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夫农女的诰命路》 第1章 云悦 平安村出了件大事,云家二姑娘云悦落水,被大樟村的程二郎救了。 云悦的未婚夫楚子文和堂姐云秀却一口咬定是程二郎把云悦推下的河。 云悦被救上岸,当晚发起了高烧,连着烧了两天,大夫请了好几个,都说没救了,让云家人赶紧准备后事。 被众人以为没几天活头的云悦躺在床上,娇俏的面容泛着病态的红晕,秀气的眉毛皱得紧紧的,纤弱的身子猛地一颤,额头上的白布也抖了下来,紧接着睁开了眼睛。 云悦看着眼前陌生又古色古香的屋子,眨了眨眼,有一瞬间的愣怔,她这是穿越了? 很快,潮水般的记忆一股脑地涌入云悦的脑海里,那是原主云悦的记忆。 短短片刻功夫,云悦仿佛就经历了一遍原主十六年来的悲欢喜怒。 刚接受完记忆,紧闭的木门就从外面被人推开,一个只有九岁,面黄肌瘦,营养不良,一双眼睛却格外明亮的男孩儿端着一豁了个口子,正冒着热烟的白瓷碗进来。 男孩儿见云悦醒来,高兴地朝云悦奔去,激动得语无伦次,“姐姐,你,你终于醒了。奶,娘还有我都好担心你。” 云悦很快就认出了男孩儿,是她的弟弟云舟,姐弟两人的感情极好。 “我没事了。”云悦说完就要起身,她身子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云舟见状,就把手里盛着药的碗放到了不远处的榉木桌上,然后才扶着云悦起来,又把荞麦枕头垫到她身后,好让她能舒服点。 做完这一切,云舟重新端过药,用勺子盛了黑乎乎的药汁,放到嘴边吹了吹,才小心翼翼地递到云悦嘴边。 云悦轻声道,“等药凉点,我自个儿喝吧。” 云舟坚持,“姐,你快喝药。喝了药,身子才能快快好。” 云悦无奈,只能云舟喂一口药,她就喝一口。 好不容易把一碗药喝完,云悦只觉得舌根都泛着浓浓的苦味,也没什么甜的能压压。 “姐,程二郎差点害死你!爷奶他们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云舟端着空了的药碗气呼呼道。 “程二郎害我?”云悦顾不得嘴里的苦味儿,拧起眉头问道。 云舟一手端着空了的药碗,一手挠着后脑勺,“是大姐还有未来姐夫说的。他们说亲眼看到程二郎推你下河。” 楚子文和云秀! 云悦眼里飞快闪过夹杂着丝丝嘲讽的冷意。 这时,隐约有吵闹声传进来,云悦抬头,透过窗户朝堂屋看去,“怎么那么吵?” 云舟解释,“是爷奶他们正跟程家人吵,要程家给个说法。” “不是程二郎推的我,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啊?”云舟傻了,不等他问,就听云悦说,“去给我拿件衣服,我不能让人冤枉了我的救命恩人。也不能让真正害了我的人逍遥法外。” 云舟担心道,“姐你的身子还没好呢。” 云悦温柔一笑,“不会有事的。” 见云悦坚持,云舟才打开了床头的樟木箱子,从里面拿了一件没打补丁,有七八成新的桃红色梅花纹袄。 现在是深秋了,天气渐渐冷了,披这件衣裳正合适。 披上袄子,在云舟的搀扶下,云悦套上鞋子,由云舟扶着往堂屋去。 堂屋里,云家人和程家人都在,还有云悦的未婚夫楚子文和他父母。 程二郎的母亲苗氏双手叉腰,骂得吐沫横飞,“我家二郎好心救了你们云家的女儿。你们云家这群忘恩负义的,不止不记我家二郎的恩,还往我家二郎身上泼脏水。 我告诉你们,有我苗芬芳在就休想得逞!” 云悦的亲奶杨氏个子比苗氏矮,为了不堕气势,踮起脚,声音比苗氏还响,“呸!秀儿和子文亲眼看到程二郎推的悦儿,这还能是假的?要是我悦儿出事,我一定报官,把程二郎抓起来,一命抵一命!” 云家的大门敞开着,外面围着不少看热闹的人,有人信程二郎是无辜清白的,有人却说云秀和楚子文没理由骗人。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云悦由云舟扶着来到门口,见杨氏正撩起袖子要跟苗氏动手,连忙高声阻止,“程童生没有推我!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看见云悦安然无恙,云秀和楚子文的眼里闪过浓浓的惊慌。 杨氏顾不得跟苗氏干架,一阵风儿似的跑到云悦身边,布满皱纹的脸上全是关切,柔声问道,“悦儿你没事吧?” 云悦松开云舟的手,身子软绵绵地靠在杨氏怀里,这一路走来,累得不行,有气无力道,“奶,我没事。” “悦,悦儿你好了?”云悦的亲娘林氏也来到云悦身边另一侧,红着眼眶,嘴唇颤个不停。 云悦用了几分力气点头,“娘,我没事了。” 此时,苗氏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听到云悦的话了吧,她说我家二郎没推她!我家二郎是她的救命恩人!” 杨氏平复了下激动的心情,没理苗氏,只问云悦,“悦儿,真的不是程二郎推的你?” 云悦摇头,“不是。” 林氏不解的声音弱弱响起,“可是子文还有秀儿都说是程二郎推你的。” 云秀扬声,“二妹,我看你是刚醒,烧的有些糊涂,不记得是程二郎推你的。” 楚子文附和道,“悦儿你的确记错了,推你的就是程二郎。” “放你们娘的狗臭屁!云悦都说不是我家二郎推的了,你们还要把屎盆子扣在我家二郎身上。你们安的什么心!”苗氏气得双眼喷火瞪着云秀和楚子文。 程二郎身着一件洗的发白的青色直缀,身姿如青竹,修长挺拔,容貌俊美,黑眸漆黑深邃,见苗氏气得胸膛上下起伏,清冷的声音里含着一丝关切,“娘,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问心无愧。再说——” 程二郎说着停了停,看向靠在杨氏怀里的云悦,“我相信云二姑娘不会不记得是谁推她下水的。” 云悦双眸冰冷盯着楚子文和云秀,勾唇一笑,坚定的声音响起,“我清醒得很! 推我下水的是你们两个!” 杨氏惊了,握着云悦的手重了两分,“什么?悦儿你说推你的是子文和秀儿?” 楚母怒道,“悦丫头,我看你是病得不轻,尽说糊涂话了!我家子文推你下河做什么?你少胡吣!” “楚子文跟云秀勾搭成奸,商量着要跟我退了亲事娶云秀,被我撞破,就想弄死我。幸好程童生路过救了我。” 第2章 不清白 云悦的大伯母钱氏扯着嗓子吼,“悦丫头你胡说什么?我看你真是疯了!八成是被水鬼缠身迷了心智!” 说完,钱氏就对云悦的祖父云丁山说,“爹,我看咱们得找村里的黄婆子给悦丫头驱邪才成!” 云丁山看了眼被杨氏搂在怀里的云悦,沉着脸点头,“你说的有理。悦儿怕是真的被水鬼缠身,脑子不清醒了。” 杨氏大怒,“悦儿好得很!找什么黄婆子驱邪!” 云悦的大伯云明阳站出来,不赞同道,“娘,悦儿就是被水鬼缠身迷了心智,你要是疼悦儿,就不能拦着咱们找黄婆子帮悦儿驱邪啊。” 程二郎见云家人如此无耻,清润的眉眼间划过丝丝厌恶,冷声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当今圣上最厌恶的就是鬼神之说。” 一句话就让闹腾不休的云家人纷纷闭上了嘴巴,就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 云悦看了眼程二郎,眼里流出丝丝感激还有敬佩,接着从杨氏的怀里抬起脑袋,视线从钱氏,云丁山,云明阳还有云秀等人身上一一扫过,“我说了实话,就成了被水鬼缠身迷了心智? “我记得清清楚楚,云秀说她早就是楚子文的人了!云秀不清白了!不相信,就查查云秀的身子,看她还是不是黄花大闺女。” 几乎是云悦话一落,杨氏就把她送到林氏怀里,叮嘱了一句好好照顾,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云秀身边,一把抓过她的右手,然后将袖子往上一掀,只见上面干干净净,连颗黑痣也没有,“你的守宫砂呢?” 云家自认是读书人家,姑娘七八岁的时候就要在右手的手臂上点一颗守宫砂以示清白。 钱氏大叫一声要拉回云秀,却被杨氏狠狠推倒在地。 云明阳刚要上前,杨氏就恶狠狠剜他一眼,“你敢对老娘我动手,我就去衙门告你不孝! 我就算只是继母,也是你娘,还把你养大了。” 云明阳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动也不敢动一下,他是读书人最在意的就是名声了,只能求助云丁山。 “闹什么闹?不怕被人看笑话啊!明阳,还不赶紧把门关上。”云丁山嫌丢人,老脸臊得慌。 苗氏双手交叉在胸前,皮笑肉不笑道,“老云家出了个跟未来妹夫偷情苟且的不要脸闺女,亏得还说是读书人家呢!” 程二郎这次没有拦着苗氏,她娘受了那么多气,出一出也是好的。 再说云家人的作态也着实是叫人看不上眼,只是可怜了云二姑娘了。 见云明阳要去关门,杨氏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手拍着大腿,一手仍死死攥着云秀,哭天喊地,“不许关!我就要大家给我评评理! 都说继母难当,可我这当继母的没亏待云明阳这继子一家吧? 我亲生的儿子云明峰替云明阳服兵役没了命,我的亲孙女又被云明阳的女儿抢了未婚夫!云明阳一家是要逼死我们啊!大家帮我说句公道话啊!” 云丁山老脸黑得像是泼了墨,动作粗鲁地要把杨氏拉起来,不曾想没拉动,粗声粗气骂道,“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还说这些做什么?” 杨氏像是被扎了心窝子,猛地站起身,手指一伸,差点戳到云丁山的鼻子,“我要说!我怎么就不能说了! 当初家里是拿得出二十两银子的,可你为了省钱,就诓骗我那实心眼的明峰去服兵役。省下来的二十两银子你给了云明阳去参加那什么狗屁文会,还说参加了就一定能考中秀才。” 杨氏越骂越气,转头对着云明阳狠狠啐了一口,讽刺道,“狗屁的能中秀才! 云明阳你都快四十的人了,还只是个童生,我看你这辈子都考不中秀才!你赶紧歇了考科举的心吧!” 云明阳自认是读书人,不能跟杨氏这个泼妇对骂,有损身份,更因为杨氏是他的继母,他不能背负不孝的罪名,于是只能硬生生忍了,脸涨得通红。 钱氏见云明阳看过来,往后缩了缩,这个继婆婆是个厉害的,她发起疯来,自己可不敢招惹。 往事被翻出来,聚在门外看热闹的人对云丁山和云明阳指指点点。 都说云丁山这个当爹的太偏心,把原配生的当宝,继室生的当草。 云丁山听着那些指责他的话,很是不满,明阳聪明会读书,明峰却老实憨厚,只有一把子力气。 明阳是云家的希望,他省银子供明阳读书,是为了对得起云家的列祖列宗! 谁能想到明峰服了兵役,没两年就传来死讯,他这当爹的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就不难受吗? 云明阳听到他为了考科举就逼死亲兄弟,也一样不高兴。 又不是他让明峰去服兵役的,都是爹决定的! 再说他可是读书人,能是明峰那样的泥腿子能比的吗? 要云明阳说,也是云明峰太笨了,但凡他在战场上多存两个心眼,也不会没了命! 云丁山和云明阳心里都有千千万万的委屈,却没法说,脸色难看得紧。 云悦靠在林氏的怀里,见亲奶杨氏大发神威,偷偷勾了勾唇,忽地有一道凌厉的视线扫来,她抬头看去,只见那人不是程二郎又是谁。 云悦对着程二郎笑了笑。 程二郎很快收回了视线,心想,这位被众人可怜的云二姑娘倒是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可怜,竟还能笑,不是强颜欢笑,而是真心实意的笑,真是一个很特别的姑娘。 云悦靠在林氏的肩膀上,看向尴尬难堪的楚子文,虚弱的声音很快响起,“子文哥哥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你在跟我有婚约的情况下跟我堂姐勾搭成奸!你,你——” 话没说完,云悦已是泪流满面。 程二郎的眉毛一挑,都说女儿是水做的,这眼泪真是说来就来,他很确定云悦并不伤心楚子文和她堂姐的事,她是故意的。 程二郎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可能是想帮帮云悦这这个不易的女子,或是有些怜惜,淡淡说道,“私德不修,若是被学政大人知道楚童生你的所作所为,你的童生功名怕是难保了。 楚子文面色大变。 楚母道,“我家子文对云悦是一心一意的。” 说着,楚母不屑地扫了眼被杨氏攥着手腕,尴尬站着哭泣不止的云秀,“云秀成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也不知是勾引了哪个野男人破了身子。反正跟子文是没关系!子文不会跟这样水性杨花的贱人有牵扯!” 钱氏从地上爬起来要去打楚母,“我撕烂你的臭嘴!楚子文占了我秀儿的便宜,提了裤子就想不认账了? 休想!楚子文敢不认账,我就去衙门告他!” 云悦眼波一转,看向云秀,“大姐,占了你身子到底是不是楚子文,当着长辈还有乡里乡亲的面,你赶紧说个清楚明白。” 第3章 重生堂姐,承认 楚子文忙看向云秀,眼里含着浓浓的警告,“云秀你赶紧把跟你有染的男人说出来,可千万别牵扯无辜的好人。” 秀儿不是一直说很爱他吗?她一定不会把他供出来的。 她应该明白如果这时候攀咬他,那他的名声就全毁了,就连功名也有可能保不住。 云秀看懂了楚子文眼里的意思,心渐渐下沉,一下子掉进了冰潭,浑身发冷。 这个男人前不久还对她情深一片,这才几天,就翻脸不认人了?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云秀低着头,不甘心就这样毁了名声,还什么都捞不到!甚至她的处境有可能比前世更差! 没错,云秀是重生的。 上一世,云悦嫁给了楚子文,一路当上了三品诰命夫人,而云秀嫁的丈夫做生意破了产,举家去了京城投奔云悦。 她跟云悦是堂姐妹,她还是原配一房所出的嫡长女,身份比云悦高多了! 她为什么就处处比不上云悦,还要低三下四,百般讨好云悦才能换来一点好处? 重生后,云秀就想代替云悦成为三品高官的夫人,享受荣华富贵,于是她就去勾引楚子文了。 只是没想到云悦撞破了她和楚子文幽会,后来楚子文失手把云悦推下河,她心一狠拦着楚子文救人。 看着云悦在河水里扑腾,身子渐渐沉进河里,云秀既害怕又激动,只要云悦死了,那么前世云悦的一切就是她的了! 云秀抬头狠狠瞪了眼云悦,她为什么不死呢? 忽地,手腕传来钻心的剧烈剧痛,云秀疼得面容扭曲,“奶你干什么!?” 杨氏狠狠用力攥着云秀的手腕,冷笑连连,咬牙切齿道,“你问我干什么?我还想问你干什么呢! 你恶狠狠瞪着悦儿是不是见没害死她,又起了什么坏心思?” 云秀慌乱低下头,哽咽道,“奶您别冤枉我。我没害妹妹。” “闭嘴!哭丧呢你!快说那个野男人是谁!再不说,你这样还没成亲就被男人破了身的该浸猪笼!” 云秀抬起头,满脸泪痕地看着楚子文,“子文哥哥你不是说要跟妹妹退了亲事娶我吗?” 云悦饱含震惊和痛楚的声音响起,“你们——你们——” 楚母大恨,“你个小贱人还敢攀扯我家子文,我打死你!” 钱氏一边拦楚母一边叫,“你养的儿子不要脸,毁了我秀儿的清白,我要告官!” 楚母大吼,“呸!也不撒泡尿照照,真当你那闺女是天仙啊?我家子文以后是要考科举当大官儿的,能看得上云秀?分明是云秀想赖上我家子文!” 云秀像是下了决心,咬咬牙道,“子文哥哥写给我的情诗,我都收着。还有子文哥哥屁股右边有一块红色桃子形状的胎记。” 正在厮打的楚母和钱氏不约而同地停下手,楚母更是惊疑不定地看着楚子文。 被揭了老底的楚子文一张俊秀的脸涨得通红,几欲滴血,恶狠狠瞪着云秀,哪里还有一丝之前的柔情蜜意。 云秀被楚子文看得心凉,却越发肯定她没做错,如果不趁着这次机会赖上楚子文,那她永远都别想嫁给他了! 外面看热闹的人有一瞬间的静默,很快就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有的说早就发现楚子文和云秀不正常,两人走得近得不得了。 还有的说见过楚子文和云秀钻草垛,过了许久两人才出来,每次两人的衣服都有些乱,云秀脸上还红彤彤的。 不少人同情云悦,说她真可怜被亲堂姐还有未婚夫背叛。 被人可怜的云悦把脸埋进林氏的怀里,肩膀一抖一抖。 别人只当云悦在哭,离云悦比较近的程二郎却看到这人脸上哪有眼泪,就连嘴角都是向上扬着的。 程二郎侧了侧脚,成功挡住了离云悦不远的楚子文的视线。 云明阳抬手狠狠打了云秀一巴掌,接着痛心不已地捶胸,大喊,“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杨氏冷眼看着云明阳做戏,皮笑肉不笑道,“有私情这回事弄清楚了。现在就该说说是谁把悦儿推下河的!这是要悦儿的命!我一定要把那人送官!” 孙女被当众揭露了丑闻,云丁山的脊背一下子弯了不少,人也好像老了好几岁,无力道,“事情都这样了,你就不能算了吗?” “算个屁!悦儿差点被人害死,不把事情查个水漏石出,让凶手付出代价,事情就没完!” 云悦从林氏怀里抬起头,看看云秀,又看看楚子文,“好像是姐姐推我下河的,又好像是楚子文。或者是他们两个?” 楚子文和云秀要是狗咬狗,互相推诿,那就更精彩了! 杨氏道,“把他们两个一起送官!让县太爷查个清楚明白!” “是我!是我不小心把妹妹推下河的。”云秀高声承认。 钱氏瞪大眼睛,急道,“秀儿你胡说什么!?” 楚子文也有些意外地看着云秀,心却稍稍定了点,总算不用背负杀人的罪名,看着云秀的眼里也隐隐多了几分暖意。 “我说是我不小心把妹妹推下河的!” 云秀想得很好,她说破天也是云悦的亲堂姐,再说有爷和爹娘他们在,一定不会允许奶把她送官。 替楚子文背了黑锅,就不信他不感动,以后嫁进楚家的日子就不会难过了。 云秀的如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杨氏听云秀承认害了云悦,眉一挑就要去抓云秀,送她见官,“咱们这就去见官!” 云丁山见杨氏不依不饶,彻底怒了,“你闹够了没有!还嫌咱家不够丢脸是不是?” 杨氏比云丁山还气,“闹?我闹什么了?是悦儿差点被云秀害死,我要替悦儿讨个公道在你眼里就成闹了?” 心寒的同时,杨氏在心里发着狠,这件事没完! “奶,家丑不可外扬。真要把姐姐送官,她这辈子就完了。还是别送姐姐见官了。”云悦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 杨氏不满,云丁山却满是欣慰地看着云悦,“悦儿你是个好的。” 云悦垂下眸,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遮住了眼中的讽刺,她不是圣母,差点被云秀害死,还要原谅。 不过她很清楚,人都是同情弱者的,如果杨氏坚持要把云秀送官,别人只会说他们云家二房得理不饶人,甚至有那不讲理的还会说他们欺压原配留下的大房。 再说有云丁山和云明阳在,他们不可能让杨氏把云秀送官的。 她主动开口退让,这样大家伙就会同情她,觉得云明阳一房霸道欺负人,就连云丁山也会对她心存愧疚,何乐而不为呢? 在别人议论云悦大方善良时,只有程二郎深深凝视着云悦,这不止是一个特别的姑娘,还是一个极为睿智的姑娘。 楚子文错过了如此睿智聪慧的姑娘,将来一定会后悔。 也不知以后哪个有造化的能娶到这么好的姑娘。 触到程二郎锐利明亮到几乎能看透她的视线,云悦有些不自在,深感程二郎不是池中之物,只是运气太差了一点。 第4章 不满,法子 钱氏站在自己屋子的屋檐下,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云悦房间的窗户破口大骂,“还真把自己当千金小姐啊? 不就是落个水,都在床上躺七天尸了!天天吃两个鸡蛋,还是糖水鸡蛋! 今儿个更好,把家里最会下蛋的老母鸡杀了炖汤,还往里头加当归和红枣,那是我当家的还有鸿儿平时补身子的!你怎么吃得进去!” “悦儿怎么就吃不进去了?”杨氏阴测测的声音响起,钱氏转头一看,就见她女儿云秀跟受气小媳妇似的跟在杨氏身后。 钱氏哆嗦了一下。 云秀不赞同地对钱氏说,“娘,妹妹身子弱,得好好补补。不就是几个鸡蛋和母鸡,有什么大不了的。” 说完,她又对杨氏讨好一笑,“奶你说是吧。” 杨氏才不会被云秀的花言巧语欺骗,脸色沉了两分,重重哼了一声,“少给我灌迷魂汤! 我看你才是把自个儿当千金小姐了,切猪草煮猪食都做不好,得我在一旁盯着。 明儿个要是再敢磨磨蹭蹭,手脚不麻利,我要你好看!” 警告了云秀一通,杨氏才挺着背,昂着头往云悦的房间去。 云秀望着杨氏的背影,气得直咬牙,她前世日子就是过得再难,也没干过这么累的粗活! 这几天被杨氏盯着,她还处处找茬,动不动就拿藤条抽她。 想到这里,被杨氏用藤条抽过的地方又在隐隐作痛。 钱氏拉着云秀往她屋里去,一坐下,就开始抱怨诉苦,说云悦吃了多少鸡蛋,肉,排骨还有母鸡。 云秀心情不好,再听钱氏念叨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更是不耐烦,没好气打断钱氏的话,“娘你说够了没有! 成天那么小家子做什么?不就是鸡蛋,肉还有母鸡。云悦要吃就让她吃去。” 钱氏气坏了,“母鸡是要留着下蛋的!肉还有排骨是要花钱买的!红枣当归这些是给你爹和你哥补身体的!” 云秀心里不屑嗤笑,她在京城可是见识过楚子文一家是怎么生活的。 一个人就有十几个奴婢伺候,每餐都有鱼虾肉菜,鲍鱼燕窝鱼翅还有熊掌这些稀罕物也经常能在饭桌上看到。 云悦那没出息的私下里还劝楚子文说这样吃太奢靡了,每顿还是精简点得好,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楚子文责怪。 云秀心想,云悦就是天生享不了福的!就是当了三品诰命夫人,也没一点贵气。 要是换做是她,只会好好享受,绝不会说出不符身份,上不了台面的话。 所以她才是最适合子文哥哥的! 眼见钱氏又要开口抱怨,云秀抢先一步开口,“娘,我已经是子文哥哥的人了,我除了嫁给他,就没其他路了。” 说起这事,钱氏就生气,抬手狠狠打了下云秀的胳膊,正打到了她被藤条抽过的地方,痛得云秀倒吸了一口冷气,眼角也冒出了泪花,“娘你干什么?” “我想打死你个不争气的!你闹出这样的事,咱们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你爹和你哥最近也不能去县里读书。你说说你——”这要不是亲生的女儿,钱氏真有直接打死她的心了。 云秀捂着被打的胳膊,没好气道,“子文哥哥以后一定是有大出息的!我不及早嫁给他,定了名分,以后还有我什么事?别说那些有的没有的废话。您赶紧帮我想想该怎么嫁给子文哥哥。” 事情都发生了,再打骂这不争气的女儿也没用了,钱氏叹了口气,无奈道,“我哪儿有法子。” 云秀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娘您去找爹和哥哥,让他们去找爷。 只要奶,二婶还有云悦改口,说云悦跟子文哥哥的八字不合,所以早就私下里退了亲事,换了我跟子文哥哥定亲。这样咱家还有子文哥哥的名声就能保住了。” 钱氏皱眉,迟疑着开口,“你奶她们能乐意?” 云秀信心十足道,“有爷出马,她们不敢不听的。您快去找爹和哥啊!” 钱氏还是心疼女儿,想了想,就起身去找云明阳和云鸿。 杨氏这厢进了云悦的房间,就见林氏和云舟坐在云悦的床上,而云悦靠在枕头上坐着,他们三个正在说话。 云悦见杨氏进来,就对林氏说,“娘,您去厨房给奶热碗鸡汤,记得把大鸡腿放进去。” 林氏应了一声,起身就要往外走,被杨氏伸手一拦,“我喝什么鸡汤,留给悦儿补身体。” 云悦道,“那么一大锅鸡汤,我一个人怎么吃得完。奶,我们都吃过了,您也要吃。” 云舟笑着说,“姐姐吃了大鸡腿,我和娘吃了鸡翅膀和好多肉!鸡汤好好喝!” 杨氏来到云舟身边坐下,伸手摸了摸云舟的脑袋,“明儿个咱们炖鸭汤!咱家就养着几只肥鸭子,炖汤肯定好吃。” 想到美味的鸭汤,云舟黑溜溜的瞳眸里流露出深深的渴望,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林氏有些担忧,“咱们这些天吃得那么好,爹他们会不会不高兴啊?” 杨氏脸色一沉,眉毛一挑,“谁敢有意见?吃!咱们好好地吃!” 有了杨氏的话,林氏不安的心才定了点,转身去了厨房热鸡汤。 林氏离开没多久,云悦就道,“奶,是程童生从河里救了我,要不我这条命怕是真的就没了。 我的身子也好得差不多了,得亲自登门跟程童生道谢。” 杨氏的手刚从云舟的脑袋上放下,听到这话,点点头,“咱可不是丧良心的人,程二郎救了你,咱们是得好好谢谢他。 还有当初被云秀那贱丫头和楚子文误导,害的我冤枉了程二郎,咱们这除了谢礼还有道歉礼。这些事你就别费心了,我来准备就是。” 云悦道,“奶,您不会是打算自己出钱买谢礼吧?” 杨氏挑眉,“不我自己出钱,还能谁出钱。” 云悦理所当然的声音响起,“爷出钱啊。” 云家的钱都由云丁山管着,杨氏手里的那点钱也就是她微薄的嫁妆还有这些年偷偷存下来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杨氏手里的东西怕是不会多。 “你爷会愿意拿这钱?” 第5章 同意退亲,要钱 云悦眼里有浓的化不开的讽刺和讥诮,伸手把散在脸颊旁的碎发别到耳后,“当然会。 推我下河的可是云秀,如果没有程童生,云秀就是杀人凶手了。爷怎么可能不出这谢礼钱。” 提起云秀,杨氏就生气,“那个贱丫头差点要了你的命!可恨你爷一味包庇她。悦儿真是委屈你了。” 云悦微微一笑,安抚地拍了拍杨氏的手背,柔声道,“奶,我不委屈。” “提起云秀,就不能不说楚子文那畜生了!我真是看走眼了,以前还当楚子文是个好的。 他要真是个好的,能背着人跟云秀勾搭在一起?呸!一对狗男女!贱人配烂男,绝配了!” 云舟握着拳头,这几天吃得好,脸色好看了不少,小脸上也多了点肉,气冲冲道,“贱人烂男!” 才说完,云舟就被杨氏点了下额头,“别学这些话!也别出去跟人说,没出息。” 云舟委屈地捂着被点的额头。 “奶,是爹当初救了楚子文的爹,他们家感激咱们,才定了我和楚子文的亲事。 现在明知道楚子文是个烂人,真要嫁给他,我这辈子怕是要毁了。我要退亲。” 杨氏有些不舍得,“楚子文年纪轻轻就考中了童生,以后的前程怕是不小。真要退了亲事,你就不觉得可惜?” 云悦讽刺一笑,“心术不正,品行不端的人,能有多大的出息? 就是侥幸真的让他爬到高处,以后怕是也会重重摔下来,我也要跟着他一起倒霉。” 杨氏觉得老天爷不会那么没眼,让楚子文那样的畜生爬到高处,她就只有云悦和云舟两个嫡亲的孙辈,当然不能把孙女往火坑里推了。 这般一想,杨氏很快打定主意,一手握拳敲了下另一只手的手心,响起沉闷声,点着头,“就听你的。 亲事赶紧退了,早一点跟那畜生没了关系也好。” 眼见杨氏蠢蠢欲动地要去楚家退亲,云悦拦下她,“奶,咱们主动退亲做什么。我要别人来求咱们退亲。” 杨氏一愣,不过毕竟吃了那么多年的盐,很快就明白了云悦的意思,勾唇一笑,看着云悦的眼神是又慈爱又满意,“聪明!像我! 你爹要是有我半分精明,也不会——” 想到实诚淳朴的儿子,杨氏的心情一下子低落起来 这时,林氏端着热乎乎的鸡汤回来了。 云悦不想杨氏继续沉浸在悲伤里,忙转移话题,“奶快喝鸡汤啊。这是我娘炖的,可好喝了。” 云舟也拉着杨氏的手晃悠,“奶喝鸡汤就开心了。舟儿不想奶不高兴。” 杨氏看看云悦,再看看云舟,最后视线落在忐忑中透着关心的林氏身上,不禁笑了,儿子虽然不在了,可好在还有孙女孙子,嗯——儿媳虽然软弱,但也是个孝顺护孩子的。 杨氏喝完了鸡汤,就去找云丁山要银子给程二郎置办谢礼。 云丁山就在他屋里,杨氏一进去,就看到云明阳和云鸿跪在云丁山跟前,再看云明阳眼眶通红,脸上还挂着泪痕。 云明阳见杨氏进来,神色隐隐有些不自然,随即站起身,没多久云鸿也站了起来。 “娘你怎么来了?” 杨氏扁扁嘴,径直往里走,“我怎么就不能来。” 云丁山见云明阳神色落寞,有心想对杨氏说一句,让她别那么过分,不知想到什么,到了嘴边的话还是没说出来。 杨氏来到云丁山跟前,朝他伸出手,直截了当地说要银子给程二郎买谢礼。 云明阳目瞪口呆了片刻,旋即道,“娘,你怎么能跟爹要银子呢?” 杨氏瞪着云明阳,“我为什么不能跟你爹要银子?要我说,最该出银子的是你才对。 要不是程二郎救了悦儿,你亲生女儿就成了杀人凶手!你出谢礼的钱不过分吧。” 云秀承认推云悦下河,这是云明阳一家理亏,只要杨氏一说,他们就得像缩头乌龟似的缩着脖子不吭声。 “我知道你没钱,不过你爹有钱。你爹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做。别说几两银子了,就是田地房子也乐意卖。”杨氏阴阳怪气地讽刺。 云丁山有心发火,抿了抿嘴,沉声问道,“你要多少。” “五两吧。” 云鸿惊呼,“什么?要五两?” 杨氏斜晲着云鸿,似是不满他的大惊小怪,“五两很多吗?程二郎是读书人,总不能只送些肉和鸡蛋过去吧。 笔墨纸砚还有书本得买些吧。这么一算,五两银子说不定还不够呢!” 云鸿很不满,他早就被云明阳和钱氏两个洗脑,觉得云家所有的银子都该他们大房的人花。 现在要为了二房的事,一下子出五两银子,云鸿怎么想怎么难受,像是有把刀子在割着他的心,偏偏还不能反驳吭声,快憋死他了。 见云鸿不说话了,杨氏才看向云丁山,“这钱你给不给。” 云丁山还没说话,云明阳就道,“爹前些日子给了我五两银子让我买书。 我想还是给程二郎置办谢礼更要紧。这五两银子我出了。” 对云明阳能拿出五两银子,杨氏半点也不奇怪,不过云明阳想以此让自己欠他的人情,那他就想太多了。 “看来你的书还是没白读,知道那什么礼义廉耻。 你女儿不要脸勾引亲堂妹的未婚夫,还推亲堂妹下河,差点害死悦儿。这些加起来可远远不是五两银子够的。 别说五两银子了,就是五十两都不多!” 云明阳原本想卖好,好让接下来杨氏和云悦答应退亲,再对外说云秀早就跟楚子文定了亲的事能更顺利,才主动愿意出这五两银子。 被杨氏这么一说,他这五两银子是白出了! 云明阳心里也一样憋屈得不行,可脸上还得带着笑,附和杨氏的话,“娘说的有道理。等会儿我就把银子给娘送过去。对了,我看悦儿得多吃点好的补补。我再多送二两银子。肉啊补品啊,娘只管买就是了。” “你媳妇不会不舍得吧。” 云明阳忙道,“不会!她其实也很心疼悦儿的,不过她抠唆惯了,说出来的话才不中听。娘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她计较。” 杨氏凉凉道,“你说错了,我这人就是小心眼,谁要敢欺负我孙子孙女还有儿媳,我保管豁出去跟他拼命!” 一番话杀气腾腾,云明阳和云鸿两个身子蓦地一抖,后颈发凉。 要到了银子,杨氏转身就走。 