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的契约新娘》 第一章 五星级饭店的宴客包厢里,一场豪门企业主的相亲正在进行着。 男主角周汉铭坐在主位的右侧,鹰隼般的锐眼森沈地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季深雪-- 这场为了商业利益而起的联姻游戏,牺牲者竟会是她?他的心掀起一阵不小的波澜。 六年前季深雪曾和他共舞,那时她天真地对他说,将来要嫁给他、当他的新娘,没想到她的预言竟然成真了? 如今的她美得如出水芙蓉,人如其名,肤色雪白,神态怡然,一头浪漫的及腰波浪长发,五官细致,气质清灵秀雅,足以让男人动心。 但为什么会是她?算算她还没二十岁吧! 季深雪微抬起头,一双清澈无邪的眼悄然望向周汉铭,她对他并不陌生。 十三岁那年,她陪伴企业女强人的妈妈贺月里出席一场宴会,她遇见过他,他还邀她跳过舞,她小小的一颗心为他悸动不已,甚而爱上他了。 那天她偷喝了一杯酒,有点醉,大胆地跟他说,她将来要嫁给他。 之后,她就出发到日本去读书了,直到她上个月回台湾来,得知妈的公司要和周氏合并,担心股权被周氏吞并,而周氏的老太爷竟然提议要她把三个女儿其中之一嫁进周家。 妈相信这是保住股权的唯一方式,对两个姊姊游说,但两个姊姊说什么也不肯答应。 ”妈,我可不嫁给周汉铭那个恶魔般的男人啊!” ”妈我也不要,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为了替周家传宗接代嫁过去,完全没有感情基础,和一头母猪没两样,我才不答应这种猪头婚事,说得好听是商业联姻,其实是为了双方商场上的利益,更何况我才不要嫁给那个可怕的男人,他未婚妻莫名其妙挂了,前任妻子也挂了,他一定是恶魔,难道妳要我们也死掉吗?” 两个姊姊哭闹不依。 ”总之妳们其中一个必须去跟他会个面,我一个女人独力支撑着一个企业,独自把妳们拉拔长大,妳们也得尽一下责任。这次的合并案我的股权不容有任何闪失,妳们有人嫁进周家是最好的方法,这样才可以里应外合。”妈怒道。 两家都老谋深算,各取所需,周家的理由是需要有媳妇传宗接代,妈这头则是要保住股权。 ”呜……妳难道是要我们抽签决定吗?” ”我死也不想嫁给那恶魔男人。” ”让我去。”见两个姊姊抵死不从,痛苦万分,季深雪于是自告奋勇。 妈和姊姊们都诧异地瞪着她瞧,妈大不赞同。”深深,这怎么行?妳才十九岁,还计划要去欧洲读书呢!” ”妈,既然公司的股权那么重要,当然要摆在前面,我的读书计划可以缓一缓……” 事实上,她对周汉铭充满了好奇,印象中他是帅气又阳光的男人,她不知道这六年中他的人生竟发生了那么多事。 他真的像姊姊们所说的变成可怕的恶魔? 她总觉得他有温柔的一面,不至于令人害怕吧! 如今她见到了他,他就坐在她对面,确实有点吓到她,虽然他依旧英俊,伟岸不凡,可是他表情严酷,森沈冷漠的眼色像是不认得她了。 她不怪他,倒是很心疼他,他的未婚妻和前任老婆都死去,他一定很伤心难过吧……要是可以的话,她很想逗他开心呢! ”你们聊一聊,今天你们可是主角啊,哈哈……”周老太爷眉开眼笑的坐在主位上,虽说贺氏派出的女儿年纪尚轻,但聊胜于无。 这几年他们周家也不知犯了什么煞,两个儿子周汉杰和周汉铭都是一表人才的顶尖人物,婚姻却一波三折。 身为周氏企业总裁的大儿子周汉杰,娶进门的媳妇在蜜月时竟然失踪了;身为总经理的二儿子周汉铭,已文订的未婚妻因病去世,后来又娶进门的媳妇也得了不治之症…… 总之周家现今没半个女主人,包括他老太爷早年丧妻,如今家里剩下三个单身汉。 虽然周氏电子在科技业界是相当成功的跨国大企业,但家务事反倒令他大大的伤透脑筋。 大儿子汉杰死心眼,屡到泰国找媳妇的下落,说什么也不放弃,于是他只好游说二儿子汉铭,以两企业的合并案能顺利达成为考虑,他终于答应前来。 ”正想单独和季小姐谈谈。”周汉铭沈声说道。 季深雪一听,心跳节拍加快,但很快地稳下心神。 ”有何不可?”她落落大方,笑盈盈地同意。 周汉铭起身,绕过坐满亲友的长桌,走到季深雪身后,充满绅士风度的为她拉开椅子。 季深雪在他靠近时,身子莫名一栗,他身上散发的冻人寒气无形中影响了她,她努力保持平静,向在场的亲友们微微欠身,随他走出宴客包厢,从容地往餐厅外的庭园走去。 ”喂,是这边。”周汉铭叫住她。 季深雪煞住脚步。”我……以为你要去外面透透气。” ”妳凭什么以为?”周汉铭投以淡漠的目光,从她柔亮的长发一路审视到她的高跟鞋。 她的身子又是一阵颤栗,他目光扫过的地方,彷佛都结成冰块,不能动了。 ”过来。”他径自走出餐厅范围,进了电梯。 ”你……要去哪里?”她移动僵直的腿,跟上他。 他没有回答,待她进了电梯,直达九楼的私人特约俱乐部,侍者前来引领,她才知这里有专属于他的私人会客室。 她随他进了隐密又豪华的室内,门一关上后,他以双臂将她困在墙上,教她一惊。 ”听好了,我不会娶妳。” ”为……什么?” ”不需要问。”正因为来的人是她,他才费事地跟她私下达成协议,放她一条生路,她不能嫁给他这种受诅咒的男人,应该有个更好的选择。 ”可是……我有权知道。”她生涩地说,圆亮的双眼直盯着他,很想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是否不喜欢她? ”妳该听过关于我的事。” 原来是因为那样。”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 他没有回答,他不想害她,喜不喜欢只是虚幻的感觉。 ”你忘了我了吗?” ”我该记得妳吗?”他冷嗤。 她摇头。”但我记得你,你怎么不笑一个?在我记忆里你的笑容很迷人呢!这样脸酷酷的很丑喔!”她伸出纤指,怜爱地轻抚他的脸。 他无防备下一阵恍神,心旌摇荡,很快地拉回思绪,表情愈绷愈紧,她这是在做什么? ”你为什么不笑?你的笑容跑哪里去了?谁偷走了它?我帮你抢回来还给你。” 她模样可爱,笑容像朵娇艳的花,他竟动不了怒。 他放下双臂,走到窗前,离她远点,不想受她无礼的侵犯。 她跟了过去,站在他身旁,一点也不畏惧地对他绽开笑容,笑嘻嘻地看着他。 ”妳为什么不怕我?”他蹙起浓眉问。 ”我知道你是好人。” ”傻话。” ”我真的这么觉得,所以我从来没忘记你。” ”这就是妳来的原因?” 听他这么说,他应该也还记得她,干么装得一副陌生的样子? ”我对你……很好奇。”她不讳言。 ”好奇?”他瞇起眼。 ”他们说你变了……” ”喔,妳认为呢?” ”我想……你是因为失去妻子而悲伤,心情不好吧!” 他的目光转而沈郁,不太接受自己的心事被大剌剌掀开来审视。 ”我很希望能安慰你。”季深雪抬起手轻抚他的脸颊。 ”别再碰我。”他厉声警告。 ”是因为……你皮肤过敏吗?”她好像看见她抚摸过的地方一片嫣红,他衣领里的颈子也红红的。 她赶紧脱掉高跟鞋,爬上一旁的柜子,跪在柜子上翻他的衣领,看个仔细……”好像起了红疹子,你真的过敏喔!” 周汉铭两道冒火的目光瞪向她,那是被她给激的,她一下摸他,一下又说安慰他,她真是那么心甘情愿想嫁给他吗? ”别碰我,妳没听懂吗?”他扣住她的双手,将她从柜子上拉下来,她一头栽在他的怀里,他本来是想要给她最最严厉的警告,门竟在这时砰地一声被撞开来,双方的亲友全在门外,正好瞧见男女主角相倚在一起,两人双手紧握,而女主角的高跟鞋竟然脱在一旁。 ”我就说嘛,汉铭一定把人带来楼上了。”带头的人是周汉铭的表哥阿诺,他在周氏工作,担任采购主任,办理团康活动,他熟知饭店楼上的俱乐部里有周汉铭的私人会客室,他见所有人干等着男女主角,索性就带大家上楼来了。 ”好像很有进展呢!”所有挤在门口的亲友全笑着,频频点头。 ”动作比我们想象的快。”周老太爷感到意外而开心,他本还以为儿子不会喜欢太年轻的深雪呢!他转而对贺月里说:”贺董事长,看来我们就要结成亲家了。” ”那就择日筹办婚事吧!”贺月里看到小女儿倚偎在周汉铭怀里,两人手缠握在一起,她心里也很讶异,为了顾全大局,她忍痛割舍爱女。 ”走吧、走吧!把时间留给他们,我们这些电灯泡可以走了。”周老太爷说。 一阵喧闹后,门被关上,人全走光了。 隐密的空间里一片死寂,哑口无言的两人怔然互望一眼。 ”你的表情……好像被石头砸到那么吃惊。”季深雪红着脸说。 ”妳干的好事,他们全都误会了。”周汉铭甩开她的手,烦闷地低吼。 ”是你抓着我……我才会跌下来。” ”妳怎么不向他们解释?”他低吼。 ”我忘了,那……那……我……我这就去……”她急急忙忙地低头找鞋子,穿上了,跑向门外,搭上电梯。 周汉铭以为自己的心是冷冽如冰霜的,见她慌慌张张,脸色由红转白,他的心突然纠结,大步紧随着她而去。 他心知肚明,即使现在解释也没用了,传出去对双方都不好,都怪自己干么要拉她?他不拉扯她不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他挤进电梯,两人沉默地站着,好一会儿电梯门开了,他们走向包厢,里面已空荡荡,人全都走了,只剩服务生在收拾。 ”看来,我想救妳都难了。”周汉铭喟然。 ”我又没怎样,哪需要你救?”季深雪一点也不明白。 ”我怎么能娶妳?妳年纪比我小十岁,妳应该选择跟妳年龄差不多的男孩手牵手去玩。” 她揪着眉心,瞅着他问:”你把我看得那么小吗?” ”妳不必成为牺牲者,我回去向我父亲说明,也会打通电话给妳母亲。”他漠然地说,往饭店大厅外的停车场走去。 她急忙跟他说:”不,请你相信我,我是百分之百真心诚意地想嫁给你,我不认为自己有什么牺牲,我说过要当你的新娘,我没有忘啊!” ”妳的外表长大了,脑子真的有长大吗?” 他睨了她一眼,她所有浪漫的想法全都写在那双眼睛里,但他早就远离对爱情有憧憬的年纪,无法陪她作梦,只想训诫她现实的人生有多残酷。 ”你会不会想太多了?我在日本读书时,松下美智子老师常说,单纯点的人才可以得到幸福喔!”季深雪紧跟着他走出户外,到他的车旁。 ”我看妳有点傻。”他扣住她的双肩,神情冷峻地瞪着她。”应该不只有点……而是很傻。” ”那也无所谓。”她默默地承受他的手劲,仰着小脸说。 他看怪物似的瞧着她,竟无法在她无邪的笑脸下对她说教,那些残酷的话全都无法脱口而出,她的轻松以对让他感觉自己像个难以相处的大叔。 他放开她。 ”你既然不想娶我,为什么还要来?”她揉揉被他抓疼的肩头问。 ”为了合并案顺利的进行,不得不来敷衍一下。” ”原来你也是有目的的。” 他神情一凛。”妳呢?” ”我希望我妈能保住股权,在公司有一席之地。”她没心眼,照实说了。 他的心神突然绷得死紧,原来她没有他想的那么天真不懂事,她是身负贺月里的重责大任而来。 什么想当他的新娘,原来是听听就算了的场面话,她根本是怕她母亲的公司在合并的过程中被周氏吞掉了。 那好,他也不想放弃贺氏的合并案,这对将来日韩的市场有很大的影响。 既然大家都是别有目的,都打算政策联姻,那这个婚不会白结,各有利益所得,也各取所需,他何必替她想太多了。 与其现在回去解释,让双方争闹不休,不如顺水推舟,让所有人以为他们真有爱意而促成两家的婚事,对他而言,公司的利益为优先。 ”只要妳保证两公司的合并案能顺利,妳母亲不会有诸多刁难,我可以娶妳,相同的,我也会保证她所有的股权不会有闪失。” 季深雪缩了下肩膀,面对着他深不可测的眼睛,心里有点紧张,她不知他为什么突然又说要娶她了? ”还有妳必须同意这个婚姻是有名无实。”他得先约法三章……或者八章、九章,他不想因她介入他的生活而有任何困扰。 ”什么叫有名无实?” ”我不会碰妳。” 她的脸颊泛红地问:”你不想跟我上床?” ”没错。” ”那太好了。”她对他的心意没有改变,她乐观地想,她可以先跟他当朋友,再当情人,再成为一辈子的家人,凡事一步一步来,太快发生那种事,她也没有心理准备。 他深深地打量她秋水般的眼瞳,他说不碰她,私底下跟她划清楚河汉界,她好像挺乐的。 ”住进周家后妳要切记,三楼是我一个人的空间,妳不得进入。” ”那……没什么问题。”她可以尊重他的隐私权。 ”我会安排妳住二楼独立的房间。” ”嗯嗯……”她以为这是礼遇。 ”我会保有自由。” ”这是什么意思?”这她听不太懂。 ”我有交友的自由。” ”是女友?” 他冷笑。”相同的,妳也可以保有自由。” 她想了又想,这也是公平的,她自己也有很多男的朋友,常常都有联络,于是点头说:”好吧,那算是公平了。” ”这确实是公平的契约,妳我口头约定后就算是成交了。” 成交?还交易愉快咧!他把婚姻看成一笔交易? 季深雪突然感到后悔,觉得自己会不会太乐观了? 她是以爱他为出发点想嫁他,和合并案一点关系也没有。 她多想带给他快乐,她以为自己有能力让他走出阴霾……但此时她怀疑起自己究竟有多少能耐? ”你的条件如此优惠,我有点捡到便宜的感觉。”她心里惶恐地试探他是否真把婚事看成交易? ”最好妳的感觉没有错。”他的唇微微牵动,透出冷漠的嘲笑,开了车门,发动车子离开。 季深雪独自站在原地,不禁打了个冷颤,再也乐观不起来。 看来他们结婚的目的并不相同……虽然她有一部分是为了妈的事业,但她是爱着他的,不过他对她却是毫无感情可言。 她没想清楚就一股脑儿的栽进这桩婚姻里,真的太傻了。 她暗自胆寒,可是反悔已来不及了。 季深雪出嫁的那天雷雨交加,风雨无情的打在新娘座车,她望着身边无表情的周汉铭,心情忐忑不已。 ”今天天气不太好喔!”她找话题跟他聊。 ”再不下点雨就要限水了。” 好无趣的回答,她嘟着唇,看着手上的婚戒,从戴上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契约,就得正式履行了,她无法想象今后她的人生会有什么转变? 这些日子以来她仔细想过了,虽然他不爱她,她仍爱着他,想安慰他,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改变。 说不定有一天,她可以打动他。 铃铃…… 沈闷的车里传来她的手机铃响,她打开手上的随身小包包,从挤满红包袋的空隙中拿出来看电话号码,是她一位男同学田中太郎从日本打来的。 ”太郎。”她接听,用日语问候他。 ”雪子,妳怎么突然结婚了也没告诉我?” ”我没有突然啊,我是一不小心就嫁啦!”她和往常一样没心眼的和男的朋友说笑。 ”我是听惠子说了才知道,我们不是和惠子约好到欧洲去读艺术摄影,这下缺了妳多可惜。”田中太郎大表失望。 ”不会啦!你们一起去也有伴,我现在已经是身不由己了,我签了卖身契耶……”季深雪说得自己噗噗笑,不经意中,她发现她的契约老公居然斜睨着她,那青冷的眼色害她的手机差点从手中滑落。 ”这样吧,我正在举行婚礼……我们改天再说喔!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机,我再打给你喔,先说拜拜了……”她愈说愈小声,匆匆向田中太郎道别,稳住情绪,坐正身子。 ”谁是太郎?”周汉铭问。 ”我的同学也是好友。”季深雪悄然看向他,发现他的表情依旧可怕。 ”他跟妳说什么?” ”他说我不跟他们去欧洲学摄影很可惜。” ”喔。”周汉铭调过头瞥她一眼。”因为签了卖身契,所以去不成了。” ”嗯。”她顽皮地点头。 ”为了妳妈的股权,妳牺牲挺大的。” 他的嘲讽重重地打击着她的信心,她一直都不想把自己对他的爱和商业利益结合在一起,他却一再地提醒她,令她好气馁。 ”没关系啊,不能学摄影,拿手机来玩就行了,手机也有摄影功能,像这样……”她按了手机的摄影功能,对准他恶魔般森峻的表情,喀嚓一声。 ”喂!我从不照相。”他警告她。 她俏皮地耸肩,大胆地想逗他开心,就再照他一张、两张……他冒火的俊脸在她晃动的手机画面里变得扭曲,恍若头上长了角的恶魔…… ”契约里并没有说你不能照相。”她嘻笑着,心底其实怕着他。 ”可恶!把影像文件给删了……”他厉声吼道,倾身动手要抢下她的手机。 她藏到背后,硬是不给,他的手探向她的背,她迅速把手机从左手移到右手,他没抢到手机倒意外摸到她背上滑溜的肤触,他蹙眉,再抢,她闪躲,就是不把手机给他…… 两人争夺的动作,使得风雨中疾驰的奔驰车摇晃了起来。 ”拿来。”他拗不过她,冷不防以泰山压顶之势把她娇柔的身躯压制在身下,扣住她的手,要拿下她的手机。 ”不要……”她猛喘息,无计可施地把手机抛到地上。 他紧箝着她,迅速朝地上摸索,在她曳地的白纱裙下找到手机,他奋力一抓,拿起手机的同时,唰地一声,竟把她的新娘白纱裙撕裂了…… 季深雪在听见裂帛声的同时也感到大腿凉凉的,往下一看,纱裙已从她的腰间裂开到大腿处。 她震惊,周汉铭同样愕然,他绝不是故意的,但下一刻教两人都想挖个地洞钻下去的事发生了-- 车门被周家资深的女管家打开来,众多亲友全在周家大宅门口迎接新人,亲眼目睹新郎把新娘压在身下,新娘子面潮红,喘吁吁,难以不引发联想,暧昧地笑着。 ”少爷……好像太猴急了耶!” ”咳咳……看来汉铭很喜欢深雪。”周老太爷又是尴尬又是惊喜,频频跟亲友解释。 亲友们全都笑开了。 车内的两人猛然往车外看,他们竟然没察觉到车已到家,停下了。 