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星高照》 第一章 「小龙,今晚有饭局,严大哥请客。」 在道场打完拳,换衣服的时候,死党小雨对我说。 严大哥是我们的教练严俊,年纪比我们大不了几岁,在跆拳道上却颇有造诣,人又长得帅气,进这家道馆没多久,就跟我们几个学生混得很熟。他家境不错,又是单身,所以经常请我们吃饭。 我揉揉酸软的腰,摇头拒绝:「你们去吧,我要回家做饭。」 旁边几个学员都无限同情地看我。 「不是吧,还没结婚就成了妻奴,你这个被剥削阶级什么时候能翻身作主人?」 翻身? 恐怕到天荒地老我也都是奴隶制度底下最辛酸的那个。 小雨善解人意,拍着我肩膀劝:「是不是打拳扭了腰?那还是回去休息好了,不过别整天只记得陪老婆,有时间多回家看看,干爹乾妈经常跟我提起你。」 小雨是我妈的干儿子,也是我换帖的兄弟,不过是被爸妈逼着换的,因为他们说我这个儿子不怎么贴心,还不如干儿子。 好冤枉,其实我每个周末都有回家的,而且爸妈与其说是期待我回去,还不如说是期待我带去的运气,我回去一趟,老妈的麻将整个礼拜都桌桌出彩,再加上冰山那些高档礼品,所以我家人每次见到我,就会像迎财神那么隆重。 没想到迟钝如小雨,都看出我腰不舒服,我把冰山从头到脚又诅咒了一遍。 我哪是打拳闪了腰,分明就是被他做的,否则以我佛界下凡仙童,几下跆拳道能奈我何? 冰山是我给易天行取的绰号,他是我所在大学的哲学教授,也是我的地下情人,乍一看这个人好像是冷漠如冰、生人勿近,其实真正接触到才会发现他的劣根性——色狼,呃,色狼这称呼太小觑他,色魔才对,万年大色魔! 魔这个字并没有说错,因为他真正身分就是魔界之王,千年前在仙魔大战中受了伤,便遁身凡间,一为养伤,二为寻找遗落的法器——金凰钺,因为金凰银龙两大神器并用,可杀神斩佛,称霸三界。 结果金凰钺没找到,倒把我这个倒霉的小财神捡回了家。 我本是十八罗汉中乘鹿罗汉的坐骑,对,我的正身是头很漂亮的小梅花鹿,一不小心被太白星君的招财童子小拂唬着下了凡,去点化误堕凡尘的星宿。太白星君执金星,金位西,主财,所以我总会给身边人带来些财运,于是大家给我送了个绰号——过路财神。 谁知我的点化任务没完成,却糊里糊涂的被魔君哄上了床,然后这个魔界之王便跟罗汉抢人,把我霸占下来,做他的专属坐骑,兼职情人。 哼,天下只有乘鹿罗汉,哪有乘鹿魔王的?冰山明明是找藉口,不想让我回极乐世界就是了。他居然还说是为了我才跟天庭和解,立约两不侵犯的,还把他的银龙锥封印在我体内,大言不惭说那是定情信物。 于是,为了监督魔王不作恶,我只能陪他长留人间,以至于整天被他做来做去,把「坐骑」二字彻底发扬光大。 暗叹自己命苦,出了道场,跟小雨他们道别后,我揉着腰正要往公车站走,忽听身后有人叫:「小龙。」 回头看,是我们的教练严俊,他走上前,拍拍我的肩膀。 「今晚大家一起吃饭,我让他们先去订位子了,一起去吧?」 「不了,我有事要做,下次吧。」 「你最近好像很忙,都很少来道场了,练功不进则退,你底子这么好,不要荒废啊。」 其实练功对我来说只是种娱乐,凡事施施法术就能摆平了,根本不需要练功,而且整天被人拉到床上做运动,我的运动量已经够大了,哪有精力再到这里来补习? 「我会努力的。」 「看你,出了一头的汗。」 严俊拿出手帕,探身上前帮我把头上的汗擦去。 凑近了看,严俊长得还满帅的,古铜色肌肤,深邃黑瞳,加上总是微笑的脸庞,整个人都充满了阳光,是跟冰山绝对相反的一类人。 「谢谢,谢谢。」 我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以保持安全距离,近距离实在太暧昧了。 「这个给你。」 严俊从包里掏出瓶跌打酒塞给我。 「你今天状况不太好,回去擦擦,早点儿休息,回头我们再另约时间吃饭好吗?」 那笑容灿烂如烟花,让我不由自主点点头。 跟严俊挥手告别,走到路口,谁知刚拐了个弯,一辆银灰小跑车便瞬间驶到了我身边,没防备,我吓了一跳。 车窗落下,冰山万里冰封的一张脸露出来。 「上车!」 乖乖上车,先开暖气,都已深秋了,冰山还发挥他的冷气作用,实在有必要调温。 「你不是说今晚有会议吗?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没回话,一根削好的甘蔗棒递到了面前,看小跑车飙得飞快,我连忙又紧了紧安全带,啃着甘蔗嘀咕:「又乱吃飞醋,我们只是聊聊天而已。」 「聊天需要靠得那么近吗?」 满车的醋味,我笑:「喂,老大,你应该看到我向后躲了,魅力无人能挡又不是我的错。」 冰封的脸开始融化,冰山伸手掐了一下我的大腿,轻轻的。 「自恋的小鹿。」 正庆幸混过一关,他却话锋一转—— 「记住,你是我的坐骑,不听话,小心割了你的鹿角泡酒!」 情话都说的这么阴狠,不愧为魔君,不过这吓不倒我,凑上去摸摸他的头,嘿嘿笑。 「那我也割你的角泡酒,比比谁的好喝。」 回到家休息了一会儿,我下厨煮饭,冰山则坐在旁边吧台旁品酒,兼作监工。正忙活着,忽觉腰部一紧,他从后面凑过来,搂住了我。 「你搞什么?我在炒菜,一身的油烟。」 扭动身子想避开魔爪侵袭,却被接下来的一个哈气动作弄软了腰。 「我不嫌弃。」 冰山喃喃说着,咬住我一边耳垂,跟着舌尖探出来,一点点触摸耳垂周围。 「你的小元宝耳朵好可爱,真想一口吃下去……」 「别闹啦,菜要糊了!」 这话不像提醒,倒像是调情,果然冰山听了,噗哧一笑,将我拥得更紧,一只手解开我的腰带,灵活地探进去,捏拧掐揉搓挤,动作一气呵成。 这家伙绝对是变色龙,他表面冷冰冰的样子全都是故意做出来的,真混熟了,才知道他有多么的…… 接下来的一个煽情动作打断了我的联想,反抗又软下几分。冰山将瓦斯的开关关闭,抱起我,将我放在了餐厅里法国宽形红木餐桌上。这家伙不会是想在这里吃掉我吧? 「放手!大白天的,发情请有个节制,我不要陪你疯,我饿了,想吃饭。」 「我也饿了,想吃你。小龙,在这里慢慢告诉我节制二字怎么写吧。」 冰山边说边压,宽大厚实的餐桌很快就承受了我们两人的重量。 原来大餐桌还有这个功能,难怪冰山一定要从法国订制,看来是早有预谋。 情急之下,我连忙说:「猜拳!你赢了,我就答应你……」 所谓猜拳,其实就是剪刀石头布,我们最近经常玩,因为我偶然发现这是我唯一能赢过他的游戏。 谁知他完全无视我的要求,哼了一声,将我的手擎到头顶上方压住,另一只手顺着我的衣服下摆探进去,在我胸前揉揉蹭蹭,放在桌上的酒杯被碰洒,醇香红酒溢来,我有些醺醺然。 一阵心悸,我坚持道:「猜……」 这次嘴也被封住了,霸道热烈的吻很快便捋住了我的神智。 嘴巴忙得很,没机会去解释节制的意思,我被色魔压在桌上毫无节制地爱了个痛快,激情高峰时,糊里糊涂在想,那瓶跌打酒在哪儿?估计过会儿能用得着。 激情过后,菲佣工作暂时由冰山接任,他服侍我沐浴、穿衣,又做好晚饭;饭后,他去浴室泡澡,我则一个人懒洋洋地半靠在沙发上看电视。 「叮咚……」 门铃声传来,我应了一声,跑去开门。 一个穿快递制服的男生站在门口,手里捧了一束紫郁金香。 「请问这里是班龙先生的家吗?」 原来是礼品专递,我疑惑地点点头,「我就是。」 「这是您朋友送给您的礼物,请签收。」 朋友送给我的?不说我还以为是哪个花痴女生送给冰山的呢。 我签了字,把花束拿到客厅,翻看里面的卡片。小小的金边卡片里写了几个淡紫色的字:给最爱的小龙! 看到这话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要立刻毁尸灭迹! 如果被冰山看到,我就等着被冰封吧,我挑了个天底下最小心眼的情人。 他泡澡还没出来,天助我也。我忙把卡片拿到厨房烧成灰烬,丢进垃圾箱,觉得不放心,又将一些废旧纸张扔进去,盖在了灰烬上面。 搞定后,拍拍手看时间,整个动作只用了三十秒,我果然有作间谍的潜质。 回到客厅,拿起花束左看右看,在大脑里过滤可能会送花给我的嫌疑犯,突然手机响起收到简讯的音乐声。 把花束丢在桌上,打开手机,送件人号码不认识,讯息里也只有简单的几行字。 「小龙,很早以前就喜欢上了你,你的微笑,还有你啃甘蔗的小动作都令我着迷,请问是否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追求你?」 可恶,是谁这么无聊? 自从以银龙锥聚起形体后,灵台清明,体内仙气自然而发,使我在大学里的人气大增,经常会收到一些追求者的情书,不过从没有人把花直接送到家来。 除了小雨和几名要好的同学外,没人知道我跟冰山住在一起,而且他们也绝不会送情书鲜花给我。 犹豫了一下,打了几行字,回覆过去。 「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码?既然要追求我,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说出你的名字?」 回讯:「时机尚未成熟,我不想惹你心烦,不过不用多久,你就会明白,我对你的爱不比易天行的少,他只是个花花公子,不可能对你真心!」 本来还有些怀疑是小雨在恶作剧,不过这句话否定了其可能性——小雨并不知道我跟冰山的关系。 立刻用意念把最近藉故跟我走近的几个人搜索了一遍,发现他们的气场跟从花束传来的气场不对,我又转为搜索订花人的情报,却一无所获。 不可能。 我用法术算不出来的事情,这世上根本不存在。 除非对方的道行比我的高,遮断了我的意念,不过周围比我道行高的只有一个——冰山。 更不可能。 那家伙还在浴室里享受蒸汽浴呢,再说,他要送花给我,不会这么偷偷摸摸,那坏蛋即使做坏事也会做的光明正大。 小拂? 还是不可能,那小东西只对招财进宝有天分,他要是会聪明的给人送花,就不会到现在还是只童子鸡了。 究竟是谁…… 「喂,你在想什么?」 从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我一跳,回头看,是个跟我差不多个头的男生,棕红头发,一身黑衣打扮,眉眼清秀,却透着剽悍犀利的锋芒。 佘雪? 凝神再望,元神的确是那条赤练蛇,虽然我知道他是雄蛇,不过因为他的人形一直都是女子装扮,今天突然以漂漂的小男生出现,让我跌了一下眼镜。 佘雪是冰山的随从,一条有点道行的千年赤练蛇精,因为曾跟冰山的对头有过来往,所以被他严惩闭关,可是怎么闭关没多久,又变性了? 「死蛇精,你搞什么?看那边,那个叫门,不叫装饰物!记得下次利用,这是人间,请尊重别人的隐私!」 「干么那么麻烦?直接进来不就好了,再说你有什么隐私?左右不过是一头笨鹿!」佘雪在对面坐下,看看放在桌上的花束,用鼻子哼我,「主子对你好好哦,还送花给你。」 不知把这条蛇烹调成蛇羹,会不会被冰山骂? 蛇精跟我一向不对牌,不过还好他没看出这束花的古怪,我忙把花拿去别的房间,顺手插到作摆设的空花瓶里,准备过后扔掉。 回到客厅,看到佘雪跷着二郎腿跩跩的样子,我忍不住反讥:「怪不得好久都没见到你,原来是回故乡泰国做变性手术了,我劝你还是变回来,你女子的模样比较顺眼。」 他一听这话就急了,跳起来冲我吼。 「我是雄蛇,这才是我的正身,记住了,笨小鹿!」 敢骂我?我立刻回应:「干么要记住?反正左变右变还不是条蛇?死蛇精!」 「笨小鹿!」 「死蛇精!」 「很热闹啊!」 一声冷哼从客厅门口传来,刚才还舌剑唇枪的两个人立刻同时低眉敛目。 冰山穿着睡袍走了进来,在沙发上坐下,我忙凑上前替他按摩揉肩,佘雪不甘示弱,立刻跑去厨房,沏了香茶给冰山奉上。 他见风使舵的功夫练得比我娴熟啊,死蛇精,连菲佣的活都跟我抢。 「你们慢慢聊,我回卧室。」 佘雪本来在闭关,突然来找冰山,肯定是有事,他们魔界的事我懒得去听,再说,冰山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还是闪人吧,我拿着手机和那瓶跌打酒去了楼上卧室。 趁冰山不在,把手机里的资讯又重新看了一遍,我对这个用法术都测不出的人充满了好奇,于是忍不住又给他回简讯。 「告诉我你是谁,否则我拒绝再跟你交谈。」 对方回讯相当得快,几乎以为自己在被人窥视。 「现在还不行,不过你可以叫我w,那是我名字的开头字母。」 脑筋飞速旋转,在三十秒后确定自己认识的人之中,没有谁的名字缩写是w。 「骗人,我根本不认识叫w的人。」 「小龙,你认识的,记住,我爱你!」 好恶心。被一个藏头露尾的人告白,还算不出他的底细,那种感觉很糟糕,我立刻将所有简讯全部消掉,关掉手机电源,横躺在床上猜想对方是谁。 一只手在我后背上拍啊拍,把我从香甜甜的睡梦里叫了出来,揉揉眼睛,见冰山坐在我身边,他将我握在手里的手机拿过去,放在桌上。 「都睡着了,还攥着手机不放。」 「佘雪走了?」 我看看墙上的挂钟,自己才睡了半个多钟头。 「他去隔壁的住所了,今后一日三餐由他负责,你就不用这么辛苦,等着吃现成的就好了。」 这么说蛇精出关了? 嘿嘿,有了冰山这句话,今后我就可以正大光明地支使这个小菲佣啦。 「佘雪到底怎么回事?以前小女生打扮也不错嘛,为什么被你罚去闭关,出来就成这样了?」 「他当年曾化身女子误犯杀戮,被天神打回原形,只留一口真气,我见他可怜,就送了他一棵还阳草,保住了他的元神,不过当时他法力散了,无法随意变换形体,便一直保持犯杀戒时的女子状态。 「现在千年已过,他功力恢复,再多加修炼,自然就转回了原本的模样。」 「噢噢,我还以为他明明是雄蛇,却做女子打扮,是人妖呢。」 头被轻轻拍了一下,「小笨蛋。」 冰山把我抱到床头躺好,我忙将桌上那瓶跌打酒递给他。 「帮我搓揉。」 他皱皱眉,「有必要吗?你是仙体,怎么会痛?」 「神仙就不会痛吗?你试试整天被人压来压去会不会痛!」 「如果你有本事压,也尽可以压。」 这不是废话吗?如果我有那个本事,还会在这里听魔头摆布? 被我两道x光横扫,冰山没再多话,乖乖拿起跌打酒擦在掌心,在我腰背间慢慢搓揉。 身体其实并不很痛,但既然可以找藉口让冰山服务,那是不用白不用。 跌打酒擦在身上,温凉炙热,感觉很舒服,再加上他有技巧的按摩,我又开始犯困。 「小龙,周末我们去泡温泉吧?元黄旅馆的温泉很不错,既可住宿,又可泡温泉,顺便还可以登山。」 元黄温泉我听说过,它建在一座叫云雾峰的山脚下,开车去要两个多钟头,很出名,所以一听这话,我立刻就来了精神,不过有件事要先交代清楚。 「你决定好了,不过先声明,我不要给你当坐骑!」 背后传来一声轻笑,「我只喜欢在床上把你当坐骑,所以别担心,我们开车去,兜兜风,顺便欣赏田园风光。」 前半句自动忽略,我被兜风二字吸引了过去。 这提议不错,开着小跑车一路欣赏田园风光,满惬意的,不过如果不是不死之身,我还真不敢坐冰山的车,那股猛劲简直就是争着去跟阎王下棋。 「那里景色很好,泡温泉赏风景,算是不错的享受,等年底放寒假,我再带你去日本滑雪,泡真正的温泉。」 「去日本挺贵的,算了吧。」 听他的意思是坐飞机去,没必要那么折腾啦,其实去哪里都所谓,只要身边有这个大魔头。 「小财神在帮我省钱吗?告诉你,昨天我刚谈好一笔建筑工程,光赚的零头就够你去旅游了。」 眼睛一亮,我立刻撑起身子看他,「说好的,五五分成,把其中一半转进我的帐户。」 自从财神爷把他的元宝送给我作加持后,我周围的人个个运气大增,只除了我,这也没办法,我毕竟不是财神爷的手下,财运也只能过过眼瘾,看着冰山做什么赚什么,大笔钞票往他帐户里跑,心里很不平衡,所以前段时间才跟他提出五五分帐的要求。 冰山神色古怪,看着我笑:「你要钱有什么用?亏你以前还在罗汉座下参禅,居然连个利字都看不透。」 对神仙来说,钱当然没用,可过过眼瘾也是好的,我不想总被人说是过路财神嘛。 「死冰山,说我利字看不透,你还不是一个色字整天挂在嘴边?你要敢反悔,我就替天行道,除掉你这个大魔头!」 我扑到他身上,做势去掐他的脖子,却反被他揪住压回床上,又做出张冰封的脸,俊目也眯了起来。 「除掉我?不想练银风了?」 对哦,还没过河呢,不能急着拆桥。 银风是冰山的法器银龙锥的腻称,当日他为了取得天庭众仙的信任,将银风封进了我的体内,为我的元神所控,换言说,我才是银风的主人,只可惜我不怎么会用这个可以杀佛弑仙的终结武器,小银龙总是戏弄我,不听我的号令。 我涎着笑脸,化身乖乖鹿,凑到他身边。 「开个玩笑嘛,师父,什么时候再教我驾驭银风啊?」 「周末可以在云雾峰下练功,那里终日云烟笼罩,空旷灵慧,宜于修炼。小坐骑,既然这么喜欢钱,那也不必五五分了,我以后把赚来的都转到你的帐户上好了,省得老在一旁嘀嘀咕咕。」 当初果然没压错宝,情人至少不小气。 心满意足,我又向冰山贴近一些,笑嘻嘻地问:「把钱都给我,又把驾驭银风的密术传我,你就不怕有一天我杀了你,重返佛界?」 他黑瞳猛然一缩,随即冷哼道:「杀我?你舍得吗?天底下除了我,谁能给你满足?」 感到腹下被个硬硬的东西顶住,我情知不妙,立刻窜身就逃。该死的冰山,他怎么总是这么性致高昂! 脚踝一紧,被冰山扯住拽了回来,他像猫戏老鼠一样,伸手来回拨弄我反抗的手脚,一脸淫笑,「你不是喜欢啃甘蔗吗?你看,我都准备好了。」 他拉过我的手探进自己的底裤里,让我确认。这根可比我平时啃的粗多了,我才不会傻得自掘坟墓呢,立刻开始自卫反击,不让他的奸计得逞。 水床够大,足够我们在上面来回折腾,跟人练拳都没这么累,几个回合下来,我终于被冰山越压越紧,眼看城门渐失,我犹豫要不要施法。 对面墙上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叮叮声响,静夜里诡异的清亮,我们同时停下动作,抬头看去。只见斜挂在墙上的一柄玉拂尘轻微颤动着,一阵鸣声后坠落在地。 那是在我还不知道冰山的真正身分时,见有许多魂魄精怪缠他,便特意向招财童子小拂要来的拂尘,我把它挂在玄关前,用来镇邪。 后来没想到最邪的原来竟是枕边人,于是我就把拂尘改挂在卧室里,除了观赏外,顺便也为了防小人——冰山,虽然都不见有什么用。 鸣声已然消失,玉拂尘静静躺在地上,寂夜里隐透出莫名的诡异,见此异状,冰山脸有些绷紧,我忙拉拉他。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异事发生之前的徵兆?」 冰山将我紧搂进怀,安慰道:「莫怕,有我!」 难得看到他温柔的一面,我却有些心不在焉。说不怕是假的,方才拂尘落下的瞬间,心悸个不停,可是脑里却一片空白,占卜不出任何东西来,光这点就够诡异的了。 这已是今晚第二次了——无法算出来历的邮件,预警坠落的拂尘。 按说玉拂尘是仙界宝器,房里又有魔界之王,外加我这个不入流的佛界小仙童镇宅,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力量撼动它,可是不可能的事偏偏就在眼前发生了。 究竟那是种什么样的力量? 第二章 我趁机鸣金收兵,冰山还以为我被意外弄得没了兴致,也没再勉强我,好言安慰了我几句,便抱我就寝。 背靠在他怀里,他的心跳一如往常一样缓慢,但却给人种极安稳的感觉,似乎只要有他在身边,便是有天大的事也能为我撑住…… 我一定是无可救药了,放着极乐世界的大好日子不过,甘愿跟这个魔头混在一起,还被他压得翻不了身。 说来说去,都是小拂将我踹到凡间的错! 对了,拂尘是小拂的,可以去问问他。 第二天早上,冰山发现了那束花,被他问起,我立刻反咬一口,义正严词的指责说是他旧情人送来的,让他好好反省检点。可能他以前的风流债太多,居然没怀疑,还向我道歉,我当然见好就收,却在心里暗抹了把冷汗。 午餐时间,我打电话给小拂。 一接通电话,就听到对面一阵嘈杂音传来,我忙把手机往远处移了移,叫:「小拂,你在搞什么?」 「做午饭啊,易大哥说过会儿回来吃饭,要我做好等他。」 「什么?他们易家业下有那么多酒店餐厅,哪里不能吃顿饭?干么非要你做?小拂你搞清楚状况,你是财神爷的侍童,不是易天凌的!」 小拂软软的声音随炒菜声一起传过来,「没关系啦,我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而且易大哥也说喜欢吃我做的菜。」 小拂果然是这几千年来被太白星君调教出来的、最出色的乖宝宝,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如果易天凌知道一个小财神被他拉回了家,还给他当童工,不知会做何感想。 算了,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关我的事,直接进入正题。 我把昨晚离奇的事说了一遍,「你那拂尘从何而来?真能未卜先知吗?」 「拂尘是当年玉帝亲赐,王母赠的垂丝和玉柄,自我随星尊后,就一直在用,很有灵性,当然可以未卜先知啦。」 呃,来历不小,这个小笨蛋居然轻易就把它让给了我。 「小龙,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有些担心,可能真会有祸事降临,回头我去星尊那里帮你问一卦。」 不用了,你上司管管钱财还行,问卦他不在行…… 「啊,不跟你说了,菜要糊啦,回头再联络喔。」 没等我回话,那边已挂了电话。 直到周末,日子都过得平静如水,玉拂尘没有再出现异样,奇怪的手机简讯也没再传来,这让我更确定自己认识送件人,因为他知道我的个性——我最讨厌死缠烂打的,他不想惹我不快。 可我身边会法术的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啊! 想不通的事还是不要再想,天大的麻烦都交给冰山好了,谁敢招惹魔界之王,那绝对是自掘坟墓。 我把心思都放到了温泉旅行上,冰山平时除了在大学任教外,还要管理自己的公司,我们很少有机会一起外出旅行,所以我有点小兴奋。 周六清晨,我们收拾好行装,正式出发。 我坐在助手席上,看着外边不断飞驰而过的景色,问:「为什么不叫上你弟弟和小拂?四个人玩更热闹。」 「碍事。」 真是简明干练,好像他说的话都是金豆,多一个都不舍得吐。 我知道冰山不太喜欢我跟小拂接触,生怕他嘀嘀咕咕地把我说动心,重返天庭,不过他也没因此干涉我们来往,就这点来说,他还算是民主。 「那佘雪呢?他有一次曾说过想泡温泉的。」 我跟佘雪平时吵归吵,偶尔也挺说得来,而且这提议最主要还是为自己着想——有第三个人在场,冰山就不会太过放肆。 「他太罗嗦。」 为蛇精默哀一下,作人手下整天出生入死的不说,还要被嫌罗嗦。说来说去,冰山是不希望有外人介入我们的小天地,这个小气的魔王。 「小龙,我发现我们这次的温泉之旅一定会很有意思。」 我正抱着甘蔗昏昏欲睡,冰山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见我懵懂,他向后方摆了下头。 「有人在跟踪我们。」 迅速回头扫了一眼,果然后面有辆白色小轿车一直远距离跟着我们。 「从市里到元黄温泉就这么一条大路,可能人家跟我们的目的地是一样的呢。」 「不是。我刚才特意绕了路,结果他们也跟着绕路,哼,可恶的老头子。」 用半个大脑猜,都能猜得出冰山的想法,不管后面跟踪的人是谁,是何目的,估计都是有来无回。 本着人道精神,我说:「你别生气,要不让我下去扁他们一顿吧?」 「不必,他们喜欢跟就让他们跟,反正有些事迟早要摊牌。」 这话听起来有点怪,不过既然冰山知道是谁在跟踪,我就不去闲操心了,抱住甘蔗靠在他肩上,正式跑去会周公。 元黄温泉旅馆座落在一处僻静乡间,到了目的地,冰山停好车,我先跳了下来。 时值深秋,山间多雨,天空雾蒙蒙的飘着雨星,但很清爽,跟大都市里的沉闷空气完全不同。 旅馆房屋格局呈日式建筑风格,前方是小径竹篱,两旁设有各种简单健身器材;旅馆后面就是云雾峰,放眼望去,山峰上果然是一片云烟沧海,来这里投宿的大都是登山者,或是特意来泡温泉的客人,边泡温泉边欣赏山间景致,是件很惬意的事。 「这里风景好好哦,冰山,你真会享受。」 「以前有人带我来过,我觉得不错,后来偶尔想舒缓一下的时候,就会来。」 我斜了他一眼。 说的可真婉转,还不如说是想发泄一下就会来,谁知道以前他带了多少女伴来过这里。 