第6章 给银 离了屋子没走几步,身后的屋里又传出细碎的声音,期间还夹杂着哽咽的哭声。 杨氏脚步一顿,回头,目露讽刺。 虽然听不清云明阳和云鸿两个在跟云丁山说了什么,但杨氏猜都能猜到了。 云明阳八成是在哭他死去的亲娘,说他亲娘如果活着会怎么怎么样,然后云丁山就被说得心软,保管什么都答应。 以前杨氏还不平过,她是继室,她生的是不如原配生的,但也不能那么作践她生的吧? 她不服就闹,每一次都让云丁山更偏袒云明阳。 这么多年过去,杨氏也渐渐死心了,对云丁山是彻底失望寒心了,不过她的儿媳孙子还有孙女谁也别想欺负! 想到这里,杨氏重新转过头,大步离去。 云明阳靠着哭死去的亲娘好不容易让云丁山松了口,回去就吩咐钱氏拿七两银子给杨氏送去。 钱氏一听要给杨氏七两银子差点没跳起来,尖声道,“给她七两银子做什么?” 云鸿闷闷解释,“五两银子是奶要给程二郎准备谢礼的,还有二两银子是爹主动开口说要给二妹买补品好吃的补身子的。” 钱氏“嗷——”地一声扑到云明阳跟前,拳头跟雨点似的打着云明阳,“我看你真是疯了! 云悦是金子打的不成?给她的救命恩人置办谢礼要五两银子!?她怎么不去抢?还有那是云悦的救命恩人,跟咱们有什么关系?这钱凭什么咱们出?” “五两银子的谢礼不说。你云明阳什么时候成财主了?额外还给二两银子给云悦买补品好吃的,你怎么不干脆几十斤燕窝点心买回来撑死云悦得了!” 云明阳没好气地把钱氏推在炕上,低头理着不整的衣衫,骂道,“头发长见识短的无知妇人! 你问我为什么要出这钱,问你的好女儿去啊!要不是她闹出了这样的丑事,被人抓住了把柄,我何至于出那么多钱封人口?我和鸿儿的名声不要了?书不读了,以后就当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村夫?” 本要挣扎着起来的钱氏闻言身子一顿,转而一扑,把脸埋进被子里,拼命捶着被子,发出呜咽的哭声。 云秀没工夫理会哭得伤心的钱氏,目露希翼看向云明阳,“爹,爷那儿松口了吗?” 刚整理完衣裳的云明阳抬眸看向云秀,想到这一切麻烦事全是这个不孝女惹出来的,他就生气,恶声恶气道,“好说歹说,把你去世的亲奶拿出来说,你爷总算松了点口。再趁热打铁,你爷那儿就没问题了。” 云秀大喜。 云鸿有些不是滋味儿,“妹妹为了你的亲事,爹和我丢了大脸不说,家里还损失了那么多钱财。” “不就是七两银子,以后子文哥哥可是有大出息的!几百个甚至几千个七两银子也不在话下。”云秀把自己代入前世的云悦,她穿着绫罗绸缎,有十几个下人伺候着,顿顿大鱼大肉,鲍参翅肚,那真是神仙过得日子啊。 云明阳也是看中楚子文年纪轻轻就中了童生,人长得也俊秀,颇有几分文才,否则也不会为云秀和楚子文的事费那么大的力气。 钱氏渐渐止住了哭声,把脸从被子里抬起来,闷闷坐在床上。 云明阳看着钱氏哭得眼眶通红,鼻涕眼泪糊在一起,恶心极了,别开视线,冷声道,“把脸洗干净,然后把七两银子给娘送去!记住,这银子要高高兴兴地给,不许露出一丁半点的不情愿! 给了银子还落不到一声好,那银子不就白给了!” 钱氏动了动嘴巴,很想说银子可不就是白给了!难道给了银子,杨氏就能原谅他们?还能高高兴兴地配合他们让云秀嫁给楚子文? 云秀推了把钱氏,“娘,女儿的终身幸福可全都握在您的手里,您可别犯糊涂啊。” 看看丈夫,再看看女儿,钱氏忍着流血的心挤出了一个“好”字 钱氏打水洗了脸,对着铜镜照了又照,确定没什么异样了,这才打开床头的樟木箱子,从最底下拿出一雕刻着海棠纹的匣子打开,从里面数出了七两银子。 连着数了十来次,确定没多一点,钱氏才拿了块红布把银子包好去找杨氏。 来前要说什么,钱氏早就在肚子里过了好几遍了,说起来那叫一个敞亮痛快。 钱氏说云秀做的事不对,对不住云悦,他们大房也很羞愧。 还说只要云悦的身子能好,无论买多贵的补品药材,他们当大伯大伯娘的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着。 杨氏嘴角带笑地听着,实际上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个字都没放在心上。 等钱氏说得嘴巴干了,才把七两银子给了杨氏。 杨氏连口水都没给钱氏,直接让人出去,门一关,钱氏就被关在门外。 钱氏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气得嘴直抽,张口就想骂,最后在门外瞪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杨氏这里拿到银子就去了云悦的屋子,坐到云悦的床上,接着把那包着银子的红布一揭,露出了里面白花花的银子。 林氏看着银子,有些奇怪地问杨氏,“娘,这银子不对吧。好像不止五两啊。” 杨氏道,“总共七两。五两是要给程二郎准备谢礼的,还有二两是云明阳主动给的,说是给悦儿多买些补品药材补身体。” 林氏面露动容,“大哥还是有心的。” 云悦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林氏。 杨氏脸色一变,眉毛一竖,骂咧咧道,“有个屁心!云明阳只有算计害人的心!你还当他是真的关心悦儿啊? 也就你个实心眼的看谁都是好的!”跟她那去世的儿子真像,真是什么样的锅配什么样的盖子! 林氏被骂得紧紧抓着衣襟,手足无措,一脸茫然。 云悦笑着去挽杨氏的胳膊,“就是大伯有算计害人的心,可如果不是奶你厉害,大伯是怎么也不可能主动多出二两银子的。” 云舟点着脑袋附和,“奶厉害!奶最厉害了!” 在孙女和孙子的吹捧下,满脸怒容的杨氏脸色微缓,眼里微微流出笑意,“亏得还有我在,要是只有你们娘那个没用的,我真是连眼睛都闭不上了。” 第7章 明儿个去程家,烂泥扶不上墙 云悦一手扔挽着杨氏的胳膊,另一只手竖起大拇,“奶厉害!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有奶在,我们就有主心骨,日子过着也有盼头了。” 杨氏脸上的笑意加深。 林氏真心实意,满是孺慕地看着杨氏,“这些年多亏了有娘。要不当初明峰不在了,只剩下我们孤儿寡母的,就靠我一个,早就撑不下去了。” 英年早逝的儿子永远是杨氏心里最大的痛,杨氏才露出的一点喜色瞬间消散,看着林氏,心道这儿媳妇虽然性格怯懦,人也没本事,不过还算孝顺,对孩子也是真心疼爱。 明峰去了那么多年,也一直老老实实守着没起过一点外心。 这么一想,杨氏看向林氏的眼神也缓和了不少,甚至还带上了点点满意。 云悦把杨氏的变化全都看在眼里,要她说,杨氏和林氏真的很适合当婆媳。 杨氏本就是个强势的人,如果林氏也是个强势的,那么两个强势的人就很容易针尖对麦芒,把日子过得鸡飞狗跳。 林氏性格软,处处听杨氏的,这样两人反而能把日子过好。 云悦跟杨氏商量要送程二郎的谢礼,杨氏立即被转移了注意力。 杨氏道,“笔墨纸砚,你柱子表哥在县里习文书铺当伙计,找他买笔墨纸砚这些,能便宜不少。” 云明阳那不要脸的自从她侄孙杨柱子去了习文书铺当伙计,每次他买书或是笔墨纸砚就不去其他书铺,只往习文书铺去了。 你问为什么? 这还用说吗?有亲戚在,可以打折扣,比去其他书铺便宜啊! 看着亲戚的份儿上,杨柱子捏着鼻子每次都给了云明阳还有他带过来的好友折扣,谁知竟没落到一点好。 云明阳曾在家里很是不满地说,“都说无商不奸,咱们好歹是亲戚,我去习文书铺买东西,不说免费,起码也得多便宜点吧。结果跟别人比,我这也没少花多少。我这可是看在亲戚的份儿上,特地去照顾他的生意啊。” 杨氏当时差点没把桌上的热汤朝云明阳的脸上泼!你个当亲戚的就只知道占便宜。占便宜不说,还嫌占得不够多,人家给的太少,你脸怎么那么大! 最过分的是明明是去占便宜,还要摆出一副“我是你恩人”的架势,这就更恶心人了。 被气到的杨氏也干脆,直接对云明阳说,“既然你觉得我娘家的侄孙不配当你的亲戚,那你以后买东西就别去习文书铺了。就是去了,我也会跟柱子打招呼,让他原价卖你。卖给别人是多少钱,卖给你也是多少钱。” 云明阳本意是想占到更大便宜,没想到杨氏那么厉害,直接连一点便宜都不给他占了。 无论后面云明阳怎么伏低做小,甚至云丁山都出面了,杨氏都没松口。 杨氏也厉害,去了县里找了杨柱子,在客人最多的时候,高声说云明阳昨儿个亲自说了,不想占亲戚的便宜,以后他来买东西,别人多少他就多少。 云明阳事后知道,气得差点没咬碎一口牙。 甩甩头,杨氏不愿再想这些糟心事,大房的人都是白眼狼,一个个都没良心! “鸡鸭咱们也各抓一只,再去赵屠夫那儿割肉,他家卖的肉足,不缺斤少两,人厚道。” 云悦见杨氏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笑着道,“就照奶说的做。奶,我身体也好了,可以下床了。 再说程二郎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得亲自去谢他才够诚意。” 杨氏本想说你病了一场,哪儿就那么容易好,不过在看到云悦那白里透红,水盈盈的眸子,她就改了口,“好,你想亲自去就亲自去。不止你去,咱们全家人一起去,这才够诚意。” “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儿个吧。”云悦道。 杨氏也不想为这点事驳了云悦的面子,点点头就应了。 为了表达他们一家对程二郎的真心感激,当晚,杨氏就让林氏他们把自己最好的衣裳都准备好明天穿。 第二日,云悦也早早起床,伸了个懒腰,换上了她最好的那件桃红色梅花纹的袄,又梳了一根麻花辫,用红头绳绑着,放在身后。她屋子里没有铜镜,于是去了屋外,来到水缸旁,对着水面照。 云悦见水面倒出的女孩儿姿色秀丽,微微一笑,左脸颊就浮现出个小酒窝,平添了几分可爱俏丽。 以前家里的早饭大多都是林氏和云悦做,现在这些全成了云秀的活儿。 杨氏起得比云悦些,不是为了干活儿,而是要去盯着云秀。 云秀一个人在灶台忙活,从一开始的手忙脚乱,到现在勉强一个人能应付,这都是被杨氏逼出来的,做不好就要挨藤条抽。 杨氏就靠在厨房的木门,双手交叉在胸前,要笑不笑地看着灰头土脸,笨手笨脚的云秀。 云秀打小就没干过什么农活,最多就是跟着钱氏做点绣活。 云悦却是从小就跟着杨氏屋里屋外一把抓,喂鸡喂猪做饭收拾屋子没一样不行的。 杨氏不是不心疼云悦,而是她清楚乡下姑娘必须得能干,否则传出个好吃懒做的名声,以后就别想说到好婆家。 杨氏还劝过云丁山,别这样娇宠云秀,否则她以后肯定会吃亏。 云丁山却说杨氏看不惯大房,非要磋磨云秀这个大房姑娘,说云秀打小就没吃过苦,干什么非要她去做苦活儿,姑娘家娇养着就是了,等嫁了人,去了婆家再学再干不就成了。 还说干活多简单,只要是个女人稍微学学就能上手了。 最后还质问杨氏她怎么就看不得云秀舒服几年。 杨氏气得什么也不说了,任由云丁山和大房的人娇惯云秀,看他们能养出个什么千金小姐,将来又能许到什么好婆家。 云悦和云秀在村里的名声也是两极分化,提起云悦个个竖大拇指,说她勤快能干,性子好。 再说云秀娇生惯养不会干活,还爱鼻孔朝天看人,成天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 这些杨氏全都清楚,不过看云丁山和大房的人不急,杨氏也不急了,随他们了。 要不是找不到机会磋磨报复云秀,杨氏也不会盯着云秀干活,不过烂泥就是扶不上墙,这都小半个月了,还什么也不会。 第8章 猪食,谢礼 云悦前些日子一直在床上养病,饭菜都是杨氏或者林氏端进屋给她,这是她病好后,第一天来堂屋一起吃饭。 云丁山和大房他们面前的二合面馒头黑乎乎一片,碗里的糙米粥闻着好像有股子异味,像是涮锅水,别说吃了,光闻着就不舒服了。 再看杨氏和云悦他们面前的饭,东西是一样的,可糙米粥稠稠的,有股粮食的清香味,二合面的馒头也蒸得刚好,又软又松。 云丁山看着面前的饭,把手里的筷子摔在桌上。 林氏和云舟被吓到了,杨氏则继续惬意地吃着馒头再喝口粥,然后对林氏和云舟说,“吃啊,愣着做什么?” 有了杨氏的话,林氏和云舟才拿起碗继续吃。 云明阳看着眼前的粥和馒头也是一点胃口都没有,看着杨氏,叹了口气,“娘,我吃点苦没什么,可爹那么大年纪了,哪儿能吃这些东西啊。” 杨氏又撕了一块馒头放进嘴里,细细嚼着,“别看我,跟你闺女说去。这些东西都是她做的。 要我说你闺女做得不错啊。这些东西好歹像模像样了,能吃了。她第一天做出来的东西才叫猪食,不是人吃的。” 云明阳眼角一抽,他永远忘不了云秀第一天做的饭,说是猪食都侮辱这个词了!太难吃了! 云丁山忍了又忍,怒瞪杨氏,“你既然都做了饭,为什么不全做了!非要我们吃那么难吃的!你存心的是不是?” 杨氏挑眉,心想你还真说对了,嘴上却道,“我存心什么存心? 云秀都那么大了,连饭都不会做,这是谁惯的?我虽然只是继奶,可也不想别人说咱们老云家的闺女连个饭都不会做。云秀本来就做不好了,要是再不做,她还真等着嫁人以后当少奶奶啊?” 云秀低头看着她被烫到的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那么辛苦做的饭,一个两个都那么嫌弃,他们真是太过分了! 杨氏凭什么看不起她?等她嫁给子文哥哥,她以后就是三品诰命夫人,当然是别人伺候她了!还用她做什么饭? “总归一句话,云秀什么时候能把饭做得好吃,你们就能什么时候吃到好吃的饭。”说着,杨氏就去看云明阳,“你不总念叨着什么谁知什么什么餐——” 云悦接道,“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杨氏眼睛一亮,“对。就是这话。意思是说粮食得来不易,得全都吃完不能浪费,是这意思吧。你闺女给你做的饭,你千万别浪费了啊。” 云明阳的老师最喜欢的就是这句“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为了讨好老师,他才成天把这句话挂在嘴上,万万没想到如今这话成了杨氏攻击他的利器。 钱氏这些日子吃云秀做的饭也吃够了,也心疼丈夫和儿子,就道,“要不以后还是我做饭吧。” 杨氏想也不想地拒绝,“不成!就让你闺女做!” 眼见云丁山要发火,云明阳忙恳求地看了过去,后面还要求杨氏,现在为了这么点小事跟她撕破脸,云秀和楚子文的事就更不用提了。 云丁山硬是把火气压了回去,黑着脸端起碗呼噜呼噜喝着粥,大口大口啃着黑乎乎的馒头,像是在咬谁的脖子。 看云丁山和大房人吃得那么痛苦,杨氏心里就舒坦了,跟前些日子一样,又胃口极好地多吃了一个馒头。 吃完了早饭,杨氏就去抓了一只鸡和鸭,鸡鸭都在一处圈子,只中间隔了一道栅栏。 钱氏一见杨氏抓了最肥的鸡和鸭,眼睛瞪得极大,“娘你这是做什么?” 杨氏白了眼钱氏,同时很利落地接过云舟递过来的麻绳,几下就把鸡鸭给捆了,连嘴巴那儿也绕了一圈打了个结。 “你看不到啊?今儿个要去谢程二郎,怎么能少鸡鸭?”杨氏绑完鸡鸭,看着钱氏,“你是不是想说我就送一只鸡一只鸭实在是太少了?” 太少什么太少!是太多了! 送鸡鸭也就算了,你好歹挑公的啊! 杨氏还偏挑母的,挑的还是下蛋最多最勤的!她是不是故意的! 心里有无数的愤怒和怨言,钱氏却一个字都不敢说,生怕杨氏再去抓,那不是生生挖她的心肝儿吗? 欣赏了许久钱氏愤怒的表情,杨氏才笑着一手提鸡一手提鸭往门口去,林氏和云悦早就等在那儿了,云舟提着个空篮子跟在杨氏身后。 林氏手里也拿着一篮子,用蓝布盖着,里面是昨儿个杨氏从县里买回来的笔墨纸砚。 看到杨氏和云舟,云悦无奈道,“奶,我身体都好了,就连弟弟那么小的人都提个篮子,我怎么能什么都不拿呢。” 杨氏道,“待会儿不是要去买肉,到时候你提肉就是了。” 很快,云悦等人就到了村口的赵屠户家。 也是巧了,云悦等人到的时候,赵屠户正跟家里人收拾猪肉,一看就是现杀的,放着猪血的桶就放在一旁,那猪血还热乎乎的。 杨氏也不用问猪肉新鲜不新鲜,直接跟赵屠户说要买十斤最好的肉,要肥多瘦少的,再来一大扇排骨。 云悦凑到杨氏耳边轻声说,“奶,程二郎是读书人,是不是更喜欢吃瘦多肥少的猪肉啊?” 这不是出于她现代人的口味,而是原主记忆里云明阳和云鸿每次回来吃饭,若是猪肉太肥了,就会面露不喜,说肥肉粗贱,瘦多肥少的肉才符合他们读书人的口味。 听云悦这么一说,杨氏也想起了这事,之前要的十斤肥多瘦少的照样要,不过又多要了五斤瘦少肥多的。 一大早就来了这么大的生意,赵屠户喜得不行,一边帮杨氏割她要的肉,一边问,“您老人家有什么喜事啊?一下子买那么多肉。” 话一出口,赵屠户就后悔了,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杨氏亲孙女的未婚夫被云秀抢了,连着亲孙女也差点被害死,这哪里是有喜事啊。 杨氏却没多想,只说他们是要去谢谢程二郎的救命之恩,这些肉还有鸡鸭都是给程二郎的谢礼。 第9章 大气,没傻透 赵屠户看着杨氏手里抓着的肥鸡肥鸭,目露敬佩,“您老真大气,这谢礼送得一点也不含糊。” 杨氏看了眼林氏,后者眨了眨眼,有些不懂杨氏是什么意思。 云悦见状,就直接伸手掀开了林氏挎着的篮子上盖着的蓝布,林氏就站在她左边,两人离得很近。 杨氏赞赏地看着云悦,真不愧是她的亲孙女,脑子就是活,聪明!好在没像她娘那样笨兮兮傻乎乎的。 赵屠户伸长脖子朝篮子里看,一眼就看到了篮子里装着的笔墨纸砚,惊道,“这些要不少钱吧。” “好几两银子买的呢!”杨氏高声说道。 好几两银子?赵屠户切好了肉,钻了个眼子,正拿着草绳串肉,听到这话,眼睛瞪得极圆,“您老可真是够实在的。”送那么多肉不说,还花好几两银子买笔墨纸砚。 要不说读书费钱呢,一点笔墨纸砚就要好几两银子,都能买小半头猪了。 杨氏抬起下巴,“程二郎救了我家悦儿,你说我能是那忘恩负义的人? 我家悦儿的命能不比这些东西值钱?那点银子算什么?做人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赵屠户越发敬佩地看着杨氏。 林氏却拧着眉头,有些奇怪地看着杨氏,买这些谢礼的钱不是大哥出的吗?可是听娘话里的意思,这钱好像是他们出的。 云悦察觉到林氏的异样,心道好在她娘没真的把心里的疑问说出来,要不杨氏怕是会发大火。 赵屠户这里把肉串好,正要给林氏,云舟就举着篮子,“赵叔叔,肉放篮子里。” 赵屠户手一拐,绕了个道儿,就把肉全都放进了篮子里。 十五斤的肉对云舟一个九岁的孩子来说还是有些吃力的,杨氏就道,“舟儿把肉给你姐拿着。” 云舟有些吃力抱着篮子,小脸涨得通红,“姐姐身体还没好,拿那么多肉会累。” 云悦心里暖暖的,还是伸手把篮子从云舟的手里拿过,“姐姐身子已经好了,一点也不累。” 还有一扇不到十斤的排骨,云舟蠢蠢欲动地要去拿,杨氏却一只手提着鸡鸭,另一只手从赵屠户手里拿过了排骨。 林氏刚把篮子重新盖上,见杨氏手里拿着那么多东西,心疼道,“娘,排骨还是我拿着吧。这些笔墨纸砚不怎么重。” 杨氏也没拒绝,把手里的排骨越过云悦递给了林氏。 云舟看着空空的两手,有些失望,“我什么也没拿。” 赵屠户笑了笑,拿了两根带着比较多肉的筒骨用纸一包,再用草绳一系,最后递给云舟,“你拿这个。” 见杨氏看过来,赵屠户就道,“这是添头。下次您老可还得来照顾我生意啊。” 杨氏笑着应了,云舟也兴冲冲地拿过了赵屠户递来的筒骨,咧嘴一笑,中间两颗门牙掉了,漏了两个洞,看着有些好笑。 买好了肉,云悦等人就离开了赵屠户家,一路往大樟村程家去。 大樟村和平安村相邻,大约走个一刻钟的路就能到。 路上,有人见云悦等人拿着那么多东西,不由好奇询问。 杨氏也没有不耐烦,边走边跟人细细解释。 林氏听得更不对劲儿了,这比在赵屠户家说得还明白,差不多明说这钱是他们掏的。 好不容易等到没什么人了,林氏望了一圈,声音压得又低又轻,“娘,您怎么不说这钱是大哥出的呢?” 杨氏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林氏,再次庆幸,亏得孙子孙女没像她。 “你是不是还很感激云明阳出了这钱啊?”杨氏阴测测地问。 林氏可能真的不聪明,人太过老实,但是她跟杨氏当了那么多年的婆媳,对杨氏的情绪变化还是很敏感的,闻言立即就摇头,“没,没有。” 杨氏也不深究林氏话里的真实,哼了哼,“云明阳一家的名声正差!让别人知道这谢礼的钱是云明阳出的,别人不会去想云明阳本来就该出这钱,只会去想云明阳替侄女出了那么多钱是仗义是看重侄女。” 林氏死死攥着串着排骨的草绳,手指都勒得发白,“明明是云秀差点害死悦儿,大哥难道不该出这钱吗?” 杨氏诧异地扫了眼林氏,撇撇嘴,“总算还没太傻。” 世上虽然也有明白的人,可是糊涂的人居多,杨氏才不愿意帮大房洗白名声呢!他们的名声就那么臭下去吧!越臭越好! “大哥和大嫂他们会不会往外说?别人知道了,万一说咱们撒谎,那怎么办?”林氏担忧道。 云悦笑了,眼神却是冷的,“娘您不用担心这个。大伯他们不会往外说的,就是说了别人也不会信。 人大多时候更愿意相信先听到的事实。再说大伯他们还有事情要求我们,不会为了这么点小事跟咱们翻脸的。” 杨氏对云悦有多满意就对林氏有多失望,这两真不像亲娘俩。 “悦儿你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还要买那么多肥多瘦少的肉啊?” 云悦朝杨氏看去,旋即点头,“我是有些好奇。奶不是知道了程二郎可能更喜欢吃瘦多肥少的,那为什么不干脆全买瘦多肥少的肉呢?” “程二郎是读书人,很有可能是喜欢吃瘦多肥少的。可程家其他人呢?” 云悦一愣,随即恍然点头,她光想着程二郎了,倒是忘记考虑程家其他人了。 农家人缺油水,肯定是喜欢肥多瘦少的肉了。 说不定程家人见他们只送一堆瘦多肥少的肉,还嫌他们小气吧啦,没诚意呢。 想通了的云悦顿时双眸亮晶晶地看着杨氏,她奶没读过书,大字不识几个,可她活了那么多年,经历了不少的事,懂得很多道理,有属于自己的人生智慧。 看着云悦那敬佩的眼神,杨氏得意到不行,单薄的嘴角也拼命往上扬。 其实云悦没猜到的一点是杨氏还真是觉得有些对不住苗氏,那时候以为是程二郎害了悦儿,她可是差点跟苗氏动手啊! 那时候有多理直气壮,现在回想起来,老脸还真是有些臊得慌! 想来苗氏看她带了那么多好肉去谢,总能原谅她了吧。 俗话说得好,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啊! 第10章 程家,退亲 大樟村的村口有一棵大樟树,故而得名大樟村。 程二郎家就在村口往里走一点就能到。 到了村口,又走了一小段路,云悦等人就看到了程家。 程家最外面围着一圈篱笆,阔气的青砖大瓦房,在一片低矮的茅草屋和泥土房中格外显眼,只是日久失修,墙皮脱落,就连屋顶上的瓦片也掉了不少。 门口左侧有一片菜地,右侧是鸡圈和鸭圈。 云悦等人正要上前,这时两个女人从程家慌乱跑了出来,紧接着,苗氏也举着扫帚出来了。 “你们给我滚!以后我就当自个儿没娘家了!要是再让我看到你们,我保管见一次打一次!把你们的狗腿都给打断!”苗氏高高举着扫帚,扯着嗓子怒吼,眼睛瞪得跟牛眼似的。 又过了片刻,程二郎也出来了,就站在苗氏身旁,低着头仿佛在跟苗氏说什么。 离得远,云悦听不到程二郎和苗氏的对话,不过方才苗氏那惊天动地的喊声她是听到了。 就苗氏那一嗓子,喊得周围留在家里的人忙不迭地从自家出来,赶到程家附近看热闹。 云悦想今天来程家,这日子选得还真是不怎么样。 “那不是程二郎的未婚妻苗妍和他未来丈母娘丁氏嘛!” 云悦没认出人,杨氏打量了一会儿人,倒是认出来了。 “看苗氏的样子都快气疯了,这可是她未来儿媳妇,她却一点面子也不给,可见是这两人真的干了什么特别过分的事。” 林氏好奇问道,“娘,您知道她们做了什么惹了程二郎的娘那么生气吗?” 杨氏没好气道,“你当我是神算子能掐会算啊?” 说完,杨氏也有些懊恼,今儿个真不是个来程家的好日子。 丁氏拉着苗妍离苗氏远远的,生怕苗氏发疯一扫帚就打下来,直到退到她认为安全的地方,才松开了苗妍,对苗氏说,“你这火气也太大了,有什么事,咱们坐下来好好一起商量不行,你非要这样喊打喊杀的。” 外面看热闹的人有不少人暗暗点头,他们当然也认出了丁氏和苗妍,觉得苗氏对待未来亲家和未来儿媳妇的态度实在是太差劲了。 见丁氏倒打一耙,苗氏把高举的扫帚放下,一手叉腰,嘴边挂着冷笑,“你敢不敢跟大家伙说说你今儿个上门来是做什么的?” 丁氏一噎,眼珠子四处游移,“这是咱们的事,让外面不相干的人知道做什么。” “你是心虚吧你!我帮你说!你今儿个带着你闺女上门,是要退了苗妍和我二郎的婚事!” 丁氏和苗妍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林氏喃喃道,“程二郎一表人才,女方好端端地上门退亲干什么?” 杨氏瞥了眼林氏,随即轻轻摇头,程二郎是好,长得好会读书,可他千好万好,就一点不好,那就是运气不好! 程二郎十四就考中了童生,这在乡下简直就是金疙瘩,将来一定是前程无量啊! 可谁能想到程二郎的运气那么差,连着四年去考秀才,次次都没能参加。 第一次是因为程二郎要去府城前发烧了,生病错过了。 这只能说程二郎病得太不是时候了,没法子啊。 第二次程二郎倒是没病了,没想到他爹程满良病了。 那次程满良听说病得很严重,很可能会熬不过去,总不能放着病重的亲爹不管,程二郎自顾自地去府城考秀才吧,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第三次倒是没人生病了,但是程二郎为了救一个孩子,弄得自个儿右手断了。 程二郎又不是左撇子,能左手写字,所以这第三次也没能去成。 第四次就是今年了,程家人是求爷爷告奶奶的希望今年别出什么糟心事,影响程二郎去府城考秀才。 结果这一次没人生病,程二郎也没因为救人出什么事,都坐上了去府城的船,谁能想到遇到了水匪抢劫。 好在那些水匪只要钱不要命,把船上的学子都扣着,向他们家里人要赎金,那船上有个富家子,还是独生子,为了救儿子,那家人给足了银子,于是人都被放回来了。 问题是府试早就过了,程二郎又是没能参加! 那水匪当然也没好下场,听说被官府派兵给剿了,现在那河道是干干净净,你想再碰到个水匪都难。 听说就前不久有个瞎眼的算命路过程家,手指掐了掐,就说这程家的二郎有学问才华,可就是命不好,这辈子是别想在科举上考出什么,还是赶紧别费心考了,免得最后鸡飞蛋打,什么也没了。 苗氏可是把程二郎当心尖子,一听这话气疯了,当即就要去跟瞎眼算命的拼命,后来还是被人拦住了,转眼就看不到那瞎眼算命的了。 不过那番话还是传开了,十里八乡不少人都知道了。 大家琢磨起来,还真是不能不承认那瞎眼算命的话有道理,人平时倒霉一下不奇怪,但谁能倒霉得跟程二郎一样啊! 以前提起程二郎都是竖起大拇指夸他以后有出息,现在再提起,就是叹气摇头,说可惜了可惜了。 云悦也知道程二郎倒霉这事,这时,丁氏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不是两个孩子的八字不合吗?强行让妍儿嫁给二郎,他们两个都不得好。” 苗氏往前走了一步,丁氏和苗妍两人就往后退了两步,“呸!八字不合?他们都定亲定了五年了,你现在跟我说什么八字不合?” 苗氏嘴边的冷笑愈浓,眯着眼,磨着牙恶狠狠道,“别忘了这亲事不是我们程家上赶着的,是你们倒贴来的! 当初我回娘家,你们灌我酒,让我迷迷糊糊答应了二郎和苗妍的婚事。这事你们忘了不是?你们当自家闺女有多好呢?长得一般,人又懒,性子骄横,从头发到脚趾我就看不到一点好!” 苗妍被羞辱得小脸通红,咬着嘴唇,不甘道,“既然那么看不上我,那就赶紧退亲啊!” “我念着你是我娘家侄女,忍着不甘心认了这门亲事,我够对得起娘家了。 你们倒好,眼看着二郎这些年运气稍微不好了一点,你们就想退亲。你们做的是人事嘛!?” 第11章 逼的,出头 苗氏真是快被气死了,四年前她家二郎考中了童生,多少人羡慕啊,别说十里八乡年纪合适的姑娘都想嫁给她家二郎,就是县里的姑娘也有愿意嫁的。 苗氏那时候都挑花眼了! 没想到就回了一趟娘家,被她亲哥亲嫂轮着灌酒,晕晕乎乎地点头应下了二郎和苗妍的婚事。 酒醒后,苗氏就后悔多喝了几口黄汤,给她的二郎定了苗妍这么个未婚妻。 苗妍虽说是苗氏的侄女,可苗氏真没多喜欢她,长得一般般,性子也尖酸刻薄,人又懒不勤快。 在苗氏看来,她的二郎就是天仙也是配得上的!苗妍算什么? 有心想反悔,本来就是酒后晕乎,脑子不清醒的时候答应的,还是二郎劝她,如果翻脸否认,舅家怕是不会答应,再说也会影响她跟舅家的感情,以后连娘家怕是也难回了。 苗氏感动,她哪儿看不出二郎全是为了她这个当娘的着想,才委屈自个儿应下了跟苗妍的亲事。 苗妍就是有千万个不好,毕竟是她嫡亲的侄女,眼见二郎也同意,苗氏这才没反口,默认了他们定亲。 刚定完亲,苗家的嘴脸别提有多好看了,隔三差五地来走亲家,让苗妍和她二郎培养感情。 苗氏想着以后苗妍总归是要嫁进来的,现在多跟二郎培养培养感情,这样也好。 不过苗氏做梦都没想到,二郎也就是倒霉了那么几年,她的娘家人就翻脸不认人跑上门退亲了! 苗氏气啊,感情不是你们主动求着我们家定亲时候的嘴脸了? 轮得到苗家主动提退亲?要退亲也得是他们程家主动退! 外面看热闹的人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对着丁氏和苗妍两个指指点点,他们也不傻,苗家说的什么八字不合要退亲,这都是糊弄那些不知情的人。 说白了,不还是看程二郎倒霉以后怕是没什么前程,这才要退亲。 八成还是信了那瞎眼算命的话,认准了程二郎以后考不出个名堂,就想赶紧退了亲事,嫁个好的。 苗家这事做得真是不地道,以前看程二郎长得好有前途,就立马算计着定了亲事。如今见人不好了,又急吼吼地要退了亲事。 做人不是那么做的! 丁氏听着那些议论很不服气,不过她年纪大,脸皮厚,经历的事情多,也就是脸稍微红了点,别的还算正常。 苗妍就忍不住了,她年轻脸薄,最受不得激,一咬牙高声道,“姑姑,我今日要退亲都是你们逼的!” 苗氏怒极反笑,“我们逼的?好,你说说我们是怎么逼你的。我们是拿着刀子横在你的脖子上逼着你来退亲的?” “谁让二表哥没出息!连着四年考秀才,次次都没能参加!就连算命的也说表哥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再考也考不出名堂了!” 苗氏听苗妍提起那瞎眼算命的就生气,也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屁点本事没有,胡说八道毁人名声的本事倒是一等一的! 打开了话匣子的苗妍就如洪水冲毁堤坝,一发而不可收拾,“表哥注定是个倒霉蛋,没出息的。姑姑你难道非要为了表哥,把我推进火坑吗? 