周汉铭低咒一声,绷着脸,拉起她,坐正身子。 ”你快去说,根本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啊,否则……我就不下车了。”季深雪羞耻地抓着破裂的白纱裙,遮着自己裸露的大腿。 他怒瞪她含泪的眼,一脸委屈的模样,默然把手机塞进自己西装外套的口袋,下了车。 她窘迫地坐在车里,以为这下死定了,他不理她了,她注定会很难堪。 ”过来。”他手劲轻柔地拉动她,要她到车门口。 ”不要,不要……”她低着头,一手紧抓着裙子,一手推拒他。 他二话不说,奋力将她扯到车门边,抱起她。 她万分诧异,就这么由他直挺挺的抱着她,进了周家门。 众人一阵欢呼,拉礼炮,用力鼓掌,一时间尴尬变成欢声雷动…… 季深雪心里感到意外又纳闷,他并没有放着她不管,而是解救了她? 她凝望着他坚毅的下巴,心里有股暖流在荡漾,希望之光在她心头重新燃亮了。 他绝不是恶魔,他还算有人性。 而她……仍想爱他。 第二章 ”进去把衣服换下。”周汉铭抱着季深雪来到二楼,在她专属的房间门口放下她。 ”谢谢你,我以为你会把我丢在车里不管了……”她真心感激地抱住他,火红的脸埋进他的胸膛。 他瞬间无法移动,她温热的呼吸像一团火烫进他的心口,干枯的心突然失速般的躁动。 他很清楚刚才不小心摸到的肌肤有多柔嫩,被他压在身下的娇躯有多诱人,抱在怀里的感觉简直惹人遐想,这小女子已有成熟曼妙的身体,现在她整个人贴着他,胸前的浑圆紧抵着他,他悄悄地着火了。 ”快进去。”他推开她,头也不回地上楼去了。 ”老公……我什么时候要再下楼呢?”她唤住他。 他敛眉,一时间无法分辨出她这声”老公”是在叫他。 他脚步局促,想要她改口,因为感到费事而作罢。”留在房里,要下楼我会来带妳。” ”那我等你喔!” 他没有回头,不置可否,大步往楼上走去。 季深雪独自进了房间,她的东西都在前些时日就搬来,且就定位,家人送的礼物全都摆在柜子上,虽说环境陌生,但自己惯用的物品全在,一下子也就对环境习惯了。 她脱下身上惨不忍睹的白纱,这是妈特别向精品店订制的,价值不菲,竟然就这样报销了。 她感到可惜地把它挂进衣柜里,舍不得丢掉。 她很快换上一件喜气的洋装,一个人拆礼物,姊姊们送她的是一台最新的数字摄影机,她趴在床上看说明书,试着操作,很快就上手了。 她自得其乐地对镜头挤眉弄眼,玩自拍。 ”喂!”门外周汉铭在叫她。 她嘟起小嘴,不满意他竟叫她”喂”! 她把摄影机放在枕上,溜下床,跑向门口,打开门说:”叫我老婆。” 门外的他唇上挂着冻人的冷笑,没有依她。 ”有关我的影像文件都删了。”他把她的手机还给她,简短地说:”下楼见人。” 她拿过手机,放到口袋,并不依他。”你不叫我老婆,我就不下去了。” ”随妳。”他真走了。 季深雪觉得他不够意思,她都已经喊他”老公”了,但这也不能勉强他,说不定”老婆”这两个字是他心里的痛,而她既然爱他,就不必计较那么多了。 ”等等我……”她套上高跟鞋跑向他,挽住他的手臂。 他没有停下,无表情地冷睇她,她仰起脸对着他笑咪咪。 他别开眼,嘴里没说不要她挽着他,手却插在西装裤口袋,表明了要她把手拿开。 她硬是像只无尾熊,干脆紧抱住他的手臂,直到他又瞪过来,她才嘻笑地松开他,但她仍挽着他,随他下楼。 ”妳总是一副快乐的样子。” ”嫉妒我喔!” ”谁会嫉妒妳?” ”就你啊!你身上寒气冻人,教人看了都要冷进骨髓里,空气都凝结成霜了。”她表情丰富,瑟缩着肩膀,嘻笑地装出一副被冻坏的样子。 周汉铭盯着她天真的样子,举手投足间完全流露出她简直是个无可救药的乐天派,和他的性格是完全不搭。 ”你安安啦!我是上天派来的天使,专门为了解救你而来。”她开他玩笑,拍拍他的胸膛。 他紧紧掐住她不安分的小手,甩开她。 ”就凭妳这个外星人?省省吧!”他冷冷地嘲讽,拒绝她,径自快步下楼,把她抛在脑后。 季深雪心底受伤了,他不只是难以亲近,而是根本无法让人亲近……弄不好她会伤痕累累…… 她立刻提醒自己往好处想,他只是嘴巴坏,心肠一点也不坏,否则下车的时候他就不会理她了,冷酷只是外表。 她不计较,为自己加油,也加强对自己的信心,下楼去。 ”新娘子给大家奉茶。”周家资深的女管家张罗来甜茶,一一为季深雪介绍周家众多的亲戚。 ”这位是大伯公,专程从美国回来观礼的;这位是住在澳洲的二婶婆,她……” 季深雪记性好,一下就记住他们的脸孔,她笑容可掬,一一问候,表现得体,温婉的仪态和表现也赢得亲戚们的赞许。 ”新娘真是个人见人爱的甜姐儿,难怪汉铭一下子就爱上了,连我都很喜欢她呢!”二婶婆笑说。 季深雪低头浅笑,她并不是害羞,而是在笑,周汉铭根本没爱上她,她还有待努力。 也就在这时,她才发现她的老公人不在客厅里。 他跑哪里去了?在这个重要的时刻,他应该要在场的。 从客厅的透明玻璃窗望去,她看见外面雨停了,她的老公就在院子里讲电话。 是打给谁? 她向长辈们奉茶过后,悄悄从客厅溜走,去了院子外,走向他。 ”好好,我知道,我会的……嗯嗯……你放心……” 她不可思议地听着他的话,真不晓得是在对哪个女朋友说的?语气温和得令人吃醋。 他发现她了,转过身来。 ”好好,我知道,我会的……嗯嗯嗯~~好温柔喔!”她学他的语气,糗他。 周汉铭爱笑不笑地看着她。”妳跑出来做什么?” ”看你打电话给谁?” ”妳管不着。”他冷漠地说,合起手机,放到口袋。 ”不说我也知道。” ”哦?” ”不是小樱桃就是小辣椒吧!或者小西瓜。”她替不知名的情敌取了代号。 ”什么樱桃辣椒和西瓜?” 这通电话是大哥汉杰从泰国打回来向他说声恭喜,也要他代为问候新娘,并说明他找到大嫂的下落了,无法赶回来。 ”你不是说你保有交女友的权利,所以我猜对了吧!”她挺吃味的,并没有真的大方。 周汉铭懂她的意思,她以为他和别的女人讲电话。 ”猜得好,猜得对极了。”他皮笑肉不笑地说。 ”看你的表情,笑得那么可怕又可恶,不像我真的有猜对啊?”她问。 ”妳想套我的话,没那么容易。” ”我才没有要套你的话,这本来就是契约上规定的,我们都有权利交男女朋友啊!” ”记得就好。”他嘲笑。 可恼的人,原来是在晃点她。 ”其实我来是要跟你说,我晚宴上想请很多男朋友来。”她顽皮地胡说,看他有什么反应。 ”妳大可以试试看。”他话轻轻说,目光可是恶狠狠的。 她脚趾末梢暗暗抖着,轻松地笑说:”我这就去联络。” 她才要走,脚步还没跨出去,他已不客气地揪住她细致的手臂。 ”妳想丢光周家的脸,还是丢妳自己的脸?”他低沈地吼道。 ”什么……意思?”她被吼得花容失色,笑也笑不出来了。 ”有我的地方就不能有其它男人,妳不懂吗?” ”这是新的……交易条件?”她唇齿打颤。 ”这是约定俗成的必要条件,用妳乐观的脑子仔细想。” ”我想……不出来。” ”在众人面前,妳只能扮演周太太的角色。”他眼神森寒,告诫她要有所约束。 她反复想着他的话,怔忡地问:”你……只在众人面前才当我是你的老婆?” ”没错。” ”所以,你对我好,是……做给别人看的。”就像他抱着她进周家门。 ”可以这么说。” 她的乐观和自信突然在这一刻全都跑光光,她自以为伟大的爱,像缩头乌龟,躲了起来,她突然不知道自己嫁给他的理由是什么? ”我知道了……”她眼底泛起不争气的泪,轻轻地拨开他的手,像老太婆似的走回屋里…… 周汉铭的目光晦暗,亲眼目睹她脸上的神采瞬间像被抽离似的消失,那双生气活泼的眼睛不再亮丽闪耀,他的一颗心竟随之郁结。 他以为自己不会在意她的,但事实好像背离了他原来的心意。 就像她嫁进门时,他决定抱她的那一刻,着实是被她无辜的眼泪打动了,他无法放下她,不管她的死活。 唉!她才嫁进来不到半天,他的世界就已掀起不小的风暴了,再下去他真不知还会有什么事会发生。 她并不是个容易掌控的女人。 他得多注意她,才不会闯出乱子。 ”喂!”他叫住她。 ”我现在不想受到打扰。”季深雪没有回头,她心里好难过。随即她听见他大步走来,扣住她的手。 ”我叫妳,妳就得注意着点。”他命令她。 ”你原来是这么自大傲慢的人?只在意自己,不考虑到别人的心情吗?”她双眸含泪地瞪着他。 ”妳的心情怎样了?” 她说不出口。”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想躲回房里向妳的太郎诉苦?”他放开她,冷冷地说:”那妳请便,注意我刚才交代妳的重点就行了。” 他命令完,径行进屋。 她心底很呕,呕到失去理智,脱下高跟鞋用力朝他的背k过去…… 眼前的一切突然成了慢镜头似的,屋里的长辈们惊讶地立起身来探看,而周汉铭缓缓地转过身来,低头一看,k中他的是她的鞋。 她心里有些后悔这不智之举,可她的自尊让她拉不下脸,她一脸生气地瞪着他。 ”我们好像看见一只鞋飞了起来……”长辈们纷纷走到门口来探看。 ”那只空中飞鞋是怎么回事?”长辈们问着。 季深雪把光着的脚丫子藏到另一脚的后面,觉得很糗,完全不想承认鞋是她的。 议论纷纷之间,她眼见周汉铭倾身,拾起她的鞋……她万分惊惶,心想他该不会是要以眼还眼,拿鞋k她吧? 他朝她走来了,她单脚金鸡独立,快站不稳了。 ”鞋子不合脚,干脆换一双。”周汉铭揶揄地说,蹲下身,扣住她的脚踝,替她穿上。 季深雪简直快晕了,他的手好轻柔,他不是该恨不得掐死她吗? ”原来是鞋子不合脚,那真该换合脚的,没事就好。”长辈们全都看着她的脚,她糗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算了。 ”来,我送妳上楼去。”他立起身,笑容可掬地说,扶着她的腰,推动她往前走。 长辈全都退开一条路让他们进屋。 季深雪面对众人竟不敢哼声,挤出笑脸,让他箝着她上楼去。 ”那些老人家心脏不太好,妳在做什么事之前最好先想一想,以免后悔。”周汉铭小声地附在她耳畔说。 季深雪强烈的心悸,一回头看向楼下,长辈们还看着他们,她听见有人说:”他们感情真好……” 她明白周汉铭为什么要对她耳语,他在制造一个假象,好让家族成员以为他和她很亲密。 她瞥向他,果然他面无表情,眼神里还有一丝嘲弄。 这一切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她试着用手肘顶撞他的手臂,不要他搂着,但他不动如山,硬是搂紧了她。 ”既然大家都觉得我们感情好,妳又何必搞破坏。” ”我不管别人怎么看。” ”那妳就错了,那些老家伙不只是亲戚,全是周氏的大股东,他们全都认为我再娶有助于稳定公司的股价,他们也希望两家企业能顺利合并,这股家族势力,不容忽视。” ”这就是你要我跟你在众人面前演恩爱的原因了。”上了二楼,她终于挣开他。 ”知道就好。”他没有再阻止她,也不再瞧她一眼,径自上楼去。 季深雪失落地走回房里,颓然无力地扑倒在床上,她好像把结婚看得太单纯了,才嫁进周家,她就想回自己家了。 ”妈,我想回家……”她好累,好想晚宴快点来,她想见见自己的家人。 她哭着,心情低落地睡着了…… 回到三楼的周汉铭,坐在自己的书房,唇上不自觉地露出笑意,那丫头竟敢当众拿鞋丢他,真是没大没小,太可恶了。 奇怪的是他没有对她生气,在他看见她憋着一张火红的脸,怒瞪着他时,他的心情是莞尔好笑的。 老实说他发现她还挺有个性的,并不是个容易驾驭的女人。 她只是外表看来甜甜的,但内心很有她自己的想法,并不是他想象中的乖巧小猫…… 其实她只要不危害周家的名声,扮演好她的角色,他们就会相安无事。 他警告过她应该尽本分,但她真能安分吗? ……他实在是信不过她。 噢!他是怎么搞的,浪费时间想她做什么? 他怕自己掌控不了她吗? 不,他不想掌控她,他只是希望她能识大体,除此之外她可以做她自己,她不需要改变她的天真,她的乐观…… 因为那些是他所没有的,但他乐于在她身上看见那些特质。 他不要她改变……她可以保有原来的自己,不需要因为他而改变。 晚宴以自助餐的方式在饭店的大厅堂举行。 季深雪见到妈妈和姊姊们。 ”妈,我好想妳喔!”她马上投进妈的怀里。 ”我也想妳。”贺月里也心疼地抱抱小女儿。 ”妹……他对妳好不好?”两个姊姊们好奇地问。 季深雪压抑了自己心底的求救声,她没有说自己有多后悔嫁给恶魔,这一刻她只想让家人安心。”很好,妳们放心,他对我真的不赖。” ”我刚刚和周老太爷打了照面,他很赞赏妳,也说周家所有亲戚都很看重妳呢!他还说汉铭很喜欢妳,妳一定可以取代前妻在他心中的地位。”贺月里拍抚着深雪的背。 季深雪有苦难言,他只是在人前做做样子,并不会真的对她好,她好想问妈她可不可以常回家,她需要喘口气,一直住在周家她会窒息或发疯。 ”贺夫人,好久不见,恭喜妳啊!”有个宾客过来打招呼。 ”黄经理,谢谢……”妈放开了她,应酬去了,季深雪再也没有机会说…… 她退到一旁,看着满堂的宾客,衣香鬓影的热闹景象。 蓦然间,她似乎看见那个十三岁时,第一次加入成人社交活动的自己,她好奇地穿梭在衣着华丽的宾客之间,遇到了周汉铭…… ”妳迷路了吗?小可爱。”他淡笑的模样好英俊,墨色西装衬得他深黑的眼睛更迷人。 ”不是啊,我是在找有没有适合我的舞伴。”她眨着害羞的双眼看他,一颗心慌乱地颤着。 ”喔,妳找到了吗?” ”嗯!”眼前,她知道就是他了。虽然她不认识他是谁,但他是她想找的人,一个像王子般的人,他有优雅的谈吐、阳光般的笑容、英俊的长相,而且他好高大,让她很有安全感。 她好希望他主动请她跳舞。 ”是我吗?” ”是你。”她屏住呼吸才敢说。 ”那我有荣幸邀妳跳支舞了。”他倾身行礼,伸手给她。 ”你有。”她拉起裙襬,回个礼,让他牵住手,搂着腰,和他共舞。 ”妳叫什么名字?” ”我叫季深雪,小名深深,你可以叫我的小名啊!” ”深深,我是周汉铭,没有小名。”他逗她笑。 ”那我就叫你周汉铭喽!” ”有何不可?” 她不只笑,整颗心都飞扬了。 那一晚他们共舞时的音乐,那是一首很古老的英文歌,歌手沙哑的嗓音,衬着低回的音乐,唱着-- ”lovemewithallofyourheart。thatisalliwant。lovemewithallofyourheartornotatall。justpromisemethis……thatyouwillgivemeallyourkisseseverywinter,everysummer,everyfall。whenwearefarapartorwhenyouarenearme……” 她跟他形影不离,迷上了他温柔的笑脸,对着他叫他周汉铭。 她跟他说了好多关于自己的事,他表情专注,仔细地聆听。 她还偷喝了他的酒,发自内心、认真地告诉他-- ”将来我要当你的新娘。” 那时她已经偷偷爱上他了啊! 季深雪的眼泛起泪雾,她告诉自己不该放弃他,她要忠于自己的爱,她相信她爱上的那个温柔的人儿依然存在,他绝不是冷血无情的人。 一时间他也许无法接受她这个老婆,她必须给他时间适应她,即使有些言语上的刺激,她也不会放在心上,她不能因小小的挫败就打退堂鼓。 她要当一个能带给他快乐的开心果。 ”站在这里做什么?”周汉铭正找她,没想到她一个人站在角落。 ”等……你啊!”她悄然抹去眼角的泪,笑逐颜开地面对他。 ”过来,陪我去应酬。”他交给她一只盛着香槟的高脚杯,盯着她含泪的眼瞧,不太相信她会等他。 ”好。”她优雅地接过来。 ”怎么这么听话?”他冷声问。 ”因为……”我爱你。她深深地看着他,没把爱说出口。 ”说清楚。” ”在众人面前,我是你老婆啊!老公,你要演得像一点喔!”她把小脸轻倚在他的臂上。 他不置可否,单臂绕上她的腰,不巧,她的礼服设计在两腰间是镂空的纱质布料,他这一触,和直接抚摸她的肌肤没有两样。 他要往下移或往上移,位置都不合宜。 悄悄地,他的手心温度愈来愈热,因彼此太靠近而磨蹭的身体变得敏感……他放开她。 她默不作声,心底却有了重大的新发现。 也许是女人纤细的直觉,她察觉自己竟然可以诱惑得了他……她暗自为这个发现而欣喜。 啊啊……那她就得好好利用这点了。 她挽着他的手臂,身子似有若无地轻触着他,引诱他为她动心。 她在心底偷偷笑。 小心接招喽!老公。 第三章 整晚季深雪都紧黏在老公大人身边应酬宾客,周汉铭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愉快得很。 周汉铭早就注意到她似乎很乐意跟在他身旁,而且她身上有魔法般的吸引力,宾客们都喜欢和她聊上两句,尤其是男宾客。 ”季深雪妳还记得我吗?我们是小学同学,现在都要改口喊妳周夫人了。” ”我记得你叫黄昆明对不对……” ”对啊!妳记性真好,妳嫁给周兄,以后应该可以常常在商会见到妳了吧!” ”有机会的话,我会跟着去的,呵呵……” 周汉铭发现自己成了配角似的被晾在一旁,他不着痕迹地观察季深雪,她的笑容、眼神和举止都挺迷人,她像朵盛开的花,她一笑男宾客都快醉了似的,像傻瓜一样的陪着笑。 他很有技巧且礼貌地将她带开,不以为然地对她说:”妳好像挺能适应这种场合的。” ”你是企业家,我帮你应酬是应该的,而且这是我们的婚宴,我总要让大家都感觉我是个开心的新娘啊,难道你要看我摆苦瓜脸啊?”季深雪俏皮地挤出八字眉反问他。 他故意忽略她有趣的表情,强压下想笑的冲动,冷冷地说:”我还以为妳把这里当成搞联谊的地方,忘了自己是谁了。” ”我不会忘,我是你的新娘,你也不会忘吧!”