看出了我的想法,冰山伸手搭上我肩膀,凑近我耳边说:「以后我只带小龙一人来。」 耸肩将那只魔爪摆开,我甩甩背包,「废话少说,用实际行动来证明。」 被我吼,冰山乖乖拿过我背上的大背包和手里几个袋子,「这么沉,你怎么不早说?」 「忘了。」 冰山在魔界是魔王,在人间又出身世家,习惯了被人伺候,他平时只做甩手掌柜,所有事都由我来打理,可怜我这个贫苦家庭长大的小孩,也习惯性的被他支使。 啃着他递过来的甘蔗,我环顾四周,按说这样清幽静雅的场所,又是周末,应该有很多游客才对,可看看空荡荡的停车场,似乎这里的生意并不好。 「不用看了,周末这里只有我们两人——我把它包下了。」冰山淡淡道。 「咳咳,你可真够败家的。」 「攒钱是世间蠢人做的事,我们需要吗?」 的确不需要,这个大魔头只要动动手指,就自有精怪喽罗把财宝奉上,平时他上班赚钱不过是打发时间的娱乐。 接待我们的是个穿和服的漂亮女生,叫顾颖,她把黑发盘在头上,用木簪别住,说话也细声细气的,带了丝古韵,来时冰山曾跟我讲过这家旅馆是顾颖父亲的产业,老人去世后,又由她打理,是个很能干的女孩子。 看到我后,顾颖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可能她没想到冰山包下这里,带来的情人居然是个小男生。 旅馆内部布局也是和式,我们脱了鞋,随顾颖顺木板长廊走进去,走廊一侧是落地纱门,庭院外堆砌着错落有致的山石树木,偶尔有廊下的风铃声传来,带过清雅馀韵。 「有段日子没来,这里好像变化不少。」 听了冰山的话,顾颖笑道:「是啊,年前做了翻修,把温泉面积扩大了一些,还摆了许多人偶娃娃,这样会让人感觉更有和风,你知道,现在很流行的。」 走廊拐角处摆了几件日本传统的工艺品,我在一个人形娃娃前立住,好玩地摆弄它的脑袋,冷不防冰山在前面叫:「小龙。」 「噢。」 应了一声,正要跟上,忽觉背后有风拂过,吹得风铃不断作响,回过头,却不见任何怪异,我凝神四望,只觉这里清凉如镜,没有一丝游魂精怪的踪迹。 很不对劲啊。 冰山是魔界之王,所过之处,必有精怪追随,可到了这里,怎么半只都见不着? 难道旅馆里摆了什么避邪的东西? 正奇怪着,忽听廊外树丛后有按快门的声音,跟着人影一闪,看情形似乎盯了很久。 「小龙!」 又一声虎吼。 冰山发威了,我匆忙应声,追了上去。 顾颖带冰山进了客房,见我奔进来,笑道:「对这里的环境还满意吗?如果有兴趣,我可以带你到处参观一下。」 「好啊。」 话刚说完,衣领一紧,就被冰山揪到了身边。 「再说吧。」 室内温度瞬间变凉,再看冰山,他的脸果然有点冰,这人又在胡乱吃醋,魅力无敌又不是我的错。 等顾颖离开,我把背包拿进里面的卧室,房内都是榻榻米,被褥平整的铺在上面,我飞扑到被褥上,坐了几小时的车,全身都乏,正好休息一下。 想想冰山真是怪胎,明明用法术瞬间就能到达的地方,他偏喜欢开几个小时的车,害得我也跟着遭罪。 「刚才笑得很开心啊。」 腹诽暂时停下,我半睁开眼,见冰山坐在身旁,脸色多云。 小声反驳:「我又不是你,有脸部僵硬症。」 一只手伸到我头上轻轻抚摸,冰山看着我,眼神充满温柔,「说什么?」 我可不会天真的认为那是爱抚,多半他是在确认我的鹿角是否可以立刻割下来泡酒。 想那鹿角鹿茸都是生精补髓、养血益阳的良药,这混蛋与其用我的鹿角补气,还不如一开始不那么纵欲才是。 「呵呵……」 这些话只敢在心里想想,我傻笑充愣。 按说银风现在在我手里,不该怕他才对,可行为却不受思维控制,我把这看作是长期被剥削压迫下造成的阴影。 见冰山也躺下,我忙靠上前,体贴地问:「开了几小时车,你累了吧?我给你捶一下。」 「嗯。」 他翻身背对我,享受我卖力的按摩服务。 「冰山,刚才我看到外面有人在偷窥,还拍了照,说不定是跟踪我们的那些人。」 「嗯。」 死魔头,惜言如金也不用到这种程度吧? 「还有件事很奇怪,这里都没有精怪出现哦。」 「没有岂不更好?」 「可是……」 冰山翻过身,仰面看我,抚抚我的下巴,「我带你来度假,是想让你轻松一下,你却老是疑神疑鬼,是不是还在为那晚拂尘的事烦心?」 「不是,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聊着天,手也没放轻松,从胳膊到大腿,再到腰身,一路按摩下来,冰山闭着眼舒舒服服地享受,半天才懒洋洋地说:「手没力气,平时别总啃甘蔗,要多吃饭。」 第一反应就是要将他踹出门,免费享受还这么多话。 正要来个狠捏,让他知道啃甘蔗同样也有力气时,他又问:「这么殷勤,不会是为了银风吧?」 被戳中心事,我当然不肯承认,只嘿嘿笑,「好意帮你按摩,不领情就算了。」 做势缩手,却被他拉住一拽,将我拽到了被褥间,泰山压顶般把我压个正着。 死冰山又要发情,我可不陪他疯,这么山清水秀的地方,去爬爬山,游游湖,都比在这里被他折腾好。 谁知他只是将我按在褥上默默注视,半晌才道:「莫担心,有我。」 「我才不担心呢,天下有谁敢找你魔王的晦气?」 凝视我的黑瞳里闪过一丝笑意,冰山探手将我拉起。 「那就好,我带你去附近走走,顺便练功,教你几招驭龙招式。」 冰山万岁!按摩这招果然没白使。 我乐颠颠地随冰山出去,这里四面环山,古树参天,又正下着细雨,到处都是朦胧一片,他带我在旅馆周围转了一圈,给我讲解各处景致,没看到那辆跟踪我们的车,不知跟踪者把车藏到了哪里。 看完风景,冰山带我来到一处四阴之地,做了结界,教我背诵符咒,然后让我唤出银龙,依法练习。 我手捏指诀,指挥银龙在空中游弋盘旋,虽然气势比起当日冰山对峙众仙还差了一大截,但已经让我很有满足感了,心想回头跟降龙罗汉比比,看谁的龙更厉害。 一分神,冷不防银龙突然头一摆猛向我冲来,我连忙提气后跃,还是被龙角轻轻触了一下,仰面倒地,小银龙凑过来蹭蹭我,接着尾巴一摆,跃上九霄。 「被自己的法器震倒,你也算是开天辟地头一人。」冰山立在一旁刻薄地说。 见他忍俊不禁,我忍不住跃身冲过去,一脸悲愤地看他。 「你故意的,用假法咒骗人!」 「小笨蛋,那是银风喜欢你,在跟你玩呢,你看,它把我设的结界都冲破了,这说明你的功力配上它的戾气,足可翻天覆地。」 错怪了冰山,又被他表扬,我有些不好意思,「哪有啦,人家只是随便练练,要不要唤银风回来?」 「不必,它被封在你体内太久,出去透透气也好,我本来还担心你体内佛珠镇不住它的魔性,看来倒是多虑了。」 「切,我连你这个大魔头都镇得四平八稳,还镇不住一条小恶龙?」 呃…… 一时得意忘形,又口出狂言了,见一对x光冷冰冰穿射过来,我连忙闪人。 「我去找银风,等我。」 纵身跃出结界,刚翻身到半空,便见银龙呼啸着直飞而来,绕着我和冰山飞快地回旋了半天,才长声嘶叫,尾巴一摆,归入我体内。 小银龙好像受了什么刺激。 不是说银龙锥上天入地,所向披靡吗?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躁乱? 转头看冰山,他微蹙眉头,古怪神色中似乎又透了丝欣喜,我忙问:「怎么回事?」 他摇头,目光移向方才银龙回来的方向——温泉旅馆。 感觉他的反应好奇怪,上前拽拽他衣袖。 「到底怎么回事?」 「没什么,是你自己太弱了而已,银风的心气向来是遇强则强,现在跟你合为一体,沾了你的佛性慈念,连个性也软了很多。」 被斥责,体内戾气立刻蠢蠢欲动,我连忙念咒止住银风的出现,却被那股突然腾起的气焰烧得一阵难受,忍不住大叫:「是啊,我就是条趴趴龙,你不喜,便将银风收回好了!」 翻掌将冰山设的结界打得粉碎,跃身出去,对他的唤声不作回应,一口气跑回了旅馆。 玄关处没人,我脱了鞋顺走廊回房间,谁想和式结构的房屋到处都是拉门和长长的走廊,看起来全都一样,我绕了半天也没找到自己的房间。 银风的戾气在体内不断翻腾,搅得脑里一片混乱,心想既然我们把这里都包下了,去哪间都一样,于是便随便拉开一道门走进去,躺下沉沉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被褥上,冰山盘腿坐在我身边,深邃黝暗的目光盯着我。 死定了! 想起睡前曾发过他的脾气,依照他睚眦必报的个性,绝对不会轻饶了我。 「冰山……」讨好地叫了一声,我蜷蜷身,靠在他大腿上,仰头看他。 「我好像刚才做梦发你脾气了。」 「做梦?」 他的表情深晦如海,「既是做梦,那没什么。」 刚暗地松了口气,就听他又说:「我刚才也做梦,梦到你不好好练功,所以回去后早晚练功各一小时。」 「不要……」 「两小时。」 「……」 我张张嘴,总算悬崖勒马,现在如果再多说一个字,时间肯定又要往上跳,冰山果然小心眼。 睡了一觉,心情平和了许多,我为刚才的冲动感到奇怪,虽然银风的戾气偶尔会让我不适,但从来不会因此控制不住自己的性情。 难道是刚才小银龙受了刺激,转而刺激我? 是什么东西激起了它的暴戾,连我体内的极乐佛珠和财神元宝都镇不住? 「睡得这么死,连我抱你回来都不知道,你的正身是鹿还是猪?」 被骂了一句,却不敢回声,其实我平时睡觉没那么沉,都是被银风的戾气折腾的,不过不想让冰山担心,我转了话题,「呵呵,这么多房间都能让你找到,你真本事。」 恭维没达到预期的效果,冰山瞥了我一眼。 「顺着你的呼噜声就找到了,我平常饿着你了吗?连睡觉都抱着甘蔗。」 他拉我起来,「到晚饭时间了,我们去前厅吃饭。」 「饭后入浴会不舒服的,我想先泡温泉,你要是饿了,就先去用餐好了。」 这话意外的让冰山的脸多云转晴,他漂亮的眼眸闪了一下。 「去吧。」 我拿着旅馆提供的浴衣和毛巾来到后面的露天温泉,温泉上方搭着竹棚,遮住了落雨,温泉霭霭之气和细雨在空中交融在一起,别有番意境,只可惜四周竖起的篱笆挡住了风景,坐在池中只能看到远方雾蒙蒙的山峰。 我靠在一块青石前正欣赏着雨景,忽听脚步声传来,转头一看,冰山赤身裸体地走了进来。 他也太有伤风化了吧? 虽说这里被我们包下来了,但毕竟是公共场所,廊下灯光又这么亮,他怎么一点隐私都不为自己保留?虽是这样想,眼睛还是不自觉的向他身下瞟了几眼,脸有些发红。 靠,没事长那么大干什么,炫耀吗? 难道修炼银风可以让那里变大?那每天练功也算是有所补偿啦…… 冰山进了温泉,靠着我坐下,我立刻往旁边移移。 「你不是说要吃饭吗?怎么也跑过来了?」 他淡淡一笑:「在这里吃也是一样。」 心里警钟大敲,这话说得再明显不过了——他想吃我。 我要泡温泉,才不要跟死淫魔在这里玩十八禁。 手一探,祭起银风,眼见银龙呼啸而出,却不料冰山一声冷斥:「归位!」 小龙委屈地摆摆尾巴,重缩回我的体内,任我千呼万唤,它也不出来了。 不由怒视冰山:「你骗人,还说银风会任我驱使,为什么它还听你的话?」 「它不是听我的话,它只是怕我而已。」冰山应着话,手也不闲着,将我带进怀里,开始他的爱抚行动。 要害被握住,几下摆弄就精神了起来,他的舌顺着我的颈骨慢慢往下游走,在脊背上煽情地打着圈,挑逗我的感官,还轻笑。 「难得这里有细雨温泉助兴,如此美景怎可错过?小财神,我们还没试过在温泉里做呢,试试如何?」 脊背是敏感神经密集处,我被他一连串的舔舐弄得烈火焚身,这魔头天生有种可以诱人下地狱的迷魅,让我这个曾在罗汉座下悟道的童子都把持不住,难怪初相识时,我会把他当成心月狐下凡,他本来就是只闷骚狐狸精! 被那魅惑弄得心头发痒,我趴在一块较平的青石台上,任由他在我背上一点点亲吻。 露天做爱我没尝试过,说不动心是假的,何况身后这位还是高手,不享受有些对不起自己。 温泉水位不高,跪着的话,刚刚没过腰身,冰山环住我,一番爱抚后,便推枪上膛,实地操作,这该死的淫魔,他万里冰封的性情怎么在这方面不发挥作用? 热情在温温的水中很快就得到了释放,我身子有些发软,感到搂住腰身的手松开,便就势沉到水底,冰山却不肯放,也跟着潜下来,捏着我的下巴把吻送过来,用心语说:「感觉很不错吧?」 「去死。」 推开色魔,我钻出水面,擦去脸上的水,忽见篱笆围墙外人影一闪,瞬间没入阴暗处。 「冰山,有偷窥狂!」 他应了一声,站起身抱我回更衣室穿衣,看他一脸平淡,我惊问:「你早就发现了?」 「嗯。」 这话让我耐性顿消,一脚便踹了过去。 都怪自己刚才太投入,忘了做结界,可死冰山明知有人偷窥也不停下,简直就是暴露狂!他暴露没关系,如果刚才那一幕被无聊的人弄到网站上,那我的形象…… 脚没顺利踢出,因为牵动了体内某处痛神经,见我挤眉攒目,冰山噗哧一笑。 「放心,这事我会处理的,谁要敢弄出点事来,我会让他们去地狱都找不到门!」 第一直觉就是偷窥狂要倒霉了。我就说,没事别招惹这个大魔头,他睚眦必报的个性天下第一。 发泄过后的人出奇的温柔,帮我穿好浴衣,吹乾头发,带我去大厅用餐。服务生轮流把饭菜端上,顾颖还亲自把一瓶免费提供的清酒给我们送来,当她看到冰山在一旁帮我剥蟹壳时,惊讶地看了我好几眼。 「张嘴。」 我对冰山的命令习惯了去服从,乖乖张嘴,把他递来的蟹肉吃进去,反正跟顾颖也不熟,就当她隐形吧。 「蟹肉性凉,多喝些酒,晚上不许吃甘蔗!」 死冰山,连关心的话都说得这么霸道。 第三章 正吃着饭,有电话打进来,冰山接听完,对我说:「秘书说,前段时间买的几块地皮价位突然飙升,问我要不要出手。」 我对房地产不懂,便问:「会赚很多吗?」 「当初只是随意购置的地角,买的时候是冷门,现在要出手,只怕会翻几倍。哼,太白金星还不算小气,把招财元宝给了你,自古财福禄一家,有你这个小财神镇宅子,只怕今后财星高照,挡都挡不住。」 「那你大学教授的工作辞了吧,专心管你生意上的事。」 「再说吧,教授也好,生意也好,都是兴趣,等在人间住烦了,我带你去魔界逍遥一番。」 杀了我都不去,要去也去佛界,我不能被魔头同化。 吃完饭,冰山说要去四处走走,我知道他是去找那些偷窥狂的麻烦,想跟着一起去,免得他一不小心开杀戒,可是清酒的后劲上来,我有些醺醺然,也就懒得跟了。 魔王要开杀戒,也不是我能挡得住的,最多回头帮那几个倒霉蛋超度好了,阿弥陀佛。 没人管我,趁着酒兴,我又喝了几大杯,这才起身回房,谁知左拐右拐,又找不到自己的卧室。 顾颖是不是故意的?这么多房间,干么找间最偏僻的给我们? 走到一个拐弯处,忽听廊下一阵清亮的风铃声传来,觅声望去,对面却只见甬长幽暗的走廊。心突然莫名其妙的烦躁起来,我下意识顺着走廊走过去,拉开尽头的一扇门。 藉着走廊灯光,可以看到房间里摆设的各种古玩,墙上也悬挂了不少字画。这里似乎不是客房,而是主人的私家住宅,我首先的反应就是离开,这样乱闯太过失礼。 可是行动不听意识指挥,好像冥冥中有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我,让我把手伸过去,按开了门口的照明开关。 房间里有种阴凉之感,摆设在各处的古器珍藏在灯下泛出柔和的光辉,我边走边看,进入里间,里间也摆着许多古玩,墙角处竖着一副战甲,甲上青铜斑驳,看不出其年代。 扫了一眼,正要转身离开,忽然体内一阵躁动,冷汗渗了出来。 我体内佛珠虽能镇住银风的戾性,但它毕竟跟随魔王上万年,其噬血魔性一时半刻无法化解,偶尔体内两种气焰相冲,倒霉的就是我,还好次数不多,我没跟冰山说,因为不想让他担心。 在心中默念经文,希望横冲直撞的气息停下,谁知百试百灵的金刚经今天居然没发挥作用,我被两股气息折腾好半天,才慢慢缓过来,额头上已渗满了冷汗。 感觉气息渐平,我睁开眼睛,突觉眼前一晃,目光落在一柄兵器上,兵器横置于桐木架上,长约尺馀,握柄与刀刃呈月牙状,相互交叉,刃上似有图腾,一抹清光来回游走,在众多斑驳青铜器间分外显眼。 不由自主伸手过去,谁知那刀锋锋利无比,嘶的一声,一缕血线便从我指间流下,跟着眼前骤然一晃,血红之色泛来,好似身处荒野莽原,金光处一个身高丈尺有馀,头顶虬角的巨兽呼啸奔腾而来,它身旁还有两只…… 看不清楚,只是下意识地去祭银风,但依稀间见它眉间金焰烁烁,心里一惊,连忙止住祭法,那巨兽便一声呼啸,将我击飞出去。 这是幻觉!定神定神! 闭目诵经,定住心神,再睁开眼,身边清静如水,那柄月牙利器依旧横摆在兵器架上,刃边迟钝,根本没有开过锋口。再看看自己的手指,也是完好无损。 惨了惨了,都是银风惹的祸,害得我现在不仅气息失调,还严重的幻视幻听——那巨兽根本就不是冰山嘛,冰山眉间的烈焰是银色的,角也比它的帅。 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当日还以为收下银风,既可控制住冰山,自己还能得一柄上古法器,现在看来真是失策。 回头问问太上老君,他的炼丹炉里可有炼制后悔药,我拿元宝跟他换。 「小龙。」顾颖踱着小碎步从外面走进来,冲我笑道:「我见这里亮着灯,进来看看,没想到是你。」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乱闯的。」 「没关系,这些都是家父生前收集的古董,偶尔也会有好奇的客人进来观赏。」 「这些古董很值钱吧?如果有人顺手牵羊怎么办?」 顾颖抿嘴一笑,「旅馆里都安有监控,如果有异,我们会立刻发现的,话说回来,这些古董还没贵重到让人有偷的欲望吧?」 我指指那个双环月牙,「这柄古器很有趣,有什么讲究吗?」 「这是父亲的一个考古朋友送的,出处不详,不过应该不贵重,否则那位伯父会留下来做研究或拍卖。」 顾颖很热情地给我讲解各种古玩的由来,临离开时,我回头去望,见那月牙古器泛出淡淡的光,清亮、寂静,还带了丝诡异的美。 顾颖带我回到客房,在门口道了晚安才离开。 我进了房,立刻嗅到冰山的气息,不敢开灯,蹑手蹑脚进了卧室,脱去衣服,掀被躺下,冷不防一只手伸来,揽过我的腰将我抱了个死紧。 「去哪里疯了?」 哪敢说刚才跟顾颖畅谈甚欢,我干笑。 「好不容易来一次,到处走走嘛,你抓住小耗子了吗?」 「抓住了,在这里。」 要害被抓个正着,害的我一声轻呼,还好他只是开玩笑,随即就松了手,只把我当抱枕一样搂得紧紧。 冰冷传来,忍不住抖了抖。冬季怎么过,在心里生把火,可身边如果有座大冰山的话,不用说在心里生火,就是全身都是火,也一样会变冰棒。 有机会一定要争取一下主权——才不要给魔王当抱枕。 清晨,冰山叫我出去练功,我立刻把自己窝进被里蜷成刺猬状,权当听不到,外面有雨声,正是赖床的好日子。 「这么懒,以前是怎么伺候主人的?」 「罗汉才不像你,总是苛待下人。」 「小龙你不是下人。」 「是啊,我不是下人,我比下人还惨……」 嘴里嘟囔,神智还在梦中跟周公一起啃甘蔗,只听耳边轻声一笑,清凉的吻落在了脸颊上。 「那我出去走走,你好好睡吧,省得在这里怨声载道。」 接下来是开门声,冰山出去了,好好,终于可以安心睡了。 谁知好梦不长,睡了没多久,就听一阵响铃传来,我闭着眼睛摸到放在枕边的手机,接通后,发出一声震天虎吼—— 「给我一个来电话的理由先,否则杀无赦!」 娇软的小声音传来,「小龙,你的起床气好大喔。」 原来是真正的小财神——小拂。 我翻了个身,继续闭着眼跟他聊:「因为周末是我唯一能赖床的日子。」 「可是,以前你在极乐天时不是这样的,都是魔君带坏你了,星尊还指望你能导魔君向善,结果反了过来……」 这小东西大清早打电话来不会是想离间我们吧?要是让冰山听到了这话,他就等着去地狱招财进宝吧。 「小拂,你要是很闲,就去给易天凌做早餐,拜托别来烦我。」 「可是易大哥昨天出门办事,还没有回来,我无聊嘛。对了,我请星尊帮你卜了一卦,是卦天地否,虽有财,但出行不宜,有事晚成之相,不是很好……」 「我现在就很不好,你吵得我睡不好觉!」 再做翻身运动,既然被小家伙吵醒了,就继续陪他聊,「小拂,你也学会打电话了?」 「是易大哥给我买的手机,样式好可爱,不用他会不高兴的。易大哥好有趣,他不让我用法术,他以为法术是特异功能,说会消耗体力。」 易天凌对小拂还真不错,他不会是对小拂有意思吧? 应该不会,听冰山说易天凌有的是情人,又订了婚,小拂那副娇憨的样子看上去像没断奶的娃娃,他一定不会兽性到对一个孩子起邪念的。 「小龙,我这几天在学榨果汁,我试着榨了甘蔗汁,很好喝的,你下次来,我榨给你喝。」 小拂真好,一定去。 外面传来开门声,有人进来,但不是冰山,因为没有他固有的冰冷气息。 我连忙翻身坐起,就见门被拉开,一个一身黑衣,身材紧实瘦削的男子走进来,手里拿着个黑洞洞的玩意对准我。 呃……如果没看花眼,那东西俗称枪吧? 男子面无表情,气息沉稳,黑眸里闪烁着阴冷狠辣,一看就知道是专业人士,只不过…… 他略带古铜色的肌肤,棱角分明的脸庞,乍一看去,很像扑克牌里的那个黑桃k,让我忍不住想笑。 电话那头小拂的话语还软软的传过来。 「易大哥还给我买了wii,wii你知道吗?好好玩,不过我一个人打有点儿无聊,你下次来,我们对打……」 「小拂,我这里有点儿麻烦,回头再打给你。」 「噢。」 挂断电话,我盯着那人,站起身,和式睡袍露出半边胸膛,连忙遮掩好,春光外泄没关系,不过要是被冰山看到,我就死定了。 「你是谁?」 见我这么镇定,男子倒有些意外,他头向外一偏,沉声道:「跟我走,合作点,我不会伤你。」 冰山刚走不久他就来,看样子是早就盯好了,直觉认为不是那些偷窥狂,我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说:「我跟你走,不过让我先换套衣服。」 「少罗嗦,现在就走!」 男子的枪又向前挺了挺,我只好放弃形象问题,认命地随他出门。 走廊没人,后院也没人,大家好像都约定好了故意不现身,给凶犯提供方便。 顶着毛毛细雨,听从身后男子的指引,我穿过后院小巷,来到一个独立的院落,那里也是和式建筑,屋里的人听到脚步声,把拉门拉开,男子一推,将我推了进去,门瞬间又被关上了。 房间里面是洋式摆设,正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两个人,身后还立了七、八个保镖式的人物,而且最边上那个我认识。 易天凌。 难怪小拂说他不在家,原来是跑到这里作向导了。 现在不用掐算也知道把我挟持到这里来的人是谁了,就是坐在我对面这位仪表不凡、不苟言笑,有极度面部肌肉僵硬症的老先生——易沧澜,他手里正在转动两个颇大的健身球,旁边坐的这位比他年轻十几岁的女子该是他的续弦曲凤,我听冰山都叫他凤姨。 冰山很少跟我提起他的家事,不过易家怎么说也是名门望族,整天在报纸杂志上亮相,想不记住都难。 说起来易沧澜算是我的公公,吼吼,够严肃的,难怪这么老态,不说我还以为他是冰山的爷爷。 黑衣男子收起家伙,立到了易沧澜身旁,易沧澜摆摆手,让我在对面椅上坐下,并上上下下打量我。 「你就是班龙?」 易天凌可能是晚上睡觉被风吹了,不断冲我挤眉弄眼,做抽搐状,看他意思是想让我帮忙,想到小雨老爸是老中医,专攻这种疑难杂症,我忙冲他点头,告诉他我知道了,回头一定帮他找大夫。 易沧澜却哼了一声,看着我,一脸鄙夷。 「听说你是被天行的车撞到,脑部失忆,所以就赖进了他家?」 想想一开始自己还真是赖进去的,我点头。 又是一声哼。 「我看过你的简历,真难为以你的头脑能考上天行所在的大学,不过你现在的成绩真是强差人意;还有,你家以前住在偏僻住宅区,父母也都是薪水阶层,可自从你跟了天行,你家买了两栋楼房,还住进高级别墅,用的好像都不是你的钱。」 呃,调查的够仔细,怎么没再深入调查——那虽然不是我的钱,可都是我的财运带来的。 「天行一向只喜欢女人,而且从不会带人回家,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法子迷惑了他,反正都已经过去了,没必要再提。迄今为止,你在他那里揩的油也够你过下半辈子,做人不要太贪心,这是我这个过来人给的一点忠告。」 揩油?这话说得没什么分量,我是整个捞,一分都不留给冰山。 易沧澜摆摆手,让人将一张空白支票放到了我面前。 呵,八点档剧场正式开播了,不待他说话,我立刻举手发问。 「不用说了,你的意思我明白——只要我离开冰山……就是易天行,这张空白支票的数字任我写是不是?」 易沧澜点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再清清嗓子,我问他:「如果不写会怎样?」 易天凌的脸部抽筋,立刻换成吃了摇头丸后的反应,有点想笑,他跟小拂在一起没多久,居然把小家伙的动作学得如此神似。 