表哥那么倒霉,将来谁嫁给他也要跟着一起倒霉,说不定还会把一大家子都一起连累了!” 丁氏眼睛一亮,扬声附和,“妍儿说得对!小姑子啊,苗家好歹养了你那么多年,就算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也不能为了你的倒霉儿子,就想拉娘家人一起下水倒霉啊。做人可不能那么没良心。” 被指没良心的苗氏捂着心口,呼吸急促,握着扫帚的手也倏地松开。 程二郎见苗氏脸色不好,连忙扶住她,眼里全是担心,再看丁氏和苗妍,眼神就冰冷不已,“还请舅母慎言!别再气我娘了。” 丁氏努努嘴,“我慎言什么慎言?我说的都是实话。要我说这一切都怪你,但凡你有出息点,你娘也不会——” “两位今日是来跟程童生退亲的,难道非要气死了人,你们才甘心?”程家的门虚掩着,云悦很轻易地就推门进来了,她本不想出头的。 只是看丁氏和苗妍越说越过分,苗氏眼看着要被她们气晕,再想到程二郎的救命之恩以及维护之情,她这才决定说几句公道话。 丁氏眯着眼打量着进来的云悦,很快认出了人,扁扁嘴,“你是云悦吧。未婚夫被堂姐抢走,还被他们一起推进河里的云悦?” 云悦不接这话,目光冰冷地注视着苗妍,“今日你和你母亲来程家,就是为了退亲,这是事实吧?” 苗妍不接话,这也同样可以理解为默认。 “你们是因为程童生连着四年都没能考中秀才,又有那瞎眼算命的话,你们认定了程童生以后没前途,所以才打定主意要退亲吧。” 有些事情可以做,但是不能说! 云悦这样把所有事情都敞在明面上说,无疑是把丁氏和苗妍的脸撕下来扔在地上踩! 丁氏怒道,“这是我们跟程家的事,轮得到你说话?” 杨氏这里担心云悦吃亏,没多久就跟着一起进了程家,林氏和云舟也跟在杨氏后面进来,“你们事情做得不地道,我们看不过眼,为程家人说几句公道话怎么了?是你们先做得难看不要脸,少怪我悦儿说得难听。” 云悦沉声道,“程家人不是不讲理的人,程童生更是读圣贤书的,如果你们好好说退亲的事,哪怕他们心里不高兴,但看在亲戚的份儿上,也绝不会闹得那么难看。” 苗氏这里喝着程二郎从厨房端过来的温糖水,听着云悦的话,气得发白的脸逐渐有了点血色,看着云悦的眼神里透着满意还有暖色。 丁氏和苗妍两个要是好好说退亲的事,她也不会死咬着不同意。 可这两人话里话外都在嫌弃她的二郎,一副担心他们程家死不退亲,非要逼着苗妍嫁给二郎,害苗妍的表情。 苗氏看着膈应生气极了,这才不管不顾操起扫帚赶人,跟丁氏和苗妍彻底撕破了脸。 第12章 多吗? 苗妍被云悦的话说得小脸通红,脸上火辣辣的烫,只恨不得地上能裂出一条缝,她好钻进去遮羞! 羞恼不已的苗妍忽地看到程二郎凝视云悦的眼神,是她以前都没见过的温柔,心里一咯噔,随即火冒三丈,怒气冲冲对着云悦吼,“你处处帮我表哥说话,是不是喜欢上我表哥了?还是你们两个早就勾搭在一起,干了什么——” “我叫你嘴巴放臭屁!我打死你!”杨氏把手里的鸡鸭往林氏的手里一塞,随即撩起袖子冲向苗妍,一手紧紧抓着她的头发,另一种手狠狠扇着她娇嫩的小脸。 丁氏急了,扑上去就要推杨氏,可杨氏身后就像是长了眼睛,脚一踢就把人给踹倒在地。 林氏见云悦目不转睛看着,以为她是担心杨氏,于是凑过去,轻声说,“别担心你奶。你奶年轻时候就打遍乡下无敌手。听说你奶最厉害的一次,一个人打趴下了四个妇人。” 云悦也觉得杨氏厉害,看得眼睛亮堂堂的。 杨氏直把苗妍打得脸肿得跟猪头似的,才喘着气把人往地上一扔,正好扔在丁氏一边,这回她们真成了难母难女,“我家悦儿和程二郎清清白白的,你们两个要是再敢放屁,传他们的闲话,我保管把你们两个身上的皮撕下来一层,不信你们两个就给我试试看!” 丁氏和苗妍身子蓦地一抖,她们是真的怕了杨氏这个煞神。 苗氏见丁氏和苗妍被打得那么惨,心里大为痛快,冷睇着地上的两人,“你们要退亲是吧?我们程家巴不得!不过要退亲也得我们程家主动退! 你们等着瞧吧,我二郎倒霉也就那么几年,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丁氏和苗妍互相帮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听到这话,丁氏就冷嘲,“小姑子,我这当嫂子的劝你一句,还是别供你家二郎读书了。 为了供二郎读书,你们程家这些年越过越差,逢年过节连块肉都吃不上。 再供下去,你们连仅有的房子还有田地也要卖了!到时候你们一家子喝西北风啊?” “都说物极必反,否极泰来。程童生这几年的运气是不怎么好。不过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转了运,到时候别说秀才了,就是举人,进士也不在话下。” 程二郎深深凝视着云悦,金色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衬得那双水盈盈的眸子越发明亮动人,她说这话似乎不仅是为了反驳丁氏的话,而是真心实意那么想。 程二郎微微垂眸,长睫一颤一颤,负在身后的手也紧握成拳,她那么相信他吗?可他这些年运气那么差,连他都有些不相信自己了。 杨氏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云悦篮子里的肉,还有林氏拎着的鸡鸭和排骨,“谁说没肉的?睁大你眼睛看看,这些肉,排骨还有鸡鸭都是我们给程家的!” 丁氏随着杨氏指的方向看去,在看到篮子里的肉还有林氏手里提着的鸡鸭和排骨,眼睛都瞪圆了。 苗妍指着云悦篮子里的肉,口齿不清道,“云悦你还说你跟二表哥没什么,要是没什么你送那么多肉给他做什么?” 云悦冷声道,“程二郎是我的救命恩人,这点谢礼多吗?我的命难道不比这些肉值钱? 只有心思肮脏的人才会看什么都是脏的。” 杨氏眼睛瞪得更大了,凶光更甚,才被她打了个半死的苗妍更害怕了,忙往后退了好几步,挡着脸,生怕杨氏再来打她,“再敢胡吣,败坏我孙女和程二郎的名声,我一定打得你这张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不信你就给我试试看!” 嘴角稍微一动,就会牵扯到脸上的伤口,苗妍是不敢当着杨氏的面说什么了,心里却越发肯定云悦和程二郎一定有什么。 程二郎就从没有那么温柔地看过她!要是没私情,云悦送那么多肉给程二郎做什么? 丁氏和苗妍互相搀扶着离开了。 离开前,丁氏的眼睛在那些肉,排骨还有鸡鸭上转了又转,如果她们没跟程家退亲,那么多肉,凭着未来亲家的身份总能弄到一大块吧。 可惜现在跟苗氏彻底闹翻,别说要肉了,怕是连个屁苗氏都不会给她们。 苗氏再见杨氏还有些别扭,前些日子闹得那么不愉快,还差点动手,可今儿个杨氏替他们说话,帮了忙,这是事实。 苗氏可不是那不记恩的,按下复杂的心情,笑着请杨氏等人进屋说话。 杨氏才不别扭,他们就是来谢程二郎还有道歉的,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她拉的下脸道歉! 苗氏领着人进了堂屋,又让程二郎去倒水。 程家的堂屋跟一般乡下堂屋不一样,跟那些大户人家待客的客厅似的,最上面摆着两张主座,左右两侧再依次摆着四张凳子。 云悦正打量着,程二郎就端着托盘出来,上面放着四碗水。 云悦喝了两口,发现水甜甜的,看来里面是加了糖。 杨氏打了人骂了人还真是有些渴了,咕咚咕咚就把大半碗水喝了。 喝完了水,杨氏手臂一横擦了擦嘴巴,接着对程二郎表达了对他救了云悦的感激之情。 程二郎一直含笑听着,直到杨氏说完,才说道,“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您送了那么多礼,晚辈实在是受之有愧,还请您拿回去吧。” 杨氏道,“拿来的礼哪有带回去的。难道你是嫌这些礼太轻了?” 程二郎无奈道,“不是轻,而是太重了。” “这些礼可没我孙女的命重。我也不知该怎么表达我对你的感激之情,也就只能靠这些东西了。 你收下呢,我也能心安点。还有这不止是谢礼,里面还有歉礼。” 杨氏不好意思地看了眼苗氏,双手放在身前搓着,“那时候我信了楚子文和云秀的话,以为是你家二郎推的悦儿,说了好些难听的话,还差点跟你动手。只盼你别记恨我干的那些糊涂事。” 苗氏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人,看杨氏真心实意地道歉,虽然那时候的确是很生气,但转念一想当时的情况,那点气就散了不少,挥挥手,“事情早就过去了,我也没放在心上,你也赶紧忘了吧。” “好!我最喜欢你这样说话痛快干脆的人。那就把这些礼收下,咱们把那篇事翻过去。以后两家可以经常走动走动。你说这样可好?” 第13章 有见不得人的事! 杨氏和苗氏都是干脆爽快的人,两人的性子很相投,之前的事情说开了,没一会儿就聊上了。 杨氏指着程二郎对苗氏说,“我家悦儿说的话有道理,什么物什么反,皮什么来。” 云悦道,“物极必反,否极泰来。” 杨氏点点头,“对,是这词。我虽说没读过多少书,但也猜得到这两个词的意思,是说一个人倒霉透了,后面就会慢慢转了好运。活到这岁数,我最信的就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了。 你家二郎是好人,心也善,老天怎么也不会让你家二郎一直倒霉下去的。你就放宽心,等着享你家二郎的福吧。” 杨氏的话一下子就说进了苗氏的心,这些年她总忍不住怨怪老天爷,像她家二郎那么好的人,老天爷为什么就不开眼,让她家二郎的运气好点。 十里八乡的人都在看他们家的笑话,苗氏是个不服输又不认命的人,咬紧牙关,就等着二郎考中,让那些看笑话的人好好看看! 丁氏和苗妍来退亲,这就更让苗氏下定了决心,二郎这书要继续读,科举也要继续考。 苗氏瞬间把杨氏引为知己,不知不觉就说到了中午,于是就道,“你们留下吃顿饭,我去给你们做。” 云悦拦着苗氏,“您跟我奶说得正开心,这饭我去做就是了。” 苗氏不赞同道,“你是客人。哪里有让第一次上门的客人去做饭的道理。” 杨氏却道,“让悦儿去吧。” 想了想,杨氏又伸手一点林氏,“你去帮悦儿。” “这不好吧。”苗氏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当。 杨氏却按住了要起身的苗氏,“你就安心坐着等着吃就成了,有什么不妥当的。 二郎可是我家悦儿的救命恩人,悦儿和她娘给你们两个做顿饭有什么不成的。” 苗氏这才作罢,给云悦和林氏指了厨房的方向。 云悦先将鸡鸭送到了鸡圈和鸭圈,又洗了手才往厨房去。 云悦跟林氏商量,切块瘦多肥少的肉,再去菜地摘点菜,再做个炒蛋就差不多了。 林氏觉得这样不错,就跟云悦一起忙起来。 云悦不再多说,撩起袖子,淘米洗菜,林氏在一旁打下手。 肉还是红烧肉最好吃,放足调料,烧出来的红烧肉香的很。 不过村里人家不会有人那么败家,一下子往里头放那么多油,盐还有糖,要是用程家的,有些不好意思。 真要做个味道十足的红烧肉,云悦看了看程家的放着油,盐还有糖的罐子,心想八成得用去一大半。 也有少油少盐少糖的做法,原主的记忆里就有不少,做出来味道也不错。 云悦和林氏两个人忙活了没多久,就整出了五个菜。 程家人吃饭在堂屋的隔壁房,那里摆着吃饭的大圆桌。 菜摆上去前,苗氏,程二郎,杨氏还有云舟就已经入座了。 等菜上了桌,云悦和林氏就在云舟身边依次落座。 苗氏看着桌上的五道菜,还没尝,不过光看卖相,闻那香气就很不错,不由对杨氏说,“你真是有福了,有那么好的儿媳妇和孙女。” 杨氏面露得意,别人夸她孙子孙女,她就高兴,“不是我自夸,我家悦儿打小就能干,屋里屋外一把抓,没她不行的事。” 苗氏看着云悦的眼里全是满意,眼底深处却含着丝丝叹息,可惜那么好的姑娘就是命不好,摊上了那么个混账未婚夫和不要脸的堂姐。 这般一想,苗氏又朝程二郎看去,话说云悦跟她家二郎还真是有些像,一个是未婚夫不是东西,另一个是未婚妻不是东西。 程二郎被苗氏看得有些一头雾水,夹了块肉放进嘴里,嚼了嚼很香,好像比他以前吃过的肉都来得香。 云悦在程家的这顿饭吃得很是开怀舒服,从程家离开的丁氏和苗妍就不高兴了。 在回去的路上,丁氏就对杨氏破口大骂,也是如今杨氏不在了,她才敢骂。 要不当着杨氏的面,丁氏都不敢吭一声。 苗妍想着事,没心情跟丁氏一起骂杨氏。 丁氏骂了一通,嘴干了才闭上嘴,见苗妍眼神沉沉,推了她一下,“你在想什么?” 苗妍咬着唇,气呼呼道,“二表哥跟云悦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就没见过二表哥那么温柔地看着一个女人,对我也没有过!我还是她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呢!” 丁氏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你说的也有道理啊。” 苗妍猛地看向丁氏,急切道,“娘您也觉得他们两个不对劲儿是不是?我就说不是我瞎想,是那两个先对不起我的!亏得云悦那贱人有脸怪我呢!她说那些话脸怎么不红?” “你说云悦那时候掉下河,怎么就那么巧是二郎去救的她。还有我听说当初云悦一醒来就忙不迭地去给二郎证明清白。 今天云悦又是怎么维护二郎的,这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到啊!要说他们什么也没,我是不信的。” 苗妍越听,那张被打成猪头的脸就越黑,忽然转身,吓了丁氏一大跳。 丁氏伸手去拉苗妍,“你糊涂了吧,咱家是往那儿走。你往相反的方向走干什么?” 苗妍道,“我不服气!明明是表哥和云悦先勾搭在一起,我要退亲,说不定他们心里得意高兴得不成。 凭什么坏名声全都我背了,他们反倒得了好。我死也咽不下这口气!” 丁氏没好气地伸手戳了下苗妍的额头,见她不满看过来,挑眉道,“看什么看?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蠢丫头。你现在跑去揭穿,你说他们能承认?那老泼妇还在,你是想被她再打一顿啊?” 想起杨氏,苗妍的脸又疼了起来,“那怎么办?难道就那么算了?我不甘心。” “当然不能就那么算了。”丁氏想也不想道,“咱们主动跟程家退亲,别人私下里怕是会说三道四,你名声怕是就要臭了。 咱们把二郎跟云悦的私情传出去,让别人觉得你是受害的无辜人,别人就会同情可怜你。这样等你嫁进田家日子就不会难过了。你婆婆还有妯娌她们也不会故意挤兑叫你难堪。” 第14章 舍不得,气疯了 丁氏和苗妍去程家退亲,就是因为苗妍早就中找好了下家。 田家在乡下也不是多富裕的人家,但是家里好歹有二十亩田,田父田母又只有两个儿子,一个田贵,一个田福。 苗妍想起田福那张有些丑陋,还有憨傻的性子,就有些别扭地扯着衣角,“娘,我真的要嫁给田福啊?” 知女莫若母,一见苗妍的作态,丁氏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立时没好气地伸手点了下苗妍的额头,“你不嫁给田福还能嫁给谁?你还能找到个条件比田福更好的?” 也是田福那小子长得不怎么样,人也有些憨傻好糊弄。 苗妍其实是有几分姿色的,平时又喜欢去县里扯鲜亮好看的布料,买头花还有胭脂。 好生拾掇一番,苗妍还是很有一股子撩人的风情,要把田福这么个傻小子勾过来,真不是难事。 田福的爹娘打心眼里不满意苗妍这个跟别的男人有婚约的,架不住田福喜欢,闹得他们两个松了口,不过也有条件,必须得把亲事退了,他们才愿意娶苗妍。 这也正常,谁家会娶个还背着婚约的姑娘。 “表哥比田福强多了。”苗妍更别扭了,她舍不得程二郎那张脸。 跟程二郎比起来,田福的脸就跟猪没什么两样,看得人恶心极了。 丁氏斜晲着苗妍,“咱都跟你姑姑彻底撕破脸闹翻了,你还想嫁给程二郎?信不信只要你进了程家门,你那姑姑有千百种法子折腾你!保管叫你有苦说不出,还让我们娘家人没法为你出头。” 一阵风吹过,深秋的风很是凉了,苗妍的心好像一下子凉透了。 丁氏又道,“再说二郎这辈子就这样了,注定是没什么出息的了。 你如果非要死心眼地嫁给程二郎,跟他一起过苦日子,一年到头连块肉都吃不上,那你就嫁。 不过我先跟你说好了,以后日子过得苦,你后悔了,别回娘家找我哭。咱家也没钱接济你啊。” 苗妍的那点犹豫迟疑瞬间消散,急忙中含着深深坚决的声音响起,“退亲!我要嫁给田福!”她要过好日子,才不要一天到头连块肉都吃不上!更不要没钱买漂亮布料头花还有胭脂。 表哥是好,但给不了她想要的好日子。 苗妍恨恨道,“都怪表哥不争气,要不——”她就不用这样委屈自个儿嫁给田福了! 丁氏叹了口气,“你表哥不是不争气,他争气得很!你说十里八乡有谁跟你表哥一样会读书。 这都是命啊!你表哥的命不好,没法子啊。” 丁氏做梦都盼着程二郎能考中秀才,甚至是举人,那她就能当秀才或是举人的丈母娘了,那多风光啊! 可惜经过这一次次的失望打击,丁氏渐渐死心,再加上那瞎眼算命的话,她是彻底死心了。 摇摇头,不再继续想这些有的没有的,丁氏道,“咱回去商量一下,就把二郎和云悦的事传出去。这样你也能早点退了跟二郎的亲事,嫁给田福。” “娘,我听您的。” 不止丁氏和苗妍心里不痛快,钱氏这里比他们还不痛快! 钱氏这些日子因为云秀闹得丑事都不愿意出门,免得一出去就被人指指点点,脸臊得慌! 可人不能一直待在屋子里不出来啊,这不钱氏就出门了。 没想这一出门,心就堵。 钱氏听到几个妇人围在一起说话,本来没想听的,经过的时候,听到她们说起杨氏,这才停下脚步,留心听了几句。 这一听,钱氏差点没气疯了。 几个妇人在夸杨氏大气,给程二郎准备了鸡鸭,肉还有排骨当谢礼!不止这些,还有笔墨纸砚呢,听说要好几两银子! 听着那些妇人你一言我一句地夸杨氏知恩图报,为人大气,钱氏差点气得没吐血。 那钱是他们大房出的!凭什么都算到杨氏头上! 钱氏真想不管不顾地把话吼出来,可是想起云明阳的叮嘱,这些日子绝对不能跟二房的人起冲突,所以死死忍了。 钱氏不想再继续留下来听,掉头就要走,有眼尖的妇人看到钱氏,正巧是跟钱氏不对付的,于是就阴阳怪气地讽刺起钱氏,说她的好闺女云秀抢堂妹的未婚夫,还没嫁人就被男人破了身子,还要害死堂妹...... 钱氏停下脚步,面色狰狞地瞪着妇人,“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听不到啊?我说的都是实话!现在平安村谁不知道你那闺女干的丑事。 有句话说得好,有其父必有其子。当爹的害死了兄弟,他的女儿再去害堂妹也不稀奇。” 钱氏突然扑倒妇人,骑在她身上,发狠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扇那妇人的耳光。 妇人一开始被打蒙了,回过神就跟钱氏厮打起来。 旁边的人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两人拉开,钱氏和那妇人都狼狈极了,发髻东倒西歪,头发散了不少,妇人的衣领被扯开,急得她慌忙系着扣子。 钱氏也没好到哪儿去,被妇人扯断了右手的袖子,差不多整条右手臂都露出来了。 钱氏嫌难堪,咬着牙,转身跑回了家。 云明阳正坐在床上看书,见钱氏如此狼狈,书本倒扣在床上,眉头紧皱,“你这是怎么了?看看你这样成何体统!” 钱氏今日受的委屈大发了,见云明阳不止不安慰,还这般质问,气得眼泪滚滚落下,“体统?咱们还有什么体统?脸早就丢完了!” 钱氏噼里啪啦地就把在外的事说了,说完,哭得更厉害了,“咱们给了银子还一句好都没落到,现在人人都说娘他们大气,知恩图报!外面那些人夸二房的人也就算了,夸一句二房的人还偏要踩咱们一脚,你说这日子要怎么过!” 钱氏越说越生气,“二房的人都是没良心的白眼狼,脸皮还厚的很!睁着眼睛说瞎话,那些银子是他们出的?不行,我气不过,我要要出跟那些人说个清楚明白!银子都是我们大房出的!” 眼前钱氏不是说气话,而是真的要去,云明阳忙拉住她,“不许去!” 第15章 拆台,亲事快定下了 钱氏红着眼眶瞪着云明阳,“咱们都被欺负成这样了,你还要忍?你忍得住,我忍不了了。” 说完钱氏发了疯似的要推开云明阳。 云明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还真是有些制不住发疯的钱氏,他也干脆,直接松开了钱氏,见她二话不说就要开门冲出去,凉凉说道,“去,你赶紧去。你这一去,秀儿就别想嫁给楚子文了。” 一句话成功让钱氏停下了脚步,她转头,脸色憋闷不已,“咱们就任由二房的人骑在咱们头上拉屎撒尿?这样装孙子的日子还要多久?” 云明阳眯着眼看着钱氏,“去换件衣裳,头发就别理了,脸也别洗,跟我一起去见爹。” 钱氏不解,“见爹做什么?” “别问那么多,照着做就是了。” 钱氏纳闷不已,但还是听了云明阳的,很快换了件衣裳,但眼眶还是红红的,脸上残留着泪痕以及抓痕,头发乱糟糟的。 云明阳带着钱氏去见云丁山,当然是诉苦了,说他们知道对不起杨氏还有二房的人,这些日子伏低做小,比孙子还孙子。 杨氏要银子,他们大房二话不说就出了,就是杨氏对外说那银子是他们二房出的,提也没提大房,他们也没不甘心。 云明阳添油加醋地把钱氏在外遇到的事说了,还说他们受点委屈没什么,就是不想孩子受委屈啊。 随着云明阳的话,云丁山果然被挑起了火气,把手里的烟杆扔在床上,脸色阴沉无比。 云明阳见状,得意一笑。 吃完了午饭,又在程家坐了会儿,云悦等人就离开了程家,往家去了。 苗氏让程二郎把杨氏送的笔墨纸砚拿回去收好,那些肉和排骨她去整理,现在天冷,肉放几天还是能放的住的。 不过那么多肉,他们一家子几天的功夫也吃不完,总不能顿顿都吃得嘴上流油吧,没那么过日子的。 苗氏想着留一点,这几天炒菜放一点,增点肉味。 还有的肉和排骨就抹了盐挂在外面晒干,能放好久呢。 杨氏的心情很好,谢礼和道歉礼送出去了,她跟苗氏也聊得高兴,一回到家,看到云丁山那一脸阴沉找茬的样子,她的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 云丁山开门见山地说了他的不满,给程家谢礼的银子明明是大房出的,问杨氏他们为什么不说,要抹掉大房的功劳,还把功劳全都按到自个儿头上。 云悦眨了眨眼睛,歪着脑袋,天真无邪道,“我们也没有在外面说那银子是我们出的啊。我们只是没说是大伯出的银子而已。” 杨氏道,“悦儿说的没错,我们只是没说银子是谁拿的,这怎么了?谁规定我们必须得说。” 云丁山怒道,“强词夺理!” 云悦看向站在云丁山身后,低眉顺眼的云明阳和钱氏,疑惑地皱起眉头,“大伯愿意出这银子,难道不是因为姐姐抢我未婚夫又要害我,心存愧疚吗? 我怎么瞧着大伯不是因为愧疚出这钱,而是想得好名声啊?大伯你们真的知道错了?真的觉得对不起我?” 云明阳抬头,深深看着云悦,随即一笑,“悦儿你别误会。我和你大伯母没跟你祖父告状,就是你大伯母今儿个出去,被人嘲讽欺负了,你看看她脸上的伤。” 几乎是云明阳话一落,钱氏就抬起了头,露出了她那张有好几道抓痕的脸,瞧着真是有些渗人。 杨氏差点没拍手叫好,这可真是恶有恶报啊! 云悦的视线很快从钱氏的脸上移开,重新落到云明阳身上,“大伯母被打得真惨。那大伯到底是不是在意让别人知道,那谢礼的银子是你出的呢?” 真是个难缠的死丫头!杨氏也就是辈分高,豁得出去,不过大多时候云丁山还能压住她。 倒是这云悦打小心眼子就比别人多,小时候还好,越大就越机灵不好对付。 没几句话就把事情绕回来了。 云明阳忍着气,硬是扯出了一抹笑,仿佛最拙劣的画手画的,僵硬尴尬极了,“银子是谁出的有什么要紧的。外人爱误会就误会去吧。” 云悦点点头,又看向云丁山,“爷你听到大伯的话了吧,他说不在意。那您如此生气做什么?” 云丁山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差点没生生憋死他! 气不过的云丁山转头剜了眼云明阳,他这是为了谁啊,这个兔崽子倒好,在背后拆台! 云明阳都说不在意了,云丁山要是还死抓着不放,那成什么了?非要因为点鸡毛蒜皮的事闹得一家子不清净? 见云丁山不打算再追究了,云悦等人很快离开。 回到屋刚坐下,杨氏就道,“我看你爷忍得差不多了,他可见不得大房那么委屈。” 云悦听懂了杨氏的话,林氏和云舟则是一头雾水。 林氏不解问道,“娘,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杨氏白了眼林氏,但还是解释了,“你那公公马上就要为大房出头,替云秀抢了悦儿的未婚夫楚子文了。” 林氏没什么反应,主要是云悦早就说了要退亲,她私心里也觉得楚子文不是个良配,这亲还是退了的好。 杨氏一看林氏的样子,心里就来气,这个傻子!这难道只是楚子文的事? 现在最要紧的是云丁山那老头子心都偏到了胳肢窝,心里除了大房,根本就没他们二房的人! 杨氏跟云丁山过了那么多年,算是看透了云丁山,他心里就只有大房。 八成在云丁山看来,这些日子,他由着她折腾云秀,大手大脚花钱,还默许她“敲诈”大房的银子,这些足够补偿悦儿了。 直到今天他们二房用着大房的银子置办的谢礼,却把好名声全都按到自个儿的头上,这已经很过分了! 杨氏冷笑,过分?她要云丁山那偏心的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过分! 钱氏和云明阳没多久也回了他们的屋子。 一进屋,还没来得及坐下就说,“爹不也一样没能为咱讨个公道。这一趟是白去了。” 云明阳心情极好地坐在床上,弹了弹袖子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没白去,秀儿的亲事眼看着就能定下了。这难道不是大喜事?” “爹,真的吗?” 第16章 程家 门是虚掩着的,云秀很轻易就推开了门,一脸喜色地进来。 云秀是着急她和楚子文的事,所以特地来找云明阳和钱氏两个问问还要多久她才能嫁给楚子文,没想到一来就听到了好消息。 云明阳看了眼云秀,看她一脸喜色,扯了扯嘴角,淡淡“嗯”了一声,“你爷很快就会为你和楚子文的事出面了,你再耐心等几天就行了。” “爹,我就知道您最有本事了。”云秀一脸讨好地说道。 云明阳面上微微露出点笑意,提醒了云秀几句,“咱们家为了你嫁给楚子文,可是费了不少的心力,这些你可都得牢牢记着才行。” 云秀正满心沉浸在她很快就能嫁给楚子文,代替云悦成为三品诰命夫人的喜悦中,根本没怎么听清云明阳的话,只随意点着头“嗯”着。 云明阳只当云秀是把她的话听进心里去了,这才满意地收回视线,他费那么大的力气把云秀嫁给楚子文,爱女之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看中楚子文这个人了。 嫁女儿把楚子文这个青年才俊笼络住,等楚子文发达了,他这个岳父能少得了好处? 还有就是云秀的事情闹得太难看了,云明阳都没脸往县里去,免得听人冷嘲热讽,他的面子不要了? 早点把云秀的事情解决了,云明阳就能赶紧回县里,成天待在乡下,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钱氏粗俗,女儿不省心,饭菜更是比猪食还差! 县里有志同道合的好友,有温柔娇媚,才华出众的漂亮女子,他们一起把酒高歌,红袖添香,那才是人间一大喜事啊! 太阳西落,夜幕逐渐笼罩大地,苗氏的大儿子程大力夫妇还有他们只有五岁的儿子程大宝到现在还没回来。 程小力是苗氏的老来子,今年才八岁,坐在饭桌上,捂着肚子看着桌上的肉菜,直吸鼻子,“娘,大哥他们还不回来,咱们先吃吧。” 苗氏最疼的除了程二郎就是小儿子了,见他真的饿了,就道,“咱们吃吧,别管他们了。我看他们是在老大媳妇的娘家吃晚饭了。” 菜还是中午剩下来的,再炒了个新菜,就很丰盛了。 程小力在村里的私塾读书,中午是不回来吃饭的。 家里难得吃肉,程小力吃得满嘴流油,直说这菜做得好吃。 苗氏笑着又给程小力夹了一大筷子的肉放进他碗里,柔声道,“喜欢吃就多吃点。这是你云悦姐姐做的,那真是一个好姑娘,长得好,勤快手艺也好。” 程小力吃得腮帮子鼓鼓的,一边嚼着嘴里的饭和菜,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娘,云悦姐姐那么好,那让二哥娶云悦姐姐吧。这样咱们家天天就有那么好吃的菜吃了。” 程小力在回家的路上就听人说了丁氏和苗妍上门退亲的事,他可生气了。 丁氏和苗妍来退亲,等他二哥出息了,她们迟早会悔得肠子都青了! 程二郎脸一板,沉声道,“小力你也是读书人,岂能说这些话败坏姑娘家的名声。以后不许再说了,听到没有?” 程小力最怕的就是程二郎,平时他二哥对他很温柔,可他一生气,哪怕没发火,就那么板着脸,不喜不怒地扫着你,就够叫人害怕了。 苗氏心疼小儿子,嗔了眼程二郎,“别吓唬小力。他也就是在咱跟前说说,在外面是不会胡说的。” 他们三个人,把中午剩的菜还有新炒的菜都吃了个干净。 等程大力夫妇还有程大宝回来就只看到干净得能照脸的盘子了,程大宝不干了,在地上打滚撒泼,“肉呢?我要吃肉!” 苗氏正收拾着碗筷,见程大宝在地上滚得跟个泥猴似的,脸一拉,把手里的碗筷重重放在桌上,“闹什么闹?你们还稀罕家里这点吃的啊,不是在老大媳妇的娘家吃的可开心了?” 铁氏讪讪把程大宝从地上拉起来,见程大宝还要哭,就捂着他的嘴,对着苗氏讨好一笑,“是我娘很久没见大力和大宝,非要留我们吃晚饭。我们也没想到啊。” 铁氏一回大樟村,就有跟她好的人说了丁氏和苗妍来程家退亲的事,还有杨氏他们送了不少笔墨纸砚还有肉给程二郎当谢礼,还说他们有福了,好些日子都不缺肉吃了。 铁氏后悔啊,早知道就不留在娘家吃晚饭了,吃得是比在程家多一点,可都是清汤寡水的,没什么油水的,哪儿有肉来的香。 这紧赶慢赶地回了家,还当苗氏能给他们留点肉呢,没想到什么也没。 别说大宝一个孩子难受要闹,她也想闹! 不过苗氏向来厉害,铁氏可不敢在她跟前扎刺,这一闹,不说今儿个吃不到肉,以后的肉也没她的份儿了。 程大宝被捂着嘴,又怎么也挣不开铁氏,一狠心,张大嘴狠狠对着铁氏的手心一咬,痛得铁氏忙松开了他的嘴。 铁氏看着被咬出了深深牙印的手心,抬手就给了程大宝屁股一下,“你个臭小子敢咬你娘了!” “奶我要吃肉!你再给我烧点新的吃。”程大宝挨了打也不在意,跑到苗氏跟前,抓着她打着补丁的衣襟,抬着脑袋看苗氏。 苗氏没好气地拍开程大宝的手,“想得倒是美。今天的肉没了,明天吃!” 眼见程大宝嘴巴一扁就要哭,苗氏就凉凉道,“敢哭,明天的肉也没份儿了。” 程大宝立即不哭了,今天吃不到肉就很可怜了,要是明天再吃不到那就更可怜了! 铁氏想到明天能吃到肉,也撩起袖子去帮苗氏一起收拾碗筷,“娘,三力还在王家好些日子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呢。