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小药丸》 楔子 一场车祸,夺走了白仁志夫妻的呼吸。 更可恶的是,肇事者逃逸无踪,毫无良心可言。 虽然一子三女成了孤儿,所幸长子己经成年,亲戚们无法染指遗产。 白仁志夫妻都是理财高手,先生留下一间白氏生物科技公司,现在由长子管理;妻子的台币存款有五百万,美元存款有二十万,中钢股票以十二元购买一百张,加上股子股孙变成三百张。而且夫妻俩还各自投保五百万人寿险,让他们兄妹四人过了十年无忧无虑的好日子。 但好景不长,公司营运每下愈况…… 特别是一年前,市场上传出竞争对手——雷霆生物科技公司,研发出“红色小药丸”。 威而柔只能让女人登上高峰,但红色小药丸则是飞向无穷的宇宙。目前红色小药丸正在进行人体实验,不出半年就能获得gmp许可,大发利市。 长子大为紧张,白头发与日俱增,每天愁眉苦脸,三更半夜借酒浇愁,吵得三个妹妹无法睡觉。不过团结就是力量,兄妹四人经过一夜苦思,终于想到了好办法——窃取红色小药九江的秘密配方。 虽然偷窃是不好的行为,被捉到要坐牢,但为了公司,他们别无选择。 老天有眼,让他们逮着了机会,得知负责雷霆清洁工作的快乐清洁公司要应征一名清洁妇。 两名年纪比较小的妹妹,目光不约而同地注视二姐,二姐白如霜只好自告奋勇去应征清洁妇,但哥哥大力反对;他有三个理由,一是她还在读大学,二是她没拿过扫把,三是他不能让他漂亮的妹妹坐牢。 不过白如霜反而说服哥哥,一是现在是暑假,二是她聪明过人、口齿伶俐,三是最重要的原因,她十三岁就做过小偷,偷了哥哥的信卡,上网买了两万块的芭比娃娃,若不是她自承,哥哥恐怕要到进了棺材才知道。所以,在哥哥的身边,没有人比她更能用胜任这项作。 两个妹妹高声欢呼——二姐万岁!万万岁! 聪明如白如霜,为了掩人耳目,她先去户政事务所变更名字,改从母姓——叶如霜。接着租了间月租六千元的便宜套房,假装自己是穷人,然后到清洁公司指定的地点去应征。 老天,她所拿到的号码牌,居然是一百一十六号?!而且在她身后还有一百四十名应征者,可见台湾现在经济有多不景气。 放眼望去,全部是经验丰富、头发半白的欧巴桑,她该怎么做才能打败她们? 第一章 两个小时过去,终于轮到叶如霜上战场。 这一生,她第一次全身上下衣物加起来不到五百块。 t恤是五十块,牛仔裤是一百五十块,胸罩和内裤加起来一百二十块,袜子十块,布鞋一百块,再加上菲佣友情赞助的方形黑框眼镜(幸好两人的近视度数同样为两百度),算一算总共是四百三十块。 她现在给人的印象,绝对无法让人联想到她是富家女。 但,便宜的衣服只能掩饰表面,却不能掩盖与生俱来的天生丽质。 在桌后坐了一位圆脸大耳的秃头老伯,据说这种面相的人,大部分都富有同情心。叶如霜已经做好准备,手里捏了一条手绢,手绢里藏了瓶眼药水,只要时机一对,她马上哭给他看。 秃头老伯一开口就质疑她的动机。 “你这么年轻,为什么要应征清洁妇?” “我只会做家事。”叶如霜不费吹灰之力地回答。 “你的手掌方便给我看一下吗?”秃头老伯果然有两把刷子。 她的肩膀微微颤抖。“很抱歉,这样会让我联想到性骚扰。” “你别害怕,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手粗不粗?”秃头老伯有耐心地解释。 这个秃头老伯还真难缠,她的手当然是细绵绵、白泡泡、厚软软,而且掌纹干净,一看就知道是天生好命的手相,除非他把她的手当熊掌剁下来,否则她死也不会伸出来,露出马“手”。 她保持镇静地说:“我的手很细,我一向戴着塑胶手套做家事。” “你都做哪些家事?”秃头老伯可不是轻易被骗的三岁小孩。 “洗衣、扫地、擦桌、煮饭、刷马桶……”一项都没做过。 “工作时间是从晚上八点到凌晨四点,你能适应吗?” 她面不改色地说:“我是夜猫子,这种工作再适合我不过了。” “你曾经在哪些地方工作过?” “二叔、三叔、小阿姨和舅舅家。”这些亲戚家她的确去玩过几次。 “你住过这么多地方?!”秃头老伯阅人无数,直觉她所说的话有夸张的嫌疑。 “我是个孤儿。”叶如霜从喉咙里发出哽咽。“也可以说是不受欢迎的皮球。” “你这样的年纪,应该还是读书的年纪。”秃头老伯不为所动。 叶如霜装可怜地说:“我只受了九年国民义务教育。” 他眯着眼打量她,他之所以秃并没有,完全是因为用脑过度使然。 虽然她一身廉价打扮,还戴了一副丑不啦叽的黑框眼镜,但这些伪装都掩饰不了她的美丽和优雅,再加上她死都不肯伸出手来,他铁口直断地拆穿她。“从你身上散发出大学一的清纯气质。” “我虽然不能上大学,但并不表示我不能去图书馆看书。” “我需要的是有经验的欧巴桑。”秃头老伯对她的能言善道嗤之以鼻。 她快速扭开眼药水瓶盖。“我年轻、体力好,而且能吃苦、能熬夜。” “你很会说话!”秃头老伯原来是个面善心恶的老狐狸。 “我怕你不雇用我……”手绢往脸上一抹,眼泪自然滴了下来。 “你哭什么!”女人的眼泪正好是秃头老伯的致命伤。 叶如霜趴在桌上,边哭边说:“我从小就不断地碰钉子……” 阵阵孝女白琴哭墓的哀嚎声传到门外,引起欧巴桑应征者的好奇,有人忍不住推开门,以为老色狼假征人之名,欺侮年轻女孩。秃头老伯难以解释,双手合十地恳求她。“求求你别哭了,免得引起误会。” 既然胜利在望,叶如霜猛地吸了吸鼻,假装止住泪水。 嘿嘿,老狐狸算什么!她可是戏剧系高材生,未来的国际巨星,算秃头老伯有眼福,在她未登上大荧幕以前,能够一睹她精湛的演技;他日她大放异彩后,秃头老伯就可以骄傲地对子孙说,他曾经被她伟大的演技骗得团团转。 一阵洋洋得意之后,叶如霜又换上楚楚可怜的表情。 “好人会有好报,希望你大发慈悲雇用我。”意指不雇用她会恶有恶报。 “这……”秃头老伯明知她满口谎话,可是却又无法指责她。 “我保证会努力工作,任劳任怨,死而无憾。” “别说不吉利的字,我雇用你就是了。” “愿上帝保佑老伯长命百岁。” 一进快乐清洁公司,秃头老伯就把一套蓝色制服塞在她手上。“这是制服,立刻去厕所换上。” 叶如霜循着秃头超级大国伯皱得偈沙皮狗的手指,来到女厕,换好制服。 在镜子前一照,老天,再加上黑框眼镜,她仿佛变成又土又丑的大陆妹! 回到办公室,跟她哥哥典雅气派的办公室截然不同,反倒像杂物间。 除了秃头老伯和会计有桌椅之外,沿着墙壁,摆满了各式各样清洁剂的柜子,柜子前则是一排排列整齐的扫把和拖把,而且窗户的下面有根长架,架上则是挂满了抹布。整体而言,办公室杂而不乱。 秃头老伯其实是清洁公司的老板,他站在办公桌后,要叶如霜站在他旁边。办公桌上放了一台收录机,沙皮狗的手指一按,随丰国民健身操的音乐,大家开始做晚操,动作凌乱,七手八脚,让她有种来到杜鹃窝的感觉。 晚操结束,秃头老伯中气十足地问:“你快乐吗?” “我很快乐。”所有的员工异口同声,精神饱满地回答。 秃头老伯对雄壮的气势感到相当满意。“快乐清洁公司——” “万岁!万万岁!”所有员工高举双手,简直像庆祝国庆日的士兵。 秃头老伯高兴地说:“现在让我们热烈欢迎新伙伴,叶如霜,给她爱的鼓励。” 所有的员工一边拍手、一边高呼。“欢迎!欢迎!我们欢迎你!” “谢谢大家。”一股温暖的热流在叶如霜的胸口回荡。 “如霜无父无母,希望大家能多多关照她。” “我们会待她如自己女儿一样疼爱。” 叶如霜差点放声大笑,这些欧巴桑和欧吉桑单纯得可爱。 接下来,十二名员工分出两组,分乘两辆厢型车来到雷霆生物科技公司。 雷霆生物科技公司拥有一栋十层楼高的大厦,她事前到地政机关收买一名公务员,拿到雷霆的建筑蓝图,哥哥对她“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的作法,佩服得五体投地,直说他要选贤与能,等她大学毕业后,聘请她到公司当总经理。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因为她的人生目标是成为国际巨星。 蓝图上显示,一楼是大厅,除了有警卫站还有咖啡厅,二楼有药品展示间和好几间会客室,三楼是业务和行销部门,四楼是会计和电脑部门,五楼是人事、管理和总务部门,六楼是员工餐厅,七楼到九楼是生物实验室,十楼是总经理和秘书室,还有一个很大的会议厅。 今晚的清洁工作是由一楼到三楼,叶如霜分配到吸地毯的工作:跟她一起吸地毯的是大嘴李婶,她先看李婶怎么做,然后再依样画葫芦。 “如霜,你今年几岁?”李婶的声音盖过吸尘器的马达声。 “二十二岁。”叶如霜也只好大声回应。 “你为什么不升学?”李婶看她长得一脸聪明样。 叶如霜耸了耸肩,脸上难掩悲伤。“我没钱缴学费。” “年轻人多半是去麦当劳或便利商店打工,你为什么来这?” “我比较喜欢做清洁的工作,等我存够钱,我一定会去读大学。” 李婶看起来比秃头老伯笨,蛮好对付的,用肚脐眼跟她哈拉就足够了,她的大脑同时想着该从何处着手? 只要她一抬头,就可以看到亮着红灯的监视摄影机,由此看来,在雷霆生物科技公司上班的员工一定很不快乐,因为他们的总经理心眼极小,无时无刻不在监督他们,不像她哥哥,只有在电梯间装上这些机器…… 不过,哥哥无为而治的管理方式,或许就是公司赔钱的主要因素。 下班之后,她得尽快打电话给她那个心地善良的哥哥,要他在全公司都装上监视摄影机,连厕所也不能放过;根据一份人性本恶的市场调查,员工最爱趁上厕所时浑水摸鱼。 李婶打断她的思绪,目露同情地问:“难道你连一个可以帮助你的亲人也没有?” “他们稳中有降有稳中有降的经济压力,而且我喜欢自食其力。” “你真是个乐观上进的好女孩。”李婶言过其实地赞美。 “李婶,我去一下洗手间。”她迫不及待地想去观察地形。 为了避开监视摄影机,她顺着楼梯间走,快速地跑到七楼安全门外,但安全门锁住了,八楼和九楼也是一样,她再往上走去,终于让她找到没上锁的安全门。 照常理推断,总经理室应该会有红色小药丸的机密文件。 叶如霜走在铺着深蓝色地毯的长廊上,突然会议室的门打开了。 一个非常高、非常帅的男子倏地走了出来。不可否认,他是那种大多数女人只看一眼,就会魂飞魄散的男人;他浑身充满书卷味,但却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因为他的皮肤太白、身体太单薄,对她来说,他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她喜欢皮肤被太阳晒成古铜色,胸膛厚得有如运动选手,笑起来一口白牙,但却不常笑,表情始终维持冷酷,嘴唇抿得像刀锋,有点邪气的坏男人;这种男人才是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只可惜她到现在还没遇到她的王子。 他皱着眉打量她。从他的目光中,她清楚地看见温柔…… 有没有搞错?她现在的模样只比丑小鸭好一点(因为她没有扁嘴),再加上不合身的蓝制服,使她看起来更丑不啦叽,他会不会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她挑衅地问:“你干嘛用这种恶心的眼光看着我?” “什么叫恶心的眼光?”男子一副大受打击似的表情,眉毛皱得更紧。 “好像我头上长了一对羊角。”如果她真的有长羊角,她会一头撞死他。 男子百思不解地问:“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戴这么丑的眼镜?” “你是谁?”叶如霜迅速转移话题,变成户口调查员。 “我是生化工程师,雷腾远。” “你跟雷霆有亲属关系?” 雷腾远敬佩地说:“你很聪明,雷霆是我爷爷。” 每个女人都希望男人称赞她的容貌,而不是大脑,可见这个叫雷腾远的家伙是个笨蛋,一点都不了解女人心! 叶如霜想了一下,也许她可以利用笨蛋,轻而易举地拿到红色小药丸的秘密配方。“这么晚了,你在这儿干什么?” “加班,不过该被质疑的人是你,你到十楼来想干什么?” “我第一天上班,好奇,随便参观一下贵公司。” 雷腾远没有起疑心,但是却对她的打扮好奇不已。“你近视度数很深吗?” “还好,两百度。”她据实以告。 “那你可以不用戴眼镜。”他突然伸手摘下她的眼镜。 “你想干什么?”叶如霜佯装惊讶地瞪大眼,对他的企图了然于心。 她相信以他的长相和身世,他就像珠宝鉴定专家,任何一个女人站在他面前,不管穿着有多土,或是教养有多差,他都能一眼识破璞玉和石头的差别;他摘除她的眼镜,目的是为了揭穿她的伪装,并且对她展开追求。 他露出欣赏的眼神。“你有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实在不该隐藏。” 她板着脸,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把我的眼镜还给我!” 雷腾远故意把眼镜掉在地上摔破。“啊!不好意思,我笨手笨脚。” “你是故意的?”叶如霜才是故意地噘着诱人的红唇。 “美丽的小姐,你叫什么名字?”雷腾远心花怒放。 叶如霜明知故问。“你想追我是不是?” “答……”雷腾远突然吓白了脸。 “你在干什么?”一道严峻的声音,从叶如霜背后传出来。 雷腾远吐了吐舌,像只被捉到偷吃金丝雀的贼猫。“我马上去洗手间。” 会让雷腾远这么害怕的人,叶如霜直觉背后的男人一定不简单。雷腾远虽然职位只是工程师,但他是公司创办人雷霆的孙子,由此可见,来者可能也是姓雷,而且职位远在他之上。 叶如霜抓住雷腾远的袖子,大声地问:“你干嘛那么怕他?” 果然不出所料,雷腾远拉着她边走边说:“他是总经理。” 但一阵不寒而栗,如雷贯耳的冷喝声响起。“清洁的,你给我站住。” 叶如霜转过身子。“雷总,有何指教?” 她虽然没见过雷尚麟本人和相片,但对他早已耳熟能详。 哥哥曾告诉她不下百遍,雷尚麟不仅是生化奇才,还是个极具魅力的女人杀手;因为他从不给女人好脸色看,有好几个倒追他的美女甚至因而得了忧郁症。 但他比哥哥的描述更让她吃惊,他简直就像她心目中白马王子的完美化身。 冷酷的眼神,邪气的嘴角,直挺的鼻梁,还有倒三角形的魔鬼身材;若不是因为他是敌人,她肯定自己会立刻投稿他的怀抱,感受一下在他宽阔的胸膛里会是什么滋味。 不过,此刻她只能以毫无畏惧的眼神迎战他轻蔑的打量。 雷尚麟咄咄质问。“你跑到十楼来做什么?” “她是……”雷腾远的话被无情地打断。 “你还不快去洗手间!”雷尚麟表情变得更冷峻。 雷腾远鼓起勇气地警告道:“我先说,你不能对她动歪脑筋。” “一个清洁女工,给我端洗脚水,我都不要。”雷尚麟对他的担忧嗤之以鼻。 这个从鼻孔里吐出来的冷声,令叶如霜大感愤怒,心中燃起一把无名烈火。 雷尚麟有什么资格藐视她?论起出身,他也不想自己是怎么来的?哥哥曾经告诉她,雷尚麟的妈妈是个狐狸精,在雷霆五十岁的时候,他妈妈以二十二岁的年龄赶走元配,婚后五个月生下他,天知道,他究竟是不是雷霆的亲骨肉? 哥哥还告诉她,雷尚麟同父异母的兄长们也这么怀疑,甚至提议要做亲子鉴定;只不过,他妈妈仗着雷霆的宠爱阻止了他们,并且马上送雷尚麟到叛国读书,直到他取得化学硕士学位后,一回国就成了雷霆的总经理。 这个护子心切的狐狸精,所作所为更加证明了她的企图和野心。 至于雷尚麟空间是不是雷霆的亲骨肉,答案是——只有手指头才不知道的答案。 但她可不是那种被婆婆欺侮,不敢还击的小媳妇。“想要我端洗脚水给你,除非赤道下大雪、北极变沙漠、人类死光光……” 雷腾远急忙捂住她的嘴。“惹火我叔叔的人都没好下场。” “你再不滚进厕所里,我连你一起修理。”他厉声威胁。 “如霜,小心祸从口出!”雷腾远临走前,抛下一个担忧的眼神。 雷尚麟以命令的口气说:“你还不快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我今天是第一天上班,好奇,随便参观一下贵公司。” 他不客气地说:“你看起来不像快乐清洁公司会雇用的人。” “你不信可以去问我老板。”她有恃无恐,故意甜笑,想气死他。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雷尚麟视若无睹地逼问。 叶如霜反问:“你以为呢?” “这个月,我已经捉到两个小偷。” “我不会是第三个小偷。”叶如霜镇定地耸肩。 原来有人为了红色小药丸,在她之前想捷足先登,不过反而偷鸡不成蚀把米。 但这样也好,让她有了警惕。他们现在防范措施一定是做得滴水不漏,直接偷是不可能的任务,看来要从雷腾远的身上着碑,他想要追她,甚至为了她而顶撞雷尚麟,这表示只要她开口,他连自己的心脏都可以挖出来,双手奉上给她。 “最好如此。”他无法从她的表情中找到蛛丝马迹。 “如果你没有其他的事,我可以走了吗?” “你别想从雷腾远身上得到好处。” 从这里就可以知道,雷尚麟绝对不是省油的灯。 被他看穿的叶如霜,刻意隐藏住吓一跳的感受,佯装一脸无辜。“你应该叫他别在我身上下工夫才对!”她的声音相当冷淡。 “他有钱、有地位,难道不是你麻雀变凤凰的跳板?”雷尚麟怀疑加深。 “真可惜,我是个永远只想做麻雀的小麻雀。” “你越是这么说,越表示你有更大的目的。” “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凭什么断定我说的是假话?” “不论是真是假,我想,不出两个月就能知道你是何居心?” “那咱们就走着瞧吧!”叶如霜一个转身,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他追了过来。“你刚才是搭电梯上来的吗?” 这么问,显然是因为他知道,控制室的保全人员会透过监视摄影器的画面,在她进入电梯的第一时间将电梯停住,然后派人来询问她的企图,所以叶如霜不能说谎,只能诚实以对。“走楼梯。” “你很聪明,懂得刻意避开监视摄影器。” 她平静地说:“不是,走楼梯是为了锻炼体力。” 雷尚麟仿佛捉到狐狸尾巴般地问:“那你现在为什么要搭电梯?” “节省体力,因为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叶如霜有医活死马的本领。 清晨五点,一回到租屋处,叶如霜就迫不及待地打电话。“我见到雷尚麟。” “你觉得他怎么样?”从电话彼端传来打呵欠的声音,睡意似乎还未消退。 她昧着良心说:“不怎么样。”其实她的脸已经红得像苹果。 “他可是鼎鼎有名的女人杀手!”充满不相信的语气。 “我是女孩,所以他对我毫无杀伤力。” 天知地知,神知鬼知,叶如霜也知道她的细胞至少死了数万个。 唯有她哥哥白如雳,不知道也不了解女孩子家的心态;打电话来一开口就提男人的名字,就表示她的脑海里对这男人的影子挥之不去。 其实也不能怪白如雳木头,他都已经三十岁了,却连半次恋爱的经验也没有。 当然,叶如霜是美人,白如雳绝对算得上是帅哥;也不是没有女孩倒追过他,只是他的心思全放在公司和三个妹妹身上。他二十岁时爸妈意外去世,他立刻自动办休学,一肩担下公司经营和抚养三个妹妹的双重责任,也因此使得他无心恋爱。 这三个妹妹各有特色。大妹如霜,大一念到一半,休学重考文化戏剧系,一心想当大明星;二妹如云是个天才,才二十一岁就念台大化工研究所;三妹如雪是最让他头痛的,不会读书,只会花钱,是个标准的败家女。 他信以为真地说:“那就好,我还怕你拜在他的西装裤之下。” “从小到大,我只有拜倒在哥哥的每一条裤子下。”她撒娇道。 白如雳想到什么似地问:“对了,他有没有起疑心?” “完全没有。”叶如霜不想让哥哥为她提心吊胆。 “妹子,你越这么说,我越担心。” “为什么?” “雷尚麟不是笨蛋,换成是我,也会怀疑年轻貌美的女孩为何要做清洁妇?” 叶如霜当然知道雷尚麟怀疑她,可是却不是哥哥说的这样;有生以来,她第一次感觉到比公司倒闭更让她在意的,就是他的轻视,但她以自若的声音掩饰住悲戚。“也许在他眼中,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除非他眼睛瞎了,才会看不见我妹子有多美!” “哥,你又不是卖瓜的王小二。” 如果雷尚麟能有哥哥的眼光,那该有多好…… “你有没有累坏了?”白如雳体贴的问候,温暖了她的心。 叶如霜以清脆的笑声,抹去心中淡淡的伤感。“我没那么弱不禁风。” 白如雳迫不及待地问:“有没有收获?” “有,我会用吸尘器了。”她心不在焉的回答。 “傻妹妹,我是问你红色小药丸的事?”他干笑了两声。 叶如霜自信满满地说:“目前没探查到什么,不过我有管道取得。” “什么管道?”白如雳顿时觉得像吃了兴奋剂般,精神百倍。 叶如霜懒懒地问:“你知不知道雷腾远这号人物?” “当然知道,他是个花心大萝卜。” “他对我有意思。” “我懂了,你要从他身上下手。” “没错。”叶如霜的声音出奇的平淡无味。 “这倒是个不错的管道。”白如雳兴奋地弹了弹手指。 “好了,我该睡觉了。”不等哥哥说再见,叶如霜就挂断电话。 躺在席梦思床垫上(虽然房里的家具和电器都是特地去二手货店买来了,但她从小习惯睡十万块以上的床垫,不然会睡不着),她眼睛睁得大大的,瞪着天花板,一直无法将那张冷酷的薄嘴唇赶出脑海…… 第二章 做完健身操,秃头老伯大声问——你快乐吗? 除了叶如霜噤口不语,大家照例以宏亮的声音回答——我很快乐。 叶如霜实在搞不懂,快乐在哪里?工作这么辛苦,薪水又不高,穿了这身清洁工制服走在路上,没有人正眼瞧她一下,都是用斜眼或眼角余光瞄她,活像她是来自外太空的低等生物。 今天早上,念了一千零五十二万只羊之后,她终于睡着了,但却总觉得有一双冰冷深邃的黑眸凝视着她,害她努力保持优雅睡姿,不敢把脚张成大字形,不敢张开嘴成大o形,而且还把双手平放在身上,简直像容貌安详的死人。 一直到闹钟响起,她才惊醒;这一觉不但没让她神清气爽,反而更加疲累。 刚才在做健身操时,她心里默算过,三分钟之内,自己总共打了六十一次的呵欠。 打从她驼着背走进公司的那一刻起,秃头老伯每三秒钟瞪她一次,今天她耳朵肯定会淹水,当务之急,找棉花塞耳。 但她才一转身,秃头老伯却像地鼠从地底钻了出来似地站在她面前。“你昨天为什么擅离职守?” “下不为例。”为认错和微笑化干戈为玉帛。 “雷总非常不高兴。”秃头老伯的怒气转为担忧。 “心眼那么小,他需要去看心理医生。”她不客气的指出。 “你才应该去向他磕头认错。”天下奇观,秃头老伯的头顶居然喷出炊烟?! 能让她磕头的,只有她爸妈的牌位,即使是过年向长辈领压岁钱,也不过是伸伸手而已;雷尚麟想看她磕头,就算到九泉之下还未必看得到,因为她根本不会去他墓前祭拜。 叶如霜口是心非地说:“好啊,磕头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这种态度,活像跟他有深仇大恨似的。” “是他对我有敌意,把我当小偷。” “你想偷什么?” “我想偷他的心,麻雀变凤凰,这么说可以吗?” “可以,我女儿也这么想过。”秃头老伯居然深信不疑。 “结果呢?”叶如霜好奇地追问,但心时明白这是不智之举。 “雷总跟我们不一样,他是人中之龙……”秃头老伯一副小市民的嘴脸。 她立刻打断他的话,语带挖苦地说:“那他岂不成了禽兽?” 秃头老伯拉长了脸。“如霜,你出门前有没有刷牙?” “你要不要闻闻看?”叶如霜像看牙医般张大嘴。 “别闹了,准备出发。”他完全拿她没辙。 按照惯例,所有的员工分坐两辆车,但是秃头老伯却安排她坐他旁边。 有些上了年纪的老男人,即使外表看起来正经八百,但一看到像她这种年轻貌美的小姐,就会兴起老牛吃嫩草的歹念;秃头老伯该不会……正当她提心吊胆之际,一只沙皮狗手伸向她腿上,她赶紧使出凤爪功,擒住皱巴巴的毛手。 秃头老伯手一松,一个礼盒掉到她腿上。“你发什么疯!” “你干嘛要送我东西?”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直截了当地说:“是送给雷总赔罪的礼物。” “有这么严重吗?”叶如霜一边的嘴角往上邪恶地一扬。 “人情世故,你还有得学。”秃头老伯还没教诲完,盒盖突然落到他腿上。 “太好了,是凤梨酥,我最喜欢吃了。”她拿起一包凤梨酥。 秃头老伯下马威地说:“你敢偷吃,我就开除你。” 叶如霜可怜兮兮。“我还没吃晚饭……” “你活该!”秃头老伯无动于衷。 远远看到写着“总经理室”的门,叶如霜吞咽了一口口水。 刀怀疑,那道门后的上面藏了把大刀,只要一进去,人头立刻落地。 但,她的背后站了位大牛——秃头老伯是也!他手里拿着扫把,限她在一分钟之内进去,否则他就把她当垃圾扫进去。 唉!秃头老伯今天大概跟老婆吵架,心情不好,所以现在只要看到女的、雌的、母的,统统都会成为他的出气筒。 眼看已经过了五十九秒,叶如霜赶紧冲进总经理室,并且把凤梨酥礼盒重重地摔在桌上。 若不是看到一包凤梨酥掉出来,他肯定以为这是炸弹包裹。 雷尚麟缓缓地抬起头,没好气地问:“这是干什么?” 她简单地说:“我老板送你的人情世故。” “我心领了,礼盒你拿回去还给老吴。” “不行,你不接受,我就要回家吃炒鱿鱼。” “那我更要你拿回去。”雷尚麟毫不考虑地恶毒一笑。 叶如霜眼里燃烧着熊熊怒火,咬牙切齿地说:“你的心好坏!” “谁叫你来路不明!”他的目光冷得连雪人见了都会浑身发抖。 被他的目光一射,叶如霜几乎快变成冰棒人,但她的大脑仿佛从冰缝中看到一丝阳光。啊哈,她明白了,露出小狐狸第一次独力捉到猎物的表情,声音中充满自信的优越感。“你这么说,似乎表示你怕我!” 雷尚麟挑了挑眉尾,坦白地说:“我怕你勾引腾远。” “有你在,就算我心怀不轨,你觉得你不能阻止我吗?” “激将法对我是没有用的,而且我没时间盯着你的一举一动。” “开除就开除。”被激怒反而是叶如霜,赌气地拿起礼盒转头欲走。 “算了,把东西放下。”雷尚麟突然改变心意。 叶如霜松了一口气。“你总算有点良心。” “你应该谢谢我心胸宽大,慈悲为怀,而不是讽刺。” “谢谢雷总,大人大量,大恩大德,小女子一辈子永铭心头。” 真要命!话才说完,她的胃也太漏气了,居然咕噜咕噜地大叫起来?! 刚才在车上时,李婶一听到她没吃饭,大方地掏出余温犹存的烤地瓜,这是李婶每晚必吃的消夜;不过,昨晚她和李婶一起工作时,李婶总共放了三次臭屁,她基于礼貌,不好意思夺门而出,憋气憋到她差点断气。 幸好,她没接受李婶的美意,不然淑女的形象就毁于一旦了。 她是怎么了?她应该是后悔没吃地瓜,没把他臭死,为此感到懊恼才对呀! “你还没吃晚饭?”雷尚麟适时地打断她混乱和矛盾交杂的心情。 “让雷总失望了,一天不吃,饿不死我。”逞强又嘴硬。 “自己打电话叫披萨。”一本电话簿从桌下拿了上来。 她公事化地说:“不用麻烦,我还要工作。” “我跟老吴说……”他拿起桌上的话筒。 “说什么?”叶如霜大为紧张,怕他说她坏话,更怕他说实话。 说她坏话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她对他不敬,他有可能借机报一箭之仇。 但说实话,肯定会造成误会。这群老人家同事才相处一天,她就已经充分了解到,老人家无法保守秘密,因为每个人都少了好几颗牙齿,说话会漏口风,而且耳力多多少少有问题,话传来传去,搞不好最后会传成她跟他在做爱! 竖立了二十二年的贞节牌坊,岂容它被谣言推倒?! 雷尚麟神色自若地说:“说我跟你还没谈完话。” “你干嘛护着我?”叶如霜不识好歹。 “我对你充满了好奇。”他眼神诱人地一勾。 叶如霜双腿差点瘫软。“我还是去工作比较安全。” “我不是腾远,会被你勾起歹念。”雷尚麟冷笑兼揶揄。 “最好如此。”她拿起电话簿,走到背对他的沙发坐下。 雷尚麟跟老吴通完电话,目光始终流连在叶如霜的脸上。她正对着摊开的电话簿发呆,眉头微蹙,一副在打歪主意的模样;她的嘴角浅浅地勾起,似乎是已经想到修理他的办法…… 不要说是女人,就连男人也没有一个敢像她这样公然向他挑战。其实他大可命令老吴开除她,但是,自从当上总经理之后,他的人生除了工作之外,还是工作,她的出现为他的生活增加了一点乐趣。 不过她想打败他,门儿都没有。 过了十分钟之后,雷尚麟忍不住打破岑寂。“你怎么还不打电话?” “我身上只有五十块钱,买不起披萨。”她装可怜地叹气。 叶如霜把电话簿扔回桌上。“我不吃也行。” “算你赢了。”雷尚麟拿起电话簿叫披萨。 叶如霜咬了一口披萨,嚼完才问:“你干嘛盯着我看?” “你吃相很优雅。”雷尚麟借口肚子饿,一起吃披萨,其实是想乘机观察她。 叶如霜恼怒地咬着下唇。她上当了,他心机好深沉,应该是得自狐狸精母亲的真传。 平常她吃披萨,总是和两个妹妹比赛谁的胡须比较长,满脸挂着起司丝,才是她吃披萨正常的模样。 都怪他那对好看的贼眼,无时无刻不打量着她,正是因为她知道他在看她,所以她不由自主地表现出高雅的吃相。 不过,她还是有办法扭转劣势。“有哪个女生在你面前狼吞虎咽过?” “没有。”雷尚麟舌尖诱人地把残留在嘴角的起司丝勾回唇里。 “那不就得了。”叶如霜赶紧垂下眼睫,把注意力转向披萨。 “但只有少数的千金小姐吃相能跟你一样高贵。” “那只能说,我天生有气质。” “你实在不像贫穷的孤儿!”他的语调越来越尖锐。 “我的确是父母双亡。”这个时候,眸里一定要闪烁着泪光。 雷尚麟充满自责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勾起你的伤痛。” “看在披萨的份上,勉强原谅你。”叶如霜吸了吸鼻,止住蠢蠢欲动的泪水。 父母意外双亡,曾经带给她们三姐妹莫大的伤痛,当时年纪最长的哥哥强打起精神,努力要让她们早眯走出阴霾,带她们去动物园、去水族馆、去垦丁公园……三姐妹为了不让哥哥失望,在哥哥面前,她们都尽量露出灿烂的笑容。 可是,一回到家,夜里最大的哭声,竟然是从哥哥房里传出来。 悲伤如刀割着她的心,她一直以为自己早已练出如铜墙铁壁的坚强表情,谁知他轻轻一提起,她竟有了想哭的冲动。 她真希望他能将她搂进怀中安慰,像爱情小说中温柔的男主角;但他不为所动的表现,只能让他成为爱情小说中,最后被处死的恶毒男配角。 雷尚麟紧迫盯人地问:“你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吗?” “亲戚家。”哥哥应该算是亲戚的一种,所以她鼻子不会变长。 “你亲戚对你好不好?”她的眼睛张得像探照灯,让人感到刺眼。 “养育之恩,不容许我有半点怨言。”她对他的追问感到厌恶地吐舌。 他挖苦地说:“要从你嘴里套出口风,比走蜀道还难。” “我吃饱了。”叶如霜决定不让他有机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雷尚麟不相信地挑眉。“你才吃一块就饱了?” “你为你像在盯着死弄犯吃最后一餐的狱卒,害我食不下咽。” 雷尚麟的嘴角漾着微笑,起身往办公桌走去。“你继续吃,我办公。” 这还差不多。叶如霜如释重负地拿起第二块披萨,以她的食量,一个人吃完大号披萨绝对没有问题;原本她以为她走开后自已就能大快朵颐,但她似乎食欲不振,心里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寂寞感。 勉强吃完第二块披萨,她的视线幽幽地移向埋首文件中的雷尚麟。 想听他带有磁性的冷酷声音,使她开了口。“你天天都加班到这么晚吗?” “我以公司为家。”雷尚麟公事化地说,头仍然低着。 “你怎么睡?”叶如霜看了眼沙发,长度容不下他的身高。 “你好像很关心我?”雷尚麟抬起头,咬着笔头,眼底闪烁着笑意。 “随便问问。”她只好拿起第三块披萨,打肿脸充胖子。 “那扇门的后面有为我专门准备的套房。”笔头一比。 叶如霜看了一眼他所指的门。“你爸妈难道不会想你?” “我每个月的最后一天会回家睡。” “哦。”叶如霜心想机会来了,离月底还有十天就能大功告成。 雷尚麟识破她的心思。“你是不是在算离这个月最后一天还有几天?” 叶如霜吓一跳,一阵炽热的温度从脸颊蔓延到耳根。“我算这个干什么?” “你脸红了!”雷尚麟沙哑的声音中带着恶意。 “我吃到辣椒。”她连忙咳了几声。 “夏威夷披萨有放辣椒?”他立刻揭穿她的谎言。 她边喝汽水边说:“可见工作人员做披萨时有多粗心大意!” “你很会掰!”雷尚麟冷哼一声,眸里却流露出对她机智的赞美。 “这次我真的吃饱了,谢谢你的招待。”叶如霜从口袋里取出手帕。 正要拭嘴,雷尚麟一个箭步地冲到她面前,冷不防地抢走手帕。 叶如霜心一窒,手帕上绣有香奈儿的双c商标,识货的人只消看一眼,就能知道它不是仿冒品,她急得大叫:“把我的手凰还给我!” 雷尚麟故意惊呼。“这条手帕居然是香奈儿出品的!” 她把手帕夺了回来,不慌不忙地解释。“地上拣到的。” 雷总跟你说了什么?秃并没有老伯紧跟在她屁股后面。 叶如霜边戴塑胶手套边反问:“很多,老板,你想知道什么?” “他还有没有生你的气?”秃并没有老伯担心快乐清洁公司再也快乐不起来。 “你去问他,我不会读心术。”叶如霜耸了耸肩,现在她才发现自己对他毫不了解。 但他对她不仅怀疑,言语中似乎透露出他对她已有某种程度的了解,难道他找了征信社调查她?即使如此,据她所知,台湾的征信社办事效率远不如fbi,就算他请fbi出马,光是坐飞机从美国来台湾,就要破费一天的时间。 所以是她多虑了,她相信雷尚麟没有神机妙算的本领。 秃头老伯焦急地又问:“他对快乐有没有不满?” 她嘻皮笑脸地说:“快乐跟不满,是不可能同时存在的。” “我是问快乐清洁公司,老板问话,做下属要保持正经的态度。” “没有,他对老板赞不绝口。”适时地拍老板马屁,可加深好印象。 “那就好。”秃头老伯松了一口气,秃并没有因兴奋而闪闪发光。 叶如霜咧嘴露出洁白的牙齿。“我今天要做什么?” “你牙齿上怎么有一小片凤梨?” “我发誓我没偷吃凤梨酥。” “那你刚才吃了什么?”秃头老伯逼问。 “雷总请我吃披萨,有凤梨的夏威夷披萨。”她据实相告。 秃头老伯的小眼珠暧昧地溜来溜去。“他对你……” 完了!她最怕的谣言已经开始发酵了!谣言止于智者这句话,对快乐清洁公司的这群老人们,是起不了吓止作用,因为老人都是老糊涂,一时心急,叶如霜脱口说出对她更不利的解释。“完全没意思,他只是怀疑我当清洁妇的企图!” 秃头老伯闻言,倏地刷白了脸。 一开始他也是这么怀疑,天底下,没有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会喜欢做清洁妇;钱赚得比槟榔西施少,工作却比槟榔西施辛苦百倍以上,除非她另有目的。 “雷总的疑虑有没有消除?” “消除了。”她使出全力,露出生平最可爱的笑容。 “你到底有什么企图?”但秃并没有老伯却视她的笑容为皮笑肉不笑。 “怎么连你也开始不信任我了!”叶如霜像酒家女面对客人般,娇嗔地噘嘴。 “我是担心红颜祸水,你会给快乐清洁公司带来大麻烦。” “不会的,我保证快乐清洁公司日后会财源泉滚滚。” “唉!早知道就不要雇用你!” 她赶快转移话题。“老板,今天我要做什么?” “去洗男厕所。”秃头老伯如阎罗王般下命令。 叶如霜楚楚可怜地颤着唇说:“老板,你为什么要惩罚我?” 秃头老伯视若无睹地板着脸。“叫你做什么,你就去做什么。” “我命苦,一生一世嫁不到好老公……” “我更命苦,还要遇到凶巴巴的秃头老伯……” 可恶至极的秃头老伯,叫她洗男厕,居然不发口罩给她掩臭?!害得她只好以悲惨的歌声,发泄心中的不满。 但是她并未因此而心情好一点,尤其是其中有两个马桶,里面沾黏着大便,她光是想到,就有了怀孕初期想大吐特吐的症状。早知道命这么苦,刚才就不吃披萨。 都是雷尚麟害的,他肯定是从地狱派来折磨白家的恶魔。 对了,改天找间教堂,先用圣水泼泼身,以后就能百毒不侵;然后再向祖父买十字架,见到雷尚麟时,把十字架对准他扔过去,他就会变成蝙蝠飞走…… 嘿嘿,到时候她就可以在总经理室心情地翻箱倒柜,因为总经理室没有监视摄影器。 如此一来,红色小药丸就成了她的囊中物。 一阵皮鞋声从远而近传来,她赶快边唱歌边洗洗脸台。 “你已经结婚了?”是雷腾远,这家伙看来已拜倒在她脚下。 叶如霜来个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演技。“我才不想那么早就做黄脸婆呢!” “你工作好辛苦。”雷腾远信心大增,眼中露出怜香惜玉的爱意。 “你还不快发挥同情心,帮我分担辛苦。”趁此机会利用他。 雷腾远怯懦地说:“若被雷总逮到,我会倒大霉。” 如此禁不起小小的考验,看来他还没爱她爱到可以为她挖心掏肝的地步;叶如霜虽不伤心,但却难过他没让她奸计得逞。 她嘟着嘴,满脸不悦。“算了,不想帮忙就直说,用不着牵拖左邻右舍。” “我帮你就是了。”雷腾远立刻屈服在她的淫威之下。 “马桶你刷,我洗洗脸台。”叶如霜高兴得想去买鞭炮庆祝。 “你还真会分派工作。”他挽起衣袖,一看到马桶他也差点吐了。 “刷干净点,可别害我被开除。”叶如霜得了便宜,最喜欢卖乖。 他一边刷马桶一边问:“你什么时候休假?” “下星期五。”叶如霜太了解他想跟她约会的企图。 “晚上想不想跟我约会?”果然不出她所料。 “你不是天天都要加班吗?”她不露痕迹地转移话题。 “休息一天,公司不会因我而倒闭。”雷腾远顺着她的话回答。 “你到底在忙什么?”叶如霜双手紧握,紧张地期待他会说溜了嘴。 雷腾远不设防地说:“有一种新药,正在进行人体实验。” “结果如何?”她背对着他偷笑。 雷腾远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不算太理想。” 叶如霜惊讶地捂住嘴,让尖叫声吞回肚里。“为什么?” 红色小药丸胎死腹中,这个消息对哥哥的公司来说,是好?还是坏? 不可否认地,这个打击一定会让雷尚麟痛不欲生,甚至他那些同父异母的兄长们,还会借此机会拉人下台,真可怜! 刚才一点也看不出来他有难过的表情,如此坚毅不拔的个性,再加上宽厚的胸膛,确实是她心目中理想丈夫人选…… 不对,她应该赶快去找秃头老伯,当面辞职,结束快乐清洁公司的灾难。 雷腾远换刷另一个马桶,自顾自地说:“有人产生副作用,变胖了。” “那逄是实验失败了!”叶如霜尽量不让声音泄漏出她幸灾乐祸的情绪。 “也不尽然,有人非常成功。”雷腾远澄清道。 “我想副作用是因为每个人的体质不同所导致的。” “你说的一点都没错,你好像对人体实验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我乱猜的。”叶如霜平静地回答,看来红色小药丸仍有机会成功上市。 雷腾远猛然察觉到话题扯远了。“你还没答应我约会的事?” “我需要时间考虑。”叶如霜不好意思一口回绝。 这时雷尚麟神不知鬼不觉得出现。“雷腾远,你干什么?” 雷腾远赶紧松开表带,忍痛将价值百万的满天星劳力干轻轻放进马桶里,然后一脸无辜地说:“我的手表不小心掉进马桶里。” 一股来势汹汹的怒气,使雷尚麟发出暴吼声。“你当我是白痴!” 雷腾远从马桶里取出带有清洁剂味的手表,以示清白。“我没骗你吧。” 罪犯,永远会在犯罪现场留下蛛丝马迹,雷尚麟锐利的眼神望向腾远走出来的厕所;地上放了瓶清洁和刷子,腾远卷起两管衣袖,两只手臂都是湿的,显而易见,他说谎!