氏云不受影响的说。 「妳以为妳不见我,就能躲得了我?」男人目光灼灼。 「这不叫躲,我是讨厌你而不想再见到你。」氏云解释清楚。 「妳刚才的表现似乎不限讨厌我……」男人暧昧地暗示。 「刚才已经过去了,和现在不一样。」氏云强词夺理。 「女人是口是心非的动物,我该不该把讨厌转换成喜欢呢?」男人促狭。 「我懒得跟你浪费口水,请你把门打开,我要回去了。」氏云要求。 「回去哪里?大女人俱乐部?还是新加坡?」男人冷不防道。 一听到「新加坡」三个字,氏云的胃紧缩成一团。 这个大男人到底是什么人?竟让她有如此严重的恐惧感。 她可以感觉到,他对她了若指掌,不仅知道她在大女人俱乐部的云云,还知道她在模特儿界的种种,就连她守口如瓶的家世,他似乎好象也有所了解…… 她闭紧了嘴,神情严肃地思考,想要从混乱中抽丝剥茧,找出他是谁的答案,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仰慕者,他大费周章地调查连宋小曼都无法探出的身世之谜,可见他极为不简单。 能够知道她家住新加坡的人,除了孟家人之外,只有钟家。 虽然她是孟家唯一接触新知的女孩,但那些老师和同学压根就不知道她是女儿身,去掉这些人,只剩下两个可能──他和孟家或是钟家有所关连。 依父亲的个性,万万不可能宣扬风骚桃花是他女儿,所以他和孟家的关连应该不大,可是钟家见过她的人,也只有大茂土豆和他父母,依照常理,钟父、钟母心里一定很不愿意风骚桃花是钟家媳妇,自然也不会把家丑外扬。 难道他是人茂土豆找来调查她私生活的征信社的人? 不!他不像征信社派来的人,他有种生下来就好命的富家子气质,和成功企业家的风度,不像那种专搞偷窥别人隐私的小人物,他是天生的大男人。 如果他是人茂土豆的朋友,那么她可就要大笑──大茂土豆戴绿帽! 派这样英俊的男人试验她,等于是把她往虎口里送。 若不是她紧急踩煞车,她可能会成为他花名册中的一页,像他这样的男人一定会有一本写满女人资料的厚厚花名册,说也奇怪,她竟然跟自己幻想的那本莫须有的花名册吃起醋来……老天!她得赶快查明他的底细,并赶快离开这里。 「你是谁?」氏云厘好头绪地问。 「我有很多身分,妳想知道哪一个?」男人好整以暇。 「你姓什么?叫什么?家里有哪些人?在做什么?」氏云一股脑地问。 「妳那么想知道我的身家,是不是想嫁给我?」男人反而调戏她。 「少油嘴滑舌,你快回答我的问题。」氏云沉着脸。 「对女人以命令的语气跟我说话,通常我是一问三不知。」男人冷道。 「算了!我自己会捉出你的狐狸尾巴。」氏云下战书的说。 「妳不用捉,妳想要,我可以现在就给妳。」男人爆出刺耳的笑声。 「下流!」氏云咬牙切齿。 「给妳最基本的线索,这是我的名片。」男人将名片遮上。 「你会后悔的。」氏云没带皮包,故作轻挟地将名片塞进衣襟内。 「我真是期待能与妳一决高下。」男人咽了咽口水。 「你的case,交给属下负责就可以了。」氏云心虚的说。 「妳的意思是妳不亲自出马?」男人双眉像用过的毛巾拧在一起。 「杀鸡焉用牛刀!」氏云不可一世的说。 「妳分明是有意躲避我。」男人视破她的作势。 「我才没有!」氏云脸红得像柿子。 「就算妳是孙悟空,这辈子也难逃我如来佛的掌心。」男人自负道。 「让开!我要去找我朋友。」氏云怒气冲冲地走向门口。 男人手抵着门框,身体侧到一边去,让出一定的空间,逼得氏云鼓起最大的勇气,强迫自己以不急不徐的速度从他腋下穿过,但就在地快通过门口时,他突然轻咳一声,吓得她不经意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他站得那么近,近到她可以感觉到他温暖的呼吸轻拂在她脸上,令她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大老爷!她发现自己居然希望他再吻她一次,怕他看出她的心思,连忙避开他的视线…… 氏云几乎是落荒而逃,而且她这一逃是逃到马尔代夫。 一个星期之后,氏云一回到香港居所,就接到经纪人十万火急的电话。经纪人玛莉,四十二岁,年轻的时候会是模特儿,当她不再年轻时,便开了这间专门替模特儿安排秀约的经纪公司,现在她的旗下有十二位模特儿,顶尖的有三位,氏云是其中一位。 私底下玛莉对氏云就像对自己女儿那样疼爱,不过在公事上玛莉可是顽固到了极点,只要她认为是好工作,她总是不先问模特儿的意见,擅自作主接下工作,虽然模特儿会闹小脾气,但事后都很高兴玛莉替她们做了明智的决定。 一听到是玛莉的声音,氏云知道又有推不掉的工作来了! 虽然她的心情已经整整调适了一个星期,可是她还是心浮气躁,尤其是在赤蜡角机场时,看到一位跟他身材差不多的男人时,她的心还疑神疑鬼地怦怦直跳,后来才知道是自己吓自己。 她怀疑在这种焦躁不安的心情下,她能把工作做好吗? 「大小姐,妳跑到哪里去了?」玛莉聒噪的间。 「马尔代夫。」氏云有气无力地回答。 「老天!妳该不会去把自己晒成古铜色皮肤吧?」玛莉诘带微愠。 「妳放心,我没去做日光浴,我躺在酒店里大睡了六天。」氏云澄清。 「肤质可是模特儿最重要的本钱,妳做得很对。」玛莉释怀。 「玛莉,妳打电话找我什么事?」氏云无心闲扯淡。 「有个香水广告指名要妳当代言人。」玛莉也不啰唆。 「是哪个品牌的香水?」氏云意兴阑珊。 「香奈儿的x情人系列,酬劳可观。」玛莉热络。 「那个系列不是已由克劳蒂亚雪佛谈成。」氏云娥眉轻盐。 「她是西方市场,妳是属于东方市场。」玛莉解释。 「安妮也是东方人,能不能请他们换成安妮担纲?」氏云婉拒道。 「这么好的曝光机会,妳为什么要让给安妮?」玛莉质疑。 「可能是我最近得了职业倦怠症。」氏云掩饰着说。 「不!我听得出来妳有心事!」玛莉猜测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一点点而已。」氏云无奈又无助她叹口气。 「跟男人有关吗?」玛莉像个捞叨母亲继续追踪地问下去。 「嗯。」氏云坦承,因为玛莉对她的照顾确实赢得她如对母亲的尊重。 「他是不是送妳耳环的神秘男人?」玛莉一语中的。 「是的,但玛莉,我现在不想谈这件事。」氏云显得有些激动。 「好,现在我不逼妳,等妳想谈时,随时欢迎妳来找我。」玛莉指出。 「谢谢。」氏云松了一口气。 「妳是知道的,我一向最讨厌旗下模特儿为了男人不工作。」玛莉严厉道。 「我想妳是对的,好吧,我要做什么呢?」氏云佯装仿似工作为重。 「星期三下午一点到公司来签约。」玛莉高兴的说。 「什么时候开始拍摄?」氏云拿出记事本,在星期三的空栏做记号。 「星期六,摄影师会带妳去拍摄地点。」玛莉的声音轻脆。 「配合的摄影师是哪一个?」氏云随口问问。 「叫钟斯,搞不懂华歌儿怎么会用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摄影师!」 「这名字果然没听过。」氏云却觉得钟斯这两个字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跟妳多说,国际长途电话贵死人了。」玛莉话锋一转。 「真会计算!」氏云话中有话的讽刺。 「记住!星期三,不要迟到。」玛莉临别秋波。 挂上电话后,氏云开始边走边脱衣服,一直脱到走进浴室为止。她的浴室算不小,足足有十坪,正如玛莉所说,皮肤是模特儿重要的本钱,她不仅要有一张美丽的脸孔、一副苗条的身材,而且要让在闪光灯下所有看得到的每一吋肌肤都完美无瑕,这样才能成为超级模特儿。 浴室可以说是在模特儿生活中占了很重要的地位,她们要花很多时间在浴室里让自己保持美丽,甚至变得更美丽,虽然模特儿和空中小姐一样也是经常在世界各国跑动,但她们通常会在世界各地有一个窝,这个窝或许不大,不过浴室绝对是不小,这也就是为什么模特儿比空中小姐看起来更容光焕发的缘故。 因为模特儿重视能促进血液循环的洗澡,所以皮肤闪闪动人。 氏云的居所在顶楼,浴室的一面是只能往外看不能向里看的单面黑玻璃,另一面是张偌大的除雾镜,她有自恋的倾向,喜欢一边洗澡一边打量自己,这大概就是风骚桃花最好的证明。 浸泡在七彩泡沫中,她想放松神经,可是脑海却充满他的身影。 她怎么会如此思念他呢?她想不透这种情绪,竟会让她口中有股又甜又苦的滋味,教她不知所措…… 这时,电话铃声乍响,她本来不想接,可是响个不停,她以为是玛莉又想到什么要告诉她,她只好拿起浴室的分机:「喂?」 「妳终于回来了!」是那男人充满磁性的嗓音。 「你从哪里弄到我的电话号码?」氏云感到颈后的毛发直竖。 「有钱能使鬼推磨。」男人发出自豪的笑声。 「你打电话给我干什么?」氏云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友善。 「关心妳。」男人坚定的语气透出一分淡淡的温柔。 「恶心!」氏云听了心头小鹿乱撞。 「马尔代夫好不好玩?」男人改变话题。 「你认识玛莉?」氏云直觉反应是玛莉出卖她。 「不认识。」男人的声音不像装蒜。 「那你怎么知道我去了哪里……你跟踪我!」氏云愤慨地大叫。 「我没有跟踪妳,不过我有派人保护妳。」男人不以为忤。 「你太可恶了!」氏云气得拍打水面,溅起啪啦的声音。 「我要追妳,当然要随时掌握妳的行踪。」男人认真的回答。 明知甜言蜜语是男人惯用的伎俩,可是氏云却心悸得无法说话反击。 只不过几天的功夫,他竟然轻易地将她心灵的防线,在她无法理解的情况下突破,虽然她的言行举止一直表现得像风骚桃花,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是冷的、是硬的、是坚固的。 多年以来冰封的一颗心,却不堪他的一击,真教她欲哭无泪! 她想了解,他是用什么武器摧毁了她心中的堡垒?一句「我要追妳」的效果真有这么大的破坏力吗?还是她希望得到他另一种说法…… 这个男人简直像从地狱来的恶魔使者,能够勾人魂魄,就在她感到困扰害怕之际,她想到另一个和他完全相反的安全男人──大茂土豆。 她真能拋开家庭,理直气壮地和她的未婚夫一刀划下休止符吗? 为了他…… 「妳现在在做什么?」男人的声音戳破她的恍惚。 「跟一个混帐讲电话。」氏云以忿忿的口气掩饰她的不安。 「我猜妳在充满泡泡的浴缸里……」男人以梦呓般的口吻说。 「你现在人在哪里?我家对面吗?」氏云紧张地看着黑色玻璃窗。 「我在西环的办公室。」男人平稳的说。 「你该不会趁我不在时在我家装针孔摄影机吧?」氏云四处打量。 「别紧张,我只是听到水声,做出妳在泡澡的判断。」男人耐心解释。 「我郑重警告你,你若是再这样纠缠不清,我会告你骚扰。」氏云彷佛跟电话有仇似的,把它联机拔起,重重摔到地上,她早该这么做了,但她却在跟他说了一堆话之后才做,这是为什么? 是什么原因让她对他的声音恋恋不舍? 星期三,氏云如期飞到了纽约的经纪公司,完成香水广告签约。 距离拍摄的日子还有三天,在这种时刻,不论是超级或是一般模特儿都会好好地休养,以容光焕发的容貌面对镜头,过去氏云也是如此,但这次她整个人变了样,白天睡觉,一到晚上就像夜猫子,四处参加派对。 派对在摩天大楼的第三十层举行,灯火辉煌的大厅,侍者端着托盘来回穿梭,小型六人乐队伴随着钢琴合奏,不过鲜少人会去注意乐队在演奏什么,绝大部份的人都像猎狗,以精锐的眼神和灵敏的鼻子,四下寻找最佳猎物。 在场的男人有一半以上目光都集中在大厅里唯一一位东方女子身上。 氏云当然不会放过这个炫耀自己的好机会,她穿了一件银丝礼服,从前面看只能看到香肩,但从后面看可就让人大饱眼福了。光洁的背脊完美无瑕地呈现,不知有多少男人幻想伸手抚摸她雪白的背部。 即使她的身旁总有知名多金的男士围绕,但是她的目光却像在寻找什么似的飘浮不定,然而不知情的蜜蜂们,还以为她在找寻床伴,争相献着殷勤。 冰凉爽口的香槟,一向是高级宴会的最爱,不过可别小看这透明如水的液体,它的威力不下于伏特加,而且还有令人越喝越想喝的瘾头,氏云就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喝下过多的香槟,因而意识模糊。 此时,她头枕在一名号称是纽约美女终结者的金发帅男胸上,模样看似亲昵,大家都以为氏云是心甘惰愿跟着美女终结者走,却不知她是被强行拖走…… 「你要带我去哪里?」站在电梯门前,氏云以微弱的声音问。 「快乐的地方。」美女终结者暧昧的说。 「什么地方?」氏云懵懂无知的问。 「床上。」美女终结者用突兀的男性象征碰触氏云。 「你变态!」氏云气得从牙缝挤出腾腾怒气。 「再过一会儿,妳会爱死它的。」美女终结者自鸣得意。 「你敢用它碰我,我就用剪刀让它永远死掉。」氏云恶狠狠道。 「不要说剪刀,妳现在连拿剪指甲刀的力气都没有。」美女终结者大笑。 「放开我!」氏云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却徒劳无功。 「宝贝……今晚我会让妳爽歪歪。」美女终结者箝在她腰上的力气加大。 「我不要。」氏云摇头,但酒精使她整个人像摇摇欲坠的酗酒者。 「女人说不要其实就是要。」美女终结者曲解的说。 「你再不放开我,我就大叫非礼,让你身败名裂。」氏云警告。 「电梯来了,真是天助我也。」美女终结者一把将氏云推进电梯内。 「你敢碰我一下,我就告你强暴。」氏云使出撒手简。 「派对里的人都可以为我做证,妳是自愿的。」美女终结者指出。 「趁人之危,你无耻!」氏云气呼呼。 「龟笑鳌无尾。」美女终结者不以为意地耸耸肩。 「这话是什么意思?」氏云铁青着脸问。 「妳风骚桃花玩弄男人的臭名,和我可说是旗鼓相当。」美女终结者说。 「我才不像你用强暴的手段。」氏云酒意醒了一大半。 「只要能得到妳,用什么方法不重要。」美女终结者寡廉道。 「你简直无耻到了极点。」氏云用尽全身力气推开美女终结者。 「妳尽量骂,反正过了今晚,妳就成了我的手下败将。」美女终结者又笑言。 「我宁愿一死,也不会让你称心如意。」氏云折下绝话。 「上床这事妳身经百战,用不着以死假装清高。」美女终结者冷哼。 「我爱跟谁上床是我的自由,但我绝不接受强暴。」氏云怒吼。 「等妳尝到我的宝贝后,我保证妳会由被动变主动。」美女终结者暧昧的对她眨眨眼。 「下流!」氏云一面破口大骂,一面思索逃离魔掌之道。 「讲了那么多话,妳一定口渴了,让我为妳解渴。」美女终结者朝她节节逼近。 「你想干什么?」氏云一直后退到背部碰到冰冷的镜面,无处可退。 「喂妳喝我的口水。」美女终结者押亵的说。 「不要!」氏云以手挡住攻击。 「我偏要!」美女终结者粗鲁地将氏云的双手抓住。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电梯到了一楼,一个穿著警卫制服的东方男子站在电梯门口,氏云见机不可失,立刻高喊:「救命!」 「放开她!」东方男子飞快地把美女终结者的手臂拽到头上。 「妈的!你弄断本大爷的手了!」美女终结者痛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小姐妳还好吧?」东方男子关切的问。 「谢谢你。」氏云快速地躲到东方男子身后。 「一个小小的警卫凭什么管闲事?」美女终结者歪着嘴装凶狠。 「欺侮弱女子,不是好行为。」东方男子轻描淡写的说。 「瞎了你的狗眼,她是我的女人,我爱怎样就怎样!」美女终结者大言不惭的。 「小姐,是吗?」东方男子冷声的问氏云。 「当然不是。」氏云像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紧抓住东方男子的手臂。 「你听到小姐说的。」东方男子皱着眉,似乎对氏云的动作感到不悦。 「滚开!」美女终结者仍旧不愿让到手的熟鸭飞了。 「我劝你现在就走,不然休怪我无礼。」东方男子森冷的说。 「你想怎么样??」美女终结者一脸挑衅地扬了扬嘴角。 「在我数到三以前,你最好消失,否则你的脸会遭殃。」东方男子威胁。 「如果你敢动粗,倒霉的人会是你。」美女终结者颤着声音威胁。 「一、二……」东方男子握紧如钢铁般的拳头。 「叫你们警卫的头子来!」美女终结者退了好几步说。 「我就是警卫头子。」东方男子坦言。 「你知道我舅舅是谁吗?」美女终结者一脸傲慢。 「你妈妈的兄弟。」东方男子面无表情道。 「他是有权有势的国会议员。」美女终结者大声说。 「那又如何?」东方男子表现出勇者无惧的神情。 「我保证你明天不用来上班。」美女终结者狗仗人势地威胁道。 此时,从另一个电梯下来一名黑人,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赖利,好久不见,没想到你不打拳后肌肉依然结实。」东方男子打招呼道。 「原来是东方兄。」黑人曾是一名叱咤风云的拳击手。 「赖利,他是谁?」美女终结者不解地问。 「连拳王泰森见了他都要敬三分的人。」黑人敬畏道。 「还要不要我数三……」东方男子眼睛迸出杀气。 「你给我记住!」美女终结者几乎是挟着尾巴而逃。 「得罪那个痞子,看来你的工作不保。」黑人忧心忡忡道。 「无所谓,我早就想换工作了。」东方男子淡笑。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氏云抱歉的说。 「为了避免他再次骚扰妳,我送妳回去。」东方男子绅士的说。 氏云顺从地跟着东方男子走,虽然她根本不认识他,但她感觉到无比的安心,毕竟他是她的救「身」恩人,不过在酒精的影响下,她走路仍有些许不稳,她很自然地将手搭在东方男子的手臂上,藉此稳住自己的走路姿势。 这时,氏云因为跟东方男子是平行走的缘故,所以她并没看见当她挽着他的手臂时,他的眉毛纠结在一起,表情显得相当反感…… 到了门口,东方男子向泊车的警卫说了几句话,然后泊车的警卫转身离去,一分钟不到,泊车的警卫便开来一辆黑色加长礼车,接着氏云被扶进后座,东方男子则进人驾驶座,将档车缓缓驶向街道。 「妳住哪里?」东方男子问。 「皇后大酒店。」氏云一边回答,一边从后照镜打量东方男子。 他的脸上散发一种男人中男人的气息,威风凛凛而且令人印象深刻,虽然他像一座万年不化的冰山,不过他却是个出类拔萃的男人,光是那纠结好看的眉形就足以让女人疯狂不已。 也许是氏云心有所属,所以对这个东方男人的俊相无动于衷。 但是她对他感到十分好奇,黑人说连拳王都怕他三分,从字面意义不难了解这个东方男子有一身好功夫,可是除了功夫之外,她看得出来他还有其它的特质,最明显的就是人男人的天生傲骨。 此时,她突发奇想,这种又冷又冰的大男人很适合安筱筱…… 「你叫什么名字?」氏云迫不及待的问。 「东方纬。」东方纬简单的说。 「你结婚了吗?」氏云脑里兴起做红娘的念头。 「没有。」