易沧澜脸一沉,不知做了个什么手势,几个保镖立刻走过来,举起枪,前后左右对准我的脑袋。 凤姨连忙站起身,冲大家摆手,示意他们放枪,又对易沧澜道:「老爷,你这是做什么?一把年纪了,别动打动杀的。」 她又走到我身边劝着,「孩子,你也想开些,那种关系毕竟不能保持一辈子,天行那孩子从小冷情,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就是对我们这些亲人也是极冷淡的,他今天对你好,说不定明天就会踢你出门,那种看人脸色的日子也不好过是不是?」 看人脸色?我偶尔会看冰山脸色,不过大部分是他看我的,所以不好过的感觉没有。 我问易沧澜:「那个……老爷子,你有心脏病吗?」 这话让他的脸立刻阴的像黑炭,回道:「没有!」 「那脑血管疾病?中风?心肌梗塞?」 「没有,都没有!我还没那么容易死,好让你进家门!」 老爷子发火了,健身球转得铃铃响,看方向似乎正瞄准我的脑门。 看来易沧澜的冷漠威严都是装出来的,稍微说些惹他生气的话,他就立刻暴走,冰山脾气不好真的很像他。 「真的没有?那我就可以放心大胆的说了,我是担心说的话不中听,把你气坏,毕竟你是冰山的父亲。」 易沧澜冷冷盯住我,健身球滚得更快,却不说话,等我的下文。 「老爷子,你可知道昨天冰山刚做成了两笔生易,每笔都是这个数。」 其实具体是多少我也不知道,所以就大致说了一个。 「我说了句想要,他就立刻把所有金额都转到了我的户头上,他还说,今后赚的每一分钱都交给我保管呢,你这张支票开的再大,有他那个天然银行给得多吗?」 冰山幼年时,易沧澜对他并不好,现在拉拢他无非是看到他的才能,所以我很气忿,藉机会呛他一下。 别人对我不好我不会放在心上,但却见不得有人对冰山不好。 听了我的话,易沧澜的黑炭脸色立刻泛青,又由青转白再转灰,调色板都没他转得快,我正看得有趣,易天凌却变了脸,叫:「爸,你别生气,小龙还小,说话不知道轻重……」 凤姨也要劝,却被易沧澜一把推开,他冲我冷笑。 「小家伙你听着!当年我易沧澜纵横黑白道,还从未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今天就凭你这个小毛头也敢跟我叫板?」 他手中的健身球突然停下,那个黑衣男子的手枪随即抬了起来,听到拉保险栓的声音,我一阵犹豫。 这老爷子不会是真想动手吧,虽然动手我不怕,但他毕竟是冰山的父亲,呛他几句就好了,没必要跟他闹得太厉害。 我正想使个障眼法脱身,忽见有道黑影破窗而入,手里软鞭横扫,啪啪几声,保镖们的枪便被卷到了地上,只有那个黑衣男子手里还握住枪,只是枪形有些变歪。 黑影随即一个翻身,轻巧巧落在我身边,身形柔软如猫,气息中却带着蛇的犀利阴狠,他手里拿的是截绳镖,模样跟普通软鞭一样,只是鞭的尖头是金镖利器,绳缠在他右臂上,金镖随之不断晃动。 佘雪? 佘雪的扮相跟之前一样,棕红头发,黑衣打扮,身形看似柔弱娇小,却无不透出犀利锋芒。他一脸冷漠,阴森道:「谁敢伤他,拿命来偿!」 说实在的,佘雪的出场实在太酷了,简直就像日本忍者,绝对比他作女生时的娇媚魅惑更吸引人。 冰山好狡猾,不想跟家里人直接交锋,便派手下人来捣乱。 既然被抢镜头,我便乐见其成,笑嘻嘻坐在旁边看戏。 被佘雪一招制住,屋里人都变了脸色,这几名保镖的身手是不错,可惜对付的是千年蛇妖。 到底姜是老的辣,易沧澜首先镇定下来,摆手让众人退下,问:「你是谁?」 「易天行是我主子,所以——不许伤他!」 「原来是天行调教出来的手下,果然有些本事,不过你为何要为这小子出头?」 佘雪斜瞥我一眼,冷声道:「即是主子的东西,主子宠他一天,我就会保护一天!」 死蛇精又在拐弯骂我,我立刻大叫:「我才不是东……」 还好悬崖勒马,最后一个字没吐出来,我气得怒视佘雪。 易天凌一脸的忍俊不禁,易沧澜却哼道:「这是易家的家事,一个下人也敢出此狂……」 「劈!」 金光一闪,待绳镖回手,易沧澜手里的两个健身球已碎成了数片,佘雪冷冷道:「若敢伤他,就算你是主子的长辈,我也绝不手软!」 「你!」 大概易沧澜活到这个岁数,还没人敢这么对他说话,他气得脸色铁青,将手中碎片摔掷在地上,凤姨和易天凌连忙上前劝说,那个黑衣男子却盯着佘雪,一脸玩味。 关键时刻,房门被拉开,冰山踱了进来。 他扫了一眼屋里众人及落在地上的枪枝,然后把目光移到易沧澜身上。 「爸,没想到你也来泡温泉,既然来了,怎么不过来跟我打个招呼?」 他又冲佘雪斥道:「谁让你在这里撒野的?我教你功夫,不是让你来对付我的家人!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没规矩了?」 佘雪立刻将绳镖收起,垂头退到了一边。 我就说,冰山不去演戏真是屈才,明明佘雪是他派来的,现在轻飘飘一句话,就把过错都推给了属下。 作冰山的手下真可怜,不仅要为他出生入死,还要随时准备背黑锅。 「大家只是切磋切磋,不碍事的,你把手下训练得很好,如果易家弟子都能训练成这样,就不会出那么多麻烦事了。」 易沧澜翻脸像翻书,语气也柔和了很多,看来这老爷子有些怕冰山啊。 冰山哼了一声,晚娘脸跟着又转向我,「你不在自己房间休息,跑到这里来干什么?一样的没规矩!」 赶紧打小报告,「不关我的事,是黑桃k用枪逼我来的。」 我指指那个黑衣男,指控:「他说有人要见我,不听话就打爆我的头,我来了之后才知道是你的家人,他们让我收下这张支票,离开你,否则就杀了我。」 「黑桃k?」冰山看看那黑衣男,说:「他叫姚誉,不叫黑桃k。」 「不是啊,他长得真得很像扑克牌里的黑桃k。」 姚誉的脸黑得要接近他的黑衬衫了,却不敢多话,只是恨恨瞪我。 冰山扫了一眼桌上那张空白支票,易天凌忙解释道:「大哥,不是小龙说的那样,其实……」 冰山挥手止住了他的话,坐到我身边,说:「我知道,父亲是担心我被迷惑,所以来试探小龙的,现在你该放心了?」 他揉揉我的头发,「你也看到了,这孩子挺乖,又笨,合我的口味,而且是男孩,不会搞什么奉子成婚的事出来,不是挺好?」 这是什么话?天底下哪有人会当众这样说自己的情人? 想暴走,腰间却被轻轻掐了一下,冰山用心语说:跟你开玩笑的。 听了冰山一番话,易沧澜的脸色好看许多,看来他以为冰山跟我在一起只是图新鲜。 「这是你的私生活,我本来不想干涉,只是听天凌说,你把一个小男生整天当宝贝,我有些不放心,所以叫着他一起过来看看。去年你李伯伯不是跟你提过订婚的事吗?当时你也应下了,现在留个男孩子在身边,传到他那里不太好吧?」 订婚?我怎么不知道? 我立刻转头看冰山,众人面前没法动手,便用意念敲了他好几甘蔗,他的元神不敢还击,乖乖的挨着。 「那件事我早就忘了,取消吧,反正当时也没说死。」 冰山淡淡地说了句,易沧澜似乎很不甘心,又抛出一招。 「你毕竟是大学教授,还是要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昨晚有几个小报记者溜进来偷拍你们的照片,被我的手下抓住了,你看怎么处置。」 哦,原来跟踪我们的是小报记者,不是易沧澜的手下。 三名小记者被带进来,刚进房间,便有恶臭散开,周围的人纷纷向两旁躲避,只见那三人头发散乱,目光呆滞,最恐怖的是满脸的疮痘,还蔓延至脖颈、手腕,他们却毫无知觉,只是痴痴傻笑。 定睛去看,这三人的三魂六魄都不见了,只留一个力魄在身,如同傀儡。 完了,一定是被冰山动的手脚,就知道以他的个性不会轻易放过这些人。 易沧澜吃了一惊,忙询问原因,那些属下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只说昨晚抓到他们时,三人还都正常,为何一晚上会变成这样,谁也不知道。 「听说这里风水不太好,做了亏心事的人很容易被魔障缠身,我看你们还是早些离开得好。」 冰山含沙射影地说了一句,便拉我出去,到门口时又回头对易沧澜道:「父亲,我从不把谁放在心上,不过对于我喜欢的人,莫说那些金钱,即使他要的是我的性命,我也会双手奉上!」 胸口一紧,我还没从感动里缓过来,冰山的脸便靠到了近前,将火辣辣的热吻印在我的唇上。 淫荡的魔君,知不知道公共场所要懂得节制?好丢脸,快放开我啦…… 理智跟不上感觉,脑子里有一瞬间的抽空,等回过神来,他的双唇刚刚离开了我,还煽情地舔了一下我的唇角,伴奏的是四周不断传来的抽气声。 第四章 呆愣愣的被冰山揪住胳膊带了出去,一出门,我立刻低头四顾,畲雪在身后问:「你找什么? 「缝,地缝!不知现在钻进去还来不来得及?」 耳边传来冰山得意的笑,「情人之间的吻有什么好丢人的?」 用力推开他,气愤愤地向前走。 总有一天要替天行道,杀了这淫魔,免得他祸乱人间。 和家翁见面的闹剧就此告一段落,不知道易沧澜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因为之后我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本来连泡温泉的兴趣都没了,可转念一想,好不容易来一趟,就这么回去实在不过瘾,于是把冰山关在门外,一个人在温泉里舒舒服服泡了一下。 傍晚离开,冰山因为我的拒绝,一脸的欲求不满,顾颖也一个劲的道歉,说那些人昨晚强行住进来,还说了一些要挟之词,她不敢得罪,便特意将他们安排在后院,是她违反了约定,所以这次不收钱,只当是赔罪。 这件事从头至尾都是易家的错,怎么能不付钱?我抢过冰山的金卡付了帐,临走时还送了好几个笑脸给顾颖,告诉她下次再来。 坐上车,冰山把车开了出去,畲雪坐在后排入定,我则大啃甘蔗。 车开了一会儿,冰山忽然道:「畲雪,你先回去准备晚饭。」 畲雪应了一声,闪身不见了。 碍眼的人一消失,一只手跟着便伸过来摸上我的大腿,气得抬起甘蔗就要敲,又有些舍不得,于是改用巴掌拍,「拿开!」 「还在生气?」 手被冰山抓住拽了过去,道:「我喜欢你,就算让所有人知道都不会不好意思,我就是要让老头子明白,敢动我的人,我会让易家瞬间灰飞烟灭。」 心里突然有些堵堵的。 这个男人,天地间有什么值得他怕的?莫说一个形式上的父亲,就算是玉帝佛祖,惹到了他,只怕他也敢斗上一斗。 一感动,气就没了。 其实也没有生气啦,就是很不好意思,人家毕竟是佛界神使,脸皮很薄的。 「天下没人能伤得了我,你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先让畲雪来下马威,接着自己再出面软硬兼施。」 「即使知道没人伤得了你,还是不想看到一帮凡人对你颐指气使。哼,若换作以前,他们一个也别想活!」 佛祖,请你放弃吧,要普度魔王,绝对是不可能任务。 「那也没必要把那几个记者的魂魄都收了,还搞得他们满脸长草莓,小做惩戒就好了。」 「那不是我做的,他们原本就没了三魂六魄,只留力魄在身被人控制做事,如同傀儡,看来偷拍这件事不简单。」 冰山话锋一转,又道:「所以我给他们下了疯咒,以此警告操纵傀儡之人,这件事我会查清。不过你放心,我在凡间不会随意开杀戒,让你难做。」 是谁这么无聊,操纵傀儡来偷拍我们? 突然想到那个莫名其妙的邮件和花束。不过这念头只在脑海里闪了一下,就撇到一边,因为冰山最后那句话让我大为开心,一激动,便凑上前亲了他一下。 「谢谢!」 冷不防被他搂住,只见他一手把方向盘,一手揽住我侧头热吻,同时操戈。 「小心开车……」气喘吁吁,好不容易才说出一句话,他却不肯放。 「小龙,帮我啃甘蔗。」 绝不! 「好好的温泉之旅被老头子搞砸了,本来今天还想带你去爬山,结果连跟你一起泡温泉都没被许可,你刚才还故意跟顾颖谈笑风生,把我当透明的……」 满腔的怨气。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都是他自己不好! 想抽身回去,却被他拉住按在腰间,求:「安慰一下也好。」 一贯冷酷无情的魔君此刻口气里满是央求,可怜巴巴的让人无法拒绝。 算了,刚才发脾气我也有不对,就哄他开开心吧,反正现在在公路上,没人会看到。 半个多小时后,我累得趴在他大腿上只想骂人,就知道同情心是不可以随便施舍的,啃这根甘蔗实在太累了,我开始打算要不要戒掉啃甘蔗的坏毛病,免得他总是触景生情。 回到家,畲雪已经把晚饭做好了,我吃完饭便跑去大睡。早上要练功,白天要上课,晚上还要被冰山折腾,如果不加紧时间补眠的话,我早晚会挂掉。 迷糊中听到冰山在跟易天凌讲电话。 「难怪最近公司的营业额总上不去,原来你把本事都用在这里了,居然串通老头子跟我作对,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什么?出问题不是你的错?那是谁的错? 「要我帮忙?没兴趣!老头子不是挺你吗?找他去吧,记住,再有下次,别怪我不讲兄弟情分!」 呵呵,看来有人比我更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为易家小弟哀悼三分钟。 以为那天冰山说要我练功的事只是随口之言,谁知大清早他就把我从被窝里揪了出来,在住宅区一处空地上做了结界,督促我练功。 银风很听话的随我挥指,不过瞌睡虫在一旁捣乱,我的驭龙技也就练得马马虎虎,回头再看冰山,他的脸一片黑炭,不用化妆就可以去演包青天。 「好好练习,否则别想吃早饭!」冰山撂下话,头也不回地走开。 心里一阵烦躁,怒气立刻涌上来,我连忙运功屏神,制住银风的暴戾。 好奇怪冰山为何突然在练功上变得如此严厉,明明以前说过,只当兴趣练就好了的。 可能他是在担心我不将银风掌握好的话,会反被它戾气所控吧,就像在温泉旅馆时那样,就因一时没控制得住,才会对他发脾气。 好吧,打起精神再练,至少要把小银龙镇得服服贴贴,免得被看扁。 直到畲雪做好早饭,练功才告一段落,冰山似乎对刚才的态度很懊悔,吃饭时一直帮我夹菜,又帮我把在元黄旅馆给同学们买的土特产整理好,放在旁边。 「我今天没课,送你去学校后,要去天凌的公司看看,有事打我电话。」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坐公交车去就好了。」低头稀哩哗啦地喝着米粥,我随口说。 感觉冰山偷偷看了我好几眼,似乎是在揣测我是真不用,还是在跟他赌气。 好不容易才忍住笑,几口喝完粥,我拿起背包和点心盒冲出门,走到门口,忽又转身,对冰山说:「猜拳。」 两人同时亮拳,他出的是布,我出的是剪刀,耶,就知道稳赢。 冲他亮了个胜利的手势。 「赢了魔王,今天一天都是好兆头,晚上见,还有,不准欺负小拂。」 冰山性情虽冷,对他那个弟弟还是很照顾,虽然经常骂他像骂儿子,但还是放不下,会去帮忙,不过小拂有点怕他,所以我才提前知会。 我在学校附近的站牌下了车,抱着点心盒正跑着,胸口突然一阵气闷,不由自主停下脚步蹲了下来。好奇怪,刚收服银风时,它都没这么频繁的折腾过,这两天是怎么了? 「吱……」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抬头看,一辆黑色跑车已堪堪驶到我面前,估计再有几公分,我就会被撞飞出去。车门一开,一个穿白色休闲服的青年男子下了车,快步来到我面前,蹲下问:「抱歉,我有没有撞伤你?」 呵,这人长得还真是帅啊,脸庞是亚洲人的血统,眉宇间却带了些欧美人的深邃轮廓,眼眸是深蓝色的,像一汪碧泉,有种诱惑的美,看上去比冰山还帅气了几分。 不过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眉间的笑意里似乎有股若隐若现的狠戾,连带着那笑容也给人很不舒服的感觉。 我忙推开他相扶的手,站起身,「没事没事,是我不好,突然有些不舒服,忘了自己在路中间。」 男子将跌落在地的点心盒拿起,看看包装纸,笑道:「是元黄旅馆的礼品包,那里的温泉可真不错。」 他把点心盒还给我,又从口袋里掏出名片夹,将名片递上来。 「我叫萧銮,是自由画者,现在正在美术馆举办的画展里有我的作品,如果有兴趣,请去参观一下,拿我的名片,可以免费进去,算是赔罪。」 萧銮的笑很温和,有画家的儒雅风范,但对他初印象不是很好,我很怀疑他跟畲雪是同类,不过他身上不带任何妖气,反而有种极易蛊动人心的魅惑力,让人会不由自主去顺从他的想法。 我道了谢,刚接过名片,就听身后传来小雨的欢叫声。 「是……是萧先生?」 身子一趔趄,被小雨推到一边,他上前盯住萧銮,「是不是专攻人物山水的萧画家?」 萧銮俊眉一挑,笑意更深了。 「是我。」 「我很崇拜你耶,大家都说你是美术界的黑马,画的很棒,人也长得好帅!」 看到小雨满脸的崇拜,我赶忙将他拉到一边,对萧銮说:「不好意思,萧先生,我们要去上课了。」 走出好远,小雨还回头跟萧銮摇手,「我叫廖小雨,回头我一定去看你的画展……」 萧銮靠在车旁,冲我们摇摇手,阳光下那笑容好灿烂,竟有些移不开目光。 午饭时,从元黄温泉带来的点心被同学们瓜分了个干净,还埋怨说数量太少,小雨则因为早上跟萧銮见过面,便像牛皮糖一样黏住我,要我周末陪他去看画展。 好不容易把小雨踢开,小拂又把电话打了过来。 「小龙,原来你们周末去泡温泉了,还跟易伯伯见了面,不过听说闹得不太愉快。」 「你都知道了?」 「是啊,魔君好恐怖,他现在就在公司处理事情,易大哥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 「你也在公司?」 「嗯,我把家事做完后,没事可做,就和易大哥来公司,帮他打扫办公室,跟大家聊聊天,打发时间啦。」 小拂被财神爷训练得有够勤快,不过不可以白白便宜易天凌。 我想了想说:「你要是觉得无聊,就来上学吧,在这里可以认识很多人,打游戏、上网、练拳,比待在家里有趣多了,反正考试时随便念个咒就能过关,也不用费心思,你考虑一下。」 那边似乎很动心。 「真的吗?可我的身材模样看起来,跟你们好像很不一样哦。」 当然不一样,要是一样,我每天拿的就不是甘蔗,而是奶瓶了。小拂的长相说他是小学生也有人相信,虽然身材相貌可以用法术任意变幻,但那样实在太麻烦。 「这还不简单,说你跳级来的就好了,现在神童那么多,没人会奇怪。」 「好啊好啊,那我去。我要跟小龙一个班级,不过回头要跟易大哥商量一下……啊,不跟你说了,魔君过来了,就这样喔。」 我摇摇头,挂了电话。 这个招财童子的胆子好小,冰山虽然对他的无间道行为不满,但也不会拿他怎么样,谁会跟财神过不去? 下午跟同学在操场上打了会儿篮球才回家,冰山还没回来,看看时间尚早,我先跑去浴室冲澡,隐约听到外面有门铃响,等我换好衣服出来时,很明显嗅到空气中有种冷冽肃杀的味道。 现在都快入冬了,没必要开空调吧? 去关空调,却发现它根本没开,我走进客厅,见冰山一脸阴沉的坐在沙发上,他前面的茶几上放了一束灿烂的红玫瑰。 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心脏开始不听使唤的咚咚跳。 「今天回来得好早哦。」 微笑没有得到响应,冰山看我的目光比x光还凌厉几分,淡淡道:「有你的仰慕者送花给你,我都不知道你的魅力居然这么大。」 眼光瞟到还在他手里把玩的小手机,第一感觉就是天要塌了,我死定了。 后来都没收到花和骚扰简讯,我一时掉以轻心,回家就把手机随手一放,看着冰山冰冷刺骨的眼神,脑子里立刻飞快转动。 照他一贯的个性而言,他不检查我手机简讯的机率有多少?我抵死不认的结果会怎样? 得出的答案是--会死得更惨! 坦白从宽,争取宽大处理。 「冰山,不关我的事!」飞身冲上前,抱住他的腿,用脸颊不断蹭着,做乖乖状,口中大放厥词。 「是有无赖送花给我,可我不知道他是谁,用法力也算不出来,我怕你生气,所以没敢说,冰山,其实我都好痛苦,为隐瞒你感到不安,你罚我吧,擦车,洗衣,拖地板,清扫庭院,认由你罚!」 佛祖保佑,在我提供的范围内惩罚我吧…… 「哼,知道错?前几天是谁反咬一口,义正严词地骂我风流?」 「我错了,原谅我……」 周围冷气加剧,我不敢抬头,继续抱着冰山的大腿求饶,其实如果现在能飙眼泪,效果就更佳了,可惜泪腺不发达,干打雷不下雨。 短时间的沉寂,跟着手机塞过来,冰山说:「你看一下,对这人有没有印象?」 咦,听语气他似乎信了我的话,我忙打开手机,翻到收件匣,只见上面写道:「亲爱的小龙,你好吗?我又送花给你了,希望你喜欢。 「这几天没看到你,好想你,先看看附加图片,是我昨天拍到的易天行跟女人亲热的照片,他到处跟女人风流快活,心里根本没有你,你自己不也说他很专横,从不顾及你的感受吗?那你何必还要再依赖他? 「相信我,离开那个暴君,到我身边来,我会给你幸福的!」 难怪冰山变脸,换了是我,我也一定会翻脸的。 图片拍的不是很清楚,不过可以看出是个女人靠在冰山身上,一副很亲密的样子。 冰山跟人做生意应酬,经常会有女生倒贴,谁让他长得一脸风流相?所以这种照片我不是很介意。 当然,现在的立场,我也不敢介意,我都自身难保了,哪有胆子去管他的风流事。 手机里写的都是莫须有嘛,冰山有时是很专横,可我从来没对谁埋怨过,人是我自己选的,否定他就等于否定我自己的眼光,我会那么笨吗? 这人明明就是在制造恐慌,离间我们! 屁股上被狠狠拍了一记,跟平时调情时的拍法不同,真得很痛,现在不需要作戏了,我的眼泪立刻就很自然地飙出来。 「冤枉啊,我才没有那样说过你!我要是真那么认为,早就离开你了,还会任劳任怨的陪着你,白天给你做菲佣,晚上伺候你舒服吗?呜呜,你都不相信我……」 回应我的是狠狠的两记重拍,冤从心起,我开始号啕大哭,泪如泉涌。 「我说过我相信这些鬼话了吗?」 呃…… 哭声立刻止住,我瞪大眼睛看冰山。 不相信?那干么还这么狠的打人家?公报私仇? 他哼了一声。 「我生气,是因为你瞒着我这件事,还反咬一口说花是送给我的。哼,量你也不敢对人说我的是非。」 当然不敢,最多偶尔腹诽一下。 「把这件事从头至尾说一遍!」 呵呵,坏蛋的离间计没成功,我找了个很聪明的情人哦。 我立刻将来龙去脉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在听到算不出对方的来历时,冰山眉头微皱,一脸的若有所思。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过我没胆量去问,这时候最重要的是明哲保身,绝不主动去触地雷。 听完我的叙述,冰山将系在花束上的卡片拿下,上面依旧是那句话--给最爱的小龙。 看到这行字,他冷哼一声,凤目微眯,一道银焰射出,纸片顿时化为灰烬,在空中不断急速飘旋,却不落下。 良久,灰烬在空中化为清烟散开,看来冰山也没查的出对方的底细。 好大的来头,连魔君都查不出来。 想起拂尘的预警,我忙问冰山:「那人是不是很厉害?」 「哼,只是个不敢现身的胆小鬼而已!」 他说完,又瞪向我,「还有你!如果下次再有隐瞒,绝不轻饶!」 我摇头快得就像刚吃过摇头丸,一脸忠贞,就差指天盟誓了。 冰山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俯过身,托起我下巴,将吻落了下来,安慰道:「别担心,一切有我。」 讨厌饭前做激烈运动,不过现在不敢反驳,乖乖顺从了他的淫威。 心里暗暗发誓,对那个卑鄙小人绝不轻饶,冰山从来不舍得打我,今天却因为他被打,该死的追求者,如果让我查出他是谁,一定扁得他跟猪公一家亲! 完事后我躺在沙发上休息,冰山掌厨,等晚饭都端上了桌,我才过去。 正吃得起劲,冰山突然问:「小拂说要去你班上上学,是不是你怂恿的?」 「我看他整天待在家里很无聊,所以提了个建议。」 为了可怜的小财神,我充分发扬狗腿精神,沏香茶给冰山,又讨好说:「反正小拂在人间也不可能待太久,财神爷一忙,就把他调回去了,如果跟他搞好关系,到时他也会在财神爷面前给我们说好话。」 我的话换来冰山一声鼻哼,「一个没断奶的孩子,怕他作甚?」 沟通果然很困难,只好重新措辞。 「你都认为他是小孩子了,何必跟个孩子一般见识?不过小拂长得的确是小巧了点,要让他上大学得费些功夫……」 冰山斜瞥了我一眼,「不必使激将法,猜拳,我输了,帮你。」 「好啊,一二三!」 冰山出剪刀,我出拳头,又是我赢,好彩头。 嘿嘿,财神当道,不用法术,我都稳赢。 