咱要不要喊他回来啊。” 提起程三力,苗氏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程三力喜欢王家的闺女王小玲,两人已经定了亲。 自从定了亲,程三力一颗心都在王小玲身上,只差没改了姓入赘王家了! 秋收多忙啊,程家人累得半死半活的,程三力却不管自家的田地反而跑去帮未来岳家,秋收过去了还住在王家。 王小玲跟苗妍可是嫡亲的表姐妹!王小玲的亲娘小丁氏是丁氏的亲妹妹,程三力就是在苗家跟王小玲认识的。 有了丁氏和苗妍退亲的事,苗氏恨屋及乌,连带着对王小玲也是哪哪儿都看不上眼。 “喊什么喊!让他一辈子呆在王家去吧!最好去当王家的上门女婿!谁都不许去喊他,我看他能在王家待多久。” 第17章 忍,云秀的嫁妆 两天后,钱氏一脸得意地喊云悦还有杨氏等人去堂屋,说云丁山有话要说。 到了堂屋,除了二房的人,大房的人都在,围着圆桌坐着,钱氏进了堂屋就去了云明阳身边坐下。 杨氏,林氏,云悦还有云舟围着桌子另一面依次坐下。 “悦儿啊,你跟秀儿从小一起长大,难道你真的能忍心看着你姐姐这辈子就那么毁了?” 云悦垂着头,心道我当然忍心了。 “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楚家是门好亲,真要跟楚家人彻底翻脸,结了仇家,这对咱们不好。” 云悦继续扯嘴角,这话就是说楚家不能得罪,她受的委屈全都得嚼碎了生生往肚子里咽,还不许抱怨。 “与其跟楚家结仇,或是老死不相往来,还不如继续跟楚家的亲事。”云丁山说着停了停,老脸微微泛红,忍着羞臊说,“你姐姐已经是楚子文的人了,不嫁给他又能嫁给谁? 有些事咱们全都烂在肚子里,就当没发生。再让你姐姐清清白白地嫁给楚子文,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要不是云悦拦着,杨氏好几次都想打断云丁山的话,这会儿真是忍无可忍了,一手重重拍了下桌子,一手指着云丁山的鼻子,怒道,“你说的是人话吗? 在你眼里果然原配的血脉都是宝,我个继室生的就那么贱啊!那你娶什么妻,就守着你原配给你生的儿子过一辈子好了!” 眼见杨氏的手指都要点到云丁山的鼻子了,云明阳皱眉,不赞同道,“妻为夫纲,娘你这样也太——” 杨氏转头恶狠狠瞪着云明阳,“我做事不用你教!你爹这些话是你教他的吧。 你爹是偏心,良心也不多,可好歹还剩那么一点。你们大房真真是黑了心肠烂了肺,教出个不要脸抢堂妹未婚夫的闺女,现在还想让我们二房打落牙齿和血吞,你们想得美!” 云丁山一把挥开杨氏指着他鼻子的手,不高兴道,“你想怎么样?真要闹个鱼死网破,连累得明阳他们名声全毁了你才高兴? 都说十个继母九个坏,你的心怎么就那么毒!” 杨氏气疯了,身子跟秋日的落叶似的抖个不停,她在云家累死累活那么多年,在云丁山眼里她就是个毒继母? 林氏焦急地看着杨氏,可她不会说话嘴笨,只能闷闷憋出一句,“娘你别生气。” 云舟抱住杨氏,扁着嘴,心疼道,“奶别伤心,我看着难受。” 云悦也道,“奶,您还有我们呢。” 杨氏血红的眸子从林氏,云悦还有云舟身上一一看过去,眼里的红色渐渐消散。 不是早清楚云丁山是个偏心的糊涂蛋了吗?不是早知道大房是一群没心没肺的畜生了吗? 为他们的话伤心做什么?她还有亲人,以后那些不相干的人,她是再也不会浪费一丁半点的感情了。 眼见杨氏的眼神清明起来,呼吸也缓和平稳下来,云悦才目光冰冷地看着云丁山,“爷,你能拍着心口说,你这事做的公正吗?你的良心不难受吗?” 云丁山避开云悦明亮到近乎刺眼,仿佛能看穿他心的视线,闷声道,“悦儿,我知道这件事是委屈你了。 可你大伯是咱云家的希望啊!大房的名声不能毁啊!以后等你出嫁了,咱家要靠着大伯和你大哥给你撑腰啊!” 指望云丁山和云鸿?不如指望母猪上树来得快。 心里吐槽不已,云悦嘴上却道,“爷的苦心我当然是明白的。” 云丁山一喜,嘴唇翕动,看着云悦眼神难掩激动欣慰,“悦儿,我就知道你是个懂事善良的好孩子,跟你爹真像。” 云丁山也夸道,“悦儿你真是不错。”没想到事情那么容易就解决了,真是让他喜出望外啊! 云鸿一脸不以为意,在他眼里二房就是他们大房的附庸,他们大房说什么,二房就得做什么,云悦答应是正常的,不答应才是错! 云秀眼里陡然爆出浓浓的惊喜,她能嫁给子文哥哥了?这一世她会成为三品高官的夫人,有十几个奴婢伺候,顿顿燕窝鱼翅还有熊掌,她不用再讨好云悦了,反过来云悦还要讨好她! 眼见云丁山和大房的人一个个喜出望外,云悦适时给他们泼了凉水,“我受了这样大的委屈,难道爷和大伯你们就不补偿我吗?” 云丁山一愣,下意识问,“补偿?你要什么补偿?” 杨氏高声道,“对女人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不就是嫁妆! 你和云明阳疼云秀,这些年给她攒了不少好布料、银首饰,还有好木头,等她出嫁就打成套的家具。 对了,还不止这些,还有压箱底的五十两银子!” 云鸿一惊,“什么?你们给妹妹准备了那么多好东西?”他为什么都不知道?家里的银子不都该紧着他吗?云秀就是他妹妹,也不能一下子分去那么多。 杨氏每说一样,云丁山的老脸就红一分,是云丁山跟他说,云秀是姑娘家,要是没丰厚的嫁妆,以后到了夫家日子不好过。 还说他娘生前就说想要生个女儿,可惜没有。要是他娘还活着,一定会很疼云秀。 云丁山被说得就开始给云秀攒嫁妆,这些年不知不觉地就攒了那么多,不过都是瞒着杨氏的,没想到她那么清楚。 杨氏看着云丁山又臊又震惊的眼神,冷冷一笑,她什么都清楚,就是想着都是一家人,不想闹得太难看。 再说杨氏心里原本还对云丁山存了一点奢望,盼着他就是偏心也不会偏得太过分。 现在杨氏清楚了,云丁山的偏心是病,病入骨髓了,治不好了! 云丁山讷讷道,“家里拿不出那么多银子再给悦儿置办一份跟秀儿一样丰厚的嫁妆了。”他们云家又不是财主家!云秀的那些如果不是攒了快十年,也没那么多。 杨氏弹了弹衣袖,凉凉道,“那就等什么时候置办出跟云秀一样的嫁妆,再谈云秀嫁给楚子文的事。” “不行!”云秀急了。 杨氏睨了眼云秀,“不行什么不行?有你说话的份儿?有本事你就把你的那些嫁妆全给悦儿。” “好!” 第18章 给,第二个条件 几乎是云秀话一落,堂屋内所有人都用见鬼似的眼神看着她。 云悦不可思议地打量云秀,在原主的记忆里,谁都别想占她一点便宜,就是云秀的亲表姐看中她一个头花,她也不乐意给。 云秀那攒了快十年的嫁妆,约莫算一下,应该能有两百两。 云秀就这样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就要送她?她也太大方了! 难道云秀就这么喜欢楚子文,爱到只要能嫁给她,什么都能舍弃? 钱氏回过神,拉着云秀,忍着火道,“我看你是没睡好,人晕乎着。爹,您可别听这丫头胡说。” 杨氏也一样惊讶,随即挑眉,凉凉道,“我们不急。反正给悦儿的嫁妆绝对不能比云秀少,要不云秀想嫁给楚子文那就甭说了。你们要是敢私下里议亲,我保管敲锣打鼓,挨家挨户地把楚子文和云秀的好事说一遍。” 以云家的情况,要再置办出一份跟云秀差不多的嫁妆,那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把云秀的嫁妆给云悦。 云秀见钱氏拦着她,立即就急了,甩开钱氏的手,对杨氏和云悦说,“嫁妆是我的,我说给妹妹就给妹妹!” 大房的人恨不得这会儿就晕过去,也好过眼睁睁看着云秀把两百两银子送出去! 云丁山直勾勾盯着云秀,一字一句地问,“秀儿,你知道自个儿在说什么吗?” 云秀想也不想道,“知道!我把我的嫁妆给妹妹。” 眼见云秀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会改主意了,云丁山也不劝了,“那就这样吧。” 杨氏道,“立字据!云秀有多少嫁妆,我心里门儿清!一样都不许少! 还有这嫁妆是云秀心甘情愿让的,要是我在外面听到一句是悦儿抢了云秀的嫁妆,我可不依。” 嫁妆都让了,立不立字据的,云明阳也无所谓,让云鸿去屋里拿了笔墨纸砚过来,没多久就写了两份字据。 杨氏不识字,不过云悦小时候是学过一点的,看个字据还是可以的。 从云明阳手里拿过字据,一个字一个字看过去,见没问题,才对杨氏点点头,双方各自按了手印。 杨氏吹着字据,“这是第一个条件,还有第二个。” 云丁山瞪着杨氏,“你们都得了两百两的嫁妆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做人别太贪心了!” 云悦不解问道,“爷的话我真是有些不明白。我和姐姐不都是您的孙女,为什么姐姐能有两百两银子的嫁妆,我就什么也没有?爷你是不是太偏心了?” 云丁山老脸一红,他能怎么说?难道要他说他就是看中大房的孩子,对杨氏生的没怎么放在心上? 这话说出来,云丁山的脸就真的一点也不剩了! 云丁山狠狠瞪了眼云悦,这丫头从小就不贴心,嘴皮子厉害,跟她奶一个样。 云秀现在满心就只想嫁给楚子文,只想赶紧把事情落实了,忙不迭地问,“奶你们还有什么要求,赶紧说了吧。” 杨氏把吹干了的字据叠好,小心翼翼放进怀里,“大房有两个人在读书,我二房就只有舟儿一个孩子。舟儿怎么就不能读书?他都九岁了!” 钱氏指着云舟说,“云舟凭什么去读书?呆头呆脑的,他去读书能读出个什么名堂,那不是浪费银子吗?” 云明阳见杨氏脸沉了下来,忙拉了下钱氏,真是个蠢妇!现在是他们求二房,你说话那么难听,还要不要女儿嫁给楚子文了? “娘,我媳妇不是这意思。只是舟儿年纪有些大了,现在把他送去读书实在是有些晚了。 再说舟儿好像也没什么读书的天赋。要我说,不如送舟儿去学手艺,将来好歹有个铁饭碗,有我这个大伯还有云鸿这个堂哥帮衬,日子不会差的。” 听着云明阳话里话外都在为云舟考虑,杨氏眼里的冷意加深,“别以为我不识字,就什么也不懂。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不说读出个什么名堂,但也不能当个睁眼瞎!就是出去找活儿干当学徒,识字的和不识字的能是一样的待遇?明峰是为了这个家死的,他唯一的儿子怎么就不能去读书了? 难道只有你们大房的人高贵能当读书人,我二房的人就下贱,连书也不能读?” 云丁山把手里的烟杆放在桌上,揉着有些酸疼的太阳穴,“你真当咱家有金山啊,哪里供得起三个读书人。 把我这把老骨头拆了也做不到!” “那就让某人别读了。都快四十了连个秀才都考不中,一个也十七了,不一样连个童生都没考中。”杨氏分别看了眼云明阳和云鸿,口中的某人在说谁,不言而喻。 云明阳和云鸿面色大变。 云丁山气得双眼冒火,重重一拍桌子,“你是什么意思?我就说当继母的没一个好的,你打心里不希望明阳和鸿儿好是不是?” 云明阳和云鸿可是云丁山最大的希望,他这辈子就盼着他们两个能有出息,现在杨氏说他们两个没出息,简直是在戳他的心窝子。 云悦淡淡道,“爷,大伯快四十了,仍然只是个童生,这是事实吧。 我就当大伯明年能考中秀才好了。可您想想大伯一个秀才就考了二十多年了,那么要考中举人得花多长时间? 都说大器晚成,您拍着心口问问,大伯能在考中秀才后立即考中举人吗?” 云丁山一噎,他很想说当然可以!可心底深处又有一个声音不断响起,云明阳做不到的。 云丁山的沉默让云明阳心里发慌,他不满地瞪了眼云悦,着急地对云丁山说,“爹,儿子都读了那么多年书了,不读书,您让儿子能做什么啊?再说只要儿子考中秀才,咱家就足以改换门庭了啊! 儿子很有把握明年能考中秀才,您就相信儿子吧。” 云丁山立时满怀安慰地看着云丁山,“爹相信你。” 好一副父子情深的场面,杨氏看着,却只想冷笑。 云悦也没想过就凭几句话就让云丁山放弃云明阳,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要知道云明阳可是云丁山的希望啊,而且是快四十年的希望,要放弃,简直是拿刀子生生把肉从身上割下来,多少人能下得了这样的决心狠心。 反正看云丁山的样子是不可能的。 第19章 退一步 云丁山愿意继续供着云明阳,那他就继续供,杨氏才不乐意做恶人,只是似笑非笑地朝云鸿看去,“你爹好歹十七的时候考中了童生,你十五开始去考,连着考三次了,连个童生都没考中。我看你真是没读书的天分啊。” 云鸿年轻气盛爱面子,被杨氏这样打脸嘲讽,俊秀的脸瞬间因为羞恼而涨得通红一片,脸上更像是火烧一样,烫得不行。 钱氏见杨氏这么贬低她儿子,顿时不干了,“娘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鸿儿还小,继续考,总有一天能中童生的。” 好像是意识到这话不妥,钱氏补充道,“别说童生,我家鸿儿将来一定能考个举人回来!” “嗤——”杨氏直接笑出了声。 云鸿受不住这种羞辱,猛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转身跑了,任由钱氏在后面怎么喊,他也不停下。 云丁山和钱氏怒目瞪着杨氏。 云悦道,“读书会遇到的困难不少,大哥连奶这几句实话都听不了,以后能担得起什么事? 爷,你认为像堂哥这样的真的能有出息吗?” 云丁山眼中隐隐流出挣扎动摇。 钱氏急了,“爹,悦儿一个丫头片子能懂个屁!鸿儿都读了那么多年书了,真不让他继续读,他以后怎么办?鸿儿这辈子就毁了啊!鸿儿可是咱家的嫡长孙啊!” 云丁山摆摆手,目光沉沉看着杨氏,“你也别再说什么不让明阳和鸿儿读书的话了。 只要我活着,他们这书就得念下去!他们是云家的希望!你个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少扯这些有的没有的。” 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说的不止是杨氏,还有云悦。 杨氏挑眉道,“看来你也知道读书好,要不也不会这么供着云明阳和云鸿两个。 凭什么大房的儿孙都能去读书,我舟儿就不能读?” 云丁山头痛道,“家里没钱!怎么能再供一个人读书!” 说来说去,又说到了原点。 “你们想让我们二房同意云秀嫁给楚子文,那就必须得让舟儿去读书!否则这事就别谈了。” 钱氏差点没吼一句不谈就不谈,不曾想云秀快她一步,“好!让弟弟去读书。” 云明阳和钱氏全都恶狠狠瞪着云秀,那眼神像是恨不得把她给生吃活剥了! 云丁山这次没一口答应,抿着嘴,迟迟没有开口。 云秀急了,“爷,奶的话也有道理。没有只有大房的男丁能读书,二房的男丁就不能读书的理。 现在让弟弟读书,别人提起这事,也只有夸您的。” 云明阳忍无可忍地呵斥,“闭嘴!这是家里的大事,轮得到你一个丫头片子说话?” 云悦看着云秀,心道她想嫁给楚子文的心可真是坚决,随即又看向云丁山,叹了口气,“爷,我们也知道家里要供着大伯和大哥在县里读书,已经很困难了。” 云丁山看向云悦,面色微缓,旋即佝偻的背一时间弯得更厉害了,声音里也满是颓废无奈,“咱家要是有条件,我当然想把所有能去读书的都送去学堂读书。可咱家没那条件啊! 悦儿,爷知道你最懂事了。你劝劝你奶换个条件吧。” 杨氏没有丝毫犹豫的声音,斩钉截铁地响了起来,“不行!舟儿必须去读书。” 云悦拉着杨氏的袖子劝道,“奶,咱们也得体谅一下爷的不容易。如果真的把弟弟送去县里的学堂读书,家里的负担就太大了。” 杨氏道,“悦儿你不懂啊。舟儿要是不读书,以后就只能在地里刨食,注定一辈子没出息!” 云悦犹豫了,迟疑着说,“不如这样。送舟儿去县里的学堂读书开销太大。 那不如先送舟儿去村里的私塾读书,看看他没有读书的天分。如果有那就继续读,以后再去县里的学堂读。 要是没有,那就认几个字,以后出去当学徒也不至于被人骗了。爷你说这样可好?” 云丁山心动了,一开始他是以为杨氏非要让云舟去县里的学堂读书,因为云明阳和云舟两个就是在县里读书。 如果只是去村里的私塾读书,那开销就小多了,云丁山算了算,对云明阳和云鸿两个是没什么影响的。 再说云舟不止长得跟二儿子明峰像,就是性子也像,呆呆笨笨憨厚老实,怕是读不出什么名堂。 云丁山觉得他也不是个偏心的,不让二房的男丁去读书,是因为他们没读书的天赋,去读也是浪费银钱和时间。 不过让云舟去私塾读两年认些字再去当学徒做工,他以后的路子是会广不少。 只是杨氏会不会答应呢?云丁山不由朝杨氏看去。 杨氏像是被云悦说动了,无可奈何地摆着手,“咱们夫妻多年,我也不是非要逼着你去死。那就听悦儿的,先送舟儿去村里的私塾读书,如果他有读书的天分那就再让他去县里的私塾读。” 云丁山一口应下了,“好。如果舟儿有读书的天分,我一定让他去县里的私塾读。”他一点也不信云舟有什么读书的天分,也就是供这么两年的事。 云明阳很不高兴,现在二房的云舟也能去读书了,虽然他也不觉得云舟能读出个什么名堂,可凡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万一云舟这小子真的有读书的天分,他们大房被压下去了,那该如何是好? 云明阳的心乱极了。 钱氏也不甘心,在她看来家里有资格去读书的就只有她的丈夫和儿子,云舟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去读书? 要说大房唯一高兴的就只有云秀了,杨氏和云悦提的条件他们都答应了,他们不会再拦着她和子文哥哥在一起了! 这一世她云秀会代替云悦嫁给子文哥哥成为三品诰命夫人,以后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了! 云悦和杨氏等人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他们想要的都拿到手了。 云悦和杨氏早就商量好了,她们一开始想的就是让云舟先在村里的私塾读书,但不能一下子就提,否则云丁山和云明阳怕是不会松口。 先让他们误会她们非要送云舟去县里读书,再双方争执不下的时候,她们就退一步,让云舟在村里的私塾读书。 果然这一退,云丁山就松口了。 林氏紧紧握着云舟的小手,她真是没想到儿子竟然能有机会去读书,“舟儿你一定要好好读书,你得争气啊!” 云舟重重点着小脑袋,“我会好好读书,以后也要考科举,孝顺奶奶和娘,给姐姐当靠山!不让别人欺负姐姐。” 云悦等人都被云舟小大人似的样子逗笑了。 第20章 挨打,不满 云悦这里的气氛温馨融洽,那么大房就如同点爆了火药桶,闹得不行。 一回到屋子,云明阳二话不说就抬手狠狠给了云秀一巴掌。 正沉浸在马上能嫁给楚子文,成为三品诰命夫人的云秀被打蒙了,捂着脸,不满地瞪着云明阳,“爹你做什么?你打我干嘛?” 云明阳气得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直喘粗气,右手食指指着云秀,“你还有脸问我打你做什么!?你怎么不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好事!你真行啊,把你爷和我给你存了快十年的嫁妆就这么给了云悦,你——你——” 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差不多有两百两啊! 云明阳只要一想到那么多钱归了二房,他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云鸿对此也很不满,“爹,你和爷给妹妹攒嫁妆,这事怎么能不告诉我呢? 我可是嫡长子!没道理那么大的事要瞒着我。 再说妹妹迟早是要嫁人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带那么多嫁妆出嫁合适吗?” 云秀一时间都忘记了脸上的疼,怒瞪着云鸿,“哥,你说什么?我就是出嫁了,我也姓云,也是爹娘的女儿!我怎么就不是云家的人了?” 云秀只觉得眼前的云鸿跟前世的云鸿渐渐重合,那时候她丈夫破产,她回过娘家求助,那时候云鸿就对她说了差不多的话,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让她以后有麻烦事别回娘家,给娘家找麻烦。 云鸿正不满云秀把那么一大笔钱送给二房,见她不止不认错,还对他那么不客气,火气更大了,“你还没嫁给楚子文,就为他花了那么多银子。你比那些泼出去的水还不如呢!” 眼看着儿女吵得那么凶,就跟仇人似的,钱氏急得不行,把云秀拉到身后,“赶紧给你爹和你哥道歉。” 云秀抿了抿嘴,不服气道,“我为什么要道歉?不就是二百两银子的嫁妆,要我说是爹和大哥的眼皮子太浅了。” 等她嫁进楚家,等子文哥哥有出息了,二百两银子也就是几顿饭,买几匹最上等绸缎的钱,有什么好在意的。 云明阳被云秀的大口气惊到了,怒极反笑,“你真厉害啊!连两百两银子也不放在眼里。 我要不起你这样有本事的女儿!” 钱氏松开了云秀,忙去给云明阳拍背顺气,见云明阳气消了一点,才小心试探着说,“秀儿还小不懂事,你别——” “屁!”云明阳气得爆了粗口,“都能嫁人了,这还叫小不懂事呢?你把你两百两的嫁妆给了云悦,你可别后悔!价值两百两的嫁妆啊,就是比起县里的千金小姐也差不到哪儿去了。我和你爷辛辛苦苦给你攒了快十年,每年攒一点才攒出来的,你就那么送了!你可真行啊!” 云明阳气得都说不出话了,早知道那些嫁妆会被云秀这么眼睛都不眨一下地送人,他还不如自己花了呢! 云秀见云明阳反反复复就说着那价值两百两的嫁妆,眉眼间的不耐烦更浓了,只觉得她的这些亲人真是小家子气,眼皮子浅! 难怪他爹前世考到五十才考中秀才,一辈子都没什么出息!他大哥比他爹还没出息,一直都没考中个童生,读的书都喂进狗肚子里了! 云秀决定了,如果他们不跟她道歉,好好捧着她,等她以后过上好日子,绝对不会拉扯他们的! 钱氏见云秀还是一副死不认错的样子,急得不行,“你傻不傻啊你!嫁妆是女人的脸,你把你那么多嫁妆都给了云悦,你说等你嫁人的时候,你那点微薄寒酸的嫁妆能不被人笑吗?你公公婆婆也会看不起你的!” 云秀不以为意道,“子文哥哥和他父母才不会在意这些呢!” 前世云悦嫁进楚家,嫁妆寒酸得不得了,可她的日子不也越过越好。 反倒是她带着价值两百两银子的嫁妆,风风光光敲锣打鼓地出嫁了,可她的日子不还是越过越糟,最后所有的嫁妆都赔尽了。 云明阳甩开钱氏的手,指着云秀道,“你养的好女儿!行,我就等着看你嫁进楚家以后,你那公婆看着你寒酸的嫁妆会不会说闲话!” 楚子文的爹娘最势利不过了,不对着云秀冷嘲热讽,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云明阳也是气急了,所以才恨不得这个女儿在楚家狠狠吃大亏受苦,他心里才舒坦。 嫁妆的事已经这样了,再说也不会改变,云明阳又说起最让他生气的事,“你个糊涂蛋,怎么能让云舟那小子去读书!” 云鸿离开得早,不清楚这事,一听就急了,“什么?爷答应云舟去读书了?”那以后他们的日子不就更难过了? 钱氏安抚云鸿,“云舟只能在村里的私塾读书,跟你没得比的。” 云鸿眉头仍然紧皱着,“那也不好。” 一个两个都责怪她,云秀火大得不行,“就云舟那木疙瘩,就算去读书又能读出什么名堂? 爹,大哥你们两个担心什么?现在有比我嫁给子文哥哥更要紧的吗?” “你个逆女到现在都不知错,我不管你了!”云明阳一甩袖子,大步离了房间。 没多久,云鸿也跟了上去。 钱氏看看丈夫和儿子离去的方向,又看看满脸写着“我没错”的云秀,头痛得不行,想想还是先说通云秀最要紧,“快跟你爹和你哥认个错。没有你爹去求你爷,你就真的只能一点嫁妆也没有地嫁进楚家了。你想被人笑话一辈子啊?” 云秀不以为意道,“娘你不用担心。爹那么好面子,不会让我的嫁妆太难看的。” 钱氏看着云秀,急得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这个傻闺女哦!她爹是爱面子,但是村里嫁女儿,给个几两银子的压箱银子,再扯上一块布料就是极好的嫁妆了。 可那些在别人眼里极好的嫁妆能跟云秀原来价值两百两的嫁妆比吗? 嫁妆关系到女人的面子还有以后的日子,这傻闺女怎么就一点也不懂啊! 钱氏以前觉得女儿像她,泼辣厉害,也护食得很。 不知什么时候女儿变了,蠢得简直叫人没法看,偏偏她自个儿还觉得她天下第一聪明,别人都是傻子! 第21章 不配合了,不信不能解决 云明阳是真的被云秀给气到了,说不管她和楚子文的事就真的不管了,钱氏求了几次也没求动,只能硬着头皮一天两趟地往楚家跑。 钱氏不止要跑楚家,还要往外说云悦和楚子文八字不合,亲事早就退了,换成了云秀和楚子文定亲。 杨氏和云悦从云丁山和大房那儿得了那么多好处,在外也配合钱氏的话,别人问起来,也帮忙作证了。 不过杨氏从始至终都板着脸,随意“嗯嗯”两句,一看就是心不甘情不愿。 气得钱氏回去就跟云丁山告状。 云丁山就又跟杨氏吵,说她是故意的,存心看不得大房好。 杨氏比云丁山还生气,双手叉着腰,破口大骂,唾沫横飞,“你难道还要我高高兴兴地在外说这件事? 我脸皮可没你们那么厚!我也做不到!觉得我脸子难看,说得不诚恳,大不了我以后不配合了! 别人问起来,我就当听不到,当哑巴!你满意了吧!?” 云丁山当然不满意,可他也没法子拧着杨氏的脸让她笑得高兴自然。 杨氏还真就当哑巴了,急得钱氏又来求云丁山,最后是云丁山低头跟杨氏说了软话,她才勉强点头答应。 杨氏这里勉强算没问题了,钱氏以为最不会出问题的楚家反倒出了事。 楚母看不上云秀这么个还没成亲就被男人破了身子的,像云秀那样轻易就被男人占了身子的,说不好被几个男人碰过,他们楚家可不要这样的儿媳妇。 钱氏气得跟楚母大吵一架,回去就跟云明阳抱怨。 钱氏也不担心云明阳真的不管云秀,为了云秀的亲事,他们都付出那么多了,要是云秀嫁不成楚子文,前面付出的不都白费了。 云明阳也不齿楚家人的作态,冷笑一声,“那逆女留着楚子文写给她的信,总算是做对了一件事。 你去楚家跟他们说,不同意这亲事,咱们就拿着那些信去衙门告楚子文拐骗无知少女,还对秀儿用强。到时候楚子文的童生功名就别想保住了。” 钱氏眼里划过迟疑,“这样不好吧。以后秀儿是要嫁进楚家当媳妇的。这还没嫁进去就跟婆家人彻底闹翻,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云明阳没好气道,“想得够长远的,先想想怎么让那逆女嫁进楚家才是正经的! 楚家人如果聪明就赶紧附和咱们的说法,定下楚子文和那逆女的亲事。否则就鱼死网破!” 见钱氏仍然犹豫不决,云明阳就道,“楚家人不蠢,不会真的想跟咱们闹得玉石俱焚的。你照我说的做就是了。” 钱氏最后还是听了云明阳的,又跑去楚家,按照云明阳教她的说了。 楚父楚母果然被捏住了七寸,他们最在意的就是楚子文的功名了! 楚母还是不甘心就这么认下云秀这个儿媳妇,又提了一个要求,他们娶云秀进门也成,不过他们得先帮云悦定门亲,赶紧把她嫁出去。 这分明是在为难钱氏!可为了云秀以后嫁进楚家的日子能好过点,她咬牙答应了,回去就跟云明阳商量这事。 云明阳骂钱氏没脑子,“你怎么被楚家那老娘们儿几句话就给吓住了?理她做什么?” 钱氏为难道,“楚家的顾虑也是有道理的。云悦年纪也不小了,赶紧定门亲事嫁出去才是正经的。 这样以后秀儿和和子文的事才没人再拿出来说嘴啊。” 云秀赞同道,“娘说得没错。只有云悦嫁了别的男人,她跟子文哥哥才彻底没可能了。 要是云悦还惦记着子文哥哥,想跟我抢,我该怎么办?” 云秀永远不会忘记云悦和楚子文站在一起那相配的场景,哪怕是她嫁了楚子文,可要是云悦一天不嫁人,她还是担心楚子文会被抢走。 从别人手里抢走的人,就放不下心,生怕别人来抢。 尤其云悦可是楚子文上辈子名正言顺的妻子。 “那你们慢慢想法子给云悦找婆家吧。我是不会再管这件事了。”云明阳说完,起身就要离开。 钱氏见云明阳真的要走,忙去拦,“我们能有什么法子让云悦嫁人?得你去找爹说啊! 爹发了话,云悦还能不嫁人?” 云明阳甩开钱氏的手,眉头紧皱,中间的折痕深得都能夹死一只苍蝇,“这么点鸡毛蒜皮的事麻烦爹做什么? 麻烦是你招回来的,你自己想法子解决。” 说完,云明阳一甩袖子,大步离开,再找上二房,他们不狮子大开口才怪了! 云秀恨恨瞪着云明阳离去的背影,咬牙收回视线,对钱氏说,“我就不信爹不帮忙,咱们还解决不了这事了。” 钱氏动了动嘴巴,很想说,没云明阳帮忙,他们是解决不了。 云悦还不知道钱氏和云秀正琢磨着给她找个丈夫,她正跟杨氏商量着让云舟去哪个私塾读书好。 适合云舟去的私塾有三个,有两个是童生开的,还有一个是秀才开的。 杨氏想让云舟去那个秀才开的私塾,这当师傅的厉害,徒弟肯定差不到哪儿去啊。 秀才比童生厉害啊!看云明阳那没用的考了快二十年也没考中个秀才。 “程秀才开的私塾就在大樟村,离咱们村近。这样舟儿去上学也方便。 等天冷了,咱们还能做点热乎的饭菜装好给舟儿送去。你说这冷天吃点热乎乎的饭菜还有汤,多舒服啊。” 林氏看看云舟,又看看杨氏,“可是程秀才开的私塾束脩也是最高的,一年要四钱银子呢。 另外两个童生开的,每年束脩就只要两钱银子。” 杨氏横了眼林氏,“又不用你出钱,你担心什么?别心疼钱,只说你想不想让舟儿去程秀才那儿读书。” 林氏轻轻道,“想。” 杨氏拍板,“那就去让舟儿去程秀才的私塾读书。” 商议定了,杨氏就去找云丁山说这事。 云丁山也清楚附近私塾的情况,去程秀才那儿读书的束脩可比去另外两个童生开的私塾贵多了,他舍不得多花银子啊,因为在他看来云舟是注定读不出什么名堂的。 这么想了,云丁山也就那么说了。 第22章 存的什么心 “云丁山,舟儿也是你的亲孙子!你就那么看不起舟儿啊? 一年四钱银子的束脩,逢年过节给先生送年礼节礼,这些加起来也不到一两银子! 云明阳和云鸿两个在县里读书,他们一个人一年就要二两银子的束脩,那些年礼节礼还有什么参加文会的银子,一个人一年五两银子都不止!” 云丁山很想说云舟哪里能跟云明阳和云鸿两个比,云舟是注定读不出什么名堂的。 不过云丁山吃了那么多次亏,也学聪明了,不会傻得在杨氏跟前说这话。 云丁山最后还是同意云舟去程秀才办的私塾读书。 云丁山给了杨氏五钱银子,其中四钱是束脩,另外一钱银子置办拜师礼,因为家里有云明阳和云鸿两个读书人,他对这些也门儿清。 杨氏掂了掂手里的五钱银子,说不够。 云丁山皱眉,“哪儿不够了?” “舟儿去读书,不得置办两件新衣裳,笔墨纸砚这些不也得置办起来? 咱不说置办最好的,但也不能买最差的吧。” 云丁山差点没脱口来一句,他能同意云舟去读书,你就烧高香吧,还那么多要求! 杨氏真不觉得她的要求有什么过分的,还记得云鸿去读书,云丁山可是大方地一下子掏了五两银子,给云鸿办了两身绸缎衣裳,笔墨纸砚也是买的最好的。 她的舟儿都不跟云鸿比了,怎么连两套新衣裳还有笔墨纸砚都不能置办? 云丁山被缠得烦了,又拿了三钱银子给杨氏,只想赶紧把人给打发走,他耳根子好落个清净。 