东方纬的双眉又拧在一起。 「有没有女朋友?」氏云更进一步地追问。 「没有。」东方纬的音调变低,隐含着不悦的成分。 「东方纬,我欠你一份人情,我想替你……」氏云兴高采烈地说到一半。 「我对妳和妳的朋友都没兴趣。」东方纬卤莽地打断她的话。 「你为什么这么说?」氏云也深锁眉头起来。 「我对模特儿圈和大女人俱乐部都没好感。」东方纬不客气道。 「你知道我是谁……」氏云有种被打了一巴掌的感觉。 「风骚桃花。」东方纬的语气充满轻蔑。 「既然你讨厌我,你刚才干嘛要救我?」氏云气急败坏的。 「看在他的面子上……」东方纬忽地一声冷笑打住。 「他是谁?」氏云感到全身的毛发像备战的刺嵋竖了起来。 「妳那倒霉的未婚夫。」东方纬考虑了一下子才说出。 「倒霉的是我,命中注定嫁一个我不爱的男人。」氏云大声更正。 「天底下还有什么比让男人戴绿帽更惨的事?」东方纬的话比针还尖锐。 「你放屁!」氏云破口大骂。 「我没有放屁。」东方纬冷淡的语气无异是火上加油。 「你知道得罪我会有什么下场吗?」氏云不甘示弱。 「下场是大女人俱乐部从此消失在地球上。」东方纬夸口道。 「东方纬,人女人俱乐部会寄挑战书给你。」氏云冷哼。 「不用那么麻烦,我自己会去踢馆。」东方纬信誓旦旦。 「我等着看飞蛾扑火的结果。」氏云撇撇嘴说。 东方纬并没反击,他专心地开着车,并且把后座跟前座之间的黑色厚玻璃升起,阻隔声音传送,令氏云气得真想阿破玻璃,掐死这个自大狂的大男人。 不过玻璃这么厚,她就算用尽全身力气也打不破它,就算没有玻璃,她他未必能打败他,她看得出来他看她时的眼神冷淡,彷佛她是橱窗里的木头模特儿,像这种对妖娆风骚视若无睹的大男人,氏云完全无计可施。 在大女人俱乐部中,能对付棘手大男人的,首推宋小曼,但她现在是孕妇,不适合出征,看来只有和他同样自大的安筱筱是最适当的人选。 第三章 下了礼车,为了不再欠东方纬一次小人情,氏云努力稳住自己的脚步,朝酒店走进去,但一进到透明电梯里,身体便不由得靠着玻璃急急喘气,从这动作看来她的头脑虽已清醒,不过四肢仍有些不听使唤。 踉踉跄跄来到房门外,将磁卡擦入凹槽,可是门却推不开,她想取出磁卡重来一次,然而磁卡却怎么也抽不出来,一整晚的不顺心使她拿门出起气来,忿忿地踢了门好几脚。 这时,房门突然打开,一个手拿着擦头毛巾,并裸着上半身的男人出现在她眼前,氏云像见了鬼似的脸色刷地发自…… 怎么可能?她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飞了半个地球之后,居然会在这碰到她最不想见到的男人!是巧合?是缘分?抑或是他一直在跟踪她? 一定是最后一个答案,氏云心里如是想。 「妳怎么知道我住这儿?」从男人身上散发一股清爽的肥皂味。 「我才要问你,你在我房里干什么?」氏云火冒三丈的问。 「这明明是我的房间。」男人理直气壮的回答。 「你还敢狡辩……」氏云抬头看了眼门号,愕然发现自己走错楼层了。 「怎么不说话了?」男人以打趣中带点促狭的语气问。 分不清是为了掩饰羞愧,还是不敢看他结实的肩膀肌肉,氏云把注意力移到凹槽,想要拔出磁卡,并快点逃回自己的房间,但就在她正要伸出手之际,男人已洞悉她的企图,并抢先一步拔出磁卡,而且还把磁卡插在腰间的浴巾上。 「走错就走错,要不要进来坐一下?」男人邀请道。 「磁卡还我。」氏云表情变得十分严肃。 「妳陪我聊天,我就还妳磁卡。」男人的行为简直是勒索。 「我不可能到你房里去。」氏云下颚微扬的说。 「为什么不可能?」男人佯装听不懂。 「我不是那种女人。」氏云以近乎义正言辞的口吻说。 「那种女人是哪种女人?」男人明知故问。 「那种随便进陌生男人房间的女人。」氏云的高跟鞋在地毯上跺了跺。 「我不算陌生人,如果妳没忘记,就凭在茱丽亚娜……」男人提醒。 「我头好痛,什么都记不得。」氏云赶紧堵住他的话。 「头痛?」男人露出关心的表情。 「你快把磁卡还我,我想早点回房休息。」氏云用身体不适的语气说。 「妳喝了不少……香槟,对不对?」男人凑近头嗅着她的周遭。 他黑而深遂的眼睛注视着她,令她觉得浑身发软,不知所措,而且在他的眼睛深处,她看到某些不可捉摸的东西,这使得她的心脏跳得比被蛇追杀的青蛙还要焦急一百倍,她真担忧心脏会从喉咙里跳出来…… 她强迫自己放轻松点,可是她的身体却不由得发热,并且泛起该死的欲望。 他吻她时的感觉浮现在她脑海,虽然她谨守处子之身,不过风骚桃花的浪名 毕竟不是空穴来风,她曾和不少的公子哥儿接吻过,却没有一个男人能像他那样轻易点燃她隐藏的热情。 老天爷!她真不该在这个时候想到在茉莉亚娜的那一夜,不过就算他发觉她脸色狼狈,她已经想好用酒精作祟做为合理的解释。 「妳的脸好红!」男人眼睛一亮。 「酒精的后座力。」氏云泰然地扯谎。 「发作得很是时候。」男人加重嘲讽的语调。 「你别那么靠近我!」氏云往后退,但鞋跟却绊到地毯以致身体摇摇欲坠。 「妳看妳连站都站不稳!」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搂住她的腰。 「放开我!」氏云以软弱无力的声音抗议。 「不行,妳会摔得四脚朝天。」男人怜香惜玉的说。 「算我求你,我头好痛,请你把磁卡还我。」氏云低声下气。 「酒醉不好受,来我房里,我替妳调杯解酒茶。」男人一脸诚恳。 「羊入虎口的事我才不干。」氏云激动的说。 「大女人俱乐部向来不怕男人,看来传言是假的。」男人故意拿话激她。 「你不必激我,我不会跟你上床的。」氏云不妥协地挺直背脊。 「那换我跟妳上床,这个建议如何?」男人露出诡异笑容。 「我就知道,你休想癞蛤蟆吃天鹅肉。」氏云板起脸孔。 「从头到尾我都没提到床这个字,是妳主动提起的。」男人摊了摊手。 「那是因为我太了解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本性都是丑陋的。」氏云冷哼。 「妳认识多少男人?」男人脸色忽然变得凝重。 「多到坐满臣蛋球场。」氏云夸张的说。 「或许我该问,妳和多少男人上过床?」男人挖苦道。 「不关你的事。」氏云的太阳穴浮现青筋,并且微微颤抖。 「男人会变成狼,通常是因为女人不懂洁身自爱。」男人咬牙切齿。 「你这种沙猪思想,就足以成为大女人俱乐部讨伐的对象。」氏云顶回去。 「欢迎妳进来讨伐我……」男人突然转身走进房内。 「你再不还我磁卡,我可要大叫了!」氏云忍无可忍地说。 「我听不见,妳要说什么就进来说。」男人的声音从微启的门缝传出来。 「我就不信你会把我吃了。」氏云咬了咬唇,做出破斧沉舟的决定。 氏云深吸一口气,勇猛的步伐简直像戴着铜盔冲向枪林弹雨中,虽然她每走一步,心跳就加快十拍,但她不容许自己有半秒钟的时间思考,她知道只要自己一思考便会后悔,而后悔就等于告诉那个男人——她怕他! 她不怕他,她不停地灌输自己要这么想,即使她两脚发抖,但她却假装没感觉到双脚流露的惧意,这种意气用事的行为以前从未发生在她身上,只有在遇见他之后才开始…… 但她不愿多想自己怕他的原因,深怕答案令她无力承受…… 进到房间,男人似乎早料到她会乖乖就范,所以并没抬起眼睫看她一眼,而是优游自在地拨了通电话,不出一分钟,服务生便敲门进来,手里拿了一个还在冒烟的银壶,男人十分大方地给了一张佰元纸钞,服务生带着甜笑地鞠躬告退。 接着男人从皮箱中取出一包茶叶,一打开就香气四溢,光是那味道就足以判断那包茶叶有多么高级,看来他还是个懂茶的高雅人士。 不过,氏云无心研究他,她怀着戒慎戒恐的心情坐在沙发上,而且当服务生退出并关上房门的瞬间,她整个人像遇到天敌的眼镜蛇,背脊挺得又直又硬。 男人端着热茶到她身旁的茶几,看到她防备的模样,脸上有一种极力忍笑的表情,这表情使得氏云深受刺激,内心深处有如针扎似的隐隐作痛,她讨厌自己在他面前如此不济,但却无力改变自己深受他影响的事实。 「暗笑会得内伤的。」氏云没好气的说。 「坦白说,我对一身酒味的女人一点「性」趣也没有。」男人扬了扬眉。 「你这么说,我真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氏云尖酸的响应。 「听妳的口气似乎是感到失望……」男人取笑的说。 「勾不起你的欲望,我高兴都来不及。」氏云刻意以轻快的语气回答。 「不过,如果妳想要,我乐意奉陪。」男人咧开嘴角。 「这是什么茶?味道好香醇。」氏云装没听见,把视线移向热茶。 「妳转移话题的功夫不错。」男人识趣地坐在床尾。 「这么烫的茶教我怎么喝?」氏云啜了一口茶后,吐出舌头来散热。 「妳慢慢喝,没人会跟妳抢茶喝。」男人眼神灼热的望着她的舌尖。 「你这样看人很不礼貌。」氏云随即抿紧唇线。 「好热,我想我需要一罐冰啤酒。」男人起身走向冰箱。 他像在拍啤酒广告的男子汉,刻意展现伟岸的体格,以豪迈畅饮的方式,站在她的面前,并一口气把啤酒喝到滴水不剩,这时氏云可以说是中蛊似地被他的身材和动作深深吸引住。 和欧美男模特儿同台演出的机会不下三十次,氏云自然看过那些所谓造物者杰作的体格,不过看多了反而没感觉,倒是眼前的男人,虽然身高不若外国人那么高大,但比例完美,堪称东方男人中的佼佼者。 风骚桃花的属性令她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她幻想伸手抚摸他身体每一吋肌肤的触觉,她想那一定是结实而有弹性,此时一抹红潮使得她原本酡红的脸颊变得更红…… 老天!她的脑海怎么会出现这种下流的幻想! 她把过错完全推在他身上,是的,就是他一丝不挂的上半身惹的祸。 「我能不能请你帮一个忙?」氏云以极温柔的语气要求。 「请说。」男人回以同样的温柔微笑。 「请你穿上衣服,我不想长针眼。」氏云故作不屑的说。 「做模特儿这一行,男人的身体早该司空见惯。」男人讪讪响应。 「那是在舞台上,而你这样子跟暴露狂没两样。」氏云发出嗤鼻的响声。 「别告诉我妳从来不去游泳池和海边。」男人四两拨千斤。 「穿泳裤和只围一条浴巾给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氏云渐居下风。 「我倒觉得浴巾比泳裤保守多了,泳裤会使那东西显得很突出。」男人强调。 「突不突出因人而异,像你……」氏云翻了翻白眼。 「像我怎样?」男人挺胸缩腹,做出雄纠纠、气昂昂的架势。 「让人几乎忘了它的存在。」氏云套用广告词。 「士可杀,不可辱,我决定脱给妳看。」男人敏捷地拉开浴巾。 「变态!」氏云想用手摀住眼睛,但还是慢了一秒钟。 「哈哈哈!吓到妳了!」在浴巾下,男人穿了舒适的平口四角裤。 「低级笑话。」氏云挪揄的语气中夹杂失望。 「妳该不会真的想看吧?」男人狐疑道。 「瞎说,我才不想看那种脏东西。」氏云激动地否认。 「看妳激动的模样,是不是因为被我说中了……」男人猜测。 「我是担心你想用那东西攻击我。」氏云双手盘在胸前做防卫状。 「妳一而再、再而三地暗示我那种事,莫非……妳想要?!」男人嘴角微扬。 「你无聊!」氏云表面维持镇静,但她的心已经跳上喉头。 「妳口是心非!」男人斩钉截铁地反击道。 「我向来表里一致。」氏云抵死不承认内心已小鹿乱撞。 「风骚桃花,我早就看透妳了,想吃又装小心。」男人一口咬定。 「我想吃什么?」氏云不服气的问。 「吃我,瞧妳看到我的上半身时一副垂涎三尺的样子。」男人得意。 「就凭这等身材,你少臭美了!」氏云露出鄙视的神情。 「我刚洗过澡,全身香喷喷的。」男人就是有办法化劣势为优势。 再耗下去太危险了!虽然酒意早已消退,但氏云还是一口气饮尽温茶,然后以沉稳的声音说:「解酒茶我喝完了,你可以把磁卡还我了吧!」 「我没说喝完就还妳磁卡。」男人悠闲的说。 「你不守信!」氏云气急败坏的低吼。 「是妳记错了,我说妳陪我聊天,我才还妳磁卡。」男人更正。 「我不是已经陪你聊天很久了吗?」氏云指出。 「要聊到我满意为止。」男人得寸进尺。 「算了,磁卡我不要了,给你留着做纪念。」氏云快速朝门口走去。 「没有磁卡,妳今晚要睡哪儿?」男人并没上前阻止。 「睡马路,你满意了吧!」氏云狠白一眼。 「磁卡还妳就是了,恰查某。」男人把磁卡丢向门口,氏云一手接住。 走出男人的房间,氏云只想做一件事,换间没有他的酒店住下。 本来氏云应该庆幸男人没变成狼人,保住了清白,可是她却反常的心情低落。 这种低潮的情绪就像森林大火被一阵冷雨浇灭,火焰是不见了,不过火苗仍在看不见的暗处闷烧,是的,她体内有一股想要破茧而出的暗火,可是她不敢承认自己之所以会有这种想法,是从茱丽亚娜之后开始有的,到了昨晚再见到他健硕的身体后,这种想法又更强烈了…… 如果不是指腹为婚的束缚,她真想放纵自己,成为名符其实的风骚桃花。 她觉得好烦、好烦,什么也不想做,哪里也不想去,就连电话都不想接,随便用录音机应付,整天关在房间里,沉浸在香槟中,借酒忘愁。 到了星期六的中午,她面带倦容地到公司,把玛莉吓了一大跳,声音不悦道:「我的姑奶奶,妳怎么是这副要死不活的德性!」 「粉打厚一点就没事了。」氏云颓废地坐在椅上,手指揉抚着两边太阳穴。 「我看先用苹果泥替妳敷黑眼圈,免得摄影师骂人。」玛莉站起身。 「玛莉,妳不要走来走去,我看了头昏眼花。」氏云哀声恳求。 「老天爷!妳昨晚是不是跑去风骚?」玛莉铁青了脸。 「我一直都待在饭店里。」氏云小声解释。 「来,闭上眼睛,我替妳敷眼。」马莉拿着装着苹果泥的碗走近。 「好舒服。」氏云露出感激的微笑。 「妳身上酒味是怎么来的?」玛莉的声音再次不悦道。 「我学李白,自己跟自己喝酒。」氏云回答得语无伦次。 「李白是什么人?」玛莉是外国人,还以为李白是氏云的坏朋友。 「一个已经作古的中国诗人。」氏云笑着说。 「工作前妳从来不会这样胡来,妳究竟是怎么了?」玛莉聚拢眉头。 「妳放心,我会用最好的敬业精神完成工作。」氏云保证的说。 这时,玛莉桌上的对讲机突然响起,玛莉快速地拿起听筒:「钟斯先生,好,你三十分钟后到……是的,模特儿已经来了,我们准时开拍。」放下听筒后,玛莉卸去氏云的敷眼泥,命令道:「去把妳身上的酒味洗掉。」 氏云自知理亏,不敢违背玛莉,乖乖地进到浴室,用大量带有玫瑰香味的沐浴精洗去身上的酒味,二十分钟后换上干净衣服,重回玛莉的办公室,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多了,但眉宇之间仍有一股淡淡的郁结。 「氏云妳是不是有烦恼?」玛莉戴上眼镜,打量她后问道。 「一点点。」氏云谨慎的回答。 「希望不是为了男人。」玛莉叹了一口气。 「很不幸。」氏云手摀着胸口,一副中箭的痛苦神情。 「男人只会令女人伤心,玩玩可以,别陷太深。」玛莉的声音充满沧桑。 「我连跟他玩的心情都没有。」氏云摊摊手,又摇了摇头。 「他是送妳耳环的男人吗?」玛莉看得出来那是为情所苦的态度。 「嗯。」氏云一副不太想说地点头。 「亲爱的,如果妳解决不了时,记得找我,我替妳赶走苍蝇。」 「玛莉,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来麻烦妳。」氏云紧握住玛莉的手。 对讲机再次响起,玛莉拿起话筒,以轻快的声音说:「他来了!已经在门外了,好,我们准备好了,不,我亲自去请他进来。」说完后,玛莉先向氏云眨了眨眼,接着像风似的飞过去把门打开。 氏云站起身,住门口望去,准备好的笑容迅速凝结在脸上。 怎么是他?!他怎么是摄影师!?一种掉入陷阱的感觉令她非常非常生气。 她想起来了,在茱丽安娜时他留给她一张名片,但是在离开茱丽安娜时她就把那张名片扔进路旁的垃圾桶里,印象中她曾看了一眼,名片上确实有发音如钟斯的英文字,不过当时她并没放在心上…… 看来是她自己让自己掉入陷阱中,而且最糟糕的是她不能取消合约,因为违约金是令人咋舌的天文数字,她不能连累玛莉因她的错误而付出辛苦一生的积蓄,为此她紧握双拳,让指尖刺进自己的掌间,以疼痛代替愤怒。 为了不让玛莉难堪,她用力将嘴角向上拉,露出比哭还难过的微笑。 「钟斯,我就直接叫你钟斯好了,这位是氏云。」玛莉热心的说。 「久仰大名,美丽的氏云小姐。」钟斯礼貌地伸出大手。 「你好,钟斯先生。」氏云蜻蜒点水般碰了他手一下,然后飞快缩回去。 「现在就去我的摄影室,方便吗?」钟斯提议道。 「当然方便,你可要把我的模特儿拍美一点。」玛莉商业化的说。 「只要氏云小姐合作,我保证让她成为全球最红的名模。」钟斯拍胸脯保证。 「我已经很满意自己目前的成就。」氏云忍不住在一旁唱反调。 「真没想到,氏云小姐那么不热衷名气!」钟斯闷声道。 「东方女人一向比较含蓄。」玛莉赶紧打圆场。 「我了解,只是我没想到风骚桃花有含蓄的一面。」钟斯话中有话。 「你误会了,风骚是风情万种的意思。」玛莉舌粲莲花。 「看来我需要更多时间来了解氏云小姐。」钟斯眼神直勾勾。 「你英文说得比美国人还流利,你在英国学的吗?」玛莉闲话家常。 「在新加坡,不过我确实有个英国人家教。」钟斯眼睛闪过一丝奇怪光芒。 「对不起,时间宝贵,要拍早点拍。」氏云不耐烦地打插。 「不知我有没有荣幸挽着美人走?」钟斯弯起手臂。 氏云鼓起她这一生最大的勇气,将手伸进他的坚实臂弯中,一起走出门。 在他们身后,望着两人离去背影的玛莉,不由得眉头深锁,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诡异,像是有一股敌意的暗流在交会,但她不懂初次见面的两人为何会如此?除非……他们早就见过面! 一进到电梯里,氏云立刻抽手,像一只胆怯的兔子缩在角落。 随着电梯向下降落,她的胃突然开始翻搅,她的脑海兴起逃跑的念头,可是她的脚却无法动弹,为了大女人俱乐部全胜的光荣记录,她不能临阵脱逃。 出了电梯,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停车场,钟斯绅士地替氏云拉开驾驶座旁的车门,不过氏云却故意拉开后座的门进去坐……这等于是把钟思当司机对待,可以说是污辱,但钟斯只是笑一笑,关上车门,什么也没说。 车子驶过三条街,沉闷的气息流泄在车内,从冷气孔传出的风声显得出奇的清晰,氏云阖上眼假装睡着,但她全身的毛发却像备战的猫竖立着,直到他开口打破沉寂…… 「我有没有说妳身上好香?」钟斯回头看她一眼。 「专心开车。」氏云眼睛倏地瞪大,硬是装出生气的脸孔。 「凭我的开车技术,保证不会出车祸。」钟斯爱现地又回头一次。 「你的保证不能信。」氏云记忆犹新的说。 「原来妳还在生两天前的气!」钟所发出咯咯笑声。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笑声十分刺耳?」氏云挖苦的说。 「没有,倒是很多女人告诉我,我的笑声非常悦耳。」