冰山很不甘心地缩回手,看他一脸不爽,我忙低眉敛目,作乖乖龙--做人万不可太锋芒毕露,尤其是在小气的人面前。 有冰山帮忙,小拂很简单地就进了我所在的班级。 要改变学校董事们的意识很简单,再随便杜撰份履历,证明小拂是跳级进来的,现在跳级的神童真不少,所以同学们虽然没被施法,也没人去怀疑。 不过在小拂的姓名上却有过一点小分歧,小拂没有姓,他本来是想跟财神爷姓的,但易天凌却很霸道的让他随了自己的姓,小家伙脾气随和,便依了易天凌,我却看着有些蹊跷。 背后问冰山。 「你不觉得你弟弟对小拂有些过度保护吗?他都有未婚妻了,不会对小拂有想法吧?」 「天凌一向对可爱的小东西没什么抵抗力,那小家伙又像个刚断奶的娃娃,他在意也不奇怪。」 我量量个头,小拂的个子也不算是娃娃了,可惜他说话天生就软言糯语的,想法及做事也单纯,还好是神仙,否则给人拐跑都有可能。 我把小拂带进班级,说是我的表弟,小孩子很有礼貌的向大家鞠躬问好,他的可爱打扮立刻招到一群狼女的攻击,顺便还攻击我。 「你表弟?是不是搞错了?以你的智商怎么可能有这么聪明的表弟?」 现在的女生一点都不可爱,说话没必要这么直接吧? 我的成绩只是个中游,能混到毕业就好了,做人最重要的要懂得中庸之道,没必要事事太拔尖。 午饭时我带小拂把校园参观了一番,晚上又带他去道场,我跟小雨下场练习,他则坐在旁边观看。 下场后,小拂冲我直摇头。 「小龙,你的功夫好逊,连凡人都打不过。」 挥手给了他一记锅贴,「你知道什么?我让着他们的,你要不要也上去试试?」 「好啊。」 我跟教初学者的教练说了一下,把小拂编进队伍,让师兄们训练他。 看到小拂在道场上有模有样的跟人对打,严俊对我说:「你表弟真可爱,大家怕打伤他,都不敢真动手。」 「放心,他属小强的,打不死。」 果然,没用几分钟,那几名师兄就被小拂统统摔倒在地,即使不用法力,仙人天生也自有罡气护体,别被小拂的样子骗倒,小家伙有的是蛮劲。 我正看得起劲,严俊突然说:「那个……小龙……」 他的话有些吞吞吐吐,「周末你有没有时间?我要买礼物给朋友,想让你帮忙参谋一下。」 我心里开始打小鼓。也许那样想很自恋,但我总觉得严俊对我的态度挺暧昧的,他看我的眼神就像饿狼看到香肉包。 如果不是算出他只是个凡人,我都会怀疑匿名送花的人是他了。而且才被冰山警告过,这种情况下我要是还敢靠上去,那就是白痴n次方了。 正琢磨着要如何拒绝,小雨把话插了进来。 「老大,这周不行啦,我约了小龙去看画展。」他一边把买来的饮料分给大家,一边说:「等下次吧,来,先喝饮料。」 听了这话,严俊很不开心的拿过饮料开始猛灌。 小雨背对着他,冲我眨了眨眼。 他的意思我明白。 好吧,冲死党的这份默契,我就陪他去看画展吧。 小雨把一罐饮料递给我,笑道:「你表弟家好有钱,买饮料都用信用卡付帐。」 一定是易天凌给小拂的,不过羊毛出在羊身上,小拂住在他家,就等于是供了一尊小财神,他的生意一定稳赚不赔,给小拂一点报酬也是应该的。 结束了练拳,我带小拂回家,他似乎意犹未尽,喝着手里的珍珠奶茶,奶声奶气地说:「小龙,教练说我有天赋,让我明天再来。」 「有冰山看着,我不能每天来,到时让小雨带你来。」 「好啊。」 说曹操,曹操就到,我们刚走到街口,就看到冰山的车驶过来,在道边停下。 「我施法术回去好了,小龙再见。」 小拂怕怕地看了一眼冰山拉风的跑车,想闪人。 我忙拽住他,「冰山人很好的,还帮你入学,你别总躲他。」 「可他还是好恐怖,我走了。」 正说着,冰山将车窗拉下,看了小拂一眼,道:「上车,我有话跟你说。」 第五章 一声令下,小拂立刻乖乖上了车,他真是白在天庭混了这么多年,堂堂一介仙人居然这么怕魔王,财神爷要是知道,一定会被他气得脑溢血。 车开动时,严俊正巧从道馆里出来,他看到了冰山的车,脸色变了变,茫然向前奔了几步,我忙把头转到一边,只当看不见。 身边已经有了冰山,我可不会笨得再给别人机会,那叫自掘坟墓。 车开向易天凌的家,一路上冰山的脸色不愠不喜,看不出他的心思。 我拿着他递过来的甘蔗默默啃,小拂则坐在后排,双手捧着奶茶用力吮吸,难兄难弟互相用意念交换信息。 「小龙,你知道魔君找我做什么?」 「不知道,不过他正在发挥天然空调的功能,这说明不会有好事。」 小拂身子一抖,偷眼看看冰山,又鼓起腮帮子拼命吸奶茶,我忙安慰他。 「别害怕,小拂,有事我罩你!」 「还是小龙好,周末到我家,我榨果汁给你喝。」 冰山看了我们一眼,问:「说完了?」 呃…… 被发现了,我立刻满脸堆笑,开了一罐饮料递给他。 「口渴了吧?喝饮料润润喉,小拂买的。」 冰山接过去喝了一口,放到旁边,开始发话,我们两个小神仙乖乖聆听魔王圣训。 「小拂,这两天天凌那边的生意怎么样?」 「还好啦,易大哥做事很用功。」 冰山冷笑,「用功?用功在女秘书身上?结果弄个商业间谍在身边。」 有这事? 我回头看小拂,小孩子放下奶茶,眨眨眼问:「间谍?」 真笨,财神爷手下的兵都应该进行知识再教育,学校都号召要不断学习、充实自己,才不会被社会淘汰。 我连忙解释:「就是大坏蛋。」 「噢,那个美女姐姐是坏蛋,我有提醒易大哥啊,可他不听我的话,我也没办法。」小拂咬着奶茶里的珍珠说。 冰山脸阴了阴,低声道:「那个好色之徒,他再这样胡闹下去,老婆跟人跑了都有可能。」 我拿起他放在旁边的饮料,喝了一口,笑:「老人才叫好色,年轻人那叫风流,你弟弟都这么大了,你管得也太多了……」 一记眼刀飞过,感觉四周冷意无限,我立刻聪明地闭上了嘴巴。 「小拂,你在天凌身边好好看着,想打公司主意的人提前给解决掉,不必跟他商量,那个猪脑袋,说也不明白。」 呃,冰山你越界了,小拂是财神爷的手下,不是你的魔界使者。 「好的。」 「有什么狐朋狗友的找他,也解决掉,我没工夫整天去处理他公司的事,你照应着点,他要是闹得实在不象话,就告诉我。」 「好的。」 小拂一个指令一个行动,最后还很体贴地问:「那要不要帮易大哥加持一下财运?那是我的长项。」 「不用,你整天守着他,他的财运已经很不错了,剩下的让他自己打拼。」 「好的。」 从道馆到易天凌的家这一路,冰山已把小拂训练成谍中谍了,到家后,小拂下了车,对冰山很有礼貌地道了声谢,这才跑远。 这是我头一次来易天凌的家,看看这栋三层楼外带花园的小别墅,我啧声道:「比我们家还豪华哦。」 「哼,那个败家子。」 看来冰山又被易天凌烦了,他懒得多管,才会把问题都推给小拂,小拂整天要看着易天凌,就没空来管我们俩的事了。一石二鸟,魔王果然狡猾。 回去的路上,冰山问我,「你刚才说老人叫好色,年轻人叫风流是吧?那你是想好色还是风流?」 「那还用说,我当然是要风……流……」 死定了! 我居然口不择言,难怪刚才冰山一听这话,脸色会千里冰封,原来如此。 不知现在亡羊补牢还来不来得及? 「嘿嘿,我是说--」手伸过去摸摸他大腿,做讨好状。 「我只要跟你一起风流……」 「好,做完晚课,我来教你年轻人应该如何风流!」 阴森森的一句话带着寒流涌来,我知道今晚的风流债自己一定是逃不掉的。 晚饭得吃的饱一些才行。 晚饭前在冰山的监督下练功,饭后又被他拉到床上练功,被压在身下,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我们猜拳定胜负吧,赢了让我在上面好不好?」 按照我屡战屡胜的经验,猜拳绝对是我赢,只要冰山同意…… 「不好!」 「为什么?」 「因为我要上你,直接上就好了,没必要这么麻烦。」堂皇直说理由。 一忍再忍,才忍住了要弑魔的冲动。 这个天底下最小气、奸诈、淫荡的魔王! 周末约好跟小雨一起看画展,谁知我刚坐上电车,他的紧急电话就打了进来,说他阿姨突然从外地来拜访他们,他走不开,所以要把看画展推到下周。 这不是第一次了,交往了十几年,我被廖小雨放鸽子的经历数以千计。 可能是习惯成自然,我也不觉得怎样,心想既然都出来了,就一个人逛逛商场好了,顺便再帮冰山买几套换季服装。 买好东西,我来到商场隔壁的西餐厅,准备享用午餐。谁知刚坐好,还没等点菜,就看到对面有几道目光射过来。 呃,真不凑巧,是凤姨,她旁边还坐了三个保镖,其中一个是曾拿枪威胁过我的姚誉。 早知道就不进这家餐厅了,都怪冰山说这里的披萨做得好,没想到他们易家人口味相同,这么巧就撞见了。 还好易沧澜没来,虽然喜欢看那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的样子,但要是在餐厅里跟他呛起来,会把客人都吓跑的。 凤姨冲我点了下头,我正犹豫要不要过去搭话,她已起身走了过来。 「这么巧。」 「是啊,凤姨好。」 凤姨对冰山两兄弟都不错,所以我对她很尊敬。 「我们还没点菜,可以一起吃吗?」 「好啊,我第一次来这家餐厅,凤姨帮我点好了。」 大家在我身边坐下,姚誉的眼神在我和购物袋之间转了好几圈,那意思是再明显不过--我又在大肆花销冰山的血汗钱了。 不理他,我只顾讨好凤姨,哄人这一套对我来说算是驾轻就熟,连那个霸道的魔王都让我哄得服服贴贴,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凡人? 我请凤姨帮我点了菜,又说了一些学校里的趣事逗她开心,眼光扫过她旁边放的几个化妆品购物袋,便问:「凤姨,你干么买这么多化妆品?其实你什么都不擦,也已经很漂亮了。」 姚誉一撇嘴,很不屑我的恭维之辞。我则回敬他一对白眼,这叫联络感情,好好学着点,笨蛋! 凤姨叹气道:「我这个岁数,皮肤都松弛了,再不好好保养,那真成老太婆了。」 心一动,做个顺水人情吧,帮冰山跟家人促进一下感情交流。 「凤姨,你一点儿都不老,而且多使化妆品反而对皮肤不好,我有个朋友对制药很在行,我让他帮你配几副天然滋养面霜,一定比你买的这些高档化妆品效果好得多,包你用三天,立刻年轻十几岁。」 「真的吗?会不会很麻烦?」 凤姨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果然爱美是女人的天性。 「不会不会,反正他平时也没事做,我这就打电话给他。」 我说的朋友不是别人,正是小拂,这小家伙很好学,在天庭里没事时,就跑去跟老君学炼丹,让他配几副滋养润肤的药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 听了我的话,小拂一口答应下来,并约好改天给我送过去。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有了共同的话题,凤姨跟我一下子亲近不少,买单时还抢着付帐。过意不去,我把给冰山买的一条领带送给她,请她转送给易沧澜,她笑着收了。 出了餐厅,一个保镖去取车,我正打算告辞,忽然旁边一人窜上前,抢过凤姨的提包就跑,她吓得惊叫一声,手下人连忙追了过去。 姚誉脸色一变,对凤姨说:「夫人,这里人太杂,我陪你去停车场。」 话音刚落,几声低沉的枪声便在身旁响起,一个恰巧走过的人应声倒下,姚誉连忙将我们挡在身后,并掏出手枪反击。 本以为出门带几个保镖太小题大做,现在才发现原来真的有必要,看来易家结的梁子不少啊。我拉凤姨躲到一个建筑物后,谁知前方突然亮光一闪,不及细想,我连忙挡在了她身前。 右臂一麻,殷红的血溅了出来,听到凤姨的惊叫声,刚想跟她说没事,忽见一辆小跑车飞速驶近,车窗滑下,一对湛蓝眸光投了过来。 萧銮! 眼前突然闪过无数金光,七色云彩中,各种飞鸟祥兽纷呈沓来,尖锐的鸣叫声不断在耳边回旋,意识就此腾空。 「小龙!小龙!」 被人像筛子一样来回摇晃。好讨厌,人家怎么说也是病号,能不能温柔一些 这么暴力的人不用说,一定是冰山。 睁开双眼,果然看到冰山正一脸紧张地坐在我身边。 这个大魔王有时也好笨,不要说是被子弹擦伤胳膊,就是它穿透我的心脏,我也不会有事,他紧张得什么劲 「凤姨没事吧?」刚才很逊的晕倒了,不知姚誉一个人罩不罩得住? 「我没事,我没事,小龙,多亏了你。」 凤姨连忙来到我床前,她眼睛哭得红红的,姚誉立在她身后,看我的眼神有些不一样 见我醒来,冰山的脸色恢复了平时的漠然,安慰凤姨道:「小龙命硬得很,不会有事,这件事由我而起,却连累凤姨受惊,回头我会给老爷子一个交代。姚誉,先送凤姨回去。」 送走凤姨,冰山转身看我,一脸阴沉,问:「你知道自己睡了几个小时?」 「更正一下,是昏迷……」 「没见过你这么笨的神仙,你的法术是干什么用的?居然会被子弹射昏迷?」 「冰山,痛!」 见势不妙,我忙扬扬胳膊,做出个痛的表情,他立刻止住痛骂,将手掌按在我右臂上,银光闪过,包在上面的纱布落下,伤口已然愈合。 「凤姨一定要留在医院,等你醒来再走,害得我不能施法治你。小笨蛋,为什么会晕倒?」 难怪冰山担心,从古到今哪路神仙也不会被子弹打晕吧?自己也觉得好没面子,我嘿嘿笑道:「可能是我晕血……」 玩笑没引起共鸣,反被冰山怒瞪。 唉,魔王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在回家的路上,冰山告诉我这次买凶杀人的是林峰的弟弟林汶,林峰是某帮会老大,因跟冰山有过节,被他杀了,林汶得知此事后,立刻从美国赶回来跟易家交涉,本来双方已经谈妥了,谁知他会突然行凶。 冰山在讲述时,脸色一直很难看,之后便沉默不语,我知道这是他爆发前的征兆。 回到家,我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与虎谋皮,「冰山,不要为难林汶好吗?说起来他哥哥是你杀的,他来报仇也情有可原,我不想你在人间再造杀孽。」 「可是他让你受了伤,还能让你轻易晕倒,绝非易与之辈!」 这话让我想起当时萧銮的意外出现,不过在不肯定他是碰巧经过,还是特意而来之前,我决定还是不说出来得好,免得再惹冰山不快。 「那你答应我处理归处理,不要开杀戒好不好?」 紧抱着冰山的腰软语央求,他的脸色舒缓下来,搂着我亲了一下。 「我答应你,非到万不得已,不开杀戒,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今晚好好做我的坐骑。」 呃,点化魔王除了用身体之外,还有没有其它的方法啊? 之后冰山把这件事交给了易沧澜全权处理,没有再去过问。 以易沧澜的个性,妻子受了惊吓,他绝不会忍气吞声,他要用什么手段对付林汶,就不是我所能牵制的了,冰山即对我守了约,又兵不血刃地处置了对手,让我有口难言。 唉,魔王果然好狡猾。 因为那天我的见义勇为,凤姨每天都派人把燕窝鱼翅之类的补品往我家送,还把一块随身戴了多年的古玉送给了我,说是用来镇惊的。 礼尚往来,我也把小拂调好的滋养面霜送了过去,结果换来的是更多的礼品,易家的保镖每天往我家跑,都快赶上快递员了。 又到周末,我在再三确认过小雨不会临时爽约后,这才换好衣服,准备出门。嘴里吃着甘蔗往外走,正好门铃声响,我便顺手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姚誉。 快递员换人了? 再看看他手里,没有拿礼包,却提了个行李箱,一时间弄不清他的来意。 「什么事?」 姚誉穿了件黑衬衫,上面几个扣子没扣,露出古铜色的肌肤,一身精干,不过都入冬了,只穿一件衬衫,还露半边胸膛,他不冷吗? 姚誉看看我,又打量了一下我背后的房间,眉头皱了起来。 「你的安全意识太差,上次差点把小命送掉,还不提高警觉,听到门铃声,居然不确认是谁就开门!」 我眨眨眼,不太明白。他大清早跑到我家,就是来教育我的? 「说完了?」 见姚誉点头,我便要关门,他眼疾手快,立刻挡住。 「你干什么?」 「你说完了,我关门啊。」 姚誉的脸色由古铜转为青铜。 「你究竟明白不明白?你要有最基本的防患意识,否则你就是易天行的软肋!」 见他要长篇大论,我便闪身让他进家,谁知他摇摇头。 「我这次来是奉了老爷之命,来保护你们的,不过易天行不喜欢别人随便进他家,我不会犯他的忌讳。」 「是不是林汶的事还没解决?」 「哼,他早去轮回了,本来那件事已经调停好,他却突然反戈,不过事出古怪,老爷怀疑有人在暗中捣鬼,所以让我来保护你们。」 保护,顺便再做监视,工作性质跟小拂的很像,哼,我才不要身边再多个无间道呢。 「冰山不在,我做不了主,再说,你门都不进,怎么保护?」 姚誉还没说话,我的手机先响了起来,我接通电话,只听冰山问:「老头子派人来了?」 「是啊,黑桃k现在就在我面前。」 他开始笑:「看来是凤姨吹枕边风了,老头子这次把得力助手都派过来了。」 「不要行不行?我讨厌被人跟。」 「把电话给姚誉,我跟他说。」 姚誉接过电话,听了一会儿,又还给我。 冰山对我说:「派姚誉来是凤姨的主意,不好拒绝,我跟他说了,他只能远距离跟着你,不得在你视线范围内出现,你就收了吧,只当是遛狗。」 冰山好刻薄,不过说的也有道理,人家把行李都打包过来了,总不能再推出去吧。 挂了电话,我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瞅瞅姚誉手里的行李箱。 「你把行李都拿来了,是不是买下了附近的别墅?」 姚誉一笑,「我还没有那么高的薪水,老爷说,易天行的手下就住在你们隔壁,他要我跟那人同住。」 「噗……」 刚吃进口里的甘蔗被我喷了个漫天花雨。 畲雪以一个保镖的身分住这种高级别墅,易沧澜一定很不认同,他让自己的手下跟畲雪同住,即免了租房费用,又可以两边一起监视,果然是一举两得。 可是,依畲雪的脾气,他会同意跟姚誉同住的可能性有多少? 我带姚誉来到畲雪家,从外面就闻到了糕点的清香,这条蛇仗着主子有钱,从来都是游手好闲的,不过他做的料理还真不错,不去做厨子实在浪费。 敲敲门,本来虚掩的门应声而开,姚誉看到后,俊眉皱得更厉害。 「这家伙是保镖吗?怎么连门都不关?」 因为对蛇精来说,门是装饰物,这一点我深有体会。 「冰山功夫很好,根本不需要畲雪的保护,所以他一向都把畲雪当厨子使唤。」 姚誉的脸这次整个转成了黑铜色。 带姚誉进房,正巧畲雪把热气腾腾刚出炉的点心端了出来。他穿了套白色休闲运动衫,赤脚站在红木地板上,比起上次出现时那一瞬间的冷艳,今天更多的是淡淡清雅,他见姚誉跟在我身后,立刻皱起眉头。 「小笨鹿,你又惹麻烦了?」 「错!有麻烦的是你。」 我上前拿了块点心,边吃边把刚才的决定跟畲雪讲了一下,见他脸色不善,我只好把所有过错都推到冰山身上。 「这都是冰山的主意,你要是不愿意,就直接去跟他说。」 就算借给蛇精一百个胆,他也不敢去质问自己的主子。果然,听了我的话,畲雪重重哼了一声,却没开口。 姚誉在客厅里来回踱了一圈,最后把眼神定格在畲雪身上。 「有没有搞错?这里怎么像是女生住的地方?」 畲雪的女子形体保持了千年,生活中带有女子的气息并不奇怪,他家里挂了不少小巧玲珑的挂饰,窗上坠着七彩风铃,沙发上还摆有各种毛皮玩具,乍一看,还真以为这家主人是小女生。 可是畲雪最讨厌别人说他是女生,别忘了他为女子的模样是迫不得已的。 所以姚誉说这种话,绝对是在跟自己过不去,畲雪一生气,只怕会找一窝蛇来咬他。 果然,畲雪听了这话后,眼眸里立刻流露出毒蛇的阴狠。 可是不知道姚誉是神经太大条,还是在故意使坏,他斜瞥畲雪,继续说着。 「一个大男人居然还蒸糕点,简直就是浪费光阴!难怪老爷不放心,要派我过来,你有时间该多做训练,而不是围着锅台转。还有,多练习一下射击,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耍绳镖,从今天起,我训练你的枪法,算是我的房租。」 不愧是从易家出来的,算盘都打得好精明,一句话就把房租给免了。 可是,这个黑桃k怎么这么嘴贱,会耍枪有什么了不起?你知不知道住在这里的人都是用枪打不死的? 眼见阴气扑面,杀意满屋,再不阻止,这里就变成第一杀人现场了。 我连忙抱住畲雪把他用力往后拖,用意念说:「冷静冷静,你是得道精怪,别跟个白痴凡人计较。」 「放手,我要杀了他!」 「不行啦,妄开杀戒你会遭天谴的,你把他当猪头扁也好,暗中捣鬼折腾他也好,只要留他一口气在,老天就没话说。」 听了这话,畲雪松了劲,回头看我。 看到他眼眸里闪烁着的阴狠残戾,我就知道姚誉今后的人生是愁云惨淡了。 黑桃k,别说我不帮你,谁让你得罪魔界中人?这些人别的没有,就是最小心眼。 只见畲雪做出一张笑脸,对姚誉道:「好啊,那你就住下来吧,有时间教我练枪法,大家互利互惠。」 蛇精变脸还真快,这一点我要向他学习,说不定哪天能用得上。 看看跟小雨约定的时间快到了,我道了别跑了出去,畲雪紧跟出来,问:「你这么急要去哪里?」 「小雨约我去看萧銮的画展。」 「我也去,老待在家里很无聊。」 姚誉也跟了过来,我们两人一齐看他。 「你跟来干么?」 「我是来保护你们的,当然要寸步不离。」 不要! 有姚誉在,我无法施法赶过去,绝对晚点。 畲雪却阴阴一笑:「那我开车。」 十分钟后,畲雪把车停在了美术馆的停车场,我回头看姚誉,他的黑铜脸成了漂亮的银灰。 「你这是开车吗?简直是在玩命,三十分钟的路你只用了十分钟,还把交警当透明……」 畲雪轻松下车,笑道:「怕什么?反正这里除了你,没人会死。」 估计姚誉的大脑现在正处于极度混乱状态,没听出他的隐语。 在开车时,畲雪使了隐身术,所以不管他怎么暴走,巡警都看不到。 小雨已在美术馆门前等我们了,他曾被畲雪施法改变意识,把畲雪当成自己的表亲,我把姚誉介绍给他认识,大家打了招呼后,一起进了美术馆。 我们有萧銮的名片,得以免费参观,趁着姚誉和畲雪买票的空隙,我拉着小雨先跑了进去,美术馆面积很大,他们一时半会找不到,可以趁机清静一下。 美术馆里展示了数字画家的作品,我见小雨在一幅画前看得正出神,便不打扰他,独自去了另一边。 能在寂静幽雅的地方赏画,是件很难得的事,尤其萧銮的水墨丹青浸透了恬淡神韵,墨分五彩,浑然天成,比起色彩鲜艳的油画来,更使人静心悦目。 我一边走一边观赏,对萧銮越发感兴趣起来,现在很少有人能把水墨画画得如此贴近古韵,他比想象中有内涵,而且那天枪击事件中,他的意外出现也很耐人寻味。 走到拐角处,我被一幅画吸引住了视线。 画面背景是一片原野洪荒,一个丈八夜叉正手握弯月兵器与敌手对战。夜叉瞠目獠牙,脸似靛青,眉燃火焰,苍芜处猛兽隐没,围于两者之间,和他对战之人背向前方,看不到面容,只见全身的龙形图腾,两人正拼得激烈,金戈霸气之声,直跃纸上。 心突然有种莫名其妙的悸动,夜叉生得如此凶猛可怖,那人仍敢与之相斗,足见其霸气,只可惜没画到他的面容,哪怕一个侧脸也好。 「小龙,你好像很喜欢这幅画。」 闻声回头,见萧銮正站在身后,微笑看我。 四目相对,那碧眸里清波流漾,令人顿时心起涟漪,我连忙摄住心神,向后退了一步。 萧銮跟冰山好像,气息中似有种天然自成的魅,只一个眼神就能令人心跳不已,我……我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用意念狠捶了自己一下--脑袋秀逗了,我绝不会对帅哥感兴趣--冰山除外。 「噢,这幅画画得很……另类,引人入胜……咦,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萧銮微微一笑。 「上次我听你朋友这样叫你,所以就冒昧称呼了。你喜欢这幅画我很开心,因为它本来就是画给有心人看的。」 他说话时,那种惑人的魅就更加明显,让我想起伊甸园里诱惑人吃果子的蛇。 他不会是想让我掏钱买画吧? 转头去看画上的价格卷标,卷标没看到,眼神却在其它地方定格。 夜叉手上拿的那柄利器。 它的形状,让我突然想起曾在元黄旅馆里见到过的月牙古器。 第六章 「有什么不妥吗?」 「没什么,就是觉得夜叉手里的兵器很奇怪。」 「它叫钺,是十八般兵器中的一种,传说有引魔招魂之力,我当时画夜叉时,总觉得他手里缺了些什么,后来看到家里摆的那件古器,灵机一动,就画上去了。」 心头大跳。 钺?好像冰山遗落在人间的法器就叫金凰钺…… 老天,不会这么巧吧? 萧銮的湛蓝双眸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你好像对这兵器很感兴趣啊。」 「嗯,它看上去精巧威猛,配给夜叉正合适,可是为什么不把夜叉对手的模样画出来?」 「有些东西,也许不画出来,更能带给人想象的空间,而且,那不是夜叉。」 