能从云丁山手里掏出八钱银子,杨氏也满足了,知道这也是云丁山的极限了,再多是不可能了。 二房的人兴高采烈地为云舟置办新衣裳,笔墨纸砚还有新课本,钱氏和云秀则是愁眉苦脸地想着怎么给云悦找个丈夫。 云悦和楚子文的事还没过去多久,这当口要怎么给云悦找人家? 如果是云丁山和杨氏出面,那还能有个说法名头,钱氏可是云秀的亲娘,云秀又是抢了云悦未婚夫的,她要是出面帮云悦张罗,不被笑话死才怪了。 就在钱氏愁得头发大把大把掉的时候,她出了趟门,听人议论云悦和程二郎早就有私情了,她们还列了不少证据。 如果云悦和程二郎没私情,怎么就那么巧是程二郎救了云悦。 云悦一脱离危险,二话不说就去帮程二郎证明清白。 就算是送谢礼,鸡鸭肉就很够了,怎么还要加那些笔墨纸砚,云悦为什么对程二郎那么好? ...... 种种迹象表明,程二郎和云悦是早就有私情了,这事没跑了! 钱氏眼珠子滴溜溜转着,也没心情继续逛了,转身就回去找云秀说起这事。 云悦和程二郎? 云秀只记得前世程二郎每次都没能去考秀才,最后他也死了心,就办了一家私塾过日子,不过他教人真是有几分本事,教出了好几个秀才,还教出了两个举人。 不过徒弟有出息又怎么样?程二郎照样是个没出息的童生! 这辈子如果云悦嫁给程二郎,那她不是要跟着程二郎那没出息的一起过苦日子了? 云秀的心一下子火热起来,急切道,“既然妹妹跟程二郎有情,咱们就该成全他们啊!娘,您现在就去找奶和二婶说这件事。早点把妹妹和程二郎的婚事定下,那我也能嫁给子文哥哥了。” “我去说?”林氏没什么好怕的,杨氏那泼妇怕是能生吃了她。 云秀想得跟钱氏不一样,就钱氏一个人,这事怕是难成,于是道,“您去跟爷说这件事。妹妹和程二郎的事情都传开了,要是不早点定下来,指不定外面会传出什么难听的。爷最在意家里的名声了,一定会管的。” 钱氏想想的确是这理,当即起身去找云丁山说了。 云丁山也觉得既然云悦和程二郎在外人眼中已经是一对了,那就干脆把他们凑在一起得了,还有楚家既然提了要求让云悦早点出嫁,那就赶紧把人嫁出去,免得耽误云秀。 没多久云丁山就做了决定,让钱氏去喊二房的人过来。 杨氏当时正给云舟做新衣裳,被打断了有些不满,不过还是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带着林氏,云悦还有云舟一起去了。 听云丁山理所当然地说要云悦嫁给程二郎,杨氏猛地站起身,手指一伸,差点没戳到云丁山的鼻子,,“云丁山你这当爷的就那么想把亲孙女推进火坑啊?你居然要把悦儿嫁给程二郎!?你存的是什么心!?” 差点被戳到鼻子的云丁山忙把身子往后仰了仰,杨氏一次两次的这样蹬鼻子上脸,云丁山也怒了,一把挥开杨氏的手,“你去外面随便找个人打听打听,现在谁不在说悦儿和程二郎的事!悦儿不嫁给程二郎又能嫁给谁!?还是你要把悦儿留在家里当一辈子的老姑娘啊?” 杨氏继续瞪着云丁山,手却指着钱氏和云秀两个,“是不是她们两个在外面败坏悦儿的名声的?你们两个好毒的心啊,都抢了悦儿的未婚夫,还差点害了她的命,竟然还不放过她!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啊!” 被扣了大锅的钱氏和云秀顿时懵了,回过神,钱氏当即指天发誓,“外面传的那些悦儿和程二郎的事,跟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我这些日子光顾着秀儿和子文的亲事了,我哪儿有功夫去传悦儿和程二郎的事。” 云悦看着钱氏和云秀,见她们脸上的震惊不是假的,还有钱氏说的的确有道理,她就是想做,也没机会和时间去做啊。 云悦和程二郎的婚事当然没商量出什么结果,杨氏最后气汹汹地领着云悦等人回去了。 一回到屋子,还没来得及坐下杨氏就说,“会不会是程家往外传的?他们这心也太黑了!” 别看杨氏之前和苗氏说得那么好,可是出了事,也不妨碍她怀疑程家。 云悦给杨氏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在杨氏接过,才道,“不太可能。” 杨氏咕噜咕噜把一杯茶喝了个干净,嘴还没擦干就道,“悦儿你还是把人想得太好了。” 第23章 打上苗家 在杨氏看来程二郎就是个火坑啊! 程二郎太倒霉了,眼见着书是读不出什么名堂了,以后注定没什么出息,就连他的未婚妻不也放弃他,要跟他退亲了。 八成是苗氏见她的悦儿是个好的,心动了,所以就往外传悦儿和程二郎的事,想把事情彻底定下了。 杨氏这么想,也就这么说了。 云悦笑了笑,“奶,咱们别在这里瞎猜了。就那么大的地儿,咱们好好查查这消息是最先从谁那儿传出来的,到时候不就能把那散播谣言的人找出来了。” 杨氏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等我查清楚真的是程家的人往外传的谣言,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差不多的时间,苗氏也在家里大发雷霆,她也听到了外面说她二郎和云悦的闲话,“会不会是云家往外传的?” 苗氏说着,脸上逐渐露出肯定的神色,在她看来,云悦跟楚子文退亲,甭管是为了什么原因,但退亲就是退亲,对女人的伤害更大。 以后云悦要想找门好亲事就难了,所以就看上了她家二郎! 铁氏没想到杨氏会怀疑云家,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就她娘当二郎是香饽饽,什么好姑娘都想嫁给他。 不过那是以前,现在二郎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倒霉蛋,就连苗妍都要跟他退亲,人好姑娘听到二郎的名字怕是恨不得有多远就跑多远,怎么可能傻乎乎地凑过来。 这些话铁氏也就只敢自己腹诽两句,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 程二郎却道,“不太像是云家做的。” 见苗氏不服气要开口,程二郎说了跟云悦差不多的话,乡下地方就那么大,事情才出来,要查是谁传的容易得很。 苗氏心想是这理,等查清楚了,她一定不会放过那人! 杨氏和苗氏做事都是雷厉风行的人,既然打定了主意,立即就行动了。 很快,两人就查出了是谁传的云悦和程二郎的事了,没想到是苗妍和丁氏两个! 杨氏和苗氏气疯了,领着一大家子去了苗家找人算账。 到了苗家门口,杨氏等人和苗氏一行人撞上,看双方都是一副要来苗家跟人算账的样子,两人心里不约而同地想,看来这事真跟对方没什么关系,全是苗家做的鬼。 苗氏率先回过神,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啪啪啪”拍起门来,很快就有人来开门。 开门的是丁氏,她一看门外那么多人,有一瞬间的呆了,还没回过神,就被苗氏一把抓住头发推倒在地,脸上也挨起了巴掌。 杨氏望了一圈,立马就找到了缩在墙根处瑟瑟发抖的苗妍,二话不说也照着苗氏的样,一手抓头发一手对着苗妍的脸左右开弓。 苗氏打了一会儿,气喘吁吁地对程大力和铁氏说,“愣着做什么?给我砸,狠狠砸!” 眼见程大力和铁氏听了苗氏的吩咐撩起袖子就要砸屋子,程二郎轻声对他们说了一句,“稍微砸砸就成了,别砸得太厉害,到时候咱们有理也变得没理了。” 程大力和铁氏都决定听程二郎的。 程大力是觉得这到底是舅家,做得太过分不好。 铁氏想的却是别看娘现在气头上,恨不得把苗家砸个稀巴烂,可苗家到底是她的娘家,事后说不定就后悔心疼了,说不准还要找他们出气算账。 林氏拉着云舟左看看又看看,随后凑到云悦耳边问,“悦儿,咱们干什么啊?” 云悦道,“娘,咱们什么也不用做。就这样站着看戏好了。” 打人不缺他们,砸苗家也不少他们几个,他们的确只需要站着看戏就成了。 云悦看到不远处站着的程二郎,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抬步走过去,“程童生救了我,可我却一次两次地连累你,真是过意不去。” 先是救了她,被楚子文和云秀污蔑成害她的凶手。 如今又因为救了她的事,被丁氏和苗妍往外传他们早有私情。 程二郎看向云悦,微微一笑,“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真连累也是我连累你。 现在我名声可是差得很,你跟我扯上关系,对你更不利。”他对自己在外是什么名声清楚得很。 “半斤八两吧。我可是跟人退了亲的。”别管是为什么退亲,但退亲是事实,在古代就是低人一等,难找婆家。 程二郎也明白云悦话里的意思,笑了笑,“那就别说什么连累不连累了。” 眼看苗家的动静闹大,不少人凑过来看热闹,云悦就重新回了林氏身边。 丁氏的丈夫苗丰收还有儿子苗生听人说了家里有人找茬,立马扛着锄头跑回来。 苗氏也打累了,松开了丁氏的头发,气喘吁吁地从丁氏身上爬起来。 丁氏一得到自由,立马从地上爬起来,躲到苗丰收身后。 只见丁氏被打得脸肿得跟猪头似的,头发都被揪下来一小撮,露出了一片白花花的头皮,苗丰收气得身子直抖,怒瞪着苗氏,“她是你嫂子,你怎么能下那么狠的手!?” 杨氏这里也放开了苗妍,后者得到自由也连滚带爬地躲到了苗丰收身后,抓着苗丰收的袖子,口齿不清地说,“爹,您要为我做主啊!” 程大力和铁氏把苗家砸了一通,回到苗氏身后,苗氏理了理有些乱糟糟的衣裳,这才看向苗丰收,冷笑道,“我为什么对她动手,你不知道啊?退亲的事我也懒得跟你们计较了,你婆娘和你女儿可真是好,居然往外传我家二郎跟云家二姑娘早就有私情。 嘴巴那么臭,我没撕了她们的嘴都是好的!” 丁氏要反驳,一牵嘴角就疼得不行,倒吸了一口冷气,但还是强忍着疼说,“谁往外传二郎和云悦的事了,你少胡说!没有的事!” 杨氏双手叉腰,往前大跨一步,吓得苗妍死死缩在苗丰收和苗生的身后,“还没有的事?没查清楚,我们会来?你们最先找的就是那嘴碎的王婆子,给了她一篮子鸡蛋还有两吊铜钱让她往外传的。 要不要把那王婆子找来,咱们锣对锣鼓对鼓地当面说清楚啊?去衙门说也成!” 丁氏和苗妍的眼里纷纷闪过慌乱还有害怕。 第24章 苗妍跟田福有私情 丁氏没想到王婆子收了她的鸡蛋和钱,当时拍着胸口说绝对不会供出她们,没想到转头就把她们给卖了! 一看丁氏和苗妍心虚不已的表情,苗丰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气婆娘和女儿不省心,给家里惹来那么大的麻烦,也气妹妹不念着亲戚的情分,把人打得那么惨不说,还砸他家。 苗丰收气恼了一会儿,微微缓和了语气对苗氏说,“你嫂子和侄女是做错了。你打也打了,也砸了我家,这总该够了吧。” 苗氏见苗丰收一点道歉的诚意也没有,还和稀泥,好不容易因为暴打了丁氏,而平复了一点的怒火又蹭蹭往上冒,“不够!我这当妹妹的够对得起娘家了,那时候二郎有出息,前程正好,你们就算计我,定下了二郎跟苗妍的亲事。 现在不过是二郎倒霉了几年,你们就忙不迭地要退亲,还要毁我二郎的名声,这事没完!” 苗丰收脸一沉,“那你还想怎么样?非要打死你嫂子和侄女你才甘心是不是!?” 杨氏来到苗氏身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看你也别难受伤心了,你这哥心里没你!” 说完,杨氏就挑着眉看着苗丰收,“这不止是你跟你妹妹的事,还有我们云家呢! 坏了我孙女的名声,你们难道以为这事就能那么算了?你们想得未免也太好了一点!” 苗妍抓着苗丰收的袖子,从他身后探出跟丁氏相差无几的猪头脸,忍着脸上的疼,一字一句地说,“二表哥就是跟云悦有私情!我在程家的时候亲眼看到了!他们眉来眼去的!二表哥都没那么温柔地看过我!我还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呢!” 说到后面,苗妍的语气有些酸溜溜的。 云悦有些诧异地看向程二郎,他有温柔地看她? 只见程二郎漆黑深邃的眸子里也有明显的讶异,显然是被苗妍的话给惊到了。 云悦正要开口,程二郎就先一步,对着外面看热闹的人拱了拱拳,朗声道,“我自小读圣贤书长大,不敢自比圣人,但是礼义廉耻还是明白一二的。 我程霖敢对天发誓,我与云二姑娘清清白白,绝无半点苟且之事。若是我所言有一字不实,就让我以后在科举之道上一无所成。” 时下人还是很在意誓言的,见程二郎敢拿他的前途发誓,大家就都信了他。 丁氏不甘道,“你本来就考不出个什么名堂,你怕什么发誓。” 苗氏大怒,“你说什么!?” 丁氏吓得又缩到苗丰收身后,嘴里不停轻声嘀咕着本来就是,她又没说错。 程二郎倒是不恼,淡淡一笑,“我跟云二姑娘是清清白白,表妹你跟田福就不清白了吧。你跟田福的亲事要定下了吧。” 苗家人的面色齐齐大变,苗妍被打成猪头的脸更是唰得惨白如雪,嘴唇剧烈颤抖。 苗丰收急了,扬声道,“二郎你胡说什么?什么田福不田福的,你表妹自从跟你定亲,就对你一心一意的,什么歪心思都没有,你说这话也太伤人心了。” 苗氏也不清楚苗妍和田福的事,抓着程二郎的胳膊问,“二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赶紧说个清楚明白!” 程二郎微微垂头看着苗氏,叹了口气,“表妹跟田福有牵扯差不多有两年了。 田家也对舅舅他们说了,只要表妹退了跟我的亲事,就娶表妹过门。” 就是在他第二次没能去考秀才后不久,苗妍就渐渐跟田福走近了。 苗丰收大怒,“二郎你胡说什么?你就算记恨妍儿跟你退亲,你也不能这样往你表妹身上泼脏水啊!你——” “放屁!我家二郎才不会往苗妍身上泼脏水,给自己头上戴一顶绿帽子呢!”苗氏双眼猩红瞪着苗丰收,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亲哥哥,反倒像是在看不共戴天的仇人。 外面看热闹的人也议论起来,有人说见过不少次田福给苗妍送头花胭脂。 还有人说见过田福跟苗妍抱在一起亲嘴,可不害臊了。 还有些什么都没看到过,就大言不惭说见过苗妍跟田福钻草垛子,然后衣衫不整地出来。 ...... 苗妍一个黄花大闺女被人这么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一跺脚跑回了屋子。 苗氏却是彻底信了那些人的话,认定了苗妍早就是田福的人了,她这会儿最想的就是狠狠扇自己一耳光,是她害了她的二郎啊! 杨氏颇有些同情地看着程二郎,这男人被戴绿帽子是够可怜的,细想想,他跟自家孙女还真有些同病相怜啊。 云悦也跟着杨氏一起看向了程二郎,她想的不是他可怜,而是对方够能忍,他早就知道了这事,一般人怕是会忍不住闹开,他却没有,而是等到了最好的时机把这件事说出来,将利益最大化。 杨氏同情程二郎也只同情了一会儿,还是自家的事更重要。 杨氏给苗家两个选择,要么让苗家一路敲锣打鼓去他们家道歉认错,要么就去县里衙门说个清楚明白。 丁氏不干,真要一路敲锣打鼓地去云家道歉,他们的脸不都丢了个干净,彻底没了? 去衙门更不干! 普通百姓哪个提起衙门会不怕的,平时都恨不得绕着衙门走,谁还会傻乎乎主动凑上去。 杨氏给的两个选择哪个都没法选! 见苗家都不干,杨氏冷笑,“我看在乡里乡亲的份儿上,给了你们选择。现在是你们自个儿不选,那就报官! 我活到这岁数了,还能怕见官?倒是苗妍一个还没嫁人的丫头片子要是因为这事上了公堂,我看田家也不会再让她进门了。” 这一下子真是捏住了苗家的死穴,为了苗妍的亲事,苗家人只能选了第一个。 大获全胜的杨氏领着云悦等人,抬头挺胸就跟威风凛凛的大公鸡似的离了苗家,见苗氏脸色不好,就劝了一句,“那种没良心的亲人就别为他们难受了,气坏了自个儿可不值当。 再说你家二郎一表人才的,在十里八乡都是能数得着的人物,以后肯定能娶个好姑娘。”只要不是娶她家悦儿就成。 第25章 程二郎怎么样 过了三天,丁氏和苗妍的脸稍微好了一点,她们就照杨氏说的一路上敲锣打鼓地去了云家道歉。 十里八乡有点热闹事没多久就会传开,丁氏和苗妍这样去云家道歉,自然也为人所津津乐道,连着议论了好几天,兴致都不减。 丁氏和苗妍两个只能躲在家里,都不敢出去见人,羞得慌! 杨氏还没高兴几天,云丁山就来扫兴,“你赶紧给悦儿挑个人家。” 不等杨氏竖起眉毛质问,云丁山就板着脸道,“悦儿都多大了?再迟还能挑到什么好人家? 再说你看看悦儿闹出的这一桩桩事,不说她了,咱们老云家的脸也跟着一起丢光了! 我都不跟你说明阳和鸿儿两个,舟儿马上也要去程秀才的私塾读书了,你难道要舟儿因为悦儿的事没脸见人?” 云舟不高兴道,“姐姐是被人害的,我不会因为姐姐没脸见人的。” 杨氏却罕见的沉默了,没跟云丁山吵,默默带着云舟去了云悦的房间。 云悦正跟林氏一起做绣活儿,一见杨氏进来,便放下了手里的活计迎了过去,扶着杨氏坐下,“奶你怎么了?瞧着脸色好像不太好啊。” 杨氏坐下,端详着云悦秀丽漂亮的脸蛋,只觉得这个孙女哪哪儿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碰到了楚子文那么个人渣还有云秀那个不要脸的狠毒堂姐! 云丁山说的那些话,杨氏唯一听进去的就是云悦的年纪不能拖了,眼看着就要过年,云悦就要长一岁,到时候她就十七了! 村里的姑娘有留到十七八再嫁人的,要么是家里心疼姑娘,想多留几年;要么就是想把姑娘留着多为家里做几年活。 就算十七八出嫁,早两年也会定了亲事。 如果不是云秀和楚子文那档子事,云悦给云明峰守了三年孝,今年正好出孝,也是时候商量她和楚子文的婚事了。 现在这些都甭提了,云悦和楚子文退亲了,他俩没关系了。 想到这里,杨氏就恨楚子文和云秀,又起了想拿把刀子去砍了那两人的心。 心里发了一阵狠,杨氏就对林氏说起了云悦的婚事,也没避着云悦,她都那么大了,在一旁听听也好。 云悦是真没想嫁人,她这具身体才十六,嫁什么人啊? 可是杨氏和林氏都不是那么想的,她们都很着急云悦的婚事。 这些日子林氏一直在想着云悦的婚事,愁得每晚都睡不好,苦着脸跟杨氏说,“娘,我这心里也没个准主意,您心里有没有什么好人选?” 杨氏要是有好人选也就不用愁了,她是觉得云悦哪哪儿都好,可说一千道一万,云悦就是跟人退了亲,又出了丁氏和苗妍往外传她和程二郎的事,这名声就更糟糕了。 真要找人家,就只能往低了找,要么是因为这样那样原因没娶媳妇的,要么就是娶不上的媳妇的,还有就是死了婆娘,要续弦的。 这些听着就不是好人家,杨氏是一点也看不上,可好的,又看不上云悦,这就犯难了。 林氏虽然脑子不是很灵光,但这些事她也懂,要不也不会从云悦退了亲,她就开始担心发愁了。 “你娘家不成,把悦儿嫁回林家,那就是把人往火坑里推!”杨氏对林氏的娘家是一百个看不上,当初要不是云明峰坚持要娶林氏,她是绝对不会松口的。 林氏也清楚她娘家是什么德性,别说她的亲生女儿了,就是别人家的女儿,她也舍不得祸害。 “娘您的娘家就很好啊。要是悦儿能嫁回杨家就好了。”林氏无不希翼地看着杨氏。 云悦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杨氏娘家合适的人,不就只有杨家的表哥了?那可是嫡亲表哥,血缘关系可近了!她怎么能嫁呢? 不等云悦开口反对,杨氏就摇头道,“我娘家我早就想过了,可没合适的人选。要不是年纪不合适,要不就是定了亲。” 云悦看看杨氏再看看林氏,见她们愁得背都微微弯曲,眼中的愁苦焦急都要溢出眼眶,她真不忍心说她真的一点也不急着嫁人。 真要说了,她们怕是只当她放不下楚子文,或是被楚子文彻底伤了心,所以才不想嫁人。 在陌生的古代找个男人成家,云悦还真没做好心理准备,他对未来的丈夫还是有要求的。 首先得长得好,她还是挺看脸的,人也得长进有本事,对她也得温柔体贴。 至于爱情——有最好,没有也无所谓。 云悦对此很看得开,毕竟在现代都难找到一份完美的爱情,总不可能因为穿了一次古代就能有了吧。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这么想着,一个俊秀的面容浮现在脑海中,在看清那人的脸时,云悦微微一怔,随即又觉得他的确是个不错的丈夫人选。 “奶,你说我和程二郎配不配?” 正发愁的杨氏听到云悦的话,眼珠子猛地瞪圆,急道,“我看你是急糊涂了,才说这样的傻话吧!程二郎当然不行了!他跟你一点也不配!” 云舟弱弱的反驳声响起,“程童生很好啊,我觉得他跟姐姐挺配的,他当我姐夫挺好。” 杨氏没好气地重重打了下云舟的胳膊,痛得他小脸挤成了包子,“闭嘴!挺好什么挺好! 就程二郎那倒霉蛋,你姐真要嫁给他,以后就得陪他吃一辈子的苦,被人笑话看不起一辈子!那才真真是苦得连哭的地儿都找不到了。” 云悦好笑道,“奶,您对着程家婶子可不是这么说的,您不是跟程家婶子说以后程二郎会转运吗?” 杨氏瞪着云悦,没好气道,“我不这么说,难道还跟她说你儿子注定是个倒霉蛋,这辈子都别想考中秀才?” 云悦忍俊不禁,的确是不能当着别人的面把话说得那么难听,除非是有深仇大恨,才会当面揭短讽刺,一般人说程家的闲话也都是背着人的。 “奶,程二郎命不好没事啊,我命好不就成了! 说不定我还能带着程二郎转运,以后挣上个诰命夫人当当呢。” 第26章 同意了 杨氏虽然觉得云悦这个亲孙女哪哪儿都好,但也不能不说一句她这孙女命不算太好。 云悦亲爹没了,在别人看来就是四角不全,不能娶的。 未婚夫楚子文又跟亲堂姐云秀勾搭成奸,云悦也差点被他们两个害死。 安生日子还没过两天呢,丁氏和苗妍两个又传云悦和程二郎的流言,弄得云悦的名声更差了。 这能叫命好?要说倒霉,云悦简直不比程二郎差了。 也就是亲孙女,杨氏才没把这话说出口,不过全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了。 云悦当然看懂了杨氏脸上的意思,眉毛一挑,她说自己运气好,真不是胡说的。 前世云悦的父母出车祸没了,她也没个关系亲近的亲戚能抚养她,于是就被送去了孤儿院。 不过云悦运气不错,读书时成绩很好,后来又遇到好心人资助,考上了名牌大学,找了一份很不错的工作。 除了父母早逝,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云悦后面的运气真的可以说是爆棚。 从小学一路到大学,如果有谁起了坏心要欺负算计她,云悦是不会出事,可那要算计欺负她的人就倒霉了,次次都偷鸡不成蚀把米。 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巧合,可次数多了,那就不能说是巧合了吧。 工作以后这种情况就更明显了,同事抢她功劳就没成过,倒弄得他自己丢了工作。 上司对她起了色心,想对她实行潜规则,结果上司贪污受贿的事就被揭发出来。 云悦为此还特地去找算命的算过,说她前面会有坎坷,可是只要过去,以后的日子就一片光明坦荡,也就是俗称的好命,而且她还是旺夫命!谁娶了她就能家宅兴亡,前途无望。 云悦心想如果她真的嫁给程二郎,说不定还真的能帮他转运呢! 可惜这些话不能跟杨氏说,不过—— 云悦凑过去挽杨氏的胳膊,笑得甜甜的,“奶,我真的觉得程二郎很不错。 程二郎长得一表人才,人也正派,这点您得承认吧。” 杨氏就是对程二郎再不满,也不能不承认程二郎相貌好,人品好。 “咱们就当程二郎以后都考不中秀才好了。但他如今已经是童生了,真要考不中秀才,那就开个私塾。 养家糊口是没问题的,甚至日子也能过得比一般人要强不少,您说是这个理不。” 杨氏心一动,面色微微缓和,侧眸看了眼云悦,“你就这么喜欢程二郎?” 很喜欢程二郎吗?应该没有,目前只是看中他的脸,还有觉得他那个人不错,适合一起过日子而已。 “以我现在的情况也找不到更好的了。”云悦实事求是道。 林氏是彻底心动了,哀求地看着杨氏,“娘,悦儿说得也有道理啊。” 杨氏抿着嘴,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让我再考虑考虑。” 如果说杨氏这会儿只有三分心动,那么在听了云丁山挑出来的人,立即就有七八分心动了! “云丁山你是什么意思?你给悦儿挑的夫婿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 不是穷得娶不上媳妇的,就是还带着孩子的鳏夫!你是跟悦儿有仇啊,非要把她往火坑里推!?” 云丁山一片好心换来杨氏破口大骂,他也生气了,“这是我费了好多心思才选出来的。 你要是看不上这些,那你自个儿去选,我不拦着你!不过我劝你一句,以悦儿现在的情况能有人愿意娶她就不错了,你少挑三拣四的!” 云秀眼里暗藏喜色,嘴上却道,“奶,您可别因为一时意气就害的妹妹嫁不出去,只能在家当——” “啪!”杨氏心情正不好,云秀又跟烦人的苍蝇似的凑过来瞎咋呼,不打她打谁。 钱氏见云秀被打,心疼不已地搂着她,不满地看向杨氏,“娘你怎么能对秀儿动手?您也太——” “太什么太!你们一个个的少在这里幸灾乐祸!我就不信老天爷真的没眼,会让你们这些丧天良的好过!反倒让我可怜的悦儿找不到个好人家。”杨氏双手叉腰,杀气腾腾地怒吼。 钱氏被这样的杨氏吓到了,咽了咽口水,没好气道,“那您就慢慢找,我看您能给悦儿找个什么样的好人家! 不过劝您一句,悦儿的年纪真是耽误不得了。再挑怕是连这些也没了!” 眼见杨氏要冲上来打她,钱氏忙拉着云秀跑了。 杨氏满肚子的火地回了屋子,倒了一大杯水,灌了一肚子的冷水才冷静下来。 云丁山找的这些人,也更让杨氏认清了一个事实,云悦现在要挑人真的是很难。 这么一算,程二郎在其中的确是极好的人选了。 云悦的亲事暂时还没个定论,就到了送云舟去程秀才办的私塾读书的日子。 这一日,二房所有人都去,云丁山不愿意去,大房也没人去。 杨氏也不稀罕他们去呢! 云舟穿上了杨氏亲自给他做的一件宝蓝色衣裳,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背着鼓鼓的书袋,看着精神极了。 杨氏打量完云舟,又看向云悦,“程秀才是程二郎的族叔,每月的今天,也就是程二郎学里休沐的日子,他都会去程秀才的私塾帮忙。” 云悦目露诧异,有些不确定地问,“奶,你是同意我和程二郎的婚事了?” 杨氏没好气地哼了两声,“八字还没一撇呢!现在说这些还早得很!” 说完,杨氏随即又别扭道,“找个机会问问程二郎他是什么意思。如果对你有——就让他赶紧上门提亲!” 总不能全让她们女方上赶着吧!她孙女那么好,要不是被耽误了,能嫁给程二郎那倒霉蛋吗? 程二郎能娶到她孙女那么好的姑娘,赶紧偷笑吧! 程秀才办的私塾就在大樟村,三间大泥瓦房,窗明几净,院子里栽了不少的野花,就是快入冬了,那些花儿都凋得差不多了,只有野菊开得正灿烂。 屋子从外面看还挺新,一进去就听到了朗朗的读书声。 程秀才一般只收五岁到十二的孩子,云舟今年九岁,就在这个年纪范围里。 云悦等人去见程童生时,他刚给学生上完了课,正在跟程二郎说话。 第27章 云舟拜师,程二郎的承诺 见云悦等人进来,程秀才就停止了跟程二郎的交谈。 程秀才穿着一件暗青色直缀,外面披着一件皮衣,留着八字胡,面容严肃端正,不苟言笑。 杨氏上前两步,说明了来意。 程秀才抹着胡须,低头打量了一番云舟,问他可识字,都学了什么。 云舟对着程秀才有些紧张,小手紧紧抓着书袋,说他字认识得不多,就只学过一点《三字经》 程秀才对此也不意外,一般还没进学堂的学生能识的字就不错了,更别提还懂一点《三字经》 于是程秀才还出了点题目考云舟,一开始题目不难,云舟还答得上来,渐渐的,云舟就回答不上来了。 云舟有些懊恼,觉得他实在是太笨了,都回答不上先生的题目,先生一定会不喜欢他的。 程秀才倒是颇为满意地看向云舟,点点头,对杨氏说,愿意收下云舟。 杨氏和林氏大喜。 见云舟还傻愣愣站着,杨氏拍了下他的背,让他赶紧跪下拜师。 云舟“哦哦”了两声,忙对着程秀才跪下,又奉上了拜师礼,一些莲子,红豆,枣子,桂圆还有腊肉。 莲子寓意为苦心教育;红豆寓意为红运高照;枣子寓意为早早高中;桂圆寓意为功得圆满;腊肉条寓意为表达弟子心意。 其实还应该有芹菜,寓意为勤奋好学,业精于勤。 不过这个季节芹菜是没有的,杨氏就干脆省了。 程秀才看着云家送的拜师礼,眼中透出满意,喊了一个在外打扫的小厮,吩咐他领着云舟去课堂。 云舟去了课堂读书,杨氏并没有立即离开,反倒看向了程秀才身旁的程二郎,“二郎啊,我有点事想跟你说,你这会儿方便跟我一起去外面不?” 程秀才有些诧异地看向杨氏,实在是想不出杨氏跟程二郎这个侄子有什么好说的。 程二郎也一样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很快回过神,点了点头,“好。” 杨氏就跟程二郎去了外面,去了一棵树下说话。 云悦和林氏两个女子也不好跟程秀才一个男子同在一屋,于是也出去了,就站在屋檐下,离程二郎和杨氏两个很远,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林氏时不时就朝杨氏和程二郎两人的方向看去,恨不得能多长一双耳朵,能听到他们的话。 云悦见状,好笑道,“娘,您别太着急了。” 林氏收回目光,无奈地看着云悦,“娘怎么能不着急啊。如今还有什么比你的婚事更重要。 要是再错过程二郎这样的好的人选,你就——” “如果程二郎对我无意,那就说明我们没缘分。你女儿我那么好,会遇到合适的良人的。”云悦倒是很看得开,如果不是如今身在古代,她不可能不嫁人,她是真的想慢慢寻摸个最适合自己的。 杨氏和程二郎也没说多久,很快,杨氏就回来了,拍了拍云悦道,“二郎说他有话要跟你说。你去吧。” 云悦注意到杨氏对程二郎的称呼成了“二郎”不禁眉头一挑,看来他们聊得很愉快啊。 见云悦站着不动,杨氏动手推了她一把,云悦收敛起纷乱的心思,朝程二郎走去。 云悦来到程二郎跟前,抬头注视着他俊朗清秀的面容,微微一笑,“我奶想来已经跟程童生说清楚了,不知程童生是否愿意娶我。” 程二郎有些诧异地看着云悦,随即恢复正常,清润一笑,好一个翩翩如玉公子,“云二姑娘应该知道我如今的名声吧。我运气不好,谁嫁我,怕是以后要跟我一起过苦日子了。说不定还会被我连累着一起倒霉。” 云悦半真半假道,“我命好旺夫。说不定你娶了我能转运。” 程二郎上扬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眉毛一挑,似乎在说你还好意思说自己命好旺夫? 云悦改了说词,“咱俩命都不好,你娶了我,说不定就负负得正,咱们的日子就能过的红火了。” “云二姑娘你真的不会后悔?”程二郎再次问道。 云悦好笑道,“我为什么要后悔?我既然决定嫁你,那就不会后悔。不会是你——嫌弃我吧?” 程二郎反问,“我嫌弃你什么?” “我跟楚子文退过亲。退过亲的女人总是会被人看不起的。如果程童生觉得我配不上你,也不必勉强。”