她轻柔地说,扬起美丽的眼瞥他,冲着他笑,小手悄悄地塞进他的大手里,手指坏坏地抠抠他的手心…… 他的心掀起一阵狂浪,眼神却更冷了,他没有握上她光滑如丝的小手,嘲笑地说:”收起妳邪恶的小动作,我不是妳可以挑逗的对象。” 她硬是握住他的手,站近他身前,仰着小脸瞧他拧着眉的酷脸,食指轻轻画过他的胸前,低声问道:”你真的那么冷感吗?老公大人。” ”妳当众对我调情?” ”是你自己允许的啊!” 他瞇起眼。 ”你说在众人面前我是你老婆,老婆不能对老公……好吗?”她那声”好”拉长了尾音,食指在他胸前一阵乱绕,就是要骚扰他。 他从她古灵精怪的美眸里看出她别有意图,她是想引起他的注意吧!”别想搞怪,捉弄我,当心玩火的下场。” ”我可没有捉弄你啊!”只是想让他爱上她而已。 她垂下眼睫,他看似真的要发火的样子,教她很难继续对他下功夫。 ”两位,待会儿饭店会推出特制的六层蛋糕,你们准备上台切蛋糕。”安排晚宴的是周家表哥阿诺,走过来通知他们。 ”你干么安排这种无聊的节目?”周汉铭问表哥阿诺。 ”六层大蛋糕是饭店赠送的,盛情难却啊!”表哥阿诺拍拍周汉铭的肩,赶忙到台上张罗打点去了。 ”你不喜欢切蛋糕吗?”季深雪纳闷地问他。 ”那种无聊的游戏,只为了娱乐众人。”对他而言那无意义。 ”是……因为跟我所以你感到无聊?”她注视他冷漠的表情,原本愉快的心情突然低落了。 ”我有这么说吗?”他睨了她一眼。 ”你的表情就是那样。”她认为他是。 ”妳可以不要看。”他懒得说明。 ”请周总经理和周夫人上台切蛋糕喽!”表哥阿诺一广播,现场所有的人都把目光对准他们俩。 ”走啊!不是喜欢挽着我的手臂,整晚甩都甩不掉,现在观众全都瞪大了眼在看,妳不表演了吗?”他曲起手臂要她挽。 她很羞恼,她勾引他,是因为想爱他,他竟大剌剌地贬损她。 她才不想挽他的手,她恨不得咬他一口。 ”我真想把蛋糕砸在你脸上。”她掩不住受伤的表情。 ”妳不会。” ”我就会。” ”妳没那么笨,做出让妳妈丢脸的事。”他提醒她的家人全都在场。 她是忘了她的家人,噢!他真是可恨。 ”走,保持微笑。”他索性搂着她走。 她被动的让他箝着走路,脸上的笑和殭尸一样生硬。 上了台,侍者送来一把装饰蝴蝶结的长刀。 两人合力执起刀切下蛋糕,本以为节目结束了,不知谁带头在高喊-- ”吻新娘,吻新娘……” 接着满堂的人都跟进,吻新娘的声浪直逼着两人而来,季深雪首当其冲,她明知他是不想碰她的,而她也不想让他感到嫌恶。 ”喂!妳没听见观众的要求吗?”他问。 ”你千万别吻我。”应观众要求的,她才不要。 ”为什么?” ”契约里没说我必须奉献初吻给你。”即使当初有想跟他”怎样”,现在全都删除。 ”妳以为我想吻妳吗?”他噙着漠然的笑痕,嘲讽的眼瞬过她嘟起的小嘴,他当然记得不碰她的约定。 她快呕死了,他那不以为然的表情,自大狂的样子,她真的好想咬他……但,她是大家闺秀,可不能在大庭广众下闹笑话。 ”你是不敢。”她没好气地说。 ”想激我?” ”你不会是耳聋了吧!他们是说吻新娘,不是吻新郎喔,所以是你不敢。” ”喂!”他扣住她的小手,将她扯到身前,倾身四十五度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吻上她。 她完全来不及有想法,脑子当机,两眼瞪得好大地看他,他竟闭着双眼,一副郎有情的样子,她的少女心突然轰隆隆作响。 她一个不留神,他湿润的舌火辣地抵开她紧闭的唇,探进她口中来了,她差点忘了呼吸,急忙闭上眼,无助地紧抓着他的衣袖,很清楚地感到他的舌紧缠住她,激烈地磨蹭,他口中香槟酒的味道不断对她释放……瞬间他的唇压得好深,舌尖在她口中敏感的地带逗弄…… 她浑身躁热,心里交织着莫名的害怕和兴奋,她不曾接吻,但她似乎可以感受到一种强烈渴望的讯息。 这绝不是浅尝即止的吻,而是惊心动魄的深吻,她只要把持不好,他便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她的心、她的人一并吞没。 他是想害她出糗吧!因为他根本不爱她,只想藉这机会给她一个大大的警告,要她别恣意招惹他。 他终于放开了她,她头好晕,一时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方向,像喝醉似的踉跄了一下…… ”这样就招架不住了吗?”他大大的嘲笑她连接吻都不会,倒是伸手搀扶着她。 她强烈地心悸,困窘又羞耻地瞅着他,他眸光深邃,她根本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台下鼓噪的声浪不断,她只想躲起来。 匆匆地,她离他而去,进新娘专用的休息室里,拉上更衣用的布帘,将自己蜷缩在角落,无法出去见人了。 周汉铭的双眼追随着她匆促离去的背影,暗自低咒,他干么狠吻她?她的样子像是被他给吓坏了。 原本他只是想惩罚她口不择言,但觉察到她竟然在他怀里发抖,害得他都不知要如何收手了,她根本是个连接吻都不会的女生罢了! 还有他……似乎也太投入了,都怪她的唇是那么该死的柔软,身子是那么该死的娇弱。 但这一刻惹他良心强烈不安的,究竟是她生涩打颤的样子,或是他……被她吸引了? 不,他不能对她敞开心门,不该对她有任何感觉,他是个受诅咒的男人,他没有资格再爱人,更不要她成为下一个牺牲者。 为了防止再有不幸发生,等公司的合并案进入稳定期,他会适时地放她走,他不会亏待她的。 他沉沉地低喟,及时把持住自己,走下台去,独自朝户外走去,点燃一根烟,想安静一下,不想受到打扰。 约莫十分钟后…… ”汉铭,我到处在找你,你怎么在这里?新娘呢?”表哥阿诺又急匆匆地跑来。 ”什么事?”周汉铭捻熄烟蒂。 ”离送客的时间还有三十分钟,你和新娘子准备一下,我要到大厅前先张罗给宾客的伴手礼了,你们要把握时间喔!”表哥阿诺一再嘱咐。 周汉铭点头示意,走进室内,环顾四下,不见那个新娘人影。 敢情她进休息室躲到现在? 他双眉紧蹙,走向新娘休息室。 季深雪抱着双膝坐在角落,她听见休息室的门被打开了,听见皮鞋稳健轻踩云石地板的声响,脚步声来到布帘前停止了。 ”妳想在里面躲到什么时候?” 是她的恶魔老公来了。她在心底哀叫,仍对他感到不安,小嘴根本发不出声来。 ”妳没听见我说的吗?”布帘被拉开来,两人面面相觑,他看见她就缩在里头。 她也怔然地扬起眼望着他,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嗨!” 周汉铭本是板着脸,想无情地嘲弄她一番,但一对上她那双无辜而不安的眼睛,他竟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怕了?”他缓缓蹲下身,爱笑不笑地问她。 她眼眶忽地红了,心里感到委屈,他在所有人面前狠吻她,害她出糗,竟还跑来嘲笑她?实在太坏,太坏了。 ”妳躲起来干么?” ”我……没有躲……”她忍着泪,不想在他面前哭,那只会让他更得意吧! ”明明就有。” ”好吧!我有……我没脸见人……都是你害的……”她说不过他,也无法对他说她心里受的伤,控制不了地泪愈涌愈多,忍不住当着他的面哭了。 他一怔,看着一滴滴晶莹的泪珠滑过她晕红的嫩颊,他忽然沉默了,良心突然又跑出来作乱。 久久他才低哑地说:”其实……没有人看到。” ”那么多人……怎会没人看到?”她双手掩着脸,哭得肩膀都颤动了。 ”蛋糕挡着,而且我侧身也挡着,没人看得到。”他窘迫地解释,连他自己也无法理解他这是在做什么?简直像专程要来安慰她似的。 ”不可能……人那么多……” ”是真的,妳想想那角度真的没人可以看得……清楚。”他感到诧异,他从未如此语无伦次。 ”真的吗?”她抬起泪湿的小脸,睁着无辜的大眼睛问。 ”真的。”这句话伴着他的低喟一起吐出,他怀疑自己为什么对她有不忍之心?她一哭,他整颗心都躁动难安。 ”你……是进来做什么?……不可能是来安抚我的吧?”她难过地问,泪水又一颗颗坠落。 他欲言又止,有一时的冲动想依了她,好让她停止掉泪…… ”我来……是要跟妳说要送客了。”他阻止自己放任感情,不给她任何想象的空间。 她眼底的失意,他看见了,她仍在流泪,他也看见了,但他不再有任何表示。 ”来,站起来,跟我出去送客。”他伸手要拉她。 她抹去脸上的泪,不要他牵,自己站了起来,她心里很难过,还以为他是来安抚她的,原来是要她一起去完成送客的任务而己。 怪她自己不该对他有过多的期待,是她坚持要爱着他的,既然坚持要爱,就不要求回报啊! 即使会再受更多的伤害,她也该慢慢地免疫了,直到他被她打动为止,她不放弃……绝对不放弃。 ”要坚持……不放弃……”她心酸地说给自己听。 ”妳说什么?”他收回手,问她。 ”我说……我的脸一定哭花了,我不能这样出去。”她吸吸鼻子,硬是挤出笑容来面对他。 他的心被她这可怜的一笑敲痛了,而她忍耐的样子显得他更可恶了。 ”去补妆,我等妳。”他别开脸,走向沙发。 她默默地走向化妆台前坐了下来,从镜子里瞧,他坐到沙发上,并没有走掉,真的在等她。 这给了她一点点的信心。 也许有一天,那个温柔的他还会回到她身边吧! 应该会吧! 她把脸拭净了,重新上了蜜粉,以口红点缀朱唇。 她的美丽只为……他一人。 转眼,季深雪嫁进周家已满一个月了。 她和老公大人之间毫无进展可言,他总是忙于公事,一回来就直接上他的三楼禁地,她连”追求”他的机会都没有,两人简直可说是过着相敬如”冰”的日子。 偶尔她会冲动地想到三楼去,看看他一个人都在做些什么? 但是没有他的允许,她岂敢斗胆上去? 今天她改变策略,想以零食攻势和他搭讪,下午就出门采购了一些小饼干和巧克力,用小竹篮装饰得很可爱,算准了他回家的时间大约是晚上九点,她就端着零食在三楼的楼梯口等他。 听见他上楼来的脚步声,她心跳加速,很快地,他提着沉重的公文包,西装笔挺的身影出现了。 ”老公,你回来了,我有准备小饼干和巧克力给你当点心喔!”她站起身奔向他,殷勤地把小竹篮送到他面前。 ”我不吃那东西。”他连看一眼都没有。 ”你不喜欢零食吗?” ”对,别烦我。”他要她让路。 她退开,看着他上楼,心里好挫败。 ”你还会再下楼来吗?”她扬声问,但他根本不回答她。 她抱着小竹篮,垂着肩走下楼,一个人窝在客厅的沙发里,心想,他一定是累了,要是她整天工作,一定会累到没力气理人了。 她得再想想有什么可以打动他的方法才行…… 她无奈地打开饼干袋,塞了一个可可口味的进嘴里,认真地想……想了很久想不出来,饼干倒是吃光了。 她失魂地抱着小竹篮要回房里去,蓦然听见楼梯响,他下来了? 仰起头看,他真的下楼来了,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看来是冲过澡了。 ”你……下来了。”她又有表现的机会了,精神大好。 ”我饿了,妳去弄吃的来。”周汉铭丢给她这句话,径自走向沙发坐了下来。 ”好,好,你想吃什么?”季深雪有点紧张地问他。 ”面好了,比较快。” ”是是。”她赶忙飞奔进厨房,替他弄吃的。 周汉铭瞥了她一眼,他无法顾及到她并不只是因公务繁忙,而是有心不想理她。 他不要受到她的影响,于是刻意的忽略她的存在,他一直认为他们之间已达到某种协调的状态,成果不错。 没想到她竟然一个人坐在楼梯口等他。 她看来很孤单,有点可怜,孩子气的拿饼干要给他……老实说,他措手不及,无法预防的,心头又被她猛然地敲了一记。 原以为她在日本生活那么久,一定也很能适应环境,即使他们是有名无实的夫妻,她也可以把自己打点得很完善,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其实他会下楼来,并不是真的饿了,而是想看她是否真那么无所事事? 端看她呆坐在客厅的样子,她果然是无所事事。 他故意派给她一点差事做,她竟然一副很乐意的样子。 他心头乱了,同情心又来了……这心情变化让他感到糟糕透顶。 要是她是个狐媚作态、爱耍心机的女人就算了,偏偏她天真无邪,本质善良,这样的她令他脑袋卡住,不知要如何面对。 ”泡面来了,小心烫喔!”季深雪端着热腾腾的泡面进客厅,摆在他面前。 ”嗯。”周汉铭回过神,假意低头看着文件,吃面。 ”老公,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她想逗他开心。 ”妳会唱歌?”最好不要,离他远点。 ”我会唱日本的小调歌谣喔!” ”那……就唱吧!”他忍耐地说,克制自己不去看她娇俏的脸。 她开心地清清喉咙,就站在他身边唱道:”樱花,樱花……东京的樱花美妙的盛开了,你说樱花开的时候,你会回来,为什么樱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我还是等不到你的归期……亲爱的啊……你可知我在等你……” ”啊……哈哈……噢!”周汉铭庆幸自己还没吃泡面,要不全喷出来了。 季深雪瞪直了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的笑脸。 ”老公你……你笑了耶!”她好感动,她等的这一刻终于实现了。 ”唱这种五音不全的歌,任何人听了都会想笑吧!妳是来乱的吗?”周汉铭笑到流泪。 她见他笑,也跟着笑,心情开朗地说:”我还会模仿动物的叫声喔!” ”喔。”他想拜托她饶了他吧! ”汪汪,这是狗狗开心的叫声,吼吼~~汪,这是狗狗不开心想咬人的叫声,呜~~汪汪汪,这是小狗肚子饿的叫声……”她学好多种,就想博他欢笑。 周汉铭忍俊不禁,真的打心里大笑,她实在有趣。 ”好玩吧!”她以为他会夸她几句,然后两人的距离就会在无形中拉近了。 ”看得出来,妳的生活毫无重心,日子过得很无聊。” 她呆了半晌,他的评语和她所想的出入很大。 ”妳要是真的那么无聊,可以到院子外面去摄影,也可以去逛街,成天在家会闷出病来。”周汉铭是真心给她中肯的建议,却意外地见到她的小脸不再笑了,闪亮的眼睛也暗淡了下来…… ”喂!妳怎么了?” ”我……只是突然累了、困了……我通常十点就想睡了,我要回房了,晚安。” 季深雪什么劲都没了,她只感觉到自己的热情讨好,被他看成白痴在耍猴戏,而且他还是叫她”喂”,连一句”老婆”都不赏给她。 她失落,无力地走上楼,也许等她修补受伤的感觉后,她才会有力气再来想要如何搞好他们的关系了。 周汉铭回头想唤住她,但他什么也没做,硬生生地别开脸,不去看她,不再搭理她。 他已看出她的心思,她拚命在对他示好,即使只是小小的机会她都不放过。 而他……她愈想亲近他,他愈害怕对她敞开心门,愈无法说好听的话。 最好他们井水不犯河水,相安两无事,他早就怕了爱情这东西,爱得太深,一旦失去就会痛不欲生,何苦? 他这辈子已失去两个爱人,他绝不再爱上任何人,尤其是她。 她是个人见人爱的女孩……她应该爱一个适合她的人。 再给他半年时间,合并案已顺利进行,等周氏完全接手,他会跟她谈离婚的。 在这之前,他希望和她和平共处,谁也别招惹谁,这样才不会使彼此困扰。 季深雪回到房里,扑倒在床上,徒劳无功使她灰心,也很茫然。 口袋里的手机在这时候打扰了她,她神情落寞地掏出来,没看是谁打来的就听了。 ”喂……” ”雪子,是我啊!”是好友惠子。 ”惠子。” ”怎么声音这么没精打采的?妳才刚结婚,还是个新嫁娘呢!不是应该开开心心的吗?” ”才不开心呢!唉……”季深雪低叹。 ”听妳说的,好像过得不太幸福的样子。” ”我……”她都不知要怎么跟好友说了,她目前的状况,谈不上幸福,连幸福的边都沾不上。 ”雪子,我想妳嫁得那么匆忙,对方一定不是妳很喜欢的人吧!太郎要我转妳,要是妳后悔嫁给那个人,他会到台湾去带妳私奔。”惠子带来惊人之语。 ”什么?!”千万不可啊!她有一个老公已经搞不定了,太郎又半路杀出来,岂不是要她忙翻天?而且她并不曾喜欢太郎,她对他的喜欢是同学的友谊,不是男女之情。 ”他一直都很喜欢妳啊!我们大家也认为妳很喜欢他。” ”不是这样的,惠子,我是喜欢他,但不是那种喜欢啊!”她愈解释愈糟。 ”唉呀!无论如何,我只负责传话,他这几天积极的在申请欧洲方面的学校,等他弄好了,就会打电话给妳了,妳再亲自跟他说吧……” 噢!她头好痛,惠子又说了些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了。 好烦心啊! 第四章 季深雪算算日子,已有一个星期没见到老公大人了。 他似乎从那天起就更晚回来,她就算等到凌晨一点都不见他人影,而早上就算她六点起床也遇不到他。 他总比她更早起,更早出门。 他是故意在躲避她吧! 她好闷,周汉铭一点机会也不给她,就算她有十八般武艺都使不上力。 但她没有因此失去信心,她要让他看到,她好端端的活着,乐观地等着他。 于是她天天都拿着相机在周家外面的院子四处摄影,自己打印照片,生活并没有失去重心。 而且周家占地很广,院子像公园一样辽阔,她天天都有新的作品出炉。 黄昏时分,她打印好一堆照片,又背着相机要出门…… ”少奶奶,妳今天要出去摄影吗?天气不太好呢!好像快下雨了。”