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夜店王子》 楔子 正常人的生理时钟,是白天活动,晚上睡觉。但随着风咖和夜店的窜起,夜猫族成为时髦的代名词。 满街林立的网咖,是青少年和口袋里麦克不多的夜猫族的聚会场所。 夜店则不是,除了大家耳熟能详的酒站、舞厅和pub之外,另外还有一种新兴的夜店,散布在台北的高级路段;和酒店、舞厅与pub不同之处是,里面没有坐台的小姐,但相同之处是一个晚上至少要花五位数字以上的麦克。 这种结合音乐、跳舞和喝酒的夜店,正是目前台北华丽夜生活的圣堂。 在这些华丽夜店的门口,总尽停满了双b轿车,店内则是分为lounge和floor两大区。前者是私密的包厢,一晚消费要六位数字以上;后者以开放式沙发为主,消费比前者少一个零。lounge可以说是注重品味、喜欢把美眉、花钱如流水的夜店贵族专用区。聚会者多半是影视明星,或是跟夜店老板关系良好,年轻多金又喜欢成群结伴的二代公子哥,以及外形潇洒、满口流利英文的abc。 凡是想要嫁入豪门或是削凯子的漂亮美眉,莫不精心打扮,靠着平常省吃俭用,把积蓄花在夜店碰运气。她们一到夜店就使出浑身解数,甚至不惜跳上舞台,在大萤幕脱下上衣,只着性感内衣地大跳艳舞,期望能吸引住夜店贵族的目光。 究竟有多少男女在夜店里幸运地找到真爱?答案是不得而知。 但,找到一夜情的,却是很多、很多…… 第一章 放眼现在,六年级生几乎都是夜猫族的一员。 不过,几乎并不代表没有,白云晨就是个稀有动物。 白云晨不残不缺,不丑不胖,以她微笑中带着甜美的清秀脸蛋,和均匀的身材配上修长的四肢,算得上是美眉,可是身边却连一只苍蝇也没有,全都是因为她的体内有一个准确无误的生理时钟—— 每天早上七点准时起床,七点半准时洗好脸,刷好牙和换好上班制服,八点准时吃完早餐和看完早报,八点半准时到银行打卡,十七点半准时下班,十八准时吃晚饭,十八点半准时洗碗,十九点准时看新闻,二十点准时看韩剧,二十一点准时洗澡,二十一点半准时洗衣服,二十二点准时上床睡觉。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不变的生活作息,使她像上发条的机器人。 想当初她刚进银行时,也会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几个没结婚的男同事立志要把她,但很快主全都被她的生理时钟打败!因为没人受得了每次跟她约会,总是因为她死都不肯错过一集韩剧,八点以前一定要回家,所以只能约会到七点三十分。 被打人冷宫的白云晨,一点也不觉得悲哀,反而还因此觉得耳根子清静不少。 反正在读大学时,她跟同学玩碟仙,碟仙说她是尼姑命,她原本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但碟仙当时会说另一个同学是先上车后补票,结果这个同学果然在大四时奉子成婚,从些她便深信自己是尼姑命,甚至连青灯和木鱼都卖好了。说来也真巧,这个奉子成婚的同学——夏莲,在上个月成为她的同事。除了夏莲,她在银行里还有一位好朋友,名叫李英英,她的爸爸是银行的董事之一。 照理说,李英英应该是君子好逑的目标,但李英英却是个标准的恐龙妹,所以和尼姑命的白云晨、已婚的夏莲,同样都是爱情约绝缘体,所以三人便自然而然成了莫逆之交。 快到下班时间的时候,白云晨正低头结算报表,突然眼前一片黑暗,原本她以为是停电,抬头一看,却发现天花板上的日光灯还亮着,这才注意到李英英站在她桌前,庞大的身躯有如乌云蔽日。 李英英从身后拿出一大盒包装精美的礼物。“祝你生日快乐。” 白云晨笑容可掬地收下礼物,双手忙着拆包装纸。“不好意思,让你破费了。” 妈妈咪呀!这礼物居然是件紧身淡紫色质礼服?! 白云晨看了当场傻眼。以她将来要出家做尼姑的宿命论,她怎么能穿这种暴露曲线、气死佛祖的礼物?虽然有点对不起李英英,但她还是决定把这份生日礼物丢到旧衣回收筒。 这时下班铃声正好响起,李英英催促地说:“快去洗手间把衣服换上。” “我的报表还没算完。”白云晨把礼服胡乱塞回盒子里,假装工作忙碌。“我帮你算。”李英英来到她身后,一双手就把她像拎小鸡般从椅上拎了起来。 看着李英英的大屁股压在她放了有助血液循环的按摩珠垫上,霎时几颗珠子因承受不了压力而蹦弹到地上;白云晨见状心疼不已,但她却完全不敢抱怨,因为得罪李英英,下场将会是去劳委会申请失业救济金,所以她只好换个话题。 “干嘛非要我现在换上生日礼物?” “今晚,我们去狂欢。”李英英眼里闪灿着晶光。 “我也要去。”夏莲着一身黑亮的皮衣皮裤走过来。 “你老公和孩子怎么办?”白云晨直觉认为结了婚的女人应该以家为重。 夏莲贼贼一笑。“我老公去大陆出差,孩子今晚睡爷爷奶奶家。” “小心……”眼看夏莲即将踩到一颗珠子,白云晨急忙推开她。 “小心什么?”夏莲幸免于难,但白云晨却踩到珠子,摔成四脚朝天状。 “摔跤!”白云晨吃力地站起身,左眼皮彷佛警告她衰神降临般不安地跳动着。 夏莲从口袋里掏出一条金项链。“这是送你的生日礼物。” “我们认识七年,这是你第一次送我生日礼物!”白去晨显然有些受宠若惊。 “下个月我生日时,你别忘了回敬我。”夏莲嘴角一咧,笑容很心虚。 看着手上玫瑰花图形的金项链,白云晨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五秒钟之后,她想起来了,并且不客地指出。 “这条链子是全班同学合资送你的结婚礼物,而且还是我去买的。” 夏莲脸不红气不喘地反咬一口。“我只戴过一次,你别那么斤斤计较。” 女人跟女人的交情越深,就越了解对方的弱点。 白云晨的弱点是小心眼,夏莲则是小器鬼。严格说起来,白云晨并没因为小心眼而受到伤害,但是夏莲之所以会先上车后补票,就是因为小器害了她。 大四那年,夏莲的男朋友要去当兵,因为怕兵变,故意把保险套用针戳了好几个洞,害夏莲大了肚子。 这都要怪她自己,把钱花在衣服上,都叫男朋友去买保险套;等到月事没为之后,又叫男朋友去帮她买坠胎药,结果却是再次被骗吃了补胎药。 虽然夏莲毫不留情地攻击她,但白云晨却不想提到好友的伤心往事。 “要去哪里狂欢?”白云晨随便问问。 “夜店。”夏莲和李英英不约同地回答。 一听到夜字,白云晨马上联想到睡觉。“我晚上十点要睡觉。” 李英英完全不理会她的生理时钟。“明天不上班,今晚我们要玩到三点。” 向来认为助人为痛苦之本的夏莲,突然一反常态的说:“让我来算报表,你们两个赶快去换衣服。” 看到夏莲和李英英吊诡的表情,白云晨的心脏差点不会跳了;早知如此,她就不收下这份比鬼还恐怖的生日礼物,幸好她没把包装纸拆坏,所以她决定将生日礼物还原,然后物归原主,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但是当她拿起礼服时,李英英识破了她的意图—— 突然间,她的肩膀像被两只老虎钳夹住,硬是被拉到洗手间;接着李英英以特权,命令正在如厕的女同事,十秒钟之内离开洗手间。看来她早就知道白云晨绝对不会换上礼服,所以她打算自动手帮她宽衣解带。 连手都来不及洗,女同事们纷纷夺门而出。 白云层连忙躲进其中一间厕所里,一股臭味扑鼻……今天真是走霉动!她一边捏着鼻子,一边背靠在反锁的门板上。 其实就算有三个她挡住门,以李英英的顿位,还是能轻而易举的把门撞开,事到如今,她只好以平气和加求饶,来化解这次的危机。 “英英,你听我说,我一到晚上十点身体自然就会打烊。” 李英英设想周到的说:“我了解,所以我们等一下先去喝咖啡再去夜店。” “为什么我不能穿制服去夜店?”白云晨百思不解。 “去夜店就是要打扮得花枝招殿,这是规矩。” “打扮成‘花枝’要做什么?” “傻瓜,当然是吸引男人的目光。” 白云晨不带任何感情地说:“我对男人没兴趣。” “就当是为了我。”李英英以强烈渴望爱情的声音垦求。 看在自古名言——为朋友两助插刀,在所不惜的分上,白云晨只好换上礼服。 被迫喝了五杯咖啡之后,白云晨一行人来到“moon”。 五光十色的舞台,摩登的现代化装潢,华丽的沙发,营造出慵懒舒适的气氛。 想当然耳,喝了太多咖啡的白云晨,一进夜店不就立刻往洗手间跑,想不到这里连洗手间都漂亮得不得了,长形的黑色洗手台上放了一大盆纯洁的白玫瑰,厕所的门板里外都是镜面设计,在幽雅的灯光照射下,不仅欧巴桑年轻十岁,就边母猪看起来像凤凰。 门外两个女子在高谈阔论,她们的话题吸引白云晨坚起耳朵偷听。 “我听说,夜店王子今晚会来。” “你见过夜店王子?是哪个?来了吗?” “没见过,不过夜店王子肯定是店内最帅的男人。” “为什么叫他夜店王子?” “因为他年轻英俊又多金,是每个女人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 白云晨如厕完毕,推开门,从洗手台的镜面打量两个在补妆的女人。 老天!她真想劝她们两个别肖想!一个染金色头发,一个染白色头发,身材还不错,不过长相却都很抱歉,除非那个叫什么夜店王子的男子是瞎子,否则她们永远也没机会做王子妃。 但是彼此素昧平生,而且她一向不多嘴,就让她们作作春秋大梦去吧! 回到floor区,白云晨才刚坐下,舒服的沙发立刻让她萌生睡意。 她从迷蒙的睡眼中,看到李英英的脸突然红得像特大号的华盛顿苹果,而夏莲的眼神却流露着妩媚,一副红杏要出墙的模样;看来她可得张大眼睛看紧她,免得这个世上又多了一个没妈的孩子。 不一会儿,端着托盘的少爷走了过来。 她发现店里的服务生清一色都是俊俏的少爷,穿着白色的衬衫、合身的黑色背心和黑色打褶裤。每个少爷的腿都满修长的,体态个个玉树临风,明显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看来这间夜店的老板深谙女性顾客的心理。 少爷将三杯酒一一放在她们的面前,然后把鱿鱼丝、开心果和什锦水果盘放在桌子中央。 啊哈!白云晨终于知道李英英脸红的原因了,原来她被这位少爷煞到,所以才会害羞的把头低到胸前,看起来就像胸前有三颗超大的苹果。 最后,少爷以训练有素的迷人笑容,向她们行礼后,打算转身离去。 “等一下!”夏莲突然叫住他。“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店里有规定,上班时间不可以跟顾客搭讪。” 碰了个软钉子的夏莲,脸上一点温色也没有,不愧是在大学时代脚踏三条船的高手!不过白云晨倒是不紧张夏莲会成为李英英的情敌,因为夏莲喜欢的是胳臂有肌肉的猛男,所以她明白夏莲是在帮李英英的忙,客串红娘的角色。 “我很欣赏你的服务态度,如果我再需要什么,如何叫你?”“你只要招招手,我就会立刻过来为你服务。” “这样不好,好像在叫我家的小狗。” 白云晨想不透地迷着眼,夏莲她家什么时候开始养狗?被夏莲这么一亏,少爷迫于无夺地自我介绍。“我叫夏禹庭。” “好巧哦!”夏莲攀亲带故地说。“我也姓夏,搞不好我们是远房新戚呢!” 夏禹庭挺会做生意地回话。“那我就叫你夏姐,希望夏姐常来光临。” “这位是白云晨,那位是李英英。”夏莲依序介绍道。 “你好。”白云晨落落大方的打招呼,李英英却还是低头不语。“欢迎两位美丽的小姐大驾光临。”夏禹庭的嘴比蜜还甜。 夏禹庭走无之后,白云晨挨坐到李英英身旁。“你的头可以抬起来了!”李英英双手在桌上摸来摸去。“人家低头是在找隐形眼镜的镜片。” “我帮你找。”白云晨揶榆地说。“你的镜片真的是隐形的耶!”“我已经找到了。”李英英装模作样的睁开眼睛。 白云晨暖昧地眨着眼。“我看,你是找到了白马王子。” 李英英难掩自卑,一脸悲伤地说:“我这么胖,他一定看不上我。”白云晨打气地说:“海畔有逐臭之夫,搞不好他是逐胖之人。” “但愿如此。”李英英的声音细如蚊蚋,但眼眸却绽放烈焱般的光芒。 “你的眼睛不要再乱放电了!”白云晨把矛头转向夏莲。 “我是在欣赏装潢。”夏莲气定神闲地说谎。 “你别忘了自己的身分。”白云晨拿面前的高脚杯,啜了一口透明的酒液,舌头一阵麻辣,勉为其难地咽了下去,喉咙却关点被烧出一个洞,吓得她赶紧拿起一旁的冰水猛灌,然后瞪着夏莲问:“你帮我叫这什么鬼玩意?辣死人了!” “怕你睡觉,所以替你点酒精浓度最高的龙舌兰。” “这么难喝的东西,你自己喝。” “好啊,到时候我酒后乱性,可都是你的错。” “算我倒霉,交友不慎。”白云晨有如吃到黄连的哑巴。 夏莲苦笑一声。“我难得出来玩,你就让我放松一下吧!” 白云晨不是不知道,夏莲的老公是醋做的,当初用奸计让夏莲怀孕,婚后又坚持不准夏莲外出工作。 以夏莲的美貌,自然是不甘心做黄脸婆,所以夏莲比国父更辛苦,历经了十一次革命才成功的让老公答应放她走出家庭,但是却规定她每晚六点半以前要回到家,不然就要她立刻辞掉工作,在家专心带孩子。 “只是放松无所谓,就怕你放浪。”白云晨语重心长。夏莲没好气地撇撇嘴唇。“你比我婆婆和你妈妈更罗嗦。” 白云晨一脸担忧地问:“万一你老公打电话回来,找不到你,怎么办?”“我已经跟他说了,今晚睡你家。”夏莲早巳做好万全的防范。 “你真过分,拿我当挡箭牌。”白云晨的腮帮子鼓得像河豚。“谁都我们是好朋友!”夏莲露出灿烂的笑容。 阵阵惊声尖叫从舞台区传来。 一群女生争先恐后地勇上舞台,不停地扭腰摆臀,有如狂乱舞。 节奏强烈的音乐声,使得夏莲浑身血脉偾张,不顾白云晨和李英英的反对,硬是拉起两人往舞台区钻去。 不过仔细一看,不难发现舞台区清一色都是女生,用身体彼此厮磨,不断甩着乱发,冲着这点,白云晨和李英英也大胆起来,随着夏莲乱跳一通。 “你们快看,打碟的dj长得好帅!”李英英率先发现。 “你该不会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吧?!”白云晨咋舌道。 “我才不是水性杨花的女人。”李英英没好气地澄清。 夏莲够义气地说:“我决定认夏禹庭做干弟,帮你们搭鹊桥。” “我跳累了,我先回位子上休息。”白云晨不雅地张嘴,打了一个大呵欠。”有没有搞错?五杯咖啡居然一点用也没有?”感到难以置信的夏莲,忍不住惊呼。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瞌睡虫。”白云晨已经开始觉得头昏脑胀,四肢无力了。 “我保证你多看那个dj一眼,就不会想睡了。”夏莲从恿道。“他有这么大的魔力吗?”她有气无力地看了一眼。 “怎样?是不是帅到让你小鹿乱撞”夏莲刺探地问。 白云晨板起脸来。“你该不会想离婚吧?!” 夏莲自顾地说:“我觉得他跟你满适合的。” “你忘了,碟仙说我是尼姑命。”白云晨心如止水。 “依我看,这么帅的dj,连尼姑见了都会想还俗。”李英英在一旁加油添醋。 白云晨连反击的力气都没有,用尽最后一丝吃奶的力气地钻出人群,往沙发上一坐,立刻倒头大睡。 震耳欲声的音乐声对她有如催眠曲,但有生以来,她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睡得不安稳,脑海里一直有个人影挥之不去—— 是谁呢?在黑暗中,那个人影仿佛全身笼罩光环,朝她一步步的逼近。当他的脸从模糊变得清晰,她简直不敢相信… 是那个dj! 这、这怎么可能?他怎么会出现在她的梦中?她只不过看了他一眼,而且还是用眼角余光瞄到的,虽然她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但这种本领只针对书本,从未发生在男人身上。 一股无形的压力朝她逐渐逼近,她难受得喘不过气。 猛地睁开眼,那个dj正好出现在她眼前,似笑非笑的嘴角带着一抹邪气,深遂的黑蛑勾魂摄魄般地打量着她,偏偏在这个时候,她的舌头变得像是炸麻花卷一样。“你……你、你想干什么?” “你是第一个听我打碟而睡着的人。” “因为你打得很烂。”一股怒气使白云晨说话毫不留情。 “小姐,你这么说实在很伤人。”连生气都好看的男人真的很少见。 “很抱歉,我不知道你是玻璃做的。”白云晨指桑骂槐地讥讽他是同性恋。 深遂的眼神突然变得像两把锐利的刀锋。“我什么地方得罪了你?” 白云晨理直气壮地说:“你打扰我睡觉!” “我只是来整理桌面。”dj好像以暇地解释。 “你快点整理,快点滚。”口出恶言向来不是白云晨做人处世的态度,但是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态度异于平常的反应。 “看不出来,你长得这么秀气,嘴巴却如此恶毒。”dj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这么一哼,有如火上加油,白云晨再地顾不得淑女应有的风度,用中指指着他鼻子,骂人不带脏字地威协。“客人永远是对的,你居然敢对我不敬,你不怕我叫你老板开除你?!” “我懂了,你八成是大姨妈来了,月事不顺,才会伸出中指。” 说时迟那时快,他的大手突然攫住她坚起的中指,硬是将她的中指拗回去。 虽然他并没用多大的力气,但男女授受不亲是自古名言,白云晨的脸瞬间胀红了起来,害羞的程度远胜过惊吓。 不过她死都不会承认,他修长的手指给人一种温柔的感觉,所以她马上气急败坏地大叫。“你别碰我!” 这个厚脸皮的dj,居然得寸进尺,把她的手翻开,指尖在她柔软的手上上游走,使她浑身一阵酥麻?!从这个动作就可以知道他是个调情高手。“我会看手相,要不要我替你看看?” 该死!她怎么可以陶醉其中? 白云晨连忙抽回手,深吸一口气之后,才回过神来。“不用麻烦,碟仙说我是尼姑命。” 更该死了!她怎么可以把这个天大原秘密告诉他?!她是怎么了?疯了吗?是的,她想她快被这个无耻下流的男人给逼疯了! “这么说,你现在应该还是处女喽?”dj瞠大眼眸。 “关你屁事!”被说中的白云晨恼羞成怒。“搞不好真会跟我的屁股有关喔!”oj暖昧地舔了舔薄唇。 “可恶!”白云晨下意识地拿起水杯,往他身上泼去。 dj一脸有如落水狗般的狼狈。“我身上这件丝质衬衫,可是亚曼尼的。” “谁教你要惹我生气!”白云晨的嘴角样起幸灾乐祸的甜笑。这时,夏禹庭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夏禹庭你来得正好,这个服务生态度很差。”白云晨恶人先告状。 “禹庭,她是你的朋友?”dj压抑的黑眸里透出一丝冷冽。“嗯……”夏禹庭迟疑了几秒,冒着生命危险似地坦承。 “是的,老板。” “他是老板?!”白云晨整个人呆住,脑里响起轰然的打雷声,完全无法思考。 夏禹庭袒护地说:“老板,她是第一次来moon,不知道你是谁。” “不知者无罪,老板你大人有大量。”白云晨自己打圆场。 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帅毅皱着眉,一副不打算轻饶她的模样。 这是当然的,就凭他这张脸,从小到大没有一个女生不迷恋他!他从没被女生欺悔过,这可是生平头一遭,但奇怪的是,他居然觉得挺好玩的?! 不过,她在他的地盘上撒野,不给她一点教训,以后他拿什么脸做人? 偏偏这时走来了一个玉女明星。“帅哥,我到处找你……你怎么一身湿?” 帅毅铁青的脸立刻转为温柔。“我去一下洗手间,你先回包厢等我。” 白云晨一旁做出想吐的表情,帅毅可没漏掉她挑衅的表情,拍了拍玉女明星的俏臂,赶走她之后,然后转头警告白云晨。“这笔帐,咱们改天再算。 第二章 “真恶心,自封为帅哥。”白云晨放马后炮地说。 “老板姓柳,他的朋友都叫他帅哥。”夏禹庭平静地解释。 “他应诙姓色,叫色狼才对。”说完之后,白云晨真咬掉自己的舌头。 看到夏禹庭用大吃一惊的眼神看着她,白云晨明白他在想什么。她也不知道今晚是哪根筋不对,跟平常和和气气的她判若两人;左思右想,大概是喝了龙舌兰的关系,今晚嘴巴才会这么麻辣! 夏禹庭小心谨慎的问:“老板有对你非礼吗?” “他摸我的手。”白云晨皱着眉,用力地挤出几滴泪光。 “喔。”夏禹庭冷淡地挑了挑眉毛,显然不认同她对色狼的定义。 “你干么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白云晨感到自尊心严重受损。 夏禹庭老实的点头。“没错,我的确觉得你有点大惊小怪。”白云晨指证历历地说:“他还摸那个玉女明星的屁股。” “他们是好朋友,经常打情骂俏。”夏禹庭看起来早就习以为常了。 气死人了!她含泪诉苦,他却无动于衷?真是连死人都会被再气死一次! 奇怪,夏禹庭原来嘴很甜的,怎么会是个不懂怜香惜玉的憨牛?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不过他刚才冒着领失业救济金的危险,挺身护着她,光是这点,他应该是好男人,而且很有原则,不在外人面前讲自己老板的坏话。 好吧!看在李英英的面子上,原谅他这一次。 