云悦有她自己的骄傲,绝对不可能哭着喊着求一个男人娶她。 程二郎正了正神色,“犯错的是你的前未婚夫和你的堂姐,与你有什么关系? 你从头到尾都只是无辜的受害者。我不会眼盲心盲,认为错的是姑娘。” 云悦满意一笑,她之所以一开始就选中程二郎,看中的就是这人不迂腐,并且为人正直。 林氏看着程二郎和云悦两人,急得不行,对着身旁老神在的杨氏道,“娘您说程二郎和悦儿在说什么啊,怎么都大半天了都还没说完。” 杨氏懒懒看了眼林氏,“不就几句话的功夫,哪儿就大半天了。 二郎和悦儿都是有主意的人,他们自个儿有分寸的。等着就是了。” “姑娘相貌秀雅出色,人也极为聪慧的,在女子中是难得的。若是能娶姑娘为妻,是在下的福分。 在下也不知自己以后的前程会如何,但在下可以跟姑娘保证,会尽力当一个好夫婿,好好护着姑娘,把能给的最好的都给姑娘。” 日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在程二郎那张俊美的脸上洒下斑驳的光影,云悦深深凝视着程二郎,她清楚这一刻程二郎是将他的一片真心捧给了她,平静的心湖像是被抛进了一颗小石子,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云悦灿然一笑,比天上的暖阳还要暖上两分,“我信你的话。我若是成了你的妻子,也会好好尽到为人妻的责任。” 这是云悦对程二郎的承诺。 跟程二郎说完,云悦就回到了杨氏和林氏身边。 林氏忙不迭地抓住云悦的手,着急地低声询问,“怎么样了?” 云悦轻轻点头,“嗯。” 杨氏笑得脸上的皱纹全都堆在一起,不住点头,“二郎是个不错的孩子,你也是个心正有主意的,你们两个以后成了亲,力气朝着一处使,日子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的。” 这也是云悦如今最好的选择了,只盼着程二郎别让她失望,以后也别变。 第28章 田福和苗妍 程二郎这里同意了,杨氏想今天就把事情给敲定了,于是拉着云悦朝程二郎去,林氏愣了一下,也忙跟了上去。 “二郎啊,我想去见你娘,跟她把你和悦儿的事情商定下来。 你在程秀才这儿还有事不,要是有事,我们可以等你。没事的话,咱们就一起回去。” 程二郎还沉浸在马上要娶到云悦的喜悦中,冷不丁听到杨氏的话,不禁愣了愣。 他不否认对云悦这个聪慧的女子刮目相看,甚至是隐隐有些喜爱的,只是从未想过他们竟真的能凑成一对。 程二郎很快就回过神,笑了笑,“没什么事了,我去跟四叔打声招呼就能离开了。” 程秀才按辈分是程二郎的四叔。 杨氏看向程二郎的眼神更满意了,这是把她家悦儿放在心上了,这个孙女婿是不错。 程二郎离开没多久,就回来了,一行人就往他家去。 还在门外,就听到了一道炫耀的女声,“姑姑你看看我这耳环好不好看?这是我最喜欢的葫芦形状的,还是从县里的铺子买的呢!是新的!” 云悦想了想,认出了这声音的主人正是苗妍,不由朝程二郎看去。 程二郎触到云悦的视线,面色沉静如水,微微挑眉。 杨氏也一样听出了苗妍的声音,嘴角一抽,“咱们站在外面做什么?赶紧进去啊。” 门是虚掩着的,程二郎轻轻一推就推开了,杨氏随即大步进去。 程家的堂屋,苗妍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身边还坐着一男子,穿着藏青色衣裳,五官普通平凡,笑得憨厚,透着点傻。 云悦不认得那男子,还是杨氏轻声解释,“他就是田福。” 云悦恍然。 苗氏正想把苗妍和田福赶出去,见程二郎等人站在门外,有些奇怪程二郎怎么跟杨氏他们一起过来,但还是笑着迎了上去,请杨氏等人坐下。 苗妍一见到程二郎,立即一手抓着田福的大手,另一只手拨弄着耳垂上的银葫芦耳坠,“二表哥你回来了啊。 我今儿个来是送请帖的,我跟阿福的亲事定下了,就在下月初八,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喝喜酒啊。” 田福笑得嘴角差点没咧到耳后根,直冲着程二郎点头,“二表哥到时候一定要来参加我和妍儿的婚礼。” 苗妍目露挑衅,嘴边的笑意加深,“对了,表哥参加我的婚礼说不定还能去去霉运呢! 表哥的年纪也不小了,至今都没能定下个人。再拖下去,表哥就找不到什么好姑娘了。” 云悦眼神一沉,嘴角一抿,背脊一挺,苗妍今天是特地带着新未婚夫来炫耀的,还故意往程二郎的伤口上戳,话里话外都在贬低他。 被贬低的程二郎没什么反应,面色仍是平静如水,不喜不怒。 程二郎能忍得住,云悦可忍不住! 程二郎如今算是她的人,哪里能让外人“欺负” 云悦也不好主动出头,姑娘家哪里能把婚事挂在嘴上说,于是她越过林氏,偷偷扯了下杨氏的袖子,见杨氏看过来,立即对着她讨好一笑。 杨氏很快明白了云悦的意思,觉得有些好笑,她这孙女从小就是个护亲人的,现在马上要跟程二郎定亲了,也开始护着他了。 “二郎马上要跟我家悦儿定亲了,到时候他们成亲一定请你吃喜酒。” 苗妍脸上得意的笑容一凝,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不可置信地看着杨氏,又看看程二郎和云悦。 苗氏也震惊了,她二郎要定亲了?还是跟云悦?为什么她这个当娘的一点也不知道这事? 苗妍尖叫道,“你胡说!” 杨氏道,“我胡说什么胡说?我会拿我孙女的名声开玩笑不成? 说来等二郎和我家悦儿成亲,这杯喜酒你是一定得来吃。他们的姻缘是你促成的啊!原本我也没想过把悦儿嫁给二郎,还是因为你往外传的那些流言,让人都以为我家悦儿跟二郎是一对。 再加上二郎的确是个好的,我这才同意他们的事。” 这话就跟冬天屋檐下挂着的冰棱似的,又冰又尖锐,狠狠刺进了苗妍的心,把她的心戳了一个大窟窿,一时间又痛又冷! 是她促成了程二郎和云悦的事?苗妍听着心里极不是滋味儿,她抛弃了程二郎,但还是希望程二郎不会属于别的女人,最好还能一直念着她。 可是这个男人怎么能那么残忍,那么快就跟云悦定下亲事? 等等—— 苗妍脱口道,“你骗我!一定是二表哥跟云悦早就有了私情,所以他们——” 杨氏重重一拍手边的桌子,怒道,“管好你的嘴巴!上次还没被我打够?还是嫌上次敲锣打鼓去我家不够热闹?想再来一遍?” 苗妍已经全好的脸又开始火辣辣的疼,还有当时一路敲锣打鼓去云家道歉,一路上被人指指点点的难堪也涌上心头。 苗妍不甘心地转头对苗氏说,“姑姑难道你真的要认下云悦这个儿媳妇?她可是退过亲的!她——” 不等苗妍说完,苗氏就打断了她的话,“我看悦儿很好,长得好人也勤快能干,二郎娶了她是福气。 你不是刚刚还担心二郎那么大了还没成家,如今你不用担心了。” 杨氏在苗妍一开口挑拨,就直直盯着苗氏,想看看苗氏会不会嫌弃她的悦儿。 要是这苗氏敢嫌弃,那这婚事还真得好好磨磨,她得先想法子把苗氏给压下才成,免得她的悦儿嫁进程家受苦。 现在看苗氏说得真心实意,也不像是假的,杨氏很是满意。 事实是苗氏对云悦还真是有些膈应,这姑娘再好也是退过亲的,甭管是为什么退亲的,但她退过亲就是事实! 不过当着苗妍的面,苗氏才不会傻乎乎地表现出对云悦的不满意。 不说别的,起码能找回场子,她心里痛快。 苗妍快气疯了,张口又要继续挑火,田福却一脸喜色地跟程二郎恭喜,“二表哥你真有福气,能娶到那么好的妻子。” 田福一边说,一边挠着后脑勺,妍儿总跟我说觉得对不住你,我其实也觉得对不住你。我们总想着找机会补偿你,我说给银子,妍儿不同意。这次过来,一是送请你们参加我和妍儿的婚礼,二就是想跟你们道歉。” 第29章 实诚憨厚的田福 云悦细细打量着田福,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确定田福不是在阴阳怪气地讽刺,而是发自内心地觉得抱歉。 杨氏对此并不意外,这田家的二小子田福是出了名的有些傻气呆愣一根筋,不过人倒不坏。 这么个好伙子配了苗妍这么个货色,真真是可惜了。 苗氏看着田福也直摇头,对抢了她儿媳妇,还给她儿子戴了绿帽子的田福,她不气是假的。 不过田福这人真是让人没法生他的气,太憨太傻也太真了。 苗妍带着田福过来,苗氏都没想让他们进门,是田福伸手拦着不让她关门,还在外面就要给她下跪。 苗氏活了那么多年,哪能看不出田福是真心还是假意,就是看出了田福的真,苗氏才对他气不起来。 再说真让田福在他们老程家外面当众跪下,怕是又会惹来不少人看热闹,苗氏这才捏着鼻子让苗妍和田福进门。 田福配苗妍,真真是可惜了! 苗氏和杨氏马上就想到了一处。 苗妍被田福的话说得尴尬不已,扯了扯他的袖子,压低了声音警告,“别说了。” 田福傻傻看着苗妍,“怎么能不说呢,咱们来前不是说好了,今天来姑姑家,一是请他们下个月来吃咱们的喜酒。二就是跟姑姑和二表哥道歉啊。” 说完,田福不再理苗妍,转而看向程二郎,忽然从椅子上起来,冲着程二郎跪下,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头。 “砰砰砰”的磕头声听得人心里直发颤。 磕完头,田福还是跪着,直直看着程二郎说,“二表哥,我是真的喜欢妍儿。 不过那时候妍儿跟你还有婚约,我跟妍儿商量过,早早把事情跟你说了,无论你要怎么打我,还是要什么赔偿,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去做。因为这事是我做得不地道。” 程二郎没开口,苗氏就问了,“那你为什么不说?” 苗妍还没来得及阻止,田福的声音就又响了起来,“因为妍儿不让啊。妍儿说,二表哥如果知道这事会很伤心,会影响他考秀才!妍儿还说等二表哥考中秀才,再跟他说这件事,那他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在场的人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就连脑子最不灵光的林氏都明白苗妍的意思。 如果程二郎真的考中了秀才,苗妍就会立即跟田福分开,然后高高兴兴嫁给程二郎当秀才娘子。 只是没想到田福那么实诚,真的是苗妍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程二郎深深看着苗妍,后者被她看得低下头,只留黑压压的头顶。 苗妍咬着唇,心里有一百一千个不甘心还有怨恨,他们一个个凭什么那么看她?她又哪里做错了? 她只是想让自己的日子好过,这有错吗? 要不是程二郎那么倒霉,注定没出息,她也不用委屈自己嫁给田福这么个蠢货!长得跟猪似的,人也蠢得跟猪一样!在外面只会给她丢脸! 程二郎收回看着苗妍的视线,起身,双手扶起了田福,替他拍了拍沾了泥土的裤子,“我原谅你了。以后好好跟表妹过日子吧。” 云悦注意到他是原谅田福,可不是原谅苗妍。 田福很高兴,激动地语无伦次,“真的吗?表哥你真的原谅我了吗?表哥你真的是太好了!” 苗氏也没对程二郎原谅田福的事说什么,这么个傻小子,跟他有什么好计较的。 苗氏想着又看了眼苗妍,正好捕捉到她脸上还未散去的不甘怨恨,心下直叹气,这么个不惜福的人,以后会把日子过成什么样,真不好说。 田福离开前,再三请苗氏和程二郎下个月一定要来参加他和苗妍的婚礼。 还有等程二郎成亲,也要记得给他送请帖,他也一定会来参加。 程二郎和苗氏只是笑,却没有应下,如果他们真的去参加了田福和苗妍的婚礼,他们的婚礼怕是就成笑话了,不知要被人念叨说笑多久。 他们也不想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谈。 不过这些话就不用跟田福说了,跟实心眼的人说不清楚明白的,反正田福也不会在大喜之日见程二郎和苗氏没参加,就跑来程家请。 至于程二郎和云悦成亲,苗妍是绝对不会来参加的,田福来倒是没太大的问题,他们也欢迎。 田福和苗妍离开了,苗氏整理了一下心情就看向杨氏,“我家二郎这事就做得不够周到了。 婚事当然得长辈出头操持了。悦儿是个好姑娘,我家二郎要是能娶到悦儿,是他的福气。 我也不是那磋磨儿媳妇的恶婆婆,等悦儿嫁进门,我保管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爱。” 从知道程二郎和云悦的事,苗氏心里就一直琢磨着,虽然一开始有些膈应云悦退过亲,但是以程二郎如今的情况怕是也娶不到比云悦更好的了。 既然如此,这门亲事当然是要应下了! 见苗氏的话说得敞亮,杨氏脸上的笑意加深。 杨氏和苗氏你一言我一句的商量婚事,偶尔林氏也会插上两句。 苗氏也没其他要求,就一点,那就是下个月办婚事。 没其他原因,首先是程二郎的年纪不小了,是该成家了。 还有就是下个月苗妍嫁人,苗氏存了赌气的心,就想让别人看看,她家二郎才不是没人嫁的!这不就娶到了云悦这样的好姑娘吗? 杨氏和林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丝丝的不情愿,这姑娘嫁去了婆家和留在娘家可是两回事啊! 她们当然想让云悦多在家里过些松快日子了。 程二郎看出了杨氏和林氏的犹豫,正要开口,就听杨氏答应了,“下月成亲也成。不过咱得找人算个好日子,这可是关系到两个孩子的一生啊。” 苗氏本来还想着把婚期定在苗妍的前面,闻言沉默片刻,随后点头,“好,咱们找人算个好日子。”不能为了赌气就耽误两个孩子。 大体事情都商量定了,就剩下一些细节需要敲定,那不是一天就能说完的。 杨氏等人留下来吃了一顿饭,午后才离开了程家。 等杨氏等人一走,苗氏就侧过身子不去看程二郎,摆明了是心情不好。 第30章 云悦配倒霉蛋也合适 程二郎一看就知道苗氏在气什么,笑着凑过去,蹲下身子,双手放在苗氏的膝盖上,抬头看着苗氏道,“娘,今儿个是云奶奶送云舟去四叔的私塾,我们正好碰上。 云奶奶有让我当孙女婿的意思,透了一点话。您说我总不能跟木头似的什么反应也没有吧。” 苗氏转过身,低头瞪着程二郎,“那你怎么能就这么应了?问都不问我!”这是她最介意的地方。 程二郎笑着道,“娘总算理我了。” 苗氏没好气道,“少在这里讨好我。不给我个满意的解释,这事没完。” 程二郎正了正神色,“婚姻大事,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就像当初娘为我定下了表妹,我也同意了不是吗?” 提起当初把苗妍定给程二郎的事,苗氏就有些心虚,撑着的气势一下子减了好几分。 程二郎像是没注意到苗氏的异样,继续说道,“我也没有直接应下,只是对云奶奶说,这事还需要禀明父母。” 苗氏回过神,扁扁嘴,“如果不是你答应了,云家的人能上门就说这亲事?不是你给她们的底气?” “我是说了我对云二姑娘有些好感。” 苗氏诧异地看着程二郎,“你喜欢云悦?”这儿子眼高于顶,那时候他风头正盛,连县里的姑娘也没见他有多中意。 “娘难道不觉得云二姑娘很坚韧勇敢吗?如果是一般女子被未婚夫和堂姐一起背叛,还差点被他们害死,有多少能从这样大的打击中恢复?可云二姑娘就做到了。” 苗氏若有所思地点着头,喃喃道,“她是不错,不过她毕竟是退了亲的。” 程二郎面色一肃,“娘,退亲能怪云二姑娘吗?她是无辜的受害者! 就如我,明明是运气不好没能参加科举,可别人只要提起来要么叹息要么笑话,我又做错了什么?是我想运气那么差吗?云二姑娘也同样不想遇到那样的糟心事。” 见程二郎严肃起来,苗氏有些气短心虚,声音却拔高了几分,“我不就那么一说,你这人还没娶进来呢,就先护上了。真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我看你跟你大哥一个样,以后也是听媳妇话的。” 说到后面,苗氏的语气有些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儿。 程二郎道,“我们这是像爹。爹不就听娘的吗?对了,说起爹,他去服徭役修河道,下个月能回来吧?” 苗氏没好气地白了眼程二郎,嘴上却回答了他的话,“下月初就能回来,不会耽误你成亲的事的。” 见程二郎还蹲着,苗氏有些心疼道,“还不赶紧起来,蹲久了,腿就麻了。” 程二郎笑着站了起来,“我就知道娘疼我。” “你就那么看好那云悦?”等程二郎站起来没多久,苗氏就问道。 程二郎想了想说道,“我是有些敬佩云二姑娘那样坚韧勇敢的姑娘,说实话,我觉得我还比不上她呢。” 苗氏皱眉不满道,“这话就糊涂了,你怎么可能比不上云悦呢?” 程二郎幽幽叹气,“娘,我连着四年去考秀才,却次次没能参加,被人笑话了那么多年。 表面看着我好像不在意,可实际上——我是真得跟云二姑娘好好学学,别把外面那些人的话放心上,要不这日子也没法过了。” 苗氏一见程二郎落寞颓废的样子,就心疼起来,忙不迭道,“对对,咱们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成,管别人说什么。那些人都是吃饱了饭没事干,才喜欢嚼舌根,说人长短是非。” 这么一说,苗氏也喜欢云悦了。 这些年听着外人那些难听的话,苗氏不是不生气的,甚至想过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为清。 云悦遭受的事,怕是也让她一直活在别人的议论嚼舌根里,可那姑娘还是落落大方,眉眼间没有丝毫的阴鹜落寞,的确是很难得。 苗氏想着朝程二郎看去,儿子要是娶了云悦,别的不说,以后有云悦在他身边陪着开导着,他怕是能开心不少。 “悦儿的确是个好姑娘,方才是娘想窄了,哪儿能跟外面那些爱说人是非长短的人一样。” 程二郎适时奉承,“娘是最明理的。” 苗氏被逗笑了,“行了。娘方才对云家人说的话也不是假的,等悦儿进门,娘会好好疼她的。” 方才还直接喊名字,现在就称呼“悦儿”了,可见苗氏是真的认可了云悦。 杨氏这里跟程家差不多商议定了婚事,心情很是愉快。 回到家,就回了屋,跟云丁山说了这事。 正抽着烟杆儿的云丁山闻言看向杨氏,把烟杆儿在床沿边敲了敲,抖出不少烟灰,“我当初就说过程二郎不错,你还死活不愿意。这会儿倒是愿意了。” 杨氏也不跟云丁山争论,那时候云丁山是为了大房才想着把程二郎说给云悦,跟现在能一样吗? 心情好的杨氏也懒得因为这事跟云丁山吵,只道,“这婚事你是同意的吧。” 云丁山点头,“嗯”了一声,“悦儿嫁给程二郎不错。就这样吧。不过怎么是下月成亲?” “下月成亲有什么不好吗?”杨氏反问道。 云丁山道,“老大家的跟楚家商量的婚期好像也定在下月,不过具体日子还没定下。”姐妹俩不会撞在一起吧。 杨氏没关注过云秀和楚子文的亲事,乍一听也愣了愣,随即就道,“我跟程家说好了,反正就是下个月! 等找人算个好日子,就定下来。” 杨氏也不觉得会那么巧,云秀的婚期跟云悦的会一样。 杨氏觉得云悦比云秀早出嫁还是晚出嫁也无所谓,她都可以,不过算好了日子,她是不会特地迁就云秀的。 云丁山也了解杨氏,又摸摸抽了一口烟,心道哪里有当妹妹的比姐姐先出嫁的,他还是得让老大媳妇把日子往前定才行。 钱氏和云秀也很快知道了云悦跟程二郎的事。 钱氏嘴巴一撇,“我还当云悦能寻到什么好人家,感情还是程二郎啊!云悦配那个倒霉蛋倒也合适。” 云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她更希望云悦能嫁给那些娶不上媳妇的穷光棍,或者是有孩子的鳏夫。程二郎跟那些人比,条件都算好的了! 前世云悦日子过得那么好,死死把她踩在脚底下;今生轮到她翻身做主人压下云悦了吧。 云悦只有过得悲惨痛苦,那么才能衬托出她的日子过得好。 云秀很是可惜,不过婚事都定下了,她也没什么法子阻止改变,只能安慰自己云悦嫁给程二郎也得不了好,只能跟他一起过苦日子!永远比不上她这个三品诰命夫人! 第31章 就要下月十八嫁 苗氏和杨氏兴冲冲地去了县里有名气的庙宇,找了个高僧看程二郎和云悦的八字。 高僧拿着两人的八字合了合,接着就恭喜她们,说这两人的八字很合适,姑娘旺夫,男子娶了她,以后一定能前程似锦,前途无量。 苗氏听着高兴得不成,云悦旺夫啊!以后她家二郎娶了她,就不会那么倒霉了。 杨氏也高兴,她就知道她家悦儿是最好的,楚子文那眼瞎的东西,错过了她家悦儿反倒娶云秀那丧门星,以后有他倒霉的日子。 苗氏高兴了一会儿,又请高僧算算下个月有没有成亲的好日子。 高僧应了,没多久就算了一个好日子出来,下个月十八就是个好日子。 合了八字,定了成亲的日子,苗氏和杨氏就兴高采烈地回去了。 杨氏回去跟云丁山说了一声云悦和程二郎成亲的日子就在下月十八,云丁山听完点点头,说这日子不错。 钱氏在杨氏开口前,就先跟云丁山说了,她和楚母去算了日子,选了两个,一个是下个月十二,另外一个是下个月十八。 既然云悦选了下个月十八,那么就让云秀下个月十二出嫁,这样姐姐先嫁,妹妹再嫁那就一点问题也没有了。 云丁山就是这么跟云明阳和钱氏说的,两人都没意见,也就是早几天晚几天的事,没什么影响,楚家那儿也没意见。 本来以为这日子不会再出什么夭折子了,万万没想到云秀不干了,她死咬着要下个月十八嫁进楚家,其他日子不行。 杨氏不满道,“我家悦儿跟程二郎已经定好了下月十八,你也非要下月十八是什么意思? 你是跟悦儿抢上瘾了,连个成亲的日子也要抢?” 云秀咬牙道,“我就是要下个月十八嫁给子文哥哥!奶,您和程家商量换个日子吧。就是妹妹比我先出嫁也成。” 钱氏把云秀拉到身边,没好气道,“你在说什么疯话?”当妹妹的在姐姐前头出嫁,会被人笑话的。 杨氏哼了一声,“想都别想!这算好的日子,我们凭什么改?不改!”高僧都说了要是悦儿那天出嫁,保管以后的日子都能过的美满顺遂。 云秀见杨氏不答应,又去求云丁山,“爷,我求您了。我一定要下个月十八嫁给子文哥哥。” 云丁山没一口应下,只皱着眉头看着云秀,“你娘都说了,下个月有两个好日子,一个是十二,一个是十八,这俩日子都差不多。 你妹妹既然是十八嫁进程家,那你十二嫁进楚家,这不正好?你非要十八嫁给楚子文做什么?” 云丁山是真的想不通啊,就差那么几天,日子也都是好日子,十二出嫁正好,一点问题也没有。 云秀这样没事找事地惹麻烦,真让云丁山很是不喜。 要是云秀能说出个所以然,给个理由,云丁山也不是不能考虑帮帮忙。 问题是云秀没理由啊!就是死咬着非要下月十八嫁进楚家,一看就像是在跟云悦抢,还抢的莫名其妙,对她半点好处也没有。 眼见着云丁山对云秀不满起来,云明阳给钱氏使了眼色,钱氏立即拉着还要说话的云秀出去。 杨氏才不管大房的人怎么样,婚事定下来了,还有一个多月,时间还是有些紧凑,她得赶紧回去帮她悦儿操持着,让她悦儿在下月十八风风光光地出嫁! 云秀被钱氏拉回了屋子,云明阳和钱氏你一言我一句的让她下个月十二嫁进楚家,云秀却死咬着一定要下个月十八嫁。 云鸿在一旁听得直皱眉,“你怎么就非要下月十八嫁进楚家?下月十八难道是什么嫁娶吉日?” 云秀道,“云悦的婚事不也定在了下月十八?下月十八就是个好日子!” 钱氏没好气地点了下云秀的额头,接着在屋里来回走动,“我和你未来婆婆找人算过了,下月十二和十八都是好日子!哪天都成!既然云悦定了十八,你定十二那多好啊!当姐姐的自然得比妹妹先出嫁。 你这到底在固执什么啊。” 钱氏真是有些不懂云秀,这要是争些对她有用的,她也就帮忙了,可云秀这争的是什么啊,明明日子都一样,她就认准了十八,非要给他们出难题,还让云丁山对他们不满。 云秀动了动嘴巴,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上一世,云悦就是在下月十八嫁进楚家的!自此,云悦的日子就过得一天比一天好,最后成了三品诰命夫人! 云秀就是认定了要在下月十八嫁进楚家,这样上一世云悦的一切才能属于她! 可是这些话让她怎么说啊! 云秀抿抿嘴,最后还是憋出一句,“我就是要下个月十八嫁进楚家!必须!” 云明阳也懒得说云秀了,骂也不想骂了,“你非要下月十八嫁进楚家,那就只能跟云悦在同一天出嫁了。” 钱氏急道,“秀儿你可别糊涂啊!” 云秀眼里不断闪烁着挣扎之色,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也攥得紧紧的,咬牙道,“我就是要下个月十八嫁进楚家!就是跟云悦同一天嫁,我也认了。” 云鸿震惊不已道,“你疯了吧你!” 不止是他觉得云秀疯了,杨氏和云悦得知云秀坚持要下月十八出嫁,还说动了云丁山,她们也觉得云秀疯得有些厉害。 云舟当时从私塾回来,听杨氏和云悦说起这事,黑溜溜的瞳眸里全是纳闷,“难道下月十八真的是什么天大的好日子,所以大姐才非要那天出嫁?” 杨氏整理着手里的布料,全是云丁山和云明阳给云秀准备的嫁妆,不过如今都是云悦的了,嘴巴一撇,“这你得去问问云秀了。我看云秀就没正常过。” 正常人能做出抢堂妹未婚夫,还要害堂妹性命的事?如今为了要下月十八嫁人,还宁可跟堂妹同一天出嫁。 云家在为云秀的骚操作纳闷不已,就是楚家也不理解,楚母想定十二那天,应该说正常人都会选十二那天。 钱氏只能不断赔着笑脸,好说歹说,才勉强让楚母同意把婚事定在下月十八。 第32章 程家出事,云悦克的? 苗氏很快要跟云家当亲家了,所以对云家的事也会多关注几分,自然就知道了这事。 通过杨氏,苗氏知道得还比一般人更多更清楚。 听完所有事情,苗氏心里就一个念头,云秀脑子不正常吧!是个正常人就会选下月十二,对她也没什么影响,她就死咬着要下月十八,还宁可跟云悦同一天出嫁。 想不通的苗氏跟程二郎说起这事,程二郎也一样想不通,只道,“可能那位云大姑娘有什么不为人知,一定要下月十八出嫁的理由吧。” 苗氏撇撇嘴,“我看是那云秀脑子不正常!” 说了一通,苗氏也懒得再管云秀怎么样,忙着去为程二郎操持婚事了,还拉着程大力还有铁氏一起帮忙。 铁氏作为程家长媳,当然知道程二郎下月十八就要娶云悦了,私下里跟程大力嘀咕,“我还当娘要给二郎娶什么天仙似的姑娘,没想到是云家的二姑娘。那可是退过亲的!” 退过亲的女人就是会被人看不起! 程大力被苗氏差遣了去县里多买些花生瓜子还有糖块,听到这话就道,“等云二姑娘嫁给二郎,那她就是程家人了。你是长嫂,得对人家好点。好了,二郎快成亲了,家里要忙的事不少,你也快去帮娘。” 说完,程大力就大步离开,转眼就看不到人了。 铁氏心里不满,眼珠子一转就去堂屋找苗氏。 只见苗氏正跟程二郎商量下个月要请几桌,请什么人来,铁氏凑过去,“娘,三弟还在王家呢。 二弟马上要成亲了,这当弟弟的总不能不在吧。” 苗氏横了眼铁氏,但也不能不承认铁氏没提醒错,冷哼一声,“等大力回来,你就让他跑趟王家,把三力给我喊回来!他要是不回来,就让他这辈子都别回来,去当他王家的上门女婿去!” 铁氏应了一声,转身就出去了,心里却直抱怨,这有什么苦活累活全都推到他们大房头上,他们大房就是专门给这个家跑腿的!丁点好都没有。 就在苗氏准备着程二郎的婚事时,程家出了一件大事! 苗氏的丈夫,也就是程二郎的亲爹程高中在修河道时,右腿受了伤,县里给了五两银子看腿,然后就什么都不管了。 五两银子听着是多,可用来治腿就不算什么了! 县里的张大夫说了,程高中这腿要想治好,起码得要四十两银子才成! 药不说不能断了,平时也得吃好点,要不营养跟不上来,这身体受不住。 四十两银子对农家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 程高中听他名字就知道他父母对他的期望,是希望他能在科举上考出个名堂,可程高中没什么读书的天分,读了四年,连着考了两次,都没能考中个童生,于是也就放弃了。 程高中看着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腿,叹了口气,对坐在他床边直掉泪的苗氏说,“别哭了,大夫也说了我这腿治不好,顶多也就是以后走路瘸点,干不了什么重活,没什么大碍的。 二郎和小力要读书。还有二郎不是下个月就要成亲吗?处处都要用银子,哪儿能再为我的腿花那么多钱。对了还有三力,二郎的亲事办了,眼见着就要办他的了。” 苗氏被说得眼泪掉得更厉害了,说白了,还是因为他们家穷啊! 程二郎一手端着药,另一只手牵着程小力进来,听到这话就道,“哪里有为了我读书成亲,爹就不治腿的理。 亲事定了不能拖,不过这婚礼可以节俭一二,这样就能省下一笔银子。三弟那儿,让他暂时缓些日子成亲。” 在王家得到程高中伤了腿消息的程三力,匆匆赶回来看程高中,还没进屋就听到程二郎这番话,心里怪不是滋味儿的,“二哥,不是说了我和晓玲的亲事要在年前就办了的?怎么如今就要——” 苗氏红着眼眶瞪着程三力,恶狠狠打断他的话,“你的意思是为了要娶媳妇就不管你亲爹了? 程三力啊程三力,你才真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连着亲爹也一起忘了!不对,你这都还没把人娶进门,就只听王晓玲的话,把你亲爹娘都当个屁!” 程三力委屈地抓着衣角,讷讷道,“娘,我不是这意思。” 程高中也有些失望地看着程三力,他不想连累家里和孩子是一回事,可是孩子为了自个儿主动放弃他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正想着的程高中感觉手被握住,低头看去,只见程小力握着他的手,吧嗒吧嗒掉眼泪,“爹,我不读书了。钱省下来给爹治腿。” 被三儿子的话寒了心的程高中心一暖,伸手一摸程小力的脑袋,“哪儿能不读书,爹还盼着小力考个功名回来光宗耀祖呢!” 程三力见爹娘对程二郎和程小力那么温柔,对他却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又想起了在王家时,王晓玲对他说的话。 你在你家是最不受重视的,无论是你爹还是你娘心里都没你!你要再不多为自己想想,你以后就等着被人踩在泥里去,这辈子都别想有什么出息了。 一开始程三力还坚定反驳,说他爹娘心里是有他的,可如今再想,他还真觉得这话对,晓玲才是一心一意为他着想的。 “要我说都怪还没进门的二嫂!一个退过亲的女人就是不吉利!还没进门呢,爹就被她克的伤了腿,等她进了门,咱家还不知道——” “三弟!”程二郎脸色一沉,眼含薄怒。 程三力抿抿嘴,不服气道,“二哥,我说的都是实话!难道在你心里你还没娶进门的媳妇比爹更重要?我看你才是娶了媳妇忘了爹娘吧。” 程三力怎么想,程二郎不是很在意,只是在看到苗氏垂着头,似是有些动容,他的心便渐渐下沉,“与其说爹是被你未来二嫂克的,你干脆说是让我克的好了。” 苗氏急了,慌忙抬起头,“二郎你胡说什么呢!?” “娘,我没有胡说。在别人看来,我就是个倒霉蛋,不止自己倒霉,说不定还会连累家人。 您要是不信,大可以出去问问,看看有多少人觉得爹伤了腿是被我这倒霉蛋给克的。” 第33章 钱氏挨打 程高中板着脸瞪着程二郎,“胡说些什么!?什么克不克的,那全是鬼扯! 这次出事,受伤的可不止我一个,有十多个人呢!还有两个连命都没了。我跟那没了命的比,不是运气好多了? 