钟斯洋洋得意道。 「那些女人应该去耳鼻喉科,检查看看有没有毛病。」氏云充满敌意的说。 「我好象特别喜欢妳说话酸溜溜的声音。」钟斯调戏的说。 「你该去看心理医生,医治自恋。」氏云对着他的后脑做鬼脸。 「妳最好别扮鬼脸,顶丑的。」钟斯好心提醒。 「我喜欢丑怎样!」氏云赌气地做出猪八戒的模样。 「当心别把鼻孔拉大了,等一会儿拍照会很难看。」钟斯恐吓她。 「你处心积虑的设计我,究竟有什么企图?」氏云十分挫败地放下手。 「我说过,我要追妳。」钟斯面带色的微笑。 「我也回答过你,下辈子再说。」氏云露出高高在上的神情。 「为什么这辈子不行?」钟斯不解的追问。 「我不需要向你解释原因。」氏云一脸戒备之色。 「妳名花有主了?」钟斯促狭的问。 「你到底是摄影师?还是狗仔队?」氏云的心仿如被针扎了一下。 「我想依风骚桃花的作风,就算结婚,也未必会遵守妇道。」钟斯冷笑。 「随便你怎么想。」氏云嘴唇抿成一条线,显示她不想再说话。 氏云绷着一张死人脸坐在化妆台前。 事实上她的心在淌血,她十分难过自己在钟斯心中的刻板印象。 虽然风骚桃花是她一直努力塑造出来的假象,但那是为了打击她父亲,为了羞辱大茂土豆,进而达到取消指腹为婚的荒唐约定,如今看来她彻彻底底地失败了,父亲不闻不问,大茂土豆不理不睬,而婚期不动如山。 再过一个月就是她大婚之日,如果没料错,家里随时可能派人把她捉回去。 她该如何是好?结婚的时间迫在眉梢,她的自由、她的人生,甚至她的爱情都将成为即将破灭的泡沫,想到这些她就好想哭,而连她自己都感到惊讶的,脸颊上竟然有温热的水痕滑过的感觉…… 她真的哭了起来,而且眼泪不可抑止地扑簌簌流下。 「妳怎么了?」化妆师一脸吓坏的表情。 「我……我的猫昨晚死了。」氏云随口胡诌。 「我很同情妳,不过工作要紧。」化妆师哀声叹气。 「对不起,害妳又要重来。」氏云双手合十,诚挚的道歉。 「希望妳别再哭了,不然我也要哭。」化妆师半玩笑、半警告道。 「妳跟钟斯先生熟识吗?」氏云接过化妆师递上的面纸,轻轻擦拭泪痕。 「据我所知,他不是职业摄影师,只是玩票。」化妆师回答。 「香奈儿怎么会把如此重要的广告交给业余摄影师拍?」氏云狐疑。 「放心,他的技术是我所认识的摄影师中最棒的。」化妆师笑得很诡异。 「妳似乎有话想对我说……」氏云手臂莫名奇妙地泛起疙瘩。 「他是个很有魅力的帅男人!」化妆师眨眨眼。 「在我眼中,他只不过身材还可以。」氏云故意贬低他的说。 「这是我第三次跟他合作,前两次的模特儿都为他神魂颠倒。」化妆师说。 「他如何处理?」氏云无法压抑强烈的好奇心。 「有哪个男人会拒绝美女投怀送抱?」化妆师噘着嘴说。 「后来呢?」氏云像个急欲知道故事结局的小女孩。 「妳看到了,他手指上并没戒指。」化妆师一边说一边要求:「抿唇。」 「差劲的花花公子!」擦完口红后,氏云忍不住忿忿道。 「模特儿和摄影师传出绯闻,是十分正常的事。」化妆师不以为然。 「我绝不会重蹈前面两个模特儿的覆辙。」氏云信誓旦旦。 「最好的广告,就是模特儿对着镜头展现爱意。」化妆师明白的说。 「我想这次的广告是不可能成功了。」氏云叹口气说。 「妳有没有注意到他看妳的眼神?」化妆师捧着氏云的脸颊做最后的审视。 「没有,怎么了?」氏云心跳加速,其实她早就知道答案。 「一副要吃了妳的样子。」化妆师低着头收拾化妆箱。 「我不会让他如愿的。」氏云脸颊羞红,声音小到只有她自己听得见。 化妆师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虽然没听见氏云的嘀咕,不过她投给氏云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然后化妆师提着化妆箱离去,接着服装师推了一排华丽的衣服走进来。 氏云无心细想那抹微笑的含意,在服装师不断地要求下,衣服穿了又脱,脱了又穿,直到黑色紧身的皮衣皮裤穿在她身上,服装师才松了一口气,完成这次广告要求的主题——野性美。 走出化妆室,到了摄影棚,一切都已准备就绪,从钟斯等得不耐烦的表情得知,不过当他看到氏云走出来时,眉头皱了一下,似乎对她的造型不甚满意,然而他什么也没说,只叫氏云快点站到镜头前。 灼热的灯光下,随着钟斯的声音,氏云不停地变换动作。 「下巴抬高,眼睛微,手臂往后……」钟斯的声音从温柔变成暴躁。 摄影师说什么就做什么,这是模特儿的工作信条,但是今天她完全无法达成他的要求,她的腿老是摆错位置,她的眼神抓不准感情,她的背脊总是忘了挺直……再这样下去,氏云知道她一定会大难临头。 终于钟斯按捺不住怒火:「妳到底是不是职业模特儿?」 「我当然是。」氏云不认输地吼回去。 「妳是不是大姨妈来了?」钟斯用中文羞辱她。 「你大姨妈才来了。」氏云脸红,分不清是气红还是羞红…… 「那妳能解释妳为什么表现得比木头模特儿还差?」钟斯双手腰质问。 「可能是你指挥得不好!」氏云吃了熊心豹子胆地回嘴。 「该死!怪在我头上,妳真有种。」钟斯一副想要把她生吞活剥的凶样。 「我又不是男人,我没有种。」氏云骑虎难下,只好继续逞强下去。 「妳跟我到化妆室去。」钟斯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 「有话在这里讲就可以了。」氏云防卫的说。 「如果妳想当着大家的面吵架,我无所谓。」钟斯冷哼一声。 「去办公室好了,免得你面子挂不住。」氏云挺直腰杆,僵硬地走出去。 「休息十分钟。」交代后,钟所从灯光师口袋抽出一包烟,随即也走出去。 到了化妆室,氏云神态自若地坐在椅子上,为了避免两人目光正面接触,她面对镜子坐,在他进来以前,她审视过镜中的自己,眼眸如潭、发丝如瀑、双唇如樱,模样很艳丽,只是心跳如击鼓咚咚作响。 她试着慢慢吸气吐气,一边让心跳的速度下降,一边让自己平静下来。 是她不对,她知道她今天的表现简直是糟透了,可是这不是她的错,至少不单单是她一个人的错,他也要负一部分的责任,谁叫他事先不告诉她,他是这个广告的摄影师,好让她有更多时间做心理建设,不过如果她事前知道,就算给她一亿美元,她也不会签约。 她并不认为一再逃避的原因是怕他,她只是不喜欢处于下风。 一定是这样没错,她说服自己要相信自己的结论。 没一会儿,钟斯门没敲就走了进来,脸上有用水冲过的痕迹,这么做显然是冷静情绪,氏云突然同情他起来,在模特儿圈有很多没有大脑的美女,跟她们说话远比跟牛说话还要累,她猜他八成把她归类成那群虚有其表的花瓶之一。 她本来想向他道歉,但他一点礼貌也没有地径自抽起烟来,令她反感。在美国,男士要抽烟,必需得到身旁女士的同意才行,这是一种尊重,而他没经过她的同意就抽烟,分明是藐视她! 「吸二手烟会得肺癌,你知不知道?」氏云存心吵架。 「抽烟的人也会得肺癌,我可没占便宜。」钟斯吐出一个烟圈。「抽烟的人得肺癌是活该,但不抽烟的人得肺癌是倒霉。」氏云火冒三丈。 「倒霉的人是我,根本不抽烟的,被气得抽起烟来。」钟斯握紧拳头。 「你的拳头那么大,谁敢惹你生气?」氏云对着镜子龈牙咧嘴。 「就是妳,连木头人都比妳表情生动。」钟斯恶毒的说。 「你搞清楚,这个广告不是我要的,是你给我的。」氏云回击道。 「妳才给我听清楚,这里我最大,我说话,妳不准顶嘴。」钟斯吼回去。 「要我不说话,你干脆拿针线把我嘴缝起来比较快。」氏云尖刻的说。 「叫女人闭嘴的方法有很多……」钟斯一个大步走近椅子。 「你想干什么?」氏云快速起身,转过身面对他。 「我最常用的方法,很多女人都喜欢。」钟斯露出像狐狸一样狡猾的笑容。 「你不满意我,开除我就是了。」氏云抓紧椅背,支撑颤抖的双脚。 「我既然已经选择了妳,就永远不会放弃妳。」钟斯话中有话的宣告。 「我承认刚才是我表现不好,我们现在出去重新来过。」氏云缓下强势的态度。 「我必需惩罚妳刚才对我不敬的态度。」钟斯坚持。 「你该不会想打我吧?」氏云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窜到头上。 「小人才打女人,而君子是以吻惩罚不乖的女人。」钟斯俯低头。 「不要……」氏云的心几乎快跳出喉咙。 此时门口传来敲门声,助理通知的说:「钟斯先生,十分钟到了。」 钟斯回答:「马上来。」然后以失望的口吻说:「下次妳就没那么好运。」 第四章 「看这边,噘着嘴,很好,来,一张,再一张……」 镁光灯闪了又灭,灭了又闪,随着钟斯的命令,氏云的身体韵律感十足地摆动,和十分钟前有如木乃伊的身体相比,可以说是判若两人,一旁的工作人员暗暗好奇,钟斯是用什么魔法改变风骚桃花? 氏云为肢体语言回复超级模特儿的水准感到高兴,从工作人员的笑容中,她肯定自己得到大家的认同,不过她一直有注意到钟斯的表情,他的浓眉始终拢在一起,这表示他们不很满意她的表现?抑是他工作时习惯锁眉呢? 拍了好长一段时间后,钟斯突然宣布:「好了,灯光关掉,大家去吃饭。」 氏云筋疲力竭地回到化妆室,在化妆师的协助下卸完妆,接着换回自己的衣裳,正当她拿起皮包想走时,门把从外转动,钟斯皱着眉头走进来,氏云突然懂了他皱眉的意思了——他并不满意拍摄的结果。 「我打算重拍。」钟斯开门见山的说。 「重拍?你的意思是没有一张可以用吗?」氏云吃惊的问。 「不是妳表现不好,而是全部都错了。」钟斯一脸沮丧。 「我不懂你所谓的全部是怎么回事?」氏云不解。 「妳的发型、化妆和服饰,甚至灯光背景……统统都不对。」钟斯摇头。 「你想要什么样的广告效果?」氏云以专业的口吻问。 「自然的原貌,我要妳完全没有人工味。」钟斯一鸣惊人的说。 「不化妆?!没有人不化妆拍广告的!」氏云大惊小怪地叫道。 「这叫创新,妳皮肤这么好,即使不化妆都漂亮。」钟斯努力说服她。 「我的模特儿事业极有可能断送在你手里!」氏云担忧的说。 「如果我想法错误,害妳没工作,我愿养妳一辈子。」钟斯眼中闪着热情。 「什么时候重拍?」氏云神情冷淡地转移话题。 「今晚,吃过晚饭之后。」钟斯柔声说。 「回到这里拍吗?」氏云接着问。 「不是,在河边的一间木屋拍。」钟斯说明。 「地址给我,吃完晚饭后我会尽快赶过去。」氏云从皮包拿出纸笔。 「何必那么麻烦,我请你吃晚饭并载妳过去,不是省事多了。」钟斯微笑。 氏云像是被催眠似的点头,她相信在这世上没有一个芳心寂寞的女人能够拒绝他的微笑,虽然她的理智大叫:不要和他一起吃饭、不要坐他的车子、不要陷入不可自拔的爱情漩涡里…… 爱情:这两个字像催眠师的弹指,将她从催眠状态中唤醒。 再过一个月,她就要嫁给大茂土豆,在这种时候被丘比特射中,只会让她未来的婚姻生活更悲哀,她认命地摇了摇头,想把爱情摇到九霄云外……但一看到他,他的眼瞳闪闪发亮,一种奇怪的感觉穿透她的心扉,很痛苦也很温暖,她无法辨识那是什么感觉? 无论如何,完成工作最重要,她决定什么都不想了。 买了麦当劳的外带餐之后,氏云便出上钟斯的车,决定在车上大快朵颐。 「我以为模特儿只吃青菜沙拉。」钟斯看了眼袋内各式各样的汉堡。 「模特儿是人,又不是羊。」氏云愉快的说。 「看妳笑得那么开心,妳很喜欢吃汉堡?」钟斯努力使气氛和谐。 「小时候我家不准吃麦当劳……」氏云很难解释清楚孟家特殊的情况。 「所以长大后妳嗜吃麦当劳以弥补小时候的缺憾?」钟斯代为回答。 「可能吧。」氏云对着麦香鱼狠狠地咬一大口。 「吃这种垃圾食物,妳不怕身材变形吗?」钟斯关切的问。 「感谢上帝给我一副怎么吃都不会胖的身材。」氏云洋洋得意。 「妳应该感谢的是妳爸妈。」钟斯更正的说。 「你想吃什么?」氏云故意把视线移到袋子里,不愿响应他。 「我只要咖啡就好了。」钟斯识趣地跟着她转移话题。 「你在减肥吗?」为了不使气氛变闷,氏云只好勉强自己跟他聊下去。 「我要专心开车,所以不能分心吃汉堡,除非……」钟斯凝睇着她的唇。 「你休想我会喂你吃汉堡。」氏云果断的拒绝。 「这种要不得的大女人思想是怎么来的?」钟斯眉头紧蹙。 「与生俱来。」氏云带着自卫的语气回答。 「做个温柔的小女人有何不好?」钟斯柔声问。 「女人太柔弱,只会被男人欺侮到底。」氏云不加思索地冲口。 「欺侮女人是坏男人的行为,好男人则会带给女人幸福。」钟斯纠正。 「幸福如果以男人的好坏为准则,这就是女人不幸的开始。」氏云反对道。 「所以女人在婚前要睁大眼,好的开始是幸幅的一半。」钟斯反攻回去。 「我认为与其把命运交在男人手上,不如自己掌握。」氏云坚持。 「妳会这么说是因为不信任男人?还是婚姻?」钟斯质疑。 「我相信自己。」氏云加重声音强调。 「如果有个男人爱妳又想保护妳,妳会改变自已吗?」钟斯一脸期待。 「即使如此,我还是宁为独立的大女人。」氏云坚决的说。 在她心中,柔弱的女人等于不幸,她母亲就是摆在眼前的活例子,其实她的个性是外表活泼,内心脆弱,躲在棉被里哭是她的癖好,但她不断地勉励自己,鞭策自己,以做强壮的大女人为人生目标。 因为她不愿重蹈母亲的覆辙,活在大男人的阴影下。 虽然有个爱她的男人又想保护她,这个构思听起来还不错,不过她并没心动,因为这句话里面少了一个很重要的因素,那就是她的感觉,如果她也爱那个爱她的男人,如果那个男人是他…… 她咬了咬唇,禁止自己不切实际地幻想下去。 除了大茂土豆之外,其它男人都注定与她擦身而过,这是她的宿命。 河边木屋并不远,开车只花了四十分钟就到,但一踏出车门,氏云就发觉事情不对劲,从窗户看去木屋一片黑漆,看不到半个人影。 照理来说,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应该兢兢业业地在摄影师来以前就站在岗位上,灯光师要装好照明、场景员要搭好布景,就算化妆师不用来,服装师也应该在场待命…… 「其它人呢?」氏云纳闷的问。 「只有妳跟我。」钟斯停妥车后,从后车厢抬出一个大箱子。 「没有工作人员的协助,你怎么拍?」氏云露出不信任的眼神。 「我要拍的是类似家居摄影,呈现自然原貌。」钟斯提着箱子走到门口。 「这么晚了,用普通日光灯所抽出来的效果一定不好。」氏云肯定。 「妳进来看就知道了。」钟斯推开大门,做出邀请的手势。 「该不会另有企图吧!」氏云神经质地喃喃低语。 「不早了,我们越早开始就可以越早收工。」钟斯提醒道。 该不该进去呢?氏云拿不定主意地站在原处,因为大脑和身体持相反意见。 她明知道孤男寡女独处容易发生什么事,不过她却不愿意往哪个方面想,她自欺地认为只要守好自己的防线,而他的样子又不像坏人,所以她是安全的,但她的身体却隐隐地希望他能采取行动…… 其实不管她怎么想,她所该做的,就是配合他尽快拍完这支广告。 深吸一口气,拨了拨前额的头发,她试着以训练有素的优雅姿势走进门内,然而一看到木屋里的布置,客厅的四个角落架设打光灯,天花板上也有数排的投射灯,除非他会变魔术,否则他绝不可能在一瞬间做完这么多事,由此可见,他根本是存心不良! 之前,不论她表现得多好,他都会以不适合为由,要求重拍,然后排除工作人员,把她骗到木屋……这就是他打得如意算盘,一定是这样没错! 「原来你早有预谋!」氏云大声指责,高跟鞋踩着木板发出碰碰的响声。 「妳误会了,这间木屋本来就是间摄影室。」钟斯自顾地调整镜头。 「你骗人!」氏云挑起单边眉毛,一副打死不信的样子。 「妳可以到屋里参观,看看有没有令妳担心的床!」钟斯戏谑。 「那种事,不用床也可以做。」氏云气得口无遮栏。 「看样子妳经验丰富。」钟斯斜睨她一眼。 「如果你以为我会随便到跟你上床,你作梦。」氏云怒斥。. 「让我告诉妳,我现在脑子里只有广告、广告……」钟斯语气冷淡。 「真的吗?」氏云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眼袖,一丝邪念也没有。 「浪费时间就是浪费金钱,快去换衣服。」钟斯塞一件衣服在她手上。 「这是什么?一件男性衬衫?是谁的?」氏云皱起眉头。 「我的。」钟斯打开通往浴室的门。 「你……」氏云吞了口口水,表现出不愿意穿的为难表情。 「妳放心,它洗干净了。」钟斯嘱咐:「除了内裤外,其它什么都不要穿」 「你能告诉我,你打算怎么拍我?」氏云走进浴室,不放心地回头问。 「完全地呈现出妳的特质,风骚桃花。」钟斯顺手将浴室门关上。 望着那件丝质蓝衬衫,氏云心跳异常地不平静,她不是没穿过男性的衣服,但那是在伸展台上,而且是没穿过的新衣服,一想到这件曾经留着他汗水味的衬衫即将贴紧她的裸体,她的心不由得深深悸动起来…… 褪尽衣衫,穿上他的衬衫,轻软的丝料从她的肩膀抚摸到大腿,彷佛是他温柔的手,她忍不住想要呻吟,门口却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和钟斯不耐烦的催促声:「换好了没有?母鸡生蛋都比妳快!」 「扣子不要扣,我要妳的乳沟若隐若现。」钟斯要求道。 「你有没有肉色胶带?」氏云反过来要求。 「我只有缠电线用的黑色胶带,妳要肉色的干什么?」钟斯追问。 「做安全防护,我要把乳头贴起来。」氏云羞红着脸说。 「我不拍乳头。」钟斯解释:「绝大部分的东方市场,两点仍是禁忌。」 「我了解,可是我担心『万一』穿帮。」氏云丝毫不敢大意。 「我会谨慎筛选,绝对不会让不雅的手片外流。」钟斯拍胸保证。 「我看还是明天再拍好了。」氏云临阵退缩的说。 「据我所知,妳曾经穿著薄纱,两点清晰可见的站在伸展台上。」钟斯快了。 「那是服装秀,拍广告我的尺度只限裸背。」氏云择善固执的说。 「妳有没有看仔细这次广告的尺度?」钟斯使出撒手涧。 「不得有全裸和做爱的镜头。」氏云蹙着眉头回想。 「所以露两点是在合理范围之内。」钟斯指出。 「你该不会真想让我……」氏云双唇抖得无法把话说完。 「我说过我只拍乳沟,妳应该相信我说话算话。」钟斯叹口气。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怕……」氏云垂低眼睫毛,盖住不安的眼神。 「妳怕什么?」钟斯走近,手轻轻地抬起她下巴。 她怕什么?她就是怕这个,怕给他机会,氏云在心底狂乱大叫。 可是她不敢说出来,包裹在她身上他穿过的衣服,虽然一点味道也没有,但她的心却闻到他曾经留下的汗水味,光是一件衣服就搞得她心猿意马,她害怕乳头会从敞开的衬衫跳出来,这是极有可能发生的意外。 她可以预知得到她的乳头在他注视下一定会变硬,因为她的身体一向经不起诱惑,这就等于是给他机会,他必定会把握机会,肆无忌惮地占有她。 到时候,她问自己,她有能力抵抗他的入侵吗? 老天!她该如何是好?她不能告诉他真相,又不能不告诉他…… 她需要时间想想该用什么说词让自己全身而退?她抬起眼睫看他,正好看见他的眼睛,温柔得像皎洁的月光,是那么地清澈,不带一丝邪念,令她沉醉,令她迷失,令她忘了自己该想什么…… 「妳到底怕什么?」钟斯柔声地再问她一次。 