不过帅这个姓倒是很少听到,人如甚姓,帅到令人印象深刻。 从他的五官看来,深棕色的眉毛,眼珠不全是黑色,感觉比较接近琥珀色,还有高挺的鼻子,略薄的双唇……很明显的,他可能有白种人的遗传,但毛细孔却有东方人的细致。 经过这么一分析,她猜他的祖母或外婆,有一个应该是外国人。 无聊!她又不是户口普查员,干么好奇他的祖宗八代? 她不屑地撇了撇唇。像他这种年轻多金的帅哥,光从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拍那个玉女明星的屁股就可以知道,他肯定是那种专把女人当玩物的沙文猪! 她以为自己会有压恶的感觉,但现在在她心中的却是一股浓浓的妒意。 那会安奈?他高兴拍谁的屁股都与她无关,她怎么会嫉妒起那个玉女明星? 讨厌!讨厌!讨厌! 她一会儿抓着头发、一会儿敲着脑袋,一副想把他逐出脑袋的模样。可是他就像贴在她脑里的符咒,除非她的手能钻进脑壳里,把他撕掉,否则今晚恐怕会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失眠…… 看她表情变化多端,夏禹庭心知肚明。“你在想什么?是不是想我老板?” “对”既然被他看穿了,白云晨干脆大方承认,但说的却是违心话。“我在想喝他的血、吃他的肉、啃他的骨,会是多么棒的事。” “摸一下手就结下深仇大恨的梁子,看来我得离你远一点。” “你最好和我保持距离,免得我的血被人喝,肉被人吃,骨被人啃。” 夏禹庭一头雾水地问:“谁会为了我对你不利?” “你的女朋友。”白云晨变相地调查他的私生活。 “你放心,我现在刚好没有女朋友。”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个性开朗的。” “长相呢?” “只要看对眼就行了。” “年龄呢?” “大几岁或小几岁都无所谓。” 问了半天,好像隔靴搔痒,有答案等于没答案;但一想到英英是董事的女儿,媒人礼少说有三个月的薪水,不卖力点不行。 白云晨想了一下,可能是刚才的问法不对,所以她直接挑明。“环肥燕瘦,你喜欢哪一型?” 夏禹庭想都没想回答。“有肉的比较好。” 白云晨再接再厉。“要几斤肉?五十斤?六十斤?七十斤?” “我想六十斤就差不多了,太胖容易得心血管疾病。”夏禹庭很有健康概念。 总算问出了眉目,可是烦恼才下眉头,英英的体重至少八十公斤,短时间内要减掉二十公斤的肥肉,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英英花钱去抽脂就行了。 这时,夏莲和李英英满脸汗水地走来,看来英英至少跳掉零点五公斤的肥肉;偏偏她一看到夏禹庭,脸立刻胀红,适得其反地增加了一公斤。 这种见到心仪对象脸会变大的毛病,实在是一大败笔。 李英英害羞地藉尿遁脱逃。“我……我去洗手间一下。”亏她妈妈把她生得像大树,胆子却跟老鼠屎一样小不啦叽的。 夏莲瘫坐在沙发上,啜了一口冰水问:“你们两个在聊什么?” “我那刚才被个臭男人欺侮了。”白云晨故作楚楚可怜地吸了吸鼻。 “是谁这么大胆?”夏莲立立刻脱掉皮衣,不是要去打架,而是太热了。 夏禹庭直截了当地说:“是我老板。” “那就算了。”夏莲向来是欺弱怕强型。 “其实,没有白小姐讲得那么严重。”夏禹庭指出。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夏莲露出饶富兴趣的好奇表情。 “他不但吵醒我,还摸我的小手。”白云晨数落两大罪状。 “可是,你不是泼了他一身湿,报了一箭之仇。”夏禹庭反击道。 “他临走之前,还说改天要跟我算帐。”白云晨咬牙切齿地反将一军回去。 从没见过白云晨这么生气过,夏莲感到不可思议。自从碟仙说她是尼姑命之后,男人在她眼中,全像穿了隐形衣,她都视而不见…… 一道闪光突然掠过夏莲的脑袋,她想到什么似地问:“如果我没记错,你的老板是不是就是夜店王子?” 没错,帅毅正是每个女人梦寐以求的夜店王子。” “我可不包括在内。”白云晨急忙擞清。 “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夏禹庭打算告退。 “禹庭,我对你有一见如故的感觉,我想收你做干弟。” “这是我的荣幸,干姐。”夏禹庭欣然接受。 夏莲从皮包里掏出名片,递给夏禹庭。“有空找电话给干姐。” “我会的,你们继续玩,我去忙我的。”夏向庭打礼后告退。看到夏莲手脚这么快,白云晨眼前一片黯淡,彷佛看见好大一包的媒人体飞到夏莲手上,她的心一滴一滴地在淌血,完全没注意到夏莲挨坐到她身边,并给了她背后一个大巴掌。“哇!白云晨,你走桃花运了。” “我觉得是狗屎运。”新仇加旧恨,白云晨气得牙痒痒的。 “口心是非。”夏莲又羡又妒地噘着嘴,只怪自己太早死会。 东方的天边,逐渐透出银蓝色的曙光。 师毅坐在高椅背的旋转皮椅上,视线落在窗外,但玻璃窗上彷佛倒映了一个对他龇牙咧嘴的俪影,紧紧揪住他的心。 隔着门,传来吸尘器的操作声,那是打烊后,员工们正卖力整理场地的声音;虽然声音很吵杂,不过一点也不影响他的思绪。 严格说起来,她不是他所见过最美的女人,或许连前十名都排不上,但他偏偏对她有着难以言喻的好感。 以他的魅力,不管是长相或者是财富,在女人堆中他从未吃过败仗,唯有她……他能深深地体会拿破伦遇到滑铁庐的心情,胸口有如被尖锥刺了一下,这种疼痛不但不会使他退缩,反而更激起他想征服她的强烈欲望! 叩叩的敲门声打断他的思绪,他应了声“请进”,夏禹庭随推门而入。 他进夜店工作才两个月,还在试用期间,今晚就犯了大忌,和夏莲一行人搭讪,心虚使他整个人如木刻的雕像,站在紫檀木办公桌前一动也不动。“老板找我有什么事?” “坐啊,我又没罚你站。”帅毅一点老板的架子也没有。 “谢谢老板。”夏禹庭更觉得心虚,畏缩地低着头。 帅毅开门见山地问:“禹庭,她叫什么名字?” “她?哪个她?”夏禹庭一脸茫然。 “就是脾气很火爆,拿水杯扔我的女人。”帅毅嘴角勾出一抹邪佞。 夏禹庭直言不伟地说:“我只知道她叫白云晨,是我干姐的同事。” “她在哪儿上班?”帅毅打开抽屉,拿出几支飞镖。 “老板你……你真的要找她算帐?”夏禹庭全身寒毛竖起。 “当然,士可杀,不可辱。”帅毅准确无误地射中门上标靶的红心。 看到帅毅杀气腾腾,夏禹庭实在不明白,老板和白云晨才见过一次面,一个摸手一个扔水杯,就让两人结下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这似乎有点说不过去;而且就他所知,老板心胸宽大,为何独独对白云晨…… 明知得罪老板是死路一条,但夏禹庭还是鼓起勇气说:“请恕我直言,好男不跟女斗。” “你为什么处处维护她?”在充满怒意的眼神中,更多的妒火。 “因为她是我干姐的朋友,我夹在中间,很难做人。” “你该不会对她有意思吧?”帅毅咄咄地质问。 “完全没有。”夏禹庭坦荡荡地摇头。 “真的?”帅毅半信半疑。 “需要我发毒誓吗?”夏禹庭认真地举起右手。 帅毅松了一口气似吁气。“不必麻烦,我相信你就是了。” 从种种迹象看来,夏禹庭总算开窍了,老板口口声声说要报复白云晨,向他询问她的资料;其实报复是幌子,追求才是真的!他真笨,老板刚才眼中的妒火就是最好的证明。 夏禹庭连忙从口袋里掏出名片,双手奉上。“这里我干姐的名片。” 帅毅脸上有种掩不住的喜不自胜。“很好。” “老板喜欢白小姐?”夏禹庭以了解且大胆的口吻问。 “她是第一个不把我放在眼里的女人。”帅毅看着名片发呆。 这种心情夏禹庭懂,越是难到手的女人,对男人还说越想得到她。更何况老板英俊多金,只要勾勾小指头,没有一个女人不拜倒一在他西装裤之下;偏偏白云晨是个例外,难怪老板会立下下形誓言,非把到她不可! 为了激励老板,夏禹庭故意反向泼冷水。“可是……她好像很讨厌老板。” “女人就是口是心非的动物。”帅毅了如指掌地哈哈哈大笑。“她看起来不像表里不一的做作女人。”夏禹庭唱反调地说。 “她对你说了些什么?”帅毅的双眉紧锁,从鼻子里喷出冷气。 夏禹庭故意假装面有难色地说:“我怕说出来,老板会火冒三丈。” “不会的,我的修养没那么差。”帅毅强迫自己微笑。 “她说她想喝你的血、吃你的肉,啃你的骨。”夏禹庭实话实说。“依我看,她不是点心,而是炸药。” “禹庭,你想不想赚外快?” 夏禹庭猛力地点头。“老板有何吩咐?” “替我跟踪她,看看她下班后都做什么事?” “没问题?”有夜店王子尊称的老板就像无坚不摧的矛,白云晨却像铜墙铁壁做的盾,这场矛与盾的战争,最后究竟是谁胜负? “完了!完了!白云晨整个人突然钻到柜台下。 坐在一旁的李英英问:“你怎么一脸惨白?见到鬼了吗?” “的确,那个鬼就在那里。”一只中指从柜台下伸出来,指向人口处。 循着中指,李英英立刻认出来人是谁。“他不就是前晚在moon打碟的dj吗!” “同时他还是moon的老板。”白云晨小声地透露。 “原来他就是夜店王子!”李英英吃了一惊。 “你掩护我,我去洗手间躲一下。”白云晨用狗爬式溜去洗手间。 这是怎么一回事? 由于前晚去moon狂欢的时候,李英英因为害羞,在洗手问桶上坐了半个小时,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不过从白云晨不寻常的举动,她想两人的情形应该一模一样,他一定也是因为对他有好感,才会害羞地躲进洗手间里。 不一会,李英英奉令来到洗手间抓老鼠。“云晨,襄理找你。” “他走了吗?”因为心烦意乱,白云晨从储藏室拿出拖把拖地,作劳动服务。 “襄理就是为了他的事,特地叫我来找你。”李英英嘴饶地拿出巧克力偷吃。 “找我干什么?”白云晨提高警觉,心想要不要带把出去决一死战? “他指名要襄理替他办开户手续。”李英英据实转告。 “你去跟襄理说我便秘,要一个小时后才能走出洗手间。”李英英又掏出一颗巧克力,大快朵颐。“你为什么那么怕他?” “谁说我怕他?我是讨厌他!”白云晨感觉自己的两颊好像被热开水烫到。 “好端端的,你的两颊怎么会有红晕?”李英英明知故问。 “气红的”白云晨理直气壮地大嚷一声。 “别再闹变扭了,来者是客。”李英英苦口婆心地劝道。 别以为她不知道英英安了什么坏心眼,一听到他是夜店老板,就想以她为踏脚石,踩着她接近帅毅,跟帅毅做朋友,然后就能跟夏禹庭00xx……哼!门儿都没有。 光想到英英身上有八十公斤的猪肉,不把她踩成肉泥才怪!白云晨气得跺脚。“干么非要我替他办不可!?其他同事都死了吗?” 李英英见钱眼开地说:“我刚说过,他指名要你,而且他打算存一亿。” “我又不是酒家女,什么指名不指名!” “你自己去跟襄理抗议。” 跟李英英比力气,无异是鸡蛋碰石头,自讨苦吃。 于是白云晨被李英英半推半拉地押回位子上,而襄理和那个可恶的王八蛋早就好以暇地站在柜台前了。 白云晨一副晚娘脸孔地把资料扔到柜台上,等他写完后快速地检查一遍,然后故意假装不小心扔太大力,把活期存款簿给扔到地上,等着他向她鞠躬。 但她的如意算盘不如意,襄理扔先一步捡起存款簿,还瞪了她一眼。 瞪就瞪,谁怕谁!小说上常说眼神像淬了毒的箭,可她从没听说过世上有哪个人曾被瞪死过,所以她才不怕被瞪呢! 反正她的任务已经达成,他也该拍拍屁股滚蛋,没到帅毅居然厚着脸皮提议。“不如白小姐可否赏脸,一起吃午饭?” “你瞎了眼啊,没看到我忙得很吗?”白云晨没好气地指责。 “没关系,改成吃晚饭也可以。”帅毅的脸皮厚到核弹都打不破。 “她一点也不忙,剩下的工作交给夏莲就行了。”襄理笑吟吟地替她答应。 白云晨无法忍受这种叫她去陪客的可耻行为。“襄理,你有没有女儿?” “有一个宝贝女儿。”襄理脸上透出一股慈父的光彩。 “你为什么不叫宝贝女儿陪他吃饭?”白去晨冷声质问。 襄理咬牙地说:“我宝贝女儿才五个月大,只会喝牛奶。” “趁早卖女求荣,可省一笔奶粉钱。”白云晨毫不客气地讽刺。 “帅先生你别介意,白小姐是本银行最幽默的女职员。”襄理陪笑道。“襄里,看你笑得那么甜美,干脆就由你陪他去吃饭吧!” “如果你还想要这份工作,就照我的话去做。” 母老虎再凶,到了平阳还是会被狗欺负,白云晨别无选择地站起身,脸上隐约浮现一个“恨”字;她恨襄理把她往火坑里推,也恨一旁权力比襄理大的英英默不作声,更恨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帅毅。 “我先声明,一点钟我要回来上班。” 该下十八层地狱的襄理笑容可掬地说:“我准许你吃到两点,慢慢吃。” “我脸上是不是有苍蝇屎?”白云晨怀疑这间高级西餐厅不卫生。 “没有啊!”帅毅使用他的必杀绝招,含情脉脉地凝视着她。白云晨面无表情地质问:“那你于么盯着我看?” “因为你漂亮。”帅毅轻声柔调地赞美。“油嘴滑舌,本姑娘不吃这一套。”白云晨冷傲地抬起下巴。 说她漂亮根本是谎话,其实他才是吸引“别人”目光的焦点,因为望向他们的“别人”全都是女人! 即使他说的是谎话,但此时的她不但心跳加剧、手心冒汗、双腿发软,而且整个人好像快死了一样。她第一次有这种有点像生病却又不太像的奇怪感觉,虽然无清楚地形容,不过她知道如果她现在死了,肯定会是——含笑而终。 但她并不知道,她的心跳反映在她的双颊上,浮出两朵红云,使她看来娇嫩欲滴。 在这一瞬间,帅毅的肩膀微微震动了一下,但整颗心欲是莫名地抽搐起来,他突然有股冲动,想要成为她唯一的男人!至于他会不会是她唯一的男人?目前,他根本没想到这一点。 帅毅迷着眼,薄唇斜扬,既邪气又迷人地问:“那你喜欢吃哪一套?” “不关你的事。”对他一句话就搞得她心情起伏不定,白云晨感到相当无肋。 “我问的是哪一套套餐?”帅毅拿起菜单挥舞。 白云晨的脸藏在菜单里。“是你请客,还是各付各的?” “我从来不会让我的女伴付半毛钱。”帅毅展现出绅士风度。“如果我有半毛钱,我就发财了。”白云晨猛然嫉妒起他那些未曾谋面的女伴。 帅毅见闻广博地说:“半毛钱现在虽是稀有钱币,但价值不超过十万。” “你真是人中之龙,年轻多金,又学识渊博。”意思就是暗指他是畜生。“过奖了,你会不会因此而喜欢上我?”帅毅挑逗地挑挑眉。 看着他轻浮的表情,本来白云晨想说人跟畜生是不能相恋的,可是她的舌头却不听使唤,而且还下意识地自问——我有喜欢他吗? 咦?这是什么蠢问题?她提醒了自己千万别忘了,碟仙曾说她是尼姑命。 这时,服务生走了过来。“两位决定点餐了吗?” “我要最贵的。”狠狠地敲他竹横,是人生一大乐事。 “给我来份神户牛排,五分熟。”服务生走后,帅毅又开始凝眸含情。 “你皮在痒是不是?”白云晨从桌下偷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脚踹他。 这一脚不偏不倚地踹中帅毅的命脉,引来他一声闷哼。 “噢……你想害死我绝子绝孙是不是?” “我在为女性同胞造福,功德无量。”白云晨死不认错。 师毅忍痛地咬紧牙根。“我若丧失性能力,你要怎么赔偿我?”“买一只公猪,替你做移植手术。”白云晨自认这是好点子。 “算你狠!”帅毅实在是拿这个可恨又可爱的克星没辙。 不一会儿,服务生依序端上沙拉、浓汤和面包。两个人静默地用,气氛就像隔着北纬三十八度的南北韩士兵,表面上看起来和平,其实危机一触即发,两个人都在想下次开战会是谁输谁赢? 等服务生端上主菜,白云晨突然惊呼一声。“哇!好大的蚵仔!” 闻言,服务生噗哧一笑,帅毅则是保待冷静地解释。“这是生蚝。”白云晨瞪了一眼嘲笑她的服务生。“我从不吃生食,你拿回厨房煮熟。” “煮熟就没有功效了。”帅毅挥手示意服务生离去,免得无辜的服务生待会儿被流弹打伤。 白云晨无知地问:“有什么功效?美容养颜吗?” 帅毅顺水推舟地说:“没错,慈喜太后都是靠生蚝维持青春永驻。” “难怪价钱这么贵!”白云晨挑了一颗最大的生蚝,才咬一口就想吐。 “味道如何?”帅毅简直乐歪了,她的痛苦就是他的快乐。 白云晨猛灌白开水。“这软软黄黄的东西,是不是它的排泄物?” 帅毅怂恿地说:“一口吞下去。就不会有什么感觉。” “好恶心,我可不可以跟你交换主莱?”白云晨小声哀求。 帅毅的反应却是拿起牛排刀舔了舔,然后在牛排上面抹来抹去。“你敢吃我的口水吗?” “你好不卫生!”自云晨气炸了。“很多女人都说,我的口水比甘露还甜美。”帅毅自鸣得意。 直到现在白云晨才发现,她最讨厌他在她面前炫耀他那比老太婆裹脚布还长的花名单,而她却连一个男人的名字也想不起来;照理说,她应该为自己守身如玉感到无比骄傲,可是她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些跟他有一腿,或是好几腿的花痴…… 但她很快就发现自己讨厌的人应该是他!他这样恣意播种,天知道会在全台湾制造出多少个私生子和私生女?甚至还可能造成多么严重的社会问题?万一他们互不相识,长大后却又相恋,台湾半岛会出现为数不少的低能儿…… 白云晨鄙夷地挑衅。“难怪女人得爱滋病的比例节节升高!” “这句话等于是向我下挑战书。”帅毅不悦地抿了抿邪气的薄唇。 白云晨不怕死地说:“我说的是实话。” “如今,只有一个办法证明我的清白。”帅毅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 “去医院做血液筛检。”白云晨主动提供证明办法。 “不,我们上床,由你亲自替我检查。”帅毅暖昧地呵笑。 “你休想!”白云晨随手一抓,一颗生蚝准确无误地打中他的额头。 生蚝上面都放了些番茄酱,可想而知,此刻的帅毅有多狼狈…… 但是随时随地保持优雅的举止是他一贯的作风,他拿起餐巾将看起来像流血的额头擦干净,不过他的忍耐也已经到了极限。 “你肯定是喝粗鲁奶粉长大的。” 白云晨不经大脑地说:“答错了,我妈的外号是大奶妈。” “看得出来,你颇有母风。”帅毅琥珀色的眼珠里燃起熊熊欲火。 在炽热的注视下,白云晨感到藏在衣服里的胸部胀了起来,她向老天爷祈求别让他发现,但她却感受到他的眼神似乎有某种神奇的力量…… 当然,她丝毫不知道生蚝的真正功效,是刺激荷尔蒙,堪称天然催情剂。 就是她快要瘫痪之际,好不容易才从喉咙里逼出一丝软弱无力的反击。“你相不相信我会把你眼珠挖出来!”白云晨喘了口气。 “我不只想看,我还想用……” “住口!”她以一巴掌打断了他还没讲完的话。 fmxfmxfmxfmxfmxfmx “你要生谁的气?”李英英满嘴都是饼干地问道。 “老天爷没给我一个有钱的爹。”白云晨满脸的怒意和感叹。 李英英毫无心机地说:“这么说,我也应该气老天爷没给我一副好身材。” “你应该气你自己,比饿死鬼还饿。”白云晨一想到英英见死不救就更气了。 “原来你气的人是我……”李英英苍白了脸,眼神像小媳妇一样委屈。 李英英想了一下说:“我有异性没人性。” “亏你还跟我义结金兰!”白云晨心头冒起一把火。 “我以为你喜欢帅毅。”李英英的语气不是以为,而是认定。 “我才不会喜欢上那种猪哥呢!”白云晨郑重否认。 以帅毅各方面的条件看起来,如果门当户对依然存在,白云晨绝对是高攀不上,所以白云晨如果能得到他的青眯,实在应该偷笑;但如果他是猪哥之流,那就另当别论,因为好色之徒是无法带给女人幸福的。 “我不晓得他会对你毛手毛脚……”李英英以愧疚而惋惜的语气道歉。 白云晨急忙澄清。“是我对他拳打脚踢。” “云晨,你一向都很温柔,怎么一见到他就变了样?” “谁教他欠揍!自以为英俊多金,就能征服天下所有的女人。” “听你的口气,你气的好像是他身边的女人。”李英英嗅到一股酸味。 白云晨不屑一顾似地撇了撇唇。“我才不在乎他得爱滋病,或是花柳病。” “咳咳!”坐在后方的襄理,冻未条地起身站在她们背后。 “要咳嗽到别的地方咳,免得把病毒传染给别人。”白云晨见人就咬。 “你们两个,上班时间不许聊天。”襄理拉长了脸,人小架子大。 “不要说客人,连一只蚊子都没有,聊天总比杀人放火好!” “白云晨你……你竟敢顶撞上司?!”襄理气急败坏地怒吼。 整个银行里,白云晨最讨厌的人就是襄理,空有台大经济硕士的文凭,结果台大人的脸都被他给丢尽了! 每次见到经理和大客户就猛拍马屁,但是一到了职员面前马上作威作福,还老是用鼻孔看小客户,更可恶的是,今天他居然做起拉皮条生意,逼她陪客?! 怒意上心头的白云晨气呼呼地说:“你如果敢记我过,我马上就叫帅毅把钱全部领光光。” 襄里困难地吞了口口水,摸摸鼻子,乖乖地回到座位上,咬指甲发泄。 “大快人心!李英英坚起像香肠的大拇指赞扬。 “早就该有人教训他了。”他指的正是只会吃的李英英。 “你居然能命令帅毅;可见你们关系非浅。”李英英津津乐道。 “假的,我只是吓唬襄理,没想到他信以为真。”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大家早就都看出帅毅对你有好感了。” “你头那么大,里面装猪油是不是?”白云晨发出河东狮吼。 她受够了!