年长的女管家好意地跟她说。 ”没关系,给我一把雨伞就行了。”她坚持要出去,不想闷在家里。 管家拿了一把雨伞给她。 季深雪把伞勾在手臂上,走出户外,循着绿地走向后院的大树林。 周家的院子里有三栋洋房林立,周爸住中间那幢,她和老公大人就住左侧这幢,右侧那幢是大哥周汉杰和嫂子的住所,但她打从嫁进来至今都没见到大哥和大嫂。 听管家说大嫂是和大哥到泰国度蜜月的时候失踪了,大哥不放弃,一直在找她。 她觉得他们的爱情真是浪漫又伟大。 为什么这伟大的爱情就不能发生在她和老公身上呢? ”唉……”她自叹弗如。 ”小深雪,妳还在摄影?晚上有个家族聚餐,妳不去准备准备吗?”周老太爷在后院散步,看见媳妇,扬手唤她。 ”爸,你说什么聚餐?”季深雪朝老人家走去。 ”今晚我们周氏有个重要的家族聚会,汉铭没告诉妳吗?”周老太爷慈祥地说。 ”没有啊!”她糗了,这是件大事,那个人竟提都没提。 ”我们周家最注重家庭伦理了,你们夫妻一定要一起出席,这次的聚会是要讨论周氏家族十年一次的旅游大事,这回轮到妳大伯公主办,到时他会宣布行程,大约七天出国去旅游,很有趣的。” 季深雪心里很感伤,猜想她的老公大人说不定不要她跟去,所以才没提的。 ”嗯……”她含糊地应了一声。 ”我待会儿会先出发去餐厅,妳就跟汉铭一起出发。”老太爷交代好,安步当车地走回他的屋子。 季深雪觉得很为难,周汉铭连提都没提,要她怎么跟他一起出发? 她心事重重地走开了,突然漫无目的,不知自己要何去何从? ”少奶奶,家里有妳的电话。”一名女佣跑来跟她说。 ”是谁?”她无精打采地问。 ”是少爷打回来的。” 老公! 她双眼一亮,整个人恢复朝气,飞快地往屋里跑,跑得喘吁吁,心里直呼--”要等我,别挂断电话,千万别挂断电话啊!” 她一路奔回家,双手握紧话筒,喘着气接听。”喂……” ”怎么那么喘?”周汉铭不疾不徐地问她。 ”怕……怕你挂掉电话嘛!”她胸口急遽起伏地说。 他不为所动。”听好了,七点整妳开车到远企,穿得体一点。” ”好,是家族聚会对吧!” ”妳怎么知道?”他有些诧异。 ”我是女主人,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我当然知道。”她就不告诉他,她是如何得知的。 他不吭声。 季深雪不知他是否同意她自称女主人,但她确实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我会准时的,到时候见了。”她温婉地说。 ”嗯!”他没说再见,挂上电话。 她放下话筒,笑弯了眉,再打通电话问姊姊路要怎么走,她虽然已有驾照,但因为才回台湾不久,有的路并不熟。 姊姊热心地指点她走快速道路比较快。 她记下路线,欢喜地上楼去梳洗更衣。 六点钟左右,下起大雨,天色迅速暗沈,她在雨中开车出门。 她按照自己画的路线到了快速道路前,没想到整修封路,她只好绕道,在陌生的路上开了半个小时,发觉好像愈开离台北愈远。 她心惊地沿着路开,看四周荒凉,急坏了,而雨愈下愈大,连路标都看不清了。 她赶紧停车,拿手机打给老公求救……手机空响好久,她惊慌得快死掉。”快接啊!可别不听……” ”喂。”他听了。 ”老公……我好像迷路了,这里不知道是哪里。” ”什么?妳留在原地别动,先看附近有什么路标?” 她小小地感到惊喜,因为他的语气听起来并非漠不关心,反而是讶异担心的。 ”有……我在新……店。”她倾身往挡风玻璃外看,看到新店的字样。 ”怎么会混到那里去?我去带妳,妳留在车上别下车。” 她受宠若惊地急道:”你不必自己来啊,只要告诉我怎么走就行了。” ”像妳这种傻瓜,不去带妳很容易走丢的,给我等在那里,车门上锁,别下车,别再乱跑。” 他开骂了,匆匆挂掉电话。 她看着手机,想着她的老公竟然要亲自来带她,她把手机按在胸口,止不住狂跃的心。 而她明明被他骂,心里竟然觉得甜甜的,感动莫名,她多盼着他来啊! 接到季深雪的电话时,周汉铭正离开公司在前往远企的路上,一听见她迷路,马上要司机调头,开到台北县去找人。 ”开快点。”他催促司机,坐不住地朝车窗外看路况,雨大车多,何时才到得了?万一那丫头擅自离开,或遇到坏人…… 呃!他真不敢想象。 ”是。”司机从没见过老板如此着急的模样。”周先生,照路线看来,这样去远企会来不及。” ”没找到她,我不会去。” ”是,我尽量快……周先生和太太新婚燕尔,一定很为她担心。”司机自以为知道老板的心情,加速绕小路,抄快捷方式。 周汉铭有片刻的怔然,他有那么担心吗?连司机都看得出来…… 是的,他承认自己的一颗心为她而悬在半空中,甚至还急得冒汗了,只想要尽快找到她,今后说什么也不让她一个人出门,太可怕了。 约莫四十分钟后,季深雪听见有人敲她的车窗,她一看是老公来了,立刻摇下车窗。 ”坐过去,我来开车。”周汉铭发现了她的车,冒雨下车朝她跑来,示意他的司机先行离去。 季深雪眼看他头顶淌着雨水,肩头都湿了,快快伸长腿,移到旁边的坐椅,把驾驶座让给他。 他坐了进来,关上车门和车窗。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她赶紧打开车顶小灯,拿面纸替他擦去脸上、发上和西装上的雨水,迭声地道歉,感动到眼睛红红的。 ”迷路而已,有什么好哭的?怎么开都在台湾,除非掉到海里。”他冷斥。 她忙碌的小手僵住了。 ”难道不是吗?”他好整以暇地问,全然不肯让她知道他沿路找她时心里有多担心。 她好气馁,还以为他关心她呢!看他的表情并不是那么回事,和她的想象有极大的差距。 ”你……怎么这么坏,给一句安慰又会怎样吗?”她羞恼地往他的胸口一阵用力乱擦。 他内心波澜四起,身子僵住,及时扣住她造次的小手,甩开了。 ”我本来就是这样。”他硬声道。 你不是,你不是……她在心里吶喊,不争气的泪快泛滥成灾。 他在她泪涟涟之前,伸手关上车顶小灯,让她的模样陷在暗沈中,随即把车开走,他不想看她可怜的泪眼,也不让自己再有迷失的机会。 他坚持对她不为所动,他相信自己办得到。 车上静默得只剩雨声,她没有哭,怔望着街道,任凭街灯在泪眼里交错成复杂的光影,心里有着浓浓的惆怅,他的人就近在咫尺,心却遥远得让她难以捉摸。 她其实很感谢他解救了她,却无法说出口……她又一次的失败,深深地感到挫败。 到了餐厅,他们足足迟了一个半小时。 现场席开二十桌,周氏家族的大伯公正在台上讲得口沫横飞。 ”怎么这么晚?菜都出完了。”周老太爷指着桌上的水果和甜点说。 ”爸……”季深雪想解释。 ”塞车。”周汉铭很快把话带过,坐定了。 周老太爷不疑有他。 季深雪无奈地在老公大人身旁的位子坐了下来,肚子饿得咕噜叫。 ”为了团结家族的力量,这次十年一次的家族之旅我安排去日本,总共七天,日子定在暑假,有孩子的家庭一定要带着孩子一起出发,没有特殊理由不能缺席,我们周氏家族十年才一起出国旅游一次,这七天对于大家的感情联结很重要,现在开始登记,好让旅行社办护照……”大伯公要助理把表格发给每个人。 周汉铭和季深雪也拿到表格……她看了他一眼,怀疑他会去吗?这七天他们可要同房?在亲戚面前和她演恩爱夫妻,对他而言犹如酷刑吧! 果然,他立起身来发言了-- ”各位长辈,恕我不能同行,公司正进行合并案,我忙得分不开身。” 季深雪的心沈到谷底,他的借口是那么冠冕堂皇,没有人看得出,他不去其实是不想跟她在一起。 大伯公精神奕奕地走下台,到他们这桌,亲自回复-- ”汉铭,那可不行,我好不容易才主办这十年一次的家族旅游,你怎么可以不去?大伯公知道你为了公司很辛苦,结婚后都没有空带新娘去蜜月旅行,据我所知合并案很顺利,没有什么问题,你何不就趁这机会带深雪同行,当作是去度蜜月,小深雪难道不想去吗?” 大伯公转而问季深雪。 季深雪心跳怦然,要害他就趁现在了,她不想错过能和他在一起的良机。 ”我想啊!”她望向他,而他的眼神像恨不得宰了她。 她可不管,她发下宏愿,要坚持爱他,不放弃他。 ”对啊,工作再怎么忙也要休息,带新娘子去玩嘛!” ”公司人那么多,哪有都要总经理亲自忙?” ”新娘子那么可爱,带她出来让大家跟她混熟嘛!”同桌的婶婆、叔公们全都七嘴八舌地劝进。 周汉铭再怎么强悍,在长辈们面前也不得不给面子。 ”来,乖,年轻人,快写好表格,你逃不掉的。”大伯公笑呵呵地说,按着周汉铭的肩要他坐下填表。 周汉铭坐了下来,不情愿地在大伯公的监视下,写了表格。 季深雪也低头填表,她顽皮地以很小的声音学大伯公的语气说:”要乖乖写喔,你逃不掉的。” 他冷酷地扫了她一眼。 她闭了嘴,对他甜甜地笑,用在场人士都听得见的音量说:”老公,我写好了。” 他也写好了,扔出表格,瞪向她,眼中满是森寒之气,立起身向大伯公和同桌的长辈道别,先行离去。 季深雪诧然,他椅子都没坐热就要走了?这下她完了,他不能公然对她发作,一定是打算要跟她”私了”了。 她硬着头皮,跟着他起身,向长辈们道别,随着他一起离开。 上车后她静观其变,他竟没有疾言厉色地痛斥她,而是铁青着脸不说话,一张脸冷到冰点,车上的气氛也冷到冰点。 她最怕他这样了,他简直就像座大型冷冻库,让人都跟着结冰了,很难不怀疑现在到底是不是夏天了。 ”你……不想跟我去对吗?”她憋不住地问他。 周汉铭不语,他怕自己一开口可能会吼人,他怎能跟她去旅游,他对她是避之唯恐不及。 旅游七天要同床共枕,他怎能跟她共处一室,好让她有机会骚扰他? ”你……在害怕对吗?怕我对你使坏啊?” 他面容僵住。 ”你怕……受不了我的引诱而爱上我吗?”她乱猜,胆小又爱闹他。 终于他瞪过来了,仍是不吭气。 ”否认可以用说的啊,干么瞪人?很恐怖耶!”她怕得手指都打颤了。 ”到时候后悔的人恐怕会是妳。” ”什么意思?”她不禁想起他令人惊心动魄的吻,手脚一阵阵酸麻。 ”缠着恶魔,不会有好下场。”他口吻森然,眼神却是灰涩晦暗的。 他是怕自己爱上她没错,或许他本来就有点喜欢她了,否则他不会见她掉泪就心软,因为她迷路而着急担心。 他已尽力避免和她见面,他不给她机会对他示好,他不要彼此间产生无法收拾的情愫,他将危险降到最低,就为了放手时更容易。 这些……她竟然完全无法体会? ”什么意思?”她诧异地看着他鑴刻般的冷峻侧脸。 ”妳干么要起哄?妳才刚从日本回来,又想去日本?” ”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在家里也无妨,可是……你都那么晚回来,又一早就出门了……”她说出心里的痛苦。 他再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她的话并没错,他们之间的差异就在她认定了自己是他的老婆,但他无法认定她是他的人。 他更无法告诉她,他不能爱上她的原因是因为……一触及爱,他的心不是甜蜜而是痛苦和愧疚。 他害怕一旦深爱上她,她也会像他的未婚妻、他的前妻一样死去,像她这样可爱的女人,他怎忍心让她有同样的下场? 也许这样的理由听在别人耳里可笑之至,但对他而言,确实如此。 没有承受过这种绝望般的痛,是无法体会他心口的伤痕有多深。 他真的怕了。 怕到极点。 ”你有……听到我说的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我告诉妳,妳省点力气不必来讨好我,我预计在半年后等合并的公司一稳定,就跟妳离婚。”他预告这是迟早的事。 ”什么?”她震惊得小嘴微启,心都打颤了。 ”妳忘了吗?我们会结婚是因为商业上的利益。” ”不--”是因为她爱着他。 ”在没有感情的基础下结的婚,离婚也不会有痛苦。” 不!她会痛苦到死掉。 ”我不会亏待妳,我会给妳房子和可观的金钱。” ”我……不要。”她哽咽,泪盈于睫。 ”那妳要什么?” 她要他的爱,其它的她都不要……可他非但不给,还打算要休了她。 他这次真的伤透她的心了。 她的泪成串地滚落,双臂紧环住自己,心碎而痛楚。 ”妳可以开出条件,我全都会答应。”他直视路面,不看她也知道她正哭着,她好像挺爱哭的,此刻是为什么而哭他就不明白了。 他要放走她,她应该是如释重负才对。 ”我就要一辈子缠着你。” ”妳……什么?”他诧异地瞥向她。 ”我不会离婚,你在定契约时并没有说要离婚,就算要离婚,也应该是我主动提出才算数。” ”等妳无法忍受的时候吗?” 他的话像剑刺中她的心脏,没有女人能永远忍受没有老公的疼爱,更不会有女人笨得在没有爱的地方孤单地守一辈子。 虽然她没把握是否可以得到他的爱,但却决定这一辈子都要爱他。 ”对,就看谁撑得久。”她负气的话,不经大脑就说了。 他心情暗涩,不明白她这么固执是为了什么? 说真的,他不懂她。 ”为什么?”他该明白她的理由。 她怎能对他说,因为她是那么的爱他?在他没爱上她之前,她的爱根本是卑微的,他不屑一顾,说出口,可能只会得到他的冷笑。 ”就为了我的……自尊,赌一把。” ”随妳。”他苦闷地回道。 两人得不到共识,她失魂落魄,他心情郁结。 就像两条并行线,完全没有交集。 第五章 季深雪独自待在房里,自从她又夸下海口,说要跟冷情老公赌一把之后,她更难见到他了。 她真的有那么可怕吗?他索性就躲在公司连家都不回了。 距离”蜜月”假期就只剩两天了,他该不会干脆落跑,让她一个人去吧? 令人心情烦上加烦的是,气象报告说台风要来了。 就算冷情老公不肯去度蜜月,台风一来,恐怕也去不成了。 她坐在床沿,无奈地发起呆来。 ”少奶奶,亲家的两个姊姊来找妳了。”管家到她的房前来通报。 她回过神来。 ”大姊和二姊来了!”在这个大冰窖里,能见到亲人至少心里还能得到安慰。 她起身,走到梳妆台前梳理波浪般的长发,打起精神下楼去。 两个恋爱中的姊姊见到妹妹倒是欢喜,姊妹三人坐在沙发上聊了起来。 ”深深,听妈说妳就要跟汉铭去度蜜月了,我们两个特别买了份礼物要送妳呢!”两个姊姊把礼物拿给她。 ”这是什么?”季深雪问,接过礼物。 ”打开来看看啊!”两个姊姊神秘的笑着。 季深雪拆开盒子上的蝴蝶结,打开盒子…… ”哇!”是件令人看了脸红心跳的粉红色半透明性感内衣,和一件轻薄短小的结绳小裤裤。”送我这个做什么?” ”蜜月的时候可以穿啊!” ”有催情作用喔,记得一定要带着上飞机喔!”两个姊姊说着暧昧地笑了起来。 季深雪懂得姊姊们的心意,但是她们有所不知,她即使穿上了,她那位急于想休掉她的老公也会视若无睹吧! ”说不定蜜月回来,我们很快就可以当阿姨了。”姊姊们很期待。 季深雪心在淌血,忽然悲从中来,忍不住想对姊姊们说她并没有和周汉铭同房过,生宝宝对她而言,是遥不可及的事。 但她终究说不出口,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从没碰过她,那是她和周汉铭的契约,当初以为能跟他做成朋友、再进一步当夫妻她才答应,可是现在看来,那比登天还难。 ”妳们可以期待啊!”她强颜欢笑,把性感内衣收进礼盒里。 女管家端来下午茶和甜点,她邀姊姊们喝茶,陪她们聊天,这稍稍缓解了她郁闷的心情。 大约傍晚,姊姊们告辞打道回府了,人去楼空之后的家冷冷清清。 季深雪抱着礼盒回房,动手收拾七日份的行李。 无论台风会不会来,她都要预先把行李收拾好,她相信老公会回来,他至少不会违抗家族的长辈,擅自缺席。 ”少奶奶要我帮忙吗?” 一名刚从三楼清扫完的女佣人一手抱着周汉铭房里的床单,一手提着吸尘器,见她房门敞开,一个人在房里打包行李,便主动过来问她。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了,我时常往来日本和台湾之间,打包行李很在行。”她回头说,接着问道:”妳手上拿的那是少爷房里的床单吗?” ”是啊!” ”妳有看见……他的行李收好了吗?”她试着问。 ”我没看见少爷的行李箱耶!” 季深雪停下手来,心情又沈到谷底,他大概是盼着台风过境,大伯公宣布取消日本之行吧! ”少奶奶,没事的话我就先下楼去了。”佣人说。 ”好。”季深雪点个头。 佣人走后,她坐在地毯上发呆,愈想愈觉得自己很蠢,人家并无意跟她去度蜜月,她为什么还一头热? 不行,她不能在家干等,她可以动手帮他弄行李,反正忙碌总是他的借口,那她也有借口,她太闲了。 她起身走出房外,站在三楼的楼梯口时,她犹豫了。 三楼是他的禁地,她能擅闯吗? 想想她,比一名女佣人还要不如。 她们可以随时上楼去清扫,她竟然连上去都不行。 她不服气,一股脑儿地往上冲,她不过是替他收拾行李罢了,并不会乱动他的东西。 她的脚步声淹灭在长毛地毯上,到了陌生的三楼,走道上一片静谧,令人不由得屏息。 她略看了一下,有四间房,她探险似地打开其中一道紧闭的房门,是间英国贵族风格的书房,四壁满满的书,桌案整齐有致。 她关上门,走到对面,打开另一扇门,是间豪华的健身房,各种运动器材都有,一旁还放着顶级的高尔夫球具。 ”又没什么特别的。” 她”检查”完毕,关上门,往走道的另一端走去,再打开一道门,她好惊讶。 这……会是他的房间吗?太搞怪了,不像他的风格。 放眼看去,这纯白色系的房间犹如公主居住的地方,蕾丝窗帘,纱帐大床,欧式雕花衣柜……非常的女性化。 难道是……他有怪癖,所以约法三章,不让她上楼? 