但他不想在外人面前指责自己的侄子。 雷腾远将手表拎到水龙头下,背对着雷尚麟清洗手表。 “你们两个刚才聊了些什么?”雷尚麟将恶狠狠的目光转向叶如霜。 她毫不畏惧地迎向他,嘴角浮现挑衅的微笑。“腾远,我答应你。” “答应什么?”雷尚麟急于想知道。 “是私事,你没必要知道。”叶如霜故意和雷腾远眉来眼去。 看到雷尚麟一副五脏六腑快气炸的模样,她的心中涌起一股报复的快感。 第三章 收拾完清洁用具,已经快清晨五点了。 叶如霜一走出雷霆,故意沿着大马路,散步似的慢慢走向离雷霆不超过二十分钟路程的租屋处,她感觉到自己被人跟踪了。 身后是有几个穿着运动服的老人家,但他们跟她反方向散步,目光一移,她发现马路上有一辆行驶速度跟蜗牛差不多的宾士车,战略武器窗虽然是暗黑色看不到里面,但她敢以人头跟老天爷打赌,驾驶肯定是雷尚麟! 叶如霜横过马路,轻而易举地挡在车头前,情形果然如她所料。 “你跟着我干什么?”她杏眼圆睁,腮帮子满着怒气。 雷尚麟笑着说:“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家走在路上很危险。” 好可怕的笑容!笑里藏刀就是专门为他这种人发明的成语。 一股冷颤从脊椎骨一直爬到头皮上,有生以来,她第一次感到毛骨悚然,但她刻意以冷淡的口吻掩饰心中的惧意。“麻烦你眼睛睁大点,路上已经有早起运动的人了。” “你累了一个晚上,要不要我开车送你一程?” “少来了,你根本是想调查我。” “你住虎林街,离我公司蛮近的。” “你已经调查得很清楚了,就该知道我走路回家用不着二十分钟。” “如果你不想被开除,就上我的车,我有话跟你说。”雷尚麟使出撒手锏。 没错,他只需要说一声,连理由都不用,秃头老伯就会当成是接到圣旨,毫不留情地开除她。 在红色小药丸没偷到以前,她只能忍辱负重,委屈自己上贼车;她用力地拉开车门,再用地地关上车门。“算你狠!” 雷尚麟劈头就是威胁。“把我的车门摔坏,你要赔修理费。” 她咬着牙说:“有话快说,有屁到车外放。” “你顶注重卫生的。”他突然转弯。 “喂,虎林街不是这个方向。” “你答应腾远什么事?” “关你屁事!” “你不说,我们就绕台北市,绕到你说为止。” “你尽管绕,绕到高雄也行,到时候别怪我把车椅当马桶。” “无所谓,我正好可以见识一下女人尿裤子是什么模样?” 叶如霜两只手臂冒出满满的疙瘩,幸好穿长袖,他看不到她有多么怕他! 背过身子,面向车窗,她决定跟他拼了!就算憋尿憋到得膀胱炎,她相信他的下场也会跟她一样,不是尿裤子就是得膀胱炎。 趁着打冷战的时间,她闭上眼睛,小歇片刻;这点她就比他好,除非他想同归于尽,否则他就得专注地开车。 真是讨厌,明明已经闭上眼睛了,他的身影还是钻进她脑海里。 她不得不承认,她越来越难控制她的心。他除了有英俊的外表、高人一等的社会地位、数都数不清的财产,还有最吸引女人的那种有点坏的个性,只可惜他是她的敌人…… 震耳欲聋的重金属摇滚乐突然响起,他故意破坏她的假寐。 她气呼呼地瞪他一眼。“能不能麻烦你小声点?” 雷尚麟假惺惺地说:“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我想上厕所了,怎么办?”叶如霜故意夹紧双腿。 “说出你答应腾远的事。” 他一眼就看出她在演戏。 叶如霜没皮条地说:“我答应跟他吃晚饭,你可以送我加家了吧?” “不行,你立刻打手机跟他取消约定。”一支手机落到叶如霜的大腿上。 “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你凭什么管我跟谁交朋友?” “腾远已经有未婚妻了。” 除了诧异之外,叶如霜丝毫没有愧疚的感觉。不过,雷腾远也实在太差劲了,已经有了未婚妻,居然还敢厚颜无耻地追求她?! 慢点,这会不会是雷尚麟捏造出来的?看他一脸严肃,她立刻相信了他,但她必须强调自己事前完全不知情。 “雷腾远没说他有未婚妻,而且朋友之间吃个饭也没大不了的。” “我看得出来腾远对你意乱情迷,你答应他,会让他误会你对他有好感。” 叶如霜面有难色,她本来就打算利用雷腾远的痴情,探问出红色小药丸的配方,他那么有钱,少个一亿应该还不会恨她;但万一他心碎了,甚至自杀,她会一辈子良心不安…… 不过,她有一个疑问,不吐不快。“雷腾远不爱他未婚妻,为什么要跟她订婚?” “是政策联姻,在他读大三的时候,家里做的决定。” “他真可怜,他的人生居然要受制于你,简直像你养的小狗。” 雷尚麟不屑地撇了撇嘴。这个女人对他有很深的成见,简直把他当成十恶不赦的大坏蛋,这对他来说,倒是很新鲜的体验;她是他所见过,唯一不把他英俊多金的形象放在眼里的人,更可恶的是,她还是个清洁女工! 但他怀疑,她的内心真的像她外表一样讨厌他吗? 如果她是表里不一,那么他佩服她,懂得用欲擒故纵吊男人的胃口! “我家里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是我爸爸决定的。”他懒懒得纠正。 看到交通号志变成红灯,叶如霜故意装出好奇的表情。“那你呢?” “我是自由之身。”被他猜中了,她的目标其实是他。 “我偏要跟你唱反调。”叶如霜快速地跳下车。 “你们两个一大早,跑来找我干什么?”回到租屋处的叶如霜听见门铃声,拖着疲惫的身躯打开门,发现自己两个妹妹不请自来。 “我们送早餐来给你吃。”两个妹妹鱼贯地进入她新居参观。 叶如霜坐在方形软而坐垫上,边吃三明治、边看两个妹妹脸上的表情。 拥有金头脑的如零,是三姐妹中,唯一没达到美女标准的,外号大嘴天才。 大嘴并不表示她爱乱说话,相反地,她拥有守口如瓶的美德,只不过她有一张违反东方美女樱桃小嘴的大嘴巴。如果是在西方,和卡麦蓉迪亚、茱莉亚萝伯兹同样有张大嘴的她,肯定会被奉为绝色大美女,只可惜她生错了地方。 小时候,如云最喜欢在爸妈面前表演嘴含泰国芭乐,逗得爸妈哈哈大笑。 自从爸妈去世,如云化悲愤为力量,努力读书,初中只读了两年就跳升高中,高中和大学也是各读两年,然后跳升到硕士班,今年教授有意帮她申请到麻省理工学院读博士,但她婉拒了,因为她想要到公司助哥哥一臂之力。 至于如雪,则跟如零恰好相反,她是只不折不扣的美丽花蝴蝶,所有的心思都用在如何让自己变得更美。 打从上初中开始,如雪每星期都去护肤沙龙保养,餐餐都要有凉拌青木瓜丝,牛奶拿来洗澡,天天摇呼拉圈一个小时,去室内游泳池游一个小时,每晚做柔软身体的瑜伽操,所以她的成绩单是满江红。 如雪今年虽然才十七岁,但从头到脚都是名牌,爸妈留下的现金至少三分之一是被她花掉;她的奶功一流,每次她只要一和哥哥撒娇,哥哥就会乖乖地把提款卡交给她。 如霜和如零私下达成协议,如果白家破产,就把她的照片贴在网站上,举办拍卖大会。 从她们两个打量房里的表情看来,如零是充满同情,如雪却是充满轻蔑,这就是天使与魔女的差别。 如霜相信,将来娶到如云的男人,一定会升官发财,而娶到如雪的男人,肯定会喜欢绿颜色的帽子。 如雪好奇地问:“二姐,你有男朋友了,对不对?” “对个屁!”在自家人的面前,如霜有说粗话和暴力的倾向。 “你别狡赖,我和三姐看得清清楚楚。”如云在一旁点头支持如雪。 如霜啜着冰豆浆说:“你们两个八成见到鬼了,我根本就没有男朋友。” “你之前明明坐在一个帅哥哥的车里!”如雪言之凿凿。 “他是雷尚麟,我们的敌人。”她冷声澄清。 不说话时像哑巴,一开口像打雷的如云,她对男欢女爱向来漠不关心,但这次不一样,化解公司财务危机,有比偷红色小药丸更好的办法,那就是两家公司合并,借由二姐和雷尚麟结婚,让两家从冤家变成亲爱。 不过二姐的嘴巴比金刚钻还硬,要她承认喜欢雷尚麟,不管是严弄拷打,或是由师公作法请爸妈的鬼魂出来逼问她,她还是不会招。 但天才就是天才,只消一句话就让如霜招架不住。“二姐,你何不把敌人变在亲人!” “我讨厌死他了!”如霜做出咬牙切齿的表情。 “二姐,你的鼻子长长了五公分。” “我死都不嫁给他。” 如雪哈了半天,终于按捺不住,一脸天真“很”邪地毛遂自荐。“那我嫁他好了,二姐就不用做小偷了,大哥不需要再担心公司会倒闭,三姐也可以安心地去麻省理工学院读博士,这么一来,天十太平,世界大同。” 如霜铁青了脸。“我不允许他踏入我家半步!” 如雪自我陶醉地说:“我会跟他另组甜蜜的小窝,不回家也无所谓。” “二姐,既然四妹愿意牺牲自己,解救公司的危机,我们应该谢谢她才对!” “他是有名的女人杀手,你们知道原因吗?”如霜目光凌厉地扫过两个像吃了摇头丸的妹妹,想了一下才说:“凡是被他玩过的女人,敢回头纠缠他,下场只有一个——离奇失踪!商场上传言是被他毁尸灭迹。” 如云和如雪各自伸出食指,以et的方式传达心电感应,从食指接触所产生的强烈电流,通过神经,直到大脑,经过解读便得到一个答案——二姐爱上雷尚麟! 如霜的左眼皮不安地跳动。“你们两个发什么神经?” 一阵沉思之后,如零义正辞严地说:“刚才,我聪明的大脑告诉我,在台湾至少有一半的女性失踪,绝对跟他脱不了关系!我们何不利用这个机会,以报警威胁他交出红色小药丸?” “没凭没据,怎么报警?” “我愿意成为他的下一个受害者!” “你别拿性命开玩笑,我一定会偷到红色小药丸的。” “他看起来很威猛,能够和他有一夜情,是我此生最大的心愿。” “我绝不允许你败坏白家的门风!”如霜恨不得大义灭亲地掐死如雪。 如云一针见血地指出。“二姐,你极力阻止如雪,只有一个原因——爱。” “还有嫉妒和害怕雷尚麟被我勾走。”如雪故作妩媚地撩拨发丝。 “我不爱他。”如霜附带地说:“也不准你们爱他。” 如雪得理不饶人地说:“你瞒不过我的眼睛和三姐的大脑。” “你有空管我的闲事,不如管管你自己的成绩。”如霜反击回去。 如雪不害臊地说:“我的目标不在上大学,而在钓金龟婿。” 如霜毫不留情地泼妹妹冷水。“我看你去捉金龟子还比较容易。” “二姐说得对,花痴只能做有钱男人的情人。”如零赞同地点头。 “你别龟笑鳖无尾,头脑太好的女人只能做老处女。”如雪也不甘示弱。 三姐妹中,最常吵架的是如零和如雪,老三看不起老四波大无脑,老四讥笑老三脑大无波;通常这种时候,如霜都会做和事佬,但此刻的她心不在焉,想着她是已经爱上雷尚麟?还是妹妹们胡说八道? 如果她不尽快偷到红色小药丸,如雪这个花痴,只要看到英俊多金的男人,她就像见到西瓜的苍蝇,双手双脚紧黏在西瓜上…… “我已经研究出好几种小药丸,可以造福世上所有的旷男怨女。” “说来听听。”一听到小药丸三个字,如霜整个人精神为之一振。 “这是红色小药丸给我的灵感。”如零眉飞色舞地说。“半年前,经过上百次失败的实验,直到昨天,我终于完成三种药的雏形;一种叫黄色小药丸,让男人爱上女人,另一种叫黑色小药丸,专门对付负心汉,最后一种叫白色小药丸,让女人爱上男人,你们觉得如何?” 如雪每次一听到学术性的谈话,就像听到催眠曲般睡着。 “帮女人,我赞成,但为什么要帮男人?”如霜有小小的不满。 “白色小药丸是为了帮木头哥哥。”如零心思细密,而且善解人意。 “我今天就递出辞呈,以后就再也不用见到雷尚麟的嘴脸。”如霜兴高采烈。 看着二姐笑中有泪,如零知道,在没得到雷尚麟的爱以前,二姐一定也不想辞职不干;为了二姐,她只好把三色小药丸的工作进度延后。“远水救不了近火,红色小药丸才能解救公司的燃眉之急。” 到了雷霆,向秃头老伯才说:“雷总要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我今天大姨妈来,不适合跟雷总见面。”叶如霜马上将手按在小腹上。 “大姨妈来跟见雷总有什么关系?”打死秃头老伯,他都不愿得罪雷总。 真要叶如霜说出理由,她可以从天黑说到天亮,但她现在必须装出说话有气无力,手还要扶着墙上,一副痛到快死掉的痛苦模样。“大恕不从命妈来,我会心浮气躁、口不择言,万一惹雷总生气,会危害到快乐清洁公司的生存。” 秃并没有老伯凉凉地说:“你每天都口不择言,不差今天一天。” 秃头老伯话一说完顾不得男女授授不亲的道德规范,使出擒拿手,将叶如霜押解进电梯;到了十楼,他敲了敲总经理室的门,听到里面传来请进的回应手脚并用,一手扭开门把,一脚往她屁股上一踢,完成使命。 该死的秃头老伯,万一把她的骨盆踢坏,害她将来生不出孩子,婚姻不幸福,她要以牙还牙,把秃头老伯踢到中风,以示公平。 叶如霜边揉屁股边问:“雷总,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要多少钱才肯拒绝腾远?” “钱?”哥哥说要一亿才能拯救公司。 “五十万够不够?”雷尚麟应该去当小儿科医生。 叶如霜嗤之以鼻地说:“你看扁我了,我人穷,但志不穷。” “两百万如何?”雷尚麟再开口,这个价钱还不够如雪一年的花用。 “友情是无价的,就算给我一千万,我也不会出卖朋友。”叶如霜唱高调。 雷尚麟露出轻蔑的眼神,仿佛眼前站了一个专吸钞票的吸血鬼,但他尽量控制住自己的火气,以冷淡的声音警告。“好吧,反正到头来受伤的人一定是你,因为腾远从来不敢违背他爷爷的命令。” 果真如此的话,她是不是该接受两百万的贿款? 叶如霜脸上出现挣扎的表情,但她随即摇了摇头,从雷腾远这只金公鸡身上,随便拔一根金毛都不止两百万!好险,差点上了小人的当,用两百万就想打发吸血鬼,门儿都没有。 她不快地问:“讲完了吗?我可以出去工作了吗?” 他公事化地说:“老吴说,你今天的工作是打扫我的房间。” “我打电话问他。”在叶如霜的眼中,雷尚麟跟秃头老伯是一对狼狈。 她走向前,拿起他桌上的电话拨给秃头老伯,她只喂了一声,秃头老伯听出是她充满火药味的声音,也知道她打电话来的目的,直截了当地告诉她——吸尘器已经放在总经理室的门外了! 这个该死的秃头老伯,安了坏心眼,老是让她跟雷尚麟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他既然那么喜欢拉皮条,何不干脆把快乐清洁公司改成快乐皮条公司?! 叶如霜越想越生气,用力惯上电话,转头就走。她知道他现在的表情一定是心疼电话受到无唐朝之灾,没摔坏,算他的电话命大;摔坏了,他就拿两百万去买电话吧! 到了门外,拖着吸尘器的电线,像拖巨无霸的大狗似的,把它拖进房间里。 不一会儿,一阵破碎的响声从房里传出来。 雷尚麟冲了进来。“你在干什么?” “不小心打破了一只花瓶。” “这只花瓶可是明朝的古董!” “骗人!”叶如霜差点口吐白沫,昏了过去。 “我拿证明文件给你看。”雷尚麟从床头柜里取出一张薄纸。 不过是一张比卫生棉还薄的纸,但上面写了七个零和一个三,叶如霜数了八根手指,叹了一口气。 佛说世界万物都有生命,石头有生命,花瓶也一样;杀人偿命,所以她只好以命抵命。“我赔不起,要杀要剐,请便。” 雷尚麟借机提出交换条件。“你只要拒绝腾远,这笔账就一笔勾消。”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叶如霜有不行已的苦衷。“我不想食言而肥。” “你还真难搞定!”雷尚麟突然走向她,双手环在她腰上,将她拉向他。 “你干什么?”叶如霜惊恐得几乎快要窒息而死。 他柔声说:“你总要赔我古董吧!” 她颤着唇问:“你要我怎么赔?” “以身相许。”雷尚麟俯低了头。 她正要开口拒绝,但反而让他的舌尖钻了进来。 一股强烈的欲望从喉咙注入小腹,她感觉她的心像国庆烟火般炸开了…… 从高中以来,她男朋友就从来没断过,像衣服似的,喜欢一点的可以在衣柜里住半年,不怎么喜欢的半个月就扔掉,不过都只有发展到亲吻和拥抱,那些跟他的吻比起来,就像无味的白开水,只有润喉的作用。 隔着清洁制服和丝质衬衫,他强壮的胸膛摩挲着她的胸部…… 一声娇嗔的吟哦从她喉咙深处逸出,仿佛是向他下邀请函,他的脚步缓缓地移动,带领着她往床的方向而去。 哦!不!他吻她,甚至要她,都不是因为爱,而是为了那只古董花瓶,她猛地清醒,用力摔倒开他,夺门而出……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李婶正在擦拭楼梯间。 “我发烧,我今天请病假。”叶如霜脑里一片混乱。 “老板在……”李婶话还没讲完,电梯门一开,叶如霜恍若在弦上的箭射了出去。 李婶一阵愕然,生病的人还能跑得这么快,大有问题哦!李婶想了一下,如霜是从十楼搭乘电梯,之前雷总找她,而且她脸红的程度像是擦了腮红,不像发烧倒像娇羞…… 叶如霜一走出雷霆,便碰到刚吃完消夜,正要回公司的雷腾远。 “如霜,你怎么了?”雷腾远拉住她的手臂。 “我心情不好,今天不想上班。” “我们去西雅图咖啡馆喝杯咖啡聊聊。” “嗯……”叶如霜犹豫了一下,决定以大局为重。“好吧。” 雷霆生物科技公司位在信义路上,这条马路现在已经成为台北最提高效率的一条路。 到了西雅图咖啡馆,叶如霜为了抛开刚才的热吻,特地点了杯黑咖啡,希望浓烈的苦味能冲掉残留在喉里的甜蜜;但不可否认地,她的心跳到现在都还平静不下来,那狂野的声音,不时逼她回想刚才的热吻…… 看她魂不守舍的模样,雷腾远一脸很担忧的表情。“是什么事让你心情不好?”他小心翼翼地打探。 她挑拨离间地说:“你叔叔,雷总不准我们做朋友。” “他没资格管我,别理他。”愤怒使腾远的胸膛剧烈起伏不定。 她以谴责的口说:“你已经有未婚妻了,他怕我破坏你的婚事。” 雷腾远并没如她所想像的一脸心虚,反而是充满怨怼和理直气壮。“她是在我大三时,爷爷一厢情愿强迫我接受……” 叶如雷不客气地打断他。“你既然已经接受她,就不该继续拈花惹草。” “从我大学毕业到现在,我们已经超过四年没见面,也没联络。” “她在英国,搞不好她有新男朋友了!” “这么说,婚事有可能告吹!”叶如霜赞同他的推测。 “她和我都不是心甘情愿接受这样的安排。”雷腾远一口咬定。 “你有把你的想法告诉你爷爷吗?”叶如霜怀疑雷霆会答应取消婚事。 “爷爷中风了,我不想刺激他。”其实他根本没胆说。 “你打算拖到他死,婚礼就不用举行了。” “所以,我有权利追求我爱的人。” 雷腾远充满爱意地微笑,洁白光亮的牙齿一览无遗。 看他这么真诚而且感性,叶如霜实在很难毫不留情地泼他冷水。 她发现,雷腾远和雷尚麟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他们不接受女人说“不”。 英俊多金的男人大概都是这样,他们先天就有种根深柢固的自信,再加上后天女人接踵地匍匐在他们脚下,使他们自认只要一出手,没有一个女人能逃出他们的手掌心…… 不过,她也不会立刻说不,在没偷到红色小药丸以前,她的态度会保持模棱两可,暗示他只要努力,还是有机会得到她。 她很残忍,但她别无选择,要怪只能怪雷尚麟欺她太甚。“人体实验进行得如何?” “已经查出有糖尿病和以及病的女性不适合。” “这么说,扣除这两种女人,新药很快就可以上市了。” “没错,我的身价至少可以再增加一亿。”雷腾远不惜夸耀。 她立刻站起身。“我昨天没睡好,我现在想回家补充睡眠。” 他紧追不舍,跟着她走到门外。“我送你回家。” 她歉然一笑。“我想一个人静静地走回去。” “风好大,你穿这么单薄会着凉。”雷腾远脱下西装外套。 一股温暖从披在身上的西装外套传到心中,但,对叶如霜来说,这只是友情。 雷腾远的手还搭在她肩上,痴痴地看着她的眼眸,突然手掌加重力道;她知道他想做什么,但她反而身体贴近他,合上眼,想要借此知道她对雷尚麟的感觉只是出于单纯的欲望,或者是像她所担心的那样,她渴望雷尚麟爱她…… 尽管路人对他们投以异样的眼光,但他毫不在意。 