她已经解释得很清楚,她跟帅毅不来电,但连她最好的朋友都不相信她,彷佛她不跟帅毅有一腿,她就对不起国家民族,会成为千古罪人遗臭万年,当然会让她恼怒不已。 这一吼,吓坏了李英英。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更何况她是个千金小姐,爸妈有她这么一颗掌上明珠,从小到大仗着爸爸的庇荫,没有人敢对她发脾气……她越想越伤心,眼泪在不知不觉中,如洪水般奔腾而下。 “砰”地一声,椅子摔倒落地,李英英疾步冲向厕所,一旁的同事都不敢出声,只有襄理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这时夏莲刚好从外面洽公回来,脚底下有地牛翻身的感觉,但大家却都毫无所觉的反应,令她感到不可思议。 “有地震!”夏莲好心地提醒这群神惊迟纯的同事。 “是英英跑步引起的。”一个女同事努了努嘴,嘴角指向罪魁祸首。 “英英她怎么了?”夏莲来到白云晨面前,发现她的眸里有泪光闪灿。 白云晨以双手捂着脸,藉机把眼泪抹去。“被我骂哭了。” “你骂她什么?”夏莲好奇地追问。 “脑袋里装猪油。”白云晨不好意思地承认。 “这句话会要了英英的命。”夏莲暗示英英可能会自杀。 “我马上去跟英英道歉。”白云晨赶紧冲向洗手间。 眼看三点半就快到了,采兑支票的人渐渐增加,柜台处偏偏临时少了两名职员,一个是董事千金,一个是大客户的女朋友,他都得罪不起,襄理只好主动上前,坐在白云晨的位置帮忙处理业务。 白云晨来了洗手间,轻声柔调地说:“英英,是我错了,我道歉。” “呜呜呜……”李英英虽然身形像恐龙,但哭声却好像蚊泣般微弱。 “你如果肯原谅我,我就告诉你夏禹庭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门马上打开,李英英含泪微笑。“我原谅你,我一点没有怪你的意思。” 这大概就是爱情的魔力吧!难怪爱能使人茶不饮,饭不思,觉不睡。 真可怕!白云晨完全无法像睡不着,脑里只有一个人会是什么滋味?对了,她也曾经有过类似经验,上次帅毅钻进她脑中,害她睡得好不安稳…… 所以她绝对绝对不谈恋爱,无怪乎碟仙会说她是尼姑命!“他说他喜欢个性开朗,有肉的女生。”白云晨先说好消息。李英英破涕而笑,红扑扑的脸异常光亮。“这么说来,我很有希望喽?!” “但是有一个条件,体重必须是六十公斤。”白云晨小心翼翼地说出坏消息。 “我发誓我会努力减肥。”这个誓言,李英英至少说过一千次。 “去抽脂最快。”其实白云晨是想建议英英全身整型。 李英英断然地摇头。“我怕针。” 第三章 “夏禹庭,你怎么会来这儿?”正在踩跑步机的白云晨眼睛突然一亮。 “这间健身房也是我老板开的,而且规定员工每周至少抽一天来这里健身。” 夏禹庭穿着无袖的上衣,汗水淋漓中层露出小有成就的胸肌。 他会出现在白云晨面前,并不是偶然的,而是一路尾随跟监至此;至于李英英会选择这间健康休闲中心,也不是偶然的,而是她事前向moon其他少爷探听过的结果。 期待和夏禹庭相逢,是李英英的心愿,但她感到有一点点失望,因为夏禹庭灿烂如朝阳的笑容是针对白云晨,对她只是礼貌性地点点头…… 如果不是她知道云晨对男人没兴趣,连帅毅都打动不了她的心,更何况是夏禹庭,她肯定会伤心地夺门而出! 白云晨可不是傻子,她看到夏禹庭的笑脸明显带着些许不安,她立刻提高警觉,关掉跑步机,以命令式的口吻对李英英说:“英英,我们走。” “我们才刚来半个小时,算起来只是热身,还没达到我要的功效。” “我们换别家减肥。”白云晨怀疑待会儿她最不想见到的人会突然现身。 “我已经替我们两个缴了一年的年费。”李英英坚持不肯。 “叫他们退费。”白云晨死都不愿意跟帅毅牵扯不清。 “这儿没有退费。”夏禹庭赞同李英英的话而点头。 白云晨一意孤行地说:“一年年费多少钱?我还你就是了。” “三十万块。”李英英知道云晨拿不出这笔钱。 “有没有搞错?他应该去抢银行过对!” 在白云晨咋舌的同时,帅毅翩然出现,嘴勾着柔笑问:“你指的他是谁?” 果然有阴谋! 白云晨的视线从夏禹庭移到李英英,最后停留在帅毅脸上,发现他们三人对这次的不期而遇都没有意外的表情,显然这一切全是经过精心策划,只有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我和英英要退费。” “我没有。”李英英急忙划清界线。 “英英你……”白云晨气炸了。 帅毅公事化地问:“你对这里有什么不满意?” “服务差、设备烂,还有……有苍蝇。”白云层鸡蛋里挑骨头。 不必问也知道白云晨所说的苍蝇指的就是他,这对他来说,可是空前绝后的莫大羞辱!堂堂夜店王子,居然被一个女人当成惹人厌的苍蝇?!就算他的修养再好,也无法不生气。 但他表面仍维持不动声色的平静。“你跟我到办公室来一趟。” 莫非他想制造孤男寡妇独处一室的机会?哼!门儿都没有。 白云晨直截了当地问:“你想打什么歪主意?” “退费给你,要不要随便你。”帅毅迳自往办公室走去。 “当然要。”白云晨明知山有虎,还是得向虎山行。 这是一间以海洋蓝色系为主的办公室,和夜店华丽的风格截然不同,桌椅全是钠管造型,墙上挂了一系列冰河兰山的照片,整体气氛给人一种极冰冷的感觉,再加上他的脸色也是冷冰冰的,房里又开了冷气,白云晨还差点以为自己来到北极冰屋里。 她的心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她已经习惯他百般讨好自己态度,实在无法忍受他一百分八十度的转变,难道他对她死心了吗?她原本以为自己会高兴地放鞭炮,庆祝自己脱离苦海,可是她的心好像沉到太平洋最底层…… 帅毅自顾自地坐下,语气更是降到零度以下。“这是人会说明书。” 白云晨看到一半就大叫。“什么?最多只退半费?!” “你要加入会员前,就该把说明书看清楚。” “我要去消基会告诉你开黑店。” “要不要我给你消基会的电话和地址?”帅毅有恃无恐的说。 “我自己会去查。”白云晨拿着说明书,打算立刻采取行动。 帅毅风凉地说:“顺便开场记者会,帮我免费打广告,增加知名度。” “我懂了,你一定有收买官员。”白云晨无凭无据地诬赖。 “小姐,我可是有取得合法经营证书的正派商人。” “哪个奸商的额头上会刻奸字?!” 在他所交往过的女人中,每个对他都是唯唯诺诺,没有一个敢像她这样和他唇枪舌战,而且还有来有往,谁也没占上风;他欣赏她口齿伶俐,更欣赏她的胆识,这令他心情好转不少,话锋随即一转。“你那个胖朋友是不是喜欢禹庭?” “你看出来了?”白云晨不得不佩服他好眼力。 “她人虽胖,但脸皮薄,没有你陪伴,她连看都不敢看禹庭一眼。” 自古名言,女人心是海底针,他却不费吹灰之力找到了。 他不仅看穿了英英,也看穿她对友情的在乎,可见他阅人无数,而且所阅的全是女人的身体;这种仗着自己有几亿的臭钱,和帅到不行的脸蛋就玩世不恭的臭男人,令白云晨深恶痛绝。 “你对女人真是经验丰富,一眼就能看穿女人心。”好酸的声音。 “我是有过很多女人,你吃醋了吗?”帅毅瞅着她冷笑。 白云晨装蒜地说:“我比较喜欢酱油的味道。” “你忍心让她希望落空吗?”帅毅一针见血地戳破。 “一个巴掌拍不响,夏禹庭才是重点。”白云晨小心地回答。 “还有一个重点,你很想赚她的媒人礼。”帅毅再度一语道破。 “别再拐弯抹角了,有话直说。”这下脸丢大了,狐狸尾巴被捉个正着。 帅毅卖关子地说:“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天。” “你有什么好建议?”白云晨不明白他葫芦装什么药;是良药,还是毒药? “由我出面,约你们两个和禹庭去看场电影,如何?” “有我们两个大电灯泡在,这么做一点用也没有。” 帅毅了若指掌地说:“你有近视吧?!” “你该不会找人调查过我?”白云晨发现破绽。 “你常眯眼,我猜的,看来是猜对了。”帅毅不慌不忙地回答。 “你应该去参加元宵节的猜灯谜比赛,保证大奖全落在你手上。” 白云晨才不相信他的说法,银行的同事中除了夏莲之外,就连英英都不知道她有近视,她只有上课时和在家里看电视时才戴眼镜;像英英知道夏禹庭的行踪,就是最好的证明——有钱人的作法都一样,用钱请徽信社调查。 看她嘟着小嘴,帅毅知道她不相信他,真是聪明的女孩!事实上他的情报源自于禹庭。 夏禹庭只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便连她用什么牌子的卫生棉都调查出来,令人佩服……言归正传,撮合禹庭和那个恐龙妹只是障眼法,真正的主角是他们两个。 “进电影院前,说你忘了戴眼镜,电灯泡就不在存在了。” 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她总觉得自己被他牵着鼻子走,大大不妙。 说到白云晨的家世,只能以平凡两个字形容。 白爸是钟表公司的修表员,白妈过去帮人带小孩,贴补家用,弟弟刚进证券公司,目前只有六个客户:白家三人,隔壁的王伯王婶,再加他自己。 白家住的房子是五层楼的老国宅,没电梯,勉强算是小康家庭,和乐融融是白家最大的财富。 从电影院逃出来之后,帅毅坚持送白云晨回家,两个在人行道上拉拉扯扯,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后来来了个未雨绸绞的鸡婆,担心会发生泼硫酸事件,居然拿起手机报警,请警察赶快来择解纠纷,逼得白云晨只好乖乖地坐上贼车。 没想到帅毅以借厕所为由,死皮赖脸地跟着她爬四层楼梯。一进家门,白云晨随手从拖鞋上取下两双拖鞋,一双她自己用,一双扔给帅毅;等她发现这么做无异是引狼人室时,已经太迟了。 她闷闷不乐地走进客厅,白爸正在看报纸,白妈在看电视。“我回来了,背后这家伙是来借厕所的路人甲。” 白爸和白妈同时回头,本来想骂女儿不该随便陌生人回家,可是却毫无例外地,两位老人家一见到帅毅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便像遭到电击一样,全身僵硬、目不转晴。这种情形,帅毅不仅司空见惯,还知道该如何讨老人家欢心,于是他笑如含糖地打招呼。“伯父伯母两位好,我叫帅毅,是云晨的朋友。” 白云晨没好气地纠正。“是我的闻屁虫才对!” “你就烟斗啊!”白妈从沙发上弹起来,飞奔到帅毅面前细看。 “妈,你别一副老牛吃嫩草的表情!”白云晨看了差点没晕倒。 “你跟小女真的只有朋友关系吗?”白爸故作严肃状。 “我很想有更进一步的发展,但令嫒不肯。”帅毅幽幽地叹了口气。 白云晨泼辣地说:“厕所在那,你快去撒尿,免得撒到我家地板上。”“都怪我教女无方,让帅先生见笑了。”白爸和白妈抢着说。 “不会的,我了解云晨,她很幽默。”帅毅平易近人地微笑。“谁说你可以这样叫我的名字?”白云晨杏眼圆瞪。 “我去洗手间了。”帅毅赶紧躲进洗手间避难。 白爸以充满温柔的语气问:“老婆,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场面很眼熟?” 一声娇笑,白妈脸上浮现少女般的羞怯和光彩。“想当年,你也是以借厕所为由,强行进入我家,我妈一见你就欢喜,在我面前直夸你好,我故意唱反调,就像咱们女儿现在这个样子,其实暗爽在心里。” 有什么好爽的?活了二十五年,白云晨第一次看到爸妈肤浅的一面。他们只因为帅毅穿得衣冠楚楚,就认定他是好男人,却不知道他其实是玩弄女人的衣冠禽兽! 白云晨不无感叹的嗤鼻。“你们搞清楚,胳臂向外弯,很容易骨折的。” “我咧!我们家楼下停了一辆法拉利!”白云昱一进门就大声嚷嚷。 “是你未来姐夫的。”白爸和白妈再次异口同声地说。 “姐夫人在哪里?”白云昱迫不及待地想和他见面。 “闭嘴。”白云晨使出如来神掌。 “姐!你干么打我?”白云昱摸着脸上的浮肿。 打从帅毅踏进大门的第一步开始,这个家就完全变了样,不再温馨可人,不再安贫乐道,空气中充满了浓浓的铜臭味,令白云晨感到难以忍受,“你们给我听清楚了,再乱讲话,我就离家出走。” 在白云昱眼中,唯一改变的人是姐姐,虽然他们姐弟偶尔会打打闹闹,不过姐姐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次下手狠毒;他没回手,完全是看在未来姐夫的面子上,才会这样忍气吞声。“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里自古名言,姐你不能不顾我们。” “你别妄想卖姐求荣!”白云晨板着脸,戳破弟弟的心思。 “不好意思,第一次来府上就借厕所。”帅毅走了出来。 “你可以滚了!”白云晨近乎无礼地下逐客令。 白妈拉着帅毅的手臂,押坐到沙发上。“别急着走,我去泡杯咖啡。” “妈,你秀逗了,咱们家没人喝咖啡。”白云晨忍无可忍地讽刺。 “你立刻到便利商店买三合一咖啡包回来。”白妈发起母威来。 “我喝白开水就行了。”帅毅适时地扮演和事佬。 白爸眼睛突然一亮,盯着帅毅的手腕。“手表方便借我一下吗?” 从帅毅手上接过手表,白爸戴起眼镜,以死而无憾的声音说:“这里爱彼得出品,皇家橡树三十周年纪念表,表壳是用cirte602合金,表面造型深具未来感,一只价值五百万。” 帅毅之所以会戴这么名贵的表,当然是因为从禹庭口中得知白爸是个表痴。 白云昱见钱眼开。“让我瞧瞧,我生平还没看过五百万是什么样子!” 就在父子俩评头论足之际,白妈在厨房里挤拧檬,她此刻的心情有如丈母娘见女婿,越见越欢喜。 她突然灵机一动,溜进女儿的房里,把挤好的柠檬汁倒人怀中,加蜂蜜和冰水搅拌均匀。“帅先生,家里没有多余的杯子,委屈你用云晨的专用怀。” 白云晨先是一愣,想抢回杯子已经来不及了,看着帅毅以杯就口,等于是间接夺走她的初吻,气得她对白妈大表不满。“柜子里明明有很多纸杯,你干么溜到我房里偷我的杯子来给他用?” “用纸杯招待客人,有失礼貌。” “舅舅和爸公司的同事来家里,不也都是用纸杯子?” “云晨,在客人面前,别一直跟你妈斗嘴。”白爸厉声制止。 “我回房去敲木鱼。”面临四面楚歌的处境,白云晨咬牙切齿地回房。 “敲木鱼?”帅毅百思不解地喃喃自语。 白妈哀怨地叹息。“都怪碟仙说她是尼姑命。” “我还真担心,她哪天想不开出家当尼姑呢!”白爸愁容满面。 咚、咚、咚的木鱼声,伴随着声调简洁有力的佛语,声声催人心烦。 看到爸妈脸上乌云密布,白云昱觉得他们是白担心了,眼前这姓柳的先生,英俊到连他都恨不得去做变性手术,何况姐姐只是在家闲闲没敲敲木鱼玩而已! “自古名言,人定胜天,各位先生,姐姐迟早会明白碟仙说错了。” “原来是因为迷信,她才拒我于千里之外呀!”帅毅恍然大悟。 “云晨不曾交过男朋友,保持处子之身。”白妈透露道。 “懂得洁身自爱的女孩,这年头已经很少见了。”白爸拉着自夸。 白云昱充满好奇地问:“帅先生,请问你是做什么行业?” “我开了一间夜店……”帅毅的话突然被打断。 “夜店!哇噻!我一直好想去见识一下。”白云昱惊呼。 “若是你们不嫌弃,欢迎你们今晚来moon玩,我请客。” “我咧!原来帅先生就是鼎鼎大名的夜店王子!”白云昱略有耳闻。 在白爸和白妈的眼中,帅毅则是有如从天而降的白马王子,为他们女儿而来。 fmxfmxfmxfmxfmxfmx “我们该回家了吧?”白云晨上眼皮又开始亲下眼皮。 “时间还早,我还没玩尽兴。”白妈是回座位来补充水分的。 “已经十点多了,我快睡着了。”白云晨拉着白妈的手,不让她回舞池。 白妈无动于衷地说:“沙发那么大,足够躺下来睡。” “你难道不但心我睡着,被人乘机非礼?”白云晨有点恼怒。 “那你不会叫计程车回家去睡!”白妈用力甩开纠缠不清的纤手。 白云晨言之凿凿地说:“万一我在车上睡着,引起计程车司机歹念怎么办?” 白妈突然灵机一动。“我去找帅先生,拜托他送你回去。” “不许麻烦他,弟弟呢?”此时的白云晨已是气若游丝了。 白妈的视力跟猫头鹰一样好,东张西望了一下,看到白云昱正在柜台前,杖着今晚的消费全记在帅毅的头上,佯装自己是有钱的阔少爷,要酒保调酒给一群女孩子喝,还说自己请客。“在把马子。” “你帮我叫他滚过来,带我回家。” “他不会理你的,我看还是请帅先生帮忙好了。” 白云晨吃力地站起身。“免谈,我自己想办法回家。” “你爸在向我招手了,我得赶快去陪他。”白妈自顾自地离去。 “当心!你跟爸别一身的老骨头给跳散了!”白云晨恶狠狠地诅咒。 在人群中被撞来撞去的白云晨,撞者头晕目眩,浑身无力,一个不小心,跌坐在地上,身体跟着滑落,不知不觉地进入梦乡。 一直负责跟监她的夏禹庭,,赶紧派几名少爷围着她,免得她被人践踏,然后再去通报帅毅来处理。 帅毅轻轻摇晃着她的肩膀。“喂!醒醒!” “干什么?”一听到他的声音,白云晨立刻打起精神。 “你睡在地上,对身体不好。”帅毅一片好心好意。 “哦……”白云晨很想站起来,但双脚像麻绳捆绑住。 看她一动也不动,帅毅不免担忧了起来。“你是不是不舒服?”“我困到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白云晨心有余而力不足地耸肩。 “我扶你。”不待她回答。帅毅一手绕到她腋下,一手扶在她腰上。 两道强烈的电波,从被他的手接触的地方传来,某种酥麻的感觉使白云晨浑身一颤,双腿接着发软,整个人摇摇欲坠地扑向他……柔软的胸部压在他强而有弹性的胸膛上,彼此都陶醉在这种肉体相拥之中,一时无法回过神来。 透过他宽厚的肩膀,白云晨从朦胧的眼神里,看到一双双像黑夜业林里晶亮而恐怖的眼神——一堆时髦的女子站在他背后,正用充满恨意的目光瞪着她! 白云晨急忙推开他贴紧的胸膛,大声地解释:“你别误会,我不是故意在贴在你身上。” “我了解,我扶你走。”帅毅像偷吃了金丝雀的猫,一脸满足。看到方向不对,白云晨不安地问:“你要扶我去哪里? “我没时间送你回家,委屈你到我办公室睡。” “记得跟我爸我妈说,回家时别忘了我。” “我会的。”帅毅以人格保证。 “还有,不准趁我熟睡时,偷吃我豆腐。”白云晨提心吊胆地说。 “这个吗……”在考虑期间,帅毅发现她的头软弱无力地靠在他肩上,她显然是睡着了。“我无法保证。” 他勾着薄唇微笑,他最爱吃又滑又嫩的豆腐,原本他还没想到这点,多谢她提醒他这个难得的大好机会。 进人办公室后,他将她平放至沙发上,然后把百叶窗关上,阴绝外面偷窥的眼神。 看着她微红的双唇,他联想起先前在她家时,她死都不肯打开房门跟家人来夜店,直到白爸发威胁迫要把门板给拆了,她才臭着脸走出房门的情景。 现在他才发现,她的唇上早已经涂了淡淡的口红。 她的唇彷佛渴望他吃一口似的,令他身不由已地垂低了头……四片唇瓣紧紧地密合,他很有技巧地以舌尖拨开她唇瓣,品尝她的美味。 突然,她的身体轻轻地颤抖起来,他赶紧结束小小的快乐,佯装若无其事。 “刚才好像有人偷亲我……”白云晨半梦半醒似地睁开眼皮。 “你在作梦。”帅毅摊了摊手,脸上有作贼心虚的痕迹。 “好热!”白云晨感到体内有一团热火在燃烧。 “你在干什么?”帅毅眼里进出火花。 “脱衣睡觉。”白云晨将手吃力地绕到身后。 帅毅以口干舌燥的沙哑声音问:“需不需要我帮忙?” “好……”白云晨翻过身子,看来她是在梦中。 “你的皮肤好柔软。”帅毅温柔地抚着她的背脊。“嗯……”白云晨模糊应声的同时,身体又翻了回来。 虽然偷袭一个毫无意义的睡美人是下流的,但他顾不了这么多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啄的敲门声。“老板,乐团来了!” “我马上就出来。”帅毅无奈地替她整理仪容,失望而黯然地走出办公室。 fmxfmxfmxfmxfmxfmx “你在想什么?”白妈盛了碗稀饭放在桌上。 “昨晚我作了一个好奇怪的梦。”白云晨感到头痛欲裂。 但她明明昨晚一夜无梦,为何她的身体却好像跟什么东西接触过、缠绕过? 难不成帅毅的办公室有鬼?!一种不寒而立的冷冽使她肩膀一震。 “赶快把早点吃完,待会儿帅先生要来。”白妈催促地命令。“他来干什么?”白云晨放下筷子,一点食欲都没有。 “跟你约会。”白妈拉开她身旁的椅子坐下。 “我什么时候答应他的?”白云晨不记得自己曾经说出这种蠢话。 “昨晚,你爸和我替你作主的。”白妈一手托着下巴打量女儿。 虽然说她不姓王,也不卖瓜,但她觉得女儿真是越看越美。再加上她昨晚没洗澡就上床,刚才才去淋浴,身上散发着休浴乳的香味,双颊红扑扑的,使她整个人看起来清新可人,简直就像出水芙蓉般…… “那你们自己去跟他约会。”白云晨没好气地噘嘴。 “我跟你爸去北投泡汤。”白妈脸上挂着甜蜜的媚笑。 白云晨不胜厌烦地说:“你们可以带他一起去,人多比较好玩。” “我们要泡鸳鸯浴,要电灯泡做什么?” “想泡鸳鸯浴,在家泡就行了,还可以省点钱。” “呜呜……”白妈眼眶突然一红,小声地啜泣起来。 白云晨一脸的百思不解,“妈你哭什么?我说错了什么话?” “没有,妈是喜极而泣,高兴自己肚皮争气,生了个好女儿。” “我有这么好吗?”