她好奇地往内走,没有关上的窗突然吹进一阵风,雪白的窗帘扬起,她吓了一跳。 定定神,走向窗往外看,天色乌云密布,风增强了,颇有山雨欲来之势。 而她发现这房间就在她二楼房间的上方。 她关上窗,打开那些雕花的衣柜瞧瞧,里面居然有女用的饰品,数量不多,摆得很整齐。 太诡异了!她走到衣柜前,打开来瞧,又是一惊,里面有一套飘逸的雪纺纱结婚礼服,轻柔的裙襬,因衣柜开启而款款飘动。 她无端地打了个冷颤,心里有数不清的问号,赶紧关上。 四下环顾,靠床头的灰白色系,彩绘着玫瑰的五斗柜上放着一帧帧照片。 她小心翼翼地走近去瞧那些照片,全是她的老公和一个美丽女人的合照。 那女人长相秀逸,长发披肩,笑靥如花,小鸟依人的倚着他,他的手臂很自然地环在她肩上,脸上那笑容是她内心深处所渴望见到的温柔、爽朗…… 她拿起其中一帧照片,那上面有他俩俏皮的签名,他写着”爱妳的老公”,她则写着”爱你的老婆”。 她恍然大悟,这照片里的女子就是他去世的前妻,照片记录的,是他们的爱情。 而这个房间,不是他的,是前妻的,那些饰品和衣柜里的结婚礼服,全是他为她而保存的。 她的胃急速翻搅,心疼痛了起来,终于明白他不爱她的原因了。 他们亲密的合影说明了他们真的很爱对方,他把爱都给了去世的妻子。 这六年来她季深雪心里所眷恋的那个人,根本从来就不可能属于她。 就算她嫁给他,他的心还是不愿意给她一个位子,无论她再如何努力,他就是不爱她。 因为他的心里……再也没有空间容得下她。 她脑子一阵阵发晕,酸楚的热流在心头打转,眼中的泪使得照片中他俊朗的模样愈来愈模糊了…… ”谁说妳可以上来的?!” 这声令人胆寒的怒吼,惊吓了她。 她猛然回头,看见震怒的周汉铭,他眼底迸射轻蔑的火光,剑眉紧拧,脸色严厉,她从没见过他如此生气。 她已不知如何是好,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无措地望着他说:”对……对不起。” ”妳凭什么进来这里?妳为什么不遵守约定?”他大步走向她,奋力夺下她手上的照片,重重放到柜子上,居高临下地吼她。 ”我……我……”她脸色苍白,手脚发抖,被他吼得魂都快飞了。 ”妳实在是无法无天,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我警告妳,妳没资格进来,再敢上来一步,我绝不饶妳,现在立刻给我滚,滚!” 他狂怒的双眼犹似两团黑色火焰,灼得她的心剧痛不已,他不留余地吼人更伤得她当场心碎片片。 她双手按着绞痛的心,跌跌撞撞地逃出那个房间,逃出他的盛怒范围,回到自己的房里,她几近崩溃地扑倒在床上,泪失控地奔流。 他是希望她现在就滚出这个房子吧! 她好笨,现在才明白,他有多不甘愿娶她,她留在这里有多碍眼。 她会离开的……她不会再侵犯他神圣的、凛然难犯的爱情。 她现在就回家! 她支撑起自己抖颤的身子,泪眼蒙眬地拉着那个已整理好的行李往外走,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周汉铭面色沉重地坐到椅子上,手扶着额,为自己一时的愤怒感到懊恼,他干么吼得她哭? 坦白说他一回来,就见她擅自待在前妻梅芸的房里,心里万分讶异,忍不住情绪失控了。 这个房间的存在并不是有什么秘密,而是提醒他自己别再犯同样的错误,别再爱上任何人。 他不愿她上来,因为这是他私人的领域,她不需要参与,更不要她窥探他的心思。 她为什么要违背他? ”少爷,少爷,不好了,少奶奶很伤心地提着行李要走了,外面下雨了,我们都拦不住她。”管家匆匆忙忙,浑身湿漉漉的跑来报告。 周汉铭倏然起身,懊悔的心像被利刃刺穿,他来不及去分析为什么一听她要走,他的心竟感到难以言喻的痛,他不是早晚都要放掉她的吗? 他火速奔下楼,门外风大雨急,她浑身湿透,几名女佣拉她她都不肯进来。 ”妳要去哪里?”他奔进雨中扯住她。 女佣们见主子来了,纷纷跑进屋里,每个人全身都湿透了。 ”你放开我……我要回家,我一刻也不想留下来碍你的眼。”她不肯让他触碰,挣开他的箝制,已分不清自己湿透的脸上是雨还是泪。 ”我没那么说。”他的心拧成一团,她要走是因为他的怒气伤了她。 ”我就是不要再留在这里,你走开,走开……我现在就走,我休了你……”她泪如雨下,身子因激动而颤抖。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不跟她多说,她全身湿透了,索性将她连人带行李一起掳回屋内,用力踢上门,直接挟着她上楼。 ”放我下来……你这恶魔、恶棍、恶人……”她又踢又叫。 他不为所动,将她丢回她房里,声音低哑地命令道:”不准走,给我进浴室去泡热水,妳冷得都发抖了,要是感冒就不好了。” 她心情苦涩地看着他也淋湿的模样,放声对他大叫:”你何时关心我了?就算我挂了,你也不会多看我一眼,你不是要我滚吗?干么还要费力地拉我回来,你是怕我走了公司的利益就会一并结束吗?” ”闭嘴,照我说的做。” ”我为什么要照你说的做,你是谁啊?”她泪汪汪地问他。 他瞇起眼,没想到她竟也有口不饶人的时候,他不多和她辩驳,语带威胁地说:”要是妳不能自己脱了湿衣服去泡热水澡,我可以代劳。” 她双手摀着胸,骇异地摇头。 ”那就快点。” ”你出去。” ”我不会出去。”他不信任她,觉得她可能偷溜。 ”那我就不脱衣服。”她满脸羞意。 他牵动唇,似笑非笑,扯住她纤细的手腕,将她拉近自己。 她来不及惊慌,他已拉起她的衣角,从她头顶抽离。 ”啊!不要,不要……”她尖叫,急喘,双手忙遮掩,苍白的脸迅速染红了。 他可不由她,解开她腰际的扣子,湿重的裙子一溜烟往下滑去,颤抖的身子只剩比基尼式的内衣裤。 ”进去。”他指着浴室。 她咬着唇瞪他,在他的视线之下,羞耻地奔逃进浴室里。 周汉铭颓然地垂下手,僵硬地收回目光,他无意侵犯她,却已将她皎洁的身子看遍了。 他承认她是很令人心动的女人,但他……没有资格动她。 他转身离去,不想再做出任何踰越的事,到时后悔就来不及了。 季深雪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才松了一口气,弄不懂他为什么会突然关心她了? 一定是为了公司,绝不会是因为关心她,看来她今天是走不成了,外头风雨好大,台风真的来了,现在她哪里都去不成。 ”哈啾!”她重重地打了喷嚏,冷得打哆嗦,赶紧卸去身上的内在美,进浴缸里泡热水,拿热毛巾敷在肿胀的双眼上,头昏昏的,身体好累,心也好累,什么希望都没了。 一夜的风雨持续到早上,气象局已发布了陆上的台风警报。 周汉铭没有进公司,一早在书房里就接到大伯公来电-- ”汉铭,旅游延一个星期出发,替我跟你爸还有小深雪说一声。” ”我会的。”周汉铭简洁地回答,心想她会失望吧! 昨晚他派佣人在她房外守着,要是有状况就立刻告诉他,没见佣人前来,她应该是很安分地待在房里吧! 他先打了电话给父亲,再下楼去瞧瞧她,转告她延期的消息。 ”少爷,少奶奶都没有出房门。”女佣见他来了,立刻对他说。 他示意她退下。 佣人走后,周汉铭开了她的房门,里头灯光微亮,她还窝在床上睡,真的挺安分的。 他不自觉地一笑,正要带上门,忽然听到她声音微细,断断续续的,像在……呻吟,仔细一听,竟是哼着歌-- ”love me with all of your heart……” 他困惑地走进她房里,走近她的床,俯身瞧她,发现她脸色泛红,小嘴呻吟地唱着-- ”that is all i want……love me with all of you rheart……or not at all……just promise me this……that you will give me all your kisses every winter……every summer……every fall……when we are far apart……or when you are near me……” 这古老的英文歌他曾听过,那是……他们曾经共舞的曲子。 她竟然还记得。 那一夜,晚宴上演唱的都是英文老歌……而他,竟也没忘。 他不确定她是否醒着,轻拍她的脸颊,一触及她的皮肤才发觉她温度高得烫人,她病了,是意识不清地哼着歌。 ”深……”他错愕着,情急下差点闪神而脱口叫出她的小名--深深。 他其实一直都记得她的小名,会用”喂”来叫她,是故意想保持距离。 ”妳醒一醒,醒一醒。”他坐到床沿,试着唤醒她。 ”我要……回家。”她皱起眉心,忧伤地哭泣,泪水从眼角滑落。 ”妳醒过来,妳病了,我去叫医生过来。”他扣着她的肩头,轻摇着她。 她仍没清醒,嘴里含糊地说:”我爱……你……你为什么……不爱我?” 他震慑住,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伤心的样子,她爱谁? ”just promise me this……that you will give me all your kisses every winter……every summer……every fall……周汉铭……将来……我要……当你的新娘喔……” 他凝视着她,依稀记得,她曾跟他说过这样的傻话,世上也只有她敢连名带姓的叫他。 ”周汉铭……我……很爱你……爱我……好不好……” 他傻住,她爱他? 不会吧,她不是奉母亲之命,为了公司才嫁给他的吗? 她在胡言乱语,他不能信以为真。 当下要紧的不是弄懂她在胡说什么,而是叫医生,她可能烧坏脑子了。 他拿起床头柜上的对讲机,打给管家。”立刻联络柯医师无论如何过来一趟,深深她……发高烧。” 他哑声说出她的名,心蓦地刺痛了。 ”是,我立刻联络,一定是淋雨淋出病来了。”女管家急忙地说,迅速联络医生去了。 周汉铭放下电话。 他不认为她是淋雨而病的,会生病是因为他吧! 他昨天不吼她,不就什么事也没了。 他希望她快点好起来,别像梅芸、海音一样,一病不起…… 千万不要! 他痛苦地以手摀着脸,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冰冷、还颤抖着。 他害怕失去她。 她一直是个好女孩,他却从来不曾给她好脸色。 就算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他对她好一点、多关心她一些又会如何? 他一直怕自己会爱上她,但他终究还是守不住自己的心。 他心里早已有她的存在,否则他昨天根本不会挽留她。 之前他还说得那么潇洒,说迟早有一天会放掉她。而从挽留她的那一刻起,他才知道他对自己撒了天大的谎言。 现在,他该怎么做才好? ”老公……你为什么……不回来?老公……你在哪里?……”她意识不清地低泣。 他放下双手,看着她高烧的病容,心怜地抚触她红通通的脸颊,她在期待他回来吗? 他该死地放她一个人在家,以为保持距离对他而言是安全的,却从没理会过她是怎么想的,也从不回应她亲密的叫唤。 ”你在……哪里?”她像孩子般无辜地抽噎着。 ”我在这里……老婆。”他不再迟疑地托起她的身子,将她抱在怀里,强烈地想给她温暖和安慰。 ”老公……我……好爱你……爱我……好吗……” 他的心因震慑而狂悸,无从错辨的她是爱他的,因为要是不爱他,她不会期待他回家。 他要拒绝她的爱吗? 他冰凉的脸贴在她灼烫的脸颊上,他想给她爱,希望她快点好起来,永远不要离他而去,永远陪在他身边…… 永远。 第六章 季深雪沉重的脑袋终于渐渐地清醒,也逐渐能清楚地听见周围的声音,风正咻咻地拍打窗棂,夹杂着惊人的雨声,心想台风应该是来了。 她还听见身边有很多人低声交谈的声音-- ”她好多了吗?” 她听见周汉铭语带关怀地问道,他的声音听起来离她很近,有个陌生的声音回答他-- ”血压正常,温度也正常了,休息个几天就能痊愈了。” 她缓缓睁开眼……一名穿白袍的医生正在替她量血压,管家和佣人全都围着她。 而她那位凛然不可侵犯的老公就坐在她的床边,眸光深邃地看着她。 她怯生生地把眼别开,不想和他的眼神接触。 ”少奶奶妳终于醒了。”女管家一脸欣喜地说。 ”我怎么了?”她感觉自己睡了好长的一觉,不停地重复作着同一个梦。她梦到六年前和周汉铭相遇的那个舞会,他好温柔,她不断地跟他说话,两人不停地跳舞…… 医生量好血压,对她说:”周太太妳高烧不退,现在好多了,已降到三十六度,心跳和血压都正常了。” ”我发烧?那我不能去度蜜……我是说旅游,我不能去了吗?”她试着想抬起手摸摸自己的额头,居然使不出力。 ”延期了,快点好起来,应该可以去。”他居然回答她。 她看向他,发现他笑笑的,在他脸上看不到冷峻的表情,她感到纳闷,他的意思是他也想去,还是在笑她的孩子气? ”周兄,待会儿到我诊所来拿药,你老婆会好得更快些。”柯医生说着,调整点滴的滚轮,小心地抽出她手臂上针头,贴上胶布,撤走空的点滴瓶,带回去处理。 ”好。”周汉铭马上倾身,伸手按住她手臂上贴胶布的地方。 季深雪有点无措,按压几分钟是有止血的功能,但他应该是做给别人看的吧! 他没有否认她是老婆,她并不感到奇怪,他一向都只在别人面前跟她当夫妻。 好可悲,她情愿待在她的美梦里不要醒来。 她在梦里跟他说爱他,他还温柔地抱抱她,那个拥抱好真实,充满热力,就像真的一样。 医师收拾着看诊的工具,约三分钟后,周汉铭放开她,领着医生下楼。 季深雪弯起手臂,安静的目光随着他游走。 ”少奶奶,妳没清醒,少爷都不肯放柯医师走呢!”门关上后,管家悄悄地对她说。 ”少奶奶,从早上少爷发现妳病了,就一直寸步不离地守着妳呢,连午餐和晚餐都没吃。” ”他还亲自帮妳擦身子散热,好温柔喔,我们都很感动呢!”女佣们也说。 季深雪胀红了脸,他……帮她擦身子? 她完全不知道有这回事,不敢相信他会那么做,她们说的可是她认识的坏老公? ”少奶奶妳冒汗了呢!我去拿干的毛巾来。”女佣热心地进浴室去拿毛巾,很快地踅回。 ”身体散热后冒汗一定要擦干,不能再着凉了。”女管家接来毛巾,小心地拭去她脸上的薄汗,正要扶起她替她擦拭身子…… ”妳们去拿吃的来,这里交给我来就行了。”周汉铭很快地回到她房间来,他直接下令,拿过管家手上的毛巾,取代管家的位子,亲自扶着她。 ”不……”季深雪发出微细的抗议声,但没人听见,管家和女佣领命退出房外了。 周汉铭细心轻巧地托着她软绵绵的身子,让她的上半身倚在他身上,掀开她的睡衣,擦她的背…… ”停……手……啊!”她微颤地推他,心慌地问:”已经没有外人了……你还演得那么逼真?” ”妳怎么知道我是演给别人看的?”他没有停手,手劲轻柔地为她擦拭。 她的身子轻颤着,使不出劲反抗他,无助地倒在他的胸膛上,他身上的热力竟和朦胧的梦境里一模一样……她眼睫禁不住地湿润了。 他的手绕到她的胸口来了,她羞窘得一阵心慌意乱。 ”别这样……”她双手揪住他的大手,虚弱地要他停止。 ”怕什么?” 她不要跟他有亲密的接触,得不到他的爱也就罢了,她不要他虚情假意地做给别人看。 ”不说,是怕爱上我吧,爱我就早说啊!”他淡笑,拿毛巾揉揉她的胸口,逗得她惊呼。 ”我……又没说过我爱你。”她胀红着脸,心情紊乱地辩解,扣紧他的手。 ”是吗?”他俯下脸,瞧着怀里喘息的她,不告诉她,她已在梦中吐了真言。 她仰着一张晕红的脸,和他四目交接,他的笑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温和?太不像平时的他了。 ”你不会……也发烧了吧?” ”哈哈哈……”他笑出声来,手滑出她的箝制,往她的腰际擦拭。 她呆愣地看着他的笑容,忘了要阻止他。 他轻拭她细致的皮肤,伸长手拿了大靠枕,垫在她背上,扶着她躺下,拉着被子盖到她的颈子。 ”想去玩就别再生病了。”他嗓音低柔。 突来的热流在她眼底乱窜,她好怕自己会脆弱地当着他的面哭了。 她难道还在梦里,还没完全清醒吗? 她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他,怀疑他究竟是不是那个厉声吼她的恶魔老公,他还过分地剥了她的衣服…… ”我说错了吗?”他问。 她木讷地摇头,也许错的是她,她还没完全清醒。 ”少爷,少奶奶,晚餐送来了,厨子熬了粥。”管家领着女佣端来晚餐。 ”我吃不下。”她不觉得饿。 ”那怎行?多少要吃点东西才能吃药,柯医师大概开好药了,我出去拿。”周汉铭起身交代管家。”看着她吃饭。” ”是。”管家很乐意地答道,还说:”少爷,外面风雨那么大,你开车要小心。” ”我知道。”他走了。 季深雪再度难以相信地看着他走出房门时从容的身影,他竟要在风雨交加的夜里出门去替她拿药? 为一个不爱的女人冒险出门,值得吗? 她满心惊诧。 女佣和管家服侍她吃东西,她勉强吃了一口,忍不住呕吐了。 她们倒水给她,她连喝水也吐,什么都吞不下。 ”怎么会这样?少奶奶妳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管家着急地问。 季深雪摇头,她并没有不舒服,而是没见他回来,她连心都难安了,怎会有心情吃东西? 折腾了快一个钟头,周汉铭回来了。 管家着急地向他报告:”少爷,少奶奶什么都吃不下,喝水也吐了,这下该怎么吃药啊?” ”妳感觉怎么样?”