他的舌尖试着打开的唇,她立刻如他所愿,这令他感到兴奋;他的手臂移到她腰上,紧紧搂着她,温柔地吸吮她喉里苦涩的咖啡味。但她对这个吻却毫无感觉,没有激情的电流,也没有狂野的渴望贯穿全身,像以前一样,这只是如白开水的一吻。 很显然地,除了雷尚麟之外,不会再有第二个男人吻得她如痴如醉。 叶如霜奋力地摔倒开他。“众目睽睽之下,别这样。” “如霜,我一定会让你爱上我。”雷腾远知道他的吻没满足她。 “你挡在我家门口干什么?”老天!今天真是多灾多难! “你真大胆!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吻腾远?!”雷尚麟暴跳如雷。 她的一举一动,全在他严密的监视之中,他自以为这样他就能当如来佛,她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吗? 叶如霜原本以为她会刺伤他、打击他,告诉他腾远的吻有多美妙,但她万万没想到说出口的竟是另一种谎话。 “是他突然抱住我,让我猝不及防。”叶如霜真想咬掉舌头。 “是腾远的吻还是我的吻比较甜蜜?”他的下颚肌肉紧绷。 “让开!好狗不挡路!她不想回答,只想进屋里蒙在棉被里睡觉。” “你若敢破坏腾远的婚事,我绝对不饶你。”他从咬紧的牙缝中迸出威胁。 她小声地反驳:“他的婚事,你明知道是有名无实。” “你什么都不懂!”雷尚麟抓住她的肩膀,十指深陷她的肉里,用力地摇晃她,仿佛要把她脑里的坏主意摇掉。“筱绿在英国读书是幌子,那是因为腾远在订婚后,跟前女友藕断丝连,被筱绿当场撞见,所以筱绿去英国疗伤止痛。” “你弄痛我了!”叶如霜痛苦地大嚷。 “你自找的!”他松开手,怒眼瞪着她。 “我真搞不懂,你凭什么教训我?”她痛得连手都抬不起来。 “你的心比蛇蝎还毒!”雷尚麟咬着牙指责她。“你心里明白,你对腾远不安好心,明明不爱他却玩弄他的感情,而且还想拆散他和筱绿。” 叶如霜的胃一阵抽搐。他识破她的诡计,令她羞愧不已。 原来,她的演技在他眼中一文不值,但她绝不会认罪,“他们两个早就玩完了,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不对,筱绿还深爱着腾远。” “她爱他,就应该陪在他身边,想办法让他也爱上她。” “筱绿很快就会回来,照你说的,用尽全力让腾远爱上她。” “那很好,我马上退出,并且祝他们幸福。”叶如霜无所谓地耸肩。 雷尚麟冷哼一声。“你值得放弃快要到手的亿万富翁吗?” “咱们走着瞧!”多说无益,只会让自己口渴而死。 “你现在就打手机给腾远,跟他分手。”雷尚麟掏出手机。 她粗暴地抢走手机。“你很烦耶!打就打!他手机几号?” “你连他手机几号都不知道!”雷尚麟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因为我跟他之间的关系,根本没到你幻想的那种地步。” 虽然他认定她说谎,但没关系,腾远的手机号码他当然知道,雷尚麟夺回手机,按下号码,却是语音信箱;他不死心地再拨家用里和公司的电话号码,家人说他还没回来,公司没人接电话,他只好暂时放弃。“找不到他。” “我遇到他,会跟他说清楚,这样总行了吧?!” “我明天安排你们两个在我面前谈判。” “你凭什么?你是大法官吗?” “我高兴。” 叶如霜不想理他,他现在简直跟有狂犬病的疯狗一样不可理喻。 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看样子不是雷腾远打来的,不然他一定会逼她跟他摊牌;而且这通电话好像有关商业机密,所以他都会背向她,压低声音说话。 趁他分心之际,她赶紧拿出钥匙,打开大门,但背后突然一个猛力的撞击,使她差点跌倒。 原来是雷尚麟故意撞她的,借此机会闯入屋里。 “你想干什么?” “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很穷?”雷尚麟走到衣柜前。 “哪有人随便把别人家的衣柜打开来看?”叶如载再次庆幸衣服折叠整齐。 其实,这些都不是她做的,是家里菲佣在她一搬进来时,特地替她打点她,连穿过的衣服,也是菲佣在她去上班后,拿备份钥匙进屋,带回家去洗。她回来只负责洗澡和睡觉,跟小猪一样懒惰。 “连衣服都是便宜货,真是委屈你了。” “你怎么能穿着布满细菌的西装裤坐在我床上?” “乖乖,这张床垫居然是名牌,一张要十万块的席梦思!” “灵光快速一闪,叶如霜不慌不忙地说:“床垫是房东免费提供的。” “有这么大方的房东?”就算她拿机关枪对准他,雷尚麟还是摇头不信。 叶如霜忍耐到了极限,从衣柜里拿出铁丝衣架。“滚出去!” “我迟早会捉出你的狐狸尾巴!”雷尚麟缓步走出去。 “我才会把你唯一的尾巴捉起来当泥鳅剁碎!”这句话一说出来,叶如霜立刻羞红了脸,用力地把大门关上,巨大的震响,仍然盖不住门外爆炸似的笑声。 第四章 “李婶和如霜负责六楼,其他人跟我到七楼来。”七楼是实验室。叶如霜闻言眼睛发亮,立刻双手合十地恳求。“老板,我想打扫七楼行不行?” “你只能打扫员工餐厅,雷总特别再三交代。”秃头老伯爱莫能助地摇头。 不准她去七楼,只要说一声就行了,还要“特别”和“再在三交代”?!她真想用胶带封住他的嘴。如果金氏纪录有“全世界心怀最小的男人”这个项目,肯定非雷尚麟莫属,人的心眼连用显微镜都看不到。 打扫员工餐厅,就可以看出雷霆员工的素质;地上有被踩扁的饭粒、没有肉的鸡骨头,还有擦过的餐巾,以及一大堆长短不等的发丝。由此可知,雷霆有牙缝很大的员工,更可怕的是,有员工可能被辐射污染了。 但,最可怕的还是李婶,两颗眼珠子紧盯着她,像极了要挖粪的狗仔队。 不出所料,李婶长舌地问:“雷总为什么三番两次指名你?” 叶如霜轻描淡写地说:“我打破他的古董花瓶。” “要赔多少钱?”李婶惊讶地咋了咋舌。 “他自认倒霉。”她避重就轻的回答,生怕惹来更多的八卦。 “雷总会不会喜欢你?”李婶终于问到八卦的重点。 她依然面无表情地说:“他说过,我给他端洗脚水的资格都没有。”李婶经验老到地说:“男人有时候喜欢用反话隐藏对女人的爱意。” “李婶,我快吐了!”叶如霜做出吊死鬼——舌头掉到嘴巴外,吓人的演技。 李婶确实被吓到,但脸上的表情却是欢天喜地。“你怀孕了!”李婶的表情好像她估了雷总夫人,快乐清洁公司今年就会发给每位员工一人三十万的年终奖金似的。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有这么好康的事吗?看来李婶有严重的妄想症。叶如霜比她更异想天开的说:“我若是怀孕,那我就是未来的圣母,处女产子。” 一阵柔弱的的声音从门口传进来。“未来圣母,请你过来一下。”是个陌生的小姐,清汤挂面的发型,穿着保守的两件式套装。不是叶如霜臭美,她真的比这位小姐又臭又美,臭是因为秃头老伯只发给她一件制服,穿了三天没洗,免不了会有一点点味道,但瑕不掩瑜,她的确比这位小姐美。 奇怪?这位小姐的眼睛红红的,是因为刚哭过,还是天生兔子眼?“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叶如霜左眼皮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我叫魏筱绿,不好意思,打扰你工作。”魏筱绿为了表示歉意而鞠躬。 该鞠躬甚至该以死谢罪的人,是叶如霜才对,她完全不敢看筱绿哀怨的眼神。 她刚才肯定是泪流满面。该死的雷尚麟,她敢跟老天打赌,如果他没把她丑化成狐狸精,她下班走回租屋处的路上,钢琴会从天上掉下来…… 为了防止李婶这个广播电台大肆渲染,叶如霜提议到女厕私下解决。 一进女厕,魏筱绿就迫不及待、语带哽咽地问道:“你是不是喜欢腾远?” “哪个大嘴巴说的?”叶如霜心知肚明,但骂出来更爽。 “雷叔。”魏筱绿一看就知道是不会说谎的乖乖牌。 “他的舌头又生疮又长脓的,他的话不能信。”她越骂越爽。 “雷叔从不说谎。”魏筱绿是那种被人口贩子卖掉,还会帮忙数钱的女人。 叶如霜正经八百地说:“我把腾远当普通朋友。” “腾远那么帅……”魏筱绿有点不相信。 叶如霜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系上每次演舞台剧,她有时演女主角,像是飞天女侠或苦命灰姑娘;有时也会反串男主角,演黑脸包青天,因为教授说她有一双正义凛然的眼睛。但她现在不是靠演技取胜,而是她的又眼自然放出正义之光。 魏筱绿宽心地一笑。“你的眼神看起来很真诚。” “你却看起来很没信心。”叶如霜明白指出。 “我不如你漂亮。”想不到这个魏筱绿嘴巴还蛮甜的。 “你只是发型和穿着太古板了。”叶如霜心里又是一爽。 “我妈规定我只能这么打扮。”魏筱绿是在严厉的环境中长大。叶如霜热心地说:“我送你一个电话号码,保证让你从丑小鸭变美天鹅。” 魏筱绿从皮包中拿出铅笔盒,打开盒盖,每样文具都放得整整齐齐;这么乖巧的女孩,雷腾远如果不要,那他就是金氏纪录中最笨的男人。 记下电话号码,魏筱绿腼腆地红了脸。“刚才很对不起,我误会你是坏女人。” 今天骂雷尚麟骂到爽歪了。“不是你的错,你是被奸人所害。” “能不能请你不要告诉腾远,我来找你这件事?”魏筱绿小声恳求。 “没问题,我百分之百支持你和腾远婚姻幸福美满。”叶如霜心情好极了。 跟魏筱绿挥手说拜拜之后,叶如霜快乐地上洗手间。 没想到当她一走出厕所,居然看见世上心眼最小的男人也出现在女厕里? 可耻!太可耻了!叶如霜气得讲不出话来,她的贞节牌坊出现裂痕了! 气愤之余,大脑却在想,刚才她上洗手间的声音,像什么样的声音?是潺潺溪水,还是尼加拉瓜大瀑布?是天籁之音,还是鬼哭神号? 如果她上洗手间的声音是美妙的,算他有耳福,但万一是恐怖的,完全不是她的错,错在他不该偷听! 她的心无端地揪痛了起来,她怎么会爱上这种卑鄙下流的男人? 但,她的头更是痛得快炸成天女散花,因为她竟然无法阻止自己不爱他…… 雷尚麟嘴角挂着气死她的轻浮笑容。“你竟敢诅咒我的舌头生疮长脓!” “我还要诅咒你,耳朵被老鼠咬掉!” “你再说对我不敬的话,我就要你赔我古董花瓶。” “我已经付出惨痛的代价了。” “你的身体还是处子之身,不是吗?未来的圣母。”他的条件是以身相许。 叶如霜仿效筱绿,以礼相问。“你能不能让开?我的工作还没做完。” “你必须付过路费。”沙哑的嗓音,泄漏出他还想吻她的打算。“我不能工作你也别想加班。”叶如霜赶紧背过身。 “我已经不用加班了。”表示他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你还留在公司干什么?”叶如霜打开水龙头洗手,稳定情绪。雷尚麟意有所指地喟叹一声。“防止宵小乘虚而入,职责所在。”“贵公司有值钱的东西吗?”叶如霜恶作剧地将手上的水珠甩到他脸上。 “红色小药丸。”雷尚麟不愿错过捉住她眼中一丝不安的机会,连脸上的水珠也不擦,炯炯有神的眼睛有如探照灯般注视着她的双眼;同时他发现她的双眼像极了月光投影在里面的深井,又亮又黑,而且深不可测。 叶如霜偏着头,一副想不起他说了什么的模样。“什么药……是什么玩意?” 在雷尚麟的眼中,她是演技一流的国际巨星,以她的美丽,想要取代张曼玉是指日可待的事;但在他心中,她是个蹩脚的花瓶演员,他早就知道,她之所以会做清洁妇,全是冲着红色小药丸而委曲求全。“你会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叶如霜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力。 雷尚麟一字咬着一字说:“红色小药丸是女人性福的泉源。” “恭喜你要发大财了。”叶如霜像自己中了乐透头奖似的,开心地大笑。 “言之过早,万一被小偷偷走,我就赔大钱了。”雷尚麟眉头皱了起来。 叶如霜改成一副事不关已地耸肩。“那就恭喜小偷发大财好了。”“你很想发大财对不对?”雷尚麟眼珠滴溜溜地转圈子。 在他紧迫盯人的强大压力之下,叶如霜几乎快喘不过气来,他是知道她的目的,还是乱猜的?她越想弄清楚,头越是疼痛不已。他只要再刺探她一句,她肯定会露出马脚,只好佯装濒临崩溃似地大吼。“我还想发疯呢!” 门外突然响起李婶的声音。“如霜,你又来厕所混水摸鱼!” 叶如霜得救似地松了一大口气。“我是被恶狗挡路,出不去。”“公司里怎么会有狗?”李婶想要推开门察看,但雷尚麟的背抵住了门。“叫她离开!”雷尚麟压低声音命令。 叶如霜反而扯开喉咙大叫。“李婶救命!恶狗咬我!” “算你狠!”雷尚麟用力拉门,门外李婶顺势往门里连进好几步。“啊!雷总好!”李婶吓得脸色刷白,心脏差点跳到马桶里。 “多谢李婶赶走恶狗!”叶如霜对着雷尚麟的后背扮鬼脸。 “你别陷害我!”李婶直喊佛祖保佑,别让她失业。 大部分的人都在打扫地下停车场,老赖边跑边喊道:“出事了!” “如霜人好好地在这儿。”李婶第一个反应就是惹祸精在她旁边。 老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是老张,伸出第三只手时被保全员逮个正着!” “快去通知秃……”叶如霜深吸一口气。“老板来处理。” “老板已经赶去总经理室了。”老赖以前是传令兵。 连蚂蚁都不忍心杀的老邱问:“老张为什么要做傻事?” 消息灵通的老宋说:“他儿子撞了人,对方要求三百万和解费。” 声音宏量的牛伯接着说:“看来老张是不得已的,一时糊涂才会犯下大错。” 一阵唉声叹气,此起彼落地响起。在这群老人家同事中,李婶是以勤劳著称的客家人,老赖和牛伯都是农民,老邱是台湾农夫,老宋有原住民血统,在他们之间,完全看不到族群不合的可怕现象,大家都像家人一样和乐融融。 老张最让人同情,他一脚长一脚短,但努力工作的程度不输任何人。 叶如霜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老张免除牢狱之灾;但与其待在这里叹气,还不如到总经理室想办法解决问题。 团结就是力量,这是白家的格言,所以她决定去帮秃头老伯助阵,就算要向那个王八蛋下跪,她也认了。 见到叶如霜转身,李婶纳闷地问:“如霜,你要去哪里?” “求雷总开恩。”李婶马上呼应,抱着被开除的最坏打算,勇往直前。 “我们大家一起去。”牛伯高举着拳头,仿佛在号召各路豪杰去打匪徒。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总经理室门外,除了悉悉索索的饮泣声外,一点谈话声也没有。叶如霜知道,如果敲门,雷尚麟一定不会让他们进来,所以只好硬闯,推开门之后,令人窒息的沉闷气氛迎面而来。 雷尚麟肘撑着桌面,十指交叉,一副沉思的表情,并没因为他们闯入,而有一丝一毫的改变。而老张跑在地上,没脸抬头看他们;倒是秃头老伯如临大敌似的脸色丕变,以难得的严厉口吻问:“你们全跑来做什么?” 牛伯义无反顾地发难。“老张是初犯,求雷总放了老张一马。” “不关你们的事,你们下去工作。”秃头老伯比牛伯小三岁,不便斥责。 李婶巾帼不让须眉地说:“雷总,反正你又没损失,你就原谅老张这一次。” 老邱接着说:“请雷总看在老张是残障人士的分上,网开一面。” “雷总……”老赖和老宋同时开口,但被雷尚麟以手势制止。 雷尚麟最想听的是叶如霜求情的声音,但她的唇抿成一条细线,仿佛要用两支考虑钳,一上一下才能扳开她的唇;他的嘴角浮出冷笑,视线冰冷地扫过一张张焦急的老脸,最后停在如花怒放的容颜上。 “这种事不能开先例,不然以后小偷就可以到我们公司随地撒尿。” “只有恶狗才会随地撒尿!”被激怒的叶如霜反咬他一口。 “如霜闭嘴!”秃头老伯厉声喝止。 叶如霜嘟着嘴说:“为什么我不能替老张求情?” “你开口只会把事情搞得更糟!”秃头老伯说的是实话。 “我只是想劝雷总,得饶人处且饶人。”叶如霜不服气地顶嘴。 “我命令你们全部出去工作!”雇用叶如霜无异是拿石头砸烂自己的脚。 叶如霜深吸一口气,然后双膝倏地一软。“雷总,我跪下来求你。” “我们也跪。”其他老人家也跟着跪。 雷尚麟已经达到他的心愿,看到叶如霜臣服在他脚下。 但他不忍心见没做错事的老人家跪他,他虽然被他们的义气感动,而且老张也是逼不得已,于法可以不追究,于理还是要给老张薄惩,让他有所警惕。“你们统统起来吧!我不送老张去警局,但有一个条件,老吴立刻开除老张。” “我一定照办。”秃头老伯刻不容缓地点头。 “谢谢雷总,大人有大量。”老张声泪俱下地磕头。 “下次再有人手脚不干不净,绝不轻饶。”他是故意说给叶如霜听的。 不过,叶如霜把他的话当耳边风,但这阵冷风还是让她感到不寒而栗的威力。 她的思绪乱得像被猫咪玩乱的毛线球。他每一句话,不管是明说,或者是暗示,都强而有力地指出,她是专为红色小药丸而来的女贼,似乎他已经知道她的身世……但她不相信,也可以说,她是拒绝相信! “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放过老张的。”雷尚麟在她回家的路上等她。 “我的脸还真大!”叶如霜脚步显得很沉重,连开玩笑也有气无力。 雷尚麟企图不明的邀请道:“要不要一起去吃早餐?” “我请客。”叶如霜是为了感谢他释放老张。 “你发财了?”雷尚麟话里夹枪带棍。 若是过去,只要雷尚麟说出一个刺耳的字,叶如霜马上就翻脸,像是现在的这种情况,她绝对会叫他去吃狗屎当早餐!但老张一边感谢大家,一边跟大家道别的情景,一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她仿佛看见自己是下一个老张…… 现在她一看到红灯、红衣、红鞋、红花,甚至是路上有人流鼻血,她都会有触目惊心的感觉。如果他逮到她,他会像对老张那样对待她吗?他已经警告过她了。监狱好像离她越来越近,而且近在眼前…… 幸好是虚惊一场,原来是不知不觉地走到有钱人家围花园的栏栅前! 奇怪?这家的铁门好眼熟……哦,对了,栏栅里种了一排鲜艳的玫瑰花,昨天清晨回租屋处以前,她算准监视摄影机旋转的秒数,趁它转向另一边时,顺手摘了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劳逸结合,放在玻璃杯里供养。 没想到他是识途老马,居然也知道这条巷子里有家超好吃的早餐店。 上次,如零和如雪就是在这间店买早餐给她,她们还说会再来光顾。 我的妈咪呀!她们两个竟然就坐在那家早餐店门口?!如云是无可挑剔的天才,一见到她立刻低头;但是如雪那个白痴加花痴,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嘴角还挂着迷人的甜笑!?想气死她也就算了,居然还摆明了向雷尚麟抛媚眼!? 如零发觉不对劲,拿报纸盖在如雪的头上,拉着她火速离开。早餐店老板娘想要回报纸,又叫又追,最后只能感叹现在的年轻人没教养。 一箭三雕!身为偷报纸贼的姐姐,叶如霜自然是两颊泛红,当她向老板娘点两块萝卜糕、两份火腿蛋饼、两片蓝莓烤吐司、两个饭团和两杯热豆浆时,纯粹是为了让老板娘忘掉刚才的不愉快,开心一点…… “咦?”天杀的老板娘,真不识好歹,居然盯着她发出惊叹声。 “我长得像你阿姨吗?”叶如霜随时都能以不变应万变的态度处理危机。 “刚才那两个女孩,跟你长得好像!”老板娘肥肥的,看起来就是一根肠子通到底型的女人。 叶如霜眨右眼示意她适可而止。“还有人说我长得像章子怡!”“你眼睛不舒服吗?”老板娘真的是很白目。 “右眼跳喜……”叶如霜的话被咔嚓一声地剪断。 “我一看你就知道你的喜事近了!”老板娘努了努嘴。 叶如霜循着她嘴巴斜的方向看去,便看到嗷嗷待哺的雷尚麟,这个老板娘简直可以去做太守! 随随便便就把客人送作堆,这还得了?她的早餐再好吃,叶如霜绝对不会再跟雷党员干部麟一起来光临,自己一个人来享受就行了,免得老板娘哪天“媒”性大发,在她的早餐里掺红色小药丸,害她变成雷尚麟的早餐…… 看来红色小药丸上市,会千万稀有动物面临绝种的危机! 不跟老板娘哈啦了,她最受不了别人胡言乱语,自己则有豁免权。 椅子还没坐热,换雷尚麟开始严刑逼问。“你确信那两个女孩不是你妹妹?” “我从小就是孤儿,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兄弟姐妹?” “你是几岁开始变成孤儿的?” “伤心往事,不提也罢。” “你住过哪间孤儿院?” “不告诉你。” “我会查出来的。” “顺便帮我查查看,我有没有兄弟姐妹?” 正当叶如霜应付自如之际,雷尚麟的嘴角邪气地一勾;虽然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乍听之下是赞美,仔细一想,便会知道这句话有如一颗包裹着糖衣的致使毒药。“你的演技很棒,你很适合当明星,不,是国际巨星才对!” 叶如霜的心紧紧的地一拧。“凭我的脸蛋,还不够资格上大银幕!” “你太谦虚了,这可一点都不像你,我认识星探,要不要我帮你引荐?” “不急,等我赚够了钱,我会去报考戏剧系培养演技,这样才不会丢脸。” “真是太巧了,我认识文化戏剧系的系主任,要不要帮你关照一声?” “等我去报考的时候再说。”叶如霜急忙阻止。 第五章 “你们两个猪头!差点害我穿帮!”如霜发飙地破口大骂。 如雪边锉指甲、边噘嘴。“我们哪知道你会去那间早餐店吃早餐!”“还敢狡辩?!一人赏一个拳头!”咚咚两声,可见如霜的拳头硬如石头。 “好痛!”如雪惨叫一声之后,赶紧从百宝袋里取出镜子和梳子,修复美丽。 百宝袋的重要性,远超过书包和便当,她可以不上学、可以不吃饭,但就是不能没有百宝袋;凡是跟美丽有关的东西,都可以从百宝袋里变出来,不管是化妆品、保养品、各式各样修护工具甚至连各种颜色的鞋油都有。 从头美到脚,一点小细节也不放过。如果她读书也能这么用功,如零相信,如雪也可以成为天才! 只可惜天生丽质的女人,最好的典范就是杨玉环成为贵妃;最坏的典范也是杨玉环,被逼死…… 从古迄今,从东到西,有多少美女终其一生不过是男人的玩具?但,现在不是关心如雪会不会成为男人玩具的时刻;即使将来,她也不在乎如雪的问题。 她跟如雪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感觉却是一个住赤道,别一个住北极,若不是公司快破产,她们两个肯定是到老死都不相往来。“听说女人会有暴力倾向,往往是阴阳不协调所致。” “暴力是被你们两个猪头气出来的!”如霜最怕如零出手攻击她。如雪边梳乌发边说:“猪头是红的,二姐你那时比我们更像猪头!”“那里是哪时?”如霜不记得自己在她们面前有失态的时候。 “你坐在雷尚麟对面时,脸色好红。”如雪立刻指出。 “还不是因为看到你们,害我吓一大跳。”如霜极力反驳。 如零不疾不徐地纠正。“不对,人在受到惊吓时脸色会变白才对!”恼羞成怒的如霜,只好摆出身为她们姐姐的权威。“你们是不是要我去拿老虎钳,把你们的牙齿全拔光?” 如零和如雪都知道,最好不要在母老虎的头上打苍蝇,否则会死得惨兮兮。 如霜在家里的形象跟母老虎一样,常常用飞天拳头打妹妹;就在她们噤口不语的同时,在公司无事可干的白如雳,摸鱼摸到家里。“如霜,你怎么回来了?” 如霜理直气壮地说:“回来教训猪头的!” “二姐被我们发现跟雷堂麟谈恋爱,恼羞成怒。”如雪钻到哥哥的怀中,打“大”报告。 “啊!有这种事!?” “你别听猪头胡说八道!”如霜无法保持镇静,两颊泛红。 “红色小药丸已经向卫生署申请上市许可了。”如雳了然于心。“我知道,但实在是不好偷。” “其实,跟雷霆结为亲家才是上上之策。” “我赞成三姐的提议,反正二姐和雷尚麟对彼此都有意思。” 如零和如雪两姐妹只有在陷害家里的母老虎时,才会用同一个鼻孔呼吸。 如雳也想马上投赞成票,可是如霜的婚姻大事,要由她自己决定,他只负责代替在天上的爸爸牵她走过红毯;他眼巴巴地看着如霜,喉咙里像被鱼刺卡住,半晌无法把话说完。“这个嘛……”“我坚决反对,你们怎么可以拿我的幸福换你们的幸福?” “如霜,你对雷尚麟究竟有什么感觉?” 如霜深怕大哥有重听似地大吼。“我讨厌死雷尚麟了!” “说谎是造口业,佛说要下地狱。”如零冷冷的恐吓令人不寒而栗。“不知道是谁,一听到雷尚麟三个字两颊就会泛红?”如雪只会雪上加霜。 “唉!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动物!”如雳加入夹击的行列。 身处在三面楚歌的情况下,如霜只有逃之夭夭的分,但她不想表现出她是说不过他们,战败而逃;她起身,以高姿态表示她是要去完成使命。“你们等着瞧,我会尽快拿到红色小药丸的配方。”三兄妹异口同声。“我们不反对你牺牲身体。” “闭嘴!三个猪头!”如霜像被人追打的过街老鼠,溜之大吉。 “老李得盲肠炎,有谁要代替他明天上早班,清洗帷幕玻璃?”在做完作操和呼完快不快乐的口号之后,秃头老伯眼巴巴地望着大家。 所有的员工顿时成了哑巴。气象局说明天有寒流来袭,可想而知,吊架会摇得多么厉害;被大风吹到地上成为肉饼,比走在路上踩到狗屎的机会还大,所以大家都头垂到胸口,愧对秃头老伯。“自愿代班者,明天我会发给他一千块工作奖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秃头老伯打的如意算盘,一点也不如意。试想,用一千块的猪肉跟一条人命放在磅秤上,孰重孰轻,一目了然。 叶如霜一直无法时入实验室一窥究竟,但从帷幕玻璃往里一瞧,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虽然她人轻,但八字重,不像这些老人家,人重八字轻,而且年纪一大把,离上帝召唤的时间比她近,所以她自告奋勇地举手。 秃头老伯大吃一惊的同时,感动万分。“很危险的!你行吗?” 叶如霜哥俩好地拍拍老伯的秃头。“放一百二十个心,我没惧高症。”虽然有点受辱的感觉,但秃头老伯敢怒不敢言。“你把这张表格填一填。” 是张意外保险单。“老板,受益人怎么会是快乐清洁公司?” “你是孤儿,而且你说亲戚都对你不好。” “养育之恩大于生育,我应该要顺馈他们。” “既然你坚持,亲属关系栏要填写确实。” 虽然是一千万的意外险,但只能看,不能拿,真教人心疼。 若是写出哥哥的名字(那两个猪头妹妹就免了)和家里的住址,她的西洋镜马上就会被拆穿;既然不能造福哥哥,那就造福孤苦无依的穷人吧!“算了,受益人写慈济功德会好了。” “我会替你办隆重的丧礼,剩下的钱再照你的遗愿做。” 叶如霜龇牙咧嘴地说:“最好如此,不然我的鬼魂就会每天来吓你。” “幸好我家有三太子的神位,不怕你来。”秃头老伯喃喃自语。“什么?”叶如霜眼一瞪,露出吃人母老虎的本性。 秃头老伯话锋一转,好心叮咛道:“明天要多穿衣服,外面风大。”“不知道世上有没有秃头黄鼠狼?”叶如霜讽刺地撇撇嘴。 “你今晚工作到十点就行了。”秃头老伯还算有良心,怕她太累。“我今晚工作是什么?”叶如霜心情正好。 “女厕马桶。”秃头老伯的回答有如一加仑的冷水,直接往她头上泼下去。 叶如霜气呼呼地来到女厕,用脚踢了一下挂着“储物间”的门板,砰地一声,她的运动神经不算好,来不及反应,门板倒下来把她压成扁食。 正好在隔壁男厕的雷尚麟循声而至。看见她的模样,他完全没有英雄救美的精神,反而站在门口捧腹大笑。 叶如霜狠瞪他一眼,然后从门板上爬出来,看见喇叭锁就掉在她手边;说是迟那时快,她下意识地把喇叭锁塞在他嘴里。 雷尚麟朝地上一啐,喇叭锁在地上发出滚动的声音。 “你太过分了!”这一刻是雷尚麟有生以来最狼狈的一刻。 “过分的人是你,幸灾乐祸。”叶如霜不敢嘲笑他,否则肯定会大难临头。“我只是一时控制不住大笑的冲动。”雷尚麟对自己的过错,颇不以为然。叶如霜学他的口气说:“我也是一时情绪失控。”“万一我得了口腔炎,你准备付医药费。” “我还要告贵公司,企图谋杀我。” 雷尚麟以冷酷的眼神打量她。“你哪里受伤了?” 但那对冷酷的黑眸,似乎渐渐热了起来,性感得教人两腿发软,却又犀利得仿佛能穿透她身上质料粗糙的制服。 叶如霜知道自己脸红了,她从来不知道他的眼神不但能杀死人,还能挑逗女人…… 这辈子,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软弱无助,她的手心居然冒出热汗!她几乎是以摇摇欲坠的姿势往后退,直到背后抵到洗手台,有了依靠的感觉,她才勉强地从微启的唇中逸出呢喃的声音。“肚子。” “我要先检查看看。”雷尚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她逼近。“你敢,我就告你非礼。”不要说逃跑,叶如霜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我必须知道,你会不会事后才制造伤痕?”雷尚麟的目光异常地温柔。 叶如霜紧张得无法动弹。“我没事,我不告你了,总行了吧!” “来不及了……”雷尚麟飞快地把她抱坐在洗手台上…… 两人的目光循声而去。天啊!在一间女厕的门缝里,清楚可见一双高跟鞋。 雷尚麟毫不在意被人知道他和清洁女工乱搞,他的姿势维持不变,同时也不让她改变,以命令的语气问:“谁在里面?” “雷总,是我,邵玲。”邵玲是雷尚麟的花瓶秘书。 所谓的花瓶秘书,就是跟难缠的客户应酬时,带去美化场面的。红色小药丸原本是秘密武器,但雷尚麟到现在还没查出是谁泄漏出去的,再加上已经捉到三个小偷,第四个小偷现在正在他怀中,而他自己却差点乱了方寸,忍不住把怒气发在邵玲身上。“你为什么还没下班?” 邵玲的声音并没有任何异样。“我临时想到忘了办一件事,所以回来加班。” 雷尚麟转过身,但身体仍夹在如霜双腿中。“你在十楼工作,为何要到三楼上厕所?”不是他神经质,而是在红色小药丸上市以前,任何不寻常的蛛丝马迹,他都必须严加注意。 “电梯到三楼时,我突然肚子痛。” “你人一直在这儿,为什么都不吭声?” “本来我要出去,但一听到雷总的声音,就不敢动了。” “今晚的事,你敢说出一个字,就不用再来上班了。” “我知道,雷总,我可以出来了吗?” “你早就该滚出去了!” 门打开的一瞬间,叶如霜伸长了脖子,眼睛刚好越过雷尚麟的肩膀,看见邵玲的庐山真面目。 她比她想像的还漂亮,事实上,她比她还漂亮,是她所认识的女生中,只输如雪不到一分,算是排名第二的大美人;同时她也注意到她的眸光充满怨恨,不知道她恨的是谁?是她还是雷尚麟? 在她恶毒的凝视下,叶如霜感到浑身不自在;她缩回脖子,躲在他宽阔的肩膀后面,这让她忽然有了安全感。 她想,这个叫邵玲的秘书应该是爱上总经理,不过他对她显得相当不客气,她觉得非常高兴和放心…… 她不仅唤醒她体内的热情,最糟的是,他还唤醒她对爱的渴望。 沉闷像一张网罩住整间女厕,邵玲半晌才开口。“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下不为例。”从他的口气和态度,可以看出他是个既冷酷又严厉的总经理。 “不会再有下次。”邵玲走向洗手台,打开水龙头。 “你到底有没有大脑?”雷尚麟讥讽地斥责。 邵玲的眼里浮出一层薄泪。“我……” 雷尚麟视若无睹地说:“你不会去别的厕所洗手吗?” 邵玲赶紧关上水龙头。“对不起、对不起,请雷总息……” “快给我滚出去!”雷尚麟怒目一瞪,邵玲手掩着脸,飞快地冲出去。 从这里又可以看出雷尚麟不懂得怜香惜玉,甚至对女人的眼泪毫无感觉,不过相形之下,他对她算是非常仁慈了。 叶如霜实在应该心存感激,但是她的心仿佛被一根鱼刺刺痛,她知道,那根鱼刺是邵玲的化身。 邵玲又漂亮又能干,如霜不相信他有柳下惠坐怀不乱的功力。 连一个清洁女工都不放过的男人,教她如何相信他? 叶如霜直截了当地说:“你跟她上过床!” 雷尚麟坚决地摇头。“我不吃窝边草。” “她的眼眶里都是泪水……”叶如霜一脸同情。 “女人哪个不是爱哭包!”雷尚麟厌烦地耸了耸肩。 叶如霜冷冷地凝视他。“她喜欢你!难道你感觉不出来?” “喜欢我的女人太多了。”雷尚麟脸上堆满了一卡车都载不完的笑容。 叶如霜嗤之以鼻道:“听你的口气,你的床上大概躺过不少女人!” 其实,自从接下总经理的棒子以来,雷尚麟不是不知道,那些同父异母的哥哥们心里在想什么;其中,二哥甚至请法师作法,做了一个扎满大头针的草人,目的就是希望他让出总经理的位置。 他很少回家,工作忙只是借口,而是不想加入勾心斗角的阵容中。但工作忙也是事实,他哪来的美国时间做爱?但他绝不会让她知道。“在公司的洗手台上做,你是第一个。” “你很得意!”叶如霜莫名地嫉妒跟他上过床的女人。 “而你却在嫉妒!”雷尚麟露出自鸣得意的表情。 “如霜,我来通知……”秃头老伯愣在门口。 他是来通知如霜,她可以提早下班,但他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如霜坐在洗手台上,雷总的下半身在她两腿之中,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反正如霜永远都找得到最佳的借口。“我的隐形眼镜掉到洗手槽里,雷总好心帮我找。” 清洗玻璃帷幕,当然是要由上往下。 洗到会议室外的帷幕玻璃时,看到一堆大头在里面开会。 背对着玻璃的,光看后脑勺就知道是雷尚麟,叶如霜隔着玻璃对他吐舌。 咦?雷腾远坐在很后面的位置,她以为他没看到她,对他拼命挥手,直到他以点头回应,她才放下手。 看他们好像开会开得很沉闷,她决定提振他们的精神!她学过印度舞,一手放在头上、一手放在下巴下,颈子一缩一挺,随着摆腰扭臀,身体一会儿向左移、一会儿向右移,惹得大家笑声如雷动。 不好!雷尚麟突然转过脸,吓了她一跳,脚步一个不稳,整个人从玻璃窗外消失。 幸好她的腰上有绑绳子,升降吊架的遥控器就系在绳子上,她赶紧按向下钮,在吊架缓缓下降的同时,她身轻如燕地跳回吊架上,拿着刷子刷洗九楼的玻璃。 当然她并不知道,十楼的玻璃窗上挤满了人头,脸吓得最白的是雷尚麟;消息传到秃头老伯的耳里,立刻下令她到总经理室来一趟,至于清洗玻璃帷幕的工作,秃头老伯只好自己下海……不,是上天工作才对! 一进总经理室,雷尚麟就发怒地问:“你刚才在干什么?” “我看你们开会开得太沉闷,跳舞替你们助兴。”叶如霜一片好心。 “你疯了!难道你不怕摔成肉饼?”雷尚麟用力地拍桌,他的手一定很痛。 他越生气,表示他越关心,所以叶如霜笑得好灿烂。“我身上有绑绳子。” “你还表演摔下去,吓得张副总心脏病发。”雷尚麟指出。 叶如霜的笑容像被胶水黏在脸上。“他死了吗?” “幸好他命大。”早叫救护车送进急诊室了。 “那就好了,我不用以命赔命。” “老吴也真是的,怎么可以派年轻女孩洗大楼玻璃?” “跟他无关,是我自愿的,如果没别的事,我该去工作了。” 昨晚从女厕出来,一路上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飘飘忽忽的,好像孤魂野鬼似地飘回租屋处。 从他对邵玲的态度看来,他似乎不重美色,但他却自己承认有好多女人,这代表青菜和萝卜他都喜欢吃,一想到自己对敌人放浪形骸,只要他的唇一碰她,她整个人就化成一摊温水,令她感到羞愧难当。 所以,只要避开两人独处的机会,她就不会意乱情迷。 “站住!”雷尚麟大声一喝,昨晚错失良机,他可是懊恼不已。 “还有什么事?”为了快乐清洁公司和白家的生计,还是不要得罪他比较好。 雷尚麟一只手很自然地牵着她的手。“陪我吃午饭。” 叶如霜挣扎了半天,徒劳无功。“你干嘛!” “我高兴。”雷尚麟惬意地一笑。 她艰涩地吞了一口口水。“我会被你的秘书暗杀。” “她敢动你一根头发,我就开除她。”雷尚麟拉着她走出办公室。 不要说邵玲,还有其他女秘书,莫不想用眼角余光射死她,她只能假装没看见。 从电梯下达到一楼之后,雷尚麟突然转向楼梯间,又往上走。 他葫芦里装了什么药啊? 她问他,他却叫她保持安静,并刻意放慢脚步。等他们回到十楼时,没半个女秘书在座位上;老板前脚走,员工后脚溜,这是正常现象。 不知道为什么,她跟他一样鬼鬼祟祟地踮着脚尖,走进总经理室,正好看到偷翻他抽屉的邵玲。她懂了,邵玲的目的——红色小药丸。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雷总,你误会了,我只是在帮你整理抽屉。” “约色小药丸之所以曝光,应该是你的杰作。” “不是我,我可以对天发誓。”邵玲高举着纤细的右手。 “你以为我找不到证据?”雷尚麟大步地走向一排书架的前面。 邵玲深吸一口气,企图稳定情绪。“什么证据?” 一叠照片散落在办公桌上。“这些是你跟茂林公司老板吃饭的照片。” 邵玲无法控制脸上的血色一点一滴地褪去。看到她肩膀剧烈地颤抖,叶如霜心生同情,邵玲是第四个小偷,如果没有意外,她会是第五个,她不敢想像万一自己被他逮到,她会怎么样?他又会怎么处置她? 一个疑问停在她脑里,他为什么要带她来见识这个场面? 是有意,还是无意?是早就布下天罗地网,还是瞎猫抓到死老鼠? 她想,供养在玻璃杯里的玫瑰花,今晚会被她分尸,数数看有几片花瓣?希望老天侃侃,答案是双数! 半晌,邵玲才想到借口。“只是吃饭而已,没有其他意思。” 雷尚麟额角上的青筋暴现。“还有你和他上宾馆的照片,你要不要看?” 从邵玲的眼里,可以清楚地看到由爱生恨的转变。“我会出卖公司,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跟那个啤酒肚上床,你以为我是心甘情愿的?你以为我是为了钱?都不是,是你害我的!” “你以为美丽就能得到男人的心吗?” “难道下贱的清洁女工才能?”邵玲鄙夷地看着叶如霜。 但让她感到害怕的,却是雷尚麟的回答,充满了暗示性的警告。 雷尚麟冷笑地说:“至少,到目前为止,她没被我逮到偷红色小药丸。” 邵玲不是笨蛋,虽是花瓶秘书,但拿的是国立大学的文凭,她的视线从叶如霜脸上轻扫而过,只是不到两秒钟的一瞥,不过眼里清楚写着——你也是小偷。“我想我不用写辞呈,就可以离开了吧!” “把你口袋里的东西交出来再离开!” “我没……”邵玲胸部因惊吓过度而一起一伏。。 “如果被我搜出来,你就不用再找工作,去牢里吃免费饭。” 这么说,代表雷尚麟是念旧的人,所以他才会给邵玲一条生路走。 邵玲无法抑止地流下泪,并从大衣口袋掏出一瓶药罐,放在办公桌上。她的心中充满悔意,但为时已晚,刀子无言地向雷尚麟深深一鞠躬,谢谢他开恩,然后捂着嘴,头也不回地冲出总经理室…… 邵玲的眼泪,记忆犹新地在叶如霜的脑海里徘徊。 但,今晚是大好机会,她和李婶分配到打扫总经理室。 她记得,雷尚麟把小药罐扔进抽屉里,令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打开每一个抽屉。她发现文件都摆得整整齐齐,所以她小心翼翼地搜查,深怕只要位置稍有错误,就会被雷尚麟察觉。 不过,看到她在翻抽屉的李婶,又惊又吓,带着斥责的口吻压低音量说:“如霜,你在干什么?” 