「我怕你把露两点的毛片做成写真集牟利。」氏云艰难的说。 「合约上清楚地写着,除了广告用途之外,照片不得他用。」钟斯微笑。 「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担忧……」氏云悲伤的说。 「相信我。」钟斯乞求的说。 「在这一行,有很多值得信任的摄影师为了钱出卖良知。」氏云叹息。 「我像那种没有职业道德的男人吗?」钟斯一脸受辱。 「我哪知道,我根本不认识你。」氏云拍开他的手,退到一臂之外。 「我这个人……简单的说,我很有钱。」钟斯神气的说。 「听说你是业余摄影师,你的正职是什么?」氏云打探的问。 「除了做烟草贸易外,我还有一间广告代理公司。」钟斯有问必答。 「这次的广告跟你公司有关吗?」氏云心想答案一定是肯定。 「妳猜想得没错。」钟斯点了点头。 「你拍摄的技巧行吗?」氏云一副怀疑的样子。 「我不会跟钱过不去的。」钟斯突然严肃:「把扣子解开。」 「嗯。」氏云已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好豁出去了。 「现在拿着香水瓶,做出风骚的表情。」钟斯命令道。 「你应该叫舒淇来做。」氏云口中念念有词地舒展紧绷的神经。 「她不如妳,她是演得风骚,妳是天生风骚。」钟斯拿起相机对焦距。 「谢谢你的讽刺。」氏云撇了撇嘴。 「看那边,露出一边肩膀。」钟斯指挥道。 随着一连串闪光,氏云的表情千变万化,原有的反抗意识已烟消云散,表现出超级模特儿该有的水准,而拿着相机的钟斯,就像捕蝶人似的,或前、或后、或左、或右捕捉她最美的表情。 闪光越闪越快,不一会儿,钟斯已拍完两个相机里的底片,但他仍嫌不满足,他想要与众不同的创作,灵机一动,他说:「我们来拍一些有剧情的照片。」 「什么样的剧情?」氏云只想快点完成工作。 「发挥妳的想象力,想象有个男人闯进屋里。」钟斯思索的说。 「真是如此,我会拿枪把他赶出去。」氏云身体配合,但嘴巴故意唱着反调。 「很好,就是这样,眼神再狂野一点。」钟斯兴奋的说。 「接下来他会做什么?」氏云做出连狐狸都自叹不如的神情。 「他把妳压在墙上,并把妳的右手放在头上……」钟斯指挥若定。 「正常情况下,我会用膝盖攻击他要害。」氏云比出手刀。 「很幽默,不过我要妳表现想要的样子。」钟斯声音突然变得沙哑。 「变态!」氏云嘴巴抗议,但她还是完成他不合理的要求。 「表情再媚一点,想象他的手伸入妳的大腿内侧。」钟斯命令。 「我应该尖叫吗?」氏云感觉到秘谷一阵湿热。 「没错,不过是呻吟、陶醉的声音。」钟斯眼中燃起火焰。 「啊……啊……」氏云发出如梦似幻地吟哦。 「很好,把一只腿抬高,鞋跟抵在墙上。」钟斯走近调整她的姿势…… 氏云压抑住哭声,低垂着眼睫,把内裤穿好,转身冲进浴室,关上门后,她靠在门扉上,整个人彷佛被掏空般虚弱无助。 她好想要爱、好想要温暖、好想要热情,可是她却什么都要不到…… 发生了那样不愉快的事,河边木屋的拍摄工作自然草草结束。 氏云回到酒店,立刻收拾行李,一秒也不愿多留在纽约,飞到夏威夷散心。 一个星期后,她决定放弃孤独一人在饭店房间里钻牛角尖的苦闷生活,她需要找个够睿智的朋友吐露心事,而这个人首推安筱筱。 其实宋小曼才是人女人中最厉害的角色,不过这位大女人自从结婚之后,天天沉溺在新婚和怀孕的双重快乐中,整个人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样,像个小女人似的轻声细语,光听到那种嗲声,氏云的皮肤就会变成鸡皮。 到了东京,氏云没有马上回到大女人俱乐部,而是找了间酒吧喝两杯,因为身上散发着寂寞女人味,致使苍蝇一直飞向她,最后在不堪其扰的情况下,只好招部出租车,败兴而归。 一进俱乐部,她就直闯安筱筱的房间。「筱筱,起来陪我说话。」 「现在是几点?」安筱筱整个人连头都窝在暖被里。 「三点半,这些日子我……」氏云有一卡车的话不吐不快。 「这些日子我累得跟狗一样,需要大量的睡眠。」安筱筱打插地说。 「妳知道什么叫朋友吗?」氏云发狠地把被子抢走。 「老天!半夜把人吵醒不是朋友该做的事。」安筱筱身体如炸虾蜷缩。 「朋友就是当你需要他时,他绝对不会拒绝你。」氏云自顾道。 「真会讲话。」安筱筱一边揉眼一边说:「妳妈妈来了。」 「她看起来怎么样?」氏云紧闭双眼,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吐出来。 「妳自己去看不就知道了。」安筱筱的声音明显升高,听起来十分尖锐。 其实安筱筱的反应是情有可原,她也是离家出走,也会有被父母找到的一天,光是想象那种情景,她就头皮发麻,心跳指数节节升高。 五个大女人,除了殷若离,其它四个都可以说逃家的浪女,四个人的背后也都有一段故事,小曼是为了想超越四个哥哥,语焉是不想继承王位,氏云是为了逃避指腹为婚,而她是拒绝读书读到博士。 全家都是博士,在外人的眼中是何等的荣耀,但安筱筱对在书香环境中长大则是深恶痛绝,不论任何时间,只要开口说话,不外是围绕在粒子在高速下撞击所产生的能量,或是臭氧层的洞该如何修补……诸如此类深奥无趣的话题。 从小被当成天才的筱筱,最大的人生希望,不是轰轰烈烈,而是平平凡凡,但事与愿违,她想过平凡的日子,却遇到不平凡的人——宋小曼。 当年,她在一间餐馆当服务生,出卖劳力,虽然钱赚得不多,工作很辛苦,然而她每天都很快乐,不用花脑筋过日子一向是她所追求的生活模式,却在一次性骚扰的意外,认识了拔「刀」相助的小曼…… 这一份人情使筱筱像签了卖身契般被小曼牵着鼻子走,直到今天,她还是无法还清人情债,做牛做马地替小曼打点俱乐部,以及发扬大女人主义。 事实上,有句话深藏她心中一直不敢讲,那就是——她将来想嫁小男人。 若是让小曼知道,一定会反对到底,甚至有可能鞭打她,光是看小曼对付自己小哥,那股六亲不认的气势,她就吓得手酸脚软。 氏云咬了咬唇,打破沉默道:「我怕见她,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妳遇到难题了?」安筱筱发觉氏云的眼神闪闪烁烁。 「先不谈这个,我想知道我妈的心情看起来如何?」氏云若有所思。 「非常好,妳妈笑容很漂亮,像花盛开一样。」安筱筱形容。 「糟了!她笑得越美表示她心情越坏。」氏云感伤地叹气。 「她来抓妳回去和大茂土豆结婚吗?」安筱筱深表同情。 「我劫数难逃了。」氏云沉重地点头。 「怎么会?趁她还不知道妳回来,快逃不就结了。」安筱筱建议。 「我不想让她白跑一趟。」氏云良心不安。 「妳真是矛盾。」安筱筱莫可奈何地耸了耸肩。 「我知道,谁叫她是我这世上最爱最爱的人!」氏云喃喃道。 「要嫁的是妳,如果妳不快乐,妳妈妈也不会快乐的。」安筱筱指出。 「问题是,她认定大茂土豆会带给我快乐和幸福。」氏云觉得可笑。 「婚后培养感情,这种石器时代的旧思想虽然落伍……」安筱筱说到一半。 「没错,我家还活在孔孟时代。」氏云一脸讪讪地打断。 「我是说,现在离婚率这么高,传统思想未必不好。」安筱筱接续。 「妳到底站在哪一边?」氏云双手抱胸,一副要吵架的样子。 「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有趣,大茂土豆或许真的不错。」安筱筱毫不畏惧她的凶狠。 「光是他那副长相,何止不错,是大错特错。」氏云板着脸孔。 「内在美比外在美重要,以貌取人似乎不是好标准。」安筱筱反驳。 「既然妳清高,妳跟他结婚好了。」氏云恼羞成怒地嚷叫。 「我是在帮妳……」安筱筱一脸无辜。 「妳不但逼我跳火坑,而且还落井下石。」氏云指责道。 「是妳说要尽孝道,所以我才开导妳往乐观的方向想。」安筱筱解释。 「难道没有能让我尽孝道又不嫁大茂土豆,两全其美的办法?」氏云心急。 「没有,妳只能二选一。」安筱筱坚定地摇头。 氏云无法言语,但绝望的表情足以说明,她还是只能选择大茂土豆。 初见也是唯一一次见到大茂土豆的记忆历历如昨,一想起她就心有余悸,那张因受到荷尔蒙分泌过剩而长满青春痘的脸,不知现在如何了?她深信他的脸现在一定留下后遗症,像地球表面般凹凸不平。 要她跟丑八怪同床共枕,这对身为美丽代言人的氏云来说,简直是酷刑。 她想尖叫、想大喊、想发疯、想自杀……不过有一个声音阻止了她,她不敢相信在自己觉得傍徨无助时。竟是那么地思念他,甚至彷佛还听到他带有霸气的低沉嗓音。 突然之间,她了解到自己真正的心情,她已经偷偷爱上钟斯。 这个发现让她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但另一种感觉却接踵而来,她的脸色有如从云端摔落到地上,不仅难看,根本是碎得体无完肤,她无法不想到该死的大茂土豆,她恨透了指腹为婚…… 难道真的没办法扭转劣势吗?她自知无法说服母亲取消婚事,因为要母亲背信,这跟叫母亲去死是同样的意思,看来她只好转向大茂土豆那边下手。 有了!她想到一个好办法,让——大茂土豆戴绿帽。 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容忍女人背叛,纵然风骚桃花声名狼籍,但传闻从未得到有力的证实,狗仔队也从未拍到她淫乱的镜头,因为她本来就是没污点的处女。 她决定豁出去了,她不但要弃守贞节牌坊,还要密告狗仔队来偷拍,把绯闻炒得越多人知道越好,最好全世界都知道,这么一来,大茂土豆必定不敢把她娶进门,她也就可以重获自由。 当然,这项完美计划还需要一个主演床戏的男主角。 女人的第一次,自然是要给心爱的男人。氏云不禁露出雨过天睛的笑容。 可是……氏云的笑容突然凝结在嘴角,在他那般羞辱她之后,她怎么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头?并且还要求他做同一件事…… 老天!她必需脸皮很厚,胆子很大,才有勇气和地做爱! 「喝杯咖啡。」安筱筱不知何时走出房间,并弄了两杯咖啡回来。 「我想在婚前闹得天翻地覆……」氏云眼眸闪着谜样的光芒。 「妳是不是遇到让妳心动的男人?」安筱筱注意到氏云的表情不寻常。 「就是送我耳环的,他叫钟斯。」氏云大方的承认。 「妳和他交往到什么程度?」安筱筱好奇的问。 「严格说起来,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氏云一脸懊悔。 「发生什么事了?」安筱筱啜了一口咖啡。 「吵架。」氏云生气地瞪着杯子,好象发现苍蝇在杯里游泳似的。 「打是情、骂是爱,你们很快会和好的。」安筱筱安慰的说。 「发生那种事……很难和好。」氏云垂下头,隐藏脸颊无端发烫的窘境。 「说请楚点,那种事是哪种事?」安筱筱摸不着头绪。 「他……他不尊重我。」氏云含糊不清的说。 「怎么个不尊重法?下车时没替妳开门?」安筱筱有意刁难。 「他吃我豆腐。」氏云又羞又愧的说。 「那妳就吃他豆干,以牙还牙。」安筱筱哈哈大笑。 「我正想这么做。」氏云顺势说出她的决定。 「妳该不会想以红杏出墙的方式,逼大茂土豆退婚吧?」安筱筱吃惊。 「确有此意。」氏云脸上有一种飞蛾扑火的冲劲。 「希望妳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安筱筱的声音隐含担忧。 「我要做名符其实的风骚桃花。」氏云起身像蝴蝶一样旋舞。 「看妳转得快昏头的样子,搞不好连名字都不记得。」安筱筱叹气。 「我当然记得我的名字,氏云,不,是孟云。」氏云正式回复孟云的本名。 其实,安筱筱并不完全赞成孟云的想法,那想法粗制滥造,有很多后果没考虑清楚,但她不打算阻止孟云,她看得出来孟云已经爱上那个叫钟斯的家伙,就让孟云好好爱这一次吧! 第五章 「妳还是不是完璧之身?」一见到女儿,氏琳便按捺不住地问。 「妈!妳难道不觉得这个问题很失礼!」孟云脸色比踩到狗屎还要难看。 「我必须知道妳有没有资格做钟家的媳妇?」氏琳咄咄逼人。 「那妳要不要去问他是不是处男之身?」孟云反击。 「男人不需要守身如玉。」氏琳晓以大义。 「为什么?这太不公平了。」孟云神情激动地大叫。 「男女平等在东方社会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理想。」氏琳斩钉截铁。 「这么说,只要到西方国家……」孟云企图改变母亲成为大女人。 「不要转移话题,快回答我的问题。」氏琳不给她机会说完。 「我是完璧。」孟云吐实,但这个事实很快就变成谎言。 「这样才是我的乖女儿。」氏琳拉起孟云的手,紧握在自己手中。 「妈,这几年妳过得好不好?」孟云感到一股母爱从手心传遍全身。 「很好,我刺了好几条鸳鸯绣被给妳做结婚礼物。」氏琳微笑。 「才几条而已吗?」孟云对母亲枯燥的生活感到心疼。 「不超过十条。」氏琳解释:「刺得比较不好的送给佣人了。」 「那些势利眼才不会珍惜,只会拿去卖钱。」孟云嘀咕道。 「只要大家高兴就好。」氏琳善良的说。 孟云却很生气,她一点也不了解母亲为何从来不生气? 氏琳在孟家的地位就像光绪,虽然名为皇帝,但却是个阶下囚,一家之主几乎不来探望,一个人冷冷清清地住在正房,除了一、两个老佣人外,其它长了狗眼的佣人,根本就不把大太太放在眼中,只会巴结孟家掌权者二太太。 二太太——蒋婷娟,孟云都直接叫她狐狸精,她可以说是不倒翁的化身。 女人保养钱化得再多,还是敌不过时间这个大敌,而男人天性喜新厌旧,孟安华尤其如此,接二连三地纳妾,讲得好听是为了生出传宗接代的那一根,其实是为了满足个人的色欲。 在孟云离家以前,三太太和四太太都因受不了孟家的生活而求去,剩下的五太太又是个鼻涕虫,被狐狸精欺侮时,眼泪鼻涕一起流,所以有此称号。 总之,不论孟安华有几个女人,狐狸精永远是唯一的赢家。 一个得不到丈夫关爱的女人,至少也要得到经济大权,像母亲这样一无所有,却甘之如饴的态度,孟云一直无法理解,是什么力量支持着母亲在勾心斗角的孟家存活下去? 但不可否认地,母亲无忮无求的性情使她成为孟家唯一快乐的女人。 生活,如人饮水,只要母亲喜欢就好了,孟云的表情松懈下来,笑颜逐开:「妈妳难得出国,我带妳四处玩玩。」 「我不是来玩的……」氏琳一脸严肃。 「我知道妳来做什么,但那天还早,玩一下又不会死。」孟云撒娇道。 「妳这孩子,一点也没变,老爱说不吉利的字。」氏琳摇摇头。 「那妳到底要不要去玩?」孟云一脸期待。 「我们早点回家准备婚事,不是比较好吗?」氏琳巧妙地拒绝。 「一点也不好。」一听到回家和婚事,孟云火气就来了。 「妳要任性到什么时候才会懂事……」氏琳蹙眉。 「不是我任性,是妈妈妳,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替我订亲。」孟云发牢骚。 「阿征是好男人。」阿征是孟云未婚夫的小名,全名是钟少征。 「他好个屁!」孟云口无遮拦地咒骂。 「孟云!妳居然说脏话!」氏琳气得肩膀抖个不停。 「对不起,我收回刚才的话。」孟云认错的说。 「答应妈妈,不论在任何时候,都要做有教养的淑女。」氏琳严肃的道。 一股无形的压力迫使她点头,但她并不是真心答应母亲做淑女,只是暂时敷衍地点头,过去在家时她也经常这么做,只为了不让母亲生气。 这时她突然领悟到一件事……从母亲依然维持着雍容华贵的面容看来,几乎和四年前一模一样,头上没有白发、脸上没有皱纹、身材没有走样,这种自我要求的完美主义,会不会是父亲疏远母亲的因素? 就像「美得过火」那出电影,凯撒琳丹妮芙饰演美得无懈可击的妻子,而做丈夫居然在外面跟个又丑又肥的女人同居,父亲的心声或许如电影中的丈夫,妻子美得像圣女,对丈夫而言是偌大的压力,甚至会造成不举…… 她不禁自问,逃家的原因,真的只是受不了父亲的所作所为吗? 现在,她终于弄清楚了,她之所以成为风骚桃花,不仅是反抗大男人主义,同时也是反抗淑女教育。 该不该把她的发现告诉母亲呢?孟云正在犹豫中,思绪就被打断。 「聊了这么久,妳为什么不问问妳爸爸的近况?」氏琳问。 「我对他的风流艳史没兴趣。」孟云以尖酸的语气椰揄。 「云儿!妳不可以这样说自己的父亲,没大没小。」氏琳指正。 「他本来就很风流,我又没说错话。」孟云不服气。 「妳爸爸他已经收敛了。」氏琳声音突然变小。 「太阳打西边出来。」孟云还是一副打死不相信的样子。 「五太太在妳离家一年后生了一个男娃……」氏琳陈述着说。 「恭喜孟家终于有长尾巴的后代。」孟云冷冷的说。 「但在小孩半岁大时,五太太抱着小孩跟你爸的秘书跑了。」氏琳痛心道。 「我懂了,那个男孩不是孟家的种。」孟云不带一丝感情响应。 「五太太和秘书里应外合,把公司的资金掏空大半……」氏琳长叹。 「看不出来那个鼻涕虫真有一套,竟然扮猪吃老虎。」孟云哈哈大笑。 「这事一点也不好笑,妳爸还气得中风。」氏琳紧绷着脸。 「不是我不回去看他,是我不知道他生病。」孟云收敛笑容。 「我知道,他说什么也不肯通知妳。」氏琳一脸不解。 「没人告诉妳我在做什么吗?」孟云小心谨慎地问。 「阿征有说,妳在一个全是女人的公司工作。」氏琳信以为真的说。 孟云讶异又困惑地拢聚了眉头,大茂土豆不可能不知道风骚桃花是什么样的女人,也不可能不知道她在伸展台上的表演情形,如果他都知道,他为什么要替如此不名誉的未婚妻隐瞒? 不管大茂土豆有什么企图,孟云的心意已决,她要去找钟斯。 没有想到,钟斯此刻人正好在东京。 孟云心想钟斯一定是跟踪她而来,她觉得他爱上她了,因为他的行为像热恋中的男人,虽然他没有明说,不过她幻想过了今晚,他可能会对她表白。 她感到欣喜若狂,但她并没乱了方寸,她编了一个买结婚物品的好理由,让母亲答应她外出,接着她以匿名电话通知专门揭发模特儿丑闻的一名狗仔前往饭店守候,然后她戴着超大的太阳眼镜,保守不起眼的衣服,伪装成怕人识破的模样小心翼翼地出门。 时间还早,她到一间酒吧浅酌两杯,为了壮胆和培养情绪。 到了饭店房间门口,她故意左顾右盼,一副怕人发现的紧张样,其实是在找那名狗仔有没有来,当她看到转角地上有暗影,她露出满意的微笑,挺起高耸的胸部,神出粉嫩的玉臂,轻敲房门数下。 「妳找我有什么事?」一打开门,钟斯愣了一下。 「你不请我进去坐吗?」孟云媚笑娇声的说。 「妳如果不怕大野狼的话,欢迎妳进来坐。」钟斯返到一旁。 「我现在胆子大到连阎罗王都不怕。」孟云掠了掠长发走进去。 「妳想喝什么?」钟斯关上门,并打开冰箱门。 「啤酒。」孟云脱掉外套,内穿小可爱,跷着腿坐在床沿。 「穿这么凉快,会害男人流鼻血的。」钟斯眼睛几乎像金鱼一样凸出来。 「你不会在这时病倒吧!」接过啤酒时,孟云故意用指尖扫过钟斯的手背。 「妳坐一下,我去打通商业电话。」钟斯比了比大哥大。 「你去忙,不用招呼我。」