突如其来的赞美,让白云晨怀疑其中有诈。” 白妈试了试眼角假惺惺的泪珠。“你爸总算可以退休了。” “妈的意思是,要我和弟弟担起养家的责任?” “我指望的是——我未来的女婿。” “谁呀?”白云晨其实已经了然于心。 “你别装蒜了,当然是夜店王子,帅毅。”白妈喜不自胜。 “我还装洋葱呢!我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白云晨则是火冒三丈。 白妈使坏地说:“那你可要加把劲,就先上车后补票,妈也不会怪你。” 这是哪门子的妈?白云晨紧握拳头,指甲刺进掌心里,非常的生气。 打从帅毅硬闯入她的世界里,她周遭的人全部露出狐狸尾巴,襄理、英英、爸妈和弟弟,每个人都巴不得赶快把她给帅毅,分一杯荣华富贵的羹来喝。 为此,她决定要更讨厌帅毅,不让他们如愿以偿。 门铃突然晌起,声声如战鼓催人去死。 白云晨急忙起身,“我回房去敲木鱼,请求菩萨原谅你的口误。 “快去开门!”白妈大声指使,但白云晨当是耳边风吹过,恍若未闻。咚、咚、咚的敲木鱼声,不像往常那样有节奏,显示出敲的人心浮气躁。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白云晨口中喃喃念,耳朵却像长耳兔般竖了起来,倾听门外的动静。 真是破天荒!每到假日都睡到太阳公公打屁股的白云昱,今天居早早就下床,加入迎财神爷的行列!? 一阵阵笑声如长中的鞭炮炸,吵得她根本无法专心修佛。咦?!笑声怎么突然停了? 她猛一回头,就看到帅毅安安稳稳地坐在她床上。 “你敲完啦!” “你怎么进来的?”白云晨有如见到鬼般脸色苍白。 帅毅老实地说:“伯母拿钥匙把门打开的。” “你进来多久了?”原来那些笑声是要掩护他溜进她房里!“大约五公钟。”帅毅站起身,恣意参观她的房间。 “快滚出本姑娘的闺房!”白云晨大吼大叫,帅毅却是置之不理。 要赶他出去,除非她有足够的力气推他出去,不过他了解她的手连碰他一下都不敢。 他去过不少名嫒淑女的房间,过度华丽的装饰,只显示出她们爱慕虚荣的本性,不像她的房间虽没花俏的摆设,却不失女人味。 从靠着墙的床边,一直到墙上的架子,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布娃娃,少说有五十个,其中没有一个是名牌娃娃。 从夏禹庭的报告中,他知道她假日有去士林夜市的习惯,但他佯装毫不知情。“这么多娃娃,看不出来你还挺孩子气的呢!” “这些是战利品,全是从抓娃娃机里抓到的。” “我也喜欢玩抓娃娃,可惜我到现在连一只蚊子也没抓到。” “抓娃娃有决窍,不过我不会告诉你。”白云晨朝他吐出如雀的小舌。 “原来你是小器鬼投胎转世!”帅毅浑身一阵热,思绪飘到昨晚的欢愉上。 白云晨不可一世地抬高下巴。“我不会被你激怒的。” “我们出门了,你们走时别忘了锁门。”白妈赶在大家出门前先出门。“我才不会上当呢!”白云晨冷哼一声,想要赶在大家出门前先出门。 知女莫若母,还是白妈妈懂得对付女儿的办法,谁教她是她奶水长大的呢! 第四章 “窗外有什么好看的?”帅毅打破沉闷许久的气氛。 白云晨无聊地看着路人。“比你那张狰狞的脸好看。” “我长得很恐布吗?”有时候,要拉她的话,比玩接龙还困难。 “你自己不会去撒泡尿当镜子看。”白云层故意使自己说话低级,好教帅毅打退堂鼓。 “你要不要喝汽水?”当务之急,是得先增加她的“气”质。 “嫌我没气质,你何不趁现在跟我说拜拜!” “我是心疼你刻意逼自己说话粗俗!” 为什么他这么容易看穿她?是他太聪明,还是她太不会掩饰?但最让她感到烦恼的是,她看不出他深逐的眸子里,闪闪发亮的是什么? 或许,她是知道的,而这正她一直看着窗外的原因——她在逃避他,也在逃避她自己。 她相信这世上很少女人能够抵挡得了他的眼神!她从没有自视比别的女人高明,毕竟她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孩。 事实上,她甚至觉得自己每多看他一眼,就多一分心荡神驰。 现在,与其说她怀疑碟仙的可信度,倒不如说她是对自己没信心。 她全身上下找不到足以匹配他的优点,唯一能让她引以为傲的长处是她有骨气,她没被金钱诱惑;而且她认为就是因为她的平凡,继而抛弃她。 “我向来如此。”白云晨决继续武装自己。 “说谎鼻子会变长。”帅毅身子向前倾,伸手想捏她的鼻子。 “喂!你放尊重点!”白云晨避开他上面的攻击,却没防到下面的突袭。 帅毅假装不小心摩挲她的腿一下,然后一脸无辜地说:“我腿长,不小心的。” “你下次再这么不小心,我也会不小心剁断你的脚。”白云晨气到咬牙切齿。 帅毅凉凉地问:“你是昨是晚没睡好,还是早上吃错药?” 本来白云晨想开口还击的,视线却被一个朝他们…… 不,应该说是朝着帅毅走来的超级美女,深深吸引住。 俊男配美女,这才是天作之合!在这一瞬间,她的心口仿佛被针锥狠刺了一下,全身几乎都抽了起来。 帅毅起身和美女热情地拥抱,显然他们是熟识的。 她早就知道,他这种人身边一定是美女如云,他对她只是出自玩玩的心情。 “帅毅!真的是你!”美女的笑容和声音一样甜美,白云晨想形见绌。 “你什么时候回国的?怎么不打电话叫我去接机?”帅毅语带自责的口吻。 “三天前。我打了好多通电话,你都不在家,也没开答录机。”美女不满地噘嘴,娇鲜的红唇像两朵欲放的红玫瑰;虽然白云晨也常噘嘴,可是她的唇却像两根瘦不啦叽的香肠。 “我最近忙得昏头转向,你多包涵。” “今晚要不要到我家来叙叙?”美女主动邀约。 “抱歉,我晚上要顾店。”白云晨没想到帅毅居然会回绝。 “你什么时候变成工作狂?”美女显然跟白云晨一样大感吃惊。“努力挣钱,将来才能讨到如花似玉的老婆。”帅毅嘴角努向白云晨。 因为帅毅是背对着白云层,所以白云晨并没有看见他的暗示,但美女却已经循着他的动作,看到白云晨正像只受伤的小兔子,自哀自怨地在舔伤口。 美女大方地坐在白云晨旁边的空位上,伸出友好之手。 “瞧你多没有礼貌,还没替我们两个介绍。” “白云晨,谢湘儿。”帅毅在帮她们互相介绍的同时,两个女人表现得像是握手言和的情敌。 “你的口味变了!”谢湘儿打量着白云晨,眼神出奇地充满欣赏。 帅毅开玩笑地说:“多亏了她,把我从玻璃圈中解救出来。” “少装了,你以前都喜欢时髦花俏……”谢湘儿的话被紧急打断。 “你别说了,她很爱吃醋。”帅毅很技巧地挖苦白云晨说谎。 “不打扰你们两个人谈情说爱。”谢湘儿留下烂摊子,赶紧拍拍屁股走远。 看到谢湘儿走远,白云晨吃味地问:“她是你过去的女伴之一吧?!” “我说知道你又胡思乱想了!”帅毅边回答边摇头。 “我懂了,你被她甩了,所以死不承认。”白云晨一脸的幸灾乐祸。 “我们认识时,她已经是我拜把兄弟的老婆。”帅毅干脆明讲。 闻言,白云晨立刻咬着下唇,不让双唇因高与而上扬,泄漏出心中的秘密;虽然他没有看穿她的秘密,可是她自己知道。 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在乎他,这表示什么?她不敢再想下去地深吸一口气,整理好情绪,故意以猫哭耗子假慈悲的口吻,为他打抱不平。“你当时一定有相见恨晚的心情。” 谁说帅毅看不出她紧咬下唇是什么原因?他不否认过去他曾交往过不少女人,但多半都是抱着玩玩的心情,只有少数几个是认真的,但是这个是认真的,但是这一次却是他有生以来最认真的一次。“应该是你才对吧!我真巴不得在我没交女朋友前说认识你。”“我却是巴不得没去过moon。”白云唇嘴硬心虚。 “你鼻子越长越长,可别怪我没警告你。” “我要回家了。”白云晨站起身。 “时间还早,我们去抓娃娃。”帅毅跟着她一起站起身。 心情有如拨云见日般的白云晨,完全忘了她的原则是一跟他唱反调。 望着今天的战利品,白云晨心中五味杂陈。 亏她还自夸是抓娃娃高手,结果,简直是在他面前班门弄斧。 算一算,她花了三百块(因为她坚持不用他一毛钱),只抓到两个巴掌大的布娃娃,实在有够漏气;而他却只用了一百块,就抓到三个有半个手臂长的布娃娃!后来他们还像小孩子一样,跑去玩碰碰车、打靶、投篮……总之,她玩得好开心,耳畔隐约还可以听到自己如银铃般的笑声了绕。 在他面前,她好像越来越难掩饰她的心情,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出来?如果他看出来了,他会不会偷偷嘲笑她逃不出他手掌心?如果他没看出来,她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好复杂、好混乱的心情啊!现在都已经晚上十点了,她居然还毫无睡意?!难道她失眠了吗? 刺耳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吓了她一跳,明知不会是找她的,可是心里却偷偷期望着…… 轻轻的敲门声传了进来,白妈小声地探问。“云晨,你睡着了没?” 白云晨心里抱着莫大的期望。“还没有,有什么事吗?” “有个自称是你同学的老公,打电话找你。” “跟他说我睡了。”白云晨显得意兴蓝珊。 “可是他说有十万火急的事。”白妈有一副豆腐做的心肠。 “我知道了。”白云晨拿起桌上的分机。“我是白云晨,请问你是?” “我是夏莲的老公,周佑文。”从电话彼端传来充满火药味的声音。 “有什么事吗?”白云晨对周佑文在保险套上戳洞的恶行,一直心存芥蒂。 周佑文像法官在质问犯人似地问:“夏莲有没有来找你?” “没有,我记得她下班后就直接回家了。”白云晨实话实说。 “她回来之后又出去了。”周佑文显得很不高兴。 “我不知道她去哪里。”白云晨对着话筒吐舌。 周佑文刺探地问:“会不会是去moon?” 一阵窒息的感觉使白云晨无法说话,但她依然保持着头脑清晰。 周佑文这个人她总共只见过他一次面,就是在夏莲的婚礼上,他的长相还算不错,但是看得出来是那种不苟言笑的男人,所以她和他从没说过一个字,对他虽然说不上了解,但也不能说完全不了解,至少他醋名远播,是个不争的事实。 所以她明白夏莲绝对不会亲口告诉他有关moon的事,但她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知的消息?不过从他的语气听来,白云晨必须非常非常小心的应答,免得不小心掉人陷井里。 虽然他是不能对她怎样,可是她并不知道他会不会对夏莲采取什么行动。 “不知道。”白云层决定不论他问什么,以一问三不知作答。 “moon是什么样的地方?”周佑文毫不放弃,认定白云晨是共犯。 一股怒火窜升到喉咙,白云晨不屑地反问:“你想从我嘴里套出什么东西?” “我怀疑夏莲背着我在外面搞七拈三。”周佑文按捺不住地露出狐狸尾巴。 “你很无聊!”喀地一声,白云晨不客气地挂断电话。 怀疑就代表他没有真凭实据,完全是醋意作崇。 那么爱吃醋,算不算是爱之人骨的表现? 就算是,夏莲非但不会快乐,反而很可怜,有谁能够忍受老公天天疑神疑鬼? 但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夏莲人在哪里?听他的口气,她好像离家出走了……但夏莲的娘家在南部,以她热爱工作的态度看来,她应该不会回娘家去避难一阵子,因为凡是请长假的行员,最后都会被襄理以莫须有的罪名开除! 一声微弱的门铃声响起,白云晨赶紧跳下床。 如她所料,夏莲能够投靠的只有她,她立刻展开双臂欢迎她。 夏莲身上穿着银行的制服,手上提着公事包,看来她走得十分匆忙而且坚决。 白云晨拉着夏莲的手来到她的房间,坐在床上。白云晨心疼地看着一脸憔悴的夏莲,眼睛虽没有哭过的痕迹,但是却有泪光闪动;她将夏莲拉进怀中,轻拍她削瘦的肩,幽幽叹口气。“想哭就放声大哭吧!” 夏莲颤抖着肩膀,强忍地说:“我怎么好意思打扰伯父伯母睡觉!”“他怎么会知道moon?”白云晨伸手把桌上的面纸盒递上。 “我那天喝得有点醉,不小心把家里的电话给人。”“那他岂不是气爆了?他有没有打你?”“没有,他一直打墙壁。” “那还好。”白云晨诅咒地说:“我真希望他的手打成残废。”“我真搞不懂,他处心积虑说是想要得到我,难道并不是因为他爱我?” “男人就是这点贱,到手之后就不懂得珍惜。”“说他不珍惜也不完全对,大部分的时间他都对我呵护备至。” 爱就像水,能载舟,也能覆舟,周佑文就是属于后者,他的爱具有强烈的毁灭性! 不过,都这种时候了,夏莲还替他说好话,由此可见,她仍然爱着他。女人就是这点傻,以为只要有爱,所有的痛苦都能迎刃而解。 “那少部分时间呢?”白云晨泼冷水地问。 “一出门,只要有男人多看我一眼,他就无缘无故生气。” 白云晨一针见血地说:“你打算怎么办?离婚?还是……” “我不晓得,我必须考虑到我女儿。”夏莲以女儿为挡箭牌,显得有些犹豫不决。 “如果要考虑女儿,你心里要有破镜重圆的准备。”白云晨毫不意外。 “除非他向我下跪认错,否则我绝不回家。”夏莲要的是面子。 “你想跟我挤一张床挤多久都没问题。”白云晨不再多嘴。夏莲深表感激地握着白云晨的手。“谢谢……” “老朋友了,用不着客气。”白云晨的笑容有如冬天的太阳。 “看在老朋友分上,劝你在婚前一定要睁大眼睛。”夏莲好意提醒。 白云晨虔诚地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应该知道,贫尼是出家人。” 夏莲突然发出讥笑声。“看来帅毅并不如传闻中那么厉害!一传闻是什么?”明知不该问,但白云晨的嘴不听使唤。 夏莲微启着唇,不过却没有出声,迟疑了一阵子,她决定保留答案。 只要是看过八卦或者流行杂志的人都知道,夜店王于是何等的猎艳高手,原本她信以为真,但是自从去moon到现在,已经超个两星期,云晨还是原封未动,看来猎艳高手的封号只是名过其实。 “阿弥陀佛,出家人怎么可以关心红尘俗事!”夏莲故意扯开话题。 “时间不早于,我去替你准备牙刷和毛巾,早点梳洗后睡觉。”白云晨受不了夏莲瞅着她的眼神活像抓到她的狐狸尾巴,于是她赶紧溜之大吉。 “我们真有缘,居然连在路上都能偶遇!”帅毅将车子停在路边。 “你别来烦我!”白云晨像只吸不到血的蚊子,见到就咬。 “你怎么一会儿热?一会儿冷?”帅毅拿她实在没辙。” “我今天心情不好,你少惹我为妙。”白云晨扭头就走。 让她心情不好的原因有三,一是周佑文死不认错,害她睡觉睡到半夜常会听到啜泣声;二是她这两天上班心不在焉,被襄理找碴,从内勤调到跑业务;三是最主要的原因,因为帅毅这两天没来找她,让她有说不出来失落感…… “你是不是气我这两天没跟你联络?”帅毅一个箭步地冲下车。 “我高兴都来不及。”白云晨突然停下脚步,显然是想听他如何解释。 帅毅老实地说:“我到台中去找适合开夜店的地点。” “你用不着跟我解释。”白云晨口是心非地说。 在得知他不是另结新欢,她犹如放下心头最大一颗大石头,但是还有两颗小石头还没解决……夏莲的事,解铃还需系铃人,只有周何文出现才能化解;至于混蛋襄理丢给她的难题,一想到她就忍不住唉声叹气起来! 帅毅体贴地建议。“上车吧!我载你去兜风散心。” “我要去拼业绩,不然就要回家当米虫。”白云晨面露挣扎地摇头。 “你被调职了?”帅毅显得十分惊讶,不过表情有点不太自然。 “诸葛亮都不如你神机妙算!”白云晨总觉得自己身边有间谍。 帅毅关心地问:“你要做什么业绩?” “这个月要抓一百名客户来银行办现金卡。” “包在我身上,三天之内保证让你回复原职。” “若是你达不成任成务呢?”白云晨需要更强而有力的保证。 “我的头剁下来,给你当足球踢。”帅毅以开玩笑的语气发毒誓。 白云层突然抓起他的手,击掌为盟。“一言为定。” “你真不是普通的残忍。”此时的帅毅也只能苦笑以对。 “快开车,我想去淡水吹风。”白云晨主动钻进车里。 看在她自投罗网的分上,帅毅乐天听命行事。“遵命,大小姐。” 在淡水捷连站的后方,沿着淡水河,修建了一条长长的步道,步道上有不少卖小吃的摊位,多半是以零嘴为主,像是烤鱿鱼、烤蝾螺、热狗、臭豆腐、泡沫红茶……等等。白云晨简直像刚从衣索匹亚下飞机,不管冷热,几乎每样东西都吃。 一般而言,在绅士的面前,淑女是绝对不会像她这样不在乎形象,痛快地又吃又喝;但是她毫不矫揉造作的性情,正是他是欣赏她的地方! 只不过,他还是有点担心她乐极生悲。“吃这么多,你不怕把裙子撑破?” “能吃就是福。”刚吃完石头玉米,白云晨又来一碗刨冰。 “乱吃很容易拉肚子。”帅毅不敢苟同她连吃都有忽冷热的毛病。 “呸呸呸!乌鸦嘴!” 吃完刨冰,白云晨的胃发出抗议她暴饮暴食的怒吼。 “我们再去抓娃娃好不好?”帅毅觉得她需要运动,帮助消化。 “我没你那么幼稚。”白云晨又看上红豆饼。 帅毅突然脱下薄外套。“云晨,把我的外套绑在你腰上。” “为什么?”白云层对他身体几乎贴在她后背的动作,感到异常紧张。 “你的裙子后面红红的。”帅毅小声指出。 “啊!”这时,白云晨才感觉到自己两腿之间怪怪的。 “你站在这儿别动。”最近她睡眠情况简直糟透了,害得她大姨妈毫无预警地提早三天来拜访! 很快地,帅毅提了一大包的塑胶袋,里头不仅有各种牌子的卫生棉,还有纸裤,然后假装若无其事地牵着她去麦当劳。 她紧张得简直不敢呼吸,深怕会泄漏出自己心跳加速的秘密!藉由双手的接触,她知道自己被他的一举一动深深感动……她想,她还是可以欺骗他,但她却已经无法继续欺骗自己,因为她真的已经爱上他了! 该怎么办呢?碟仙说她是尼姑命,可见他们是无法开花结果…… 而且他曾经说过,他将来要娶如花似玉的老婆,她也有自知之明,她的容貌只能算得上是清秀,还不到美丽的境界,所以将来她一定会因为失恋而伤心过度,最终还是步上出家一途…… 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她做得到吗? 实在是好烦恼喔!在洗手间磨蹭了好一会儿,她才鼓起勇气步出,迎面而来的却是帅毅的笑容,和一杯冒着白烟和浓香的可可。“喝杯热可可。” 怒气又上心头。“不简单,你连减轻女人经痛的知识都这么丰富。” “你这个小脑袋,里面装的全是醋!”吃他醋是好事,所以帅毅笑得更加开心了。 白云晨酸溜溜地说:“我是赞美你博学多问。” “是我姐,她每次大姨妈来,都叫我去买热可可给她喝。” “谢谢你的外套。”白云晨顾左右而言他,心里由衷感激他对她所做的一切。 “夏莲,你有过失恋的感觉吗?”白云晨看着躺在身边的夏莲。 “生不如死。”从窗外投射进来的月光,隐约可以看见夏莲的眸里蒙上一层阴影。 “有这么严重啊!”白云晨感到不寒而栗。 夏莲从伤痛中回神过似地问:“嗯,你问这个做什么?” “随便问问。”白云晨转移焦点。“不过我怎么没见过你痛不欲生的表情?” “因为那是高中时的事情,当时我们还不认识。”夏莲神情落寞地耸耸肩。 从种种表情和动作,看得出来夏莲到现在还深爱着某人;但白云晨不懂,她怎么能怀着一颗爱别的心,而跟周佑文婚? 如果是她,除了帅毅,其他男人她都不要……老天!她的爱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深了? 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逼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他为什么抛弃你?”白云晨不得不延续刚才的话题。 “他被死神带走。”清澈豆大的泪珠在夏莲的眸里闪闪发亮。 “对不起,让你想起伤心往事。”白云晨自责甚深。 夏莲吸了吸鼻。“虽然我现在结了婚,不过我永远不会忘记他。” “时间不早了……”该是停住话题的时候,白云晨作势打了个大号呵欠。 “在没回答我的问题以前,你休想睡觉。”夏莲猛力摇晃她的肩膀。 “小姐,你要懂得寄人篱下的规矩。”白云晨恶意地提醒。 夏莲冷哼了一声。“我跟帅毅不同,别以为这样就能让我闭嘴。” “请你不要提到他的名字,否则会害我作噩梦!”白云晨为时已晚地捂住耳朵。 “少来了,你在梦中喊他的名字时,明明就一脸甜蜜。” “你也别以为这样就能骗得了我,我可是从不说梦话的。” 在大学时代,两人就像连体婴似的,不论上课或下课,两人总是形影不离,直到放学后,夏莲才会忙着周旋在众男友之间,白云晨则是乖乖地搭公车回家。等到了第二天,夏莲总会向她炫耀约会的种种,虽然白云晨自己本身乏善可陈,但她会给她意见。 两人对男女关系的态度固然大不相同,但藉由讨论,彼此都知道对方有几两重。 如今角色易拉,夏莲迫切想知道白云晨的爱情顺不顺利。“你跟帅毅进展得如何?” 白云晨不带任何感情地说:“算是普通朋友吧!” “我懂了,你怕失恋所以才不敢跟他深交。” “他是爱情玩家,我不想为他掉一滴眼泪。” “很明显,你已经对他动了心。”夏莲一口咬定。 “我才没有!”白云晨大声否认,激动到满脸通红。 夏莲百分百确定地说:“我也曾经是爱情玩家,你瞒不了我的。” “我好困,眼皮越来越重了……”白云晨赶紧表演进入昏睡状态。 “你应该放开心胸,大胆地去品尝恋爱的滋味。”夏莲衷心地劝告。 “我才不会让他看我的胸部!”一听到胸字,白云晨莫名其妙地敏感起来。 在被家人强押到moon的那一晚,她曾经到他的办公室睡觉,如今回想起来,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尤其是胸部……虽然感觉有点像在作梦,但是却又令人感到那么的真实! 夏莲边打量她边问:“你怎么表情怪怪的?” “你有投有过早上醒来,乳头胀起来的经验?” 夏莲经验老道地说:“有,那是因为晚上做爱过的后遗症。” “难道……”如鱼刺鲠在喉咙里,“你被帅毅侵犯过了?!” “该死的大色狼!”白云晨又气又羞。 “搞不好你已经不是处于之身了。”夏莲唯恐天下不乱地说。 “你别吓我!”白云晨慌了,不知道该向谁求证?帅毅?还是妇科医生? 夏莲一旁事不关已地纳凉说道:“我是好心提醒你,记得要去找帅毅算帐。” 白云晨冲动地点头。“对!狠狠地敲他一笔遮羞费!” “是一辈子的赡养费才对!”夏莲狮子大开口。 冷静之后,白云晨立刻改变主意。 她不该受到夏莲的影响,随着她闻鸡起舞。用钱摆平失身的问题,无异默许自己卖身,再说她并不记得有到失身的地步,顶多只是上半身被轻薄,而且还无凭无据。 她总不能跑去质问他吧?万一他学她死不承认,她岂不是自取其辱?! 经过再三的考虚,白云晨反悔地摇头。“我开不了口。” “我去说,咱们三七分帐。”夏莲说得比唱得好听。 白云晨板着脸说:“你休想拿我当摇钱树!” “就当是你这个做干妈的,送给我女儿的教育基金。” “你去找周佑文讨……”一声叹气之后,两人都不再作声。 今晚的话题,没有不愉快,也没有愉快,只有让两人同时陷入更深的泥沼里。 第五章 淅沥哗啦的大雨,依然浇不熄夜猫族的玩兴。 白云晨、夏莲和李英英三人,抱持着三样心情,再次来到moon。 以moon的规矩,除非跟老板有私交,否则其余客人一概先来先到。 这次她们会来moon是临时起意,由夏莲提出,因为周佑文对她不闻不问已经有五天了,她需要发泄一下积压在胸口的抑郁,白云晨的目的则是想要乘机归还帅毅外套,而李英英当然就是要来看自己的梦中情人啦! 虽然门外排了一长串等侯入座的队伍,白云晨还是死不肯出面叫帅毅出来,最后是夏莲的干弟——夏禹庭的护送下,获得免排队率先入座的特权。 白云晨藉口要去洗手间,却拿着外套跑去找夏禹庭。“麻烦你,帮我把件衣服交给帅毅。” 夏禹庭爱莫能助地耸肩。“恕我无能为力,老板今晚不能来。” “那就麻烦你改天交给他。”白云晨不死心地恳求。 “你不想知道他为什么不能来吗?”夏禹庭意有所指地暗示。 “我猜,他八成是跟哪个妹妹在约会。”白云晨不改酸溜溜的语气。 夏禹庭面露忧色。“老板得了重感冒,病得无法下床。” “感冒就要多喝水多休息。”白云晨一副死不了人的模样。 “据我所知,老板今天一整天都没吃一粒米。”夏禹庭更进一步地明示,要是她还是听不懂,那他也帮不了老板了。 真可怜!白云晨感到胸口仿佛被只大章鱼紧紧缠住,使她无法呼吸……她的脸色变得苍白,在去与不去看他之间挣扎着。 突然,她看到夏禹庭的眼神暗藏玄机!好狡猾的夏禹庭,原来他的最终目的是——想学她赚媒人钱! 哼!门儿都没有。“你说的这么详尽,究竟安了什么心?” 白云晨又换回冷漠的表情。 夏禹庭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看过老板把马子的功力,只要小指头轻轻一勾,就有不少的美眉争先恐后地扑上去;但她却像只刺猬,谁只要敢靠近她,谁就被伤得体无完肤! 这也难怪老板会生病了。虽然只是感冒而已,不过对老板来说,她比任何特效药都来得有效。 夏禹庭自顾地说:“我想,他今晚会很希望见到你。” 白云晨朝他膝盖踹了一脚。“你想得美!” “他需要人照顾。”夏禹庭面不改色地继续说道。 “你不会自告奋勇吗?”白云晨没好气地指出。 夏禹庭无能为力地耸肩。“我粗手粗脚,而且不会照顾病人。” “那就让他病死,皆大欢喜。”白云晨把以塑胶袋包好的外套放在柜台上。 就在她打算转身离去前,眼角余光看到夏禹庭向调酒师要了一枝麦克笔,在塑胶袋上鬼画符。 她回过身,本来想骂他一顿,但他却把塑胶袋塞回她手上,嘻皮笑脸地说:“这是老板家的地址。” 白云晨愤愤地转身。“你别以为我会上你的当!” 夏禹庭大声地说:“去不去随便你,没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 可恶!他凭什么认定她会去?白云晨几乎是铁青了脸,回到座位上。 远远看着她和夏禹庭订情骂悄,李英英心如刀割,她一直以为云晨喜欢的是帅毅,没想到她居然是她的情敌?! 猛灌了一大口的酒,再深吸一口气,李英英按捺不住地问:“你跟夏禹庭说什么说那么久?” “别担心,我不会跟你抢他的。” “人家只是有点好奇你们的谈话内容。” “还要等多久才会研发出的sars的疫苗。” 一听就知道是谎言! 夏莲左看右瞧之后说:“帅毅好像没来耶!” 这句话如同淬了毒液的箭矢般,正中白云晨的心脏,使她无法再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但是她也不能无缘无故地离开,总要找个合理的藉口,让夏莲和英英不会起疑。 偏偏她越急,越想不到好点子……突然灵光一闪,她想到一个十分差劲的点子。 “糟了!我突然想到,我奶奶今晚人从乡下来。” 夏莲立刻推她起身。“你赶快回去,顺便帮我问候老人家。” “我走了,希望没扫你们的兴。”白云晨心不在焉地向她们点头致歉。 看她走得十万火急,李英英越想越不对劲,偏过头对着夏莲说;“云晨好像怪怪的。” “云晨的奶奶在她大三时就去世了。”夏莲明白指出。 李英英百思不解地问:“那她为什么要说慌?” “因为她急着要去做南丁格尔。”夏禹庭跛着脚走了过采。 按了老半天的门铃,帅毅才虚弱地打开门。 “还你。” “你来得正好,帮我去买感冒药。”帅毅气若游丝地拜托。 白云晨自信满满地说:“感冒不能乱吃成药,我有冶感冒的秘方。” “希望你不是谋财害命。”帅毅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地走向自己的房间。 “我先声明,是夏禹庭逼我来的。”白云晨尾随他后面,还不忘解释自己有多委屈。 “我会记他一个大功的。”帅毅连牵动嘴角微笑的力气都没有。 帅毅像蜗牛似地走得相当缓慢,让白云晨有足够的时间参观室内设计。整体而言,这里像是没人住的华宅,过分的干净和整洁,就连沙发上的靠垫都摆得井然有序,显然屋主很少在客厅活动,而是把家当成旅馆来用。 果然不出她所料,卧室里铺着长毛地毯,四处散乱着揉成一团的卫生纸。由半开的挂衣间看进去,榉木地板上躺了四、五套名贵西装,看来他今晚会试图要去moon上班,但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眼波一转,这才发现帅毅红通通的脸上布满豆大的汗珠。 “你流好多汗,先换上干净的睡衣。”白云晨从挂衣间取出睡衣。 帅毅吃力地钻进被子里,眼神十分疲备。“小姐,我现在手无缚鸡之力。” 白云晨轻蔑地冷哼一声。“你休想要我替你宽衣解带。” 这家伙居然连生病的时候都想吃豆腐?! “那你就别管我。”帅毅脑袋一片空白,只想好好睡一觉。 “不行!”白云晨大吼一声,比河东狮吼还恐怖。 “噪音会加重病人的病情,你知不知道?”帅毅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白云晨硬是把被子扯下。“现在我是老天,你要乖乖听话。” 帅毅忍无可忍地说:“欺侮病人,是会有恶报的。” “起来!把睡衣换上!白云晨用力揪着他的耳朵。 “你是来照顾我,还是来虐待我的?”帅毅痛得哀哀叫。 “限你在五分钟之内换好,不然我就把你打成肉饼,送给麦当劳做汉堡。” 不待帅毅抗议,白云晨就退出去,来到一尘不染的厨房,打算煮碗枸杞粥。 但是她翻箱倒柜了半天,不但找不到米,就连冰箱里也是空空如也,等她回到卧房想问帅毅时,却发现塑胶袋装冰块,作成简易冰袋,放在他头下退烧。 退出卧房之后,白云晨在玄关的椅柜上找到一串锁匙,于是她决定去附近的便利商买些她需要的东西。 可是到了便利商店却找不到她所要的东西,不得已之下只好去药局,买治感冒的热饮,然后拿回去烧热开水冲泡,假装是祖传秘方,她还找到一个卖粥的摊败,买了碗皮蛋瘦肉粥。这可不能怪她全用现成的东西来鱼目混珠,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哪! 喂完帅毅喝下热饮后,没胃口的帅毅又昏昏沉沉地睡着,脸上表情平静得像个新生婴儿般。她足足看了半个小时,越看自己也越想睡,最后她决定先拿着他的锁匙回家,等明天一早再来探望他的情况。 第二天,天才刚亮,她就来到他家,直接闯入他房里,却发现有只哈士奇突然出现在她眼前,直勾勾地瞪着她。 她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帅毅光着上半身,腰际系了条大浴巾,从冒着蒸气的浴室里走出来。“‘麦斯’,回你的狗窝去。” 唤作“麦斯”的哈土奇,乖乖地听主人的命令,离开卧房。 同一时间,帅毅转身走进挂衣房,白云晨这才敢正视他的体格。 上帝真不公平!他不但拥有令人羡慕的财富、俊逸的脸孔,还有线条刚硬的好身材;她想,上帝在发礼物给要转世投胎的灵魂时,他一定是排在最前面,所以才会拿到这么多礼物。 而她,既不有钱,又不美丽。 从挂衣房里传出吹风机嗡嗡的声音,她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他赤裸的背影…… 她陡地红了脸,试图以谈话驱散心中的邪念。 “昨晚怎么没看到他?” 帅毅大声地说:“反锁在阳台。” “它好像很讨厌我。” “如果真讨厌你,它会先咬你的腿一口。” “我一直很想养只哈士奇,但我妈不答应。” “我了解,你家空间有限,不适合养这种类型的大狗。” 突然,没了嗡嗡的声音,白云晨以为他突然昏倒或是怎么了,担忧涌上心头,毫不考虑地伸手推开挂衣房的门,小脑袋探进门里,关切地问:“你在于什么?” 帅毅正对着她,身上一丝不挂,手里还拿着一条内裤。原本他抬起一只脚,正打算要开始穿衣服,但是一看见她,他立刻摆出健美比赛的姿势,毫不避讳地展示身体,让她尽情欣赏。“欢迎参观。” 白云晨吓了一跳,急忙退出去。“你为什么不事先警告我?” “小姐,是你自己没头没脑就闯进来的耶!”他何罪之有? 白云晨手捂着胸口喘气。“我要是因此长针眼,你要付医药费。” “我倒还想向你要遮羞费咧!”帅毅比她更理直气壮。 过了好一会儿,帅毅穿好衣服,走出挂衣间,却发现之前乱扔在地上的卫生纸全部不见了,而白云晨正背对着他,站在床尾摺叠被子。 好一幅贤慧的画面呀!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来,她其实是爱他的;帅毅心里忍不住这么想。 摺叠好被子之后,白云晨假装若无其事地问:“感觉如何?” “好多了。”帅毅悠闲地微笑,知道她企图要忘记刚才的事。 “我去热皮蛋瘦肉粥。”白云晨无法正视他带着戏谑的狡黠眼神。帅毅耸耸肩。“我半夜醒来,已经把它吃完了。” “那你还想吃什么?我现在去买。”白云晨只想火速逃离这个令她尴尬的房间。 “原来你很适合做贤妻良母!”帅毅一本正经地赞美。 白云晨反倒觉得刺耳,更是急着想要离开他的视线范围。“既然你已经恢复健康,那这里就没我的事了。” 帅毅一个箭步,用背部挡住门。“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个大忙?”“你先说,我再决定。”白云晨双手环胸,试图让自己显得处之泰然。 “是这样子,我爷爷下星期从纽西兰回来,想见我女朋友一面。” “那你就叫你女朋友滚过来。” 这么酸、这么火爆的语气,连白云晨自己听了都吓一跳。 帅毅现在百分之百确定,她的确深深爱恋着他,但是现在绝对不是拆穿她的最好时机,因为他知道她还没做好心准备。 反正他有的是时间,他要让她自己面对事实,而不是由他提醒。“问题是,我现在没有女朋友。” “那你就跟你爷爷明说,不就好了?”白云晨这才放宽心。 “爷爷一直急着想要抱孙子,而我也不想让他太失望。”帅毅一脸求助状。 白云晨拿翘地问:“我帮你有什么好处?” “你忘了,我在三天之内帮你办了一百张现金卡。” “那是你自己要自告奋勇的,我又没求你,跟现在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帅毅想了一下才说:“送你一双泰迪熊。” “小器鬼。”白云晨勉为其难地点头。 “你这么早就来看我,一定还没吃早餐!走,我们去永和豆浆店。” 在白云晨还来不及反应之下,帅毅强而有力地勾住她的手臂,亲密地拉着她步出卧房。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既然答应要假装是他的女朋友,总是要先来点练习,免得到时候露出马脚;所以她没有丝毫挣扎,顺从地跟他演着假扮鸳鸯的戏码。 但帅毅的想法却是,再不步出卧房,他很有可能会将她压到床上…… “英英,我好像瘦了不少耶!” “才六公斤而已。”李英英并不满足。 “三个星期可以瘦六公斤,已经算是傲人的成果了。” “你知不知道有什么秘方,能让我一个星期就减十公斤?” 一旁的夏莲,看到她们两个都一脸春风得意,显然是受到爱情滋润的影响,不由得悲从中来。 想到自己过去如众星拱月的辉煌岁月,多么的风光,如今却落到弃妇的下场,形单影只,好不凄凉……这全都要怪她自己遇人不淑哪! 除了爱吃醋之外,她一直认为他没有别的缺点,每个月的薪水都汇到她户头,对她父母好,对女儿更好!可是她直到现在才恍然大悟,其实冷酷无情才是他的真面目。 她好想不顾一切地呐喊——不!这不是真的!这不可能是真的!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虽然此刻的她有家归不得,但这还是她心里最大的伤痛,看不到女儿才是;有时她好想冲回家,抱抱女儿、亲亲女儿,但她不行,因为这么做等于承认她对婚姻不忠,正中周佑文的下怀。 心烦气躁之余,夏莲插入话题。“我知道,嫁给一个疑心病重的老公。” “你别听夏莲的,一下减重太多会有负作用。”白云晨立刻纠正。 “夏莲,你眼圈变得好黑……”李英英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我去洗手间,帮我看着柜台。”夏莲转身疾奔。 李英英担忧地问:“夏莲是不是生病了?” “她老公不高兴她去moon。”白云晨放低声音,不让其他职员听到。 这件事,事关夏莲的面子,她和夏莲约定两人都要守口如瓶,所以并没有在银行里传开来。但英英不是外人,而是她们的好朋友,她有权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不过她并不指望英英装猪油的脑袋,能够帮忙想想办法,分忧解劳;但是能多一个人关心夏莲,总是比较好的,毕竟夏莲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友情的温暖。 “我们去找她老公,跟他解释清楚。”李英英建议。 “夏莲已经解释过了,但她老公不可救药。”白云晨嗤鼻。 “夏莲好可怜,嫁了一个混蛋。”李英英眼眶一阵混红。 白云晨不胜唏嘘地叹息。“她女儿也可怜,好几天没见到妈。” “你应该就是白云晨吧!”柜台前方突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干么?你来找死是不是?”白云晨发出不客气的怒吼。 “云晨,你怎么可以对客户这么凶?”李英英正打算赔不是,但随即被白云晨制止了。 “他就是害夏莲痛不欲生的混蛋。”白云晨明目张胆地骂人。 “夏莲怎么不在?”周佑文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 “你是不是怀疑她去偷汉子?”白云晨反唇相稽。 “那是她的公事包,我想她应该在银行的某处。” 周佑文不愿回应她的问题,迳自指着夏莲的公事包问。 白云晨从背后拿出同样的公事包。“公事包是银行发的,每个行员都有。” 周佑文索性道截了当地说:“我相信夏莲没背着我,做出对不起我的事。” 一把怒火窜起,愤怒刺痛白云晨的眼睛。 如果他是诚心诚意而来,那么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应该是道歉,而不是相信什么!这种开场白正好证明了他的诚意不足。 她揭疮疤地说;“周佑文,背着人做坏事的,是三年前把保险套戳洞的人。” 这句话对周佑文来说,如同当头棒喝,打得他无言以对。 此时襄理偏偏跑出来搅局。“上班时间,不要把私事跟公事混在一起。” 很难得的,李英英终于摆出董事女儿的架子。“襄理,请你回座位上,这儿没你的事。” 这个时候,夏莲回到座位上,冷若冰霜地问:“你来干什么?查勤吗?” “夏莲,我是来道歉的。”周佑文总算说出一句人话。 “我受够了你的专制霸道,我要跟你离婚。” “我保证以后不会再限制你的行动。” “女儿是我的,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要。” “我不会拿女儿做谈判的筹码,我希望你能看在夫妻的情分上……” 已经太迟了!夏莲做出手势,制止他继续脱下去。 如果真的还有夫妻情分,他就不会一整个星期都对她不闻不问,让她寒了心。而且,他凭什么以为一句道歉就能挽回她的心?她的自尊不允许她轻易地原谅他所犯的错。 “你知不知道?跟你在一起,我连呼吸都觉得快窒息。” “我不能失去你,因为我实在太爱你了。”周佑文企图以深情打动她。 “你没资格说爱这个字。”夏莲不为所动。 “我被公司派到大陆,所以才没办法接你回家。” “你一整个星期人都在大陆?”夏莲半信半疑的表情逐渐出现软化的迹象。 周佑文再接再厉地说:“不信的话,你可以打电话去我公司查。” “你大可以从大陆拨电话给夏莲!”白云晨从蛋里挑到骨头。 “云晨说得没错。”夏莲像墙头草,又倒向白云晨这边。 “我想亲自来道歉才有诚意。”周佑文解释道。 “口才真好,不过连鬼都不会相信你的谎话!” “云晨,劝和不劝离,你就少说两句。”李英英看不下去了,出面打圆场。 她会这么说也是为云晨好,因为她阿嬷说破坏人家姻缘,下辈子的职业是牵猪公;再说,她早就看出夏莲有心破镜重圆,只是半途杀出个程咬金。 “夏莲,你就原谅他吧!” 当初夏莲到她家时,信誓旦旦地说了些什么话,每一个字白云晨都记得很清楚,但是她发现夏莲好像忘了,忍不住提醒她。“夏莲,你还记得你在我家说过什么话吧?别忘了,他并没达到你的要求。” 夏莲显得有些腼腆。“不好吧,这里是营业大厅……” 话还没说完,咚的一声,周佑文突然从她们的面前消失。 三个女人一起起身,只见他乖乖地跪在地上,像在拜观音的童子,求饶道:“我知道是我不对,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这还差不多。”白云晨大言不惭的同时,被两双白眼夹攻。 “嗨!白小姐!”身后忽然传来有点耳熟的娇声。 “你是……”白云层回过头,一时之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她? “谢湘儿。我们在星巴克见过面。”谢湘儿露出如花绽人的笑靥。 “啊!对了!很抱歉!我脑筋不好。”这么美的笑容真是赏心悦目。 白云晨原本不是这么健忘的,全是受到心情不好的影响。 这都该怪夏莲和英英,在周佑文走了之后,两人一个鼻孔出气,责备她不该刁难他,还说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周佑文以后没钱,夏莲过苦日子,全都是她一嘴造成。 天地良心!她比任何人都了解夏莲,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急于复合的心情?但是男人就像小孩子一样不能溺爱,做错事一定给予他适当的教训。 自古名言,小时候偷摘果,长大偷牵牛,姑息养好会导致恶性循环,后果不堪设想,而承受后果的人,将会是夏莲她自己,甚至还可能连累他们女儿遭受池鱼之殃。 只可惜她们两个人都不肯听她解释,一到下班时间,两人立刻飞快地冲出银行,留下落寞的她。 心情坏,又不想回家敲木鱼,所以她漫五目的地在街上闲晃。走着走着,就走到百货公司,她突然想到要跟帅毅的爷爷见面,总该打扮得美美的才不会失礼可是看了半天,始终看不到一件满意的衣服。 “会忘事的都是贵人,所以人将来一定是好命的贵妇人。” “好巧,居然在这儿又遇到你。”人美嘴又甜,娶到她的男人一定很幸福。 “我听帅毅说,你星期天要去他家。”谢湘儿似乎有意跟她闲话家常。 白云晨不满地啷着嘴。“他真的大嘴巴,广播电台。” “你别介意,是我好管闲事,逼他招供的。” “没事。你也是采买衣服的吗?” “我只是随便逛逛而已,不过我觉得这儿的衣服似乎不太适合你。” 不知怎么搞的,她好像被周佑文传染到疑心病!好一段日子,她总觉得背后有人跟踪,像是上上次在健身房,上次在马路上,连同这次在百货公司,她都会跟帅毅及他身边的人不期而遇……天底下真有这么多的巧合吗?” 但白云晨很快地摇头,她并不想变成周佑文第二。 “我知道哪里有适合你的衣服,我带你去。” “我的经费有限,太贵的我买不起。” 谢湘儿自若地挽着她。“放心,跟我走准没错。” 白云晨被带到寓百货公司不远的大厦里。 “这里是?” “我家。”谢湘儿按着门铃,一个菲仆来开门,原来她才是好命的贵妇。 “贵府的装潢真漂亮。”白云晨眼睛一亮,她家简直像法因皇宫。 谢湘儿落落大记地说:“请不要太拘谨,不然我会不知所措。” 白云晨的目光被钢琴上的照片吸引住。“这张照片里的帅毅好年轻!” “十年前照的,当时他跟我先生一起读剑桥。” 其实真正吸引住白云晨目光的,是帅毅身边长得比癞虾蟆好不到哪里去的男士,肤色如黑炭,身形如水桶,眉行如肥虫,两个黝黑的身孔朝天看,下雨时若不撑伞,肯定会溺死!实在很难想像他居然鲜福不浅,娶到美娇娘…… 老天爷真是可恶,竟然把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被癫虾蟆吓了足足十分钟,她才回过神来。但看了照片这么长的时间,总不能一句话都不说;可是教她昧着良心赞美她先生,又实在说不出口,于是白云晨只好转移目标。“看不出来帅毅是个有学问的人。” “你看的是我先生吧?!”谢湘儿了然于心。 “不好意思,我是有点惊讶。”白云晨狼狈至极。 “没关系,我早就习惯了,大家都说我们是美女与野兽。” “在你眼中,你先生一定是大帅哥。”自古名言,情人眼里出西施。 “我告诉你一秘密,我是原住民,从小就喜欢青蛙。”谢湘儿吐实道。 白云晨大感意外。“我还以为你生下来就是千金大小姐!” “其实我家又穷,孩子又多,生活很苦。” “你怎么认识你先生的?” “缘分。”这是男女结为夫妻必备条件。谢湘儿的爱情故事很老套,一个女的在雨天没带伞,一个男的把伞送给她,然后他们就认识、交往、一直到结婚,平凡极了!但她却语带玄机地说:“我亲了一只青哇,结果他就变成了王子。” “那我要找一匹白马来亲,看他能不能变成王子!”白云晨效法道。 “你要亲的是夜店。”正中谢湘儿设下的圈套。 白云晨顿时胀红了脸,无异是不打自招。“我跟他纯碎是普通朋友。” “夫人,礼服已经准备好了。”菲仆适时来通报,解除了白云晨的尴尬。 来到穿衣间,五、六件晚礼服挂在壁钉上,白云晨突然明白,这绝不是菲仆自作主张,而是谢湘儿的指示,这表示她早就知道她会来…… 答案很明显,确实有人跟踪她,但她不便当场戳破,免得伤了和气,毕竟谢湘儿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 谢湘儿打量的说:“我们两个身材差不多,除了胸围。” “我怎么好意思借这么名贵的晚礼服?”白云晨客套地拒绝。 “不许说不!”谢湘儿嗲声嗲气,不要说男人,连女人听了都会得软骨症。 “好吧,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喽!”白云晨举双手投降,任人宰割。 比了好几件,谢湘作下定决心地说:“这件银白色的很适合你。” “胸围部分,恐怕我挤不进去。”白云晨歉然地指出。 “没问题,我以前是做新娘礼服的设计师。” 第六章 “你今晚真美!”帅毅的眼中流露出嘉许和深情。 “是谢湘儿借我的晚礼服。”白云晨难为情地避开他的视线。 帅毅突然靠近她的颈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的味道好香!” “拜托你,别靠我那么近。”白云晨缩着颈子,整个人退到车门旁。 “我是情不自禁。”帅毅温柔的眼神彷佛在抚摸她裸露的手臂。 白云晨难以克制地战栗起来。“绿灯了,麻烦你专心开车。” “你的身体在发抖,是不是冷气开太强了?”帅毅伸手将冷气孔关闭。 “不、不是,我有点紧张,我从没冒充过别人的女朋友。”白云晨老实地说道。 一阵翻揽在她胃里作怪,整件事都让她感到不舒服。 先说这件无袖银白色的晚礼服吧!她不得不承认,她第一次觉得丑小鸭是能变成天鹅的,只要有华丽的羽毛就行。 柔软贴身的质感恍若第二层皮肤,让她曲线毕露! 还有,她不知道帅爷爷是怎么样的人;是老顽固,还是老顽童?最好能是后者,这样应付起来会比较轻松自在。 此刻她的心情就像灰姑娘,穿着魔法礼服,假装自己是公主,在高雅的背后,担忧会不会有人一眼就看穿她的出身,还有埋藏在灵魂深处的情意? “别担心,我爷爷平易近人而且幽默风趣,保证你一见到他,就会当他是自己的爷爷般喜欢他。”因为他的眼角余光不时地观察她的神情,所以,帅毅总是能在她傍徨无助时给予安抚。 烦恼才下眉头,又上心头。“他若问起,我该怎么形容我们的关系?” 帅毅神色自若地说:“简单,你就说我们爱得如胶似漆,如火如荼。” “好肉麻,我说不出口。”白云晨心湖泛起甜蜜的涟漪。 “那就说我们俩情深似诲,爱比天高。” “更肉麻了。”白云晨口是心非,微弯的嘴角泄漏了她的好心情。 帅毅不强求地说:“那你自己随机应变好了。” “对了,你可别想乘机吃我豆腐。”白云晨耳提面命。 “爷爷人老跟不老,男女朋友本来就应该有些亲密的肢体接触。” “我不会演戏,你应该找个玉女明星来陪你演这场戏。” “爷爷喜欢像你这种清秀可人的女孩,面不是矫揉造作的女人。” “原来你选我,完全是为了投你爷爷所好。”白云晨有说不出的失望。 根据他多年的经验,帅毅一听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个傻女孩!他的眼神、他的行为、他的一切,任何人都看得出来是出于爱,而她却懵懵懂懂。“这只是一小部分的原因,但大部分的原因你应该知道。” 大部分的原因难道会是……算了,她不想再追向下去,他终究是个猎艳高手,那个字对他而言,只不过是骗女人的武器而巳;她连忙提醒自己,今晚回家后要记得敲木鱼,好好地向菩萨忏悔。 这时,她突然惊呼一声,然后慌慌张张地说:“我应该带礼物的!” “你就是最好的礼物。”帅毅深情款款地凝望她。 “开车看前头!”差点就撞到前面车子的屁股,吓得白云晨捏了把冷汗。 帅毅吹了声口哨。“身旁坐了个大美女,教人不分心也难。” 白云晨不领情地吐舌。“要拍马屁,就去马场。” “我说的是真心话。”帅毅一脸的认真。 “拜托,我的手臂都快变成鸡皮了。”白云晨将手臂伸到他面前展示。 雪白的手臂的确泛起了一颗颗小疙瘩,不过原因绝不是嫌恶他的话所引起,相反的,这是因为她打从心底享受他的赞美。 没有女孩子不喜欢被心仪的男士灌迷汤,只是她的个性就是这样,死不承认自己真正的心情。 看见后方没车,帅毅用单手操纵方向盘,刻意放慢速度,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抚摸她的手臂。“这样也很美。” 一股热流透过他的掌心贯穿她全身,白云晨像被雷公打到般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手托起自己的手,以近乎难以察觉的力气拉到他面前,然后在手背上印下一记轻吻……被他吻的地方像火烙,在她心里燃烧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喇叭声从后方传来,将她拉回到现实。 “差点被你害死!”白云晨用力抽回手,娇红的脸蛋转向车窗。 “不会的,我们两个一定会白头偕老。”帅毅得了便宜,嘴皮还卖乖。 白云晨气愤地大叫。“停车!” “你怎么了?”帅毅将车子紧急停在路边。 “我想吐。—”白云晨推开车门,故意干呕了好几声。 “我还没出手,你怎么可能怀孕?”帅毅自得其乐地呵呵笑。“你欠揍!”猛地一个回身,白云晨本能地重重刮了他一耳光。 清脆的声音在车内回响,这是帅毅这一生中第一次被打耳光! 虽然他有过无数次分手的经验,但他一向处理得很好,全是好聚好散,不,应该说是即使被他抛弃的女人,分手时的表情都跟被他看中时一样,全都笑得很开心——因为有分手的礼物可拿,他总是会视交往时间的长短,来决定钻石的大小。 虽然她看起来秀秀气气的,可是却力大无穷。“你可以去参加女子拳击。” 看着他脸上浮现清晰鲜红的手印,白云晨近乎喃喃自语地说:“我……我道歉。” 帅毅想了一下。“我们晚一点再去赴宴好了。” “要爷爷等我们,不太好吧?”白云晨怕留下坏印象。 “总比让他看到我现在的模样要好太多了。”帅毅拿起手机拨号。 帅毅先以车子抛锚为由,解释迟到的原因,接着他的眉头却突然皱了起来,只肯用“是”和“不是”来回答所有的问题。 不好的预感使白云晨坐立难安,等手机切掉,白云晨马上刻不容缓地问:“怎么了?爷爷是不是不高兴?” “爷爷是老好人,他说等我们到再开饭。” “幸好爷爷没生气……不过,你的表情好像在烦什么?” “是我姐姐,她竟跑来凑热闹!你要有心理准备,我姐姐并不好相处。” “这位是我爷爷,还有我姐姐帅兰,姐夫钟嘉霖。”帅毅状似亲昵地搂着白云晨的纤腰,依序介绍完家人,然后以昭告天下的口吻,非常严肃地说:“我郑重向你们介绍,她是我女朋友,白云晨。” “你们好。”白云晨向众人颔首行礼。 爷爷亲切地招手。“很好,很好,来我旁边坐。” “云晨很害羞,爷爷你别吓着她。”其实帅毅的眼神是落在帅兰的身上。 “很抱歉,我们来迟了。”白云晨带着歉意的笑容,更添温柔。 “不打紧,我一向习惯晚上八点才吃晚餐。”这是外国人的饮食习惯。 帅兰偏过头,趾高气昂地命令老公。“我饿死了,去叫厨房准备上菜。” 被当成跑腿使唤的钟嘉霖立刻拉长了脸,迟迟不肯站起身,又不好意思在人前动怒,气氛顿时僵硬起来。 帅毅一边伸手引起服务生的注意,一边解围地说;“叫服务生去通知厨房,不就好了。” 坦白说,帅毅的家人,不管是上了年纪的爷爷,或是现在臭着脸的钟嘉霖,全都是俊男美女;尤其是帅兰,更是白云晨所见过最美的美女,比起谢湘儿还要更胜一筹! 只不过她的目光非常不友善地瞪着白云晨,活像白云晨欠了她几千万似的。 遇到这种情形,原本怯怯懦懦的白云晨立刻抬头挺胸,毫不畏惧地迎向她的挑战。 她最讨厌这种傲慢无礼的千金小姐,反正她是冒牌女友,就算得罪了她,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损失,顶多就是跟帅毅说拜拜。 可是不知怎地,她的一颗心忽然痛了起来,这是她第一次感到自己害怕失去帅毅…… 哈了一声,帅兰像领悟什么似地说:“难怪阿毅小时候最喜欢去牧场!” “我在纽古兰有座牧场,阿毅每年寒暑假都会来跟我作伴。”爷爷接着说。 “探望爷爷只不过是个藉口罢了,真正的原因你知道吗?”矛头直指白云晨。 “不知道。”白云晨轻轻摇头,一副懒得知道的表情。 “他喜欢乳牛,尤其喜欢挤乳牛的奶。”帅兰恶毒地讥讽。 帅毅挺身而出,眼睛瞪得像牛铃。“姐姐!请你不要含沙射影!” “我说得又没错,你们难道不觉得她的身材像乳牛吗?” “老婆,你就少说两句嘛!”钟嘉霖一脸汗颜。 “我说的是实话。”帅兰毫无认错和道歉的打算。 爷爷终于按捺不住,厉声喝止。“阿兰,你再胡言乱语,就清你回去。” “我才是你们的亲人,你们干么全帮她说话?”帅兰居然毫不客气地顶撞回去。 “住口!不许你顶撞爷爷!”帅毅气得额头上青筋暴现。 帅兰口不择言地问:“除了胸部大,你说,她还有什么地方吸引你?” “全身上下,包括她的灵魂,我统统喜欢。”帅毅直言不讳。 一旁的白云晨俨然是个局外人。若不是帅毅事前告诉她,帅兰的外表像白雪公主,但内心却像白雪公主的后母,见不得别人幸福,要把她帅兰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当成耳边风,否则她真的很想加入这场唇枪舌战中。 根据帅毅先前的说法,帅兰在没结婚以前,是恶名昭彰的狐狸精,专门抢别人的男朋友,等到手之后就甩掉;直到她在日航上遇到高大英挺的钟嘉霖,才摇身一变成为淑女,再加上美丽的容颜,轻易地掳获钟嘉霖的心。 但是婚后却因为姐夫忙于事业,冷落了娇妻,让她大叹红颜薄命,又再度变回以前的帅兰,没事就爱去湖边棒打鸳鸯。 眼看一场大风暴即将席卷而来,服务生适时地出现。“上菜了!” “去拿白兰地来。”帅兰吩咐服务生的态度有如呼喝小狗一般,令人生厌。 “云晨,这是你最爱吃的绍兴醉鸡。”帅毅体贴地夹了块鸡腿放进她碗里。 “我自己来就行了。”连她喜欢吃醉鸡,他都知道,更让白云晨起疑。 “真是恩爱的小俩口!”爷爷一脸欢喜的笑容。 帅毅乖巧地把鱼翅羹端给爷爷。“爷爷,你最爱的鱼翅羹。” 爷爷投桃抱李地说:“乖孙,你要多吃生豪,今晚加班才有力气。” “老公,你怎么不吃生豪?”帅兰越看越不顾眼,干脆把老公当成出气筒发泄。 “我今晚想早点睡觉。”钟嘉霖低着头,只扒白饭吃。 “光会睡,你迟早会变成猪!”帅毅恶言相向。 眼看钟嘉霖气得要翻桌,这时服务生正好拿了白兰地过来,为大家斟酒。 爷爷用心良苦,想要扭转气氛,马上笑呵呵地打圆场。 “来,我们一起举杯,祝阿毅和云晨早日有情人终成眷属。” 不待爷爷把话说完,帅兰一口就干杯,又替自己斟满第二杯。 但是她眼波一转,倏地大为光火地瞪着坐在身旁的老公。“你眼睛在看哪里?” 钟嘉霖心平气和地说:“我要向阿毅和白小姐敬酒,眼睛当然要看着他们。”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贼眼被那对大奶子吸引住。”帅兰无的放矢。 “姐姐!” “阿兰!” 帅毅和爷爷不约而同地以责备的眼神瞪着帅兰。 “天下乌鸦一般黑。”帅兰不满地喃喃。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白云晨已是忍无可忍了。 “你说什么?”帅兰一边干杯,一边质问。 白云晨淡淡地说:“说国语。” “波大无脑,可见你是个笨女人。”帅兰攻击道。 “总比波小脑也小的女人好。”白云晨冷冷地回击。 “你……”像被一箭刺中要害般,帅兰气得舌头被猫吃掉。“嘉霖,你先送阿兰回去。”爷爷一声令下,钟嘉霖像获得特赦般松开紧皱的眉头。 “贱女人,你别得意,我很快会去找你算帐的。”帅兰面目可憎地叫嚣。 帅兰被钟嘉霖强行拉走之后,白云晨不由得为帅兰感到惋惜,她和谢湘儿同样是美女,却一个性情乖戾,一个性情温柔,两人的婚姻也截然不同。 显然决定幸福的要件,是内在美,她想她将来一定要好好修练内在美,让帅毅得到幸福…… 不!不!不!她在想什么?她应该要潜心修练佛法才对! 她只是冒牌女友罢了,她不应该痴心妄想的。 看她脸色凝重,爷爷安慰地说:“她一喝酒就疯言疯语,你别放在心上。” 白云晨若无其事地微笑,心想既然是演戏,她大可藉机表露真心,也许这将是她唯一一次的机会;于是她鼓起勇气,以深情的眼神望向帅毅,但心里却涌起一股酸涩的滋味。“换我们来敬爷爷,长命百岁。” “白云晨!”帅兰怒气冲冲地出现。 “帅姐,你找我有事吗?”白云晨对于她的出现毫不意外。 “别跟我攀关系,你不是我什么人。”帅兰冷哼一声。 “帅小姐,请问你是来开户的吗?”白云层公事化地武装起来。帅兰以命令菲佣的口吻说:“午休时间,我在对面的餐厅等你。” “很抱歉,银行规定行员只能在后面的小房间吃便当。”白云晨断然拒绝。 突然间,她明白了身为美女的悲哀;她们无法忍受男人们的目光不集中在她们的身上,更不能忍受任何一个姿色平庸的女人抢走她们的风采,这就是帅兰对她产生恨意的由来,完全是妒意所造成的。 但她并不打算告诉她真相——她只是个冒牌的女友。 “是我重要,还是银行的饭碗重要?”帅兰以未来大姑的身分要胁。 “当然是后者。”这个问题令白云晨感到相当可笑。 “得罪我,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吗?”帅兰口出恐吓。“我没有得罪你的意思。”白云晨直觉她应该去看精神科医生。 “我绝对会尽全力阻止你跟我弟弟来往。”帅兰信誓旦旦地拍桌。“你早就已经这么做了,不是吗?”白云晨反唇相稽。 帅兰嗤之以鼻地说:“你也不秤秤看自己有几两重!” “四十七公斤。”白云晨早上才秤过体重,据实以告。 “你别自以为幽默!”帅兰铁青了脸,她发现这个女人比她想像中的还要难以对付。 “是你把自己逼得太紧了。”白云晨同情地看着她,眼中充满善意。 帅兰难以置信地看着白云晨。“你那是什么眼神?” “地球不是因为美女而旋转的。”白云晨暗示道。 “天有不测风云,你最好小心点。”帅兰撂下狠话后旋身离去。幸好襄理提早去吃饭,没看到这一幕,否则他肯定又要拿机关枪来扫射她了! 不过,坐在她两旁看好戏看了很久的夏莲和李英英,也不管柜台前有客户等着领钱急用,不约而同地拿出“暂停受理”的牌子放在柜台上,然后两人同时以脚移动着屁股下的旋转椅,左右夹击,将白云晨困在中间,动弹不得。 自从去了moon之后,意想不到的恶运就接踵而来,搞得白云晨心神大乱,夜夜辗转反侧,就算睡着了,那双琥珀色的眸子还是会跑来她梦中捣蛋……她不禁怀疑未来的路上还有多少的险山恶水?她要怎么做,才能安然度过重重危机? “那个像母夜叉的美女是谁?”夏莲开门见山地问。 白云晨轻描淡写地说:“帅毅的姐姐。” “你惨了,有这种大姑!”李英英吐舌扮鬼脸。 “我说过很多遍,我跟帅毅毫无瓜葛。”白云晨郑重地说。 “如果你真的跟帅毅没有关系,她为什么要来找你?”夏莲一看到露出尾巴的狐狸就穷追猛打。 这个夏莲也不想想看,当初是谁收留她?是谁还分一半的床给她睡?是谁因此睡不好,每天早上醒来就腰酸背痛的?真是好心没好报,早知如此,她就让她睡地板,把她当地毯踩……白云晨怨在心里,口难开。“她精神有问题,你们没看出来吗?” “真可怜,好好的大美女居然有神经病!”李英英不胜欷叹。“那我们得和你保持距离,免得被强酸泼到。”夏莲第一个反应是怕死。 白云晨吓白了脸,紧张地问:“你不说,我还没想到,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告诉帅毅,请他火速把他姐姐送到疗养院。”李英英立刻建议。夏莲不同意地摇头。“告诉他只会适得其反,反而更激怒她。” “那就报警,申请禁制令。”李英英再提新建议。 “远水救不了近火。”夏莲对中华民国政府的办事效率没信心。“出国避难。”李英英自以为是绝妙好计。 直到此刻,夏莲终于相信白云晨说得没错,英英的脑袋确实是装猪油,身体则是乌龟壳做的,既笨又呆,老是提馊主意。“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这也不是、那也不行,白云晨自暴自弃地说:“我看我干脆出家好了。” “那岂不是会连累到菩萨被毁容?”李英英双手合十,默—念阿弥陀佛。 “你放得下帅毅吗?”夏莲可不像英英说话抓不到重点。 “我再说一遍……”白云晨的话马上被打断。 “我们知道,你睁眼说瞎话。”夏莲直截了当地说。 白云晨猛地起身,狠白了夏莲一眼。“轮到我去吃饭了。” “明天晚上英英生日,我们去moon替她庆生。”夏莲提醒道。“能不能换其他地方?”白云晨肩膀一颤。 夏莲斜睨着眼。“英英的心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见李英英害羞地低着头,一副春风吻上她的脸的模样。 “你跟夜店王子是什么关系?”玉女明星伙同几个不良少女堵住洗手间。 “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这样你满意了吗?”白云晨若无其事地洗手,养成良好的卫生习惯。 “帅兰全都告诉我了。”玉女明星的花容月貌因为强烈的妒意而扭曲变形。 一般年轻女孩的脸部线条都非常柔软,噘嘴皱眉通常都会显得俏皮可爱,但整型过的脸却适得其反,不能有太夸张的表情,不然脸就会变成举卡索的画,嘴歪鼻斜。由此可见,玉女明星其实是个人工美女。 在几场模仿韩剧的偶像剧中,玉女明星都担纲女主角,一成不变的表情,再加上三流的演技,居然还能跃升成媒体宠儿,实在是因为她的容貌酷似宋允儿,被报章杂志拿来大作文章,说她是台湾宋允儿,看样子她肯定是到韩国去做过脸部的土木工程。 白云晨眯着眼,打量她的酒窝,确实那是脸颊被挖掉一块肉的结果。 “看什么看?”玉女明星被她看得心里直发毛。 “我猜你出道前一定有去过韩国。”白云晨指出。 “你别想转移话题!帅毅说你是她弟弟的女朋友,是不是真的?” “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那她叫你去吃屎,你会不会真的照做不误?” “你越是顾左右而言他,我就越怀疑你心怀不轨。”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凭你的长相,还不够资格当他女朋友。” “你也一样,人工美女。”白云晨直接戳破她的面具。 玉女明星气得头顶冒起青烟。“你居然敢跟我顶嘴?” 白云晨冷冷地笑着。“你又不是我妈,跟你顶嘴不会下十八层地狱。” “姐妹们!”玉女明星一喊,两个不良少女退到门外把风,另外两个则是上前架住白云晨。 “你们想干什么?”白云晨徒劳无功地挣扎,一股寒意从脚底窜升到脸上。 “教训你。”玉女明星走近她,伸出修整如猫爪的指甲。 “救……”白云晨还来不及呼救,嘴巴就被不良少女给捂住。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波波都是因为帅毅而起,虽然令她感到疲惫不堪,但是可别以为她会因此就任人宰割。 她小学时曾经学过三年的空手道,虽然大部分的功夫已经都还给老师了,不过她还记得一些皮毛,要对付她们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她先一脚踹中玉女明星的肚子,痛得她哭爸叫母,然后趁着架着她的一名不良少女手一松,快速地甩开她的手,给她一记从漫画上学来的七星拳,打得她当下眼前冒出七颗星星。 由于剩下的另一名不良少女也会点拳脚功夫,和她对打一阵子,不久后玉女明星和那个挨了一拳的不良少女也跟着加入战局。 以一抵三的白云晨渐渐的落居下风,换她们联手把她打得鼻青眼肿。 这时,夏禹庭接到投诉赶了过来。“你们干么挡住洗手间的门!” “是洗手间已经客满了。”守在门口的不良少女搪塞道。 “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厂夏禹庭听到怪声。 “不知道。”不良少女佯装莫宰羊。 “滚开!”夏禹庭一手推开一个,冲了进去,只见白云晨蜷缩在角落,以手护着头,身体被她们又踢又打。 顾不得好男不跟女斗,他连忙出手相救,一阵拳打脚踢后,打得三个女生在地上滚来滚去,又哭又叫,凄厉的叫声传到门外,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洗手间里发生凶杀命案。 “我要去警察局告你伤害。”玉女明星恶人先告状。 “你去告,到时候见报,丢脸的人绝对不是我。” “看在店是帅毅开的,我不跟你计较。” “你当心,这件事要是传到老板耳里,你以后休想在演艺圈混下去!” “你要多少封口费?”玉女明星吓得花容失色,急欲以钱息事宁人。 “滚!以后不许再来moon撒野!”夏禹庭怒声咆哮。 “不来就不来,台北又不是只有一间夜店。” 玉女明星整理了一下仪容,佯装若无其事的和不良少女走出洗手间。 经营夜店,最忌讳客人打架滋事,若去警察局报案,留下案底,夜店的名声和生意都会大受影响,所以一般的作法都是大事直接化无,因此夏禹庭并不鼓励白云晨去医院拿验伤单。“白小姐,我扶你去办公室,里面有医药箱。” “我想回家,麻烦你扶我去门口拦计程车。” “云晨,你要不要紧?”帅毅闻风赶到。 “我没事。”白云晨声调冷涩得有如秋天的落叶。“禹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帅毅对他没来通报感到不悦。 夏禹庭一脸的不自在。“那个玉女明星,找了两个小太妹联手欧打白小姐。” “可恶!我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的。”帅毅勃然大怒,脸色阴冷得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此时的夏禹庭完全不敢出声,因为他知道现在谁敢叫老板以夜店为重,谁就会失业! 但是白云晨并不是他的属下,她了解夏禹庭的顾忌,更明白要是把事情闹大,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而且最重要的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你离我远一点,我就安全了。” 帅毅一脸的难以置信,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 他明白她之所以会拒绝以牙还牙,绝不是出自宽宏大量,从她跟帅兰唇枪舌剑的骨气,就可以充分显示出她是不怕恶势力的英雌。 但是现在的她却像完全失去了动力,原因并不是因为她被打,而是她自愿割舍……这让他感到惶恐,担忧她将割舍他对她的爱意,和她对他的感情。 “禹庭,你先出去,别让任何人进来。”帅毅决定要单独和她把话讲清楚。 “等我一下,我不想留下来闻尿味。”白云晨出声要求,但夏禹庭却是爱莫能助。 “我扶你去医院,一边治疗,一边拿验伤单。”帅毅靠近白云晨一步,但是她却像是受到惊吓的小兔般退到墙边。 “谢了,我想回家。” 帅毅神色痛苦地说:“你变了,有仇必报才是原来的你。” “我现在才体认到,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好处。” “那去我办公室。”帅毅退而求其次。 “我想回家。”白云晨再三强调。 “你在我店里受伤,我有义务要照顾你。”帅毅十分坚持。 看他伸出手,白云晨像要拍掉衣服上的灰尘似地拍开他的手。她知道他的眼神里一定有受伤的痕迹,但她避开他的眼神,语带无情地说:“你别碰我,我的腿没被打断,我自己走就行了。” 帅毅困惑地问:“你为什么要故意疏远我?” 一声叹息从她喉间逸出。“我想要回到以前的生活。” “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方式?”帅毅相信天底下没有难得倒他的事。 “你是夜店王子,跟我的生活作息正好相反。”白云晨只有这个薄弱的藉口。 帅毅毫不考虑地说:“我可以把夜店结束掉,配合你的时间。”“你用不着为了我,做如此大的牺牲,我承受不起。” “你要我怎么做才满意?”帅毅以眼光恳求。 白云晨划清界线地说:“从今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你说什么?”帅毅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听错了,还是出了毛病?白云晨有气无力地说:“说国语。” 其实此时她的心正在淌血,她的泪也梗在喉里,她的心情并没有比帅毅好过…… 第七章 一个星期过去,白云晨脸上的伤痕已经消失无踪,但,埋藏在心底深处的伤痕,怕是永远也不会好,而她却只能假装没事。 这是个令人担心的七天,她不笑不哭,像今游魂似的,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夏莲和英英关心她,白爸白妈和云昱担心她,甚至连襄理责骂她工作态度散漫,她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没人知道她到底怎么了?但大家都猜得出来,她跟帅毅之间出了问题,偏偏帅毅对所有跟她有关的人,都采取避不见面的态度。 直到第八天,一个意想不到的大灾难从天而降—— 一阵哀鸿遍野的哭声从门里传了出来,白云晨急忙打开门,看到白爸眼眶红红的坐在沙发上,手上捧着祖先牌位,白妈也坐在沙发上,目光呆滞,神情麻木,而弟弟则是跪在两老的面前,泣不成声。 “是谁快死了?”白云晨直觉是白爸快上西天。 “姐!你一定要救我!”白云昱跪行地抱住她的大腿。 白云晨一脚踹开他。“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我知道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白云昱抽抽噎噎地喃喃自语。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白云晨漠不关心地说。 “你弟弟跟地下钱庄借钱,炒股票被套牢。”白妈向来是家人中最冷静的一个。 白云晨事不关已地说:“把股票全卖掉,还钱给地下钱庄,不就没事了?” “事情大条了,就算赔钱卖光光,还差三千万。”白妈也变得愁容满面。 “什么?三千万!”白云晨惊吓地张大嘴,下巴差点脱臼。 “本来只有一千万,但是利滚利就变成了三千万……”白云昱试着陈述来龙去脉。 “你去死好了!”白云晨毫无同情心,因为她的心早就已经死了。 “我死了,他们一样会找爸妈要。”白云昱低声说道。 听到这种话,白云晨更加生气,因为白云昱摆明了就是要胁她得替他擦屁股,不然他就要在家里随地大小便,臭死一家人! 丽且从他刚才死皮赖险地抱住她的腿的动作看来,显然他想要她去求帅毅帮忙。哼!门都没有。“我回房去敲木鱼。” 白妈大喝一声。“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敲木鱼!” 白云晨风凉地说:“祈求菩萨托梦给我,告诉我下期乐透彩的号码。” “万一菩萨没显灵怎么办?”白妈忧心忡忡。 “连夜搬家。”白云晨毫不在乎地应道。 “姐……”白云昱一副要朝她磕头的模样。 白云晨立刻撇清地说:“我不承认有你这种败家的弟弟。” “云晨,妈想,你能不能去拜托帅先生?”白妈代于哀求。 “想都别想。”白云晨别过脸,毫无心软的迹象。 “你跟帅先生怎么了?”白妈好奇地打探,但白云晨却是恍若未闻。 白云昱不知悔改地说:“对呀!跟未来姐夫调头寸,是很平常的事。” 白云晨气得咬牙切齿。“你、闭、嘴!”只有扶不起的阿斗才会成天想要依赖别人。 “难道你忍心看你爸和你妈断手断脚?”白妈红了眼眶。 “喂!请你们搞清楚,害你们的人不是我,是他!”白云晨气急败坏地指着白云昱大吼。 做了二十五年的女儿,她现在才知道妈有重男轻女和卖女求荣的想法。 她不仅撕破了帅毅的脸,还将他的自尊踩在地上,她哪有脸吃回头草?更何况她如果去找他一开口就是要三千万,肯定会吓死人!就算她全身镶钻,身价也未必能值这么多钱。 总之,这次是谁惹的祸,就该由谁去承担后果。 白妈偏袒地说:“云昱也是想赚钱,让我们过好日子。” 怒火烧烤着白云晨的心。“讲得好像他是孝子,我是不孝女似的。” 始终不发一语的白爸,突然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直接冲向墙边。 白妈和白云昱发觉不对劲,两个人合力抱住白爸,但是白爸却像得了狂牛病似地大吼大叫。“真是家门不幸!你们放手,让我一头撞死好了!” “爸!你发什么羊癫疯!”白云晨当场吓白了脸。 白爸老泪纵横地说:“自古名言,养子不教,父子过。” “你们自己去moon找他开口。”白云晨的确有难言之隐。 “他喜欢你,你去借,他肯定会答应。”白妈一副见到曙光的表情。 “借,说得倒容易,你们要拿什么东西还人家?”白云晨泼冷水地质问。 白妈天真地说:“爸妈和云昱愿意为他做牛做马。” “这种笑话,我说不出口。”白云晨挖苦道。 “我们一家人的死活,全都拜托你了。”白爸双手抱拳拜托。 “姐你的大恩大德,做小弟的我没齿难忘。”白云昱也掺上一脚。 三双像是嗷嗷待哺的眼睛望着她,彷佛她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压力大到几乎让她窒息。 他们不知道她其实只是个自身难保的泥菩萨呀!一声叹息后,白云晨举起双手投降。“我去想办法筹钱就是了。” 白妈立刻破涕为笑。“云晨,你肚子饿了吧?妈马上去煮饭。” “云晨,你一定口渴了,我去泡茶给你喝。”白爸赶紧拿出他心爱的茶罐。 “姐工作了一整天,一定很累,我替你捶捶背。”白云昱的表现也不落人后。 “够了!”白云晨最讨厌看到拍马屁的恶心嘴脸,厉声喝止。 “谢谢你,云晨。”三个人一起向她深深一鞠躬。 白云晨木然地转身,走向玄关,彷佛走向屠宰场,每一步都是沉重的。她的手握在门把上,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转动门把,忍不住地说:“先别谢得太早,如果我没回来,你们就去淡水认无名女尸。”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找你。”白云晨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李英英。 电话另一端的李英英语调轻快地说:“我在吃饭,就快吃完了,等一下我们到星巴克见。” 白云晨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桌上摆了一杯咖啡,望着来来往往的路人,有孤单的、有成双的、有一群人的,即使是一秒钟前从她眼前路过的人,她都没有留下丝毫印象,除了溜狗的人所牵的那只酷似麦斯的哈士奇,让她的心隐隐作痛…… 他现在在做什么?在打碟,还是在把马子?至少,她可以确定一点,他已经对她死心了,真是可喜可贺! 滴答一声,一滴斗大的泪珠掉到咖啡杯里,溅起些微的水花,但很快地又回复死寂,就像她的人生,曾经灿烂过,却被她自己搞砸了。 她终于明白,在他没闯入她生命以前,她原以为她是快乐的,其实他才是带给她前所未有、最大快乐的泉源。 虽然她总是讥讽他、折磨他、排斥他,不过她比他还难受,而这些现在都已不复存在她心中,唯有他的温柔…… 这段日子将会是她此生最珍贵的宝藏,却没有人知道、没有人了解,只有她自己才能明了。 虽然将来她会变成形单影只,但是其实她并不孤单,因为就算时光飞逝,她已白发苍苍,她也不会忘记曾经有个夜店王子爱过她。 想着想着,李英英和夏禹庭手牵着手,连袂出现。不只她,其他客人也跟她一样惊讶——一根鲜草插在猪类上! 两人先到柜台去点饮料,然后再一起走向她;白云晨祝福地看着他们,心里却是顾影自怜。 “你来干么?” “不瞒你说,我们两个现在正在交往中。”夏禹庭绅士地拉开椅子,让英英先坐。 白云晨挖苦地说:“英英你好会保密,惦惦吃三碗公。” “我现在一天只吃半碗饭。”李英英一脸的娇羞。 “什么时候发喜贴?”白云晨关切地问道。 “遥遥无期。”李英英哀怨地叹息。 “为什么?”白云晨瞪着夏禹庭,彷佛他是十恶不赦的负心汉一般。 “我现在一无所有,没有能力给英英幸福。”夏禹庭郑重澄清。 “禹庭对微信社有兴趣,我说要投资他,他却不肯。”李英英补充道。 “他这么有骨气,你应该庆幸自己没看错人……”话说到一半,白云晨的目光突然冻结。 一个似曾相识的中年男子,搂着陌生但年轻的女孩走进采,男子的年纪简直足以做女孩的爸爸!从这对年龄不相称的情侣身上,散发出一股金钱盖过爱情的铜臭味,彻底的亵渎爱情,让她打从心底厌恶他们。 李英英呆头呆脑地问:“你在看谁?” 白云晨想不起来似地说:“那个男的看起来好眼熟。” “我见过。他是老板的姐夫。”夏禹庭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 “他搂的那个女的,看起来年纪比帅毅小很多。”李英英说的是外星话。 “当然,那个女的根本不是老板的姐姐。”夏禹庭指出。 如果是以前的白云晨,一定会立刻讥笑英英白痴!那个女孩看起来顶多不过二十岁,而且帅兰还曾经来过银行,从这里更加证明,英英身材虽然变瘦了,但是脑袋里的猪油还是一样多。 不过她现在心里想的却是,帅兰知不知道这件事? 看情形她应该是不知道,否则以她的精神状态,早就拿菜刀冲进采,杀了这对好夫淫娃。 这是个打小报告的大好机会,只要通知帅兰,就会有两种可能:一是帅兰会感谢她,二是帅兰住进精神病院。 不论是哪一种结果都对她有利,不过她现在已经不会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这么做太残忍了。 白云晨幽幽地叹口气。“别人的家务事,不关我们的事。” 李英英忽然想到什么似地问:“对了,云晨你找我有什么事?” “没……没事。”白云晨摇着头,却把眼泪摇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李英英起身坐到她旁边,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云晨,究竟是什么事使你这么烦恼?” 白云晨言不由衷地说:“我是想到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喜极而泣。” “你说谎的技巧很不高明。”夏禹庭一语道破。 “是不是跟帅毅吵架?”李英英猜中了大奖。 我不入地狱,谁人地狱,这是佛祖的名言,也是她今天来找英英的目的!如果不能达成,就照她离家之前所说的,去淡水河游泳。将来一家人在地狱里相见时,她绝对会在白云昱下油锅以前,先扒掉他一层皮,以泄心头之怒。 “是我弟弟,他闯了天大的祸。”白云晨鼓起勇气说。 “好汉做事好汉担,你让他自己去想办法。”夏禹庭说得对。 白云晨逼不得已地说:“我也想,可是我不忍心看他断手断脚。” “我懂了,他发生车祸,你急需要借医药费?”李英英的猪脑袋果真令人佩服。 “他向地下钱庄借钱,如果还不出来,我爸妈也会断手断脚。”白云晨深吸一口气后明白说道。 李英英担忧地问:“你需要多少钱?” “三千万。”白云晨轻声回答。 “我没有这么多钱!”李英英吓得花容胀大。 “能不能请你向令尊借?”白云晨真正的目的在此。 “我爸是铁公鸡,把钱看得比命还重要。”李英英实在是爱莫能助。 夏禹庭一针见血地说:“白小姐,你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去向我老板借。” 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她也知道,但是只要一想到帅毅,她的腿就发软,正好印证了自古名言——知易行难! 要靠她那无力的双腿走到帅毅的家门外,真的是很难,而且路途又遥远,看来只好叫计程车代步了…… 白云晨眼波一转,却发现夏禹庭的目光闪烁不定,很是吊诡! 啊哈!她终于想通了!前些日子她总是怀疑有人跟踪她,当时她还以为自己被周佑文传染到疑心病,原来其实是夏禹庭在暗中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这也难怪夏禹庭会突然想去开徵信社,他大概是以为自己跟监的功夫了得,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看来她可得提醒他别开徼信社,否则肯定赔钱赔到脱裤子去当。 “对了,夏禹庭,你有没有做过亏心事?” “我不明白……”夏禹庭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 “抓耙子。”白云晨站起身,临走前不忘送他一对白眼球。 “我有没有看走眼?”隔着铁门,帅毅面容疲倦。 “咳……我能不能进去?”白云晨差一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你不怕我房里藏了只会吃豆腐的大野狼?”帅毅没好气地讽刺。 “我、我想……”一向滑不溜丢的舌头,现在却一直凸槌,给主人漏气。 帅毅依旧面无表情。“你的舌头打结了,是不是?“ “没有,你看。”白云晨故作顽皮地吐舌。 帅毅审视之后,毫不客气地说:“你最近火气大,该给医生看。” “谢谢你还那么关心我。”白云晨既难为情又感动莫名。 不过,她的脸部表情始终维持楚楚可怜的模样,没让他看穿她的心思。“我是有事来求你帮忙的。”不知打哪儿产生一股无比的勇气,白云晨忽然双膝落地。 帅毅先是大吃一惊,但脸色很快就回复冷酷。“你干么?” “你不答应,我就跪在你家门口不起来。”白云晨要胁道。 “我最讨厌人家威胁。”帅毅愤愤地关上门。 “求你让我进去!”白云晨立刻哇哇大哭。 “少在那边假哭了。”帅毅才不上当。 白云晨灵机一动,想起一句名言——人言可畏!只要是越有身分地位的人,越怕闲言闲语。 于是她先将头发拨乱,接着双手拍打着铁门制造噪音,吵得左邻右舍、楼上楼下都不得安宁,然后发出惊天地泣鬼神的哀嚎。“我已经怀了你的骨肉,帅毅,你得拿出良心来,你不能这样不负责任。” 帅毅不为所动地说:“我已经通知警卫上来赶你走。” 软硬都不行,白云晨像个小女孩般啜泣,但她却弄不清楚是什么事比较让她伤心;是地下钱庄拿刀来家里砍人?还是他断情绝义?