他着急地放下药,坐到她床边,俯视她苍白的小脸担心地问她。 季深雪半天说不出话来,她没见过他担忧的样子,这比他生气更教她心惊难安。 ”我……没事。”她瞧见他的发垂落在额前,肩膀都湿了,他真的为了她,在恶劣的天气下出门去……也许是因为不想要她在他的房里挂掉吧! 她拚命保持理智,非得找一个理由来解释他突如其来的好,否则她难以安心。 ”试着喝点水看看。”他说。 管家帮着递来茶水,她喝了一口,忍不住又吐了出来。 ”咳咳……”她呛咳了起来。 管家和女佣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地替她收拾残局。 ”这可怎么办?”女管家担心着。 ”我来。”他接过水杯。 季深雪眼看着他竟喝了那杯水,她不明白他的用意,他的俊脸已向她靠来,大手扣住她的颈子,唇贴上她的,抵开她的唇,把水喂进她口中…… 她慌张而讶异,纤指紧揪着他的衣襟,瞪大双眼瞅着他。 他也没有闭眼睛,直视她,坚持却温柔地抵开她的唇,逼着她把水吞下。 ”唔……唔……”她无声地跟他缠斗,被动地喝了水,脸红透,全身热烘烘的。 女佣们全都在窃笑,管家见状悄声指示大家退下,轻轻关上房门,留少爷一个人搞定。 他终于放开她。 ”你……怎么可以这样?”她以手背抹去唇上的水,心跳炽烈。 他深黑的眼底有抹笑意,端过热粥要喂她。”果然这样就恢复元气了,来吃东西,再吃药。” ”不要……”她怕着他莫名其妙的好意。”你也……还没吃饭。” ”我不饿。”他舀了粥送到她嘴边。 ”那我也不饿。”她拒吃。 ”等妳吃完,我就下去吃饭,这样行吗?”他低声问。 ”是不是因为……我病了,所以才有……特别的优待?”她要问清楚。 ”没有特别的原因。” ”我知道了。”和她想的一样,她懂。 ”知道什么?”他直视她失神的双眼,要是有方法能让她恢复闪亮亮的神采,很有生气的美丽模样,他都愿意为她而做。 ”你怕……我会像你的前妻一样挂了。” ”我是怕。”他没有否认。 她对上他温柔而深黑的眼,她心软了,她不该放肆地这么问他的,这对他是伤心事,他爱着前妻。 ”我自己吃吧,无论如何……谢谢你照顾我。”她说,伸手要他给她那碗粥。 ”谢什么。”他放到她手上。 她耸肩,心上泛起一阵阵热流,很多话想说却说不出口。 她无言地拿起汤匙,勉强自己吃了一些粥。”我真的尽力了,吃不完。” 他一直坐在床边看着她,接过碗,二话不说地帮她吃完。 她傻傻地看着他替她解决那一大碗粥,搁下空碗后,他拿来药包和水,还把药包拆开一颗颗拿给她。 她不知怎么解释自己接二连三看见的”异象”? 他只因为怕她挂了,所以对她就像对待一个情人那么细心吗?幸好她没有昏头的以为这包含爱的成分。 她在心里叹口气,吃了那些药。 ”拍拍背再睡。”他没管她愿不愿意,环住她的身子,让她靠在自己肩上, 轻拍着她。 ”你说……旅游延期了……” ”嗯。” ”到时候,你……会去吗?”她好想知道他的答案。 ”会。”他说得很果断,没有丝毫犹豫。 她苦笑,想问他,为什么突然说得那么干脆?跟不爱的她去玩一定很无奈。 她没说出口,因为她又累了,觉得好困,他的拍拍让她全身放松。 ”乖乖睡吧!”他放她躺下。 她半睁着快闭上的双眼,他的笑脸愈来愈看不清楚了…… ”快点好,才能去玩。” 她在入梦前听到他说的话,想着他不过是安抚病中的她吧! 她笑着,泪凝在眼角。 他伸手,静静地拭去她的泪,他已经试着对她敞开心门了,她为什么还哭? 总有一天,他能做到不再让她为他掉泪。 他相信自己办得到。 旅游的日子终于到了,季深雪元气满满,一早就和周汉铭,还有周老太爷一起出发到机场。 这整个星期来,她的老公成了她私人的特别护士似的,吃药的时间他一定准时出现。 ”少奶奶,少爷为了妳,现在都照三餐回家来耶!”女佣们也发现了他的殷勤。 她没发表意见,知道他给她的并不是爱情,他不会给她爱的。 但至少他愿意善待她,这令她悄悄地雀跃着,即使有一天他们还是会分开,至少可以有一点点好的回忆了。 她想过了,跟他当不成朋友,也成不了夫妻,她依然要乐观正面地过日子。 就拿这个”蜜月”来说好了,她本来是满心期待的,但现在她不过是配合家族,以周太太的身分出席,在众人面前跟他扮假面夫妻。 就算是当一天和尚敲一天钟好了。她必须让大家都以为他们很恩爱,以两家公司的利益为重,这才符合众人的期待。 她个人的感受可以藏在最深的内心里,不会有人知道,她依然爱周汉铭,只是……她不再傻傻地对他有期待了。 ”汉铭,你和小深雪是第一团,你爸是第二团和叔公一起。”到了机场,大伯公指挥若定地要家族成员们分团,寄送行李,通关后,进候机楼。 季深雪挽着周汉铭的手臂演恩爱,笑盈盈地陪他走在长长的走道上。 ”妳心情不错。”他说。 ”是啊!”她没有否认,仰着小脸瞧他脸上架着深色墨镜又俊又酷的样子。”你要是到了日本,想买什么名产可以问我,东京和大阪我很熟,有很多朋友在那儿。” ”喔。”周汉铭淡笑,她全身上下充满活力,令他安心。 ”汉铭,深雪……”表哥阿诺和表嫂抱着六个月大的小囡囡过来问候他们。 ”好可爱喔!阿姨抱抱……”季深雪逗逗那可爱的小女娃,很想抱抱她。 表嫂笑着把小女娃放到她怀里,跟她说:”妳的辈分不是阿姨,是表婶。” 季深雪对自己新的封号感到陌生,她都不知道自己已是婶婶级的人了。 小女娃不怕生,咿咿呀呀的不知说些什么,季深雪也跟她咿咿呀呀,不经意中她瞄到走在她身边的周汉铭竟然微笑着。 ”给你抱抱。”她把小女娃抱给他。 ”怎么抱?喂,我没抱过孩子……”周汉铭顿时手忙脚乱了,架在脸上的酷墨镜差点掉下来。 她笑他也有拙的时候,表哥阿诺和表嫂也笑了起来。 ”生一个就会抱了,我现在可是喂奶和换尿布的高手。”表哥阿诺说。 那是不可能的事。季深雪在心里说。 ”说得也是。”周汉铭好不容易抱好了那女娃娃,一行人往候机楼里走。 季深雪心底讶然,虽说那么久了,也应该习惯老公的场面话了,但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仍是教她”惊很大”,他会真的跟她生一个才怪哩! 他们在候机楼里等了好一会儿,直到各团的导游扯着嗓门招呼大家。 ”各位贵宾,我们的班机准点起飞,请准备登机了。” 周汉铭把女娃还给表哥阿诺夫妇,他们一家人回到另一团去了。 季深雪背好随身的小包包,正要随周汉铭走向登机处,她的手机响了,拿起来看是谁打来-- 是太郎,他从日本打来给她。 不会是要在这时候跟她提私奔的事吧?! ”太郎。”她迟疑地接起。 ”雪子,我打过电话问了妳的家人,她们说妳今天要来日本,是真的吗?要不要我去接机?我好想见妳!”太郎兴奋又期待地说。 ”不不……你千万别忙,不要来接我……”她很怕他这样,她只把他当朋友,不是男朋友。 ”那……妳是住哪间饭店?我去找妳。” ”这……我还不确定……是哪间饭店。” ”那妳到日本时一定要给我一个电话,我会一直等着妳来。” ”这……我……”她感到眼前有道阴影挡着她,抬眼一看,周汉铭就在她面前等她,他拿掉了墨镜,炯然的目光里有一丝不悦。 ”……好吧,我到了再说……现在要登机了。” 她是该找时间,好好地跟太郎当面说清楚,他不该对她抱着妄想,他们只是普通朋友,一辈子都是朋友,没有有进一步的可能。 ”我会等妳,一定要来电。”太郎殷切地说。 ”嗯嗯……”她含糊地应着,按掉通话也关闭手机,心神不宁地走到周汉铭身畔。 ”那个叫太郎的家伙,为什么老是打电话给妳?”他好整以暇地问,犹记得结婚当天也打过,每次时机都不太对。 ”我怎么知道,他想打就打了啊,朋友嘛!”她忽略他质疑的眼神,走在他前面,反正她和太郎清清白白的,而他……也没资格过问她的交友状况,他们各自有交友的自由,这是当初的承诺。 ”他从欧洲打的?妳的电话可以全世界漫游吗?”他走到她身边问。 她不可思议地瞅着他,很意外他竟然记得她说过本来是要和太郎一起去欧洲读书的事。 ”你……记忆力不错,可是……你怎会记得这种小事?” ”这对妳而言不是小事吧!” 她心情忐忑,他俨然是用老公的姿态来质疑她,这教她心里起了反抗的声浪。 ”总之……是我的事。”她小声地说,不让周边的人听见。 ”喔。”他淡嗤。 ”我们都有交友的自由。”她提醒他。 ”谁说的?” ”契约。” ”取消那个鬼契约。”他霸道的手绕上她的腰际,占有地将她搂在身侧。 ”什么?”她怔忡。 ”那个契约,不再适用。”他跟她说分明。 ”为……什么?”她诧异不已地问。 他不多作解释,搂着她走进机舱内,他的爱有朝一日她总该可以感受到,此刻又何须多说? 她满眼困惑,脚步虚浮,不懂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不说,她真的很难懂啊! 第七章 上了飞机后,周汉铭跟季深雪夫妻俩被安排在商务舱。 他优雅地吃完美味的餐点,正啜饮着香醇的红酒。 ”为什么?”她一颗心七上八下,不放弃地追问着。 ”吃妳的东西。”他轻松地说,她每三分钟问一次,他都快招架不住了。 季深雪闷坏了,怎么可能吃得下?勉强喝了一大口红酒,再问:”告诉我,为什么临时要取消契约?” ”因为……”他目光魔魅地瞥向她灿亮的眼,她那张讨喜的小脸,他一直知道她是美丽而且可爱的,他该让她知道,他对她心动。 她莫名地脸红了,他眼中热烫的温度教她心跳怦然,冷不防地他凑过头来,吻上她红嫩的唇…… 他喉头发出格格笑声,揪住她抗议的小拳头,缓缓地放开她,热情如火地盯着她满脸晕红的模样。 ”懂了吗?”他问。 她什么都不懂,凝着他的脸上和她一样的红潮,猜想他是…… ”你醉了吗?” ”我没醉,清醒得很。”他的手指轻画过她困惑蹙紧的眉心。 她抽回手,按着疯狂跳动的胸口,想问他,他怎能心里爱着前妻,还来搅乱她的心?她禁不起逗弄,她的心很脆弱的。 ”最好是这样……”她眼睫低垂,问不出口。 空中小姐前来收走餐具打断了他们,随后机上卖起免税商品。 ”先生小姐,有需要购买免税商品吗?”空中小姐推来小车,亲切地问。 ”看看有没有想要什么?我送妳。”周汉铭问她。 ”我什么都不要。”季深雪没看推车上琳琅满目的东西一眼,而是看着反常的他,他对她简直是好到令她纳闷了。 空中小姐甜美的微笑,推车走了。 ”累的话,要不要我拍拍睡觉?”他说。 她轻摇着头,整颗心都打结了。 ”你们两个结婚都多久了,还在热恋啊!”坐在他们后面的一个周氏表姊,早就发现他们这对一直在卿卿我我,忍不住走过来闹他们。 周汉铭一笑置之,季深雪却突然觉悟了,旁人的一句话敲醒了她,她终于弄懂了他说契约不适用的道理了。 他既然愿意和她一同出游,那表示他已有心理准备要跟她合演恩爱夫妻。 当着众多家族成员的面,他不得不收起他恶魔的羽翼,但仅仅只有七天,七天后魔咒会自动消失,他还是恶魔一只。 可怜她枯竭已久的心,竟把他的好当作是天降甘露似的,差点就迷失在他制造的假象中。 她实在是笨,笨透了! 空中小姐过来问要不要毛毯,她要了一件,把自己从头蒙住,她得好好反省,逼自己面对现实,千万不能被他温柔的面具蒙骗了心。 她真的很脆弱,她不想再受伤。 ”这样会没空气。”周汉铭拉拉她身上的毯子。 ”我……要睡了,别吵我。”她拉紧了毯子,不让他扯下,侧过身去蜷起自己,不再理他。 周汉铭任由她拗,不勉强她,爱她,也包括接受她的小孩子气。 他心里藏着热情,她一旦点燃了它,就难以熄灭。 他希望他们之间可以细水长流,他会慎重地把她放在心里,也企盼她能给他永恒的爱。 她是跑不掉的,她是他的老婆,他的人。 东京的夜璀璨闪耀。 季深雪独自待在房间里,一整天的行程后,她宣称自己累了,哪里都不想去。 周汉铭则是陪大伯公他们那些长辈们,到饭店附近的居酒屋小酌去了。 他不在,她倒是落得悠闲,今晚她打算睡沙发,把大床让给他,他高大,手长脚长的,总不能窝在沙发上睡,太委屈他了。 她将门上锁,预估他不会太早回来,一个人独占着浴室先洗澡,也认为自己很安全,他回来会先敲门,她不至于紧张到手足无措。 她洗得全身香喷喷,舒服透了,吹干长发,围着浴巾,慢条斯理地进房间,开行李找睡衣。 行李一拉开,露出的是姊姊们送的性感内衣……她早就把这玩意儿忘了。 她拿出来,好奇地往身上比比看…… ”好羞人,穿了好像没穿。”看看衣上的吊牌,标价四千八百元,这一点点布竟要这么多钱。 姊姊们花了那么多钱买这个送给她,她要是不穿穿看,还真对不起她们的好意了。 她拿下浴巾,好奇之下穿上那件超级贵的粉红色蕾丝纱内衣,配上结绳的小裤,悄然站到镜子前…… ”哇!”她真不敢相信镜子里曲线若隐若现,有点狂野又有点可爱的女郎是自己。 这尝试实在太大胆惹火了,不过,还挺好看的,质料很舒服凉爽。 她偷笑,正要脱下,换回正常的睡衣,房门居然打开了。 ”啊……你你……快闭上眼睛!”她惊惶地望着门口的周汉铭,一时间手不知要遮哪里才好。 周汉铭进房里,关上门,黑眸有趣地盯着她水嫩性感的模样,目光从她美丽的小脸扫向她起伏的胸波、光滑纤细的手臂、不盈一握的腰肢,和雪白匀称的双腿,丝毫没有移开的意思。 ”今晚福利不错。” ”这不是……什么福利。”她连忙解释,在他灼人的目光中慌乱地遮着胸口。 ”这么性感,不就是引诱我吗?”他逗她,边解开衣扣,边走向她。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试穿而已……这不是我买的,是姊姊们送的……你为什么不敲门呢?” 他当着她的面脱下衣服,顺手往床上一扔…… 她的脑子一片空白…… ”不要我?”该死的,他又弄哭她了。 ”对。”她痛苦的说,豆大的泪一颗颗坠落。 ”别哭,我没有要勉强妳。”他低喟,轻啄去她的泪。 她心里流淌着莫名的热流,泪坠落更多了。 他倾身,以拇指轻拭去她颊上的泪,笑着逗她。”爱哭鬼,我去洗澡了,妳要是累了,就先睡。” 她怎可能睡得着? ”快去。”他轻拍她的臀,转身走进浴室里。 她失魂似地看着他强壮的背,直到他关上浴室的门,她恍然地回想刚才发生的事,羞得无地自容。 明知他耍着她玩,而她居然会想要他。 他太残忍,而她太傻。 她脱下性感睡衣,换上普通睡衣,蜷到沙发上,拚命自责,直到她累得脑子想不起任何事才睡着了。 周汉铭沐浴后,进到房里,见她竟睡在沙发上,倾身把她抱到床上,拉来被子为她盖上。 径自躺到她身边的位置,静静地看着她熟睡的小脸,幸好她没再哭,否则他会很心疼的。 他轻轻地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折腾了整天,他也累了,合上眼,他安静地陪在她身边。 甫入睡,她的手机在床头震动了…… 他反应迅速,在听见第一声响铃之前,就起身替她接起,不要任何人打扰她的睡眠。 ”雪子。”电话那头是男人低沈的嗓音,以日语叫着深深的日本名。 ”她在休息。”周汉铭回以日语,下床,走到窗边不想吵到深深,可想而知,这人大概就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太郎。 ”你是谁?”来电的正是田中太郎,他倏然警戒,没想到接电话的不是季深雪。 ”你又是谁?”周汉铭冷声质问,也是备战状态。 ”我是她的男友田中太郎。”太郎很有自信地介绍自己。 ”我没听说过她有这个男友。”周汉铭冷嗤。 太郎沉默了下,问他:”你是周汉铭?” 知道就好!”是她老公没错。” ”那好,既然是你,那我不妨就跟你说清楚,你们这种只为商业利益而结的婚,不会有幸福可言,而且雪子对你并没有感情,你也不爱她,你们不应该继续下去,这样对大家都不好。” 这……简直太过分了,这个田中太郎凭什么这么说? ”我跟她的事,不劳你费心。” ”她是我女朋友,我怎会不关心,既然她来了,我说什么都要带走她,她跟着你不会幸福的,请你叫她本人听电话。” 这家伙未免太放肆了!周汉铭转而看向熟睡的深雪,她曾想过要跟这家伙走吗?除非她亲口跟他提,否则他就当作没这回事。 ”我不会叫她的,你别再打电话来骚扰,否则我不客气。” 他厉声警告田中太郎,按掉通话,顺手关机,火灼的眼定在床上那小人儿的身上。 这太郎竟自称是她的男朋友,还大剌剌地呛说要带走她,他们真的没什么吗? 他记得她说过他只是同学、好友……何时变成了男朋友? 他曾有一段时间忽略了她,难道在那段时间里,她跟那个太郎之间已发展出他所不知的情感? 女人一旦空虚寂寞,的确很容易让人有机可乘。 难道……这就是她不让他碰她的原因? 她不承认爱他,是因为她爱上了这个叫田中太郎的家伙? 他胸口焚烧着熊熊的妒火,但他更想责怪自己,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对她漠不关心才造成的。 他要竭尽全力去弥补,绝不将她拱手让人。 但愿一切还来得及补救。 季深雪舒服地醒来,她发现睡沙发也挺好的。 ”喔……”她懒懒地发出呻吟。 ”早安,老婆。” 吓!”周……汉铭。”他怎会挤在她旁边,还抱着她?她的脸就贴在他赤裸的胸膛上。 她双颊臊热,往左右瞧瞧,发现她人在床上,不是沙发上。 ”叫老公。”他柔声命令。 ”现在在房里,不需要吧!”她干笑。 ”什么意思?” ”其实,我懂你临时取消契约的意思……”她悄然溜出他的拥抱,溜下床,远离跟他太亲昵的不安。”