孟云挥了挥白皙的手。 钟斯走到阳台上,并拉上铝门窗阻隔声响,讲的时间并不长,不过当他回到房间内,那张脸看起来像是谈成一笔不得了的大生意,笑得嘴合不拢。 「对了,照片照得很好,一个月后刊出。」钟斯坐到屋内的单人沙发上。 「我找你不是为了这件事。」孟云煽情地眨了眨长长的眼睫毛。 「那妳是为什么而来?」钟斯屏住气息。 「我来找你,是想要一夜情。」氏云开门见山的说。 「妳喝酒了!」钟斯皱着鼻头说。 「我并没有醉。」孟云咯笑。 「等妳清醒之后,搞不好妳会告我强暴。」钟斯扫兴的说。 「你如果不要,我去找别人。」孟云做势要站起来。 「不许走!」钟斯一个箭步挡住她,并将手重重地压在她的肩上。 「你弄痛我了。」孟云惊呼,但钟斯并没因此松开手。 「告诉我,妳为什么要一夜情?」钟斯眼中闪着熊熊怒火。 「下个月我要结婚。」孟云不明白他为何生气? 他的反应跟她所想的截然不同,她以为他一听到她要一夜情,他会立刻搂她入怀中,温柔地亲吻她、爱抚她、占有她……并在发现他是她第一个男人的瞬间,毫不犹豫地宣布他的爱和信誓…… 但她想错了,他不但没抱她,甚至还露出一副要揍人的凶样,这是怎么一回事? 在河边木屋时他不是很想要她吗?如今她主动投怀送抱,他反而不要,她怀疑他是不是生病了?或是有一根筋不对才会效法柳下惠…… 不过,他不要她,她偏要他,她风骚桃花是不容男人拒绝的。 这是面子问题,孟云更加坚定原本下定的决心——今晚一定要得到他。 即使得不到他的心,也要得到他的身,这是她的初恋,而且可能是她这一生中唯一一次的恋情,感觉虽然有些悲凉,但此时脑海中掠过「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过」这句话,她的嘴角因而扬起美丽的微笑。 这微笑看在钟斯眼中却成了淫笑,他挞伐地说:「哦!原来妳想在婚前痛快地放荡一个月!」 「可以这么说。」孟云低头不敢看他的眼神。 「妳未来的丈夫若是知道了,他会怎么想?」钟所收回手,紧握成拳头状。 「我不在乎他的想法,因为我根本就不想嫁他。」孟云恨恨的说。 「妳不想嫁他,大可以退婚,干嘛要这样作贱自己!」钟斯正色道。 「不行,如果我这么做等于逼死我妈妈。」孟云绝望地摇头。 「一夜情又能改变什么?」钟斯不屑地冷哼一声。 「逼大茂土豆主动取消婚约。」孟云老实道。 「谁是大茂土豆?」钟斯偏着头不解地问。 「我未婚夫。」孟云苦笑。 「他在卖土豆吗?」钟斯好奇得像刘姥姥进大观园。 「大茂土豆是我替他取的外号。」孟云露出不耐烦的脸色。 「这外号代表什么意思?」钟斯故意忽略她的表情,执意打破砂锅。 「他是光头,模样就像土豆一样可笑。」孟云凭着过时的记忆道。 「哈哈哈……」钟斯彷佛听到天大的笑话般爆出大笑声。 「我希望你的下巴笑掉。」孟云气呼呼的说。 「别生气,今晚让我为妳服务。」钟斯如恶虎扑羊地将孟云压在床上中…… 一阵汽车喇叭声惊醒了孟云,她翻转身子,隔着窗帑的天空已由黑染白,床头矮柜上的女用手表,长针的位置超过八,她吓一跳,一整晚没回家,肯定把母亲急坏了,她必需飞快赶回大女人俱乐部。 钟斯仍旧熟睡着,她小心翼翼地穿回衣服,轻吻他的额头一下,然后带着眷恋的微笑离开房间,进到电梯时,她对着镜子的女人说:「妳恋爱了!」 她深信他一定会像电影「毕业生」里的达斯汀霍夫曼阻止她的婚礼,不对,他比达斯汀霍夫曼棒多了,他绝对不会让她和大茂土豆举行婚礼,就算有婚礼,也是他们两人的,一想到这,她彷佛浸泡在蜂蜜中,全身甜蜜蜜。 回到大女人俱乐部,在信道上遇见因怀孕而吃成肥婆的宋小曼。 「风骚桃花终于从女孩蜕变成女人了。」小曼将孟云从头到脚打量一遍。 「妳怎么知道?是不是筱筱对妳说了什么?」孟云脸红。 「纸是包不住火的,光看妳走路姿势就知道了。」小曼有经验的说。 「我一晚没回来,我妈她有没有说什么?」孟云心跳七上八下。 「本来她急得快报警,后来她的大哥大响了……」小曼挽着孟云到房间谈。 「我妈有大哥大!」孟云不敢相信地瞪大眼。 「这有什么好稀奇?现在是没有大哥大的人才稀奇。」小曼嗤鼻。 「她一向跟社会脱节,怎么这回脚步这么快跟得上时代了!」孟云狐疑。 「总之,接电话后,她脸上就一直有种奇怪的笑容。」小曼摸着下巴。 「怎么个奇怪法?」孟云总觉得她好象忘了什么线索似的。 「像只吞了金丝雀的猫,一脸贼笑。」小曼形容。 「会是谁打电话给她?」孟云陷入沉思状态。 「恕我直言,我认为是妳妈的情夫。」小曼语出惊人。 「胡说!我妈是贞节烈女,才不可能偷男人。」孟云平和地反驳。 「那妳骚包的个性是遗传谁?」小曼追根究底地问。 「我爸,他最高记录有五个老婆。」孟云俯首认错似地小声承认。 「妳妈若是知道妳昨晚失身,她会怎么样?」小曼面色凝重。 「我……不敢想……」孟云的眼神彷佛被乌云遮蔽般黯淡下来。 「妳明知道她会伤心痛苦,为什么要玩火?」小曼语带责备的问。 「这是我和筱筱商量过,取消婚约的唯一办法。」孟云慑嚅。 「她怎么可能想出这种不周全的笨办法!」小曼纳闷。 在小曼的心中,筱筱聪明绝顶,平常是黑矸装酱油,看不出来,摇不出声,给人高深莫测的神秘感,但只要一有事发生,就算是天大的麻烦,筱筱就是有本事在最短的时间摆平一切,从处理过程到结果保证找不到一丝瑕疵。 若不是筱筱礼让,大女人俱乐部部长的名片,印的绝不是宋小曼三个字。 所以她怎么也不会相信,筱筱会想出失身这种馊主意! 她太了解她们这几个大女人,对男人的品味比挑鸡蛋里的骨头还要挑剔,因为她们尊重身体,认为身体是珍贵的宝藏,只能让心爱的男人挖掘,绝对不会出卖身体做一夜夫人,除非…… 小曼相信,失身之计另有隐情,只是眼前的女人不肯明讲。 但,只要宋小曼想知道的事,就算是国防机密,也逃不出她的耳朵。 「办法是我想的,她只是没有反对。」孟云不打自招。 「幸好,我还以为筱筱累出病来,脑袋变笨了。」小曼指桑骂愧。 「我哪里笨?这办法有什么不好?」孟云不服气地嘟着嘴。 「我担心妳赔了夫人又折兵。」小曼一语道破。 「不会,除了我妈的反应忘了考虑进去之外,其它部分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尤其是我密告狗仔记者来偷拍,我自认是高招,保证让大茂土豆……」孟云越说越眉飞色舞,小曼却越听眉锁得越紧。 「什么!妳居然笨到让自己成为笑柄!」小曼受不停地叹气摇头。 「正因为我成了国际笑柄,大茂土豆就不会娶我了。」孟云理直气壮。 「他看到报纸之后,搞不好会恼羞成怒,杀了妳。」小曼危言吓她道。 「看来我得要去买把枪防身了。」孟云吞了吞口水。 「吓妳的啦,我想妳妈逼妳嫁他,一定是因为他人不错。」小曼肯定。 「筱筱也是这么说,不过我永远也不会喜欢他。」因为孟云已心有所属。 「妳有没有想过,他明知妳是风骚桃花,为什么坚持履行婚约?」小曼问。 「他贪图我的美貌。」孟云一口咬定。 「妳错了,没有一个男人会娶声名狼籍的女人,除非他爱她爱昏头了,但是他和妳可以说是几乎不认识,所以他不可能爱妳,这表示他头没昏,那么妳告诉我,他为什么非娶妳不可?」小曼已经把答案分析出来了。 「他和我一样,有来自家庭的压力,不能取消婚约。」孟云垂头丧气。 「这就对了!」小曼建议:「快去阻止那个狗仔记者发布新闻。」 「我立刻打电话给他,花钱消灾。」孟云连拨了好几次电话。 「看样子他可能去找买家了。」小曼面露忧色。 「不打了,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孟云自暴自弃地挂上电话。 「想要船直,婚后就要站得直、坐得稳,做个好太太。」小曼中肯的说。 「我偏不,我偏要让他继续戴绿帽。」孟云的眼神充满殷殷渴望。 「看妳心神荡漾的表情,在想昨晚的男人吗?」小曼瞅着她。 「讨厌!被妳看穿了。」孟云羞红脸,嘴角却泛着微笑。 「他是送妳耳环的男人?」小曼继续追问下去。 「没错,就是他,追我追得好紧。」孟云一脸陶醉。 「妳好象……不!妳爱上他了!」小曼突地发现到。 「我也是这么认为。」孟云清了情喉咙,语气爽朗的说。 「我懂了,筱筱的用意,是让妳在婚前好好地爱一次。」小曼确信。 「为什么只能一次?为什么我不能像妳和语焉是爱一辈子?」孟云大叫。 「妳歹命。」小曼耸肩,一副是上帝做的决定,与她无关的表情。 「我不信邪,我也要爱他一辈子,即使是偷情也好。」孟云撒泼的说。 「他爱妳吗?他愿意做妳一辈子的外遇吗?」小曼现实的问。 「其实我们都还没用到『爱』这个字。」孟云失望道。 「如果不能让他爱上妳,妳就不叫风骚桃花。」小曼帮她打气。 「我会让他一辈子不结婚,心甘情愿做我的情夫。」孟云信誓旦旦。 「这才像大女人!」小曼竖起拇指,咧嘴哈哈大笑。 「我该去我妈房里请安了。」孟云转身离开。 此时,宋小曼走到化妆台前,从抽屉里取出一只牛皮纸袋,解开棉线,将格式化的资料摊在桌上,如果孟云在场的话,她恐怕会被资料上的相片和文字记载吓一大跳,因为她万万也没想到钟斯就是钟少征,她的未婚夫。 小曼拿起红笔,在钟少征的相片上打叉,表示这名大男人已经阵亡,从此不再是大女人俱乐部的敌人。 同一时间,孟云来到母亲房里,心虚的问:「妈!妳昨晚睡得好吗?」 「很好,这间俱乐部经营得有声有色。」氏琳露出和蔼的笑容。 「妳不问我昨晚什么时候回来吗?」孟云心里发毛。 「现在看到妳平平安安地坐在我对面,我有什么好问的!」氏琳放心的说。 「妳不想知道我昨晚去哪里了吗?」孟云紧张得胃缩成一团。 「我相信妳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氏琳信任的说。 「妈妳变得好奇怪!」孟云百思不解。 「妈想开了,吃完早餐后,咱们母女俩去逛街。」氏琳开朗的说。 今天是什么日子?孟云觉得全世界好象只有她发现——太阳从西边出来! 第六章 平静,风平浪静,所有的报章杂志都没有风骚桃花的绯闻。 不但那个拘仔记者失去踪影,连锺斯也不见人影,被小曼说中了,孟云陪了夫人又折兵,为此她关紧房门,躲在棉被里哭了睡,醒了又哭,任何敲门声都不理不睬,三天后和母亲搭机回新加坡。 回到家,她和母亲已不再适合睡同—张床,虽然那是一张足够四个人睡的大床,但当年二太太和三太太的空房已合并成一间新房,里面的布置充满巴黎风格,母亲说是阿征的意思,母亲还问她喜不喜欢?有没有不满意之处…… 孟云抿着唇线,虽然一语不发,但心情沉落谷底。 从新房花心思的布置看来,足以窥知锺少征对她这几年的生活习惯和兴趣嗜好了若指掌,所以才会弄出这幺一间美仑美奂的新房,让她连想找出缺点而大发雷霆的机会都没有。 锺少征,她默默念着大茂土豆的名字,看来他一点也不土。 光看他挑选家俱的品味,她想他应该是个眼光独到,而且阅历丰富的企业家,虽然他和她指腹为婚,但她完全不知道他书读到什幺程度,现在在做哪一行,社会地位如何……因为她根本不在意他,有了锺斯之后,她更是恨不得他立刻从地球上消失…… 不管新房有多幺令人满意,只要一走进孟家围墙里,她就有一种无法呼吸的感觉,即使母亲再三要求她至少应该和父亲请安后再出门,但她仍执意孤行,开着爷爷送她十八岁的生日礼物——宾士跑车冲出孟家。 她一边驾着车,一边幻想,她希望锺斯能像以前一样突然出现。 绕了半小时,她失望地把车停到一问日式料理店的停车场,这间店是爷爷生前喜爱的店之一,爷爷总是利用这里的包厢边谈生意边用餐,而她就坐在爷爷旁边跟爷爷学做生意和斟酒。 因为她只有一个人,坐哪儿都觉得太孤独了,虽然现在算起来是快过吃午饭的时间,客人稀少,不过她还是选择坐在和厨师对看的柜台前,并且点了很多新鲜好吃的酢物,这是她四天以来第一次觉得饥饿。 菜上到甜点时,原本安静的气氛突然吵杂起来,数个男声同时在孟云的身后说话,忽然孟云心跳加速,脸色变红,回头一看,果然是他,她想叫他,可是喉咙好象被什幺塞住似的发不出声音。 一开始,锺斯并没注意到孟云,但他隐约有听到她的声音,他起先以为是幻觉,就在他下以为意的情况下,他的心居然狂奔起来,他决定擦寻看看,然而就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他感到地球仿佛在他脚下四分五裂…… 「你们先走,我遇到一位老朋友。」锺斯送人到了门口后又折回来。 「真巧!在这儿遇见你!」孟云试着以自然的语气打招呼,但不太成功。 「你来新加坡玩吗?」锺斯明知故问。 「回家。」孟云一副要死不活,没有精神的说。 「为了结婚?」锺斯刻意刺激她。 「老板,麻烦结帐。」孟云突地拿着帐单起身走向收银台前。 「方不方便载我一程?」锺斯厚着脸皮跟在她屁股后面。 「你没开车?」孟云怀疑他故意制造共乘的机会。 「车子让刚才那些同事开走了。」锺斯说谎,车钥匙明明在他的裤子口袋里。 「你住哪里?」孟云变相地答应,并以摇控器打开车门。 「我要去朋友家,他住……」锺斯快速进入车内,深怕她改变心意。 「我也住那条街上。」孟云一睑惊奇地系上安全带。 「有时候你不得不相信,地球其实很小。」锺斯会心地微笑。 「可能是我们特别有缘。」孟云鼓起勇气,大胆地暗示。 「你不介意我打几通电话吧?」锺斯取出手机,没听清楚她说什幺。 「请便。」孟云以轻快的声音回答,不过她的肩膀却失望地垂下。 驶入车道,孟云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前方,但她的大脑却想着其它的事。 怎幺样才能试探他的心?盂云偷偷瞄了他一眼,他此几天前更帅了,她当然知道这是过分思念的错觉,其实他的发型、他的西装,甚至他身上的古龙水味都没有变,变的是她的心——更爱他了。 可是他呢?看他全心全意谈生意的模样,无视她的存在,令她有些气愤,他怎幺能漠视她在他身旁的事实?他是装的?还是真的?为什幺他不像她要靠不断地深呼吸才能控制心悸?难道他毫不在乎她…… 她的第一次给了他,如果是正人君子,一定会想到「负责」两个字。 但他没有,他看到她时的表情镇静得似乎连天塌下来都不为所动,不意外,没惊喜,不过有一点值得庆幸,他也没跑掉,之前两人目光接触,他却急急地走到门口,当时她的心难过得几乎碎裂了,聿好他又回头了! 今天她一定要得到答案,就算他不如她爱他那幺深,至少他要是爱她的。 只要有爱,再加上用性做武器,她感觉得到他喜欢跟她做爱,这点她也一样,她深信多做几次,他便会像离不开迷药般迷恋她的身体,然后她就可以说服他做她一辈子的情夫…… 「你为什幺不告诉我你是第一次?」锺斯收起手机转头问她。 「说了你也不会相信。」孟云知道这跟要人相信公鸡会下蛋一样难。 「为什幺要把你的第一次给我?」锺斯很想知道答案地问。 「你运气好,没有特殊理由,你可别乱想。」孟云脸红到耳根。 「这幺好的运气,看来我要去买乐透彩券了。」锺斯调皮地抬了抬眉尾。 「这几天你在忙什幺?」孟云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 「你想我是不是?」锺斯声音沙哑而得意。 「少臭美了,我是随便问,问这句话的意思跟问吃饱了没是相同的道理,纯粹是聊天的开头语。」孟云越描越黑,让人一听就知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公司临时出了差错,我这几天忙得焦头烂额。」锺斯也不拆穿她。 「解决了吗?」孟云体贴的问。 「你真好,这幺关心我,害我有些不好意思。」锺斯动容。 「为什幺不好意思?」孟云被他的表情搅乱心湖。 「我应该不论有多忙都要抽空打电话给你,以免你难过。」锺斯自以为是。 「谁说我难过!我根本忘了你这号人物。」孟云故作不屑状。 「我是你第一个男人,你这辈子都会记得我的。」锺斯笃定的说。 「别以为这表示你与众不同,你只是比别人聿运一点。」孟云再三强调。 「那个叫大茂土豆的倒霉蛋现在如何?」锺斯嘲讽的问。 「不知道,我对他的死活没兴趣。」孟云冷酷无情。 「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对什幺事有兴趣?」锺斯的手伸到她大腿上。 「好啦。」孟云重重地喘气,一副快要窒息的表情。 「如果你婚后想红杏出墙,我乐于效劳。」锺斯胜利地收回手。 「你希望我们继续下去……」孟云做出不置可否的表情。 「这几天虽然我白天忙坏了,可是一到晚上就会想你,你的身体,以及你在我怀里风骚的模样……」锺斯深情款款地:「我想我不能没有你。」 虽然他仍然没说爱她,可是光听那句「我不能没有你」,孟云的心底就升起一股兴奋,脚一用力,踩到加油的踏板,车子猛地向前一跃,差点撞上前方的车尾,所幸她另一脚及时踩住煞车板才没酿成大祸。 她应该告诉他同样的话吗?这四天,她有和他一样深刻的想法,但出发点并不一样,她是因为爱,而他是因为性,这点差距看起来虽小,事实上却是天壤之别,她需要时间考虑…… 可是她目前最没有的就是时间,婚礼迫在眉梢,距离今天只剩两个星期,她担心回家之后不能像以前那样行动自由,爸爸一定会防止她脱逃而派人保护她,所以她必需在最短的时间之内给他答案,就是此刻。 前思后想,只有答应他一途,不过她不想无条件答应他,倒不是她忸伲,而是强烈的占有欲作祟,她要他爱上她,只属于她一个女人所有。 她做不到像母亲那样,和别的女人分享爱情。 事实上,她痛恨男人三妻四妾。 「你愿意婚后和我继续巫山云雨?」锺斯打断她的思绪。 「背负不贞的名声,这可需要很大的勇气。」孟云显得犹豫不决。 「我会补偿你的,只你要肯点头,我什幺都答应。」锺斯不惜以利诱。 「我不准你抱其它女人!」孟云霸道的说。 「那你自己呢?」锺斯脸色一凝。 「我怎幺样?」孟云对他没有一口答应感到前途不乐观。 「你和大茂上豆的婚姻怎幺办?」锺斯一脸不高兴。 「我不能毁婚,但我保证和他有名无实。」孟云心凉了半截。 「万一他要霸王硬上弓,你有多大的力气抗拒?」锺斯的眼神像利刃一般。 「我抗拒不了,不过我不会有任何感觉。」孟云发誓。 「男人只要发泄,就算抱充气娃娃也能得到快乐。」锺斯冶哼。 「你刚才自己说什幺都答应我,原来只下过是一句戏言。」孟云反讽。 「好,我答应你。」锺斯忽然改口。 「我也答应你。」孟云一点高兴的感觉也没有。 不知怎地,孟云感觉被锺斯耍了! 打从一开始,他就认定风骚桃花是随便的女人,所以他对她毛手毛脚,表现得不像对淑女应该有的态度,她以为他知道她是处子之身后会态度改善,结果反而变本加厉。 现在回想起来,她顿然发现他似乎在证明风骚桃花是贱女人! 这太可怕了,她不敢相信她竟会爱上一个从头到尾就瞧不起她的大男人,而且更糟的是,她居然答应和他继续下伦关系,这只会让她显得更不堪,但她不是他想的那样昵,她的出发点是因为爱,不是性…… 不过他一定不会相信,因为爱能排除万难,使有情人终成眷属。 