叶如霜处之泰然。“替雷总整理抽屉,应该也算工作范围。” “这样不好,看起来好像要偷东西似的。”李婶不悦地扁起了嘴。“李婶,你太会胡思乱想。”叶如霜心里纳闷,怎么遍寻不着小药罐?“老张才刚出过事……”李婶胆战心惊得连话都说不完。 “我敢跟你保证,雷总明天会打电话夸奖我。” “我看得出来,雷总越来越喜欢你。” 这一句话,挤掉盘旋在她脑里邵玲的眼泪。李婶的声音听起来自信满满,是因为旁观者清的缘故吗? 她用力地把最后一格希望落空的抽屉关上,若不是他提防着她,她怎么会找不到小药罐? 叶如霜感到又生气又烦恼,同时决定不再为李婶的话伤神。 清洁工作完成,叶如霜抱着笨重的吸尘器先行。“我把吸尘器拿到电梯间。” “好,我拿垃圾袋。”李婶走到办公桌后,将桌下套在垃圾桶里的台北市政府制的垃圾袋取出,没想到起身时,手肘竟碰翻桌上残留咖啡的马克杯。 李婶一时心慌,把垃圾袋头上的结松开,然后将揉皱的纸扔进去。提着垃圾代来到后面巷子,垃圾车刚来,李婶把垃圾袋扔进去,然后回去跟清洗吸尘器的叶如霜会合。这时,秃头老伯急急忙忙跑到她们中间。“老天!雷总气炸了!” “那应该去通知殡仪馆,叫他们拿尸袋来收信肉片。”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你们两个跟我一起去总经理挨骂!” “为什么要骂我们两个?打扫得不干净吗?” “我不知道是什么事?” 秃头老伯和叶如霜两人各有所思,都没有注意到,李婶的脸色难看得像刚死了儿子的寡妇。 自从如霜来了之后,就像瘟神来了,过去雷总没跟他说几句话,现在几乎天天为了如霜的事,微词抱怨,这是秃头老伯的烦恼;至于如霜,则是担心翻抽屉的事被发现,她得赶快想好台词。 一进总经理室,雷尚麟就目露凶光。“我桌上的文件怎么不见了?” “你瞪着我干嘛?”叶如霜发现他恶毒的目光,只针对她一个人。“除了你之外,没有人敢跟我作对!”雷尚麟一口咬定。 “如果我有碰你桌上的文件,我出门会被车撞死。”她不惜发下毒誓。雷尚麟并没因此而相信她手脚是干净的。“那抽屉里的文件呢?” “碰了几下,不过是帮你摆整齐。”叶如霜见东窗事发,勉为其难地承认。 “我的文件向来进而然有序,用不着你鸡婆!”雷尚麟冷哼一声。看他们吵得不可开交,秃头老伯越看越糊涂。前晚他们不是在女厕里那个那个?今天两个人怎么又变成了敌人? 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懂得珍惜爱情,尤其是新闻中常说什么恐龙妹、未成年少女,为了一点钱去做那个叫什么来着……对,上网援交,一想到这他就头痛不已。 不过,他想这次应该是场误会,而且如霜还发了毒誓! 冒着被削的风险,秃头老伯鼓起勇气。“雷总,会不会是你记错了?”“你的意思是,我的文件是长了脚,还是长了翅膀?”雷尚麟气得火冒三丈。 叶如霜想到什么似地说:“对!有可能是长了翅膀,卫生棉就是最好的证明。” 让如霜背黑锅被老板骂,李婶过意不去,在他们唇枪舌剑之际,独自一人泪眼婆娑。“是我……”李婶露出乞怜的神色,哽咽地说。“我……我不小心打翻咖啡杯,泼脏文件,所以把它当垃圾扔了。”“垃圾在哪?”雷尚麟看了眼脚旁干净的垃圾桶。 “扔垃圾车里了。”李婶哇了一声,像婴儿似地大哭。 “垃圾车还没走,现在去找还来得及。”秃头老伯冲到窗前。 叶如霜安抚地说:“李婶,你去洗手间洗把你,我去把文件找回来。” “文件找不回来,我要你们赔我五千万的损失。”雷尚麟阴沉地恐吓道。 “烦死了!”叶如霜正好拉开门,回头发出狮子吼。 李婶鞠了个躬,退出总经理室,顿时一片寂静。 半晌之后,雷尚麟若有所思地问:“你怎么会雇用她?” 秃头老伯耸了耸肩,傻笑道:“她太会说话了,我不是她对手。”雷尚麟叹了一口气。“连我都栽在她手上,可见她不是普通的角色。” “真对不起,我一时糊涂,看她是孤儿,反而替雷总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孤独有很多种,有的是有兄长在疼爱和照顾。” “雷总知道如霜的家庭状况?” “早就知道了,不过别告诉任何人。” “我一定会守口如瓶。雷总,要我解雇她吗?” “有她在,我的日子变得生动多了。”雷尚麟嘴角泛起一朵微笑。 “雷总喜欢如霜?”这是秃头老伯第一次看到他温柔的一面。 雷尚麟似乎被这个问题问倒了。他从没想到这点,但他的手心莫名的发烫,接着身体也热了起来,心也是一样,他仿佛得了很严重的热病,不过一点也没有不舒服的感觉;灵光一闪,布满乌云的脑海突然出现一道…… 门突然被推开,牛伯的双手像捧圣旨般,把皱巴巴的文件恭敬地放在桌上。“雷总,这是如霜要我拿来的文件。” “她自己为什么不拿上来?”雷尚麟一脸不悦。 “如霜勇气十足,跳进垃圾车里找这张纸,全身又脏又臭,回家去清洗了。” 第六章 “如霜,很抱歉……” 雷腾远一脸的歉意。 “不用说了,我知道你要取消后天晚上的约会。” “我们还是朋友吧?” 雷腾远提心吊胆似地看着她。 叶如霜微笑地说:“当然。”毕竟他黄牛了,所以她还是给了他胸膛一记重拳。 “我好怕你生气,气到跟我绝交。”雷腾远捂着胸口,差点咳出血来。 “我心眼……”叶如霜话还没说完,被他看手表的动作打断。 “我有事在身,改天我们再聊。” 雷腾远急切地告辞。 这男人变心的速度比光速还快,害她一时无法随被抛弃的命运。 算了,他其实不像他自己想像的爱她,所以她也没有想掉一滴眼泪的冲动;只不过,少了一个追求者,难免会让女人的虚荣心有一点点挫折。 若不是她第一眼就喜欢筱绿,换作是别的女人,她绝对会拼了,说什么也要把他抢回来,玩弄加折磨,然后再把他一脚踹到太平洋。 麻烦的是,以后不能从他向上得以红色小药丸,一切只得靠自己了。 还是赶快去刷马桶好了,上次女厕没刷完,有个女职员匿名向管理部打小报告,说卫生纸满到垃圾桶外。真是的,把卫生纸捡回垃圾桶内,用脚踩一踩,不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吗?害得她被秃头老伯臭骂一顿。 一转身,撞到一根柔软的电线杆,一阵熟悉的古龙水味扑鼻而来。 又是那个耳朵该被老鼠咬掉的雷尚麟。“你不要老是偷听我讲话!” “你介绍筱绿去的沙龙店顶高级的!”一碰面就是出脑筋急转弯的题目。 “从杂志上得知的。” 叶如霜把视线落在他手上的礼盒。 雷尚麟把礼盒递给她。 “这是筱绿谢谢你的礼物。” “你我向她谢了。” 是高级鱼翅礼盒耶! “你后天晚上要干什么?” 雷尚麟眸里透出柔光。 “睡觉。” 是她眼花了,还是他吃错药?叶如霜百思不解。 “要不要我陪?”这句话从雷尚麟口中说出来,肯定是吃错药。 “你回家陪你妈啦!”叶如霜拿着礼盒,正要往女厕走去。 “我今晚回家,后天晚上我没事。”雷尚麟若有似无地透露行踪。 叶如霜的鞋底仿佛被强力瞬间胶黏在地上,跨不出步伐,脑中混沌一片。 今晚、今晚、今晚……这两个字好像是从会跳针的唱盘传出来,不停地灌入她耳朵里。 她的胃一阵翻搅,她的心在抽搐中,但试着保持镇静,免得被他看出破绽,一抹甜笑从嘴角泛滥开来。“大家都没事最好,国泰民安。” 她在说什么?她又不是副总统,扯什么国家大事!? 雷尚麟直截了当的地说:“我想请你去看电影。” 但,他的口气一点也不像邀请,反倒像是命令他家的小狗。 “没兴趣。”叶如霜当然是一口回绝,答应他岂不是承认自己是小狗! “吃日本料理。”雷尚麟再接再厉,他不接受女人破天荒地拒绝他。 “不合胃口。”叶如霜让他去踢铁板。 雷尚麟不放弃地说:“去淡水渔人码头走走。” “脚不想动。”叶如霜恨不得在他的鞋子下放满钉子。 “就这么说定了,明晚我去你家找你。”雷尚麟一厢情愿地认定。 叶如霜气呼呼地大吼。“喂!你怎么可以强人所难?” “我高兴。”雷尚麟跨出步伐,准备往楼梯间走去。 “可恶!”怒气攻心,叶如霜抬起一脚,对准他屁股踹下去。 “淑女怎么可以踢男人屁股!?”雷尚麟胀红脸,监视摄影机正照着他。 “因为我是喝‘粗鲁’奶粉长大的!”叶如霜幸灾乐祸地朝摄影机镜头挥了挥手。 在保全室有三个保全员,每人各负责十台荧光幕,但三个人、六只眼睛此刻却盯着同一台荧光幕,看到雷总昂贵的西装裤上有个脚印,三人不约而同地爆笑出来;他们不仅佩服这名清洁女工的勇敢,同时也认为以后再也看不见她…… 惹雷总生气,被开除是家常便饭,以此类推,打雷总就是死路一条。 月黑风高的夜晚,正是小偷猖獗的时候。 总经理室的门没锁,房门也没锁,今晚果然是福星高照的好日子。 衣柜里没有每件衣服口袋里也没有,沙发翻遍也没有,床上和床下也一无所获,红色小药丸究竟会在哪里?可能是因为邵玲的缘故,雷尚麟再笨也不会把红色小药丸放在唾手可得的地方…… 一阵尿意涌上,索性到附设的洗手间,留下纪念品送给他。 啊哈!小尿来得正是时候!原来红色小药丸藏在卫生纸盒里! 不能把整瓶拿走,只拿一颗就好了,免得让他察觉到小偷光顾的迹象。 一走出洗手间,雷尚麟跷着腿,坐在沙发上。 “你到我房里干什么?”很凶的口吻。 “借一下洗手间。”叶如霜尽量让声音显得和蔼可亲。 “你手里拿了什么东西?”雷尚麟的目光凶狠如连续杀人犯。 幸好,叶如霜是戏剧系高材生,会一点小把戏,这种小把戏在外人眼中,叫特异功能,她处之泰然地摊开手,十指并拢,把红色小药丸夹在指缝里,除非把她手指一根根扳开,否则就算用放大镜也找不到破绽。 “我什么都没拿。”叶如霜笑容合宜。 “我不信!”雷尚麟像猛虎出柙地起身。 叶如霜假装害怕,手捂着嘴。“你别动粗!”为了湮灭罪证,吞咽一口口水,让红色小药丸滑进肚里。 但吞口水声反而加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你把什么吞到肚子里? “空气。”叶如霜来一个深呼吸,然后再吞一口口水,表示清白。 “红色小药丸,对不对?”雷尚麟不当一回事地坐回沙发上。 叶如霜好奇地问:“你今天不是回家陪你妈吗?” “我回家了,不过我有预感公司有事,所以又跑来了。” “你房里开暖气是不是?”一阵难以形容的闷热,使她全身细胞滚烫起来。 “红色小药丸让你身体发热。”雷尚麟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红色小药丸的药性在瞬间爆发开来,如滔滔巨浪朝着叶如霜席卷而来。 她好难受,身体如他所说的发热。双腿却像被太阳照射的冰雪,渐渐融化、渐渐站不稳;她想逃,可是双腿却带领着她坐到床上。 “请给我一杯冰水!”叶如霜自以为降温,就可以化解越来越高涨的欲火。 “没有用的,你需要的是性。”雷尚麟不为所动地照常坐在沙发上。 “完了!我完了!”叶如霜身子突然往后一倒,在床上打滚。 雷尚麟预言地说:“你现在会很想把衣服脱光。” “出去!你快出去!”双手不听使地解衣扣。 他起身走到床尾。“我走了,你会更难受。”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站在床尾,邪恶地欣赏她的丑态,而她居然站了起来,小蛮腰像蛇一样摇摆,肩膀扭来扭去,纤指撩拨地解开一颗颗扣子…… 雷尚麟吓一跳地拉开她的手。“你居然想掐死我!?”这女人的意志力真惊人,竟然能抵抗红色小药丸的药性! 叶如霜倒在床上,悲伤地说:“为了保持完璧之身,我只好牺牲你。” “如果你下得了手,我就认命了。”雷尚麟一个翻身,压在温香暖玉之上。 她再次伸手,却是在爱抚他的胸膛。“你的胸膛又结实又有弹性。” “喜不喜欢?”一股刺激的快感冲向脑门,雷尚麟感到无比舒畅。 “爱死了。”叶如霜兴奋地欢呼,两颊泛着红晕。 “要不要脱掉胸罩?”他挑逗地在她耳里吹着热气。 叶如霜急切地将胸部高高挺起。“你帮我脱。” “你要记清楚,是你自愿的。” “快点!”叶如霜浑身颤抖,双脚盘在他平滑的背上。 看着她如牛奶布丁的胸部微微摇晃,雷尚麟心一窒,心跳加速,血脉偾涨,声音也变得沙哑而粗嗄。“你的身材真好!” 叶如霜合上眼,娇嗔地恳求。“吻我!求你快吻我!” 红艳的双唇,诱人的胴体使雷尚麟眼花缭乱。“要先吻你哪里?” “拜托你别再折磨我了!”叶如霜的眼神充满了渴望。 “你才是折磨人的大内高手。”雷尚麟受不了刺激地含住一只娇艳的蓓蕾。 “啊——”叶如霜突然吼出一声恍若火山爆发似的大叫。 “你喊这么大声做什么?”声音大得足以传到楼下路人的耳里。 “我控制不了,啊——”又是一声大叫,连玻璃都随之震颤了起来。 在红色小药丸进行人体实验时,通常他们会请妻子有性冷感的夫妇来实验,但从来没有一个女人的反应像她这样激烈。 这使他得到一个结论,太性感的女人不适合红色小药丸。 一来体力差的男人会筋疲力尽至死,二来如他这般强壮的男人耳膜会被震破。 不过,雷尚麟并不想继续下去。不可否认地,他很想占有她,但不是在这种情况下;她的生理需求是因为服用红色小药丸而造成的,跟她本身一点关系也没有。他希望有朝一日他们能在没有其他因素介入的情况下,自然的结合成一体。 雷尚麟坐起身。“看来我得戴耳塞,不然明天早上要去看耳科。” 叶如霜一手抓住他,另一手抓起枕头。“不许走!我咬枕头就是了!” 乞怜的眼神让雷尚麟觉得他好像踢到一只非常可爱的小狗。只有老天爷知道,他有多么地想要她,想要到心都痛了,可是他不能在她神智受到药物控制时,做出任何违背她意愿的事。 他板着脸说:“我想到此为止好了。” “为什么?” 叶如霜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 “我不想成为乘人之危的色狼。” “我不介意,快占有我。” “你是身不由已。”雷尚麟坚决地摇头。 叶如霜抬起脸挨近他。“请你跟我做爱!” “下次吧,等你没吃红色小药丸的时候。”雷尚麟快速避开。 “你要去哪里?”失望啃蚀着叶如霜的心,眼眸里浮现一层淡薄的泪水。 “洗冷水澡。”雷尚麟头也不回地急步走进浴室。 哗啦啦的水声从浴室里传出来。 叶如霜跟着脚尖,像要去捉老鼠的猫,无声无息地进入浴室。 背对门,脸朝着莲蓬头的雷尚麟,完全不知道叶如霜踏进浴缸里,直到一双纤细的手紧紧环住他的腰,柔软的胸脯挤压坚硬的背脊—— 他的下颚一绷,他想推开她,但亢奋的身体不准他这么做;在他身上不停爱抚的双手,还有在他背上游移的双唇,使他猛地倒抽了一口气。 他的双手抵在墙上,混乱的脑海中,浮现她的名字——白如霜。 是的,打从第一眼见到她,他就知道她是谁了。 他并没有找征信社调查她,而是在一年前他见过她。她的教授是他的朋友,邀他去看一场学生排演的戏,她在台上、他在台下,虽然她的戏分不多,出现的时间不长,但两个小时过去,他不知道整出戏在演什么?也不知道男女主角是谁?只知道当她一出现,他的视线就无法从她向上移开…… 在她以清洁女工的身份出现时,他一度以为她只是长得像白如霜而已;不过,当他知道她叫叶如霜后,整个脑袋轰隆一响,他可以说是伤心欲绝。 她是白如雳的妹妹,趁着暑假,伪装成清洁女工,想借着职务之便偷走红色上药丸。 他已经多次暗示她,可是她却假装听不懂,她的狡黠使他痛心疾首;他原本以为他会报复,现在就是最佳时机,可是他做不到。 “够了!别再作践自己了!”雷尚麟大声一喝。 “我好难受……”叶如霜不能自己地喃喃。 “活该!”雷尚麟表现得毫无同情心。 她啜泣地问:“我该怎么办?” “去睡觉!”雷尚麟跨出浴缸,拿起大毛巾把她包起来。 “我好想我爸、我妈!”叶如霜脸趴在他肩膀上,孩子气地哭出来。 他坐在床边安慰地抚摸她的头发。“我知道他们走得太早了。” 叶如霜自责地说:“爸妈在天上,一定无法原谅我的所作所为。” “他们会谅解你的苦衷。”雷尚麟不想明说,叫她别再做小偷。 叶如霜双眉皱在一起,手按在太阳穴上旋转。“我的头好痛!” “糟了!难道产生副作用?”雷尚麟小心翼翼地将她平放在床上。 “我想吃百服宁。”叶如霜痛苦的眼神中,闪烁着恳求。 “实验室有,我穿好衣服就去拿。”雷尚麟拣起地上散落的衣服。 “谢谢你,你是个好人。”眼泪沿着叶如霜的脸颊结缓滑落。 “把眼睛闭上,先休息一下。”雷尚麟说完后,转身进入浴室。 等雷尚麟穿好衣服,走出房间,接着是开门和关门的声音在极短的时间中响起,然后是跑步声。这时叶如霜赶紧下床,探头梭巡总经理室,确认他不在后,便急急忙忙冲进浴室,打开卫生纸盒,还好小药罐还在。 哈哈!他上当了!她早就回复正常,这证明她有演床戏的天分! 拿出一颗红色小药丸,藏在制服口袋里,然后再回到床上躺好。她眼睛看着天花板,感谢爸妈保佑,让她不辱使命。 那三个猪头,看到红色小药丸之后,一定会当她是菩萨般膜拜。 经过这番折腾,她的眼皮越来越沉重,终于让她体力不支地睡着。 等到她再睁开眼时,窗外一片明亮,这是她第一次在别人的床上熟睡。 一坐起身,她就看到雷尚麟盖着西装外套,脚伸在沙发外;可怜的家伙,委屈自己在沙发上睡了一夜。 她偷偷摸摸地裹着被子,把地上的衣服拣起来,然后回到床上,躲在棉被里把衣服一一穿好。 当她穿好衣服钻出棉被时,却看到雷尚麟眼睛睁得大大的! 她低着头边折棉被边说:“对不起,我昨晚失态了。” “以后别再偷吃红色小药丸。”雷尚麟的声音毫无情绪。 “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那是糖果。”叶如霜装出一脸无辜的表情。 “你有这么愚蠢吗?”雷尚麟眼底闪过一丝愤怒。 她赶紧转移话题。“糟了!老板一定以为我昨晚跷班!” 一声叹气,接着又是一连串地摇头,不知雷尚麟为何事感到悲伤? 半晌,雷尚麟像找回声带似的,气若游丝地说:“老吴知道你在我房里。” 叶如霜佯装紧张地问:“你怎么跟他说?”其实拿到红色小药丸就算谣言满天飞,说她是小偷,或者说她是贱货,她都不在乎;而且她将会回到过去的生活,无忧无虑地醉心在戏剧的世界中。 雷尚麟好心地说:“我说你身体不舒服。” 叶如霜感激地鞠躬。“谢谢你把床让给我睡。” “你今天特别客气!”又是道歉又是鞠躬,可疑到了极点。 “难道你喜欢我对你凶巴巴?”她噘着嘴,但嘴角却残留着笑意。 “你突然改变态度,让我不由得担心你变成黄鼠狼了。”雷尚麟指出。 “哇!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幽默!” 叶如霜笑得好甜。 “你今天心情好像很好!?” 雷尚麟冷眼看她。 “你的床是我睡过最舒服的床。” “随时欢迎你再来睡。” 暧昧的暗示,让叶如霜羞红了脸。她的心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因为今天是她最后一次跟他针锋相对、跟他独处一室,但她知道,多留一分钟,对她就多一分不利,她必须赶快带着红色小药丸逃之夭夭。“我该告辞了。” 雷尚麟的声音变得非常尖锐。“你急着想去哪里?” 叶如霜神色自若地说:“回家,没有要去哪里。” “要不要我送你?”雷尚麟站起身。 “你昨晚一定没睡好,你赶快上床睡觉。” “我刚才说错了,你不像黄鼠狼,你根本就是黄鼠狼。” 叶如霜自作聪明地说:“你心情不好,肯定跟昨晚睡不好有关。” 雷尚麟来到门前,手放在门把上,犹豫了一下才把门拉开。“你快走吧!” “我拿到了!”如霜快乐地冲进家里,敲每一间房门。 “如零!如雪!起起床!”如雳边抱着她跳跃,边命令地大叫。 “太容易了,面对面让我起疑。”如零穿着运动衣走出来,一开口就泼他们冷水。 如霜和如雳的脸像泰山垮了下来,两人面面相觑,都看到对方的眸里蒙上一层阴影。 如霜颤着唇,想反驳如云的声音像被大石头压住般出不来;如雳了解地点头,由他来说:“我们一起去公司,化验红色小药丸的成分。” 如雪打着呵欠走出来。