「不是夜叉?那是什么?」 萧銮脸上浮出奇异的笑。 「是魔!你忘了我刚才说过钺有引魔招魂的灵力了?我家有钺的原型,如果有兴趣,可以去观赏。」 「好啊!」 我想都没想就立刻点头同意。 萧銮给我的感觉很奇怪,明明不喜欢他,却又拒绝不了他的邀请,而且,他见到我,只字不提那天枪击之事,这也提起了我的好奇心。 「择日不如撞日,那就今天如何?我家就在美术馆的后面,步行几分钟就到了。」 萧銮又向前踏了一步,感觉到他喷吐过来的气息,我连忙向后退,考虑跟他在一起的危险指数是多少。 忍不住施法想打探一下,谁知胸前一滞,意念被道金光打了回来。 这个人果然不简单。 我的个性是遇强更强〈只用在对手方面,切莫列举冰山〉,越摸不清对方底细,我对他的兴趣也就越大。 不过要先把间谍甩掉才行。 我用意念联系到畲雪,说我有事要做,让他缠住姚誉和小雨,畲雪答应了 萧銮家里摆设清雅,古迹字画很多,我对那些不感兴趣,只把目光放在那柄叫做钺的古器上。 利器横置于兵器架上,一边为握柄,一边为刃,相错交叉,如两道新月反扣,泠泠清寒在刃上游走,柄处雕有蜿蜒花纹,似图腾,又似飞禽之羽,与元黄旅馆的那柄形同双生,只是多了份灵气清寒。 「子午钺本为双,可惜我只找到其中一柄……」 金钺为双,状似月牙,如子午钺…… 突然想起冰山曾说过的话,心头猛地一跳,没等我细加思索,银风便在体内异样窜动起来,我一阵不适,冷汗随即就冒了出来。 「小龙,你怎么了?」 萧銮想要扶我,被我一把推开。 这时候最需要静,我才有定力控制住银风,可是这次它的执念似乎很深,在我体内不断窜跃奔腾,想脱离佛珠罡气的束缚。 好一阵折腾,它才慢慢平静下来,我跌坐在沙发上,勉强道:「没事没事,我以前出过车祸,这是后遗症,休息一下就好了。」 「原来如此,这兵器杀气太重,很多人看到后都会觉得不舒服,我以为你也是这样。」 「怎么可能?这只是件古器而已嘛。」我故作轻松地回答。 怕萧銮生疑,我没再多问有关钺的事,只是闲聊了一会儿,便告辞离开。 离开他家,走出没多远,就见畲雪的车驶了过来,摆头示意我上车。 「我担心你有事,使了个障眼法把姚誉和小雨甩了。那个萧銮到底是什么人?他好像对你有意思。」 我吓了一跳,看看正在开飞车的畲雪。 「你看到了?」 「就看到你被他勾引走……」 我气急败坏地骂:「死蛇精,你不要乱说话,什么叫我被他勾引走?我只是去他家看画而已!你信口开河,我会被冰山冰封的。」 畲雪意外的没跟我呛声,只是皱着眉,一脸的惶惑。 「不是,我的意思是,萧銮的气场很奇怪,他有种可以轻易左右人思维的能力,我刚才本来是跟着你们的,可不知怎么的就走迷了路……他来路太古怪,你最好还是少跟他来往。」 早知道萧銮来路古怪了,而且他接近我,带我看钺都是有目的的,只是我一时猜不出他的目的何在。 「畲雪,你说他是不是魔界中人?」 「我不知道,刚才我的气息很乱,什么都看不出,该死……」 畲雪的心情似乎被萧銮惊扰得厉害,不仅说脏话,还把车开得飞快,像是在发泄心中的闷气。 不行,我要立刻去元黄旅馆,确认顾颖的钺跟萧銮的是否是一对,如果它们真是金凰钺,那么我一定要先拿到手。 不是不相信冰山,而是这件事太过重大,冰山毕竟是魔界之王,他的魔性只是暂时压制,若得到了金凰钺,法器的魔血戾性说不定会令他的银焰重燃,到那时,天庭可就大大的不妙。 其实,这么霸道的法器,最好就是毁了它,免得让它惑乱三界。 可是这样做,对冰山似乎有些不公平…… 不管了,先拿到手再说。 回到家,跟畲雪一分开,我就立刻施咒隐形,来到元黄旅馆。 跟上次不同,今天旅馆的车位全部爆满,连旁边卖土特产的小卖部里都挤满了人,我只好在僻静处现身,走进旅馆。 顾颖正巧从里面出来,看到我,忙上前打招呼。 「小龙,你一个人来泡温泉?」 「不是,我跟同学来附近玩,顺便过来看看。我对令尊珍藏的古玩很感兴趣,能不能让我再参观一下?」 顾颖笑着同意了,带我来到那间古董室,拉开房门,请我进去。 室内的摆设依旧,却少了上次那种阴凉之感,心知不妙,我连忙奔到里间,果然发现原本摆在兵器架上的钺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柄短剑。 「那个钺呢?它本来就摆在这里的。」 我指着兵器架问顾颖,她却一脸迷惑地看我。 「钺?你记错了吧?家父收藏的古玩里没有钺,这里摆着的一直是短剑啊,你上次还夸这剑漂亮……」 我不可能记错,顾颖也不会骗人,是哪里出了问题? 连忙默念咒语找寻顾颖的记忆,却什么都找不到。 看来是有人给她施了忘神咒,抹去了她的某段记忆,也让曾经发生在这里的一切都无迹可寻。 是谁? 此行毫无所获,我垂头丧气地离开,顾颖送我出来时,突然说:「好奇怪,前两天也有人来向我打听兵器的事……」 心一跳,我忙问:「是谁?」 她想了好半天,最后抱歉地摇摇头。 「我不记得了,最近不知怎么搞的,脑筋很不好用,我只记得有个男人来问过,可他的模样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算不出是谁向顾颖施法,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了钺,也算不出之后来打听消息的男人行踪,显然对方的道行比我要高得多。 我只能肯定一点--曾摆在元黄旅馆的那件古器就是金凰钺。 笨死了笨死了,早在我看到那件古器时,就该想到它来历不凡,否则它不会令我产生幻觉,并令银龙在我体内暴走。 难怪上次没在这里看到精怪出没,那是因为金凰钺的戾气太重,根本没有魑魅精怪敢靠过来。我却因为笨,而跟那神器擦肩而过。 在回去的路上,我肠子都悔青了。 晚上练功,吃饭,洗浴,然后跳上水床蒙头大睡,动作一气呵成,等冰山上床时,我打的呼噜已经震天响。 「小财神起来,我有话要问。」 畲雪果然把我卖了,就知道会被询问,所以才装睡。 「别打呼噜了,装都不会装,我问你,你怎么跟萧銮认识的?」 还在推测是否能蒙混过关,冰山已俯身上前,伸手扣住了我的要害。 「不要!」 一个激灵,我立刻睁眼,他趁机将唇吻下,好甜,舍不得推开,任由他尽情蹂躏了一番。 「现在可以讲了,怎么跟萧銮认识的?」 还以为出卖点色相能让冰山忘记问话,谁知他的淫荡天性没发挥作用,依旧公事公办。 没办法,我只好将和萧銮认识的经过讲了一遍,不过没提枪击事件时他曾出现过,当然更不会提有关金凰钺的事,只说小雨想去看画展,非要我陪着去,所以我才会跟萧銮再见面。 朋友是用来出卖的,相信小雨一定不会怪我。 听完后,冰山脸上笼起一层阴鸷,眸光也转为银辉,看到他要发怒,我吓得立刻缩进他怀里,左蹭右蹭,继续出卖色相。 「是小雨一定要去看画展的,不关我的事啦……」 「你说萧銮的车差点撞上你?」打断我的撒娇,冰山问。 这家伙不会是想报复吧? 我连忙飞快摇头,「都是我不好,想事情走了神,结果走到了路中间,所以才会撞上。」 「大白天你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 额头开始冒汗,灵机一动,我揪揪冰山的睡衣边,眨着湿润润的眼睛看他。 「在想你呀,前几天你不是说想吃鱼嘛,所以我当时就在想晚上是蒸鱼好,还是煮鱼好。」 口吐莲花的结果是一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头,痛得眼泪一下就飙了出来。 说情话不算是打诳语吧?佛祖,你干么要惩罚我? 还好,我的话让冰山龙颜大悦,连警告之辞也温暖了许多。 「以后不要再跟这个人来往,他不简单,有什么事,让我来处理。」 「知道了。」 很想问问冰山,究竟萧銮是何方神圣,谁知他把手伸进我的睡衣下揉蹭起来,还吻咬着我的耳垂,一激动,心开始不听使唤,只听他轻声说:「其实蒸鱼也好,煮鱼也好,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吃。嘴巴这么甜,是不是今天吃了不少甘蔗?」 「才没有,我今天都没时间吃。」 他一听,立刻狼爪与衣衫齐飞,情话共爱抚一色,「那正好,今晚让你好好吃个够。」 惨了,一不小心又把自己卖掉了…… 早上畲雪没有过来做饭,我只好重操旧业,问过冰山才知道,他在被姚誉监督练枪法。 让姚誉教畲雪练功,想想真的很乌龙,不过冰山交代说他是老爷子拨过来的人,别太为难他,所以畲雪就只能乖乖听从安排。 吃完饭跑去学校,一整天我都在利用课堂时间,盘算着要如何盗取萧銮的金凰钺。 想想我这个曾在罗汉座下参佛的神童,居然有一天要做梁上君子,真是越混越回去了,可是没办法,为了三界安宁,我只能盗神器,两钺凑不齐,有一个在手也是好的。 刚巧晚上冰山被帅哥医生翟冰叫去喝酒,他本待拒绝,被我怂恿着赶了出去,这么好的机会怎能不利用?冰山在家的话,我铁定会被他压在床上做运动,根本没机会去盗宝。 时近午夜,我施了隐身术,潜进萧銮的家里,他不在家,房里空静漆黑,空气中弥漫着血腥阴戾的气息,浓烈的魔障之气令我呼吸一滞。 糟糕,有魔界的人来过了,我又晚了一步。再找金凰钺,它已然不见,桌上只留着兵器架。 有没有搞错?两个钺都不见了,存心是在折腾我嘛。 房间里充斥着两道魔气,一道冷冽霸气,另一道凶残阴鸷,纠合在一起,足以扰乱我的心神。 立刻跃身出来,顺着气息飞快地追赶过去,在追到一处僻静空地时,我被一堵无形的墙挡住,摔了出来。 只见地上花草斑驳零碎,枝叶萎黄,到处是枯焦痕迹,看来有人在这里激斗,并设了结界。 站起身,正要施法穿进结界,忽听当空一声清亮鸣叫,金电横空划过,冲破了那道结界,顿时金芒灿烂,照亮半边天空,将一层乌云生生割成几片。 心突然止不住的悸跳起来,感到银风又在蠢蠢欲动,我连忙摄住心神。 金电在空中划过后,返回到一人手中,他衣袂飞扬,一身傲然,立于半空中,霸厉四散,竟是萧銮。 另一道银光紧跟着激射而来,银辉万丈,顿时拨开了金凰钺的煞气,萧銮身子微微一晃,似有些狼狈。 那人立于他对面,冷笑道:「单凰不鸣,也敢在此放肆!」 听到这个声音,首先的想法就是--我死定了。 那不是别人,正是天天跟我在床上做运动的冰山,果然果然,敢跟金凰钺相抗衡的,除了这个魔界之王外,只怕再无二人。 本来刚才还觉得其中一道气息有些熟悉,没想到居然是枕边人。 如果冰山察觉到我在这里偷窥,会把我怎样? 不对,现在我要考虑的不该是这个,而是--他明明和萧銮认识,却瞒着我。 不过…… 这下太好了,本来还为对冰山隐瞒了金凰钺的事感到不安--将来万一穿帮了,会如何被惩罚的不安,但现在我安心了,反正他也有事瞒着我,大家哥俩好,谁也不用说谁。 虽是这么想,但还是立刻又给自己多加了道护持,令隐身更隐蔽,然后屏气凝神,偷听他们说话。 萧銮输了一式,却依然面不改色,长笑一声,道:「银焰魔,万年不见,你的脾气一点都没变,只是眼光差了许多,以前你在魔界的情人哪个长得都比现在的好。」 冰山重重冷哼。 「只有美色,留来何用?」 「哈哈,我就知道你做事不会无的放矢,不过,你的小情人那么笨,未必会帮你实现一统三界的夙愿。」 「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萧銮叹了口气,随即又笑,「怎会与我无关?你忘了万年之前我们的关系了?银焰魔,你的情意终究比不过你的欲,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吧。」 他一语说完,便立刻化身离开,冰山犹豫了一下,也紧跟了上去。 关系?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我趴在草丛里,眨眨眼,感觉有些头大。 听冰山的口气,似乎不在乎情人聪不聪明、美不美艳,只要有用,他一样会加以宠爱,把我说的像是被利用的棋子一样。 死冰山,先把这话记下来,回头再跟他算帐。 转回来再猜萧銮的身分,问冰山?他肯定不会说,畲雪似乎也不知道,该向谁打听好呢? 天庭里最八卦的是谁?不用说,当属财神爷了,对,找他问一下。 正琢磨着,突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如果冰山比我先到家的话,我该怎样跟他解释自己的彻夜不归? 现在首要的任务是要立刻赶回家! 没时间多想,我赶忙念了道神行奇咒,瞬间移形回到家,在客厅现身后,听到浴室里的冲浴声,不由抹了把虚汗,又闪身移到卧室,以神速脱下衣服,换上睡衣,刚松口气,就听到有脚步声传来,我忙缩进被窝假寐。 唉,我这个情人怎么做得比无间道还累?明明冰山也有不是,为什么我要怕这个只知道欺负我、利用我,把我当坐骑的大恶魔? 心里自问自答:那是因为我爱他,爱一个人自然就会怕他啦。 可是…… 冰山都不怕我哩,难道他不爱我? 一缕沐浴液的清香扑来,吓得立刻闭眼,冰山在旁边躺下,将手搭在我腰上,不过瘾,拉着我又往自己怀里紧了紧。 「小东西好像胖了些,抱起来舒服多了。」 你舒服,我可一点都不舒服,滚出去抱你以前的情人吧! 正在为刚才听到的那些话不开心,我要想反抗,忽然一阵不适传来,小银龙又在我体内暴走了,还好冰山适时地将我抱紧,他身上蕴藏的强烈霸气镇住了银风。 闻着他的发香,我很快就跑进了梦乡。 之后的几天我快闷出霉干了,因为姚誉像背后灵一样的对我紧跟不放,不许我参加社团活动,不许乱逛街,不许跟陌生人交谈,就差把我打包送真空室储藏了。 想找冰山抱怨,可是他最近不知在跟畲雪忙什么,没空理我;找小雨,他正把心思花在班花身上,完全漠视我的存在。 对了,那个任劳任怨的小沙包去哪里了?这两天没注意,突然发现小拂好像一直都没来上课,他不会是新鲜劲儿过去了,就不来了吧? 中午,我一个人去食堂吃饭,刚吃了两口,就有电话打了进来。 是个不认识的号码,我奇怪地按开接听键。 「小龙,你好吗?」浑厚清雅又充满诱惑的声音,是萧銮。 我立刻问:「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 「小龙,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天真,要知道一个人的电话号码很难吗?其实我现在就在你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屋里,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喝咖啡?」 想起冰山的交代,我微微犹豫了一下,但好奇心终于战胜一切,我答应了下来。 进了咖啡屋,在萧銮的对面坐下,他帮我点了咖啡,等服务生走开,我问他:「你找我有什么事?」 萧銮的身子向前倾了倾,盯住我的蓝瞳里充满魅惑。 「小龙,我知你非凡人,我想你也猜出了我的身分,所以就有话直说,你打算还要跟随易天行多久?」 问得够直白,那我也很直白地告诉他。 「在我没感到厌倦之前,我会一直跟随他。」 他愣了一下,随即摇头叹道:「小龙,你让我该怎么说你好呢?你明明是佛界神使,为什么甘愿作魔王的宠娈?」 这话损得让我立刻起了扁他的冲动,本来心情就很郁闷,现在终于找到发泄口。 我冲他低吼道:「关你什么事?萧銮,我警告你,离冰山远远的,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你要是想对他不利,我会把你扁得连你爸妈都认不出你来!」 他再次发愣,跟着便低声闷笑起来。 「我没有爸妈的,我跟易天行一样,是魔念蕴成之体。」 我怀疑地看看他,「你的意思是--你们是兄弟?」 「嗯,可以说是兄弟,也可以说是情人,万年前我们亲密得就像是一个人,可是那两大神器的出现改变了我们的命运,易天行为了独享它们,将我封印……」 乱伦? 死冰山居然淫荡的连兄弟都不放过,什么银焰魔,我说是大淫魔才对! 话说回来,几万年前的旧事也拿出来说,都过去式了,萧銮想玩什么花样? 我品着咖啡,继续听他说书。 「小龙,我把这些事告诉你,是不想你受到伤害,易天行是欲魔,他的欲望永无止境,为了达到目的,连最亲的人都可以出卖。」 拜托,这招挑拨离间式早过时了,这也想骗倒我,当我弱智吗? 不过萧銮有一点好像没说错,冰山的欲望真的是永无止境,我每晚都累死累活地被他拉到床上操练…… 正神游太虚,冷不防萧銮伸过手来,将我的手紧紧握住,他的蓝眸勾魂般地盯住我,眸里是无边的烈焰深情,却一言不发。 这混蛋一定深知此时无声胜有声的神髓,要不怎么会做出这么暧昧的举动来? 想抽回手,却力不从心,被他柔柔的目光盯着,我突然有种沉醉的感觉。 「相信我,多为自己打算一下……」 许久,轻柔的话语才在耳边回漾起来,心不由自主地鼓动不停,一种烦闷低沉的情愫在心口处慢慢泛滥开来。 第七章 下午上完课,我拿起背包正要回家,小雨把我叫住。 「小龙,你今天去不去道馆?」 中午萧銮的一席话搅得我的心很乱,根本没心思去练拳,而且严俊的态度也挺暧昧的,多事之秋,我不想再节外生枝。 见我摇头,小雨又说:「严大哥问了你好几次呢,他好像很担心你。」 算了,还是去一趟吧,正好到月末了,去跟师父说一下,就说功课太紧,暂时把练拳放一放,也可趁机避开严俊。 来到道馆,我跟带我入门的跆拳道师父说了暂停练拳的事,又去更衣室取了自己的道服,想要离开,谁知刚出门口,就见严俊急匆匆地赶过来,抓住我的胳膊问:「我刚才听小雨说你要退出?」 本来是想偷偷离开的,没想到被他堵个正着,我有些心虚,嘿嘿笑道:「是……」 严俊的脸色很难看,不由分说,把我拉到隔壁的休息室里。 他把门重重关上,盯住我问:「你的功夫底子这么好,为什么要放弃?」 我向后挪挪,干笑,「我练拳只是兴趣啦,又不想当高手,而且现在课程较紧,我没那么多精力……」 「借口!全是借口!」严俊有些气急败坏,近前一步,双手按住我的肩膀,直视我。 「我听教练们说,你从小学开始就在这里练拳了,联考前那么紧张你都没停过,比起那时,现在大学的课程算得了什么?」 「冷静冷静……」 「我没法冷静,我知道你在躲我,为了那个男人!」 呃,没想到严俊平时文文雅雅的,激动起来会这么口不择言。 我再次向后挪,并努力去掰他按在我肩上的手,「严大哥,我想你搞错了……」 「我没有搞错!小龙,从我见你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你,尤其是你啃甘蔗的样子,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可是我不明白你的心思,难道你为了进一所理想的大学,就甘愿被人包养?」 这这这……这指控太莫须有了吧? 大学是我靠真本事考上的,连法术都没用,而且,包养这个词实在太侮辱我的人格了,说到包养,那也是我包养冰山,没有我,他能这么财源广进吗? 「严大哥,你真的是误会了,我拿到大学的录取通知时,还不认识冰山……」 惨了,自我暴露。 果然,严俊听了这话后,一阵冷笑。 「还说没有?那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谁?你口里的冰山就是易天行吧?我听你总这样叫他,他是名校教授,又是易氏财团的董事,跟着他即使不必努力,也可以心想事成,你是不是这样想的?」 「当然不是!」 眼前突然划过一个大大的问号。 不对,冰山明里只是大学教授,他业下公司用的法人名称是隐名,所以知道他真正身分的人并不多,严俊怎么会知道? 只顾去思索谜题了,冷不防一张脸孔突然放大到近前,眼见严俊的双唇落下,我吓得一扭头,他的吻便擦着我的腮边滑过去。 还没来得及暗叫侥幸,我就被门口突然出现的人吓得呆住了。 冰冰冰山? 死定了,这次真的是死定了! 冰山面无表情,只是阴鸷冷狠的令人发颤,冰冷眸光射来,沁着将周围空气冰封般的寒意,寒冷中又似燃着能随时将万物烧灼成灰的烈焰。 这是自我认识他以来,见到过的最恐怖的一张脸孔,我知道这到了他爆发的底线,如果那银焰燃起,莫说我和严俊,只怕这整座城市也会瞬间化与虚无。 生死边缘,安抚最重要。我一个跃身上前,拉着冰山的胳膊向外走。 「一切都是误会,你所看到的全都是误会,先回家,我慢慢跟你解释。」 他没有多言,乖乖随我出去,心刚稍稍放下,身后传来的一句话又让它剧跳起来。 「小龙,既然你说要考虑,那我给你时间……」 一股比严冬寒气更阴冷的气焰立刻袭向我全身。 死严俊,我哪有说过这种话?你知不知道这样说会害死我? 冰山闻言一阵冷笑,也不说话,气冲冲奔到停车场,坐到车上。 我连忙紧跟其后坐上车,并立刻系好安全带,完全猜得出冰山接下来的行动,虽说死不了,但跌撞的痛还是能避免就避免。 果然,几乎在系好安全带的同时,跑车便引擎轻响,离弦的箭般飞了出去。 过程就不必多说了,外面正在下小雨,感觉车是在雨中飞射,我像坐云霄飞车一样晃晃悠悠被狠甩了十几圈后,它才停了下来。 惯性作用,整个人猛地向前冲了一下,转头再看冰山,他冷封着脸,盯住前方一言不发,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握得死紧。 「我跟严俊真得没什么,刚才都是他自说自话……」 他不理我,完全冷场。没办法,继续陪笑。 「不要乱吃醋好不好?我怎么可能喜欢他?他哪有你好……」 伸手过去讨好地摸摸他的大腿,却被他挥手推开,斜瞥我,冷笑。 「是吗?那刚才你们搂在一起又怎么说?」 冰山一定老花眼了,我们哪有搂抱?都是严俊他一厢情愿地拉着我不放。 「是严俊……」 「不要把过错都推到别人身上!你若不愿意,他一个小小的凡人能制得住你?」 好像哪里不对,以前冰山即使生气吃醋,也不会这样对我说话,而且,他现在看我的眼神充满怀疑,好像我在骗他一样。 脸上的笑容有些僵,忍住气,继续解释。 「你不要乱发脾气,先用脑子好好想想行不行?我们是情人,差不多二十四小时都在一起,我哪有时间精力去跟别人这个那个?」 「就是因为没时间,所以才刻意找借口去练什么跆拳道!」 吃醋中的男人果然不可理喻。 正要反驳,目光落在脚旁一个信封上,信封开着,一些照片散落出来,是刚才冰山飚车时从搁板上滑落下的。 场景很熟…… 我连忙捡起来,一张张翻看,果然是中午我跟萧銮一起喝咖啡时被拍的照片,尤其是他握住我的手,对我款款深情相望的那张照得格外清晰。 我怒视冰山,「你偷拍我!」 他可能事前并不想让我看到这些照片,但见我发现了,也没有特意去掩饰,只是冷冷道:「那又怎样?我上次跟你说过,不让你再跟萧銮接触,你当时是怎么答应我的?」 「没听你的话,是我不对,可你偷拍我也不对,你侵犯我的隐私。」 偷拍的人不用说,一定是姚誉了,我当时一时情急,忘记了那个背后灵的存在,真是失策。冰山肯定是看到了这些照片,大为光火,才会跑去道馆找我,结果我就很倒霉地被他逮个正着。 可是,虽说当时的场景是有点暧昧,但我是冤枉的耶,不用说爬墙,我连靠靠墙角的心思都没有,也不敢有…… 「哼,如果没有照片,你会承认自己跟萧銮接触过吗?」 肯定不会! 想想自己也有错,我降低了音量道:「其实我跟他见面是有原因的啦,你听我说嘛。」 「不必再说,我说过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不需要再管!」 认识了这么久,头一次发现冰山这么霸道,我也开始恼火,反驳道:「我又不是你的属下,为什么凡事都要听从你的安排?」 「你是我的人!我的话你必须服从!不需要任何理由!」 气得头发晕。 不想再跟冰山鸡同鸭讲,他现在的反应和凡人吃醋一模一样,智商完全负向发展,什么话都听不进去,说了也是白说。 我打开车跳了出去,只听他在背后叫:「你去哪里?」 不理他,念了隐身咒瞬间离开,好在暮色深沉,车又停在偏僻的地方,没人看到我施法。 半小时后,我坐在一家快餐厅里拼命地灌冷饮,用来降火。 这是跟冰山认识以来我们头一次吵架,我的性格向来随和,只要有吃有住就万事ok,冰山为人虽然霸道冷漠,但不专制,他不喜欢我一有空就到处跑,但也并没有太约束我。 以前他不是没看到严俊对我有暧昧,但也只是嘴上说说,不会大发脾气,我一直都认为他是傲气无羁的王,不屑于跟凡人吃醋,没想到他今天的反应这么激烈,不仅让人偷拍我照片,还不分青红皂白地骂我,他知不知道我那样做都是因为担心他? 他不会是更年期提前了,才变得这么喜怒无常吧?