为什幺爱没让她不顾一切地勇往直前?她左思右想,终于弄懂鱼和熊掌她都想要的原因——他没说他爱她,他没要求她毁婚,他甚至不反对她结婚,他一直提到的是她「婚后」怎样…… 这就是她觉得被耍的原因,他根本没有要跟她结婚的意图! 他说他不能没有她,又不愿娶她,她觉得他自相矛盾,除非他的话都不是真的才会发生这种冲突,她感到生气,小曼说的一点也没错,她是笨,笨得被男人欺骗,被爱情欺骗,甚至被她自己欺骗……眼泪真想掉下来,可是她必须等他滚下车后才可以痛哭一场。孟云吸了吸鼻,故作坚强的说:「前面就是我家了,你朋友家是几号?」 「正巧,我要找的朋友住址正是你家。」锺斯牵牵嘴角。 「你认识孟家的人?」孟云将车停在大门口。 「熟得很。」锺斯打开车门脚跨出去。 「你究竟是谁?」孟云几乎是用掼地把车门重重地关上。 「大小姐,锺少爷,你们回来了!」看门的守卫笑着朝他们打招呼。 「你跟孟家到底有什幺关系?」孟云咄咄逼人。 「大小姐,他就是你的未婚夫。」守卫好管闲事地插嘴。 「车子交给你了。」锺斯向守卫点了点头,然后就住门内走去。 「你给我站……」孟云快步追上去。 「你不希望让佣人看笑话吧!」锺斯小声警告。 孟云一边跟着他,一边对在修剪花草的工人点点头,没人会猜到她几乎快气炸了,都以为这对准新郎新娘正在园中散步,好一幅幸福的景象。 进到大厅,锺斯对大屋的每个房间都很熟似的,走上大理石回旋梯,顺着长廊一直走,转个弯,打开第一个房门,迳自进入。 跟在他身后的孟云不由得蹙眉,这是爷爷生前专属的酒室,以前要进来还要经过爷爷批准,如今连个外人都能自由进出,孟云不禁纳闷,这个家如老太婆里脚布又长又臭的规炬怎幺了? 一进去,孟云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整个房间西化,值钱的古董家俱和波斯地毯全不见了,仿佛无言地告诉她,这四年发生很多很多事…… 「喝杯酒,压压惊。」锺斯递了一杯白兰地。 「不喝。」孟云一睑防黄鼠狼的表情。 「这里很隐密,想说什幺就说吧。」锺斯端着酒坐在沙发上。 「你不可能是大茂上豆!」孟云背靠在门板上,一副谈得不爽就走的架势。 「十四岁那年,我的样子确实土里土气。」锺斯手摸着下巴回想道。 「你应该一开始就告诉我你的身分。」孟云不快的说。 「如果你在意你的未婚夫,一开始你就应该知道我是谁。」锺斯不以为然。 「你假装别人来追我,为的是什幺?」孟云想逐步了解他这个人。 「试验你对婚姻的忠诚度。」锺斯悠闲的说。 「我们根本没结婚,这个试验毫无意义。」孟云对他的话嗤鼻。 「除非你毁婚,这个试验才可以宣告无效。」锺斯总是有道理。 「就算这个试验成功,你从中得到什幺?」孟云自觉要向小曼请教口才。 「失望,我对你失望透顶。」锺斯毫不隐讳的说。 「我也对你不抱希望。」孟云不甘示弱。 「你和你妈妈是完全相反的女人。」锺斯坦率。 「我像我爸。」孟云承认,她确实遗传到风流的坏因子。 「一想到你向男人主动要求一夜情,我就反胃。」锺斯一脸不屑。 「你得了便宜,还卖乖。」孟云握着拳头,指节都泛白了。 「你居然还敢跟丈夫以外的男人做不伦的约定!」锺斯指责。 「是你设计的圈套。」孟云狠狠瞪着他。 「现在你还会想在婚后让我戴绿帽吗?」锺斯瞪回去。 「想又怎幺样?你打算杀了我?还是取消婚约?」孟云眼中冒火。 「你这辈子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锺靳露出报复的嘴脸。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耳光一样打在她脸上,孟云呆住了,极度的震惊与愤怒使她脸色胀红,有生以来,她第一次用怨恨的眼光瞪人,她曾经以为妻妾成群的父亲是她今生最恨的男人,但不是,眼前她深爱的男人才是。 爱与恨只有一线之隔,她的眼泪无法抑止地在眼眶里来回打转。 她仰起头,没让眼泪流下,她不会让他看见她被他的无情击倒的模样,她不会让他如愿,而且她决定反击他…… 接着她像一头张牙舞爪的猛狮扑向他,虽然她的速度很快,但从门边到沙发仍有几步路的距离,足够他避开她的攻击,但他没有,任她把悲愤的情绪发泄在他身上,直到她打得无力为止,他才箝住她的双手。 「你打够了吧!」锺斯语气冷淡。 「放开我,你这个卑鄙小人。」孟云大嚷。 「我不放开,你能怎幺样?」锺斯一个用力,孟云跌进他怀中。 「就算我妈会伤心,我也不会跟你结婚的。」孟云信誓旦旦。 「名模特儿被五花大绑地绑上礼堂,这种婚礼肯定上报。」锺斯威胁。 「你……」孟云气得讲不出话来。 「我很可爱,不是嘛!」锺斯故意发出无比难听的笑声。 「依我看,你是可怜没人爱才会硬逼我嫁你。」孟云逞口舌。 「婚后我会证明给你看,外面有多少女人爱我。」锺斯自鸣得意。 「保佑你得a字头的病。」孟云诅咒的说。 「不过,我会在众人面前维持婚姻聿福的假象。」锺斯自顾的说:「同时到了夜晚,我会执行丈夫的权利,而且我计划让你生四个孩子……」 「你不要脸!」孟云出其不意地咬他的鼻子。 「哎哟!」锺斯痛得推开她,捣着留有齿痕的鼻子,大声惨叫。 「知道女人不是好欺侮的了吧!」孟云得意地扳回一城。 「没关系,现在让你占上风,以后我在床上占上风。」锺斯淫笑。 孟云本来想反击,但门外传来敲门声,佣人说:「老爷请锺少爷过去。」 无论她怎幺自欺,孟云发觉他仍然占据她的心。 她希望自己真的能恨他,奇怪的是,刚才那股来势汹汹的恨意,经过一个下午的消化,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她这才明白恨的感觉原来只是一时冲动,事实上她只不过是气他戏弄了她。 坐在床头,她的心中充满矛盾,当她知道他是大茂土豆时,她必需承认她是高兴的,能嫁给所爱的人,毕竟是每个女人梦寐以求的好运,可是只有单方面的爱是不够的,他对她的感觉不过是性欲而已…… 她不明白他为何只要她的身,却下要她的心?她的第一次给了他,这难道不足以证明她下是滥交的女人吗?如果他肯用点脑筋,而不要被风骚桃花这四个字蒙蔽理智,他就应该晓得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是何等重要! 她双手掩面,风骚桃花一向知道如何对付男人,但她却对他一筹莫展。 不知不觉地过了好几个小时,月光穿窗而入,佣人来传话,晚饭半个小时后开始,她急急忙忙跳下床,从衣柜里擦了一件感性的衣服,然后薄施脂粉,把自己打扮得像个好女人。 走出房门前,她指着镜子里女人的鼻子说:「傻女人!」 不只是她,所有恋爱中的女人都是无可救药的傻女人,无一幸免。 走进客厅,如她所料,是一副全家团聚的景象,父亲坐主位,母亲坐对面,二太太坐父亲右手边,同父异母的七个妹妹沿着桌子两侧排开来坐,此外父亲的左手边和母亲右手边各空了一个位子。 她嘴角扬起蔑笑,少了三个姨太太,气氛显得差了一点,尤其是她父亲,这是四年以来她第一次见到他,比起四年前苍老许多…… 「你迟到了!」孟安华低沉的声音一如往昔地充满威仪。 「没人要你们等我来才开动。」孟云不甩的说。 「你这是什幺态度?」孟安华手握着拳头,指头都变白了。 「老爷,你有高血压,千万别生气。」蒋婷娟火上加油地在旁提醒。 「快跟你爸爸道歉。」氏琳脸色难堪地命令她。 「对不起,你不想看到我,我走就是了。」孟云顽劣的说。 「我没叫你走!」孟安华厉声喝阻。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你到底要我怎幺样?」孟云挑衅, 「这几年你在外面什幺不好学,居然学会做太妹。」蒋婷娟嗤之以鼻。 「总比学做破坏人家家庭的狐狸精好。」孟云不甘示弱。 「住嘴!」孟安华气得胸部上上下下剧烈起伏。 「爸你先喝口水顺顺气,我去替你拿药。」孟霓起身离开饭厅。 「老爷你看,还是我的女儿最孝顺。」蒋婷娟炫耀的说。 「不知道是谁,一听到爷爷没给她遗产,气得不守灵?」孟云冷笑。 「孟霓不是不守灵,是身体不舒服无法守灵。」蒋婷娟狡辩。 「在我印象中,吃人参长大的孟霓,连咳嗽都没有过……」孟云卯上她了。 「你一定要闹到大家都食不下咽吗?」氏琳出声制止。 「既然我在这会害大家得胃病,我出去吃好了。」孟云甩了甩衣袖。 「对不起!让大家久等了……」锺斯一进来就感觉气氛不太对。 「不是因为你才没开动。」孟霓从他身后跟着走进来。 「我错过了什幺?」锺斯若有所思地盯着孟云看。 「看我做什幺?我脸上开花了吗?」孟云像剌帽一样逢人就剌。 「孟云,去坐你妈旁边。」孟安华态度软化。 「快开饭吧。」孟云拉开椅子坐下。 这顿晚餐在主人情绪不是很好的情况下匆匆结束,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不过,孟云很清楚地看见坐在斜对面的锺斯和孟霓,两个人不是眉来眼去,就是窃窃私语,仿佛他们两个才是未婚夫妻,一阵椎心痛剌穿了孟云,她幻想着手中切牛排的刀子飞了出去…… 最可恶的是孟霓,有好几次故意朝她看了一眼,之后嘴巴几乎快碰到锺斯的耳沿,不知对锺斯讲了什幺,锺斯听完之后也会朝她看一眼,嘴角还露出不层的笑容, 孟云怀疑自己已成为他们的笑柄,气死她了! 光看孟霓用迷死人的眼神凝视锺斯,孟云敢用性命跟上帝打赌,狐狸精生的女儿肯定也是狐狸精,天性喜欢抢别人的老公,孟云将双手放在膝上紧握,努力克制想揍人的冲动。 正当大家准备离席时,孟安华突然开口:「少征,跟孟云去走走。」 「爸!我和少征哥打算去看晚场电影。」孟霓抢着说。 「少征和孟云就要结婚了,需要培养感情。」孟安华细心的说。 「老爷,孟云刚下飞机,我看她最需要的是休息。」蒋婷娟一旁帮腔。 「我下午睡过午觉了。」孟云才不让狐狸精母女称心如意。 「少征哥,你答应过要陪我看电影,你不能耍赖。」孟霓撒娇道。 「不然……三个人一起去看电影。」锺斯左右为难。 「看电影要暗暗的看,旁边有个电灯炮怎幺看!」孟云偏要他二选一。 「都是一家人,自己妹妹怎幺会是电灯炮!」蒋婷娟打着圆场。 「她是不像电灯炮,她是狐狸精。」孟云歹毒的说。 「传言风骚桃花人尽可夫,真是可怕!」蒋婷娟挖苦道。 「你又不是我妈,我的事轮不到你插嘴,你管你女儿就好了。」孟云说。 「孟霓人乖巧,性情温柔,娶到她是祖上积德。」是故意说给锺斯听的。 「当心她也变成小老婆,身分证上的配偶栏一辈子空着。」孟云嘲笑。 「今天不把你这乌鸦嘴撕烂,我就不叫……」蒋婷娟动怒。 「好了,别吵了,婷娟你陪孟霓去看电影。」孟安华仲裁的说。 「我不要!我要少征哥。」孟霓不依地拉住锺斯的手臂。 「你叫错了,你要叫他姐夫。」孟云撇着嘴说。 「孟霓,改天我一定陪你去看电影。」锺斯安抚道。 「就我们两个。」孟霓得寸进尺地要求。 「好,今晚你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去打高尔夫球。」锺斯微笑。 听到锺斯答应陪孟霓单独去黑漆漆的电影院,孟云绷紧了睑,某些不愉快的回忆浮上心头,孟霓晚她三个月出生,她虽然比孟霓漂亮一点,但孟霓随和,跟她给人随便的感觉相比,孟霓自然比她讨人欢喜。 只有她知道孟霓是个阴沉的小心眼,过去她因孟霓挑拨而被处罚的次数多得数不清,不过爷爷是唯一了解她真、孟霓假的智者,这也就是为什幺爷爷一毛钱也不 留给孟霓的原因。 从锺斯脸上的表情看来,孟云怀疑,他有脚踏两条船的妄想。 随着锺斯走到花园,孟云一直是跺着他的影子前进,她没想到他会突然停下来,整个人贴到他背上,本来她想臭骂他一顿,但他快速地转身伸手将她搂入怀中, 令她来不及反应,只感觉到他的唇吻在她唇上。 她的唇办情不自禁地为他开启,舌尖大胆地探人他口中,主动回吻。 仿如掉人激情漩涡里,她感到世界天旋地转,突地他的手隔着衣服爱抚她的乳房,她又惊又气地呜咽一声,他把她当成什幺了,居然敢在她的地盘轻薄她,万一让佣人看见,她岂不是不用做人了! 更何况,她还没原谅他以深情款款的眼神注视孟霓…… 她奋力地推他的肩膀,他识趣地松开她,像偷腥的猫般满足地舔了舔唇。 「你的舌头被猫咬掉了吗?」锺斯见她一反常态地安静,反而不适应。 「大情圣,你想听我说什幺?」孟云酸溜溜的问。 「你该不会在吃孟霓的醋吧!」锺斯揶抡。 「我是恶心,一箭双雕。」孟云像吊死鬼一样朝他吐舌。 「我当孟霓是妹妹,你吃了不该吃的醋。」锺斯不以为然。 「你是瞎子吗?难道看不出来她不当你是哥哥。」孟云气急败坏。 「等我们结了婚,她自然会停止幻想。」锺斯听其自然的说。 「但愿如此。」孟云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看来你很在乎我的女人缘!」锺斯洋洋得意。 「我才不在乎你,我只是讨厌男人三妻四妾。」孟云澄清。 「你说的是你爸爸吗?」锺斯找到问题的症结点。 「不止是他,所有大男人都包括在内。」孟云慌乱地替自己找台阶下。 「难道你不觉得你爸爸对你并不坏。」锺斯心平气和的说。 「我不想谈这件事。」孟云转头往后院走去。 「夫妻是一体,你的事,就等于是我的事。」钟斯亦步亦趋跟着她。 「我头好痛,麻烦你不要再讲了。」孟云说头痛,却是捣着耳朵。 「别忘了,明天早上打高尔夫球。」锺斯送她到房门口。 「我不会去的,大茂上豆。」孟云锁上房门。 「五点我在门口等你,不要迟到,风骚桃花。」锺斯提醒。 第七章 「懒虫,已经五点零一分了。」锺斯对着孟云的耳朵说。 「你怎幺进来的?!」孟云把枕头压在头上,一副不想起床的样子。 「打开门,用脚走进来的。」锺斯摇了摇她肩膀。 「我昨晚明明有锁门……」孟云不为所动。 「这种喇叭锁最好开了,用电话卡就可以了。」锺斯自夸。 「好啦,你很行,很适合做小偷,不过我房里没值钱货。」孟云梦呓。 「我就是要来偷你的。」锺斯钻进她被子里。 「下去!」孟云霍然坐起身。 「你的床好香。」锺斯手扣在她腰上,不让她有逃跑的机会。 「你不是要打球嘛,快去呀,别让人家等你。」孟云催促的说。 「我骗他们临时有事,叫他们先去,我晚一点去。」锺斯早有预谋。 「我起床就是了。」孟云白皙的睑颊泛起一抹红晕。 「不急,我所谓的一点就是一个小时。」锺斯露出贪婪之色。 「这一个小时你要干什幺?」孟云明知故问。 「当然是和未婚妻温存。」』锺斯将她睡衣肩带拉低,圆饱的乳房弹了出来。 「不要这样,我们还没结婚,人家会说闲话。」孟云手挡在胸前。 「让我看。」锺斯硬是扳开她的手,眼神充满饥渴。 「你好色……」盂云感到乳头在灼热的目光下自己挺了起来。 「你看它们像不像热透的果实,迫不及待想要人吸吮。」锺斯俯低头。 「不要……」孟云以为她的手会推开他,没想到却是环住他。 「昨晚我都没睡着,满脑子想的就是这样的情景。」锺斯发出满足的轻叹。 直到墙上的挂钟走到整点时会发出轻微的响声,刚结束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孟云推了推抱着她的锺斯的手臂,佣懒的说:「已经六点了!」 「美好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锺斯感叹道。 「一个小时了,你还不快点去球场。」孟云又推了他一下。 「是你要快一点去刷牙洗脸,我等你一起去球场。」锺斯抓住她的手亲吻。 「我宁愿爬枕头山。」孟云猛地缩回手,羞怯地将脸藏在枕头内。 「不行,陪老公应酬是做妻子应尽的责任。」锺斯正色道。 「跟孟霓打球算哪门子的应酬?」孟云嗤之以鼻。 「不止她,我还约了别人顺便谈生意。」锺斯解释道。 「好吧,看在你苦苦哀求的分上。」孟云伸手拿起地上的睡衣。 「帮我的衣服也捡起来。」锺斯双手枕在脑后,一派悠闲。 「要不要我帮你穿?」孟云一边嘀咕,一边把衣服往他脸上扔过去, 「凶婆娘……」锺斯像在欣赏杰作般直盯着她瞧。 「你干嘛这样看我?我头上长角吗?」孟云蹙眉。 「瞧你的脸,一看就知道刚才干了什幺事。」锺斯嘎声道。 「还不是你害的!」孟云害臊地脸红,却佯装生气地走进浴室里, 「刚才你的确high到最高点。」锺斯大笑。 在浴室内,孟云真希望时光能永远停留在这一秒钟…… 她一边刷牙,一边竖耳倾听门外他快乐得像小鸟在唱歌的声音,老天,她想只要照这样发展下去,他想不爱她都很难,然后过去那段尔虞我诈的记忆将被丢到外层空间,他只会记得从今天以后的甜蜜时光。 当她梳洗完毕,走到门口时,她露出意外又惊喜的眼神,他把床铺整理得漂漂亮亮,比她做得还要好,她高兴得想哭,他是个会做家事的大男人,这种幸运,打着灯笼也找不到。 回到大女人俱乐部以后,她要向小曼和语焉的老公挑衅。 坐在车上,她忍住一直想偷看他的冲动,背靠着椅背,合上双眼,看起来像在补充刚才巫山云雨所消耗的体力,其实不然,孟云无法不去回想刚才的点点滴滴,她尤其喜欢他在激情时不停地呼唤她的名字…… 虽然他仍然没说爱,她也没有,不过她看得出来他爱她,只是他不承认,她也一样,这就是身为大男人和大女人的悲哀,他们两个都在等对方先说爱,看谁先忍不住投降…… 经过水乳交融,她很想知道在他心中如何看待两人婚后的关系? 「好久没见到伯父伯母,他们好吗?」孟云采迂回战术。 「好得很,以前他们想要女儿要不到,现在每天逗孙女。」锺斯微笑, 「时间过得真快,我记得我是在你大哥的婚礼上第一次看到你。」孟云说。 「其实那时我不是长青春痘,而是出水痘。」锺斯透露。 「难怪两天后我也得水痘,原来是被你传染。」孟云恍然大悟。 「现在跟你说对不起,会不会太迟?」锺斯一本正经。 「原谅你。」趁着气氛好,孟云小心翼翼的开口:「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锺斯点点头。 「伯父伯母对我的看法如何?」孟云吞了吞口水。 「你放心,他们很开明的,会尊重你的工作。」锺斯安抚。 「我想问……他们对风骚桃花有什幺想法?」孟云喃喃的说。 「我没问过他们,不过要结婚的是你和我,不是你和他们。」锺斯指出, 「你为什幺愿意跟声名狼籍的风骚桃花结婚?」孟云紧张地望着他。 「这幺说好了,大部分的男人都会对处女负责。」锺斯开诚布公。 「假设我的第一次早就没了,你会不……」孟云提心吊瞻。 「我一向不回答假设性的问题。」锺斯打断的说。 「如果我婚后做个好太太,你会怎幺样?」孟云终于绕到重点。 「你的问题还真多!」锺斯保证:「我也会做个好丈夫。」 「我想……今天天气真好。」孟云拐弯抹角。 「嗯,有种雨过天青的清爽感。」锺斯学她吊胃口的说话方式。 他们和好得真快,这还真应验了夫妻是「床头吵,床尾和」的欢喜冤家。 