要我说还没进门的二儿媳哪里是克星,分明就是福星!” 铁氏带着大宝进屋,正好听到程高中最后一句话,不以为意努努嘴。 云悦要是福星,那就保佑程高中的腿别出事啊? 现在程高中的腿出事了,这治腿要花的银子不少,以后家里的日子要怎么过啊。 一想到这里,铁氏就愁得不行,别到要卖田卖地的地步吧,那以后的日子就真的一点指望都没了。 程高中伤了腿,心情正低落,也不想那么多人围在他床边,挥挥手让他们都离开,只让苗氏陪着。 等到人都离开,门也被带上了,程高中才压低了声音对苗氏说,“你别听三力那些浑话,对没进门的二儿媳存什么疙瘩。我的腿跟她没关系。” 苗氏闷闷道,“可是才定亲,你的腿就出事,这难保不是——” 程高中打断苗氏的话,声音里含着丝丝怒气,“难保不是什么?你还真的把三力那些话听进心里去了? 人家姑娘嫁进咱家,咱不说把对方当亲女儿一样,但也不能这么委屈人家姑娘。” 停了停,程高中意味深长道,“别人的姑娘你不心疼,那自己的儿子呢? 二郎对那云家姑娘蛮上心,三力才说了一句,他就立马护起人。” 程高中能看出来的事,苗氏当然也看出来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像是被打翻了调味瓶,酸的咸的苦的辣的什么滋味儿都有,就是没有甜的,“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这话真是没错。” 程高中戏谑道,“你还吃儿媳妇的醋啊?你以前不是总说儿子娶了儿媳妇,你就等于多了个女儿,还多个人能照顾儿子,这是好事啊。你忘了你以前说的了?” 苗氏没好气地剜了眼程高中,脸色讪讪,“我也就嘴上那么一说。我不会当那恶婆婆的,你放心就是了。” 程高中跟苗氏少年夫妻,一起过了那么多年,哪儿能不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没坏心,就是嘴巴有些厉害,“扶我躺下吧。” 苗氏闻言,就扶着程高中慢慢躺下,然后又温柔地掖了掖被角,见程高中脸上的皱纹似乎比离家前深了不少,眼眶又是一酸,眼泪又差点掉下来,“你好好养腿,银子的事你别担心。 也别存着不想拖累孩子,就不治腿的念头,那我可不会答应。就是孩子们心里也会不安一辈子的。” 苗氏掰着手指头,“去掉为二郎娶妻,还有二郎和小力读书还有咱们一家过日子的银子,挤挤还能拿出个十几两,再让孩子们凑凑,又能有个二十多两。 还剩下的——” 苗氏一咬牙,“实在不行,咱们就卖几亩田。” 不等程高中反驳,苗氏就道,“平时家里有什么大事,我都听你的,可这次你一定得听我的! 田是重要,可是没你的腿重要。就是问几个孩子,他们肯定也愿意卖田治你的腿。 你年纪大了,腿这次要是不治好,大夫说了,再过几年你是要受大罪的。” 程高中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温柔地摸着苗氏的脸,这张脸并不光滑,甚至有些粗糙,他却像是在摸稀世珍宝一样,“这辈子能娶到你是我最大的福气。” 苗氏眼里含泪地拍了下程高中摸着她脸的手,“都老夫老妻了,还说这些做什么。” 云悦正在屋里绣嫁妆,就一个多月的时间想绣多那是不可能。 杨氏就从县里买了现成的嫁衣还有大红盖头,还是绸缎的,图案可精美漂亮了。 不过红盖头上什么花纹也没有,杨氏让云悦绣,一个多月的时间绣个红盖头,再亲手给程二郎做一套里衣和一双足衣绝对是够了,要是做得快,指不定还能多纳几双新鞋。 新鞋可以新妇见礼的时候,送给程家其他人。 云悦把盖头绣好了大半,就听从私塾回来的云舟说了程高中伤了腿的事,手里的针刺歪了,扎破了手指。 尖锐的疼痛传来,云悦才回过神,见手指上溢出了血珠,便将手指放在嘴里吮了吮,把手里的套着竹绷子的红盖头放到一边。 这时,外面传来了打骂声还有求饶声。 云悦和云舟好奇地出门去看是怎么回事。 一出门,云悦和云舟就看到杨氏一手抓着钱氏的头发,另一种手朝着钱氏的脸扇耳光。 看到这场景,云悦就想起了杨氏打苗妍的场景,跟此刻重合在了一起。 云丁山和云明阳一前一后过来,见杨氏打钱氏,怒喝道,“你这是做什么!?你打人还打上瘾了?” 杨氏看了眼云丁山,重重哼了一声,才松开了钱氏。 一得到自由,钱氏立马冲向云明阳,身子直哆嗦。 “是钱氏欠打!”杨氏火气十足道,“钱氏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钱氏只缩在云明阳身后,一个劲儿地发抖就是不开口。 云明阳见状,就猜到是钱氏又说了什么难听的,被杨氏听了个正着,只觉得钱氏这女人就是喜欢给他惹事,可夫妻一体,他也只能捏着鼻子帮她善后。 “娘,钱氏是什么人,您还不知道吗?她就是不会说话,不过没什么坏心。” 杨氏眉毛一挑,怒道,“没坏心?她说我悦儿是扫把星,才跟程二郎定亲没多久,就害的程二郎的爹断了腿。等悦儿嫁进程家,怕是要害的程家家破人亡!悦儿没几年也要当寡妇!” 随着杨氏的话,躲在云明阳身后的钱氏哆嗦得更厉害了,她也就是在洗碗的时候说了那么几句,没想到那么巧正好被杨氏听到,她真是毁得肠子都青了。 云丁山本来是怒气冲冲看着杨氏,听杨氏说完,眼神不变,看的人却成了钱氏,“你真的说了这样的话?我云家要是真出了个扫把星女儿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云家要是有个嫁了人没几年就当了寡妇的女儿,你就高兴了是不是?” 杨氏一个人就够可怕了,再加上云丁山,钱氏快哭了。 第34章 不亏 云明阳在心里骂钱氏是个不省心的,不知道杨氏是个疯婆子,还没被她打够吃够亏是不是? 非要去撩拨杨氏挨一顿打,你蠢不蠢? 钱氏心里也苦,她也没想到就洗碗的功夫幸灾乐祸了几句就被杨氏听到,还挨了打,结果没一个人安慰她,一个两个地都来指责她。 看来她这顿打是白挨了! 钱氏心里快苦死了! 杨氏见云丁山把钱氏骂了个狗血淋头,半点也不觉得奇怪。 在云丁山心里,最要紧的就是云家的名声还有以后的前程了! 云丁山为什么那么护着云秀?一是云秀是大房的女儿,也是他疼爱的孙女,还有就是为了云家的名声啊!云家不能出丑事,没了面子啊。 杨氏打完了钱氏,出了一口恶气,见云丁山也在云明阳的劝说下不骂钱氏了,哼了哼,转身就对云悦和云舟说,“咱们回去。” 云悦和云舟忙跟了上去。 杨氏重重把门带上,没多久又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只见林氏神色担忧地站在门外。 “你这是怎么了?”杨氏侧身,让林氏进来。 林氏看了眼云悦,欲言又止。 云悦心一动,轻声道,“娘,您是不是在外面听到人说我未来公公断了腿,有人把这事算到我的头上了?” 杨氏眉毛一挑,厉声道,“外面真有人那么说?你听到那话就该狠狠一巴掌打上去,你就那么跑回来做什么?” 林氏被杨氏骂得脖子一缩,讷讷道,“可那么说的人很少,我,我担心跟对方打了事情闹大了。别人反而会议论得更狠。对悦儿的名声不好。” 杨氏嗤笑一声,“对那些碎嘴的长舌妇,就该狠狠几耳光打上去,让她们再也不敢乱嚼舌根。 钱氏那嘴上不修德的,居然敢说悦儿是扫把星,还没嫁进程家就克得未来公公断了腿,看我不撕烂她的嘴。” 见杨氏还是气得不行,云悦笑着凑过去,讨好道,“奶最厉害了。方才大伯母被您打得直躲呢。” 杨氏的气顺了一点,又瞥了眼坐立难安的林氏,“我也是傻了,要不怎么会想着指望你。 等我出去走走,看看有谁乱说悦儿闲话的,看我不狠狠治她!” 云悦却道,“奶,这事还是程家人主动出面说得好。只要程家人不信,外面的人就是说破天了也没用。” 林氏面露忧色,“悦儿,你说要是程家人也觉得你是害的你未来公公断的腿,那该怎么办啊。”这还没进门就被婆家人不喜欢,以后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杨氏重重一拍床,眼中杀气腾腾,“敢!?程家人要是敢这么想悦儿,我要他们好看!” “奶,我未来公公要想把腿给治好,要花不少钱吧。” 杨氏早在一知道这事,就去找了给程高中看腿的顾大夫问清楚情况了,叹了口气,“你未来公公那腿要想治好,起码要花四十两银子!” 林氏大惊,“四十两银子!?这也太多了吧!” “程家也算是大户,要不也供不起程二郎读书。问题是这些年光出不进吃老本儿,这底子也渐渐薄了。 怕是没法子一下子拿出四十两银子。真要凑这银子,八成得卖田。” 田可是庄稼人的根本儿,这一旦卖了田,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啊。 杨氏想想就愁得直掉头发,烦得不行。 “奶,姐姐的嫁妆给了我。木头首饰布料什么的不说,压箱底就有五十两银子。你说我拿个十五两银子出来给我未来公公治腿怎么样?”云悦把她从得知程高中断了腿以后就有的想法缓缓说了出来。 杨氏没有一口反对,皱着眉有些不赞同,“你出银子?你这还没过门就出那么一大笔银子,以后程家人会觉得你好欺负,逮着你欺负的。” “奶,我可是您教出来的,能让别人随便欺负我吗? 一般时候,我也不会充大头拿银子。现在关系到我未来公公的腿,我这才愿意把银子拿出来。” 顿了顿,云悦继续道,“再说,您孙女我有本事,以后能赚很多银子的。您啊,就等着看吧。” 云悦这些日子除了绣嫁妆就在想以后该怎么赚钱过好日子。 杨氏紧紧抿着的嘴角微微向上一牵,笑了笑,“说大话本事倒是不小。钱要那么好赚,这些年你不早就赚了个满盆钵?咱们也早就送舟儿去读书了?” “奶您同不同意啊?”云悦晃着杨氏的胳膊问。 杨氏睨着云悦,没好气道,“我不同意你就不给了?” 本是随意一说,谁知云悦还点头了,这倒让杨氏沉默下来,“行了,那些嫁妆都是你的,你要给就给吧。你是个有分寸的孩子。 再说给了这银子,你婆婆和二郎他们能不念你的好?就是你公公也得对你另眼相看。” 这买卖做得不亏。 云秀的那些嫁妆,如今都由杨氏保管,她数了十五两银子出来包好,然后就往大樟村去。 这快成亲的男女可不能见面,不吉利,所以这给银子的事得她去才成。 一到大樟村,杨氏就看到程家的大儿媳铁氏在跟几个妇人说闲话,说的就是程高中断了腿的事。 一个颧骨突出,长相刻薄的妇人说着说着就说起了云悦,说她是个退过亲的不吉利的,还没进门就害的程高中断了腿,以后怕是要当残废。 杨氏等了一会儿都没等到铁氏开口反驳,只见她脸上还流出几分赞同之色,顿时气得大步上前同人理论起来。 “怎么就成了我家悦儿害的她未来公公断了腿?这次出事的人不少,十来个呢!难道那十来个都是被他们家谁克的害的?这事可不能马虎,得说个清楚明白!” 铁氏没想到杨氏会忽然出现,心虚了一下,也不敢跟杨氏咄咄逼人的视线对上。 杨氏可是个厉害的,打人的劲儿看得人心直抽抽! 铁氏还真怕杨氏二话不说上来给她俩耳光子,真被打了,她连公道都难讨! 这克不克害不害的本就说不出个所以然,她们凑在一起说闲话,真没想到会被正主听到,这正主又来跟她们要说话,她们能说什么啊? 第35章 没一个比得上 杨氏看着这一个个心虚不已的样子,心里冷笑连连,最后视线投在铁氏身上,“以后我家悦儿可要喊你一声大嫂。俗话说得好啊,这长嫂为母。 不是我说,你听着别人说悦儿的坏话,怎么都不为悦儿说话呢?刚才我好像还看到你点头附和。是我年纪大了看错了?还是真的有那么回事?” 铁氏被杨氏看得心头直发毛,后背的寒毛一根根竖了起来,求生欲使然,想也不想道,“您老人家说的是什么话啊,我这不是脑子不灵光没反应过来吗?未来二弟妹,我也是见过的,长得好脾气好,二弟能娶到她,是几生修来的福气啊!” 杨氏可有可无地点点头,眼里还是没透出满意的神色。 铁氏一咬牙,对着刚才跟她说闲话的人道,“你们一个个的以后可别再乱嚼舌根了。我公公断腿的事,跟我未来二弟妹才没关系呢。再让我听到你们胡说,我可不依啊!” 铁氏表了态,杨氏也不想再继续不依不饶下去,以后悦儿毕竟是要嫁进程家,跟她当妯娌的。 抬头不见低头见啊! 铁氏义正言辞地表明了态度,就对杨氏道,“您这是要去见我婆婆?我跟您一块儿去吧。” 杨氏点点头,也不拒绝铁氏的好意,“也好。我家悦儿一知道她未来公公腿出事了,需要银钱治腿。 二话不说就拿了十五两银子出来,只盼着这些银子能有点用处,帮上忙。” “十五两银子!?”有妇人惊呼。 “云悦那么有钱?一下子就能拿出十五两?”又是一道惊呼声响起。 杨氏就等着这些人问,听到这话就道,“我家悦儿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能有多少钱? 这年轻姑娘家手里要是能有银子,那八成也就只有嫁妆了。” 铁氏惊道,“未来二弟妹一下子拿出十五两银子,得把她嫁妆里压箱底的银子都拿出来了吧。” 有妇人酸溜溜道,”十五两的压箱底银子啊!像咱们大多能有几百个铜板压箱底就不错了,好的也就几两银子。” 杨氏才不会告诉她们,她家悦儿可有五十两压箱底的银子呢!让她们以为十五两就是全部好了。 杨氏看着铁氏道,“你不是要带我去见你婆婆吗?这就去吧。” 铁氏还有些云里雾里回不过神,听到这话,晕晕乎乎点头,领着杨氏往前走,差点就撞到人,还是杨氏及时拉住了她。 杨氏和铁氏还没走几步,后面就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云家对自家闺女也太好了吧!我就没见过哪家给十几两当压箱底银子呢!” “命好又有什么用?这不一下子就全拿出来了。你们说云悦是不是傻啊?”这有银子不知道好好存着留着,非要给了人。 “我看云悦可不是不傻。她把嫁妆银子拿出来给未来公公治腿,她未来公公能不记着她的好?她未来婆婆和相公能不喜欢她?我看着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聪明什么聪明!就得几句夸赞的话,银子没了!十五两银子啊,得多久才能攒的下来哦。” ...... 杨氏听着那些人的议论,没说什么,背挺得更直了,昂首阔步地往前走。 苗氏刚喂程高中喝完药睡下,一出屋子的门,就看到了一同过来的杨氏和铁氏。 苗氏对着杨氏点点头,神情疲惫中难掩憔悴,虚弱地笑了笑,“您来了。” 以前看苗氏都是精神奕奕的,难得见她跟蔫了的小白菜似的,杨氏叹了口气,直接把手里包着银子的红布打开,露出了里面白花花的银子。 铁氏已经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了,可一下子看到那么多银子,眼睛还是一下子睁大了。 苗氏是一点准备都没有,乍然看到那么多银子,惊了又惊,不解地看向杨氏,“这是——” 杨氏道,“这是悦儿给她未来公公的。她一知道她未来公公的腿出事了,心里就担心得不行。 这不就把她嫁妆里压箱底的银子拿出来,让我送过来。” 苗氏听杨氏说这银子是云悦拿出来的,心里是又惊又喜还有丝丝感动缠绕于心。 程高中出事后,除了二郎把他以前抄书写对联诗词攒下来的银子全都拿给她,老大夫妇就只拿了三两银子,老三更好就只拿了一两银子! 这些年,苗氏只让各房交七成的钱给她算进公中,对各房手里大约有多少银钱,她能算不出来吗? 除了她的二郎,这一个个的心里都藏着私呢! 他们明知道这要是没钱,程高中的腿就没救了,他们还是舍不得把银子拿出来,这心真是太狠了! 倒是还没进门的二儿媳跟二郎一样都是实心眼的人,不藏私,是好孩子。 苗氏想到她之前还厌恶云悦跟人退过亲,就连程高中断腿的事她也算到了云悦头上,脸上真是火辣辣的烫,臊得不行。 杨氏就这么看着苗氏的脸色变幻来变幻去,一会儿感动一会儿愧疚,也不说什么,只是把手里的银子往苗氏手里塞。 苗氏回过神就要拒绝,却被杨氏强硬拦着,“这是悦儿的一片心,快收下。 虽说我悦儿还没进你程家的门,难道你就没把我家悦儿当你程家的儿媳妇看?” 苗氏推银子的动作一顿,叹了口气,“这是悦儿嫁妆里压箱底的银子吧?这让我们怎么好意思收啊!”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家悦儿说得有理,这银子是重要,但能有她未来公公的腿重要? 银子没了再挣就是了,可这腿要是治不好了,以后就是有金山银山也没用了。你就别推辞了,把银子收下就是了。” 苗氏想到程高中的腿,默默抓紧了手里的银子,随即道,“这银子就当我们借的,等以后手里宽松了一定会还。” “还不还的,也别跟我说。这是悦儿的嫁妆银子,不是我的。 悦儿那孩子就是心诚老实,从小就对家人好,是掏心掏肺的好啊。” 苗氏感受着手里沉甸甸的银子重要,心想可不是这样吗?悦儿真是个好姑娘,她的大儿媳还有不久后要进门的三儿媳没一个能比得上她啊! 第36章 气什么 苗氏越觉得云悦好,就对铁氏和王晓玲越不满。 王晓玲不在跟前,苗氏于是就把火力专攻眼前的铁氏,眼神跟刀子似的直往铁氏身上射。 铁氏被看的脖子缩起,恨不得赶紧掉头跑了!她能跟云悦比吗?别说嫁妆银子了,就是把这些年的银子全都加在一起,也没十五两! 再说就是有,铁氏也不会一下子把所有银子都拿出来,那不是傻了吗? 苗氏留杨氏留下来吃饭,杨氏也没拒绝。 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饭,杨氏才在苗氏热情的欢送下离开了。 下午程二郎抱着一堆书回了家,那是从书肆带回来的,抄一本就能有半两银子,不过要求字迹工整,还不能有错,三天能抄好一本就不错了。 程二郎现在一心就想着能多赚点银子,这样就能给程高中治腿。 刚进门,苗氏就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 程二郎愣了愣,自从他爹的腿出事,他娘已经很久没笑得那么开心了。 苗氏拉着程二郎进屋,自然看到了他手里拿着的厚厚的一摞书本,心下一酸,“二郎你不用那么辛苦抄书了,小心累坏了身子。” 程二郎道,“娘,我不累。治爹的腿需要银子,我多抄点,爹的腿就能早点好。” 铁氏从厨房出来,双手在身前的裙子擦了擦,听到这话就道,“银子够了,二弟你不用那么辛苦了。” 程二郎皱眉,“娘您难道卖田了?” 铁氏正好擦完手,闻言嘴角扯了扯,“娘没卖田,是二郎你还没娶进门的媳妇真是一个实心眼孝顺的。 听到爹的腿出事,就让她奶把她嫁妆里压箱底的十五两银子送了过来。 有了那十五两银子,治爹腿的钱就差不多够了。” 铁氏心里是有些酸溜溜云悦命好,又得了公婆的喜欢,不过她是不可能跟云悦似的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 对于云悦能那么做,铁氏还是很敬佩的,说话的语气也就没有阴阳怪气的。 苗氏见程二郎跟木头似的愣在那儿,轻轻推了他一下,让他回神,然后道,“二郎,以后有悦儿这样的好姑娘陪在你身边照顾你,娘也就放心了。 那真是个好姑娘,你以后可千万不能辜负人家啊。” 程二郎重重点头,“娘你放心,我不会的。” 程二郎只觉得心热乎乎的,像是有一股暖流在四肢百骸流动,整个人仿佛浸泡在温泉中,一想到“云悦”这两个字,心就砰砰直跳,一直跳到了嗓子眼。 “娘,我先回屋了。”程二郎克制着激动的心,尽量平静地开口。 苗氏点头,“好,快回去吧。这些日子你也累坏了,好好歇歇。” 程二郎抓紧了手里的书本,心想哪里有功夫歇,顶多也就是放慢点抄书的速度,但是银钱还是要赚的,他可不想欠未来媳妇的钱。 云悦把嫁妆银子拿出来给未来公公治腿的事,这是大好事,是她的孝心! 苗氏当然不会把这事藏着掖着不说了,出去就跟人宣扬了,又叮嘱铁氏出去好好说说。 铁氏才不会拒绝呢,这么大的事,她有的跟人唠嗑了,她当然要去说了! 兵分两路,在苗氏和铁氏的宣扬下,不到一天的功夫,整个大樟村就没人不知道程二郎要娶的云悦是个难得的好媳妇,对公婆有孝心的很,都愿意拿出嫁妆里压箱底的银子来治未来公公的腿。 乡下有点什么事情,没多久就能传开,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平安村。 那天,钱氏刚从楚家商量完婚事回去,就被跟她相熟的妇人拦住,不停地说他们云家对闺女好,给那么丰厚的嫁妆。 钱氏被说得一头雾水,眼见那人还要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地说下去,她拦住了对方,“你怎么知道咱老云家对没出嫁的闺女好啊?” 那人一拍大腿,把云悦拿出了嫁妆里压箱底的十五两银子给她未来公公治腿的事说了,还很八卦地凑近钱氏问,云秀的嫁妆有多少,总不会比云悦少吧。 钱氏根本没听清那人后面在说什么,她满脑子都是云悦拿出了十五两银子给程高中治腿!云悦凭什么拿那么多银子给程高中治腿啊! 钱氏随意敷衍了那人几句,就怒气冲冲往家去,一进门就直接往云丁山那儿去,噼里啪啦就把事情说了。 云丁山正抽着烟,听完,连烟都不抽了,把烟杆儿拍在桌上,“把人给我喊过来!” “喊谁啊?你这样凶巴巴的。”杨氏进屋拿东西,好巧不巧就听见这句话,见云丁山一副马上要跟人算账的模样,不禁觉得奇怪。 云丁山一见杨氏,立马压制不住心头的火气,质问她知不知道云悦拿了十五两银子给程高中治腿的事。 杨氏看了眼钱氏,阴测测道,“你什么时候能管住自己的嘴啊?” 钱氏害怕地抖了抖身子,讷讷道,“就是我不说,爹只要出去转转也很快就能知道。” 杨氏也明白这理,也没想跟钱氏计较,只对云丁山道,“嫁妆既然是悦儿的,她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你那么凶做什么?” 云丁山一噎,理是这个理,可一想到那些嫁妆是他和云明阳攒了快十年才攒下来的,用掉一点,他这心都觉得痛!更别提银子是花在外人的身上。 跟云丁山当了那么多年夫妻,杨氏哪能猜不到他在想什么,故意道,“我没读过书,大字不认识几个。不过我也知道什么叫百善孝为先! 悦儿马上就要是程家的人了,那程二郎的爹就是她公公,她孝顺公公难道做错了?你气什么啊?” 云丁山被堵得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差点生生噎死他! 杨氏的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难道要他说,他就是看不得那些银子花在程家人身上吗?这话要是说出来,别人怕是要指着他的鼻子骂。 “还有什么要说的不?要说就赶紧说,我还要忙悦儿的婚事呢。” 云丁山现在看到杨氏就生气,赶苍蝇似的挥着手,没好气道,“走走走!没事了!” 云丁山一肚子火气发不出来,干脆全朝钱氏发了,说她没事找事,让她有时间多操持云秀的婚事! 第37章 背不了两个 钱氏来找云丁山告状,是想云悦倒霉的,没想到挨骂的倒成了她,委委屈屈苦着脸从云丁山这里离开,转而去了云秀的屋子。 云秀也正在绣嫁妆,她正在绣红盖头,绣的是鸳鸯戏水的图案,每绣一针,她就想一次楚子文成为三品高官的模样,是那样的俊美威严;再绣一针,就想到她这一世代替云悦成了三品的诰命夫人,锦衣玉食,绫罗绸缎,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又是一针下去,云悦浮现在云秀的脑海里,她看到了云悦嫁给程二郎以后,日子过得凄惨无比。 正要开怀大笑的云秀见钱氏苦着脸进来,一时间什么好心情都没有了,没好气地把手里的红盖头连着竹绷子和绣针往绣篮一塞,“娘,我这都快成亲了。您这一天到晚地都没张笑脸,成心膈应我呢?” 钱氏坐到云秀身边,越想越生气,抬手狠狠打了云秀的胳膊好几下。 云秀捂着胳膊,不满道,“娘你做什么?好端端地打我做什么!?” 钱氏打了云秀,心里的气顺了点,噼里啪啦就把事情说了。 云秀一边揉着胳膊,一边白了眼钱氏,“不就那么点东西,娘您的眼皮子就别那么浅了,成天有什么好盯着的。” 钱氏被云秀这不以为意的轻飘飘语气给气坏了,捂着心口道,“你给我闭嘴!那些原本都是你的嫁妆啊! 你爷和你爹为了你攒了快十年的嫁妆啊!那可是价值两百两银子的嫁妆啊!” “等我嫁给子文哥哥,多少个两百两都会有的。就让云悦抱着那点银子过一辈子去吧。” 钱氏头晕,恨不得能立即晕倒才好,跟这女儿说话才是能把自己活活气死。 “两百两银子的嫁妆不算什么?难道你那五两银子还有几尺布的嫁妆就很了不起了?” 云秀揉着胳膊的手放下,脸色沉沉,咬着牙,“这只是暂时的。等我嫁给子文哥哥就好了。” 前世云悦嫁给子文哥哥时,嫁妆不也就那么点吗?现在苦,以后就是好日子了。 钱氏真不懂云秀是怎么想的,怎么就认定了嫁给楚子文以后就什么都能有! 楚家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啊,楚子文以后是不是一定能有出息,那也不一定!真不懂这傻女儿怎么就对楚子文那么有信心。 女儿犯傻,钱氏可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娘得想法子让你的嫁妆好看点。” 云秀不以为意道,“这怎么可能。爷和爹才不会再给我出银子呢。” 钱氏横了眼云秀,“那还不是你傻乎乎地把所有嫁妆都给了云悦!得让云悦吐出点东西给你才行。” 云秀嘴角抽了抽,“您做做梦来得快。都是云悦的东西了,她肯再拿出来才怪。” 钱氏还真是想了一个极好的主意,在云秀和云悦要成亲的三天前,就让云鸿得了一场风寒,病恹恹地躺在床上。 云丁山看着躺在床上,面色泛着不正常的病态红,时不时虚弱呻吟的云鸿,只觉得心都快揪在一起了,“这请的大夫行不行啊?要不要去县里再请一个来好好看看。” 钱氏抬起胳膊擦眼泪,哽咽道,“大夫说鸿儿这是急病,得好好养着才行。 三天后秀儿和悦儿就要出嫁了,鸿儿作为哥哥是要背他们上花轿的。现在该怎么办啊!” 杨氏也担心这事,只是没想到钱氏先一步说了。 云秀着急地抓着钱氏的手,一脸焦急,“娘,哥哥到时候要是好不了,谁背我上花轿啊!” 钱氏拍了拍云秀的手背,若有若无地扫了眼云悦,叹着气,“你哥哥年轻,身子底子好。 不过俗话说得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哥哥这病就算到时候好了,身子怕是也虚弱得很,只能背一个人上花轿,要是背两个人就有些吃力了。” 云秀脱口就想说当然是背她上花轿了,她可是未来的三品诰命夫人!更别提云鸿是他亲哥哥! 好在云秀还有一丝理智,及时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云丁山沉沉盯着床上的云鸿,又看了看云秀和云悦,“鸿儿毕竟是秀儿的亲哥哥,这如果只能背一个人的话,自然是背秀儿了。” 杨氏不满道,“云鸿背云秀,那悦儿呢?既然都能背云秀了,怎么就不能背悦儿啊?” 云明阳心疼地望着在床上的云鸿,随即一脸难色地看向杨氏,“娘您看看鸿儿都病成什么样了。背秀儿一个都吃力,哪儿能再背一个人呢。虽说鸿儿不是您的亲孙子,可您也不能为了您的亲孙女非逼着他去死啊!” 眼见杨氏还要吵,云悦突然握住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再争了。 在云鸿的床边吵,怕是也吵不出什么结果,杨氏干脆放弃了。 谁知没多久钱氏就来找杨氏,话里话外暗示杨氏,云鸿是可以坚持也背云悦上花轿的,不过这对云鸿的身子会有损害,杨氏是不是得给点什么补偿补偿。 杨氏冷笑,“你要什么?” 钱氏笑了笑,“娘这哪里是我要什么呢,是鸿儿心疼他妹妹啊。悦儿的嫁妆那么丰厚,可秀儿的那么寒酸。都是姐妹,这差得太厉害也不好啊。您说是不是啊?” 感情是打悦儿嫁妆的主意啊!杨氏懒得跟钱氏废话,直接把人赶了出去,然后就抬步去找云悦说这事。 “我看云鸿的病是假的!他们就是存着以此要挟你,把嫁妆分给云秀的念头呢!怎么就有那么不要脸的人,真是气死我了!” 云悦心里本就有两三分怀疑,如今听杨氏这般说,心里倒是肯定了,她倒不生气,“奶这没什么好气的。他有张良计咱有过桥梯。” 杨氏问道,“悦儿你有什么好主意?” “奶难道您忘了咱老云家还有一门近亲,爷的亲二叔也在平安村呢。反正都是堂哥,哪个堂哥背无所谓的。”她是没想过让九岁的云舟背她,云舟年纪太小,也太瘦弱了,绝对不行。 云丁山的二叔叫云勤,今年都六十多了,不过还很精神。只是跟云丁山的关系不怎么样,不过云丁山很敬重他。 说起云勤和云丁山的事,那就是老黄历了。 第38章 恩怨情仇,解决了 云丁山的亲爹云昂和云勤是亲兄弟,两人父母早逝,也没个亲近长辈,一起相依为命着长大,感情极好。 云昂年轻时候长得好心气高,所以不怎么看得上村里的姑娘,就一直拖着没成亲。 云昂不成亲,云勤这当弟弟的也得拖着啊,不过云昂还是有良心的,就让云勤先找了人家。 于是云勤就比云昂先成亲了,后来云昂遇到了云勤妻子的娘家表姐,见她长得不错,就起了心思。 本来云昂和云勤妻子的表姐都要定亲了,谁知云昂被县里一个还算有钱的姑娘看上了,这不,云昂就立马抛弃了云勤妻子的表姐,跟那县里的姑娘一起去县里了。 云勤妻子的表姐气得投了河,人也倒霉没被救上来,就这么去了。 云勤妻子跟她表姐的关系极好,自然伤心她表姐的死,再说云昂跑了,可云勤和他妻子都在,受埋怨的人就成了他们两个。 云勤是个正直的人,根本就看不上云昂的做法,从此就不怎么理会云昂了,连云昂的婚礼都没参加。 云昂也是有气性的人,见云勤如此,也不理会这个弟弟了,兄弟两个就此这么反目了。 云昂在县里过着好日子,吃香的喝辣的。 不过可能真的是干了亏心事,老天爷看不得云昂的日子过得那么好,他和妻子在县里没把生意经营好,他妻子又得了重病没两年就去了。 在县里生活不下去的云昂就只能带着云丁山重新回了平安村。 好在破船还有三分钉! 在县里,云昂还有一间铺子,又在乡下买了四十亩田,日子过得比大多数乡下人家都要好。 回到乡下不过四年,云昂的身子也渐渐垮了,眼见着就要不行了,可云丁山那时候还小,没个亲近的长辈看顾着那怎么行。 跟云丁山关系最亲近的就只有云勤这个二叔了,云昂临终前就求云勤多照看云丁山几分。 云勤没应承,云昂就不停说着他会死不瞑目的话,云勤心软了最后松口答应了。 虽说云勤答应了,在云昂死后也的确照顾着云丁山,不过他对云丁山的态度平平淡淡,也就是有难事的时候伸一把手。 云丁山倒也记恩,对云勤很是敬重,只是云勤一般很少给他好脸色。 听云悦提起云勤,杨氏不由愣了愣,随即有些诧异地看着云悦,“以前去你二曾爷爷家,你不是最怕你二曾爷爷了?说他好凶。这会儿倒是主动提起他来。” “就我那亲曾爷爷干得混账事,那能叫人事吗?也不怪二曾爷爷生气。”云悦是一百个看不上云昂干的事,“二曾爷爷也就是看着严肃一点,实际上心软得很。自从曾爷爷去世,爷这里凡是遇到什么难事,只要二曾爷爷能帮的,他哪次没帮?这次请个堂哥在我成亲当天背我上花轿,这点事二曾爷爷不会不答应的。” 杨氏想想的确是这理,当即就道,“明儿个我就去买点肉拿几个鸡蛋去你二曾爷爷家,跟他说这件事。” 商议定了,杨氏心里的大石头瞬间就放下了,整个人都轻松了。 