不知道魔王的更年期是多少年,我每天都要跟他在一起,要是总无缘无故地被骂,那还不如干脆直接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用力吸了口冷饮,好凉爽,不过……比不上冰山给我冰的甘蔗。 刚才因为太生气,忘了拿着甘蔗一起跑,害得现在都没得吃。死冰山,敢那样骂我,这次他不先道歉,绝不原谅他! 正在碎碎念,突然一阵心潮涌来,耳边传来小拂软软的声音。 「小龙,你好像很烦躁啊,我来找你好不好?」 「好!」 身边正缺个小沙包出气,小拂自荐,何乐而不为? 还以为小拂过来需要花点时间,谁知半分钟不到,他就从餐厅外面跑进来,坐到了我面前,笑嘻嘻地看着我,额前的细碎发丝还被雨打得有点湿。 我连忙看看外面,低声问:「你用法术来的?施法没让人看到吧?坐车过来就好了,我又跑不了。」 小拂摇摇头,「我没钱啊,用障眼法骗司机大叔也不好。」 一粒奶茶珍珠卡在喉咙里,我大声咳嗽起来。 有没有搞错?小财神没钱坐车? 我瞪小拂,他却两眼亮晶晶地盯着我手里的奶茶。 「好像很好喝的样子耶。」 小拂是以仙体留在凡间的,不需要特意的饮食睡眠,不过这小家伙有点馋,对美食向来不拒绝。 我叫来服务生,要了杯紫芋珍珠奶茶给他,他立刻双手捧着大口吸了起来。 「喂,你别这么夸张好不好?几顿饭没吃了?」 「从昨晚就没有吃了,我本来想暂回天上的,有点放心不下你,所以就等你下课后来找你啦。」小拂咬着珍珠说。 越听越不对劲,照易天凌对小拂的宠爱,绝不会不给他饭吃。 「你和易天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啊,就是我被易大哥赶出家门啦。」 忍不住给他脑门上来了记锅贴,都被赶出门,还说没事?这小财神的思路果然欠打。 「易天凌太过分了,好好的为什么要赶你出门?」 「不知道,易大哥的想法好奇怪,他整天跟别的女孩子来往,不把沈姐姐当回事,后来沈姐姐说要和他分手,他也说不在乎,再后来沈姐姐有了新的男朋友,昨天约会让他撞上了,他就翻了脸,大吵大闹的,还说要杀人家全家。 「你说他是不是很可恶?易大哥是大坏蛋!」 小拂狠狠咬着嘴里的珍珠,像是在咬易天凌。 坏蛋算不上,不过就是个花花公子罢了。像这种有钱公子哥儿不都是这样?在身边时不知道珍惜,等人家走了,又想追回来,不听冰山的劝告,现在吃到苦头了,活该。 「可这跟你被赶出门有什么关系?」 「昨晚易大哥心情不好,喝了很多酒,我看他挺痛苦的,就想劝他,虽然他是坏蛋,但劝人向善也是神仙的分内事对不对? 「所以我就跟他说,不要太伤心,因为他命犯孤星,这辈子注定要孤老终生,即使逆天娶妻生子,最后也会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所以他被甩掉是好事,那是他的命,我劝他认命……」 我瞪小拂,「你就这么直接跟他说的?」 「是啊,易大哥不太聪明,拐弯抹角的话他听不懂,谁知道他听完后,就雷霆大怒,冲我大吼,还让我滚,我怕听错了,还特意确认了两遍,结果他很肯定地说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我这个小扫帚星。我哪是扫帚星,我是财星,给人招财……」 我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又问:「然后呢?」 「然后我就出来了,我想既然我是被赶出来的,易大哥的东西当然不能要,所以信用卡和手机都没拿。 「小龙,我暂回天庭,你帮我照顾一下易大哥吧,虽然他不算是好人,但照顾我这么久,我不想他倒霉……」 照顾他?我现在都自顾不暇了,哪有心思去照顾那个笨蛋。 人家请财神都请不到,他居然愚蠢的把财神赶出家,以后有他倒霉的。 「小龙你呢?你心情好像也很差喔,是不是魔王欺负你?」 被小拂问起,我立刻竹筒倒豆子,将满腹怨气一古脑全都倒出来,顺便又把冰山大骂一通。小拂一边听,一边点头,无限同情地看我。 事情说完,我叹了口气,做总结。 「唉,可能在一起待久了,都会这样吧?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七年之痒……」 「啊,身上痒?你们不是每天洗澡吗?一定要讲好卫生,这样身上就不会痒啦。」 不知把这个当值小财神拖到没人的胡同,狠揍他一顿,以后会不会走楣运? 我没好气地说:「我的意思是--两人在一起待久了,没了新鲜感,就容易发生感情危机,这就叫七年之痒,不是身上痒!」 「噢。」 看看小拂,再看看自己,有点哭笑不得,天底下有我们这么倒霉的财神吗?一个被赶出家门,一个被大骂出来,倒不如…… 「小龙,这下正好,不如我们一起回天庭吧?魔君也是大坏蛋,还是早点离开他比较好。」小拂吸完最后一口奶茶,一脸兴奋地跟我提议。 「不要!」虽说刚才自己也转了这个念头,但听小拂这么一说,我立刻否决。 敢对我凶,我一定要凶回去,绝不能平白无故就这么算了。 突然想起眼前这个小不点还有监视我的任务,怕他回到天庭,在上司面前打什么小报告,我连忙说:「正因为魔君是大坏蛋,我才更要留在他身边监督他,不让他做坏事,为了三界安宁,我宁可牺牲自己!」 「小龙,你好伟大喔。」小拂一脸崇拜地看我。 「那我就放心啦,我先回天上转一圈,回头再来找你玩。」 「那你顺便帮我问一件事。」 我把萧銮的事跟小拂讲了,他听完后,立刻用小巴掌拍拍胸脯。 「包在我身上,一有消息,立刻通知你。」 为表谢意,出了快餐厅,我带小拂来到附近一家久负盛名的汤包店,各买了十笼汤包,打包送给他。 「带给星君尝尝,人间的美食一点儿都不输于天庭,让他没事也下凡来走走。 「谢谢小龙。」 看小家伙一脸馋涎欲滴的样子,我很怀疑汤包是否能安全送达到财神爷手里 这里的汤包远近闻名,而且是冰山喜欢的口味,买他喜欢的美食回去,再说几句好话,就可以消灾避难了吧 吵架后主动和好,我这叫风度,书上不也说夫妻吵架一定要当天和解,这才是最好的相处之道吗 我是佛界神使嘛,没必要跟个大魔头一般见识。 汤包要趁热吃才好吃,送走了小拂,我趁附近没人,念神行咒瞬间返回了家。 冰山不在家,房里一片漆黑,我忙转身出门,外面一道惊雷劈下,我随手变出一把伞,打着伞去车库。 车库里只有两辆备用车,他今天开的那辆银灰小跑车不在,看样子是还没回来。 人家特意买了汤包回来,居然没人捧场,真是浪费感情。 我出了车库,正想回家,忽见冰山的车慢慢驶了过来,在不远处的路边停下。 「冰山!」 大声呼道,可迷蒙雨中对面根本没听到我的叫喊,雨刷滑动间,我看到冰山和一个女人在热吻。 看错了看错了。 不死心,又向前跑了几步,擦擦眼睛再仔细看,只见热吻中冰山侧过脸,他英俊隽秀的半边脸庞很清晰,很清晰地映在车窗上。 拎在手里的汤包袋子落到了地上,临时变出来的伞也消失了,我默立了好久,终于忍不住转身就跑。 不跑的话,我一定会杀人--杀了那个女人,杀了冰山,杀了我自己! 几千年在佛界的修道论法统统化为乌有,那些博大精深的佛典最终还是敌不过小小的人间情爱,本来无欲无求的心境全部清空,此刻我心里就只有一种感情--恨! 不断地奔跑,闪电雷声也紧追着我跑,记忆似乎又回到了和冰山初识的那天。 一直以为跟他在一起只是为了求得三界安宁,等他找到了真爱,我就可以重返佛界,没想到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慢慢地走进了我的心里,蚀骨铭心,再也化抹不去。 跑出去很远,我在路边停下脚步,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都是干干的,抬起头,只见一朵云彩在头顶上飘。 「你们回去吧,我没事,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推云童子和雷公闻言远去,闪电在面前忽闪了两下,顿时瓢泼大雨兜头落下来。 被冷雨淋淋也好,让笨脑袋清醒一下。 手机响了起来。 我靠着一棵树干,打开手机,对面传来易天凌惊慌失措的声音。 「小龙,你有见过宝宝吗?他不见了,我哪里找都找不到……」 「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们不是好朋友吗?你想想他会去哪里?他那么小,出了事怎么办?」 怒气突然涌了上来,我冷笑。 「既然知道他可能会出事,为什么还要赶他出门?既然已经赶他走了,他是死是活又与你何干?」 「我不是故意要骂他的,我当时喝了酒,一时恼火,随口发泄了几句,我没想到他真的会走……你是不是知道他在哪里?告诉我,我去找他回来……」 「去天上找吧。」 「什么?」 我大吼:「我说--去天上找吧,如果你有本事去的话!你以为你是谁,说什么喜欢小拂,还不是想找个不花钱的佣人使唤?你以为小拂是你的宠物?喜欢就逗逗他,不喜欢就弃养? 「连句实话都听不进去,你这种人注定一辈子都孤家寡人!你知不知道小拂在天庭有多吃香?你不要,别人抢着要,他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你死心吧!」 骂完我就关了手机,靠在树上呼哧呼哧地喘。 我承认自己在迁怒,可也没有迁怒错,他们易家两兄弟都是混蛋! 手机又响了起来,我打开就骂:「别再烦我了,我都说小拂不会再回来了!」 「小龙,是我。」 听出是冰山的声音,我一呆。 刚才骂易天凌的气势顿时消失无踪,我把手机攥得生紧,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冰山的话音听起来焦虑而急促。 「你现在在哪里?我感觉不到你所处的方位,只好打电话,是不是还在生气,故意躲着我?」 我根本没施法术,怎么会感觉不到?拜托找借口也找个高明一点的好不好? 「刚才是我不对,我不该发脾气,只是情绪很乱,控制不住自己,你先回来,我慢慢跟你说……」 不敢回应,生怕一出声就带出哭音,不想被他看扁。 「为什么不说话?小龙……」 焦虑的话语让心一点点的作痛,突然间银风的戾气涌了上来,我连忙运功,压制住体内贲乱的气息。 听到了我急促的喘息声,冰山立刻叫道:「你不舒服吗?出了什么事?」 咬牙抗了一会儿,觉得好了些,我淡淡道:「没事,是银风的戾气。」 「银风?它在折腾你吗?你从来没跟我说过……」 那生气加担心的语气让我听着想哭,却又不由自主地冷笑。 「我一直不说,是怕你担心,现在才发现自己有多蠢,其实你早就知道我控制不住银风的对不对?」 「你在胡说什么?」 我靠着树干坐下来,闭上眼睛,禁止泪水流出。 「元黄旅馆的金凰钺是你拿走的吧?你拿走法器,还施咒抹掉了顾颖的记忆对不对?」 其实这是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只是我一直不愿去那么想,金凰钺在冰山身上,所以我体内的银风才会妄图跟它合为一体,不肯受我的控制,否则一直对我服服贴贴的它,没理由突然变得暴戾起来。 冰山一阵沉默,许久才道:「你知道了。」 「是啊,我没你想得那么笨!没有你的命令,畲雪绝不敢擅自出关,他突然来找你,是因为查到了有关金凰钺的消息对不对? 「你带我去元黄旅馆,其实是为了查探金凰钺所在的位置,所以你让我练功,利用银风来确认,尔后你又瞒着我取到它,用它激发我体内银风的暴戾,当我撑不住时,自然就会求你将银风取出还给你。你不怕跟萧銮动手,是因为他有一半金凰钺,而你有另一半!」 「不是!」冰山的惊怒发狂般传来。 「我从来没那么想过!我不知道金凰钺会让你不舒服,如果我知道,我绝不会把它带在身上。我去元黄旅馆的确是想查出金凰钺的所在,怕你乱想,所以才没有告诉你。不要听信萧銮的那些鬼话,他在故意接近你,影响你的情绪……」 「是吗?那刚才在家门口你跟那个女人又是怎么回事?」 「什么女人?」 他的故作不知让我更愤怒。 「为什么到了现在你还要惺惺作态?你跟我在一起无非是想利用我取得仙界的信任吧?你自己不也跟萧銮说过,留我在身边,只是因为我有用吗?」 「你闭嘴!」 冰山气得大吼一声,但随即又软下语气。 「小龙,你听我说,我们之间有误会,别中萧銮的圈套,他最擅长的就是……」 「易天行,我瞧不起你!」 眼泪最终还是忍不住流出来,我哽咽道:「其实你根本不需要这么处心积虑的算计,只要你说一句,我立刻就会把银风还给你,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有多……」 爱你! 爱到只要你一句话,哪怕我立刻形体消失,也会把银风还回,只要你开心,我根本不介意为你做任何事! 我将手机狠狠掷在了地上,听到他的呼唤仍从话筒里传来,我气得又冲上前用力踩跺。 这是哪家公司生产的手机?质量这么好,踩都踩不坏。 呼唤终于随手机的断裂而断开了,我趴在树干上,大哭起来。 第八章 远处传来刹车声,有脚步声传来,不管他,依旧哭,直到有手帕递到我面前。 抬起头,发现站在面前的竟然是严俊,他打着伞,很担心地看着我。 「我碰巧经过,见有人在树下,就过来看看,没想到是你。你知不知道,下雨天立在树下是很危险的。」 才不会危险,我把雷公赶跑了,才在这里大哭的。再说,他要劈,也不会劈我,劈的一定是那个死魔王! 「跟我来。」 严俊把我拉到他车上,我心情正差,也就随遇而安,随他坐上车。 一路上两人无话,到了他家,他取来一套新睡衣给我,让我去冲澡。 「快去洗一下,别着凉。」 冲完澡出来,严俊把沏好的热茶递给我,犹豫着问:「是因为我才跟易天行闹别扭的吗?」 我摇摇头。 「你别这样,那个男人有什么好?他根本就是个花花公子,小龙,放弃他,跟我在一起吧,我会给你幸福的。」 这话听着很耳熟啊。 见严俊把手伸过来,我连忙避开,他讪讪地缩回手,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你还没吃饭吧,我去做饭,你在这里休息一下。」 严俊去了厨房,我慢慢喝着茶,打量了一下他的家,楼房是上下两层,打扫的相当干净整洁,这一点跟冰山很像…… 用力一甩头,不去想那个混蛋。银风却不停地在体内游走,似乎很烦躁,现在分不清是它在左右我,还是我在左右它了。 饭菜很快就摆上了桌,我道了谢,低头拨米饭,严俊一边帮我夹菜,一边不断说着宽慰的话,见他在说到冰山时,一脸的痛恨愤怒,我皱了皱眉。 饭后他将一根削好的短短甘蔗递给我。 「刚才你都没怎么吃饭,还是吃甘蔗吧。」 及时雨啊。正为没甘蔗吃而难受,我连忙接过来,狠狠咬了两口,只当是在咬冰山。 咬一口,骂他一句,好在严俊在收拾碗筷,没注意我口中的嘟囔声。 正骂得开心,忽然一阵心潮涌起,耳边传来小拂断断续续的话语。 「小龙,你在哪里?我怎么算不出你所在方位?」 心里一动,我忙用意念说:「我在严俊家,有什么事?」 「我把你买的汤包给星尊了,他说好好吃,都没给我留,你可以帮我再买几笼吗?」 「去死!」 用意念飞踹了小家伙一脚,也不知有没有踹到位,他立刻说:「小龙别生气,其实我要跟你说的是萧銮的事。 「原来萧銮的背景很大啊,天地洪荒时他跟魔君就已共存,他们都是远古的魔,大家称他为惑心,称魔君为欲心,当年他们为争夺两大神器,在魔界征战七天七夜,最终魔君得到了银风,从此,惑心便从魔界消失,都过了上万年,大家早就把他遗忘了,星尊还是想了好久,才想到的。 「啊,小龙,我感觉不到你了……」 声音渐小,终于什么都听不见了,我运起意念努力想找寻他,却毫无所获,好像我被遮断在一个完全独立的空间里,法术意念都派不上用场。 默默咬着甘蔗,我终于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 忍不住用甘蔗狠狠敲了一下脑门,严俊看到,惊问道:「小龙,你怎么了?」 「呵呵,没事,我在练功。」 他见我笑了,也笑了起来。 「没事就好,我知道你会想通的,今晚你就暂时住在我家吧,我去帮你收拾一下房间。」 「谢谢。」 等严俊去了楼上卧室,我立刻拿起旁边的电话,拨出一串号码。 姚誉曾逼我跟他交换手机号码,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看来做人真不能托大,我这个神仙居然有一天要拜托凡人帮忙。 刚才施法去算严俊的来历,结果却一无所获,这让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所以需要姚誉做确认,这个黑桃k在计算机上有点小天赋,要他查个人应该没问题。 在听到是我后,姚誉立刻叫道:「小龙,你在哪里?易天行刚刚还要我去找你,我马上叫他来……」 「黑桃k,你敢偷拍我的照片,还交给冰山,这笔帐回头我再跟你算,现在你马上帮我查一件事,立刻!」 「你说。」 「帮我查我的教练严俊,他是两个月前进道馆的。」 那边立刻传来一阵飞快的键盘击打声,外加畲雪的声音。 「是小龙?他为什么会打电话给你?他要你查谁?我马上叫主子过来。」 时间慢的像蜗牛爬,我突然好后悔刚才把手机弄坏了,跟冰山吵架,没必要毁坏自己的东西,这个小小的通讯工具有时比神仙的法力都强大,看来我们仙界佛界也要加强学习才行。 键盘还在飞打,电话里突然传来冰山焦急的声音。 「小龙,你听我说……」 「闭嘴,把电话给黑桃k!」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敢用这样的口吻命令冰山,而且他还真听话,一言不发,乖乖地把话筒给了姚誉。 心里突然有些自豪。 果然是人善被人欺,鹿善被人骑,我平时就是太好说话了,才会被他压得翻不过身来…… 姚誉的话随键盘击打声一起传过来。 「严俊的身分很诡异,我现在只查到他曾在纽约住过,但他护照的相片跟他容貌不符,他现在用的肯定是假名,履历也做过手脚,咦?他很像一个人,我知道了,他是……」 电话那头突然沉寂下来,我看看话筒,又按按电话键,发现里面毫无声音。 一转头,见严俊正站在门口,冷冷盯住我,不用说,他放在身后的那只手里肯定拿着被扯掉的电话线。 心里骂了句三字经,脸上却装迷糊,「怎么回事?电话突然断了线。」 「你在给谁打电话?」 好冷的声音,不过跟冰山没法比。 「给家里人啊……」 严俊冷眼看我,突然冲过来,抓起电话用力摔在地上,上前紧按住我的双肩,恶狠狠地盯着我。 「小龙,你是我的,别想离开!我早晚会杀了易天行,让你死心,哎哟……」 他膝盖被我踹了一脚,人飞跌出去,我骂:「滚开!」 我们平时虽然经常对打,但我都是让着他的,他显然没想到我一招就能将他踢飞,以至于忘了痛,很吃惊地看我。 「小龙……」 「够了,别再演戏了,林汶!」 严俊的表情由吃惊变为相当吃惊。 「你……刚才有人告诉你了?」 「没有,我猜到的。」 见他的表情再转为极度吃惊,我有些不爽。 难道在所有人眼中,我真的那么笨吗! 「其实跟易家谈判的林汶是冒牌货,你才是正身,那个w不就是汶字的开头字母吗? 「你从美国回来后,故意混进道馆接近我,并送情花,发简讯来挑拨我跟冰山的关系,还找杀手暗杀凤姨,今天在道馆的那场戏也是你故意做的,借机挑起我跟冰山的矛盾,再带我回家。 「这一切都是萧銮暗中指使的吧?你还没有那个本事能左右冰山的情绪,让他入瓮,但萧銮却可以办到,因为他是惑魔!」 严俊站起身,脸上的狠恶吃惊转为平静,他看着我,淡淡道:「你连这个都知道了?」 「是啊,都怪你演戏太投入,说溜了嘴,冰山的董事身分普通人根本不知道,这证明你曾对他进行过相当细密的调查。 「在元黄旅馆给我们拍照的记者肯定也是你们的人,萧銮收了凡人的魂魄,将他们变成傀儡供自己调遣,我和冰山查不出送花人是谁,那是因为萧銮也给你做了加持。 「刚才我跑出去那么远,都能被你碰到,哪有那么凑巧,你当这是八点档剧场啊!还有你准备的甘蔗,好像喜欢吃甘蔗的人不是很多吧?这么多巧合凑在一起,只能证明你早就安排好一切,等我来上钩对不对?」 「对,又不对!」 严俊深吸了口气,眼露伤心。 「你说得不错,我是林峰的弟弟,大哥被易天行杀了,我当然要为他报仇!所以我利用替身跟易家周旋,降低他们的警觉,然后化名进道馆接近你,我知道你是易天行的情人,本来想杀了你,以你的死打击他,可是……」 他看着我,眼里重新燃起火焰。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喜欢上了你,你的爽朗坦诚、快乐淡然,还有啃甘蔗的模样都令我着迷,所以我改变了计划,我会杀了易天行,然后带你去美国,易天行那种烂人根本就配不上你,忘了他,跟我在一起吧。」 呃! 好长的告白,连冰山都没对我这么告白过…… 见严俊走过来,我连忙摆手道:「等等,等等,我没你想得那么好,我脾气暴躁,性格恶劣,经常打架,没公德心,还有、还有……」 不对啊,我有那么差吗?为了拒绝人家的求爱,就这样贬低自己,都是因为那座死冰山! 「没关系,你的一切一切我都喜欢!等我杀了易天行,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杀冰山?不被他杀就是幸运的了。 看到严俊因憎恨愤怒而扭曲的脸孔,我摇了摇头。 「严大哥,放弃吧,你杀不了冰山的,虽然他杀了你大哥,错在他,可冤冤相报,只会让你永远活在痛苦里。 「你想想,人生不过几十年,早走晚走也不过是几十年的差别,你大哥现在说不定早已投胎转世,开始新的人生了,你何必还在这里汲汲于仇恨?」 在我看来,生死不过是一场场的轮回而已,没有所谓的悲喜。不过我说的话好像太深奥了,严俊不仅没听懂,反而更加激动。他挥舞着双手,眼神疯狂错乱,只是大叫。 「我可以的,萧銮说我是易天行的克星,我一定可以杀了他!」 不想再跟发狂的人啰嗦,我推开他,要离开这里,谁知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道灵符,迅雷不及掩耳,贴到了我脑门上。 「小龙,你这是逼我,跟我走!」 一阵晕眩传来,我不由自主跌坐在后面的沙发上,「混蛋,放开我!」 见他不理我,我气得又大骂:「快放开我!你这个咸蛋卤蛋白煮蛋!鸡蛋鹅蛋臭鸭蛋!卑鄙无耻葱花蛋!」 身子动弹不了,不代表我嘴巴会闲着,敢困住我,我不骂他个全身鸡蛋开花才叫怪! 见我越骂越精神,严俊慌忙又拿出一张纸条,对着念动起来。 一串金黄色的古怪字符不断向我冲来,肯定又是萧銮搞的鬼,哼,用道血符也想绑缚住我 不过,暂且满足一下严俊的虚荣心吧,跟着他去找萧銮算总帐。 恍惚间,只觉身处在一界洪荒中,天地混沌,厮杀震天,两头巨兽正在旷野厮打,远处立有一块数丈高的玉石,玉石上供着两道法器,金银之气相绕,绚不可视。 那个眉间燃有银焰的魔兽一定就是冰山了,没想到天地初开时,他是这个模样,好巨大,也好凶猛,比上次仙魔大战时还要惊人。 我冲上前想看个清楚,谁知一阵凶猛气流冲来,身不由己,被甩了出去。 整个人似乎被旋进了莫名的空间,神智一清,我大叫着睁开眼睛。 宾果! 眼前放大的脸盘,外加一双湛蓝双瞳,正是那个很欠扁的萧銮。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脸上浮出淡淡的笑,「醒了?看你的样子,似乎做了个好梦。」 不理他,我吹着贴在脑门上很碍眼的符纸,打量周围。 我身处在一个相当宽阔宏伟的白玉巨殿里,四周擎天玉柱高耸,柱上雕镂着祥云四兽,殿檐高达数丈,无数精怪魂魄在空中飘浮,殿外台阶附近还立了很多魂魄已被掳走的凡人。 严俊站在我身旁,见我醒来,连忙凑上前。 「小龙,你没事吧,刚才你一点儿呼吸都没有,我好怕,哎哟……」 他话没说完,就被我一拳头击中,捂着眼向后退去。 我这拳没留情,他一只眼立刻便变成了熊猫眼,呻吟道:「小龙,你以前没这么暴力的……」 错,除了在冰山面前会乖一些以外,我一向都很暴力的,笨蛋! 「我堂堂佛界神使,你把我当僵尸,还弄道符纸来对付我。」 越说越生气,我扯下符纸,想紧追着再打,被萧銮拉住了。 「小龙,我果然没看错你,就知道这道符镇不住你多久,不过没想到你会恢复得这么快,看来你身上的银龙锥果然为你驱使。」 我回瞪他,「一张破符也想镇住我?」 「什么破符,那是用我的血化成的符,天下无人能挡住它的神力。」 