“睡眠不足会有熊猫眼,我还想睡觉。” “你不来,以后自己打工赚零用钱。”如雳第一次对她说出威胁的话。 “等我一下,我换件衣服就来。”如雪不敢造次,赶紧回房用力惯上门。 如零在门外大声地讽刺。“你不穿衣服最受男人欢迎。” “总比你光着身子没男人看你好。”如雪从门里反击回去。 “依我看,最好早点把如雪嫁掉,节省家里开支。”如霜跟着加入战场。 “如雪年纪还这么小……”如雳的嘴里像装了煞车线,及时住口。 如霜是泪眼婆娑,如零则是火眼金睛,虽然一个悲伤、一个是气愤,但四只眼睛同时射出杀人的凶光。 只要是骂如霜,平常不爱开口的如零,也会变得当仁不让。“家里会变成今天这样,公司快倒闭,大哥借酒浇愁,二姐去做小偷,我要放弃学业,都是如雪这个败家女害的!” 如雳偏袒地说:“有了红色小药丸,如雪爱怎么花钱,就让她怎么花!” “我辛辛苦苦偷来的,她没资格享用。” “如果爸妈不把她生得这么漂亮,她也不会只重外表。” “你的意思是,我不漂亮,所以我才那么会读书?” “如零,如果要我选择我一定会选你,你有帮夫旺财运。” “那我算什么?”如霜大表不满。 称赞哪一个妹妹,就等于是得罪另外两个妹妹,如雳向来动辄得咎,比夹心饼干中间的馅还可怜。 但他也是真的不知道该安抚如霜,如霜比不上如零聪明,也比不上如雪美丽,她是介于两者之中,总不能叫他赞美她有三只手吧!? 看大哥哑口无言,如零解围地说:“你已经有了雷尚麟。” “我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如霜激烈地否认。 “二姐,你应该去选立委,说谎不眨眼。”如零一语道破。 斗不过如零,如霜只好转移焦点。“如雪!你在穿金缕衣是不是?” “就快好了,我把睫毛夹翘一点就出来。”如雪化妆比盖摩天大楼还费时。 如雳感触地喃喃。“爸妈怎么会征聘你们三个性格不同的女儿?” “最奇怪的是,我的哥哥是柳下惠转世。” 如零反咬一口。 “大哥,你该不会还是处男!” 如霜好奇地打量他。 如雳理直气壮地说:“还不是为了照顾你们,害我连交女朋友的时间都没有。” 不可否认地,大哥的确是个称职的好哥哥,不过,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由菲佣照料她们三姐妹的生活起居。 如零突然好奇地问:“那你怎么解决生理需求?” 如雳深感震惊。“这句话应该是从如雪口中说出来的才对!” 沉默像一张网子罩在如云的头上。如霜这才明白,如零也是女孩子,也会憧憬爱情;她虽然一直埋首书中,但并不表示她将来要嫁给书本。书里面只有颜如玉,没有每个少女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 一声开门声响起,三兄妹不约而同地望向如雪房门的方向。 如雪穿着跟童话里头白雪公主一模一样的蓬蓬裙,头上还有蝴蝶结,只差手指上没停一只云雀,不然她肯定会让人吓死,以为白雪公主从童话书本里头跑出来了。 如雳摇头叹气。“老天!我们又不是要带你去参加选美比赛!” “快走吧!”如雪撩高裙摆,踏着轻快的步伐往外走去。 第七章 如零看着电脑荧幕说:“这是用红色素染红的维他命。” “难道红色小药丸是挂羊头、卖狗肉的假药?”如雳大吃一惊。 “不可能!我百分之百确定是真药,搞不好是电脑坏了!”如霜一口咬定。 关于这些专业事情,如雪向来漠不关心,径自坐在另一个办公桌那儿,也不管是谁的位子,就把人家桌上的笔和便条纸拿来用,列出不少她想买的名牌商品;但是当她听到药丸可能是假药,虽然二姐否认,但她比较相信三姐,整个人差点晕过去。 如零笑了笑。其实她没反对二姐去应征清洁妇,甚至也表示过赞成,但她只是想知道坐总经理位置的人,智商该有多高?从这件事证明了,二姐绝对比雷尚麟笨了许多。“没错,二姐偷到的是假药。” “你嫉妒我立下大功!”如霜气得口不择言。 如零平静地说:“我想,雷尚麟早就知道你的企图。” 如霜自信满满地说:“他只是有点怀疑,但我的演技骗过了他。” “二姐,你好好想想看,你偷药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迹象?” 如霜陷入苦思,她的思绪尽量避开床上的种种。如果有不寻常,只可能在浴室里发生,因为小药罐是在卫生纸盒里……对了,他曾经两次进入浴室,第一次是一丝不挂去淋浴,第二次是抱着衣服进去穿衣! 胃部一阵无情地翻搅,使她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但她仍不愿相信这是事实!他如果心机真的这么深不可测,他大可利用她神魂颠倒之际占有她;以男人的角度来说,这是很好的报复,不是吗? 一股冲动,如霜抓起在显微镜下的红色小药丸,扔进嘴里。“我不信,我吃给你们看。”为了证明自己拿到真的红色小药丸,唯一的方法就是吞下药丸,再一次忍受性需求高涨,但却无法得到满足的折磨。 “给我们看什么?”如雪以椅子下的滑轮,滑到他们之中。 “吃了红色小药丸会产生性欲。”如霜冷静的解释。 “你吃过!什么时候吃的?”如雳讶异地大叫。 “我在浴室的卫生纸盒里找到红色小药丸,但被他逮个正着,情急之下,我只好把它当糖果吃下去,湮灭物证。然后不到三分钟的时间,药性马上发作,确实是威力无穷,让人产生又可怕又强烈的欲望。” 如霜避重就轻地陈述经过,并不时紧张地偷瞄如零脸上的表情,深怕她听出一丝破绽;但只要是有关男欢女爱,反应最快的还是如雪,她以戏谑的语气,一口咬定。“我懂了,二姐已经不是处女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如霜气得想请如雪吃锅贴,但她迅速躲到哥哥背后。 “大哥,雷尚麟占了二姐的便宜,我们可以借机要胁他娶二姐。” 如雳动作快速地拿起桌上的话筒。“我马上打电话给他。” 如霜立刻抢下话筒。“你别听如雪乱说,我真的还是处女。” “二姐最会说谎,大哥别上当!” 就在三人争抢电话,争得不可开交的同时,如零咳了一声,这是天才要发言时的讯号,三个人立刻安静下来,神情专注得像要听爱因斯坦发表重大发明。如零抬起手,指着手表提醒。“各位,三分钟已经过了!” 如雳一脸不妙的表情。“如霜,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毫无感觉。”如霜愧对大家地低下头。“这证明我偷到的是假药。” “他为什么不乘虚而入?”如云想了一下,答案清楚地浮现在她脑里。 如霜求助地看着如云。“你认为是什么原因?” 如零佯装不知地耸肩。“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哇!那我岂不是要变穷光蛋了!”如雪挤不出一滴眼泪。 如零怂恿地说:“换如雪出马去勾引雷尚麟,我相信你一定能马到成功。” 一语惊醒梦中人,如雪拼命地点头。“他人帅,体格棒,又有钱,确实是养我一辈子的好人选。”话一顿,如雪善解人意地望向如霜,充满自信地妩媚一笑。“只要我出马,二姐就可以不用再做清洁女工了。” 如霜狠瞪她一眼。“没拿到红色小药丸,我绝不打退堂鼓。” 如零戳破地说:“我看你是想听到结婚进行曲。” “二姐,你已经出局了,还是换我上场比较好。”如雪立刻附和。 “你们两个猪头,我还没有输,不准你们插手。”如霜又一人送一拳。 “大哥,你管管二姐,嫉妒心那么强,出手又那么重,难怪雷尚麟看不上她!” “谁说的,是我不让他占便宜,否则家里就会多一个男人。” 如雳语重心长地问:“如霜,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先上车再补票。”如零抢着回答。 “我不是妓女,我才不出卖肉体。”如霜拉长了脸,郑重地拒绝。 “我愿意为雷尚麟做妓女。”如雪笑得像刚被钓上来的花枝,全身乱颤。 如雳义正辞严地说:“我不赞成为了红色小药丸,牺牲任何一个妹妹的幸福。” 只有如零一眼就看出,大哥口是心非。这要怪如霜自己露出马脚,一听到如雪要勾引雷尚麟,她的眼眸就透着杀人的凶光,仿佛哪个女人胆敢接近雷尚麟,不管她是谁,一律杀无赦…… 今天是休假日,但叶如霜还是来到雷霆生物科技公司。 她不是从大门进去,而是从车道来到地下停车场,然后站在雷尚麟的车旁。 当然,她没穿那套丑不拉叽的工作制服,也没穿地摊货,而是穿着火红色紧身迷你裙,使她的身形如出自艺术大师之手的小提琴;脸上淡妆,身上淡香,看起来性感而高雅,一副迷死人不赔钱的辣妹模样。 精心打扮,不是为了雷尚麟,而是为了红色小药丸;她不断这么告诉自己。 如果这次仍偷不到红色小药丸,她知道,不会再有下一次。 雷尚麟走了过来。“你站在我车子旁边干嘛?” 从他眼中完全看不到惊艳,叶如霜不禁难过起来;若是如雪,他肯定立刻跌倒在她裙下。 但她强忍着难过,打起精神,露出诱人的笑容。“你不是要请我看电影、吃饭和逛渔人码头?” “很抱歉,我约了辊的淑女。” “你真不甘寂寞!”叶如霜身子一软,倒靠着车门。 雷尚麟焦急地看了眼手表。“麻烦你让让,我要上车了。” “我不让,我偏要害你约会迟到。”妒意排山倒海地淹没叶如霜。 “那我只诉诸暴力了。”雷尚麟不客气地抓住她的手,把她甩到一边。 “去你的!”叶如霜对准他正在开车门的背后,高跟鞋朝他的屁股袭击而去。 但雷尚麟背后像是长了眼睛似的,身子一移,高跟鞋直接踹到车门,不仅鞋跟应声折断,一阵刺痛贯穿了整只脚,她的双眉因痛苦而拧紧,不过雷尚麟的目光却心痛地看着他的宝贝车门。“车门若是坏掉,你可要付修理费。” 叶如霜以金鸡独立的姿势站在原地。“你会有报应的。” 又在演放羊的孩子!雷尚麟才不做受骗的笨农夫。“再见!” 看着他关上车门,砰地一声,仿佛把通往他心灵深处的大门关上了。 她望着车子渐行渐远,终于看不见了,大量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身后突然响起雷腾远关切的声音。“如霜,你的脚怎么了?” “踢到猪八戒。”叶如霜赶紧把眼泪逼回肚子里。 “你今天不是休假吗?”雷腾远搂住她的肩,扶她走进电梯,准备带她上楼检查伤势。 当电梯来到一楼时,秃头老伯正好要走进来,脸上挂着惊讶的表情,叶如霜见状赶紧撇清,却因为说得太急,话中漏洞百出。“我一个人在家好无聊,出来散步,走到雷霆的门外时,不小心扭到脚,刚好碰到雷腾远,如此而已。” 秃头老伯话里藏针地问:“散步穿这么漂亮,那倒垃圾呢?” “穿透明睡衣,一堆男人因此流鼻血而死。”叶如霜没好气地回嘴。 “你平常什么时候倒垃圾?”雷腾远只是想逗她开心,没想到却遭到白眼伺候。 “火山爆发时。”叶如霜知道腾远只是开玩笑,但她现在需要出气筒。 秃头老伯父亲一样地关心问道:“你是不是被男朋友放鸽子?” “老板,你心里知道就好了,干嘛要说出来伤害我?” 除了爸妈去世和演戏,这一生她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流下一滴眼泪;但她现在不止是心情不好而已,甚至听到心脏碎裂的声音。 她无法忍受雷尚麟有女朋友,一想到某个看不见脸孔的女孩,今晚会躺在他的臂弯里,发丝散落在他的胸膛上,两人的双手互抱,双腿互夹……她再也压抑不住已经淹到喉咙上的悲伤,双肩微颤地啜泣起来。 秃头老伯急声道歉。“是我多嘴、是我不好,求你别哭了。” 电梯终于抵达十楼,门一打开,李婶正好在门外扫地。“如霜怎么在哭?” “她被抛弃了。”秃头老伯小声地指出。 “我……”雷腾远怕被当成负心汉,正想解释,却被李婶打断。 “跟你无关。”李婶了然于心。 雷腾远好奇地问:“难道你知道是谁?” “我的脚好痛!”叶如霜适时地大叫,阻止李婶乱说话。 雷腾远赶紧扶她走出电梯。“我扶你到办公室,替你检查一下脚伤。” 这几个月以来,红色小药丸的研究工作,几乎让每个工程师天天加班到深夜,现在已经大功告成了,实验室每天准时在下班时间关闭,所以雷腾远只好扶她到十楼的秘书室,让她坐在邵玲的位子上。 轻轻地脱下她的高跟鞋,再轻轻地转动她的足踝,她都没有喊痛。 直到他的手触到她脚底上的肿痛,叶如霜才突然大叫一声。“好痛!” “我去做冰袋帮你消肿。”雷腾远起身走向总经理室。 等他再回来之后,手上拿了袋装满冰块的塑胶袋。 “谢谢你。” “我才要谢谢你,筱绿都告诉我了。”冰袋被放在她脚下。 “她要我别告诉你,没想到她自己却沉不住气。” “她是个单纯老实的女孩……” “你这么说,好像我是心机很深的坏女孩。” “才不,你是活泼善良的好女孩,只不过嘴巴有时毒了点。” 一阵阵凉爽的感觉,有效地消除她的疼痛,但心里的疼痛仍然存在。借这个机会,叶如霜急于探听关于雷尚麟女朋友的事情;他们两个是一家人,雷腾远多多少少应该知道些马路消息。“我刚才碰到雷总,他形色匆匆地要去哪里?” “据我所知,他是要去拿干洗好的西装。” “原来他会说谎!”叶如霜放心似地松了一口气。 “他很奸诈,若不是如此,他怎么能当上雷霆的总经理?” “雷腾远!”一声严厉的叫唤,突然从电梯门口传来。 雷腾远心虚地吓白了脸。“我刚才是在跟如霜开玩笑。” “你脚踏两条船的毛病又犯了!?”雷尚麟几乎是跺着脚走向他们。 “如霜是我朋友,她脚受伤,我有义务照顾她一下。”雷腾远回答得理直气壮。 雷尚麟的唇紧抿成一条线。腾远不像如霜那么会演戏,从他清澈的眼神看来,完全找不到说谎的蛛丝马迹;他的目光鄙夷地转向如霜,仿佛在看狐狸精,但他的心里却涌上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 她勾引他不成,立刻又回过头来引诱腾远,这个想法令他气愤。 而最让他无法忍受的是,他明知道她既是小偷又是狐狸精,可是他却仍然渴望与她缠绵温存…… 他是中了哪门子的邪?怎么会抛不开对她的感情?不,他不会承认自己喜欢她,他想,他只是想要得到她的身体,做为报复的手段。 叶如霜看着他眼中的鄙夷,却无法察觉到他埋藏在心底的痛苦挣扎,愤怒顿时在她胸中引爆,正要开口骂他混蛋时,他的脸却转向雷腾远,以责备的口气说:“你不是跟筱绿约好去看电影?” 雷腾远并不像他表面那样见色忘友。“离电影放映的时间还早。” “筱绿搞不好已经在戏院门口等你等成化石了!”雷尚麟提醒。 雷腾远带着左右为难的歉意问:“我这就去。如霜,你好一点没?” “我没事。”叶如霜微笑地挥挥手,示意他快去。 这个微笑如刀刺进雷尚麟的心里,等雷腾远离开后,他冷冷地看着如霜说:“你对腾远还没死心吗?” “你不是去约会吗?难不成你被放鸽子了?”叶如霜冷嘲热讽。 “回答我刚才的问题。”雷尚麟的声音中杀机四伏。 “是啊,我好后悔放走大肥羊。”叶杂霜故意要气死他。 “你很贱!”雷尚麟怒火熊熊的眼中,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痛楚,但是却被叶如霜逮个正着。 她嘴角扬起一抹报复的快意笑容。“你现在知道不算晚。” 冷哼了一声,雷尚麟突然伸手捏她的下巴,眼睛像要吃人的老虎般瞪着她;但他并不是气她要偷红色小药丸,而是她居然想从腾远的床上得到!?他没料到自己竟会对还没发生的事感到如此愤怒。“我早就知道了,白如霜。” “你……”如霜惊讶得说不出话。 雷尚麟洋洋得意地说:“你哥哥叫白如雳。”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如霜并不觉得羞愧,而是愤怒。 “你因为知道偷到的是假药,所以你才跑来勾引我,对不对?” “没错,看样子没戏唱了,我现在就下楼去跟老板辞职,后会无期。” 这时如霜开始感到狼狈不堪。一开始,她就被他玩弄在掌心中,而且不仅他多次暗示她,就连如零也曾警告过她,但她却执迷不悟;关于这事,她只怪自己笨,真正让她感到狼狈的原因,其实是他识破她想出卖肉体…… 但跟他上床,她抱持的目的却不完全是为了红色小药丸。 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她是为了爱,但她成功地骗了所有人,包括她自己。 事到如今,再多的解释和祈求都没有意义了。她像个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斗鸡,吃力地起身,可是心痛和脚痛一起袭向她;一个不稳,她跌倒了,换来的却是雷尚麟的污辱。“你还在演戏!” 叶如霜努力地站起来。“我才没有,我是真的脚痛。” “你快点滚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雷尚麟厉声下逐客令。 “你已经赢了,你别再鬼吼鬼叫行不行!”叶如霜拖着痛脚走向电梯。 雷尚麟突然来到电梯门外,捉住她的手。“看来你是真的脚痛。” “放开我!”如霜挣扎地大叫,眼眶红了起来。 雷尚麟考虑地说:“我应该把你捉去警察局。” 他的话像无情的耳光一样,狠狠地打在她脸上,一阵晕眩使她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可悲;但她反而坚强起来,她绝不会让他看见,他伤她有多深,努力地把不争气的眼泪逼到心底。“我又没偷到红色小药丸,就算去法院也不会有事。” 没有预警地,雷尚麟突然抱起她。“我该拿你怎么办?” “你要干什么?把我从窗户丢出去吗?” 恐惧使她像落到蜘蛛网上的小虫子,但所有的挣扎抵抗都于事无补。 看着他一脚把总经理室的门踹开,快步穿过,又踹开房门,然后把她扔到床上…… 紧身迷你裙被扔到床下,雷尚麟的眼里喷出欲火,狂烈的渴望使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的手像是马戏团走钢索的空中飞人,沿着细线走到隐密的三角地带。“老天!你穿丁字裤!” 这个时候,叶如霜知道她错了,她不该找如雪当军师,应该找如零才对!今晚此身迷你裙里的装扮,全是如雪带她去情趣商店选购的,就拿胸罩来说,它的作用不止是看而已,其实它还可以吃。 不过她并不后悔,看他意乱情迷的模样,她好高兴。 但叶如霜却把责任全推到替死鬼的身上。“是我四妹的杰作。” “你真诱人,连肚脐也喷了香水。”雷尚麟吻着她香味四溢的肚脐眼。 “是我四妹的烂主意。”叶如霜不屑地撇撇嘴唇。 “你还敢说,你今晚不想跟我上床吗?”雷尚麟轻蔑地嘲笑。 “我打算趁你神魂颠倒之际打昏你,然后偷走红色小药丸。” “红色小药丸现在安全地锁在银行保险箱里。”雷尚麟早已做好万全防备。 叶如霜百思不解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今晚会来?” “因为你比我笨。”雷尚麟得意地大笑。 “笨蛋!”雷尚麟手捶瓷砖,低声咒自己。 从莲蓬头洒下的冷水,浇熄在他体内乱窜的欲火。 原本他只想稍微惩罚她一下,可是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今晚他居然惩罚了她三次。 可恶的是,三次都不算惩罚,完全是做爱;更可恶的是,他没有采取任何防护措施,万一她怀孕,他该怎么办? 他一向反对堕胎,但他又不想娶小偷为妻,也不忍心让小孩生下来没妈,他究竟该如何是好? 结果,受到惩罚的人不是她,反而是他自己困扰不已。 跨出浴缸,一边擦干头发、一边看着镜子,他看到一对神采奕奕的眼睛。 当他穿好衣服走回房间,床头灯突然一亮,被流水声吵醒的叶如霜慵懒无力地坐起身子,甩了一下头,把散落在脸上的发丝甩开,装出平静的样子,不过她的声音却因昨晚的愉悦而沙哑。 “雷尚麟,我有话跟你说。” 雷尚麟避开想上床的冲动,坐在沙发上。“昨晚不算强暴。” “我知道,是我自己把持不住。”他无情的声音使叶如霜感到忧伤。 “你要说什么?”雷尚麟跷着腿,看着手表,暗示她他很忙,有话快说。 她愧疚地说:“我……很抱歉,一开始我居心不良。” “你还想玩什么把戏?”雷尚麟嗤鼻道。 “我是真心认错。”叶如霜一脸的诚恳。 “那就该怪你哥了,自己无能,还连累妹妹做小偷。” “我哥哥很可怜,二十岁就要一肩挑起公司和家庭的双重责任。” 雷尚麟嘴角一勾,他觉得她似乎想解释什么,但不管她的解释有多么动听,或者是有多么可怜,在他心中,他都认定所有的解释都是她想脱罪的借口。“那就怪你四妹好了,每年光是刷卡,就刷掉三百万。” 叶如霜显得难以招架。“你对我家的情况还真了若指掌。” “如果你那们天才的三妹不嫌弃,我想高薪聘请她来我公司上班。” “我会帮你转告她,不过,她已经答应去我哥公司了。” 雷尚麟一脸的不耐烦。“除了道歉之外,没别的事了吧!?” “我……我……”她双肩一颤,被子滑了下去。 “把被子拉高一点!”雷尚麟大吼地命令。 叶如霜低下头,看到胸部露在被外,像对诱人的水蜜桃,急忙把被子拉到颈下;她知道,他以为她还想勾引他,其实不是。 但不论她说什么,都只会加深他对她的厌恶,可是她仍不明白昨晚他的激情、他的温柔真的是装出来的吗? 如果是,他的演技比她还好,受骗的人是她,生气的人也该是她。她为他付出她的一切,不只是她的身体,她的第一次,还有她的心,得到的却是他的无情和轻蔑;他这样对待她,无异是把她当成廉价妓女…… 不!她不相信昨晚只是一夜情! 叶如霜鼓起勇气,声音有些幽怨地问:“你很讨厌我吗?” 雷尚麟皱着眉头,表情冷酷到极点。“当然,我对小偷深恶痛绝。” “昨晚你纯粹只是想报复我,对不对?”叶如霜期望他能说出真心话。 “不然你以为还有其他原因吗?”雷尚麟很有技巧的反问她。 “没……没有。”她摇了摇头,爱意哽在喉咙里。 雷尚麟陡地走到窗边,把窗户用力推开。他需要新鲜的空气,冲淡他脑里的错觉——他在她的眼中看到爱意。 当然,这一定又是她在演戏了,真是逼真,他发现只要跟她多相处一秒钟,他的理智就会减少一分…… 还有一种他始终不愿意承认的感觉,在无形中逐渐扩大。 望着路上有学生开始走动,雷尚麟回过脸,刚好看到她把手从眼前划过;这女人居然偷偷落泪,真会假装。 他无动于衷地命令。“时间不早了,你快把衣服穿上,趁员工还没来上班以前,从楼梯间下去。” 叶如霜裹着被子下床,看见一摊鲜红的血迹印在床单上。 昨晚的激情,一幕幕浮现脑海里,她边拣衣服边问:“床单怎么办?” 雷尚麟佯装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反正老吴也不是第一次替我处理床单。” 叶如霜闻言,飞快地冲进浴室里,关上门,打开洗脸台的水龙头,不停地朝脸上泼水,冲掉满脸如虫般的泪痕。 穿好衣服,做了几个深呼吸,稳定好情绪后,她面无表情地走回房间。“我该告辞了。” 雷尚麟靠近她,摊开右手。“这是红色小药丸。” “我不要。”叶如霜坚定地摇头,因为接受它等于是承认自己是妓女。 “别再演戏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雷尚麟的唇不屑地扭曲起来。 “就算我哥的公司真的会因此而倒闭,我也不会贬低我的人格。” “不要的是白痴,你到时可别怨我不守信用。” “我本来就是白痴,所以我才会……”一声哽咽令她说不下去。 “你才会什么?”雷尚麟以冰冷的眼神打量她热泪盈眶的演技。 “不告诉你。”叶如霜抬高下巴,止住眼泪,疾步冲出总经理室。 第八章 “怎么搞的?你们两个哭什么?”白如雳眉头皱了起来。 “还有一个在房间里哭。”如雪哭得像个惹人怜的泪娃儿。 “发生什么事了?”如雳坐到两个妹妹中间,一手安抚一个妹妹。 如雪自作聪明地说:“我们两个是为了破产而哭,二姐是因为失恋。” 其实,只有如雪是为了破产而哭,如零是为自己失算才哭的;直到现在,她仍然无法接受自己看错了雷尚麟,他怎么可能不爱二姐?光看二姐走路姿势变成鸭子,她心里清楚地明白,昨晚他们两人巫山云雨了…… 哇地一声,如雳打断她的思绪。“如霜失败了,那我也应该哭了。” 如零吸了吸鼻,提振精神。“大哥,公司还有多少奖金?” 如雳叹了口气。“只够维持三个月的正常营运。” 如零又问:“有没有办法向银行贷款?” “除非能提出赚钱的新药计划,否则银行不会再借半毛钱给我。” “新药计划我有。”如零走回房间,提了一个男性化的公事包出来。她并没有男人婆倾向,而是男人的公事包又大又好用,不像女人的公事包多半只注重外表美观,实用性比较差。“这是我进行到一半的硕士论文研究。” 一叠厚厚的电脑打字文件几乎有一个成年人的小腿那么高。如雳原本看到还觉得有些厌烦,心情不好时居然还要看学术性报告!?但才看了三页,黯淡的眼神忽地亮了起来,忍不住高兴地大喊。“太好了!公司有救了!” 如雪跟着破涕为笑。“我要去买眼霜,保养我哭红的眼睛。” “从现在开始,一个月只能给你五千块零用钱。”如雳立刻泼她冷水。 “大哥——”如雪噘着嘴,“塞奶”地搂着大哥的手臂。 如雳不为所动地说:“你的金卡,我已经向银行取消了。” “美丽是我的生命,你这么做等于是谋杀我。”如雪指出。 “现在,钱都要用在你三姐的新药研究上。”如雳晓以大义。 如雪赌气地说:“你不养我,我自己去外面找有钱男人包养我。” “你什么时候才能懂事点!?”如雳知道是自己过度溺爱她,铸成大错。 “我不管!不美丽,吾宁死!”如雪软硬兼施地威胁。 “每天光晓得化妆买名牌,高职都换了三所,到现在还在读一年级。” “我知道,在你们眼中,我是败家女,一无是处,可恶至极。” 看到如雪不管是高兴、哭泣、生气,或者是吐舌扮鬼脸都能够那么美丽,如零气得牙痒痒。爸妈本身就帅男美女的组合,如雪是集他们两人的优点于一身,爸妈却把缺点全部遗传给她一个人,旧恨加新仇,汇集成强烈的妒火。 如零加入打败家女的行列。“那你告诉我们,你会做什么?” “我会的事情可多了,我会援交、会当槟榔西施……”如雪其实什么都不会。 “住口!”如雳实在太生气了,轻拍了如雪脸颊一下。 “从小到大,除了二姐,没有人敢打我!” “你太不像话了,家里出事,你还无理取闹!” “我讨厌大哥!”一怒之下,如雪往房间里冲进去。 看到她拿着皮包走出来,如雳忍不住地问:“你要去哪里?” “离家出走。”如雪慢慢地走,希望大哥能拉住她,但希望落空;如雳和如零都当作没听见,因为他们都知道她很快就会乖乖地回家。 一个小美人,三更半夜在路上闲逛,会有什么遭遇?如雪虽是花痴,但不是白痴,她知道危险这两个字怎么写。比起如雪,他们反而比较担心如霜,偷允不成,蚀了一大把的米,该怎么讨回这把米呢? 没错,如雪是花痴,不是白痴。 三更半夜不回家,当然是要在安全的地方闲晃。 对她来说,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雷霆生物科技公司的大门口! 兄姐们都当她是头脑不好才会书读不好,其实她只是懒得把大脑用在美丽以外的事情上。 大哥为公司烦恼,二姐为失恋烦恼,她为没钱花烦恼,爸妈在九泉之下为他们烦恼…… 唯有如零一点也不烦恼,而且她就要成为白家的救星,现在她一定在大笑,但她绝不会让她小人得志!如果如云是得痔疮(她每天坐着看书看那么久,这是很有可能的),她会拍手叫好。 总之,她来雷霆是有天大的目的。 皇天不负苦心人,如雪站了两个小时,腿又酸又累,猎物终于出现。 雷尚麟觉得她很眼熟,想了一下才想通。“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家?” 看他对她一副想半天才想起来的模样,如雪知道,他的心已经被二姐占满,才会无视她美若天仙的容貌;算了,她不勾引他了,再说他已经和二姐发生亲密关系了,就该对二姐负责到底。“还不是你害的,我家就快家破人亡了。” “谁不想活了?”雷尚麟以为是白如雳,没脸面对破产。 “二姐和我。不出三天,二姐就会上吊自杀……”如雪的话被打断。 “她为什么事想不开?”雷尚麟的脸像被白油漆刷过,好吓人。 “还有我!”如雪大表不满。她最气男人的眼中没有她,特别是不关心她、不在乎她,以及不拜倒在她高跟鞋下的男人。“你好歹也该先关心一下在你眼前,随时准备撞车的我。” “你为什么事要撞车?” “我现在一个月只有五千块零用钱。” “小妹妹……”雷尚麟想叫她去看看衣索匹亚的人民。 “你眼睛有毛病,没看到我胸部发育比我二姐还好,哪里小了?” “美女,请问一下,你二姐怎么了?” “你上辈子肯定是呆头鹅。”如雪意有所指。 雷尚麟佯装一脸糊涂。“你们家的女孩,说话都高深莫测。” “我和三姐学是女孩,但二姐恐怕已经不是了。”如雪莞尔一笑。 “言归正传。”雷尚麟不想跟她打哈哈,一时脱口而出。“如霜她……” “你早就该叫她如霜了,这样我才了解你到底有没有喜欢她?” “我不喜欢她,但也不希望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正是因为她失恋了,她心碎了,所以她才想死。” “你弄错了,她爱的是红色小药丸。” 如雪摇了摇头。她很高兴,白家将会有一个比她更笨的男人出现,而这个男人正是她未来的二姐夫!这就是二姐的报应,喜欢骂人猪头,结果自己嫁给猪头。“二姐每次骂我猪头,我发现你比我还猪头。” “我聪明得很,我一开始就知道如霜当清洁妇的企图。” “三姐比你更聪明,她早就警告二姐,你识破了二姐的目的,但二姐被爱情冲昏了头,不肯相信。” “你说真的?”雷尚麟嘴角牵动了一下,似乎在相信和不相信中挣扎。 在知道如霜的真实身份之后,他曾派人去收集白家的资料,知道白仁志夫妻在十年前意外身亡,老大如雳是个称职的好哥哥,老二如霜一心想当国际巨星,老幺如雪是美丽败家女,而他最感兴趣的是天才如零…… 以白如零的金头脑,她应该知道偷窃是不会成功的,但她为什么不阻止?还有,当她知道那颗红色小药丸是染红的维他命,她更应该明白她二姐早已事迹败露,她为什么仍然不阻止?除非——就像白如雪所说的,她识破了一切。 难道白如零有意撮合他们,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白如雪怂恿地说:“不信你可以去找我三姐求证。” “你休想把我骗到你家!”雷尚麟不上当,激将法对他无效。 “看不出来你个子这么高,胆子跟老鼠屎一样,不敢跟某人见面。” “我不是怕见到她,我是根本不想见到她。”雷尚麟强调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想到哪儿去了?我说的某人是三姐。”白如雪发现他跟二姐真的是绝配,两个人的嘴巴都硬到核子弹炸不坏,但心同样是不堪一击的软弱。“你放心,二姐的眼睛已经快哭瞎了,想看你也看不到。” “好吧,我送你回家。”雷尚麟终于流露出担忧如霜的表情。 白如雪已经开始在幻想,见到兄姐们时,他们脸上会出现何种表情?大哥是震惊,二姐是欢喜,至于冤家三姐……哈哈,她的表情一定臭得像被牛粪打到脸上!以三姐的聪明,必定知道她抢在她前面,成为白家的救世主! “雷尚麟!你来干什么?”如雳一脸的紧张和愤怒。 “我在路上捡到跷家小孩。”雷尚麟指着在他身后偷笑的如雪。 如零闷闷不乐地说:“你上当了,她是故意引你来我家,借机立大功。” 如雪把大门锁上,一副要在瓮中捉鳖的模样。是的,只要把雷尚麟捉起来,原本要投资给三姐研究新药的钱,就可以统统落入她这位大功臣的口袋里。“大哥,快把他五花大绑、严刑拷打,逼问红色小药丸的配方。” 如雳摇了摇头,当他看完如零的研究报告后,他才深刻地感觉到自己可耻极了,差点害了如霜如坐牢。不过有一点他想都想不透,如零为何不早点把研究报告拿出来?那么如霜就不需要去应征清洁女工了呀! 但他相信如零一定有非常好的理由。 “有了如零,我不需要红色小药丸,就能让公司起死回生。” “那我不是白忙一场?”如雪仿佛看到钞票从她眼前飞到如零手上。 雷尚麟看着如云锐利无比的眼神,语气坚定地问:“白如零,我可不可以请教你一件事?”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答案就在你心中。”言下之意,要他扪心自问即可。 当如霜自告奋勇要去做清洁女工时,她百分之百赞成,原因无他;一来二姐需要磨练演技,二来二姐不嫁出去,就很难轮到她嫁出去,三来二姐不会做家事,就不能成为贤妻良母,以上是白如云一开始的想法。 不过,她也没想到二姐居然会遇到白马王子,爱得死去活来。 从雷尚麟会被白家最笨的如雪骗来家里,她更确信他是为爱而来。 只是,让如雪拣到便宜,立下大功,真的是气死她了!老天真不公平,把美丽和好运都给了如雪,却给她平凡的脸蛋和金头脑;这等于是如雪要什么就能有什么,男人们抢着为她做牛做马,而她却要什么都得靠自己,自己做牛做马。 雷尚麟想了一下,坚决不愿意面对自己的良心。“我心中没有答案!” 如雪又想抢功地说:“三姐,赶快把你还在实验中的黑色小药丸,逼他吃下去。” 雷尚麟好奇地问:“什么是黑色小药丸?” “是专门对付负心汉的药。”如雪脱口而出。 “如雪!你怎么可以在敌人的面前说出商业机密?”如雳大为震怒。 如雪厚脸皮地说:“没关系,我想我们家很快就有‘二姐夫’这个名词出现。” 如雳以大舅子的口吻问:“你玩了如霜,你打算怎么办?” “我需要时间考虑。”雷尚麟咬了咬唇,他的心很乱。 如零语出惊人地说:“最多只能四个月,不然新娘大肚子不好看。” “你如何确定如霜怀孕了!”雷尚麟看着她,仿佛她有三头和六臂。 “我确定你来不及准备保险套,而且你可以去问二姐,昨天是不是危险期?” 全被她说中,雷尚麟胀红了脸问道:“如霜人呢?” 如零肯定地说:“大概躲在房里偷笑吧!” “我可以进去吗?”雷尚麟征询身为一家之主的意见。 如雳无可奈何地耸肩。“你去敲癯,但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开门?” 原本如零还以为雷尚麟是聪明人,跟她旗鼓相当,没想到他不过尔尔;天才的功用就是在一群猪脑袋中,指点他们方向,于是她提醒地说:“她不会开门,不过你可以把门踹坏,到时候找人来修门就行了。” 雷尚麟佩服地看了眼如零,并向她鞠躬致敬。 如雪一见大事不妙,急于邀功。“这次是我的功劳!” 如雳微笑地说:“每个月零用金加一千块。”看在她把雷尚麟骗回来的分上。 “一千块给我塞牙缝都不够!”以如雪的标准,一个月要加十万块才行。 “如零你抓住如雪,我拿一各块塞塞看。”如雳决定对败家女施以家规处分。 所有的烦恼都烟消云散了,该是玩乐的时候了!但如零没听如雳的命令,反而走到房间里,拿了夜视镜出来,然后把客厅的电灯关掉,看了眼被踹坏、躺在地上的门板,带上夜视镜,坐在暗处看戏…… “你要不要嫁给我?”雷尚麟一开口就是求婚。 “如果我答应,你一定会大声嘲笑我。”如霜仍然躲在被子里。 “我的确会大笑,但是是高兴得大笑。”雷尚麟粗暴地把被子拉到地上。 “你想把我拴在你身边,不过是为了想报复我。”如霜咬牙切齿地指责。 这时,如雳和如雪来到如零的旁边排排坐,一个拿着望远镜,一个拿着放大镜,各自以不同的方法欣赏;但听到如霜大言不惭的说辞,三个人同时做出害喜的动作,恶心地吐舌…… “够了,我们都别再演戏了,诚实面对我们之间早就存在的感情。” “只有你在演戏,你跟我当初一样,是对如零的黑色小药丸深感兴趣。” “好吧!那我去向如零求婚,她大概会一口答应。” 一听到雷尚麟要向她求婚,如零心花朵朵开,拼命地点头。 不过如霜马上以死威胁。“你敢踏出房门半步,我就去厨房拿菜刀。” 雷尚麟显得很沮丧。他这个人一向讲求效率,最受不了拖拖拉拉,他早就想好人生规划,只要如霜点头,明天就可以去法院公证,三年内生三个小孩,他五十岁退休,然后跟老婆环游世界。“这不行,那不行,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如霜抱怨地说:“求婚不应该只有这样。” “我是偶然遇到如雪,我也没想到会向你求婚。” 如雪嘴巴突然一开,想要提醒雷尚麟,二姐要的是甜言蜜语,但一只手飞快地盖在她嘴上,是如零,她比如雪肚子里的蛔虫还厉害,一听到她的呼吸声不对,立刻知道她想干什么。 只要她一说出来,今晚他们就不能大饱眼福,看实况转播的a片。 “你这个磨人的小狐狸,我好爱你。”雷尚麟捧着她的脸亲吻。 “我也好爱你,你这个自大狂的老狐狸。”如霜热情地回吻。 在门外的三兄妹这时才认清一件事实,如霜才是深藏不露的骚货。 这也难怪,身为未来国际巨星,什么戏都要会演,看来二姐已经具备了当国际巨星的条件。 如雳赶紧从西装口袋里取出手帕,三个人轮流使用,擦掉鼻子掉下的血丝。 一阵爱抚,雷尚麟沙哑的嗓音问:“这附近有没有宾馆?” “我的房间就是。”如霜已经欲火焚身。 “可是你家人都在。”雷尚麟指出。 “当他们是木头人就行了。”如霜开始脱雷尚麟的衣服。 雷尚麟忽然叹了口气。“我突然想到,红色小药丸可能发不了大财。” “为什么?”如霜手指僵住,她从小有两个志愿,第一个是当国际巨星,第二个则是成为亿万富婆。 雷尚麟恐怕只能帮助她达到第一个志愿,让她尽情地发挥专长,成为名满天下的国际巨星,夫以妻为贵,让他跟着变成亿万富翁。“一来女人靠红色小药丸达到高潮,会让男人不悦,二来像你这么性感的女人,根本不需要红色小药丸。” “这么说,如零的黑色小药丸肯定会大卖!” “黑色小药丸绝对会被女人奉为爱情仙丹。” 如雪终于受不了了,拉开如零的手。“怎么会有人在做爱前话这么多?” 如零恶毒地冷嘲热讽。“这就叫王八配绿豆,长舌妇配长舌公,花痴配色狼。” 看到他们开始互相宽衣解带,如雳有正人君子的性格,认为偷窥别人有违善良风俗,他拉着两个妹妹就往外走。“我们去看子夜场电影。” 尾声 实在是没有天理可言! 白如零嘟着嘴,双手环胸,一副快气死的模样。 二姐和二姐夫有情人终成眷属,论功行赏,居然是由白如雪当第一伴娘,她只能屈居第二伴娘!? 更可恶的是,这是场西式婚礼,新娘子要丢捧花,接到的女孩有可能会成为下一个新娘子,但是二姐明明是要丢给她,却被婚礼中最风骚的花痴——白如雪抢走花束。 贱妹妹!她自以为跟白雪公主只差一个字,自己就能当上公主?! 明明是二姐结婚,她却厚脸皮地拿走一百张喜贴,发给她的爱慕者。看到她被两百个以上,从十五岁到五十岁的男性们团团围住,她就恨不得立刻冲进实验室,发明一种无色无味小药丸,让白如雪变成——白如痴。 为什么男人只注重女人的外表? 娶个聪明又贤慧的老婆不好吗? 娶像白如雪这咱骚蹄子当老婆,不戴绿帽子才怪! 老天爷,她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期待已久的春天才会来? 喔哦!有个大帅哥出现了,她赶紧扑点粉,让脸色好看一点…… 一盖上粉盖,她整个人就像屹立在寒风中的雕像,僵硬得无法动弹。 又是白如雪那个小贱妹,嗅觉好像猎狗,居然能闻到人墙外有猎物出现! 看到白如雪突然一个脚步不稳,扑进大帅哥的怀中,还朝她眨眼,摆明了是向她示威,她……她……好想一个箭步冲过去,把白如雪的眼睫毛全部拔掉!但她怎么能这么做?这么做一点用也没有,如雪只要改戴假睫毛就好了。 事到如今,只好祷告白如雪赶快嫁人。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