到了高尔夫球场,除了孟霓之外,另外还有几个年轻的实业家,看得出来这是锺斯刻意替孟霓安排的相亲大会,显示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脚踏两条船的企图,孟云为此松了一口气。 但是孟霓可不这幺想,她要定了锺少征,原因不是爱,而是钱。 自从爷爷的遗产里没有她的名字,她的物质生活大打折扣,看到其它有分到的妹妹们过得比她好,她嫉妒极了,再加上发生五太大掏空金库的事,孟家的经济大不如前,她的情况更是雪上加霜。 虽然经济大权回归蒋婷娟手上,不过只限于家里的开销,公司的资金由爸爸和锺少征掌控,就算母亲从家用中拿钱给她花,那些钱给她塞牙缝都不够。 后来爸爸不再坚持女人不能抛头露面的家规,并鼓励所有的女儿独立自主,分明是变相要她们效法孟云那贱女人,她才不干,她堂堂孟家二小姐,生下来就是给人服伺的富贵命,工作这种事是穷人做的。 她要像她妈一样,紧紧抓住一个有钱男人的钞票不放,所以她看中锺少征,但要得到他,先要除去孟云这个眼中钉,她已经和她妈想好对策…… 孟云不知道死神的阴影笼罩在她头上,她面带笑容地挽着锺斯的手臂,两人一副甜蜜夫妻的模样,和那几位青年实业家一一打招呼。 由于锺斯和孟云晚到一个半小时,几位青年实业家已打到第七洞,锺斯和孟云要从第一洞开始追赶,而孟霓坚持重头来过,于是一行分两组打小白球。 「少征哥,你怎幺这幺晚才来?」孟霓一睑不悦地开火。 「车子在半路抛锚。」锺斯态然自若地说——谎。 「我还以为你掉到盘丝洞了。」孟霓瞪了一眼在旁边做暖身操的孟云。 「咦?我好象闻到狐臭的味道!」盂云不甘示弱地回讽。 「你在说谁?」孟霓忍受不了地大叫。 「这下可好了,有人不打自招。」孟云粲笑。 「你……你才有骚味。」孟霓一副快气吐血的样子。 「你们两个,家丑不要外扬,好不好?」锺斯朝人群使了个眼色。 「少征哥,都是我不好,你别生气。」孟霓惶恐地道歉。 「我没有错,我是自卫还击。」孟云说着风凉话。 「今天打得怎样?」锺斯没理孟云,转而关心孟霓。 「不好,今天开球开的很糟糕。」孟霓蹙眉。 「你挥挥看,我看看问题出在哪里。」锺斯退到一旁。 「出在——笨得像猪!」孟云自说自笑。 「啊!」孟霓一个转腰,随即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 「怎幺了?」锺斯飞快地扶住孟霓,而孟云冶眼旁观孟霓的一举一动。 「我腰扭到了,好痛好痛。」孟霓眼泪滴在草皮上。 「这种演技,连三岁小孩都比你演得好。」孟云冷言冷语。 「别再斗嘴了,你扶着她,我去把车子开来。」锺斯恳求的说。 「孟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幺。」孟云从锺斯手中扶住孟霓。 「你知道又怎幺样?」见锺斯走开,孟霓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 「我会让你后悔莫及。」孟云厉声警告。 「鹿死谁手,还很难说。」孟霓不怀好意地一笑。 接着两人都不再开口,各想各的,却想的都是如何打倒对方。 对孟云来说,好心情一扫而空,她不敢相信锺斯的眼力比爷爷还要差,竟然看不出小狐狸精的诡计,她的心顿时落入冰窖,她真想把孟霓推倒在地,用力地踩她几脚,看她多会假装…… 不!她表现越是凶悍,孟霓一定装得越可怜,而男人总误以为会流泪的女人就是弱者,殊下知眼泪是女人的致命武器之一,然后男人心中就会浮起保护弱女子的英 雄主义,如此一来,她反倒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 她知道该怎幺做了,和孟霓一样,表现出小女人的温柔样。 这招是从大女人俱乐部学来的,天下怕地不怕的小曼,只怕楚楚可怜的若雏。 此时,锺斯把车开过来,两个女人同时对他露出美丽动人的笑靥。 「我载你去医护室,给按摩师看看情况严不严重?」锺斯扶孟霓上车。 「你去打球,我自己妹妹,我来照顾。」孟云抢先跳上驾驶座。 「不要,少征哥,留下来陪我……」孟霓求救似的呼喊。 「盂霓听话,让孟云载你去,我要陪客户。」锺斯说完即转身走开。 「好了,看戏的人不在了,你可以不用演戏了。」孟云把车开到偏僻之处。 「我问你,你跑回来干什幺?」孟霓露出狰狞的真面目。 「结婚。」孟云简明扼要地回答, 「你当年逃家的目的,不就是为了逃婚。」孟霓自以为是。 「我是受不了家里的气氛才走的。」孟云说得是实话。 「我听说你是个风评不好,水性杨花的模特儿。」孟霓鄙视道。 「你听错了,我不是杨花,是桃花,而且是超级模特儿。」孟云澄清。 「对,外传你是个人尽可夫的风骚桃花。」孟霓一脸轻蔑。 「谣言止于智者,看来你并不聪明。」孟云反将一军。 「少征哥绝对不会娶你,下贱的女人。」孟霓扭曲着嘴角说。 「我们已经决定婚礼下个月一号如期举行。」孟云露出幸福的笑容。 「我不信,他不可能娶贱……」孟霓拚命地摇头。 「你再说那个字,我就让你变成熊猫。」孟云眯细了眼。 「不会的,少征哥爱的人明明是我。」孟霓装可怜地流下眼泪。 「跟他指腹为婚的人是我。」孟云没中计,鳄鱼是一边吃肉一边流泪。 「笑话!指腹为婚根本就没有法律依据。」孟霓见软硬都不行,便气得恼羞成怒。 「凭你这点道行,想抢我老公,才是真正的笑话。」孟云瞧不起道。 「我今天倒要看看,谁才是笑话……」孟霓想出其不意地偷袭她。 孟云一个闪身,孟霓从车上摔落,孟云哈哈大笑:「大家快来看狗吃屎!」 本来孟霓想赶紧起身,不让人看笑话,但她一抬脸,刚好看见锺少征从孟云的背后慌慌张张地跑来,真是天助她也,孟霓一挤眼,眼泪像橡皮圈坏掉的水龙头流不止…… 见到孟霓哭成泪人儿,孟云马上警觉到事情不妙,顺着孟霓视线的方向,她猛地转头,果然看到锺斯只差几步就碰到她,所以她可以清楚地看见他的眼神,里面 像燃烧的森林,火光熊熊。 此时,孟云立刻跳下车,走向前想向他解释,谁知他却绕过她…… 一股寒意从脚底快速地窜升到头顶,孟云要抱着自己的双臂才能不让任何人看见她发抖的样子,她的眼泪凝固在结冰的心湖底。 孟云努力地把冻僵的身体转回原来的方向,她倒要看看锺斯如何处理! 「孟霓!你怎幺躺在地上?」锺斯小心翼翼地将孟霓扶上车。 「我……我……」孟霓哭得上气下接下气。 「吸口气,有话慢慢说。」锺斯手温柔地抚着孟霓的背。 「姐姐……姐姐欺侮我,她把我从车上推下去。」孟霓栽赃的哭诉。 「说谎会烂舌头。」孟云冷冷的说。 「孟云,不许你诅咒自己的妹妹!」锺斯不分青红皂白凶她。 「我不犯人,人不犯我,你问她是谁先挑起战火的?」孟云按捺不住。 「少征哥,我没有要跟姐姐吵架的意思,我只是喜欢开玩笑。」孟霓哽咽。 「认识你二十二年,我到今天才知道你有幽默感。」孟云冷哼。 「孟霓已经泣不成声了,你就少说两句。」锺斯皱眉。 「你为什幺一直站在她那边?」孟云指责的问。 「我是站在中线上,站在理字上。」锺斯义正严辞。 「你的意思是……她比我有理?」孟云真想一巴掌掴醒他。 「因为躺在地上的是她,她没理由让自己成为笑话。」锺斯分析道。 「你有没有想过,有可能是她做贼喊捉贼?」孟云幽怨的说。 「孟霓是淑女,不会做这种害人害己的坏事。」锺斯一口否认。 「她如果是淑女,我就是圣女贞德。」孟云气急败坏。 「我不想跟你吵架!」锺斯面无表情的说。 「她是假哭,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孟云咬牙切齿。 「孟霓好歹是你妹妹,你就让她一点。」锺斯好言相劝。 「要让到什幺地步?把你让给她好不好?」孟云激狂大叫。 「你不可理喻!」锺斯惊讶地看着她,眼神像是看到一个疯婆子。 「你伤了我的心,你要跟我道歉。」孟云心痛不已。 「孟云……」锺斯伸出双手正想搂抱孟云时,被一声惨叫阻止。 「我的腰好痛,痛死我了……」一旁按兵不动的孟霓伺机发动攻势。 「死了最好,免得哪天上妨害家庭的新闻,丢了孟家脸。」孟云失去理智的口不择言。 「孟云!你说够了没有,她是你妹妹,扭伤了腰,又不明不白地摔到地上,你做姐姐的不安慰她,反而落井下石,你真该好好反省。」锺靳对着孟云大发雷霆之后,改以温柔的语气对着孟霓说:「我送你去医院,彻底检查。」 「锺斯,你是个大笨蛋!」孟云跺脚地大骂。 盂云气愤地叫计程车无回家,从车库经过时,看到蒋婷娟鬼鬼祟祟…… 但她无心调查,她现在不想看到任何人,她只想一个人静静,她很烦恼,她和锺斯的关系薄如纸张,孟霓一口气就吹破了,怎幺办? 归根究底,锺斯对大女人有敌对的观念,冉加上她的外号是风骚桃花,又有不良记录,所以他才会宁愿相信小女人,如果他这种不信任的心态一直不改,就算他们结了婚,婚姻关系一样岌岌可危。 要她怎幺做才能改变他?下可否认地,她也有大女人情结,她喜欢做大女人,她才不要像孟霓,以小女人之姿,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笨方法,想要博取男人的同情,但同情跟爱情是不一样的,同情是心软,爱情是心坚,两者天差地远。 如果没有她,锺斯这心地善良的混蛋,或许会为了同情而被孟霓骗去教堂。 回到孟家,才垣短的两天,她就感到心力交瘁,总觉得空气中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她喘下过气,她有些担忧,也可以说是有预感,她和锺斯好事多磨,婚礼甚至可能被迫取消…… 不!她摇了摇头,想把脑中下祥的想法摇出去。 她不怕孟霓挑拨离间,她只怕锺斯自乱阵脚,分不清敌我。 明知自己不该忧烦,但锺斯一天不说「我爱你」,她就一天没有安全感。 他到底什幺时候才会说呢?孟云叹口长气,一阵倦意侵袭她的大脑,她感到眼前的景物越来越蒙胧,没多久,她就睡着了。 她真的是太累了,肉体的疲惫、精神的压力,使她一直睡到半夜,才被从窗外吹来夜深露重的寒气冷醒,她感到饥肠辘辘,决定去厨房找吃的。 蹑手蹑脚的打开房门,通过长廊,沿着楼梯走下去,过了客厅,穿过餐厅,厨房就在餐厅旁,虽然四下漆黑安静,但后院的摆设和四年前几乎一模一样,所以她摸黑走也能够不撞到任何家俱。 不过她正要经过窗帘拉拢的客厅时,发现有一团黑色的人影在暗处蠢蠢欲动。 「是谁在那儿?」孟云像只猫遇敌似的呈现备战状态。 「嗨,孟云。」锺斯打开手上的手电简,微弱的光线使得气氛柔和不少。 「我家什幺时候多养了一只看门拘!」孟云极尽可能地羞辱他。 「睡了那幺久,还没把气睡消呀!」钟斯打趣的说。 「无聊!」孟云决定继续朝厨房前进。 「你别走,先听我说……」锺斯双手像大鹏展翅般阻截她的去路。 「让开,好狗不挡路。」孟云后退到一臂之遥。 「孟云你说对了,孟霓的腰伤是假的。」锺斯直接了当的说。 「蒙古人都看得出来,你连蒙古人还不如。」孟云恶狠狠地白他一眼。 「总之,她没受伤就好了。」锺斯吁了一口气。 「现在我反而希望她真的扭到腰,最好把腰扭断。」孟云撇撇嘴。 「嘴巴不要那幺刻薄,得饶人处且饶人。」锺斯好言劝道。 「嘴巴长在我脸上,我爱说什幺就说什幺。」孟云硬着嘴说。 「你别怪她,她说谎是不得已……」锺斯有心化解她们姐妹俩的心结。 「这种时候你还护着她、同情她!」孟云真想拿针线把他的嘴缝起来。 「她是失败者,你是胜利者,同情弱者是人之常情。」锺斯说。 「你错了,不择手段达成目标的人,绝下是弱者。」孟云斩钉截铁地驳斥。 「重要的是,不论她用什幺方法,我要娶的人是你。」锺靳赶紧自圆其说。 「娶我不代表我赢,满街都有离婚的人。」不是爱,孟云感到失望噬心。 「我是不会跟你离婚的。「锺斯闷闷不乐的说。 「你被她轻轻一挑就动怒,这样爱生气的老公我才不要。」孟云高傲的说。 「你舍得不要我?!」锺斯看着她剧烈起伏的胸部,做出暧昧的暗示。 「不要,说不要就不要。」孟云本想绕过他离开,却被他即时拦阻。 「你一向最会假装,每次说不要,其实都是要。」锺斯搂件她的纤腋, 「没错,我什幺都装,连高潮也是装的。」孟云极力挣扎着…… 「怎幺了?」孟云不满的问。 「有人起来上厕所。」锺斯小声谨慎的回答。 「小雨来得真是时候!」等脚步声过后,孟云抱怨的说。 「孟云……」锺斯欲言又止,他想对今早错怪她的事向她道歉。 「大男人有话就快说,别婆婆妈妈的。」孟云等得不耐烦。 「今天早上我误会你了,原谅我,下不为例。」锺斯鼓起勇气说。 「你还敢有下次啊!」孟云声音轻快得像在唱歌。 「不敢。」锺斯补充道:「我以后会跟孟霓保持距离。」 「我没有意见。」孟云刻意用不在乎的语气压住心中的喜悦。 「孟云……」锺斯好想好想告诉她——他爱她。 「你怎幺又不说话了?喉咙痛吗?」孟云戏谵的说。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对你说,你要听仔细。」锺斯郑重道。 「先等我把耳朵挖干净。」孟云以玩笑冲淡紧张:「你可以说了。」 「我……」锺斯正想说,叭地一声,客厅随即一片光明。 孟云相锺斯双双以手遮眼,挡住强光,并且同时发出长长的叹气。 虽然只有两秒钟的差距,但结果却是两极化,如果他没有犹豫不决,如果她没有装疯卖傻,现在他们两个应该是深情拥抱在一起,而不是懊悔没有好好地掌握那 两秒钟的时间…… 此时氏琳从楼梯走下来,讶异的说:「你们两个怎幺还没睡?」 「我和孟云在商量婚礼的事。」锺斯反应快速的说。 「妈,对不起,吵到你睡觉。」盂云双手合十地道歉。 「是我神经质,一点风吹草动就会醒来。」氏琳心事重重地叹气。 「妈,你是不是有什幺话想对我和少征说?」孟云了解的问。 「你们……刚才是不是有吵架?」氏琳是因此惊醒的。 「只是意见不一,不是吵架。」锺斯支支吾吾。 「为什幺事意见不一?」氏琳关心的问。 「他不让我穿露背新娘礼服。」盂云解围的说。 「云儿,少征是对的,结婚越庄重越好。」氏琳数落的说。 「都听你的,妈你别生气。」孟云撒娇地搂住母亲。 「少征,云儿从小任性,婚后你要多让她一点。」氏琳转向女婿说。 「我会的,妈你放心。」锺斯叫氏琳妈,两个女人的眼中同时闪着泪光。 「你们两个都没吃晚饭,要不要我去弄消夜……」氏琳高兴道。 「要!」孟云表现出离家孩子怀念妈妈味道的心情。 「不要!」锺斯却表现出情侣想要独处的心情。 「孟云,你肚子饿了,我去弄给你吃。」氏琳溺爱的说。 「妈,我煮给孟云吃就好了,你快去休息。」锺靳下赞同道。 「男人不可以进厨房,还定我去煮。」氏琳思想老旧的说。 「妈,婚前会下厨的男人,婚俊会成为疼老婆的丈夫。」锺斯甜言道。 「说的好,我就把孟云交给你,你要好好疼她。」氏琳异常感动。 「妈,我扶你回房睡觉……」孟云还没来得及跨出一步,就被母亲阻止。 「我自己走,我还没老到要人扶的地步……」走上数个阶梯后,氏琳突然回头,声音有些哽咽的说:「看到你们感情这幺好,我好开心。」 「妈!谢谢你为我们指腹为婚。」锺斯感激的说。 被锺斯搂住肩膀的孟云,手捣着嘴,两行清泪沿着脸颊滑落…… 打从她懂事以来,她就一直埋怨母亲做了指腹为婚这件蠢事,虽然她不曾在母亲面前亲口表达她心中的不满,但她知道,母亲也知道,她脸部表情常常透露出对指腹为婚这事的反感。 如今……如今……她反而深深地感谢母亲的明智决定! 第八章 第二天中午,孟家陷入一片吵吵嚷嚷的混乱中。 孟安华突然高血压发作,急电一一九,氏琳以妻于的身分随同救护车前往,但尚有蒋婷娟和八个女儿也该去医院,会开车的只有孟云一个,加上司机和即将从公司赶回来的锺斯,算一算有三部车…… 此时蒋婷娟最大,由她分派谁坐谁的车,当然是她和她两个女儿坐锺斯的车,司机载两个年纪小的女儿,孟云载剩下的三个女儿,但孟云为反对而反对,在大厅和蒋婷娟当面吵起来。 两人争得面红耳赤,似乎把危在旦夕的孟安华完全忘了。 孟云坚持:「你和你两个女儿坐司机的车,三个小妹坐少征的车。」 「你以什幺资格命令我!」蒋婷娟趾高气昂。 「我以你没资格来命令你!」孟云毫不客气的说。 「我是你爸爸的二太太,这就是我的资格。」蒋婷娟反驳。 「我爸结婚证书只写了我妈的名字,没有你的份。」孟云冷嘲热讽。 「我懒得跟你辩!」蒋婷娟见辩不过她,干脆眼不见为净,闭上嘴站到女儿身旁。 「少征哥怎幺还下回来?」站在窗前的孟霓焦急道。 「路上塞车,难免会延误点时间。」蒋婷娟拿出挫刀修指甲。 「妈,我们不快去医院,会不会见不到爸最后一面的?」孟霓忧虑。 「你放心,我找黄大师算过,你爸今年还死不了。」蒋婷娟说。 「如果黄大师算错了,怎幺办?」孟霓不放心的问。 「放心,我偷看过老头的遗嘱,有你的份。」蒋婷娟安抚的说。 「如果我比其它人早到,爸搞不好会修改遗嘱给我更多。」孟霓异想天开。 「还以为你多孝顺,原来是为了钱。」孟云按捺不住出口讽道。 「你不爱钱,那爸走了之后,你把你那一份给我。」孟霓厚颜的说。 「我宁愿给流浪狗,也不会给畜牲都不如的你。」孟云斥责。 「我今天非把你的脸划花不可,看锺少征还会下会要你?」孟霓气得抢过挫刀,扑向孟云。 「孟霓加油,妈支持你毁了这贱女人的脸。」蒋婷娟二芳呐喊吆暍。 「我会让你知道我在美国学了什幺!」孟云练过女于防身术。 孟霓仗着手中有小刀,像猛虎一样扑向孟云,孟云轻盈地一个闪身,不但躲开孟霓的攻击,甚至抓住盂霓拿刀的右手,将孟霓的手腕往后一拉,孟霓大声惨叫,手掌痛得张开,孟云趁势拿过挫刀。 眼看一向脾气火爆的孟云,手上拿着利器,谁也不敢出声,深怕一点声音都会惹来孟云不高兴,此时排行老三的孟霏却挺身而出,完全不担心孟云迁怒,反而抓住孟云的手肘,恳求的说:「大姐不要伤害二姐!」 空气仿佛凝结似的僵住了,没有人敢动弹,只有孟云的视线在移动,她从孟霏坚定的脸看到孟霓害怕的睑,最后移到挫刀上,整个过程不过是三分钟,却像三个世纪那幺长,令人感到窒息。 孟云突然一抬脚,将盂霓踹倒在地上,蒋婷娟这时才敢去扶女儿。 「这是给你的一点小教训。」孟云把挫刀丢到桌上烟灰缸内。 「大姐,我们快去医院看爸。」盂霏对孟云微笑。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孟云心情恶劣。 「你说什幺?」锺斯正好从门口走进来,闻言脸色勃怒。 「我说我不去。」孟云逞强,在家人面前维持着说话算话的形象。 「你再说一遍……」锺斯眼中喷出怒火。 「说一百遍都行,不去……」孟云发疯似的大叫。 「你……」锺斯高举右手,做出欲掴掌之姿。 「大姐夫不要!」孟霏瘦弱的身体冲到锺斯和孟云之间。 「孟霏让开,我不需要你保护。」孟云瞪着锺斯说。 「要去医院的就跟我走。」锺斯一呼,客厅里只剩孟云和孟霏。 「你为什幺不跟他们一起走?」孟云开口问。 「大姐,我跟你,你去我就去,你不去我也不去。」孟霏善解人意的笑言。 「我们走吧,我不想连累你背上不孝女的罪名。」孟云苦笑道。 孟云驾着车子上高速公路,车速一加快,怪声莫名其妙地出现,这时坐在一旁不懂车的孟霏也已了解到——车子出了问题,而从孟云喃喃的口中,孟霏知道这是桩阴谋。 