这人够自恋的,我不就挡住了吗? 不说话,眨眨眼,听他怎么说。 萧銮双臂扬起,顿时金芒四射,殿内一干魑魅魍魉见到,立刻兴奋地叫嚣咆哮起来,在偌大宫殿里好一阵的回荡,严俊禁受不起,不由双手捂住耳朵,蜷缩下身子。 我怜悯地看看他。 萧銮是魔,与魔共事,就等于是把灵魂卖给了他,死后连地狱都去不了,难道复仇的感情真的就这么执着吗? 「小龙,你看,这是我修造的魔宫,是不是很壮观?接下来,它将会更壮观,我们合作,等我拿到了金凰钺的另一半,天地万物都会尽归你我统治……」 魔音不断在殿堂中回旋悠荡,让我的心也紧跟着鼓动起来,我连忙摄住心神,问:「我们合作?」 「不错,银龙锥和金凰钺,两物相辅相克,并为魔界两大神器,若能同时拥有,便可杀神弑佛,为三界之王!易天行留你在身边,无非是在利用你牵制仙界那帮老家伙,他可以给你的,我同样也可以,我们合作如何?」 萧銮的话跟上次说的完全不同,但依然有着蛊惑人心的靡靡之音,似乎只要信服他,一切便会唾手可得。 居然有些心动,我问:「你跟冰山不是兄弟吗?为什么不跟他合作,反而找我?」 「因为他的欲望永无截止,绝不会与人同享!当年,他为夺宝物,将我封印于人间,金凰钺也在那一役中失落,千年前我破开封印后,便一直在寻找它的踪迹,结果只找到其中一半。 「我顺着钺的感应,一路寻到这里,却始终迟了半步。小龙,没有你,易天行绝不会这么快就感应到金凰钺的存在。」 原来去元黄旅馆跟顾颖打听金凰钺的是萧銮。 别忘了,我是财神,福禄财全都占着,所以冰山才会捡着便宜。 我没有能力完全控制住银风,才让它轻易感应到金凰钺的存在,如果当时银风尚在冰山体内的话,有魔王戾气所镇,它绝不会擅动,这也算是机缘巧合吧。 萧銮凑上前,双目直视我,湛蓝眸光里流淌着说不出的诱惑蛊媚,略带磁性的嗓音中撩起拨动人心的轻弦。 「与其和一个背叛了你的人合作,还不如跟我合作。小龙,祭起你的银风,杀了银焰魔君!」 心里大跳,想避开那魅惑双目,却又舍不得。 「杀了那个负心之人,杀了他……」 心念一动,不由自主抬起右腕,一声清啸中,银龙飞出,在空中一个回旋,稳稳握在了我的手里。低头看银龙锥,但见锥尖游光闪动,隐有虬龙盘桓,感到有种嗜血的热烈,心房开始鼓跳不停。 「小龙,千万不要被惑心迷惑,他是荧惑之念所聚,最会鼓动人心。」 随着半空中一声清喝,一个身穿淡黄绣袍的小人儿驾着七彩祥云飞了进来。 我眼睛一亮。 「小拂!」 这小家伙居然穿透了萧銮做的魔网结界,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有这么厉害? 小拂已换回他在天庭时的装束,仙袍飘飘,玉带云靴,周身环绕着淡淡仙气,只是头发还是挑染过的,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 看到他,萧銮立刻狰狞下脸盘,喝道:「哪里来的小鬼,敢在本王面前撒野!」 小拂清脆的声音里还带了些奶气,不过却比平时威风许多。 「我是都天致富财帛星君座下招财童子小拂,不是小鬼,你马上放了小龙!」 小拂果然是笨蛋,人家只是在骂他,不是问他家底。 严俊却直了眼睛,喃喃道:「小拂,你怎么会飘在空中?难道你也不是凡人?」 我将严俊推到一边,跳上前问:「小拂,这里这么多鬼魅,你怎么找到我的?」 「鬼魅算什么?他们见到我躲都来不及,这种魔障是用来阻扰魔君的,根本挡不住仙界罡气。」 萧銮闻言冷笑,喝道:「杀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 飘荡四处的恶魂闻听,立刻便呼啸聚上将小拂围在正中,我担心他有事,正想上前相助,却被萧銮伸手拉住。 「小龙,看着我,告诉我,你最恨的人是谁?」 「是……」 「是易天行,所以,你要毁灭他!」 没等我回答,只见眼前一晃,金光闪过处,一个金元宝狠狠砸在萧銮的脑门上,将他砸得向后连退几步。 「大坏蛋,放开小龙!」 围住小拂的那帮鬼魅早被他的金光击散,他立于半空,面前还有几个小金元宝在空中不断晃悠,正瞄准萧銮,准备随时出击。 场面够滑稽,一个忍不住,我扑哧笑了出来。 不愧为财神爷门下,拿元宝当武器,古往今来还没有哪路神仙敢这么奢侈。 萧銮面沉如水,双目微眯,手一挥,我听到铿锵金戈声响起,心知不妙,忙叫:「小拂,快闪!」 金凰钺斩神杀佛,即使只有一半,其威力也不可小觑,我立刻祭起银风,谁料萧銮动作更快,一道金光如闪电破空,金凰嘶叫着向小拂扑去。 我挥斥银龙拦住金凰,跟着跃身到小拂身边,拉他避开,没想到那凰甚是凶狠,竟绕过银龙,再次冲来。 「孽障,还不退下!」 忽然一声冷喝自殿前响起,银芒遍天散下,将金凰逼得仓皇退后,光芒间冰山威然立在当中,他身后还跟着畲雪和姚誉,那些魑魅见到他,立刻惊叫着接连逃窜,大殿上一片慌乱。 我眨眨眼。 黑桃k也来了?他这个保镖做得够称职的,只是在这里,他能保护谁? 再瞅瞅畲雪,恍然大悟。一定是畲雪故意带他来的,其用心如何,不说自明。 萧銮发出长笑,将我拉到他身前。 冰山见状,双目微眯,眸中银光划过,冷声道:「放开小龙!」 萧銮不答,却转头冲我低笑,「小龙,你看,他就是那个背叛你的人,你不是很痛恨他吗?还不祭起你手上的银风,毁灭他!」 我眼望冰山,他也回视我,眸中银光淡了一淡,流露出焦急之色。 「小龙,别被惑心蛊惑,他是惑魔,你所看到的景象都是他变幻出来的魔障,相信我……」 「小龙,你看,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在撒谎,他如果真爱你,为什么要对你隐瞒金凰钺的秘密?他是欲魔,欲望亘古不灭,他一直都在利用你,来,我们一起铲除他……」 一边是焦急的呼唤,一边是诱人的提议,没等我深思,便见萧銮双手扬起,金凰钺在空中一个回旋,亮起万点金光,将冰山身形笼罩其中,与此同时,冰山的半柄金凰钺也已祭起,两凰空中交战,顿时金光四射,火焰翻飞,将盘桓其中的众多魑魅都烧成了灰烬。 我手握银龙锥,紧张地看他们斗法,只见萧銮口中念念有词,半空中顿时闪起连串符咒,冰山那边的金凰看似有些胆怯,激战中节节后退,整个大殿也随之摇动起来。 「小龙,易天行撑不了多久了。」 严俊凑到我身边,洋洋得意地道:「他太小觑我们的王,这道法器没有魔咒相辅,功力大减,王拥有这神器千年,而易天行才刚刚得到不久。」 心里一惊,见冰山四周的金光果然渐弱,他身前只形成一道银焰火墙,以抵挡萧銮的攻击。 「小龙,还不驭使你的银风,消灭鼓动你的欲念之魔?」 哦,对啊,看得太出神,忘了自己的分内事,被萧銮一提醒,我连忙念动咒语,顿时银光突现,手中银龙锥已化作长龙,呼啸着冲向空中,将那两道金光霎时拢在当中。 还好这座宫殿屋顶够高,否则可禁不住这么折腾,萧銮还真有先见之明。 只听畲雪大叫:「不要伤害主子!」 他的绳镖射来,却被银风挡住,反弹回去,小拂连忙打出一个元宝,阻住绳镖的反噬,两件法器都在银焰下瞬间化为灰烬。 银龙在空中翻腾游走,将萧銮祭起的魔咒瞬间击散,他一时不防,很狼狈地向后退去,愕然看我,「小龙,你没中我的惑?」 我跑到了冰山身旁,回头冲他做了个鬼脸。 「想蛊惑我?下辈子吧,冰山是我老公,你是什么东西,我干么要听你的话对付自家人?」 「小龙!」 无视冰山开心惊奇的轻呼,抬腿轻轻踢了他一下。 「没说要原谅你,内部矛盾我们回头再解决,先把这祸害除掉!」 很义正严词地说了句,心里却在惴惴不安。 佛祖保佑,千万别让冰山发现我的小秘密,否则以他睚眦必报的个性,在今后的漫长岁月里可有我受得了。 其实在严俊家听小拂说他感应不到我的存在时,我就知道自己误会冰山了。 想到曾在电话里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我就知道既然错了,那只能将错就错,那样他为了哄我,不会太计较之前的事,否则,如果我先认错,那……我一定会死得很惨! 萧銮听了我的话,俊秀脸庞气得一阵扭曲,冰山却心情大好,冷笑道:「惑魔,你又枉作小人了,我的小情人可没你想象得那么笨。」 萧銮一阵沉寂后,猛然发出狂吼,整个宫殿顿时天摇地晃,各类精怪被他魔气所慑,纷纷嘶叫着四处逃离,冰山连忙将我拉到身后。 「小心,惑魔又要祭魔咒了。」 「不怕,我们祭神符。」 我刚跟冰山学了银龙神符,正想小试牛刀,谁料天地骤然一暗,金凰腾飞之处,道道古怪的咒语随之袭来,戾气过处,小拂驾不住云朵,翻跟斗摔了下来。 姚誉一边将缠住他的傀儡们击开,一边惊叫道:「我们到底是在哪里?他们是什么怪物?」 「胆小鬼,不是自诩枪法甚佳吗?怎么不用了?好好见识一下吧,天保佑你能活着离开。」 这两人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拌嘴,不过我顾不得理他们,只是用心驭使银风,可惜在我的佛念下,银龙无法完全施展它的霸性,只在双凰间游走,好像玩耍一样,让我又气又急。 金凰相争中,白玉宫阙已完全处于飞沙走石之下,大片砖瓦落下,跟着屋顶整个落了下来,仰天苍穹如血,风云诡谲,四周景象已幻成苍茫荒原,犹如回归万年前天地初开之境。 金光万道直冲于九霄,突然响雷传来,倾盆大雨落下。 小拂惊叫道:「不好,两道法器的戾气惊动了乾坤,仙界将有大难……」 哪里还有余暇管仙界,现在只要我们都没难就是好的…… 第九章 又是一声惊天震响,不断摇晃的地面开始龟裂,还好这里除了姚誉和严俊外,都非凡人,还能勉强撑住;姚誉有畲雪和小拂罩着,严俊身上似乎被萧銮做了法术,虽然狼狈,却始终没有受伤。 半空中双凰一龙纠缠奔腾,戾声延绵不绝,瓢泼大雨瞬间便化成冰雪飞落,我拚力摄住心神,念口诀祭起神符,可功力不到,神符祭得够窝囊,只在空中飘飘悠悠地晃,不像有神力,倒像是古装剧里酒楼茶肆的招牌…… 要是平时练功也这样的话,会被冰山骂死的。 再看冰山和萧銮二人,都已幻成半兽半人的模样,惨了,等他们完全变成魔兽,魔性重生,恐怕再无人能抵挡住这两道神器的法力。 正焦急间,忽听萧銮叫道:「严俊,祭血!」 严俊闻声立刻跃身上前,咬破食指,将血按在了萧銮的掌心当中。 半空中纠缠的一凰突然发出惊厉叫声,金光闪处,本来拢在冰山身上的银辉顿时消散,他被打得向后翻去。 萧銮见状,一阵长笑,「银焰魔,你可知严俊乃五阴之体,他的血是你的大忌,我之前倒是过于看重小龙了,哼,连银风的神符都祭不起来,还不如一个小小的凡人。」 这魔鬼的惑心名字果然没取错,随时都不忘来段蛊惑之辞,我正要反讥,却见冰山脸色不对,连忙奔到他身边,「冰山,你怎么样?」 「无妨!」 死鸭子嘴硬,明明脸都白了。 难怪萧銮会跟严俊合作,而没有掳走他的魂魄,原来是看中了他的五阴之体。 眼见对方的金凰吞吐在诡谲云雾中,越见狠辣,心一狠,默念咒语,双指并出,指向空中,喝道:「银风,我放弃对你的所属,回到你旧主的身边去!」 翱跃半空的银龙长声清啸,游向冰山,强烈的气息瞬间从我体内抽离,银辉四散,都聚到了他身上。冰山曾说过,他用银风为我聚成形体,除非有一天我主动放弃,否则没人能驾驭银风,即便是他。 我本来就无魂无魄,只靠着罗汉的十八颗佛珠聚为精神,以银风聚为形体,现在没了银风,我便感到身上卸去了大半的能量。 还好以前从财神爷那里a了锭大元宝作印界,现在才能勉强支撑,只要能撑到冰山再把银风还给我就行。银龙加半壁金凰,他要是再打不赢,那这种笨蛋老公我也不要了,回佛界过我的逍遥日子好了。 一念刚出,便见天空一阵剧烈动荡,盘桓空中的半壁金凰和银龙合二为一,凛凛然一道巨大黄符升起,萧銮那边的金凰一声哀啼,坠了下来,萧銮被魔咒反噬,向后翻去,他连忙抓起立在一旁的严俊,附到了他身上。 严俊顿时扑倒在地,待再起身时,已脸盘扭曲,双目圆睁,眸中射出疯狂的金芒。 「哈哈,银焰魔,你以为两器合并,我就惧你了吗?」 大地摇晃的更加剧烈,紫雾弥漫,自断裂的罅隙处慢慢升起,同时强大的气流飞速游走,似乎地下有股无形的吸力,将所有物体扯拉而下。我们几人还好,那些鬼魅精怪却敌不过强大的神力,纷纷落入罅隙中,嘶叫声不绝入耳。 小拂眼疾手快,抓住身边随之下滑的姚誉,一脸惊惧地道:「惨啦惨啦,小龙,这两道神器合二为一,法力大增,三界再无人能挡,你忘了星尊的话了,怎能将银风还给魔君?」 我没忘记财神爷的话,可是不给冰山,他会有危险嘛。 冰山一声低吼,身形愈加疯长,转眼便银麟虬角,眉间烈焰熊熊,金银双芒随神符一起向萧銮射去。 「惑魔,你还往哪里逃?」 神符穿过萧銮祭起的半边魔咒,偌大的神力下,那金凰立时倒戈,融进了神符之中,萧銮惨叫一声,元神被神符打出了严俊的体外,跌落在地。 他惊望冰山,「你为何不怕严俊的五阴之体?」 「哼,银风存于小龙体内,与他的佛珠罡气交融,足可以为我挡住你设下的五阴魔障,惑魔,这一点你没有想到吧?」 冰山冷笑之后,突然冲天一喝:「银龙金凰,听吾号令,永封惑魔神力!天地乾坤,镇魔于此,五合不开,魔永不生!」 萧銮闻听,立刻脸露惧色,欲待逃窜,却被银焰裹住,瞬间便消失在空中。 看到银焰中似有道金光随风雨而逝,我急得大叫:「萧銮的魔气……」 惑魔的元神虽镇,但仍有股魔气逃脱了,我想去追回,却被狂风卷起,狠狠摔在了地上,又连着几个翻滚,差点落进地缝间。 靠!死冰山拿到了属于自己的法器,又开始大发狂念了,连我的面子都不给。 「主子,主子!」 畲雪欲跃身上前,却被烈焰阻住。 冰山立于半空,周身为银焰环绕,三条戾兽在火焰中翻腾,只搅得天昏地暗,狂风席卷,疾雪夹缠飞舞在银焰当中,带着美轮美奂的绝艳,也带着生死肃杀的霸戾。 照此下去,不要说斩神杀佛了,就是毁天灭地都有可能,只听小拂在旁边急得大叫:「魔君的魔性重生了,怎么办,怎么办?」 唉,看来我又要入地狱了,为了三界,也为了冰山,豁出去了。 冲身直上云霄,冰山虽渐渐回归人形,但仍然高达丈余,跟他相比,我就如扑火飞蛾般渺小。 银龙曾跟我一体,见我冲来,立刻闪到一边,双凰却直击过来,我连忙盘腿端坐于空中,身前十八颗佛珠旋绕,心口正中处是财神爷送给我的定神元宝。 「天地无极,金刚慈悲,金凰钺,立刻随银龙锥归你正位,不可再起戾心,佛海无边,尽纳汝归!」 口念金刚咒,以正自身罡气,冰山体内的魔性已被银龙金凰激醒,他已入魔,根本不再认得我,不过只要他心里有一丝丝我的存在,必会感应到我发出的喝令。 金凰一阵不安嘶叫,盘桓数圈,突然当空向我扑来,眼看魔咒降下,小拂惊叫着奔过来相助,被我一脚踹了出去。 笨蛋,进来也是送死,死我一个就好了,没必要再拉一个。 周身拢起的佛光被魔气轻松击散,飞速旋绕在身前的十八颗佛珠在烈焰下逐渐裂开,冰山的巨掌拍来,却在我胸前停下,银眸望我,脸现惶惑之情。 有戏,我立刻瞪目大喝:「冰山!」 趁他犹豫,将手抚上他眉间,那是他魔欲之泉,以罡镇魔,果然银焰渐弱。 我朗声高喝:「金凰银龙,还不归位!」 有银龙带领,金凰虽然不愿,却仍是归入了冰山的体内,他身子一颤,本来惶惑的眼神立时间精光大盛,我还没来得及躲闪,就被他一掌拍了出去。 死冰山,就知道他心里没我,否则怎么舍得下这么重的手! 形体已失,赖以支撑的佛珠顿时四散,连金元宝也被冰山拍得粉碎,我闷头扑到了地上,见一颗佛珠落在面前,连忙伸手抓住它。 还好剩下最后一颗。 冰山仰面摔倒在地,银焰消散,疾风冰雪顿消,大地合拢,乾坤归位,畲雪连忙奔到他身旁扶他,小拂忙着照看姚誉,严俊则昏倒在地。 喂,怎么说我也是为了大家的幸福,牺牲自我的那个,怎么没人来关心我一下? 那天的地动山摇在人间的气象转播里,被说成了地震海啸,因为发源地位处极地,这种自然灾害不会引起大家的注意,最多就是一些气象学家做些研究而已。 冰山和严俊暂处于昏迷状态,被畲雪用法术送进了圣心医院休息。 趁冰山昏睡,小拂告诉我,那两道远古神器的法力太强,突然同时汇入冰山体内,可能会左右他的神智,他的魔性会越来越强,而属于冰山的记忆会逐渐浅淡。 换言之,他会忘了我,而且,以后也不会再记起来。 其实小拂的意思是想趁冰山昏迷,盗走他身上的法器,以绝后患,不过这个行动最终也没能成行,一是这两道法器太过霸道,根本无人有能力取到;二来畲雪招来了各界妖魔,为冰山护法,这种情况下强行盗宝,等于主动挑起仙魔大战。 太白星君闻讯赶来,看到这种情形,摇摇头便走了,只说天庭的事他会去周旋,算是对我所做之事的回报。 小拂也随星君回天庭了,临走时还切切叮嘱我说:「小龙,你也快回佛界吧,你那颗佛珠撑不了多久的。」 「放心,我立刻就走,我可不会为了个大魔头灰飞湮灭。」 送走小拂,低头看看握在手里的那颗已满是裂纹的佛珠。 我的精魂所聚只剩下这最后一颗,我若不在它碎裂之前赶回佛界,那就真会灰飞湮灭了。可是,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走掉,真是不甘心,怎么也要等冰山醒来,即使他已不再认得我。 也许不认得会比较好吧,那样就不必太伤心,如果注定要有人伤心,那就让我一人来承受吧。 冰山在次日傍晚醒来,我坐在他病房外的长椅上,看着护士把晚餐送来,等护士离开,我走进病房,歪头看他。 他放下筷子,很奇怪地看我,眼瞳里射出一抹银辉,看他的眼神,我就知道他真的把我忘记了。 我现在的形体已经相当模糊,凡人根本看不到我,冰山能看到我,证明他体内蕴藏的法力有多深厚。 心里安慰自己,忘记情爱,作回真正统领魔界的王,也许是冰山最好的选择。 冰山问我:「你是病友吗?怎么没穿病号服?」 我身上穿的还是严俊给我的那套睡衣,想到换作以前,如果冰山看到我穿别人送的衣服,一定会雪崩的情景,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溜溜达达走到他床边,跳上床,在他对面盘腿坐下,说:「因为我不喜欢啊。」 「任性的小鬼。」冰山冲我笑笑:「你好面熟,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们以前曾经有缘见过,记住了,我叫小龙。」 我歪头看他吃饭,秀色可餐嘛,何况他长得还这么养眼,不看白不看。 冰山眉峰上有股若隐若现的戾气,身上的魔气也很重,虽然现在还神智懵懂,但相信他很快就会回归魔性。魔君有两大神器相辅,只怕天庭又要不安了。 「你饿了是吗?要不要一起吃?」冰山把备用的汤匙递给我。 「我不饿。」 我都快化为云烟了,哪里还用得着吃饭? 「可是被你这么盯着,很难吃下。」 他还是跟平时一样冰封着脸,但说出的话却很柔和。 眼睛有些发涩,我连忙转头去看窗外风景。 「别臭美了,谁在看你。」 「那要不要吃甘蔗?」 一瞬间还以为冰山恢复了以前的记忆,我讶然回头,却见他银辉双瞳里浮上一丝惑然。 「我怎么会问你这么奇怪的问题?」 还是不要记起来得好,记起来又留不住,只会更伤心。 我岔开话题,跟冰山聊从护士abc那里听来的趣闻,算算时间护士也快来查房了,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他在身后叫:「时间还早,再坐会儿吧。」 这可不像平时冷淡严峻的冰山啊,不过好喜欢他这种毫无顾忌表现出来的感情,我转头冲他笑。 「冰山,猜拳,你赢了,我就留下来陪你。」 他听了这话,犹豫着伸出拳头,我冲他扬扬手掌,「你输了,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出了病房,好不容易撑起的笑脸垮了下来,我耷拉着脑袋向外走,却撞在一人身上。 伸手推开不识相的人。 「现在心情不好,别烦我。」 「呵,你也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刚才不是聊得挺开心吗?」 被畲雪讥讽,气愤地抬头怒瞪他,却见他身边还跟着姚誉,他莫名其妙地看畲雪,然后又看我这边。 「你在跟谁说话?是小龙吗?」 姚誉当然看不见我,就连畲雪看到的恐怕也只是个极淡的身形,因为旁边的玻璃窗上根本映不出我的影子。 心情糟到极点,反而归于平淡。 我垂下眼帘,淡淡道:「蛇精,你如愿以偿了,你主子终于得到了两大神器,马上就会回魔界称王,将来说不定还会是三界之王,我跟他再纠缠,也不过就纠缠明天一天了。」 照佛珠的碎裂程度,最多也就只能撑到明晚,过了明晚,不走也不行。 「希望你在冰山身边,多劝他向善,不要与仙佛两界为敌,毕竟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神器虽然无敌,终究也会有制它之法。」 说完话,我转身离开,却听畲雪在身后叫:「喂,我没说要你走啊,没你在身边拌嘴,日子会很无聊的,而且主子如果恢复神智,一定会找你,到时我该怎么跟他交代?」 不会,冰山的体内现在只存有银焰魔的欲,不可能再记起他在凡间的过往。 有护士在旁边经过,见畲雪对着空气大叫,都像看白痴一样看他,那滑稽的场景让我看着想笑,眼眶里却有些湿润,忙奋力奔了出去。 不哭不哭,以后又不是再见不着了,回了佛界,罗汉自然有法子为我重聚形体,不过就是几千年嘛,如果千年之后,冰山能记起我,那我就再回来陪他。 晚上,我游魂一样在空中飘荡,想到这次要离开人间很久,突然有些舍不得,飘飘悠悠回到自己家,见老爸老妈正在看电视聊天,平时嫌他们啰嗦,现在却倍感亲切。 我在心中打算,等回到佛界,一定要跟送子观音走走后门,让老爸老妈再来个第二春,多给我生几个弟弟妹妹,也算是报答了他们对我的养育之恩。 靠在沙发上陪他们坐了一会儿,却被电视里的八点文件剧场气得差点吐血,我正想离开,忽听老爸说:「你说,易教授和小龙到底是怎么回事? 「按说他虽然撞过小龙,可都过了这么久,该赔的也都赔了,就算像他说得那样,留小龙住在他家,是当供财神,可也不需要供得这么排场吧?还洋房别墅一栋栋的送,我怎么看也看不出咱们家小龙有那么值钱。」 我不值钱?老爸,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儿子,怎么可以这样贬低我? 「小龙傻人有傻福,你担心个什么劲?你没看到易教授看小龙的眼神吗?就差一口吃下去了。」 「原来你也看出来了?那我就直说了,虽然易教授很出色,对小龙也很好,可他们都是男的,将来不会有结果,我看还是让小龙趁早跟人家说清楚,分开得好……」 哦,原来爸妈都看出来了,都怪死冰山来我家也不知道收敛一下,我爸妈还没老眼昏花到视而不见的程度。 听了老爸的话,老妈一瞪眼。 「分手?分了手你还能住在这别墅里?出门以车代步?就你那点儿薪水,连车门都买不起。」 触及到自身利益,老爸立刻反水。 「说得也是,我们把小龙养这么大,他孝敬我们也是应该的哦。」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你看人家易教授要学问有学问,要模样有模样,对待我们比小龙那个亲儿子还亲,我上次随便说了句今年流行黑裘,他立刻就让人从法国捎皮裘过来,你说要是让他们分开了,小龙找个女朋友,能这么贴心? 「咱们儿子找上人家,算是烧高香了,别不知足……」 听不下去了,这对话绝对比那八点档还吐血,亏我还特意跑回来跟他们道别。 看来老爸老妈早把我卖掉了,活得正开心呢,还是闪吧,真要气晕了,就回不了极乐天了。 闪身飘走,去找小雨,有了在爸妈这里的经历,我对小雨的反应也不抱什么希望,不过死党一场,临走不去看他,总觉得不过意。 飘到他家里,见他正在跟几个同学开pary,他开着香槟,嘴里还叹着气。 「这两天也不知小龙去哪里了,他不在,总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 心一乐,小雨比我爸妈好,还记挂着我。 谁知他跟着又笑道:「不过,他不在更好,省得老拿我们练沙包,真不知他每天只吃甘蔗,怎么会有那么大力气?」 同学a说:「那是因为他总练拳。」 同学b附和:「而且体内天生就有暴力因子。」 同学c问:「那你们说他对易教授也使用暴力吗?」 小雨嗤之以鼻,作最后总结:「切,给他个熊胆他也不敢,他的威风也就只敢在我们面前耍耍,见了易教授,乖得就像只小土狗,易教授让他往东,打死他也不敢往西,这是我亲眼看到的。」 灵体气得在空中来回飘了好几圈才让自己冷静下来,消去了冲过去扁他们的冲动。 我是小梅花鹿,不是小土狗! 