你们周氏家族人那么多,为了掩人耳目,所以要装出我们很恩爱的样子,我都知道啊!” 他怔怔地瞅着她,他根本完全不是那个意思,他得跟她摊开来说,否则会来不及,那个太郎正对她虎视眈眈,他绝不给那家伙有一丁点机会可乘。 ”妳错了。”他下床,大步走向她。 她望着他高大的男性身躯,来不及溜走,就被他扯进怀里紧抱着。 ”我们……当真的夫妻,好不好?”他多不希望她在他怀里总是一副惊慌想逃的样子,他多想疼爱她啊。 她无声地瞥着他胀红的俊脸,她曾强烈渴望的事,如今他竟亲口要求她。 ”你不是……打算……迟早要跟我离婚吗?” ”不离,永远不离。”他怜惜地轻抚她愣住的脸。”妳爱我,我也会用心地爱妳,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契约。” ”可是……你爱的是你的前妻。” ”她是个好女人。” ”所以了,你怎还有空位来容纳我?”她挣扎着想从他的怀里溜走。 他定定地抱着她不放,恳切地请求道:”给我一个机会,我们好好的谈一谈。” 她的心炽狂地跳动,想给他机会,听听他要说什么,是什么原因改变了他,也许这是她最后的希望…… ”周先生……就剩你们这对还没下楼用早餐了,请快点,还有二十分就要出发了。”导游在房外催人了。 周汉铭仍等着她的回答。 她怯怯地、不确定地问他:”要不要……我带你脱队,那我们就有时间了……我们可以自己搭车去伊豆,那里风景不错,也很安静……大约一小时就到了,可以很晚才回来……” ”就这么决定。”他欣然同意,用力亲了她的脸颊一记,放开她,套上睡袍,亲自出门跟导游沟通说明,他们今天不参加团体活动。 ”好吧,周先生,但明天出发到大阪可不能脱队。”导游同意了。 ”放心,只有今天。” 导游笑了一笑,发现门边搁着一只小信封,顺手拿给他。”周先生,你门外有张柜台的访客留言,我先下楼了。” 周汉铭点了头,将小信封接在手上,一看居然是田中太郎留给深深的。 他身为老公,怎能不看看里头写些什么?那家伙为什么一再地勾缠他的老婆? 他二话不说打开信笺,看个究竟。 信里写着-- 雪子,我问了妳的家人,得知妳住在这间饭店。 今天晚上,我在楼下的中庭等妳,请妳务必跟我见一面。 我会一直等妳,没见到妳绝不走。 周汉铭心如火焚,这家伙居然找上饭店来了,既然他要等,就让他等个够,而自己绝不会让深深看见这留言,更不让深深知道那家伙来找过她。 他会断绝他们之间一切的可能。 这田中太郎俨然是他的头号情敌,他说什么也要一举歼灭掉这家伙。 无论如何,他要把握今天。 深深既然愿意给他机会,那表示他还有努力的空间。 今天之内,他就可以扳回一城,老婆是他一个人的。 明天团体将出发到大阪,即使那家伙再出现,也只是白费力气。 他顺手将信笺揉成一团,放在睡袍口袋里,开门入内。 ”导游怎么说?可以吗?万一长辈们问起怎么办?”季深雪问着,心里燃着希望,要是脱队,那他们可以整天独处了。 ”可以,别担心那么多,快去洗脸、换衣服,今天妳就是我一个人的导游了。”他温柔地说,亲密地拍了她的俏臀。 ”喔!”她笑逐颜开,飞也似地进浴室,心里居然充满了约会般的紧张。 她说什么也不要错过今天。 她要大方的,给他机会。 第八章 伊豆温泉乡间的景色宜人,从东京出发只消一小时的车程。 ”要不要买名产?”季深雪曾和同学们来此自助旅行,她熟门熟路的带着周汉铭到观光客流连的名产街。 ”买,怎么能不买。”周汉铭露出笑容,搂着她朝热闹的街道走去,跟她单独在一起,他毫无压力,心情平静而放松。 她留心到他的手不时搭在她肩上或搂在腰上,下车时还贴心地牵她的手,像保护她似的,这感觉好好…… 她还发现,打从脱队行动后,他的脸上不时都笑笑的,她彷佛看见六年前那个心爱的他回到她身边了。 她悄悄地喜悦着,心情大好。 他们沿路买了小糕点、绢丝糖、布丁、牛奶煎饼、纪念品…… ”我帮你提一些。”她想分担他手上拎着买来的大包小包。 ”开什么玩笑,这是男人应该做的。”他可没交给她任何一包。 她嘟起小嘴,惊诧地看着他,一般的男人这么说也许正常,但是他的话就感觉有点纡尊降贵了。 ”妳干么一脸意外的样子?”他笑问。 ”没有没有,我们去斜坡上那家温泉旅馆喝茶好不好?那里有个露天餐区,风景很好,我以前和同学自助旅行时去过。”她就给他当一般男人的机会,不剥夺他的权利了。 ”那就走吧!”他搂着她的小蛮腰,两人漫步走上蜿蜒的斜坡,进了一条小径,周围全是茂密的樱树,气氛静谧而浪漫。 她心头的小鹿已不是乱撞,而是不停地狂奔着,他们看起来好像一双恋人啊! ”你看,温泉旅馆就在那儿,真的很安静对吗?前庭就是用餐区,我们可以坐在那里说话……”她指着小径尽头一幢复古日式造型的旅馆。 他往林间深处看去,心里倒有个好主意。 到了幽静的前庭,她找了位子坐了下来。 ”这里等我一下。”他没有坐,神秘地对她一笑,进了旅馆里。 她还以为他进去点东西喝,等了一下子。 ”深深。” 她乍听这声小名,心一颤,觉得很不可思议,蓦然回头望向他,他在旅馆门口朝她招手。”过来……” 她站起身,看着他诱人的笑脸,着魔似地走向他。 他握着她的小手,进了旅馆。 ”帅哥,你的老婆长得好甜、好漂亮,请往这边走。”身穿和服的女老板和侍者在门口迎接,领着他们往楼上走。 季深雪回过神来,不明究理地问周汉铭:”要去哪里?” 热情的老板娘听见她的问话,主动且亲切地对她说:”太太,是楼上的蜜月温泉套房,我们现在正推出新婚夫妻精致泡汤的优惠,泡汤送精致餐饮喔!你们真幸运,今天正好有空房呢!” 季深雪心里起了阵阵涟漪。 ”老板娘说还有空着的温泉房,既然来温泉乡,怎能只坐在外面喝茶,当然要泡汤。”周汉铭对傻掉的她眨眼睛。 她像被电到似地浑身一震,蓦然红了脸,要跟他一起泡汤,这对她来说太刺激了。 她没时间思考,脚步虚飘地跟着上楼。 和式房间门打开后,映入眼帘的是干净清爽的和式住房,复古的被褥、纸灯。 通往户外的门敞开着,放眼望过去是一方露天温泉,香烟袅袅,周围以竹篱围起,可看见蓝天白云和远方的景致。 ”两位泡完汤后打电话下楼点餐,我们会马上送来。”老板娘解说后,关门离去了。 季深雪心里有些紧张,走近露天温泉,一颗心猛烈地跳着,忍不住半开玩笑地问周汉铭:”帅哥……你是因为有优惠才想泡汤吗?真看不出来你是会在意优惠活动的人耶!” 周汉铭放下手中的大包小包,走向她,揉揉她的头,淡笑说:”傻瓜,是想跟妳单独在一起。” ”那为什么不留在东京就好了,饭店也有房间。” ”这里不会受到打扰。”他是别具用心,而且可以甩开情敌。 ”那里也不会被打扰啊!” ”我们要继续讨论地点的问题?”他问。 她摇头,席地坐在连接户外的台阶上,心想他不过是来开房间跟她纯聊天,并不是真的要跟她一起裸裎相见地泡温泉,她不必太紧张。 ”你早上的话还没说完……你说……你为什么突然可以接纳我了?” 他坐到她身旁,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在她知道答案前,他得让她更了解自己。 ”我留着梅芸的房间,妳应该很困惑。” ”我想你深爱着她吧!”她淡淡地苦笑。 ”曾经是,所以我留下那房间,警告自己别再爱上任何人。”他不否认。 ”为什么?”她很诧异。 ”我……不敢再爱人……再也承受不了深爱的人都离我而去……”这是他深埋在心里从不说出来的真切感受。 她深深地看着他,突然能感受到他眼底藏着不为人知的伤痛……在这瞬间她豁然发觉,这就是他们之间问题的症结。 他把自己的心思藏得太深、太隐密,害得她误以为他是个冷血动物。 其实他不是那么无情的人。 阵阵电流窜进她心底,她忽然能看透他藏在心底的情伤和想法,她的心跟着疼痛起来。 要是她也一再亲身经历失去所爱的伤痛,想必也会跟他一样深怕再对任何人释放感情。 ”妳很讨人喜欢,当初是我逼着自己不去爱上妳,我也以为妳对我不会有感情,我也很希望有一天能放妳自由,妳可以去找妳真正爱的人,别屈就在没意义的商业婚姻之下,一辈子后悔,后来我发现……妳竟然是爱我的……”他唇角有抹柔和的笑痕。 她抬起微颤的手轻抚着他那抹笑,怯怯地向他坦白道:”我是……爱你的,一直都爱你,正好他们说要商业联姻,我就乘机……嫁给你了嘛!” 他握住她的手,亲耳听见她说爱他,他的心一阵狂喜,喉头却忽然梗住无法再往下说,痛苦地把脸贴在她温暖的掌心中。 ”我怕……” 她觉察到他指间微颤,一颗心都碎了。 像他这样的大男人,居然向她说出内心的恐惧,他是怕万一爱着她,她也会离他而去吧! 她眼眶泛红,身子贴近他,小手紧紧搂住他,倾尽所有的温柔安慰他说:”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都不会,你放心吧!你瞧,我头好壮壮,身体强壮得像牛一样,不会说挂就挂的……你忘了吗?我说要缠着你一辈子的。” 他抬起布满血丝的眼,心被她可爱的话灼疼了。 ”放心地爱着我好不好?别不理我,别对我若即若离,我们缠在一起,永远不要分开,好不好?”她撒娇地倚偎进他的胸怀,大眼睛柔亮地看着他,拉他的手抱住她,轻颤着说:”你可以碰我……吻我,像这样……爱我。” 她吻他的颊、他的唇……她的心已穿透迷雾,得到光明的救赎,她也要救他走出黑暗。 ”跟我当真正的夫妻……老公大人。”她的双手攀上他的肩,环绕着他的脖子,娇羞地吻着他的唇请求…… 爱怜地紧抱她颤抖的娇躯,让她的背紧贴在他的胸膛上,他和她一起躺在被褥上,还不舍她脱离他的怀抱。 ”老公……”她全身虚脱般的倚偎着他,迷蒙地唤他。 ”嗯?”他应声。 她转过身,窝进他的怀里问:”我会不会怀孕?” 他笑着,密实地抱着她,目光炙热地瞧着怀中软嫩的她说:”要是怀孕,就把宝宝生下来。” ”你真的想要孩子啊?”她娇柔地问着。 ”当然想。” 她的心是喜悦的,她很愿意为他生宝宝。 ”我可以这样窝在你身旁,睡一下吗?”她有些疲惫。 ”当然可以,这里永远是妳的位置。”他拍拍自己的胸膛。 ”那我要做记号才行。”她漾着娇俏的笑,亲了亲他的胸膛,安稳地枕着他,笑着睡着了。 他无法遏止地微笑着,抱着她,安静地看着她可人的模样,多希望时间就停在这完美的一刻。 他真心爱着这么可爱的她,很享受他们之间亲密的感觉,彷佛他又恋爱了…… 是,他是恋爱了,因为拥有了她,他的生命又活了过来。 他重新找回了爱人的能力。 他珍惜她,她已是他的人、他的妻,他会把所有的爱和关注都给她。 抱着她温热的身子,看着她甜甜的样子,他唇上浮起愉快的笑容,心不再冰冷。 午后,季深雪醒来时发现自己还躺在老公怀里,他并没有睡,也没有放开她。 ”老公,我饿了,不是有优惠的餐点吃吗?”她爱娇地说着,懒懒地舒展腰肢。 ”有,小懒猪,睡了把老公晾在一旁,醒来就问有没有吃的。” ”不然我该问什么嘛?”她钻回他的怀里,扬着无辜的大眼睛,俏皮地扁着嘴问他。 他一见她逗人的表情,忍不住哈哈笑了。 ”起来吧,我随便说说的,当然是先填饱肚子才实在啊!”他拍拍她的脸颊,拉她一同坐起。 她动也不动地趴在他身上。 ”是不是又累了?”他心怜地轻抚她红艳艳的小脸。 她摇头,脸伏在他肩上说:”别怕我累啊!要是有消不下去的时候,一定要找我,不能找什么小西瓜、小木瓜、小杨桃喔!” 他发出低低的笑声。 ”有什么好笑的?” ”根本没有妳说的那些女人。”他很肯定。 ”可是……你好像订契约时有说,我们都有交友的自由……”她回想一下。 ”我绝没说我有任何女友。” ”是吗?”她抬起小脸,用力想想,他是没说过。 ”对喔,那时,我问你是不是有交女友,你好像只有冷笑一下。” ”记得那么清楚?”他捏捏她的臀。 ”以后,我只会记得你爱我。”她甜笑,撒娇地搂着他,亲着他脸上的笑容。 他任由她吻,无法遏止地想笑,能爱人又被爱着,真的很快乐。 真实的快乐! 第九章 一整天,两人把时间消磨在温泉旅馆中。 他们泡汤,吃火锅套餐,躺在日式地板床上聊天,像朋友、像爱人,也像家人,恋情飞快升温。 晚间,他们相倚偎地坐在车站的月台上等车,她挽着他的手,对他悄声说:”我曾经很想跟你当朋友、夫妻、家人,就在今天,我的梦想全都实现了耶!” 周汉铭万万没想过这是她的梦想,当初他要是早跨越自己的心结,就不必等到今天才实现了。 他心疼地搂紧她问:”还有别的梦想吗?” ”没有。” ”妳不是想去欧洲学摄影?” 季深雪想了想,摇摇头。”我想替你生个宝宝。” 周汉铭没有意见。”要是有了宝宝,我们可以安排保母照顾,妳还是可以拥有自己的兴趣。” ”可是欧洲很远,去那么远的地方,人家怎么缠着你嘛?”她勒紧他的手臂,孩子气地说。 ”知道,知道。”他耐心地安抚,笑说:”不然要不要在台湾学?” ”那倒是可以啊!那我就可以顾家、顾你、顾宝宝,还能学点东西了。”她觉得这主意很好,很适合她。 ”妳知道摄影大师何伯罕吗?” ”我知道,他是台湾当代艺术家,专攻人物摄影,门生很多。” ”他是我朋友,改天,我介绍你们认识,妳跟他学。” ”哇!太棒了,你真好,老公。”她嘴甜,心也甜。 ”就这么说定了。”他乐见她开心的甜笑,她的笑脸让他充满希望、又感到无比幸福。 快车驶进月台来了。 ”车来了。” ”我们走吧!”他们一起上车。 季深雪安心地倚着他,很快地入睡了。 周汉铭无法合眼,他看了手表,回到东京大约已深夜一点,那个田中太郎应该死心走人了吧! 那家伙想踰越雷池,根本是痴人说梦!他很有自信,确定深深爱的人是他,绝不会因为田中太郎而离开他。 深夜-- 回到东京的饭店,果然风平浪静。 周汉铭环顾大厅,没见到任何可疑人物,立即就带着快累坏的季深雪回到房间里。 两人在沐浴后,亲密地相拥而眠。 翌晨-- ”汉铭、深雪,你们两个昨天是跑哪儿去了?晚上大伯公请大家去唱卡拉ok,找不到你,问了你们这团的导游,才发现你们失踪了一整天。” 早餐的自助餐厅里,表哥阿诺终于逮到他们正在吃早餐,过来问问。 周汉铭和季深雪很有默契地笑着,没人说出昨天的行踪。 ”看你们的表情简直是太可疑了,还不从实招来?这是家族活动,你们怎能擅自脱队呢?” 阿诺表哥不放过他们,贼笑着,径自坐到周汉铭身旁的位子,存心要逼问他。 季深雪心想老公应该不会将他们的亲密行程公开才对,但阿诺表哥一直追问,他可能会私底下说个大概,在这时候,她还是不要在场比较好,她会害臊。 ”我先回房去整理行李。”她草草吃完早餐、喝完果汁,向对座的老公说一声。 ”我很快就上去。”周汉铭说。 季深雪离座,单独上楼。 进房里,她将自己和老公共享的大型行李箱拉开,再把衣柜里挂的衣物一一整理,该折的折整齐,平放到行李箱里,准备前往下一个行程。 当她取出他的睡袍,铺在床上要迭起时,发现口袋里鼓鼓的,好像有东西。 伸手进去摸索,拿出了一团纸。 她不明白为什么口袋里会有纸团?仔细瞧瞧才察觉,好像是饭店的访客留言专用信笺。 ”怎会有这个?”她放下睡袍,把绉成一团的信纸摊平来看。 居然是太郎留言给她,内容是说,他知道她住这家饭店,晚上要到饭店中庭来等她。 她翻看了信笺,留言的时间是昨天上午。 这么说来,太郎昨天晚上就已经来过了,而她不但错过了,也不知道他要来。 看来,太郎真的是吃错药了,他当真要来带她私奔。 真的好困扰喔!她并不想伤害太郎,真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说才能让他打消这念头。 另一方面……聪颖的她也得知了,老公并不想让她见太郎。否则他不会看过这封留言,却没告诉她。 她不怪他,他对感情没有安全感,要是她和太郎见面会造成老公的不安,那她不会见太郎。 而且他好不容易才对他们的爱情有信心,她身为人妻,百分之百有责任守护他脆弱的男人心。 只是……要是她一直都没跟太郎说明白,害太郎一直以为自己有机会,那就是她的罪过了。 太郎毕竟是个好人,也是她的好朋友。 她决定了,要是有机会的话,她得私下跟太郎说清楚。 ”深深,我回来了,大家都在中庭集合了。”周汉铭在房门外敲门。 ”好,来了……” 季深雪连忙把信笺扔进垃圾桶里,将睡袍放进行李箱,再把其它的物品堆栈在上面,贴心地不让老公看到睡袍而想起信笺的事。 ”老公,你回来了。”她前去开门,没有提及留言的事,把困扰留给自己,神情愉快地面对他。 ”都弄好了吗?”周汉铭问。 ”快好了。”她抱着其它折好的衣服,蹲下身,放进行李箱里,拉上行李箱的拉炼。 ”该带的都收好了?”周汉铭环顾房间再做确认。 ”都收好了,我整理行李可是一把罩喔!交给你了。”她拉起行李箱的拉杆,交到他手上。 两人并肩走到门口,开门离去前她出其不意地踮脚吻了他。 他放开行李,把握最后独处的时间抱她。 ”你刚才是怎么跟阿诺表哥说的?” ”我说我们去伊豆『运动』了一整天。” ”嗯~~讨厌啦!”她娇嗔道,头往他怀里钻。 他开怀大笑,揉揉她的脑袋。”只说是去走走。” ”那就好。”她安心了。 ”我才不会把详细情形都说了。” ”我是怕长辈们会知道。” ”若是长辈问起,我会说这是我们两个的事,自己知道就行了。” 他灼烫的眼烙进她心里。 她两手臂缠着他,拉下他的头,甜蜜地吻他,他们拥有共同的秘密,这对她是多么重大的意义啊! 他手不安分地在她背上游走,抱着她娇嫩的身子,最深情的吻从她纤白的颈子吻到v字领间若隐若现的白嫩丰盈,两人的呼吸瞬间火烫,爱火愈渐炽烈…… ”要我解开它吗?”