有人要置孟云于死地,而且原本的计划是再加三个女孩陪葬,这幺一来,孟家在一夕之间将可减少四个分财产的继承人…… 为了保护孟霏,孟云不惜以驾驶座的位置去擦撞路边的护栏…… 半个小时后,因车子扭曲变形而夹到脚的孟霏,不顾医护人员的拦阻,一拐一拐地走到加护病房的门口,大家看到她都吓了一跳,蒋婷娟和孟霓则是意外她没死, 当她说出盂云重伤的消息时,氏琳晕倒在地,锺斯则火速冲到急诊室…… 孟云在手术房内整整十个小时,医生才走出来宣布她没有生命危险,守候在门外的氏琳和锺斯相拥,氏琳是流下大量的泪水,锺斯则是坚持不让眼眶中的泪掉下来,而孟霏一个人靠着墙,默默地哭泣。 虽然孟云脱离险境,但门外的三个人谁也不愿离开,锺斯站在门旁边,氏琳坐在门边的守候椅上,孟霏眼睛张得大大的,一直注视着他们俩,过了许久盂霏佯装若无其事地走到锺斯旁边。 「你想办法支开大妈,我有话跟你说。」孟霏小声的说。 「我不想听,我只想孟云……」锺斯摇了摇头。 「大姐在发现车子有问题时,说了一句话,你想不想听?」孟霏更小声道。 「孟云这边有我,妈你去看看爸的情况,好吗?」锺斯闻言立刻行动。 「好吧,我马上就回来。「氏琳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 「你快说!」锺斯紧张得胃缩成一团。 「我要杀了那只老狐狸精……「孟霏一个字一个字清楚的说。 五天后,接到电话的宋小曼急急从东京飞到新加坡。 宋小曼换上无菌衣帽,到加护病房探望挂着氧气罩的孟云,看到孟云如花似玉的脸上伤痕累累,医生说保养得宜的话,只会留下浅痕,粉搽厚一点就看不见,比起断手缺脚,破相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可是孟云爱美成痴,一想到她看到镜子时的反应,小曼就好心痛。 离开加护病厉后,小曼和锺斯在医院地下室的咖啡厅说话,没有错,当孟云躲到马尔地夫时,说实话小曼非常看不惯孟云的逃避心态,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向来是小曼打败大男人的首要因素。 循着线索,小曼找到大茂土豆和送耳环的大男人,自然知道他们是同一人,当时两人曾经谈过,小曼便知道孟云和锺斯对彼此的印象部不对,不过她没多说什幺,她决定让他们自己找出真相。 因为她一眼就看出,风骚桃花和大茂土豆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突地,锺斯长叹,打断她的回想,小曼安慰他:「雨过总会天晴的。」 「不好意思,你大着肚子,还要你跑这一趟。」锺斯歉然。 「你不通知我,事后让我知道一定会剥了你的皮。」小曼说完玩笑话,立即一脸严肃,回到主题。 「孟云什幺时候才能出院?」 「住院治疗一个月,观察十五天,总共是四十五天。」锺斯说。 「警察有说车祸发生的原因为何吗?」小曼详细地问。 「警察说车子故障,但孟云在撞击前对她妹妹说是阴谋。」锺斯愁苦满面。 「会跟孟云过不去的,大概是她那个关系复杂的家。」小曼早就有所耳闻。 「蒋婷娟,她二妈,她爸爸是修车工人。」锺斯点头。 「难怪警方会判断错误!」小曼一点也不意外。 「连警方都看不出端倪,我真不甘心,孟云白白受伤。」锺斯忿忿不平。 「你放心,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想到让坏人俯首认罪的办法。」小曼劝慰。 「你替孟云出了这口气,她醒来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锺斯试着微笑。 「会让她感到高兴的应该是你……」小曼摇头不认同他的话。 「不!我只会让她生气。」锺斯苦恼地用双手掩面。 「发生什幺事了?」小曼不急不徐的问。 通常,男人是不太愿意在女人面前吐露心事,怕显得自己像没有担当的长舌公,尤其是大男人和大女人两个天生宿敌,见面没有吵架已经是万车了,但锺斯却像遇到最佳听众似的,把他和孟云的故事,从头至尾说一遍。 说也奇怪,他看到宋小曼之后,心中就涌上一股宁静,这些天的焦躁下安一扫而空,他渴望向她诉苦,希望她解除他的压力,像个考试没考好的资优学生见到启蒙老师,一番长谈,又回复了往日的信心。 当他说完时,他感觉不再痛苦不堪,而她听了后高兴地对他展现微笑。 「你爱她,而且很深。」小曼目光温柔且语气肯定的说。 「原来如此!」迷惑一语被道破,锺斯脸上露出曙光般的笑容。 「你还没对她说啊?」小曼不满意地蹙眉。 「一直……很难……找不到适当的时机。」锺斯吞吞吐吐。 「鱼水之欢就是最佳时机,那时为什幺不说?」小曼单刀直入的问。 「老天!她怎幺连这种事都告诉你!」锺斯竭力不让脸色变红。 「我有长眼睛,不用她说。」小曼眼睛瞪得比锺斯的祖先——锺馗还亮。 「做你老公一定很辛苦。」锺斯看着咖啡杯,顾左右而言他。 「想用转移话题这招,是瞧不起我。」小曼老实不客气的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老公很快乐,不信你可以私下问他,他会告诉你,做大女人的老公比做神仙还快乐。」 「改天,我很乐意会会暗天皇的第一幕府铃木拓介。」锺斯期待。 「言归正传,你打算什幺时候说那三个字?」小曼咄咄逼人。 「现在就算说出来也没用,她根本不会见我的。」锺斯凄凉地苦笑。 「依我看是大男人工义作祟,你其实是在等她先说。」小曼冶眼不层的看着他。 「你的话真教人不好受。」锺斯无地自容,恨不得挖个洞钻。 「我是提醒你,也是警告你,这句话越早说越好。」小曼语重心长的告诫他。 「这件事,有赖你帮个小忙……」锺斯放下身段恳求。 「我一定会在她面前替你美言几句。」小曼善体人意的说。 「谢谢你。」锺斯感激地点点头。 「不必谢我,我下是帮你,我是帮孟云。」小曼浅浅一笑。 「孟云不需要帮助,光是她一个大女人就够让我头疼。」锺斯怕怕道。 「头疼的是我,看你们把爱情差点搞砸,真让人生气!」小曼叹气。 「所以把你请来救救我们,菩萨大人。」锺斯谄媚的说。 「事成之后,别忘了捐香油钱给大女人俱乐部那间庙。」小曼有条件道。 「没问题。」锺斯兴高采烈:「你打算待在新加坡多久?」 「扫除所有障碍,送你们进入洞房为止。」小曼赚定了媒人红包。 第二天,孟云回复的情况超乎医生的预期,她虽然还不能下床,也不能说话,但已经能够跟大家微笑,不过锺斯排除在外,到了第三天她进展更快,已经能够以点头和摇头表达意见。 两个星期后转入头等病房,并能会见从世界各地涌来的友情慰问,整座医院顿时星光灿烂,超级模特儿、服装设计师,还有一些演艺名人将头等病房挤得水泄不通,此时锺斯替孟云拍的香水广告趁机推出,造成大轰动。 表面上看来,孟云似乎沉醉在闪光灯的焦点下,但小曼却清楚地知道孟云快乐的脸孔下藏了一颗悲伤的心,这当然要怪孟云自己,一个做茧自缚的女人怎幺可能快乐呢? 夕阳缓缓沉落,探病的人潮褪去,病房里一片宁静,孟云坐在床头,注视着窗外橙色的天空,身体像博雕像一动也不动,就连眼皮也经常十分钟才眨一次,这是宋小曼近日统计的结果,她简直比医生和护士观察的更入微。 但小曼关心的是孟云的心理,不是生理。 「你真的打算一辈子不原谅锺斯?」小曼忍不住问。 「他差点动手打我……」一听到他的名字,孟云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差点就等于没有。」小曼坐在窗前的椅子上,酸梅一颗接着一颗吃。 「我不懂,他为什幺老是误解我?」孟云觉得心如刀割。 「因为风骚桃花声名狼籍,他需要时间改变这种刻板印象。」小曼回答。 「他给了你什幺好处?你怎幺老帮他说话!」孟云怀疑的问。 「傻女人,我是在帮你,除非你想退婚。」小曼严正申明。 「我……」孟云咬了咬唇,似乎无法下定决心。 「别跟自己的心过下去。」小曼摇了摇头。 「就这样原谅他,未免大便宜他了!」孟云心有不甘。 「不是便不便宜的问题,而是你爱不爱他的问题。」小曼点破道。 「单方面的爱,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孟云感伤地吸吸鼻。 「傻瓜,你难道看不出来他也爱你!」小曼走向床前。 「你怎幺知道他爱我?」孟云狐疑地瞪大眼。 「他亲口告诉我,他爱你。」小曼坦言。 「他为什不对我说?却对你说?」孟云的醋劲又发作。 「你不让他进来,他哪来的机会对你说?」小曼捏了捏孟云的脸颊。 「他最近根本就没来医院……」其实孟云一直有在注意他的动向。 「是我叫他不要来的,看他每天公司、医院、盂家三头跑,人瘦了一大圈,所以叫他好好保养身体,等你出院后好好地服侍你,免得他体力不足,没办法满足你这位鼎鼎有名的风骚桃花……」小曼倏地闭嘴。 门口响起孟霏的声音:「我可以进来吗?」 孟云好心情地回答:「请进。」 孟霓带来一东淡紫色小花,一边对两位大女人微笑,一边把花插在一只透明的玻璃瓶中,在这间放满五颜六色争奇斗艳的花海的头等病房里,这东小花显得楚楚可怜,但是却十分显眼,反而让人一眼就看到它。 「小妹……」小曼突然叫住孟霏。 「我不叫小妹,我叫孟霏。」孟霏不卑不亢的说。 「孟霏,这花叫什幺名字?是真的?还是假的?」小曼好奇的问。 「它叫毋忘我,又叫不凋花和相思草,看起来像纸做的,但是是真花。」 「你很像毋忘我,第一眼就给人深刻难忘的印象。」小曼说。 「谢谢小曼姐的夸奖,我去给小曼姐补充酸梅。」孟霏退出房间。 「孟云,你这妹妹是个可造之材。」小曼若有所思的说。 「你在打什幺歪主意?」孟云追问。 宋小曼笑而不答,回到窗前的椅子上坐,继续吃她最后一颗酸梅。 三十天后,孟云比医生预期的时间早了十五天出院。 高血压已无大碍的孟安华,为了庆祝孟云逃离鬼门关,特地请了一些亲朋好友到孟家吃晚饭,并指派锺斯负责载孟云回家,不仅是孟安华,其实所有的人都看得 出来,这对未婚夫妻近日处得不太好。 孟云和锺斯虽然表情都像听从安排的傀儡,天知道他们两人内心有多幺兴奋,为了把握这次没有电灯泡的共车机会,两人事前都刻意装扮自己,一个喷香水,一个搽古龙水,全身上下无一不是新衣新鞋,连看不见的内衣裤都是斩买的。 一坐上车,两人都发现对方的刻意打扮,反而尴尬地不知如何开口…… 「这条不是回家的路。」车行到一半,孟云冷淡的指出。 「我要载你去一个特别的地方。」锺斯神秘的说。 「我要回家,家里有庆祝我出院的晚会在等着我。」孟云故意唱反调。 「现在才下午一点,我保证会在晚会开始前送你回家。」锺斯仍一意孤行。 「小曼在我家,见色忘友是大女人的禁忌。」孟云不依的说。 「帐算在我头上,叫她们找我算帐好了。」锺斯揽下责任。 「你能同时应付几个大女人?」孟云轻问道。 「光一个宋小曼,我就吃不消了。」锺斯垂头丧气的说实话。 「算你有自知之明!」孟云忍俊不住地哈哈大笑。 「你不生气了?」锺斯松了一口气。 「我刚康复,我要回家休息……」孟云矫柔造作。 「孟云,你别闹别扭,乖乖听我一次。」锺斯快要没耐性了。 「我为什幺要听你的话?」孟云反弹的问。 「因为我爱你。」锺斯毫下迟疑的说。 「你……你为什幺现在才说?」孟云眼中漾着泪光。 「现在说会太迟了吗?」车停在红灯前,锺斯紧张地看着她。 「不会。」孟云终于尝到了胜利的果实。 「那你打算什幺时候才说?」锺斯含情脉脉地凝视。 「比你晚一分钟。」孟云看着手表,等时间到了才开口:「我也爱你。」 「我们俩为这一分钟差点争得你死我活,真是不值得。」锺斯感叹的说。 「值得,你先认输,我在大女人俱乐部才站得住脚。」孟云特爱面子。 「你早说,我早八百年前就认输。」锺斯停住车。 「你带我来这做什幺?」孟云看了一眼,脸立刻红到耳根。 「我要给你一个锺斯式的难忘庆祝会。」锺斯眨眨眼。 车子停在豪华大饭店的门口,所以锺斯的企图——路人皆知。 一进入饭店的楼梯间,锺斯也不管头上有监视器,兴奋地搂住孟云的纤腰…… 暂时虚弱的锺斯仍表现出大男人的强壮本色,把身体瘫软的孟云抱到床上,并怕她刚复原的身体着凉,为她盖上被子,小心翼翼地保护她。 谁知孟云却提议道:「今晚晚饭后,到你房间?还是我房间?」 锺斯不由地皱眉:「你身体受得了吗?」 「人家一个月没做!」孟云言下之意——锺斯要加油。 「看来结婚以后,你要常煮补品给我补身了。」锺斯大叹男人难为。 「我会天天给你吃生蚝大餐。」孟云不害臊的说。 第九章 庆祝孟云康复的晚会在吃完蛋糕后结东。 孟云和锺斯互相使了个眼色,暗示别忘了偷情的约定。 锺斯回到房间,立刻进入浴室洗澡,他一边洗一边大声唱歌,完全没听到他的房门被打开的声音,擦干身体之后,他什幺也没穿地走出浴室,发现房间的灯被关掉,床上又有蠢蠢欲动的影子,高兴极…… 正当孟霓把来龙去脉说完时,房门再次被打开,兴高采烈的孟云看到这种情景自然是火冒三丈,大叫:「锺斯你这个禽兽,我要跟你离婚。」 连婚都还没结,可见孟云气昏了头,忘了婚礼延期到十天以后。 孟云朝自己卧房跑,在经过宋小曼所睡的客房房门时,差点撞到闻声出来探看的小曼身上,孟云紧急踩煞车似的停住脚,还没来得及喘气,整个人就被小曼拉进房内,门碰地一声关上。 「我恨他!我恨他!我恨他……」孟云发出连珠炮般的叫声。 「我听得见,你别叫那幺大声,把我肚里的孩子吓出来。」小曼阻止。 「这一次我一定要跟他解除婚约。」孟云气呼呼的说。 「亲眼所见,有时候不一定是真的。」小曼轻松自在的说。 「如果你看见他和她……好恶心,我实在说不下去。」孟云吐出舌头。 「做爱这两个字有什幺恶心?你还不是有做过!」小曼故意的说。 「你干嘛处处跟我唱反调?」盂云无法理解地看着小曼。 「这卷录音带给你。」小曼拉住盂云的手,塞了一只盒子给她。 「我现在没心情听歌。」孟云又把录音带放回桌上。 「这卷录音带能让老狐狸精坐牢。」小曼说。 「这……这怎幺来的?」孟云吓一跳。 「是锺斯牺牲色相换来的。」小曼吐实的说。 「那哪叫牺牲!明明就是乐下可支……」孟云被妒意搞糊涂了。 「静下心来,醋坛子。」小曼嘲讽道。 「是美男计,对不对?」半晌,孟云一脸懊悔。 「他会这幺做都是为了替你讨回公道。」小曼称赞的说。 「我了解。」孟云欢天喜地的说:「他好伟大,我好崇拜他。」 「了解了就该快去跟他道歉。」小曼边催促,边抚平满手的鸡皮疙瘩。 「小曼,我才是你朋友,可是你却……」孟云质疑。 「我和他在你去马尔地夫时就成了朋友。」小曼坦白的说。 「你为什幺不告诉我?」孟云有被蒙在鼓中的受骗感觉。 「做为一个大女人,永远别指望别人替你去了解对手。」小曼反而数落她。 「我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孟云求饶。 「等你蜜月回来,我有一大堆工作要交给你。」小曼指示。 「那我的模特儿工作怎幺办?」孟云眼中带有依依不舍。 「退休。」小曼直接了当:「以后你只能在你老公的面前做风骚桃花。」 孟云点点头,只要有地方让她发泄风骚本质,她就心满意足。 接下来,她走到锺斯的房门口,门并没关,这表示他在等她大驾光临…… 锺斯之所以没去追她,那是因为他知道在她盛怒的时候,他说什幺她都听不进去,而且还会越说越糟,这种时候能够劝服她的人,只有宋小曼,美男计是宋小曼想出来的,她当然要负责解释。 不过,为了让她彻底消气,他已在床上做好万全准备…… 两人再一次跌入激狂的爱河中…… 尾声 在盂安华的求情下,孟云和锺斯保留对蒋婷娟的法律追诉权。 但为了惩罚蒋婷和孟霓的恶行恶性,孟安华将她们俩的继承权从遗嘱中剔除,不过蒋婷娟毕竟比氏琳更能胜任管家理财的职务,所以蒋婷娟仍然负责持家,而孟霓为了以后的生计,开始看报纸找工作。 不是锺斯不让孟霓到他公司上班,而是孟霓自己不要,大家都以为她有骨气,其实不然,她看报纸只看知名企业的求才广告,她打算像她妈一样,做大老板的二太大。 改变最多的是氏琳,她终于走出传统的象牙塔,还报名参加旅行团去环游世界。 此外,孟云在婚礼上宣布退出模特儿界,婚后仍做职业妇女,只不过工作的舞台改在大女人俱乐部,负责让女人更有自信,教导美姿美仪的课程,这份工作自蜜月旅行结东之时即日生效。 婚礼过后的第二天,一大早宋小曼和安筱筱在酒店打包行李…… 「锺斯包多少媒人红包给你?」安筱筱好奇的问。 「二佰万。」宋小曼的嘴巴向来不输给狮子。 「你的媒人费真贵!」安筱筱咋舌。 「需不需要我找个大男人给你送作堆?」宋小曼调侃。 「不用,我将来的对象是小男人。」安筱筱一鸣惊人的说。 「小男人配不上你……」宋小曼大声反对。 「我就是要那种自知配不上我的自卑小男人。」安筱筱坚决道。 「筱筱!你有病!而且病得很严重!」宋小曼故意羞辱的说。 「在小男人的面前,我更能发挥我自大的本色。」安筱筱不受影响。 「不过,我觉得你的愿望不会实践。」宋小曼泼冷水道。 「给我小男人,其余免谈。」安筱筱迳自修改广告台词的回道。 「啊!」宋小曼突然仰头,双手高举,仿佛看到天花板上有神迹似的。 「你又起乩了!」安筱筱不以为然,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 「我看见了……越来越靠近你……是个大男人!」宋小曼预言道。 「你应该去买个水晶球,趁机捞一笔钱。」安筱筱不上当。 「这建议不错,增加收入。」末小曼哈哈大笑。 「小心别动了胎气。」安筱筱提醒道。 宋小曼很快地收敛笑声,其实她现在烦得根本就不想笑…… 最近经济不景气,把男人当铁饭碗的小女人主义有逐渐抬头的趋向,为了防止这种错误思想蔓延开来,宋小曼急欲推广大女人主义,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大女人俱乐部最近喜事连连,正事反而没人做。 语焉在坐月子,若雏在生病,孟云在蜜月旅行,她在待产,唯一能做事的筱筱也开始红鸾星动,这下子大女人俱乐部要由谁来掌管? 此时她伸了伸腰,扭了扭颈子,目光忽然被花瓶里的「毋忘我』吸引住,这只花瓶和花瓶里的毋忘我,是孟霏专程送给她的,一个刚满二十岁的小女孩能如此体贴细心,真教人想忘了她都很难。 孟霏——永恒毋忘我,极有可能是在这段空窗期的代理部长…… 附注:一.欲得知宋小曼的情事,请翻看星语情话102《大女人系列》之一「多刺玫瑰」。 二.欲得知花语焉的情事,请翻看星语情话081《豪门男人》之最终回「臭男人」。 三.欲得知安筱筱的情事,请锁定星语情话《大女人系列》之三「自大水仙」。 四.欲得知孟霏的情事,请锁定星语情话《大女人系列》之四「永恒毋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