死小雨,敢在背后这样说我,这笔帐我绝对要跟你算清楚,千年之后我还要回人间,到时即使你轮回几百世,我也要把你揪出来,狠扁一顿才甘心。 回极乐天之前的探访没有预期的伤心,反倒是烈火熊熊,我顶着一头烈火气哼哼回到医院,想想还是冰山最好,即使忘了我是谁,对我依旧亲切和善。 飘到他病房外的窗前,靠在窗上看他,他已熟睡,月光洒在他冷俊隽秀的脸上,映出淡淡柔和的银色。 好,冰山,我决定了,千年之后,我一定还来找你,即使你忘了我,我也会想尽办法,让你再一次爱上我。 在窗外待了一整晚,天亮后又在医院里无聊的转圈数时间,很想去陪冰山,可惜他身边一直都有护士,要是看到他对着空气说话,一定会把他当精神病患看的。 我只好无聊地坐在草坪的长椅上,远远看冰山跟护士说话,之后有些人来看望他,是易沧澜和凤姨他们。 离得太远,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只看到冰山的脸色依旧冷淡漠然,他们甚至没去会客室,只在户外说了会儿话,易沧澜便转身离开了。 冰山独自在花坛旁立了一会儿,看到我坐在长椅上,便快步走了过来,我见周围没人,也就没躲避,冲他摇摇手。 「嗨,冰山。」 「你到底住在哪间病房?我向护士打听过你,她们都说没有你这个人。」 「你打听我干什么?」 「因为想见你。」 冰山的性情跟以前一样,虽然冷漠,却直抒胸臆,不会隐瞒自己的感情。 我嘿嘿笑:「现在不是见着了吗?」 「还有,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叫我冰山?我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好像被人叫了很久。」 他凑上前,双手按住我的肩,直视我问:「告诉我,你是不是隐瞒了我什么?我们以前一定很熟对不对?刚才老头子来看我,向我问起小龙,他说的小龙是不是你?」 很漂亮的银辉双瞳,配在冰山清冷的脸上,泛出诱人和谐的光辉,我也直视着他,突然一笑。 「猜拳,你赢了,我就告诉你。」 他当然不会赢我,猜拳他从来都没赢过我。 见我洋洋得意地收回手,冰山脸上露出一丝孩子气的不甘。 「你耍赖,每次出的都比我慢。」 「这叫聪明,笨蛋。」 正想再开句玩笑,忽见护士匆匆走过来,我忙道:「我要走了,今晚午夜你能来这里吗?我想走之前再见你一面。」 「为什么要午夜?我们现在不可以在一起吗?」 没时间解释,我冲他摇摇手,跳下长椅跑开了。 午夜,我正靠在长椅上打盹,忽听有人叫:「小龙。」 睁开眼,见冰山已走到了我面前。 他比约定时间早到,银瞳看着我,周身散出凛凛之气,眉间隐有银焰腾燃,立在黑暗中,像凌驾暗夜的君王。 我跳起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退后几步看他。 「你来得好早。」 「其实我想更早一些来,因为怕你会不辞而别。」 「怎么会?我跟你约定在这里见面,不见到你,我怎么可能离开?」 他脸色阴了阴,问:「你真要离开?」 我点点头,「其实我也不想离开的,只是有些事自己也做不了主……我答应你,以后会回来看你。」 「真的会回来吗?」 我不知道,如果冰山回了魔界,在三界重起风云,那我还会再回来找他吗? 仙魔不两立,也许我们之间始终都少了一份缘吧。 我上前环抱住冰山的腰,脸在他怀里来回蹭了蹭,属于他的气息我想好好印在心里。 「会,如果你答应我不作恶,一直想着我,我就一定会回来。」 说完话转身便走,做事拖泥带水不是我的个性,既然终究要走,何必长吁短叹。 手被牵住,冰山郑重的话语在耳边响起。 「不许走,为我留下来!」 心里突然很高兴,冰山似乎对我执念很深,都记不起我是谁了,还是要我留在他身边。 我笑着回头,故技重施,「好啊,老规矩,猜拳,你赢了,我就留下。」 他凝视我,点了点头。 尾声 知道冰山绝不会赢,我随便出了个拳头,谁知他亮出的是布。 惊异地看了他一眼,我连忙出剪刀,他的则是拳头。 布,对剪刀。 剪刀,对拳头。 拳头,再对布。 我急了,这游戏我们玩了不下千遍,冰山从来都没赢过我,他怎么可能在关键时刻回回都赢? 不死心,又连着出招,在十几个回合屡战屡败后,我的手擎在空中,抬头看他。 他凝视着我,脸上平静如水,眼中却有几许伤心。 「以前让你赢,是因为喜欢看到你的笑,可这次我要赢你,因为--不想让你离开!」 「你……」 「哼,你太小看我了!金凰银龙两大神器再厉害,也只能暂时左右我的意念,别忘了,我才是魔界之王,是它们的主人,只有我驾驭它们,没有他们影响我的分!」 呃…… 没想到冰山竟然回归清明,这结果大出我意料,我惊讶万分地看着他,忘了回话。 「今天中午跟你见面时,我就隐隐记起了过往,我不说,在等你说,谁知你却要离开我,连个原因都不留,还骗我说会回来。」 「才没有骗你!」 扑到他怀里,用脚踢他,「好讨厌,混蛋冰山,你都记起来了,还捉弄我……」 「谁让你有什么事都不说出来,这是对你的教训!」 冰山恢复了他平时冷漠的口吻,恨恨地看我。 「难道我不能给你担当吗?凡事交给我,我自然会为你做好一切,可是你却放弃了我。」 「没有!」 我冲他摊开手掌,掌中那颗佛珠已成蛛网状,随时都有碎裂的可能。 「我只是不得不走,你看到了,佛珠是我的精魂,等这最后一颗佛珠碎裂时,我就会烟消云散了,难道你忍心?」 有些冰凉的手抚上我的脸颊,冰山冲我默默摇头。 我故作轻松地笑笑。 「就是啊,别忘了你是魔界之王,不要跟凡人一样为些小情小爱烦恼,我回极乐天,重聚魂魄,说不定不用千年就能出关,千年岁月很容易过的,到时我再来找你好不好?」 「不好!」冰山继续摇头,斩钉截铁地说:「没有你在身边,分秒都是煎熬!」 呃……这是跟他认识以来,他说的最感性的一句话了。 死冰山,在这个时候说情话,存心惹人家哭是不是? 眼里不由自主蒙上一层水雾,不想让他看到,我垂下眼帘,谁知下巴被他托起,轻柔的吻落在我的睫毛上。 「不会让你离开,因为你是我的,永生永世都是,为了留下你,我愿付出所有!」 喃喃情语就像是晚风中轻拂而过的花香,不浓烈却带着淡雅的馨馥流香,一瞬间,便醺醺然有了醉意。 嘿嘿,人家有那么好吗?为我付出所有?难道连魔王头衔都愿舍弃? 心中的柔情蜜意还没回旋完,我就被冰山接下来的一句话吓愣了神。 「吾以魔界银焰之名于天地间起誓,将金凰钺、银龙锥两大神器共封印于班龙体内,为他聚成形体,永留人间!」 我吓得瞪大了眼睛。 惨了,这男人果然无法无天,任意妄为的可以,他的情意用心我明白,可是,当初仅将银龙锥封在我体内时,我的十八颗佛珠和它魔消佛长,彼此还磨合了很久,现在我已经没了佛珠坐阵,根本无法镇住魔界这两大神器的戾气。 「冰山,不要……」 他不理我,只是仰望苍穹,抬起双掌,但见金银两道光芒同现,一声清啸,烁华中两凰一龙自他体内腾空跃起,在空中一个盘旋后同没入了我的体内。 感到一股充沛的力量油然而起,我精神大振,心里却很害怕,叫道:「冰山,我根本镇不住这两道法器,你这样一意孤行,想害死我是不是?」 他回头看我,眉间银焰熊熊燃起,并起双指指向我心口,喝道:「我用自己的半壁魂魄为你坐阵,我们血脉相连,我的魂魄里流有你的佛念,足可镇住金凰银龙,哼,这两个畜牲若敢为难你,我立刻毁了它们!」 不要! 这男人真得是疯了,为了留下我,连自己的一半魂魄都可舍弃,如果以后再出现像惑心之类的魔的话,他该如何应对? 想制止冰山的疯狂行动,身体却软软的不听使唤,只见银焰万道,自他指尖流出,迅速将我拢于其中。 「世间事因果相成,魔君休要急躁。」 半空中突然传来一声悠淡话音,我听得心头大喜,立刻抬头叫道:「尊者。」 但见乘鹿罗汉立于空中,一脸庄严慈悲,袈裟金光隐现,自他周身形成淡淡光圈。 太好了,罗汉来度化我了。我开心地想下跪行礼,却被冰山一把扯住,将我推到了他身后。 「原来是乘鹿罗汉到了,不过我不会将小龙交还给你,若留不下他,我宁可毁了他!」 气得在他腰上用力掐了一下。这话唬唬我就算了,就别在罗汉面前耍威风了,连我离开一会儿都不行,他舍得让我死吗? 罗汉不答,只微微一笑,口中念念有词,一串佛珠便从他掌中滑落,断开的颗颗佛珠升于半空,金光淡泊,象征着佛界无限的法相慈悲,在空中形成一个圆。 「小龙,你为免生灵涂炭,甘心焚身以火,得大智慧,譬如这圆,无始无终,无满无缺,这形成圆的十八颗佛珠再赐予你,珠内佛气可度你修行,希望你在世间存善修道,度化世人。」 真的吗? 尊者在为我走后门耶…… 心情几乎可以说是欣喜若狂,若能得到聚有罗汉修为的十八颗佛珠,我就不必再回佛界,重新修行,也不用接收冰山的魂魄,甚至连他的两大神器都不必接收…… 不,还是接收比较好,罗汉让我在世间修行,度化世人,不过估计在之后的万年岁月里,我能把冰山一个人度化好就已经是功德无量了,那容易惹出事端的法器还是留在我身上比较安全,而且…… 嘿嘿,有两大法器及佛珠坐阵,我的神力远远超过冰山,这是不是说将来也许我有可能将他压……倒……? 心里胡思乱想着,却见佛光普照,将我拢于其中,十八颗佛珠在空中不断回旋,同时归入我体内。 心念罡气一振,最初金凰银龙带来的不适立刻消失殆尽,果然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神器虽凶,终究还是比不过罗汉的慈悲无相。 「谢尊者。」 我把碍事的冰山推到一边,向罗汉拱手相谢,罗汉这次送的人情可大了,一激动,我突然兴起想随他同去普度世人的念头。 罗汉淡然一笑,向冰山稽首道:「魔君,世上有佛必有魔,心存善念即为佛,心存恶念便化为魔,希望魔君长存善念,以保三界太平。」 冰山哼了一声,却不答话,气得我在他后腰上又掐了一下。 死鸭子嘴硬,明明是对罗汉相助心存感激的,却拉不下面子来道谢。 手被冰山攥住握进了他的手心里,他道:「我只保证小龙在我身边时,我不会扰乱三界。」 「魔君慈念乃苍生之喜。」 罗汉再稽首,法相四周金光淡淡散开,身形逐渐浅淡下来,我急得大叫:「尊者,等一下,我还有话说……」 「小龙,心中有佛,佛便无处不在,将你的话说与你的心去听。」 「尊者……」 眼前又开始模糊,什么事都瞒不过罗汉,他知我要报恩,想随他一起去红尘奔波,便不要我说出,他留我在冰山身边,固然是希望我能导魔君向善,但更多的是因为他知道我喜欢冰山。 罗汉在成全我。 双膝屈地,跪了下来,用力磕了数个响头,突然间身子一紧,被冰山揪了起来。 「够了,磕得这么响不会痛吗?」 对哦,被他一说,是觉得满痛的,不过灵力充沛全身,周身都畅快不已,而且万事心想事成,那点痛也不觉得怎样了,我抓住冰山的衣袖,说:「我可以长留人间了,你也不许回魔界,留在人间陪我,走,我们回家吧。」 他没答话,只是冷冷看我,看他双瞳,银眸已回归黑亮,眉间银焰也渐渐消失,可是…… 深夜是不是要来寒流?怎么突然感觉周围出奇的冷? 有点忐忑,我小心翼翼问:「怎么了?现在所有问题都解决了,你还千里冰封的干什么?」 「谁说问题都解决了?」 心里隐隐感到不妙。 「还、还有什么?」 冰山冷笑。 「我们之间的问题!我问你,在被萧銮的幻术迷惑时,你为什么不上前看清楚,问清楚?如果当时你有胆量上前,立刻就会发现那些都是幻影。你没有胆量去揭穿,却有胆量在电话里把我骂得狗血喷头,连句解释的话都不肯听我说。」 眼前浮现出大大的两个字--惨了。 还以为帮冰山打败了惑心,他不会再旧事重提,没想到…… 我实在太低估死魔王睚眦必报的个性了,虽然那件事我是有不对,但责任也不全在我吧? 现在外部问题都解决了,看来我们要解决内部问题了。 见冰山转身便走,我连忙跟上,叫道:「关我什么事?你还不是一样受惑心迷惑?让人偷拍我不说,见到我跟严俊在一起,还大发脾气,如果不是你一开始先隐瞒了金凰钺的事,又整天背着我跟畲雪说悄悄话,而且还先发我脾气,我会那么容易上人家的当吗?」 他突然停步,转身冷笑看我,「原来都是我的错!」 当然! 「当然不是啦,呵呵,我的意思是说--我们都有不对,所以今后要彼此坦诚才行,这样才不会让小人钻空子对不对?」 「我没对你说金凰钺的事,是怕你夹在仙魔之间难做,若将来有事发生,我可将所有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不会牵连与你。至于说悄悄话,我有吗?那是畲雪他自己喜欢搞神秘。说到发你脾气,如果我不在乎你,我会生气发脾气吗?」 呃…… 前一半很感动,后一半很感慨。 冰山又把责任推到属下身上了,而且发脾气都被他解释得这么深情,你说我还有什么理由再计较他的不是? 拉住他的衣袖左右摇,我努力讨好。 「嘿嘿,那都是我的不对,别生气了好不好?」 「还有,在严俊家喝斥我又怎么说?」 小气的魔王,得寸进尺了,那么芝麻大的事他也拿出来说。 「那……那是因为当时情况紧急嘛。」 见冰山又大踏步前进,我忙一溜小跑跟了上去。 唉,看来真是狗腿命,我身上有魔界两大神器坐镇,如果真较量起来,还怕打不过这个魔王?可不知为什么,就是有点怕他,对了,怕他就是爱他,那就暂时原谅自己在恶势力下的软弱吧。 「小坐骑,我告诉你,今后凡事不许藏在心里,如果那两道神器折腾你,立刻告诉我。」 「不敢了不敢了,我一开始不说,不也是怕你担心嘛。」 「不许再生回佛界之心。」 糟糕,刚才的心思被他看出来了,我立刻摇头声明,「怎么会?你没看罗汉都弃养我了嘛。」 「不许再练跆拳道,搞什么社团活动,一下课给我马上回家。」 「这个……不要啊,人家才十八岁,大好的花季年龄怎么可以每天在锅碗瓢盆中度过?反正严俊已经失忆了,不会再纠缠我,就让我去嘛。」 「不行!」 「那,各退一步,只去一个钟头?」见冰山脸色稍霁,我连忙拉住他的胳膊央求。 「……」 有戏,我变本加厉,「好事成双,还是两个钟头吧?」 「……」 「学校的社团活动也让我参加好不好?」 「……」 「不作声就是同意了,冰山万岁!」 欢喜的声音响彻夜空,我拉着冰山就往回走。 他这个人就是嘴硬心软,多求求就万事ok了。嘿嘿,可以在人间度过万年喽,有体贴又知心的情人相陪,万年也不过一瞬吧。 当然,凡事要得到冰山的准许还是需要付出很大代价的,谁让我爱上了一个万年恶魔……不,淫魔呢,之后我被他拖上床调教了整整一天一夜,直调教得天昏地暗,星月无光,光辉灿烂…… 抱歉,脑袋也被折腾得秀逗了,说话语无伦次,只记得所谓的肢体语言。 发誓每天默念金刚经一千遍,以正自身罡气,努力压倒恶魔! 总算恶魔信守诺言,答应让我继续参加社团活动,练跆拳道,还好早晚餐都由畲雪掌厨,我只负责床上的服务就行了,否则每天上学、练拳,还要被调教,一定累垮我。 畲雪随冰山继续留在人间,每天做好他的菲佣本职工作,不过跟我斗嘴的次数却大大降低,因为黑桃k抢了我的位置,整天把他气得暴走,根本没时间跟我斗嘴。 说起黑桃k,他是那天唯一跟我们并肩作战,之后没有失忆的凡人。 让一个人失忆实在太简单了,不过畲雪懒得施法,冰山对此也没异议,他说姚誉是个谨言之人,让他记得也无妨,反正那种事说出来也没人相信。 关于那天惑心的去踪,冰山也不清楚,他虽然将惑心的元神封印,但还是让他逃出了一道魂魄。 冰山说,惑这东西本来就存在于人心中,人心不坚定,便会被其轻易扰乱,这种魔原本就不可能真正消灭,不过经此一败,惑心要想再卷土重来也要花些时日,我想冰山口中的时日恐怕要几万年吧。 听了这话,心中暗自抹了把冷汗。 那天轻易相信了看到的景象,怀疑冰山,固然是惑心在作怪,但自己的不信任也占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同理可证,冰山也是如此,所以在之后的万年岁月里,我跟他还要好好的磨合才行,这样,等下次惑心再卷土重来时,我们才不会中他的奸计。 「小龙。」 这天在道场练完拳,我换好服装,刚走出门,就被严俊叫住了。 因为惑心附体,严俊在苏醒后将之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他只记得跆拳道道馆和其它学员的事,而我和冰山还有小拂等人,他都不记得了。 这也是冰山同意让我留下练拳的原因,因为他知道严俊的记忆永远不可能再恢复,所以就做了个顺水人情,不过我很小人地认为,即使有一天严俊可以恢复记忆,冰山也绝对会施法把他的记忆再弄消失。 不过,虽然严俊忘记了我,可对我的好感度依旧,跟我见面没几天,又狗皮膏药似的黏了上来,想起之前他说的话,我在他面前连甘蔗都不敢吃了。 见他匆匆从里面追出来,我问:「严大哥,有事吗?」 「你走得匆忙,把笔记忘记了。」 是刚才跟小雨借的笔记,走时忘了拿,我道了谢,把本子放进背包里。 严俊看着我,突然问:「小龙,我们以前真的不熟吗?我见你第一眼时,你给我的感觉好亲切。」 「一点儿都不熟,以前我们都没怎么说过话。」 一语打消严俊的心念,我身边已经有个万年大醋缸了,可不想再多招惹别人。 「那,有空我们一起去喝咖啡吧?」 「抱歉,我胃不好,从不喝那种东西,再见。」 匆忙道别跑开,心想有时间一定要去月老爷爷那儿,要根姻缘红线给严俊,早些解决他的终身问题,否则他再这么纠缠下去的话,我就等着被冰山凌迟吧。 才跑到路口,熟悉的小跑车就驶了过来,我坐上车,先凑上前在冰山脸颊上送了一吻。 刚才一幕他铁定是看到了,先出卖一下色相,以期被宽大处理。 「看来严俊对你还是色心不死,干脆换家道馆练拳好了。」 「那是换汤不换药,我长得这么帅,走到哪里都很有人气的。」沾沾自喜地说了句。 一句话把冰山逗笑了,他把手伸过来摸我大腿。 「说得也是,我喜欢的人当然是这世上最好的,连老头子都中意你了,让我今晚带你回家用饭,不过,你如果不喜欢,我就推了他。」 「不,我去,顺便讨好一下老爷子。」 易沧澜虽然固执暴躁,但毕竟是冰山在人间的父亲,于情于理,都应该跟他好好相处才对。在大腿上抚摸的手没有收回的迹象,反而更加放肆地向要害部位延伸,我连忙伸手拍去。 「老实点儿!」 什么银焰魔?我说是淫魔才对,现在是晚上车流高峰期间,懂得点节制好不好?我们有上万年的时间在一起,他怎么就一时都不肯放过呢? 狼爪很不情愿地缩了回去,冰山嘟囔:「小龙越来越暴力了。」 只当听不见,通常在冰山不生气的时候,我是我们家老大,而且我也会尽力将这种关系保持并发扬光大的,在床上我已经被他压得服服贴贴了,总不能在平时还要万事服从他对吧? 晚上跟冰山一起来到易府,给我们开门的居然是易天凌,几天不见,他把自己整得像被刚打劫过一样,胡子拉碴,神情委顿,衣服也褶褶皱皱的,这是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花花公子吗?不就是未婚妻跟人跑了吗?没什么大不了的,有钱还怕钓不到飞鱼? 担心易天凌记恨之前我吼他的事,我连忙闪到冰山身后,谁知他直直冲到我面前,拉过我问:「告诉我小拂家住哪里!」 我眨眨眼。 难道是我误会了,易小弟这副要死不死的样子不是因为未婚妻跟人跑?而是因为小拂? 小拂已经跟太白星君回天庭了,恐怕暂时不会被再派下凡,小家伙在天庭吃香得很,就算星君肯放人,其它各路神仙也肯定不放,也只有易天凌这种白痴才会把他赶出门。 「嘿嘿,其实我跟小拂也不是很熟,我只听说他好像被家里人带回去了。」 「那电话呢?告诉我他的联系电话。」 我摇头,「他住的地方没电话。」 「是不是小拂住在偏远乡下,没有安电话?没关系,那告诉我他家地址也行。」 见易天凌一脸焦急,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地问,我突然起了捉弄他的心思,笑道:「地址啊,好像是天庭市天庭路元宝胡同八八八八八号……」 衣领一紧,被冰山扯住揪到了一边,他瞪了我一眼,对易天凌说:「别听小龙胡说,那小家伙走时没跟我们联系过,他不知道。 「你与其追问这些,还不如打起精神好好管理一下公司,你看看你业下几家公司的营业额,全都一路直下,再这样下去,就等着关门大吉吧。」 易天凌很怕他大哥,听了这话,便没再问下去,叹了口气,垂着脑袋去了一边。 易沧澜对我们的到来表现出极大的热情,还为我救凤姨的事向我道谢,凤姨对我更是问长问短,热情的不得了,几天不见,她看上去年轻了很多,小拂配的药果然灵验,我答应她,回头再多帮她配几副送来。 晚餐布置得相当丰盛,凤姨还特意坐在我身边,跟我叙家常,在确定这不是鸿门宴后,我也放松心情,不断说些笑话逗他们开心。倒是易家兄弟两个,一个状如冰雕,一个只顾低头吃饭,可想而知,如果我不在,这顿晚餐吃得会有多冷清。 「小龙,你跟着天行这么久了,都是自己人,说话不必生分,跟他一样称呼我们父母就好。」 「噗……」 易老爷子这话很火爆啊,害得我含在嘴里的一口香茶差点喷出来,偷眼看冰山,他仍是一张冰雕脸,似乎早料到易沧澜会说这话,凤姨则笑咪咪地看着我,一脸的期盼。 这时候哪用得着犹豫?我立刻弯眉笑道:「爸,妈。」 跟冰山都这种关系了,这样称呼也很对,虽然我对易沧澜没什么好感,不过凤姨对我却很不错,她膝下无子,前妻的两个儿子一个冷漠,一个玩世不恭,见了她虽然客客气气,但都不亲,所以她对我真像对亲子一样,叫她妈也叫得心甘情愿。 饭后,易天凌连招呼都没打就起身离开了,易沧澜脸色很难看,但随即就恢复正常,他把冰山叫去书房谈事,我则陪凤姨在客厅聊天。 我们在易府待到很晚才离开,回家的路上,我问冰山。 「你老爸承认我们了?他看上去不像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啊,你是不是用法术影响他的意志了?」 「我没那么无聊,老头子只是懂得审时度势罢了,一向对他言听计从的笨蛋弟弟最近不服管教,家里产业的营业额又都直线下滑,老头子坐不住了,想拉拢我,希望我过来帮忙打理公司,顺便也镇镇天凌。 「哼,两个儿子都不理他,他要再多的钱有何用?他是个聪明人,有求于我,自然要讨好你,我跟他说了,我可以帮他,不过条件是,如果他事后敢过河拆桥,我会让易家所有产业全部倒闭!」 心有戚戚焉,听听,这是儿子对老子该说的话吗?看来魔就是魔,想要普度他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易家产业会这样也不奇怪啊,把小财神从自己家里赶走,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既然你答应帮忙,那回头我去财神爷那里,帮你a锭大大的金元宝来,包你的事业招财进宝,一路通达。」 以前财神爷送给我的那锭元宝在双魔大战中被毁了,得再要一锭来加持加持才行。 冰山噗嗤一笑:「一锭不够,多要几锭来,就说我要。」 果然是魔头,求人都求得这么跩,我点头应下,又想起刚才易天凌的态度,心里打了个突。 「你弟弟好像很不对劲,他……他不会是喜欢上了小拂吧?你们是手足,要不要帮他?」 「哼,那个浪荡子早该受点教训了,管他做什么?难道你想给自己找个小间谍来监视?」 切,说别人是浪荡子,自己以前身边还不是一样? 不过,冰山说得也是,小拂下凡,就等于太白星君在我们身边安了颗小定时炸弹,被人监视的感觉可不怎么好,反正自作孽,不可活,是易小弟自己把小拂赶走的,我们可帮不上什么忙。 「不过老头子会这么快转过念头,还是因为凤姨,她很喜欢你,在老头子面前说了你不少好话,他也知道我的个性,我决定的事不会为任何人改变,所以才放下身段,跟我修好。」 我转头看看正盯着前方开车的人,对他的话有些疑问。 「你说--你决定的事不会为任何人而改变,那么为了我呢?」 「你不是人,是我的小财神,不仅招财进宝,财星高照,还兼做坐骑,所以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遵从。」 呃…… 这算不算情话?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味? 不管啦,财神也好,坐骑也好,千年万载,我都会永远陪在冰山身边,招财进宝的同时,也不忘管制他的魔性,相处了这么久,我已很肯定的认为,要化解他心中的魔性绝对是个不可能的任务。 所以,为了三界永昌,我就做做牺牲,把自己卖给这个大魔头好了,谁让我也爱上了他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