他哑声问,手探进她衣内摸索胸罩的环扣。 ”别……要集合了。”她拉下他的大手,握在手心。 她的身子禁不起更强烈的刺激,她也不能在这当口,让他有过多的刺激,以免他迅速”长大”,又消不下去。 ”团体活动真烦人。”他低斥一声。 ”晚上还是会有时间,我们可以一直黏在一起。”她软言软语地抚平他浮躁的心。 他畅快地发出笑声,趁着这短暂片刻的独处,他再次缠住她诱人的小舌,用深情的吻,宣示他对她的爱。 她跟他缠绵再缠绵,能拥有他的疼爱,她满足又快乐,一颗心全被他占满了。 行程从大阪再到京都,日复一日的轻松游玩,周汉铭和季深雪关系更加亲密了。 两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手牵着手,在他们眼里都只有彼此,风景再美也比不上他们紧密相连的情意。 家族成员看在眼里,都对两人投以欣羡的目光和祝福。 要回台湾的那天黄昏,周氏家族成员聚集在机场相互道别,一位年迈、体力却不输给年轻人的大姑婆,就当着他们的面预言-- ”汉铭,很快你们这一房就会再为周家开枝散叶了。” ”我就说,汉铭娶深雪是对的。”大伯公也走过来加入评论。 ”你们的感情真好,真的很相配。”婶婆也来了,长辈们愈聚愈多,把两人包围住了。 ”这都是因为我有先见之明,哈哈哈……”周老太爷就站在儿子身旁,很满意地笑着。 周汉铭紧牵着季深雪的手,两人也都笑容满面。 ”各位贵宾,要出关登机了。”导游前来要大家归队。 长辈们纷纷回到自己的队上,跟着排队出关。 季深雪排在周汉铭后面,就在周汉铭往红线外走过,顺利通关后,紧接着季深雪也要递上护照…… ”雪子,别走!”忽然传来的疾吼声,震惊了所有人。 众人纷纷投以目光,看着机场内狂奔向海关的年轻男子,他身材颀长高瘦,俊俏的脸因狂奔整个胀得火红。 季深雪回头,看见田中太郎用跑百米的速度向她冲来,一时间傻住。 ”太郎?!” ”留下别走。”田中太郎跑到她面前,扣住她的手,拿下她手中的护照,立刻就挟着她往机场外跑…… ”汉铭等我,我跟他说一下话,只是一下子,很快就回来。”她扬声,匆匆地向周汉铭说。 他并没有回答她,甚至没有越过红线非法入境来追她,他伫立在海关的另一端,眸光深邃如海地看着她,没有怒意,也不见他的神色有丝毫闪烁。 他过分平静的表情令她感到不安,心如火在烧。 而太郎脚步又快又急,她一下子被拉到机场大厅外,再也看不到他了…… ”汉铭,那是怎么回事?” ”那个日本男孩是谁?” ”小深雪为什么要跟他跑走?是要去哪里?都要上飞机了。”长辈们七嘴八舌地问着周汉铭。 周汉铭直挺挺的立在原地,有那么一刻,他以为自己再度死去,他的爱又在他眼前消失。 他无法说话,心和脑袋瞬间变得空洞、空白。 那放肆的家伙就是田中太郎,他看来是个和深深年纪相仿的小伙子。 真的是好大的胆子,抢在这一刻来掳人。 他该追出去的,但他竟然动也没动,就只因她要他等她,他就信任她了吗? 其实他并没有把握,她是否还会回来他身边。 ”汉铭,那个人是谁,怎么把深雪带走了?”周老太爷担心地问儿子。 ”她的……同学,可能是临行前要给她一个惊喜吧!”他僵硬地说出一个自己都不认同的理由,安抚自己心里强烈的焦躁不安,转身走向登机门。 她要是有心回来,就一定会回来,要是另有想法,他也留不住她。 而他抱着希望-- 她会回来吧…… 机场大厅外-- ”雪子我们成功了,瞧,我的司机在等着了,快跟我走,我带妳私奔……”太郎兴奋地说,为自己的成功欢呼。 他是个想法单纯的人,家境优渥,是贵族后裔,从小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以至于有点任性。 ”太郎,你别闹了。”季深雪奋力甩开他的手,夺回自己的护照。 太郎对她的态度不谅解。”雪子,我费苦心要带妳私奔,脱离苦海,妳不高兴吗?” ”高兴个头啦!你快点打消这笨念头,我出来是要当面跟你说,我们之间只是朋友,永远都是,我不会跟你私奔的。” ”妳不想跟我幸福的过日子吗?我们可以结婚,有一个家,一起留学。”太郎说着自己的梦想。 ”哪来的幸福?你还是学生,还要出国去读书,用的是家里的钱,你有什么能力养一个家?”季深雪要他认清事实。 ”可是我爱妳,打从妳离开日本,我饭都吃不下了。” ”那就改吃拉面嘛!” ”都什么时候了,妳还跟我说冷笑话,不好笑。” ”这话该是我说的,都什么时候了,我都已经嫁人了,现在是周太太,我爱我的老公,怎么还能爱别人呢,更何况是你?” ”妳是不能爱我,还是不爱我?” ”你听清楚,我会一辈子都当你是好朋友,但那不是爱情,是友谊。”她拉拉他的耳朵,大声地说。 太郎呼呼被拉疼了的耳朵。”可是妳怎么会爱那家伙,你们不是为了利益才结婚的吗?” ”不是,请你相信我,绝对不是,我很爱他。” ”他是个恶劣,而且心机很重的家伙,他不让妳接手机,恐怕我那天送到饭店的留言也都被他挡下了。”太郎不满地抱怨。 季深雪这才知老公不只没让她知道有留言,也挡下了太郎的来电。 他们交过手,只是她不知情而已。 这么说来,老公很在意太郎,她得赶回去,她不要他等得心急,胡思乱想,她会心疼的。 ”你错了,太郎,是我没有理会你的留言。”她说了小谎,打算让太郎死心。 ”妳……太没良心了,我在饭店等妳,从下午五点等到深夜十二点,饭店的保全要我离开,我不服气,打算要冲到妳房间,又被抓了下来,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太郎委屈地说着自己狼狈的经历。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她握住太郎的手。 太郎甩开她,拗着说:”算了,妳不爱我就算了,我也不管妳了,枉费我算准了妳要回台北的日子,从东京追到这小小的福冈机场来,还以为可以感动妳,留住妳。” 季深雪心里很感念他的用心,她在日本的时候,他一直很照顾她,她很珍惜他们的友谊,很希望友谊可以不要变调,他们之间不要有心结。 ”太郎,谢谢你,跟我永远当好朋友,别不管我嘛!” 太郎不理她了,往座车走去,机场内传来广播声-- ”搭乘晚间往台北xxx班机的旅客,请尽速登机……” 季深雪一看机票,正是自己的班机。 ”太郎,我要走了,快来不及了,飞机要起飞了,你要是再闹下去,我就不把你当朋友了。”她对着他的背影大喊。 太郎止步,苦恼地转过身问:”我们还是朋友吗?” ”是,一辈子都是。”她奔向他,重重地握住他的手。”有空和惠子一起来台湾找我,我和我老公会很热情地招待你们。” 他不回答,但这次没再甩开她的手。 ”你说话啊!”她心急地催促着。 ”妳真爱那家伙?”太郎还在怀疑。 ”真的,是真的。” ”好吧!既然妳爱他,那就算是我自作多情好了,君子有成人之美,飞机都要起飞了,快走吧,妳这个没良心的朋友。”太郎索性就拉着她奔回机场内。 季深雪飞也似地跟着他跑,两人笑了起来。 出关后她挥别太郎,用最快的速度跑向登机门,进了机舱。 她稳住呼吸,找到商务舱里的座位,周汉铭一个人独坐着,背脊挺直,表情不苟言笑地看报。 要是在之前,她不了解他,会以为他这样的神态冷鸷无情。 可现在没人比她更悉心了解,他只是隐藏起他自己,不让人触及他的心思。 他说不定以为她不会回来了,正暗自神伤。 ”先生,你一个人坐两个人的位子喔!”她倾身看他,逗着他说。 周汉铭抬起眼,眸光炯然地看着她,紧抿的唇划开一线笑痕,脸上的表情放松了,他拉她到怀里,不管周围有谁,紧实地抱着她。 在广播催促那么多次之后,都不见她回来,他还以为她不会回来了。 他心痛不已,整个人犹如在地狱里煎熬。 ”我身边的位子永远是留给妳的。” 她温柔的笑着,娇柔地低语:”那你还不放我坐到我的位子上吗?” ”妳跟他说什么?”他还不肯放,紧密地抱着她,感受她的温度,真实地感觉着她就在他怀抱里。 ”我说这辈子当了朋友,就是朋友,关系不会有变,我爱的是我的老公,也永远不变。” 他释然地一笑,他们的爱没有因为田中太郎有分毫的改变。 她完整的回到他的身边。 ”我们回家。”他拍拍身旁的位子。 她偷亲了他的脸,心情欢跃着,手指缠住他的手指。 ”到家后,就搬到三楼来。” ”是住梅芸姊的房间吗?” ”当然是住我的房间,那间房改成妳的书房。”再也不留着。 ”哇!感觉上我好像升级了耶!”他终于要她当名副其实的女主人了,她好开心、好开心。 他凝视着她灿烂的笑,心平实而快乐,握紧她的手,他们…… 回家了。 尾声 炎炎夏日-- 季深雪背着照相机,偷偷潜进老公的书房,偷偷地拿相机对准他,调整焦距、光圈,嚓嚓后,又悄悄跑回自己的书房。 她坐在计算机桌前,将他的侧面照片存到计算机里,再选一张满意的,上传到个人的部落格。 自从她把偷拍他得来的作品,放在部落格上供人观赏后,点阅率已破百万人次,一并也带动了她之前没人点阅的山水摄影。 很多人在问:”这老是只照半边脸的侧脸酷哥是谁?” 她一律都回答说是她的”专用模特儿”。 ”为什么只照侧脸?” 她随便答一答。”因为其人号称是侧脸酷哥。” 但真正的原因是,照片是她偷拍来的,要是正面照,不就被老公抓包了? 她坐在计算机前专注地传照片,没留意她的书房也被周汉铭悄然地潜进,他就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杰作。 她上传照片后,手指轻巧地点着鼠标,开启部落格看看今天的到客量,又有突破了……嘻! 周汉铭站在娇妻背后,已经看傻眼了。 她的部落格放满了他的照片,有全身、半身照,还有洗澡前裸露的照片…… 虽然照的都是侧面,而且照得还不赖,但他再不出点声音怎行?让她这么玩下去,他全被不认识的人看光光了。 ”深深,妳以为这样很好玩吗?我要妳学摄影,妳只学到偷拍?” ”啊~~干么吓人家?!”她一回头看到老公,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 ”妳竟敢偷拍老公?” 他扶住她,径自坐到她的椅子上,把她抱在怀里审问。 她眨着动人的大眼睛,小唇轻颤着认罪。”是……增加点阅而已,之前照的山水风景都没人来看,我就想说,不然放点帅哥的照片来吸引游客嘛!所以就牺牲老公的色相啊,没想到看的人突破百万耶!” 周汉铭简直不敢相信,他被那么多素昧平生的人任意浏览。 ”你瞧,我把你拍得多好看。”她转动鼠标,小心讨好地说。 ”老公的美色怎能分给全世界的人看?给我全删了。”他太宠她了,平时连责备都不忍,竟把她宠出乱子来了。 ”呜……”她发出受伤小狗狗般的细嫩哀叫声,求他。 ”没得商量。” 她吻他,一双小手在他胸前闹他,表情是苦苦哀求。 ”不行。”周汉铭圈紧她,没有生气的意思,而是他不习惯公开自己。 ”可是你很受欢迎呢!而且我拍了你之后,在人像照上真的进步神速,连何老师都夸奖我,说不知道你照起相来原来这么帅呢!我真的拍得很成功,像这张,你的侧脸和光线明暗的对比,简直是黄金比例了,很有神秘感,让我留下嘛!” ”这不足以解释妳偷拍的恶行,妳怎么会想到要偷拍我?” ”起初……是因为……我发现你愈来愈好看,就忍不住手痒偷拍了你啊!” ”嗯~~有这回事?”怎么他自己都没感觉? ”是真的,像这张,是你刚下班回来,倾身四十五度换鞋,我在楼梯间往客厅拍的,你笑咪咪的耶!这张是你刚洗完澡,神清气爽的样子……所谓相由心生啊!你以前是冷冻库恶魔,现在是温柔的情人,线条顺得不得了,而且你保养得还不错,脸很紧实,就愈看愈觉得好看了嘛!” 她赶紧找出很多证据,证明自己所说的没有错。 周汉铭很长一段时间不曾拍照,他不想看到自己,如今看到这些照片,他才知原来他和她恋爱的心情全写在脸上。 ”线条真的顺,还很紧实吗?”他摸摸自己的脸。 ”真的啦老公,不如你就当我专用的模特儿,下周要外景拍摄人像,你就帮我忙,让我好好拍你好不好?” ”这……好,不过妳还是得删掉我的照片,除了妳,我不让人任意浏览。”他没有改变决定。 ”好吧,机车老公,不然我就放我的自拍照好了。”她嘟着水嫩的唇,不甘心地妥协了。 ”那更不许。”他挥了一把冷汗,赶忙制止。 ”霸道的老公,这也不许那也不许,只是衬托我其它的作品而已,那到底有什么是可以的?” ”我们的合照。”和人们分享幸福感,这倒可以。 ”可是……我们没有合照,连结婚照也没有。” ”是吗?”那就是他的疏忽了。 ”很快就会有了。”他捧着她的小脸吻她,倏地放开她,很快地回到自己的书房去了。 她并不知他说那是什么意思,照旨意,把侧脸酷哥的照片全都拿掉,只剩山水作品。 出外景的那天,她和模特儿老公,一起开车到何伯罕老师的私人宅第。 ”同学们是迟到了吗?”季深雪下了车,在广大的院子里却没看见半个学生到场,还猛看表,以为自己早到了。 ”进屋里。”周汉铭也下车,脸上挂着神秘的笑意,和她一起进何老师的房子里。 屋里很热闹,单身的何伯罕和一群造型师在客厅里。 ”汉铭、深雪,你们来了,快去准备,等会儿我亲自为你们掌镜拍结婚照。”何伯罕、周汉铭是年少至今的好友,交情颇深,在接到周汉铭电话后,他二话不说地答应以他的艺术庭院为背景,替他们拍摄,也热心地联络熟识的造型师来帮忙。于是,今天原本要上的摄影课因而暂停。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季深雪问周汉铭,对他的安排感到很惊喜。 ”希望现在补偿妳还来得及。”周汉铭真心地想满足她。 ”老公你好好喔!”她眼中有泪,泪中含笑。 ”不是机车又霸道了?” ”从来都不是。” ”去客房打扮打扮。” 她和造型师一起进了借用的客房,当她看到她结婚那天的白纱礼服,完好无瑕的挂在衣架上,当初的裂痕完全不复见,她心里的感激与感动真是难以形容。 细心的老公是何时将礼服送修的她都不知道,但他的心意总是令她想爱他更多。 她坐了下来,让造型师帮她打扮,在浪漫的波浪长发装饰上花朵。 今天,她一定要好好跟他拍照,她是他的新娘。 雅致的庭院里-- 在何大师亲自掌镜要求下,身着白色西装的新郎和新娘,不必刻意摆任何姿势,甚至不必理会摄影机的存在。 只消亲密自然的交谈,自在地在林间漫步或小憩……由大师捕捉他们最生动的画面入镜。 ”老公,既然你不同意放你的个人照在我的部落格,也不同意我放我的,为什么合照却可以呢?”季深雪习惯性地挽着他的手臂,走在蓊郁的绿树下。 ”放合照才能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们相爱,看见我们有多快乐,感染我们的幸福,那不也算功德一件?”周汉铭喜欢这种摄影的方式,完全不造作,轻松自在。 ”你想得好周到喔,老公。” ”谁叫我姓周。” ”好冷喔!”她顽皮地抖抖身子。 他凑过脸去,吻热了她粉嫩的唇。 她勾住他的脖子,温柔地回应他。 无需摄影机,他们的心已捕捉了所有爱情的甜蜜画面。 相知相守的过程,一幕幕烙进了彼此的生命中,随时可以细细地回味。 也许一开始真是个错误,但结局美丽,最重要。 【全书完】 编注: 周汉铭的大哥--周汉杰,在蜜月旅行时不小心弄丢了他宠爱的小妻子,想知道他如何失而复得,跟爱妻甜甜蜜蜜吗?请期待《美丽的错误之二》采花近期出版的《总裁的一日新娘》。 后记 我亲眼见过超级巨星。popmusic天王michaeljackson第一次来台湾的演唱会,我们全家人都去看。那真是一场别开生面,难能可贵,国际级水平的演唱会。 michaeljackson绝不只是个超级天王巨星,他还是舞艺精湛的舞蹈家,举手投足间,都可以应验一句话--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他同时也是时尚领导者,更有作词作曲的才华,最重要的是他有一颗关怀慈悲的心,他长年投入慈善事业,固定资助三十九个慈善机构,帮助无数的人。 有人说michael是音乐史上的奇葩,和黑人世界中的奇迹。据说他五岁起就展现流行乐才华,一直到后来成为举世皆知的流行乐天王。 我认为世上有天赋异禀的人,而后天的养成更加重要,michael的成功是天赋加上长年辛苦的训练换来的。他那些耐听的音乐,无人能及的舞蹈技巧,多次的得奖,以及他成名后积极回馈社会,对弱势儿童的帮助和关怀,和每次接受访问时优雅的言谈,柔和的嗓音……皆令我喻之为真偶像。 他真的是实力派的天王,一个天才。但他走了…… 这些天很多他的新闻、讨论,入口网站也成了搜寻之冠。无论人们怎么说他,身为粉丝及爱乐人的我,永远会记住的是,他对popmusic的贡献和才华,他霹雳无敌的舞蹈,他的优雅谈吐,他的善良……我希望他现在已经化成nevend里童心未泯的彼得潘,快乐自在的在天上飞翔,再也没有病痛。我心里感到不舍,也祝福他。藉由这小小的空间,表达我对这位超级巨星的怀念。 他永远不会知道,他来台湾办演唱会的那些晚上,不只媒体疯狂追逐,日本粉丝死忠追随,我也”michael、michael”地喊着,就巴望着偶像能从饭店里探头出来或挥个手。 在我心里,他是永不殒落的超级巨星,地球上无人能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