她压抑住哭泣,哽咽地说:“你不救我,我真的会死,而且我们全家都会死光光。” 其实帅毅并没有如他所说的叫警卫上来,但是她的说辞却让他无法置之不理,只好再次打开内门,无情的眼神中带着观察。“那你还不快叫救护车去你家救人!” “是地下钱庄要逼死我们。”白云晨的眼里全是惊恐。 帅毅半信半疑地问:“是谁向地下钱庄借钱?” “白云昱,不信你可以打电话查问。” “欠了多少钱?” “三千万。” “这不是小数目。”帅毅眉头皱了起来。 这些日子,两人的交往虽然不算太深,但是以他的智慧,足够让他了解她的个性了。 如果她是拜金女,不管她是不是深谙欲擒故纵之术,她绝对难逃他的法眼!他看得出来她说的都是真话,但是就算他肯拿出三千万,在商言商,她要拿什么还? 光是看他的表情,白云晨就能轻易地洞悉他在想什么,她坦白地告诉他。“我知道,我们家四个人努力工作,赚十年也还不了你这笔数目。” 帅毅完全没想到她这么了解他,只不过是一个皱眉动作,她就能看穿他的心思,这令他感到相当不自在;看来他这辈子大概都逃不出她的手掌心,注定要成为她的爱情阶下囚。“是你自告奋勇来找我借钱的?” “被逼来的。”白云晨无奈地说。“不然我爸就要一头撞死。” “现在是五点,还有四个小时,银行才会开门。” “你的意思是——你愿意借我三千万?” “要算利息,还有期限是二十年。”帅毅言明,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白云晨点头同意,就当作是自家分期付款买了一栋隐形豪宅。 “你现在打算做什么?”帅毅疲累地打呵欠。 “我坐在这里等你睡醒。”白云晨打算当看门狗。 “你不是想进来吗?”帅毅把铁门打开,表示欢迎。 白云晨婉拒地摇手。“不了,我坐门口就行,你快去睡觉。” 帅毅看她可怜地说:“进来吧!沙发借你睡。” “谢谢你的好意,我实在没资格睡你的沙发。” “你是不是怕我逼你以身相许?” “我只是没脸进去。”白云晨脸红,她根本没想到那件事。 “你要是再推拒下去,我就不借你钱。”帅毅下达最后通牒。 “是。”白云晨赶在门关上以前,闪身而入。 看她在玄关处脱鞋,鞋面上净是灰尘,他想她今晚一定在路上徘徊很久,不然她大可以去夜店找他,而不是拖到现在才出现。 想必她也是经过长时间的内心挣扎,才决定厚着脸皮来找他借钱,这种为家人牺牲小我的精神,令他由衷地感到佩服和欣赏。 “你先去洗澡。”帅毅希望她去泡个热水澡,好好放松一下。 “啊……”白云晨低呼一声,显得有些迟疑和羞怯。 “你全身脏兮兮的,我还怕你弄脏我的沙发。” “可是我没带换洗衣物。”白云晨指出。 “我这里有。”帅毅转身走进卧房。 原本白云晨还以为他要给她穿某个女人留下的衣物,幸好不是。 他拿给她自己的t恤和运动裤,一想到她将穿他穿过的t恤,她捂着嘴,兴奋得直想尖叫。 哦,好讨厌,她在想什么?想得脸都发红了,还好她可以解释脸红是因为泡热水澡的缘故,不然她的秘密就被他知道了? 跨出充满玫瑰花香精味道的浴缸,拿起他的浴巾往身上一擦,她的身体随即害羞地紧绷起来。她赶紧从置衣架上拿来她的胸罩,想不到用力过猛,使得胸罩掉进浴缸里,沉了下去。 完了!他的t恤质料薄而柔软,这么一来,她的胸部将会若隐若现…… 现在她只能向菩萨祈求,她走出浴室时,他已经进入梦乡。 以手指抹上牙膏,慢慢地刷牙,等待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然后双手环胸,光着脚,像猫一样踮脚走出浴室。 好险!客厅是暗的,窗帘紧紧地密合,想不到他居然这么细心,还特意不让晨光照射进来,影响她的睡眠。 突然间,从黑暗中窜出一个高大的身影,朝着她逼近,看来菩萨并没有回应她的祈求。 她既紧张又害怕,心跳在瞬间加速。“你怎么还没睡?” “我还没洗澡,而且你洗好慢。”帅毅不太有精神地责备。 “那我先去睡了。”白云晨只想快步避开他,发丝轻轻拂过他的脸颊。 一阵洗发精的香味扑鼻而来,使得帅毅情不自禁地握住她的胳臂。“等一下。” “有什么事吗?”白云晨完全无法动弹,不是因为他抓得太紧,而是她的双腿软弱无力。 “我想给你一个晚安的吻,行吗?”帅毅以沙哑的声调恳求。 “天已经亮了。”热热的气息吹向她,白云层感受到他欲火高胀。 “你的意思是——不行?”帅毅显得有些不悦。 “不!我是说应该是早安的吻。”白云层深怕他生气。 突然一个急拉,她被他拥人怀中,他的唇饥渴地、重重地封住她的唇。 “我想要更多。” “我不卖身。” “跟我借你三千万无关。”帅毅吻着她的粉颈说。“这是出自爱。” “什么?”白云晨终于知道她要的就是这句话,可是感觉好像在作梦一般。 帅毅温存而轻柔地吻她的脸颊,眼神中隐藏着更多的深情。“我爱你,难道你没察觉出来?” “我……配不上你。”白云晨不敢相信自己有灰姑娘般的好运。 “说你也爱我。” “我……我哀你。”白云晨紧张得舌头凸槌。 “发音错了。” “讨厌!你不要趁我说话时,一直偷袭我。” “我是在传递爱的鼓励。” 突然,有一串清脆的钥匙碰撞声从门外传进来。 “有人在开你家的门!”白云晨提高警觉,迅速钻进被窝里。 “阿毅!你在哪里?”帅兰尖锐的叫声,几乎快要震破玻璃。 “你别进来!”帅毅急声大喊,并立刻跳下床,慌慌张张地捡拾散落的衣裤。 “你快给我滚出来,不然我就跳楼!”帅兰歇斯底里的老毛病又犯了。 “我马上出来,你去泡杯咖啡,冷静一下。”帅毅边安抚边穿衣。 帅兰语气带着恶毒地质问:“你跟哪只野猫在乱搞?” “不关你的事。”帅毅才把裤子拉链拉上,房门就打开了。 “我就知道,是这只不要脸的野猫。”帅兰一个箭步,掀开被子。 像是被老师当场逮到作弊似的,白云晨一脸的无地自容。 一个悲哀的想法恍如炊烟般在她心中冉冉升起—— 这似乎不是帅兰第一次撞见女人在她弟弟的床上,她的眼神毫不意外……她突然很感谢她的及时出现,不然她大概会跟其他女人没两样,一句甜言蜜语就急于献身。 “滚出去!”帅毅气急败坏地胀红了脸,对着帅兰大吼。 “我刚才看到你书桌上有张支票,要做什么用?” “你再不滚,休怪我不念手足之情!”帅毅挥舞着拳头示警。 帅兰朝着一脸羞愧的白云晨嗤鼻地说:“哪个女人的身体值三千万!” 第八章 “都已经天亮了,云晨怎么还没回来?”白爸坐立难安地问。 “傻瓜,她越晚回来越好,最好是不要回来。”白妈神色自若地喝着豆浆。 白云昱满口烧饼地提醒。“妈,要不要打个电话到银行,帮姐姐请病假?” 自认是智多星的白妈偏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身为女人,若能爱情和面包兼顾,这才是幸福的保证,像她就是少了面包美中不足,所以她当然不希望女儿重蹈她覆辙;不过可喜的是,女儿比她好运多了,遇到英俊多金的夜店王子。 说起来的确是有点残忍,她这个做妈的居然用计把女儿骗到夜店王子的怀中,但是她毫不后悔!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女儿顽固的思想,唯有生米煮成熟饭的计谋,才能瓦解她的心防、卸下她的武装。 半晌之后,白妈下定决心似地说:“干脆替她递辞呈好了,让她没有退路可走。” 白云昱褒多于贬地说:“妈,你未免太贪心了!” “我也是为云晨着想,大了肚子才结婚不好看。”横竖都是白妈有理。 “万一姐知道地下钱庄逼债的事情是假的……”白云昱光是想像就吓得发抖。 “这件事当然要守口如瓶。”白妈眼睛望向嘴巴最不紧的白爸。 白爸烦恼不已地问:“那三千万怎么办?” “我会私下拿去还给未来女婿。”白妈早就计划好了。 “他会不会气我们设计他?”白云昱忽然觉得整件事都不对劲。 “他感谢我们都来不及。”白妈一脸的洋洋得意,彷佛手上握了张中头奖的乐透彩券。 砰地一声,大门像被台风吹开似的,白云晨一脸怒气腾腾地站在门口。 她的目光像极了大法官,深恶痛绝地看着三个令人发指的杀人犯! 不!他们比杀人犯更不可饶恕,他们为了钱,一哭二闹三上吊,利用亲情胁迫女儿去卖淫……更可恶的是,他们断送了女儿一生的幸福,却毫无悔意。 “原来你们联合起来骗我!”白云层眼眶里全是泪水,却坚持不肯流下来。 “爸妈和云昱也是为你好,想助你一臂之力。”白妈知道事态严重,连忙好言解释。 白云晨咬牙切齿地说:“什么一臂之力?” “让你和帅先生重归于好。”白妈一脸的心安理得。 “你们好卑鄙,根本就是卖女求荣!”白云晨听不进去。 “是你自己看不清楚你的心,我们才不得不出此下策。”白妈理直气壮。 白云晨气得直跺脚。“若是有缘,我跟他自然会在一起,用不着你们画蛇添足!” 白妈不慌不忙地啜了口豆浆。“那你说,你跟他到底有没有缘?” “本来有的,却被你们破坏了。”白云晨气到肺快炸掉。 白妈口中的豆浆全喷丁出来。“你一晚上没回来,难道你没去找他?” “我犹豫到早上五点才去找他,说服他借三千万给……”白云晨目光一转,凶狠的目光恍如万箭齐发,射进白云昱的心里头。 他额头冒出汗水,一脸生重病的痛苦表情,不过,就算要死也得拉个垫背的。“姐你别瞪着我,主谋是妈,我和爸只是帮凶。” 白爸一向不管事,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全由白妈作主,她说了就算,哪有白爸置喙的余地?“我一开始是不赞成的,但你知道,你妈是慈禧太后。”他这个一家之主只是表面的,真正的大权掌握在白妈手上,他觉得有必要向女儿解释清楚。 白妈狠狠地赏给他们每人脑袋一记重击,打得他们头顶长出萝卜! 当初他们还直夸她英明,应该去选中华民国第一任女总统,如今却见风转舵,令人好不生气。“你们两个没出息的男人,出了事就把责任往我一个人身上摊。” 三个人开始吵吵闹闹的,白云晨捂着耳朵冲回房间,从衣柜里拿出皮箱,扔到床上摊开;她现在最需要的是,去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重新开始她悲惨的人生…… 她先是看着银行制服考虑了一下,决定不带,然后就胡乱抓了一些衣服,塞进皮箱里。 这时白妈走了进来,脸部表情并没有多大的惊惶。女孩子家负气出走,多半都是到朋友家住个几天,等她想清楚“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自然就会乖乖回家。 白妈坐在床上,看着皮箱里的衣服被塞得像罐头沙丁鱼,随手拿出一件,摺叠整齐。 原本白云晨背对着她,正从抽屉里取出该带走的东西,扔进塑胶袋里,一回过身看到白妈的动作,气急败坏地把摺好的衣服又弄乱。“你别碰我的东西!” “从早上五点到现在,你们做了什么?”白妈的来意在此。 “你希望我们做什么事?”白云晨真想拿木鱼往妈妈头上敲下去。 白妈嗳昧地一笑。“孤男寡女,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当然是嘿咻嘿咻啦!” “你错了,他姐姐也在。”白云晨把拉链拉起来,提起皮箱。 “你要去哪里?”白妈猫哭耗子,佯装关心。 “离家出走。”白云晨快速通过客厅,脸上犹如涂了寒霜一般。 白妈眼珠子一转,心下一惊,跟着冲出房间。“制服为什么不带?” “你那么聪明,你想呢?”白云晨伸脚套进布鞋里,手握住门把。 “你该不会再也不回来了?”白妈吓坏了,没想到女儿比她想像的还要顽强。 白云晨没有回答,头也不回地离开充满铜臭味的家。 白爸像在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着急地走来走去。“老婆,你说该怎么办?” “我们去找帅先生,向他道歉和解释清楚。”白妈感叹弄巧成拙。 “好丢脸!帅先生肯定会瞧不起我们。”白云昱垂头丧气。 “为了云晨的幸福,我们不能不去。”白妈穿上便鞋。 “老婆,咱们又不知道他住在哪里,你穿鞋要去哪儿找帅先生?” “云晨,过来这坐。”帅爷爷挥手召唤。 “爷爷好,今天天气真好。”白云晨努力保持笑容。 “嗯,很适合踏青。你坐捷运要去哪?”帅爷爷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我想去木栅动物园。”白云晨看了一下站名,半晌才做出决定。 “我也是,我们就结伴同游吧!”帅爷爷孩子气地兴高采烈说道。 帅爷爷看出她有心事,但他是有智慧的老人,他知道她正为感情苦恼,其实这是美好的事情,这种体会要到老了才会明白。 不过他并不打算过问她和阿毅之间发生了什么事,除非她主动向他求救。 沉默像张网笼罩在两人的头上,她的心情原本就不好,现在更加感到呼吸困难,所以她必须赶快找个话题,只要不提到帅毅……哦!老天!她不想提起他,但她的脑海里却全都是他的身影,挥之不去,让她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 “爷爷,你回台湾,怎么没住帅毅那儿?”想了半天,白云晨好不容易才想到这个和帅毅只有一点关系的话题。 “我回南投老家,去陪我在九泉下的老伴几天。”帅爷爷说。 看到他沉浸在回忆中的幸福表情,皱纹满面的脸突然变得平坦了许多。她可以想像得到,爷爷曾经拥有过一段美好的爱情,面这段爱情并没因对方的逝世而中断,依然持续至今,直到爷爷上天堂和奶奶重聚,直到永远…… 白云晨感动地喃喃。“爷爷跟奶奶感情真好,至死不渝。” “你跟阿毅不也一样?”帅爷爷终于了解,她希望他提到阿毅。 “对不起,爷爷,我其实是冒牌女友。”泪水在白云晨的眼眶里打转。 “你们眉来眼去,早就已经假戏真做了。”帅爷爷其实早就了然于心。 “不,我们没做完……”白云晨发现说溜了嘴,却已是覆水难收。 帅爷爷关切地问:“为什么只做到一半?” “帅兰来了。”白云晨一脸的沮丧。 “这个阿兰夺门惹是生非!”帅爷爷头痛似地皱眉。 “帅兰吵着要跟她先生离婚。”白云晨没注意到爷爷的表情。 帅爷爷居然高兴地拍手。“那很好,钟嘉霖终于可以脱离苦海了。” “爷爷为什么不站在自己孙女这边?”白云晨觉得很意外。 帅爷爷开明地说:“我是公平的,谁不对,谁就该好好地检讨反省。” 白云晨表示赞同地点点头。“在一起不快乐,还不如分开好。”糟了!她老是刁难帅毅,他该不会也觉得跟她在一起很不快乐? 希望老天爷可以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会对他比小狗对待主人还要乖巧,但是这似乎有点难,而且她根本没把握他会相信她没跟家人同流合污,坑他三千万…… 要向他低声下气和卑躬屈膝地解释,这比一刀杀了她还痛! “你跟阿毅打算什么时候让我抱曾孙?”帅爷打断她的思绪。 “抱曾孙女行不行?”白云晨不想让老人家担心,强打起精神开玩笑。 “男孩女孩一样好,只要不像阿兰就行了。” “到站了,爷爷,我扶你。” “我自己走,免得被人说老牛吃嫩草。” “帅毅是不是跟爷爷说了我什么坏话?”白云层抓到话柄。“糟了!说溜了嘴!”帅爷爷责怪自己是老糊涂。 白云晨撒娇地逼问:“他说了什么?” 帅爷爷背叛地说:“说你很怕被吃豆腐。” “我只怕色狼,不怕爷爷。”言下之意,是帅毅自己需要反省。 “对了,我明天要回纽西兰,麻烦你去喂麦斯。”帅爷爷想到什么似地又说:“还有,你别担心,帅毅去台中打拼事业,要三天后才会回来。”这句补充,充分指出白云晨是个爱吃又假客气的小狐狸。 “麦斯,你怎么不吃呢?”白云晨百思不解。 “因为它已经吃饱了。”帅毅声音很轻,就怕吓着她了。 “你怎么在家?”白云晨诧异地回身,但是并不敢正视他的眼眸。 “爷爷要我留在家里。”帅毅一开始不明白爷爷的用意,但是现在他衷心地感谢爷爷的帮忙。 “我该走了。”白云晨低着头,想从他身边经过的同时,手却被他紧紧握住。 帅毅领着她走向客厅的沙发。“伯父伯母和令弟昨天来过。” “很好,希望这场闹剧没造成你的困扰。”白云晨刻意跟他分开坐。 沉默像一道深渊,令他们两人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直到电话铃声响起,打破岑寂—— 帅毅拿起话筒,彼端传来响炮的声音,吓得他的头往后退,连白云晨都听到了爷爷那个老顽童在前往机场的途中打来的电话里,哼着怪腔怪调的结婚进行曲。 挂上电话后,帅毅彷佛被注入一剂强心针。“你现在住哪里?” “饭店。”白云晨低头看着地毯,似乎想要眯着眼找出地毯里的跳蚤。 “一个晚上要花不少钱。”帅毅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我正在找房子租。”白云晨说。 帅毅故作轻松地问:“住我这儿如何?” “我不习惯跟外人同居。”白云晨紧张地咬着下唇。 “那我们结婚如何?”帅毅面带微笑,一脸认真地向她求婚。 彷佛看见跳蚤跳上沙发一般,白云晨吓得跳起来。“你疯了!跟帅兰一样有精神病!” “我得不到你,肯定会发疯的。”帅毅一手环住她的纤腰。 虽然只隔短短的一天,但对他们来说,却像是隔了一年般那么难耐。 “我们进房去做爱。”帅毅一把抱起她。 “放我下来!大色狼!”白云晨拳打脚踢,以示不从。 帅毅威胁地说:“踢到我命根子,你这辈子都不会幸福。” 这可是不能开玩笑的!经过昨晚一夜的冷静,她终于明白她遗传到白妈的奸诈,并且青出于蓝更胜于蓝。 打从第一次在moon见到他,她就已经心有所属,只不过夜店王子的头衔,让她清楚的知道他不容易到手。 迂回又迂回,欲擒又故纵,搞得他心痒难耐,自然就会向她臣服。 瞧,他刚才不是乖乖的向她求婚了吗? 白云晨暗自窃笑。“我是为了不想付医药费,才放你一马的。” “你这鼻子,总有一天会长得比大象的鼻子还要长。”帅毅捏了捏她的鼻尖。 被放到床上后,白云晨提醒地问:“你锁门了没?” “保证程咬金不会再出现。” “帅兰呢?”其实他用不着怕她跑了,因为白云晨更怕他跑了。 “跟爷爷去纽西兰,学习帮乳牛挤牛奶。” “你欺侮我!”白云晨娇嗔地抗议,其实是一种请君入瓮的大胆邀请。 帅毅乐不可支地说:“你今晚不说我爱你,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我爱你,很爱很爱你。”白云晨满怀期望。 “乖女孩。”帅毅突然推开她,坐在床尾,喘气止息。 “你怎么停了?”白云晨将下巴靠在他肩上。帅毅无可奈何地耸肩。“丈母娘有特别交代,婚前不可以嘿咻。” “你别听她的,她自己就是先上车,后补票。”这下换白云晨饿羊扑虎。 “自古名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夏莲嘴角勾起一抹贼笑。“你要先接受太空人训练,才能搭火箭升天。”白云晨顾左右面言他。 “我的意思是,你打算要给我多少媒人谢礼?”夏莲掐着她脖子,逼她吐出金子。 白云晨呜咽地说:“要给也该给英英,是她提议去moon的。” 她们早就说好今晚要来北投泡汤,顺便在旅馆里住一晚,原本是诗情画意的浪漫之旅,偏偏英英突然猪性大发,背着装满零食的旅行袋来,泡汤时吃,上厕所时也吃,躺在床上还是吃,嘴巴一刻也没停过。 李英英大方地说:“给夏莲好了,反正我也要包媒人礼给她。” “夏禹庭向你求婚了!”白云晨和夏莲同时发出惊呼。 “你们没看到我最近在吃什么吗?”李英英甜笑。 夏莲拿起包装袋,大吃一惊。“酸梅!” “我还以为你又胖回去了呢!”白云晨半是羡慕半是嫉妒。 “禹庭要我吃多点,好生个胖宝宝。”李英英笑得眼睛被挤出一条线。 “云晨,夜店王子如何?”夏莲对着白云晨耳窝吹气。 白云晨嘟着嘴。“我妈有规定,要守身如玉到洞房花烛夜。” 她到现在才知道帅毅胆小如鼠,跟白云昱一样,都把白妈当慈禧太后。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跟她妈妈相比,她的确是小巫见大巫。 “坦白说,我到现在都不了解帅毅和禹庭喜欢你们哪一点?”夏莲有感而发。 “帅毅有说,我全身上下,他都喜欢。”白云晨应该改姓王,去卖西瓜才对。 “他肯定最喜欢你伟大的胸部。”夏莲偷袭地摸了一把。 “你欠揍!”白云晨骑在夏莲身上,帮她做瑜珈。 “英英快来救我,我的脚快被折断了!”夏莲大声求救。 李英英明哲保身地说:“不行,我怕动了胎气。” “下次再偷吃豆腐,我就把你手砍断。”白云晨警告道。 “我们来玩碟仙,问问看你们婚姻幸不幸福?”夏莲居然还专程带来了碟子来。 “答案一定是幸福美满的。”白云晨和李英英异口同声地说。 夜店王子的封号,在夜猫族中,再也听不到了。 现在最有名的是夜店国王和夜店王后,称霸着台湾的夜店界。 从北到南,以moon为首的分店,多达十六间,而且间间生意兴隆。 浊水溪以北的分店,由夜店王后管理,以南的分店当然就是由夜店国王负责,两个人像是在比赛谁赚的钱比较多,但没人知道赢的一方打算怎么惩罚输的一方,因为那是关起房门之后的事,只有他们夫妻知道“游戏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