第二日,杨氏就从鸡圈里摸出几个母鸡刚下的鸡蛋,又去赵屠户那儿割了两斤新鲜肉,提着去了云勤家。 杨氏见到云勤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就说出了目的。 云勤也干脆,说这事小事,到时候就让云悦的三堂哥云征背她上花轿就成,这些鸡蛋和肉都拿回去。 杨氏这次没听云勤的,只说这是孝敬长辈的,请云勤一定要收下,要不她心里不安。 等杨氏离开,云勤的妻子孙氏才从屋里出来,看着杨氏离开的背影,“丁山这妻子还不错,可惜他跟他爹一样都是不识好的。” 云勤听孙氏这般说,就知她是想起了她去世的表姐,心里不痛快,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他们再气再难受又有什么用,这都是他去世的大哥不干人事啊! 钱氏正等着杨氏来跟她低头服软呢! 她都想好了等杨氏过来,她要怎么拿捏着架子,把之前受的气通通还回去! 这一次杨氏要是不把一半的嫁妆拿出来,就休想她鸿儿背云悦上花轿! 正得意得不行的钱氏就听杨氏跟云丁山说,他去了云勤家,说云勤已经同意让云征到时候背云悦上花轿了。 钱氏傻了,脱口道,“娘你怎么能去二爷爷那儿呢!?” 杨氏挑眉反问,“我怎么就不能去?” 钱氏气道,“不是有鸿儿吗?他可以背悦儿上花轿啊!为什么要二爷爷家的云征背悦儿上花轿!?” 这把她所有的计划都打乱了! “鸿儿虽然不是我亲孙子,可我这当继奶奶的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为了背悦儿上花轿而出事。那我岂不是太没良心了。” 钱氏只觉得心里有一团怒火在胸口横冲直撞,眼里都开始冒着熊熊怒火,她无比确定杨氏是故意的!这是当初在鸿儿床边他们说的话,现在杨氏全都还给他们了! 云丁山对此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问,“二叔真的同意了?不勉强?” 杨氏道,“二叔有什么好勉强的?虽说二叔还记着当初爹干的那事,但他答应过爹,会好好照顾你。 难道这些年二叔没做到?” 云丁山抿了抿嘴,叹了口气,“二叔对我是没的说。有二叔家的云征来背悦儿上花轿,那再好不过了。” 好什么好! 钱氏快气疯了! 眼见着事情都要成了,她都还在做着梦呢,没想到一夕之间就彻底破灭了! 看着钱氏难看的脸色,杨氏就高兴了,嘴上还故意问,“我看你怎么好像不太高兴啊。” 见云丁山也看了过来,钱氏只能硬生生扯出一抹笑,艰难道,“没,我,我高兴得很。” 杨氏点点头,了然道,“你可不得高兴啊。鸿儿不用再多背一个人,就更能好好养身子了。你这当娘的能不高兴吗?” 钱氏气得差点生生把一口牙都给咬碎了!杨氏这可恶的老虔婆! 转眼就到了云悦和云秀成亲的日子。 第39章 出嫁,比不上 云家两个姑娘一起出嫁,这可是大喜事,云家处处都挂着红,放着鞭炮,噼里啪啦的响,可热闹了。 钱氏和云秀却不满意,因为给云秀梳头发绞脸的是她的舅母李氏,而给云悦梳头绞脸的则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王巧娘! 都说给你梳头绞脸的人越有福气,新娘子出嫁以后日子也就过得越幸福。 云秀不会忘记前世云悦出嫁就是王巧娘给梳的头发绞的脸! 今生云秀就想请王巧娘给她梳头发绞脸,可没想到钱氏找王巧娘开了口,王巧娘却想都不想地就拒绝了。 王巧娘也不拐弯抹角,直接了当地说她就是看不上云秀抢了堂妹的未婚夫,还做出未婚就跟男人苟且的事,她才不会帮云秀这种不知礼义廉耻的姑娘梳头绞脸,那不是砸了她自己的招牌。 气得钱氏当即就跟王巧娘吵了一架,钱氏还没走呢,杨氏这里就过来了,也是请王巧娘去给云悦梳头绞脸。 当着钱氏的面,王巧娘一口就应下了,钱氏气得脸上的五官都生生扭曲得错了位,这一个两个的都是故意的,存心给她添堵呢! 可惜无论钱氏和云秀再怎么不满,王巧娘也不可能来帮云秀梳头绞脸,她们也没法子阻止王巧娘不去给云悦梳头绞脸。 云秀为此难受了好几天,直到成亲这天,想着云悦就是有王巧娘帮忙梳头绞脸又怎么样?她嫁的程二郎是倒霉蛋,以后她就只能当个普通的私塾先生的娘子。 再说她云秀的丈夫可是未来的三品高官,而她就是三品诰命夫人!云悦这辈子都比不上她! 云悦那儿围了不少人,云秀这里人就少多了,她平时的人缘本就比不上云悦,再说就云秀的那些丑事,外面就是有一块遮羞布挡着,可究竟是怎么回事,谁还能不清楚啊。 于是就造成了云悦那儿有不少人,云秀这里也就只有钱氏那儿比较亲的亲戚了,不过她们对云秀的态度也平平,谁让云秀平时不会做人,没跟人把关系打好呢? 云秀见她这些表姐表妹们就那么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说话,就是不往她跟前凑,心里哼了哼,一点也不在意,这些人算什么,等她以后当了三品诰命夫人,她们就是跪在地上求,她也不会多看她们一眼! 比起云秀这里的冷清,云悦那儿就热闹多了,她平时人缘好,性格爽利,很招人喜欢,杨家的表姐妹们都很喜欢她,纷纷送上了亲手做的东西给她添妆。 也不是什么贵重的好东西,也就是亲手做的荷包或是买的头绳帕子什么。 云悦很喜欢这些,礼轻情意重。 比起杨家表姐妹的热情,林氏那儿的娘家人态度就很冷淡了。 林氏那儿的娘家人来的是她的大嫂张氏还有十四岁的侄女林若若,两人从一进来,就四处打量,偶尔看向云悦的眼神里也充满了鄙夷还有同情。 林氏被张氏和林若若两个气得不行,要不是顾忌着今天是女儿出嫁的的大好日子,她差点没哭出来! 杨氏很是看不上林氏那没出息的样子,她也顾忌着今天是云悦出嫁的大好日子,要不早就把这两人给赶出去了。 张氏和林若若两个惹人厌的本事还真是不小,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云悦以后怕是没好日子过,谁让她嫁的丈夫是程二郎,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倒霉蛋,以后云悦可得离她们这些亲戚远点,免得把霉运传给她们,让她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林氏嘴唇哆嗦得厉害,忍无可忍道,“今儿个是悦儿大喜的日子,你们要是真心来送悦儿出嫁,我们欢迎。 如果不是,那你们就走!别在这里触悦儿的霉头!” 张氏和林若若都不怕林氏,这就是个软柿子,谁都能上去捏一把。 可当杨氏站在林氏跟前,皮笑肉不笑的,张氏和林若若都害怕了,杨氏就是个老泼妇,谁让她心里不痛快了,她保管能让你一家都不痛快倒霉! 张氏有些后悔了,现在说得痛快有什么用?杨氏顶多也就忍这一天,忍了以后,指不定第二天就去他们家门口骂人了,以后家里就别想有安生日子过了。 这么一想,张氏就拉着林若若躲到人群后面,一个字都不敢多说,生怕再被杨氏注意到。 今儿个是云悦的大喜日子,杨氏也不想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张氏和林若若身上,见她们安分了,头一转,满眼慈爱地看着已经梳好了头发,上好了妆的云悦。 云悦长得漂亮,经过王巧娘的巧手打扮梳妆,一时间就更显得五官出众,配着那身大红的嫁衣,越发光彩照人。 杨家的表姐妹们围着云悦纷纷称赞起来,说云悦今天真漂亮,等嫁进程家一定会过得很幸福。 林若若没凑上去,听着这些奉承云悦的话,心里很是不屑,谁不知道云悦嫁进程家那就等于是掉进火坑了! 还幸福呢?以后只能跟着程二郎一起过倒霉日子,指不定以后倒霉得连饭都没得吃! 想到云悦以后穷得只能连饭都没得吃,林若若就高兴地笑了,她打小就不喜欢云悦,谁让云悦长得比她漂亮,会讨长辈喜欢。 再说每次林氏想偷偷给林家什么,只要云悦发现了,她都会拦着,东西就进不了他们家! 这让林若若就更讨厌云悦了! 在知道云悦的未婚夫楚子文被云秀抢了,林若若可高兴了,在家里连着笑了好几天,最后笑岔了气,肚子疼了。 林若若就干脆把这账算在了云悦头上,觉得这一切都怪云悦!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林若若怎么可能不恨云悦呢。 云悦可不知道林若若恨她,看着从模糊铜镜里倒映出的面容,她还有些恍惚,这就要嫁人了? 前世今生第一次嫁人,感觉还不错。 想到马上要成为她丈夫的程二郎,云悦温柔一笑,跟那样长相俊美,有责任心,正直并且不迂腐的男人在一起过一辈子,好像真的挺不错的。 杨氏和林氏也感慨不已地看着梳好了妆的云悦,养了十多年的姑娘就要嫁进别人家了,她们心里难受啊,只盼着孩子以后都能好好的。 第40章 摔下来 梳好了妆,穿上了大红嫁衣,接着大红盖头一盖,就等着新郎的花轿来接了。 一般乡下人家是没有什么花轿的,条件好的能有一辆牛车来接就不错了。条件要是不好的,那就只能自己提着个包袱走到婆家。 苗氏不想委屈程二郎,因此早早就跟杨氏说了,他们家会请花轿。 杨氏对此当然是满意得紧了。 钱氏一听程家有花轿,立即就去楚家也说起花轿的事来。 楚母才不想费钱请什么花轿了,请了花轿,就要请人抬轿子,这些不都要钱? 钱氏这次没让步,只跟楚母说,这点钱算什么?想想云秀和云悦一起出嫁,两人要是差得太多,最后是丢谁的脸?你就真的想丢这样的大脸?被人说你们楚家比不上程家? 楚母被这番话打动了,她的子文样样都比程家那倒霉蛋好!怎么能输给程家呢! 最后楚母一咬牙拿了钱,去请了花轿。 钱氏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云秀知道这事还抱怨钱氏,说她不该为这么点小事跟楚母吵,要是楚母记恨,那她以后嫁进楚家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钱氏一番好心全都喂了狗,气得她都不想再管云秀的事了。 不过钱氏也就是心里发发很,哪儿能真的不管云秀,还得咬着牙继续操持着云秀的婚事。 程家和楚家的花轿一前一后到了,程二郎和楚子文都穿着大红喜袍立在花轿前。 两人都是读书人,长得风度翩翩俊朗不凡,不过比起来,还是程二郎长得更俊美好看点,气质也更出众,生生把离他不远的楚子文给比了下去。 云丁山看着即将成为他孙女婿的程二郎和楚子文,很是满意。 云勤看了眼笑得灿烂开怀的云丁山,无奈摇摇头,云秀的婚事是怎么回事,云丁山难道心里没数?他还真是有本事居然能笑得那么高兴。 他大哥不是个心正清明的,他的儿子比他还糊涂不清醒啊。 以前见云丁山那么偏心,做事拎不清,云勤还说过他两次,可是每次云丁山都是面上应得好好的,转头就我行我素,该怎么偏心就怎么偏心,气得云勤也懒得多管他了。 看着不远处的楚子文和程二郎,云勤还是更喜欢程二郎,不为其他,就一点,他人品好! 至于楚子文—— 云勤摇摇头,跟悦丫头有婚约的时候,就能跟云秀搅和在一起,还做出了丑事,这样的人能是什么好的。 云秀以后嫁进楚家的日子会怎么样,还真是不好说。 倒是程家人真心不错,再有悦丫头拿出嫁妆银子给程高中治腿,悦丫头嫁进程家的日子差不了。 这么想着,两个新娘子就由人搀扶着出来了。 戴并蒂莲盖头的是云悦,戴鸳鸯戏水盖头的是云秀。 云秀作为姐姐,所以先由她上花轿。 云鸿来到云秀跟前蹲下身子,云秀由钱氏扶着上了云鸿的背。 云鸿背着云秀摇摇晃晃地走,让人看着不禁担心他会把背上的云秀给甩出去。 很快这担心成真了,才走了四五步,云鸿脚下一个不稳摔倒了,连着背上的云秀也一起摔了下去。 大喜的日子出了这样的事简直是晦气! 云勤见现场乱成一团,花白的眉紧紧皱在一起,沉声道,“还不赶紧帮着把人扶起来。” 随着云勤话落,他的孙儿孙女们就一股脑拥了上去,孙儿们去扶云鸿,孙女们去扶云秀。 云秀被扶起来,头上盖着的红盖头都掉了下去,露出了那张气得通红,溢满泪水的眸子,谁成亲会跟她一样倒霉!都怪她哥哥不争气没出息! 云鸿触到云秀责怪的目光,隐隐有些不好意思,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要不是他娘让他装病,这病也不能胡装,要不就容易被识破。 他前几天是真的差点把自个儿弄病,身体虚弱得不成,所以才一时间没背好云秀,她有必要那么生气吗?那么瞪着他做什么?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难道就不要面子了? 兄妹两人互相责怪,要不是有那么多人再,他们怕是能当即吵起来。 云悦盖着的红盖头不透光,只有看到隐隐约约来回摇晃的黑影,不过她能听到周围人的议论,原来是云鸿把云秀从背上摔下去了。 大婚的日子闹出这么一桩事,的确是不吉利,还会一直被人说嘴笑话。 云秀再次上了云鸿的背,云勤担心云鸿再把人摔了,就让两个孙儿一左一右地紧跟着云鸿,这样要是再摔好歹能及时把人扶住。 短短的一段路,云鸿走得艰难无比,好不容易才把云秀送上了花轿。 楚子文只觉得丢了大脸,谁娶妻会跟他一样闹出这么丢人的事,红着脸招呼抬轿子的人赶紧起轿。 云明阳和钱氏还有话要嘱咐楚子文,不过云鸿和云秀闹了这么一出,这会儿实在是尴尬得很,他们也没法子拦楚子文,只能这么眼睁睁看着人离开了。 轮到云悦上花轿了。 有云秀这一出,杨氏还真是有些害怕,不过看云征那健壮的身板,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不过从云悦上了云征的背,她还是紧紧盯着,生怕出什么意外。 好在云征没出什么事,从云悦上了他的背,然后一直到进了花轿,都平平稳稳的,什么事也没。 杨氏和林氏顿时松了口气。 杨氏来到程二郎跟前,叮嘱了两句,“你是个好孩子,我也没什么要再说的。就一点,我盼着你和悦儿两个以后能把日子过好,两人都过得和和美美,幸福快乐。” 程二郎郑重道,“祖母放心,悦儿以后是我妻子,我会好好待悦儿的。” 林氏也道,“我相信二郎你是个好孩子,你一定会好好待悦儿的。以后悦儿就交给你了。” 直到花轿抬起,然后离开,一直到缩成了一个小点看不到了,杨氏和林氏仍然紧紧看着花轿离去的方向。 养了十多年的姑娘如今是真的成了别人家的了,只盼着悦儿能跟程二郎好好过日子,他们就放心了。 第41章 嫁妆入得了眼吧 云悦的花轿在抬到了程家门前就被放下,等轿子往前一顷,就有人扶着她下轿,径直往程家堂屋去。 程高中和苗氏都换了喜庆的衣裳坐在上首,笑容满面地看着程二郎和云悦。 给程高中治腿的顾大夫医术高明,再加上银子够,补品药材什么的都不缺,经过一个多月的调养,他的腿不说全好了,但也好了个七七八八。 程高中和苗氏两个对云悦是真心喜欢,长得漂亮人又善良,对他们家二郎也是一心一意的,要不能还没进门就拿出嫁妆里压箱底的银子给婆家? 云悦手里被人塞了一根红绸,接着就是一拜天地,二拜高堂,最后就是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进洞房的就只有云悦,程二郎还要在外面招呼客人。 云悦进了洞房,头上顶着红盖头,什么也看不到,只能依稀听到有人进来,很快有两双穿着红鞋的脚停在她不远处。 “二郎媳妇啊,娘担心你肚子饿,特地给你做了一碗红枣桂圆鸡蛋汤,还有两个枣馒头,你赶紧吃了垫垫。” 声音是苗氏的,云悦很快就听出来了,她手里很快也多了一碗温热的红枣桂圆鸡蛋汤,另外两个枣馒头就装在碗里放在她一边。 “二弟妹真是得娘喜欢。娘就担心你饿着,这些可是娘亲手做的。” 这酸溜溜的声音听着有些熟悉,云悦想了片刻,才确定开口的是铁氏。 “外面那么忙,你还杵在这儿干什么?快去招待客人。” 没多久,铁氏就离开了,接着就响起了关门声。 苗氏坐到云悦另一侧,抓过她另一只空着的手拍着,“别听你嫂子那些酸话。 这些是二郎特地叮嘱我为你准备的。” 这些都是程二郎特地为她准备的?云悦有些惊讶,随后心里就涌起暖流,连着心也一起热乎乎的,俏丽的小脸也不禁微微发烫。 “二郎心里有你,这才会一直惦记着你。”苗氏不遗余力地为儿子说好话。 云悦轻声道,“娘,我都明白的。相公是个好人。” 苗氏就喜欢听人夸她儿子,每听一次心情就好上一分,接着又想到她儿子好是好,唯一不好的就是命不好,次次都没能去考秀才。 甩了甩头,苗氏不愿再想这些,今儿个可是大喜的日子。 “娘,外面正忙着,您作为主人家可不能一直留在这儿。我一个人行的,您别耽误正事了。” 苗氏在外面的确有不少事情要忙,不能一直在这里耽误着,让云悦好好吃,别害怕。 等苗氏离开了,云悦才拿起了嵌着红枣的白面馒头吃起来,白面很香,混着红枣的甜,很是美味。 吃完了一个馒头,嘴里有些干,云悦又喝起了红枣桂圆鸡蛋汤,喝了一大半,觉得肚子饱了,这才放下了。 云悦才吃完没多久,就又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这一次进来的人有些多,脚步声很杂乱。 “外甥媳妇可是带了十多抬嫁妆进的门啊!这嫁妆真是丰厚啊!小姑子你今儿个可一定得让我们开开眼,让我们看看外甥媳妇的嫁妆里都有什么好东西。” 云悦一开始没听出这声音是谁的,不过在听到“外甥媳妇”这称呼,立即就猜到了这人是丁氏。 没想到丁氏今日会过来,上次苗氏可是带着一家人去砸了苗家,两家难道不是彻底撕破脸了吗? 苗氏也一样没想到丁氏会在她家二郎大好的喜庆日子里过来,有心想把人赶出去,又担心事情闹大,平白添了晦气那就不好了。 于是苗氏就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丁氏过来吃喜酒,没想到丁氏又当众提出要见见新娘子,一进来又说要看嫁妆,她的想法还真是不少,一出出的就没个停歇的时候。 没等到云悦的回答,在云悦没看到的地方,丁氏眉毛高高一挑,拔高了声音,“我说外甥媳妇,你那么丰厚的嫁妆,怎么就不能让我们开开眼啊?难道你那些嫁妆箱子里都是空的?没什么好东西?” 丁氏就是故意的!云悦都拿了十五两银子给程高中治腿,她嫁妆里怎么可能还有什么好东西?八成大多箱子里都是空的,要么就是随便找点不值钱的东西塞进去,充大头装好看的! 丁氏就是要当众揭破云悦的真面目,让所有人都笑话她!还能让大家伙都看程家的笑话,简直是一举两得!再好不过了! 云悦稍微想想就猜到了丁氏的用意,笑着道,“娘,既然舅母想看我的嫁妆开开眼,那就让大家伙都看看吧。我嫁妆箱子的钥匙,我交给相公保管了,您去找他拿钥匙就成了。” 苗氏见云悦同意,心知她那些嫁妆是经得起人看的,再也没什么不放心的,转头就要去找程二郎拿钥匙,还没走两步就停下来,指了指屋里的大衣橱,梳妆台还有木桌木椅,“看到这些东西了不?这也是悦儿的嫁妆。 都是好木头啊,请的是县里的木工打的,看看上面的花纹打得多精细好看。” 大家一进来就看到了那些大摆件,还想着程家对这新进门的二儿媳妇真好,竟然在她屋里添了那么好看的家具。 如今听苗氏这么一说,才知道这不是苗氏添的,而是云悦的嫁妆。 丁氏随着苗氏指的东西一一看去,不可置信道,“不可能!” 苗氏道,“有什么不可能的。这就是悦儿的嫁妆。我对待儿媳妇可都是一样,的才不会故意偏心哪个,薄待哪个。 老大媳妇进门,就没打过什么家具,凭什么悦儿进门就要打?没这样的理!” 说完,苗氏就转身去找程二郎拿钥匙,打算开了云悦的嫁妆让大家伙开开眼! 云悦十几台嫁妆就摆在隔壁的房间,等苗氏拿到了钥匙,众人就跟着一起过去看,在看到那精致的银首饰还有鲜亮的料子,一个个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有人喃喃道,“这些嫁妆就是跟县里小姐的比,怕是也差不到哪儿去了。” “何止是差不到哪儿去,我看就是不少县里小姐的嫁妆都比不上程二郎娶的这媳妇呢!” 丁氏想让云悦和程家丢脸,却没想到让云悦和程家大大长了脸,她却跟个笑话似的,脸上不由火辣辣的烫。 苗氏却不愿意就这样放过丁氏,故意道,“我说嫂子,你看我家二郎媳妇的嫁妆怎么样啊?还能入得了你的眼吧。” 第42章 没醉 云悦这么丰厚的嫁妆要是还不能入得了丁氏的眼,那丁氏的眼睛八成就是长在头顶上了! 丁氏强挤出一抹笑,脸色难看,“好,外甥媳妇的媳妇真是好!没想到云家那么疼闺女。” 苗氏出了风头,心里大为痛快,憋了好久的郁气一下子散了不少,整个人神清气爽起来,只觉得二郎媳妇就是好,一进门就给她争了脸,没让人看笑话。 等大家看完了云悦的嫁妆,苗氏就把这些嫁妆箱子全都关上,又锁了起来。 云悦一个人坐了许久,天色渐渐黑了,苗氏就进来点了一对红蜡烛,屋内又亮堂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才等到门再次被推开,接着一股浓浓的酒味扑鼻而来,随着来人的靠近,酒味就越浓。 很快,云悦头上的红盖头被喜秤挑起,她抬眸一看,只见来人不是程二郎又是谁。 可能是喝了不少酒的缘故,程二郎俊美的容颜染上了淡淡的红晕,那双眼里也正涌动着淡淡的酒意。 云悦起身要扶程二郎,嘴上道,“你这是喝了多少酒?还认得人吧?要不我去问娘要一碗醒酒汤?” 程二郎顺着云悦扶他的力道坐下,见云悦真的要去找苗氏要醒酒汤,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等云悦看过来,他就轻轻摇头,“我没醉。” 云悦紧紧盯着程二郎,好笑道,“这醉了的人最喜欢说自己没醉。” 程二郎笑了,“我是真的没醉。” “那你身上哪儿来那么浓的酒味?”云悦问道。 程二郎抬起大红的袖子,云悦低头看去,发现那袖子竟然是湿的,先是一愣,很快就明白了,“你把酒倒进袖子里了?”难怪随着他的靠近,酒味就越来越浓。 程二郎点头,“嗯。大哥教我的。” 程大力是个实心眼的,他成亲那天,别人灌他多少酒,他都喝了,结果进了洞房醉得不省人事,可是惹了铁氏好一通的埋怨。 作为过来人的程大力就给程二郎传授经验,成亲当天不喝酒是不行的,但是绝不能多喝,可千万不能错过洞房花烛夜,要不媳妇会怪你的。 程二郎觉得这真的是极好的提醒,洞房花烛夜那么美妙的日子,怎么能喝得烂醉如泥,把佳人抛到一边呢? 程二郎虽然没喝醉,但他还是喝了一点酒,有点醉意,不过人还是清醒的,他就那么眯着眼,眉眼间染着几分微微醉意看着云悦。 云悦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垂头,羞赧道,“那么看着我做什么?” “我娘子真好看。”程二郎回答。 云悦抬头嗔了眼程二郎,“油嘴滑舌。” 程二郎一本正经道,“我说的是实话,娘子最好看了。 诗经有云,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说的就是娘子这样的美人。” 云悦坐到程二郎身边,歪着脑袋,“我真的那么好看?” 程二郎凝视着坐在他身边的云悦,虽然她的相貌不是绝美,但温黄的烛光的洒在她的小脸上,增添了几分暖意,越看越舒服,越看越好看。 “好看。在我心里娘子是最好看的。”程二郎说着松开了云悦,然后起身在枕头底下摸了摸,很快就摸出了一荷包,里面鼓鼓的,也不知装了什么。 程二郎把鼓鼓的荷包塞到云悦的手里,“娘子,这给你。” 云悦打开荷包,只见里面装着的是一堆散碎银子,颇有些不解地看着程二郎,“你给我银子做什么?” 程二郎道,“这里面大约有六两,是我这些日子帮书肆抄书赚的,离十五两银子还差不少。 你放心,剩下的我会尽早赚到给你的。” 云悦原本想把手里装着银子的荷包扔给程二郎,又担心银子重,会把人给扔疼了,于是就直接塞还到他手里,“我都是你娘子了,你还要跟我分的那么清?难道咱们要每一个铜板都分得清清楚楚?那还叫什么夫妻?干脆当陌生人算了。” 程二郎见云悦眼睛瞪着,似乎是生气了,忙道,“我没有跟你分清。 我就是不想委屈你,十五两银子是一笔大数目,我总想补还给你。” 云悦见程二郎急得额头直冒汗,俊美的面容上也满是慌张,这才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咱们是夫妻,是最亲近的人,我不希望你跟我算得那么清楚明白。那十五两银子是我对公公的孝心,难道还不准我孝顺公公了?这银子你拿回去收好。你读书,要用银子的地方多。” 程二郎仍然把手里装着银子的荷包塞到了云悦手里,说道,“就是不跟你算你拿给爹治腿的十五两银子,这银子你也收着。以后我要钱,跟你要就是了。我的银子就是你的。” 主动上交小金库的男人是好男人! 云悦对程二郎的好感一下子升了不少。 不过云悦还是没收下所有银子,只从里面拿了二两银子收起来,剩下的四两多还是放在荷包里给了程二郎,“我在家里没什么要用钱的,有这二两银子就够了。这些相公你拿着就是了。” 不等程二郎拒绝,云悦就道,“要是拒绝,我就生气了啊。才说咱们是夫妻,不应该分得太清楚。” 程二郎也不傻,之前只是一时间钻了牛角尖,见云悦这般,就很痛快地把云悦递过来的荷包收下,心想以后有机会可以给云悦买点好看的首饰,或者扯点鲜艳的料子做衣裳,要么买些好吃的点心也行。 春宵一刻值千金! 这一夜,云悦和程二郎除了一开始有些碰撞,还有程二郎开始比较生涩,后面两人还是比较和谐舒服的。 要说云悦唯一不满的就是程二郎的体力精力是不是太好了一点,这都折腾了多久了?他不是文弱书生吗?持久力按说不应该那么好啊。 这是云悦快睡过去前唯一的想法。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外面就响起了公鸡打鸣的声音,云悦也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一睁眼,看到陌生的大红帐子,还有陌生的环境,她有一瞬间的茫然,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她已经嫁进程家了,如今是程家的儿媳妇,程二郎的妻子。 第43章 要钱 云悦想着新媳妇不好赖床不起,正想轻轻推开程二郎搂着她的手臂,本不想惊动他的,只是没想到她刚一动,程二郎就睁开了眼睛。 云悦抱歉道,“弄醒你了。天还早,你再睡一会儿。” 程二郎又阖上眼睛,搂着云悦的手却紧了紧,清晨刚醒来,嗓音里含着丝丝的慵懒,“你也是,天还这么早,别着急起来。” “我是新媳妇,哪儿有赖床睡懒觉的理。娘见了也会不高兴的。” 程二郎掀起眼皮,看向云悦,“娘没那么小气的。她知道你第一天进门,再说昨晚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知道你累,你多睡会儿,娘不会说什么的。” 像是担心云悦多想,程二郎又补充了一句,“当初大嫂刚进门,早上也没早起。” 程二郎没说的是铁氏进门情况特殊,程大力被人灌醉,一晚上都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冷落了她。 气得第二天程大力一醒来,铁氏就跟他吵了一架,一直吵到日晒三竿两人才从屋里出来。 苗氏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洞房花烛夜这当新郎的冷待了新娘子,尽管不是故意的,但冷待就是冷待,铁氏心里不舒坦也正常。 云悦不知这一出,不过在程二郎的劝阻下也没再坚持起来,又闭上了眼睛,想着小憩一会儿再起也行。 不过心里存着事,不敢睡得太迷糊,免得这话一睡迷糊就真的起不了了。 大约又眯了一刻钟,云悦睡眼惺忪地睁开了眼睛,正巧,程二郎也幽幽转醒,打算起身。 “你再睡会儿吧。”现在天已经渐渐冷了,谁不喜欢在暖和的被窝里睡觉呢? 程二郎一边穿衣服,一边摇头道,“我平时差不多就是这时候起来的。我得早起读书。” 云悦闻言,就不再多说什么,也默默穿起衣服,心里却想着古人读书真是辛苦,而且这读书人的自觉性真强,都不用别人催促,自己就主动去读了。 云悦穿好了衣裳,就拿着木盆去打水,兑成了不烫不冷的温水,先是自己洗了脸,洗完的水也没浪费,浇了屋前的菜地。 接着又给程二郎打了一盆温水,端着回了屋子。 趁着程二郎洗漱,云悦就坐在梳妆台前,给自己盘了个简单的圆髻,用了一根簪头是莲花的玉簪子束发,接着又戴了一对紫丁香银耳环。 初为人妇的云悦比当姑娘时多了几分妩媚,看着很是动人。 云悦看着从铜镜里倒映出的模糊影像,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时,铜镜里多了一个人脸,不是程二郎又是谁。 云悦回头一看,只见程二郎就站在她身后,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唇角上扬,“娘子真好看。” 云悦抿嘴一笑,“早上吃蜜了不成?嘴巴怎的这般甜?” 程二郎道,“我说的是肺腑之言,再真心不过了。我替娘子画眉吧。” 程二郎兴致勃勃地就要从梳妆台上拿眉笔帮云悦画眉,却被云悦伸手一拦,“还是不要了。又不是什么大日子,我那么打扮做什么?待会儿不还要跟着娘和大嫂一起干活?” 程二郎想想的确是这理,于是就收回了伸向梳妆台的手,颇有些郁闷道,“本想体会这画眉之乐,如今看来是没机会了。” 云悦巧笑嫣嫣,眨了眨眼睛,“怎么就没机会了?三朝回门那天,就劳烦相公亲手为我画眉。只盼相公你画眉的本事甚好,可千万别把我画成丑八怪。” 程二郎伸手轻轻一拧云悦的脸颊,故意道,“就是那天我真的把娘子你画成了丑八怪,相信娘子你也不会怪罪我的。再说娘子天生丽质,无论我画得多丑,娘子都还是美人。” 夫妻二人在房里调笑了一番,收拾打扮齐整了,没什么问题了,这才一同出去。 为了让程二郎专心读书,苗氏和程高中特地在家中布置出一间书房给程二郎读书用,因此程二郎这会儿去的就是他的书房。 云悦则是抬步去厨房,跟程二郎的书房完全是相反的方向。 云悦一到厨房就看到苗氏和铁氏两个人已经忙活上了,蒸笼里已经蒸上了馒头和花卷,白烟缭绕,热气腾腾。 苗氏见云悦进来,笑着道,“这一大早的怎么不多睡儿?” 云悦来到苗氏身边,有些不好意思道,“已经起得有些晚了。相公已经去书房读书了。” 苗氏点点头,“二郎向来都是这么刻苦用功。” 铁氏打开锅盖,用木勺搅拌着铁锅里的糙米粥,盯着的却是云悦那殷红迷人的脸颊还有眉眼间几乎藏不住的盈盈春意。 铁氏也是过来人,哪能看不出云悦昨晚的洞房花烛夜怕是过得很好,没想到二弟还是个疼人的。 再一想她的洞房花烛夜,她一个人守着烂醉如泥的程大力一整晚,两相对比下,铁氏心里就极不是滋味儿。 这还不是最让铁氏难受的,她最不舒服的还是云悦的嫁妆可比她要丰厚多了! 有那好事多嘴的昨儿个就对铁氏嚼舌头,说云悦这当弟媳妇的以后怕是要压她这个长嫂一头了。 心里正不舒服的铁氏感觉她的衣角正被人拉着,低头一看,那人不是她儿子程大宝又是谁。 “娘,我饿了!” 馒头和花卷已经蒸好了,苗氏正打开蒸笼,用盘子装,听到程大宝的声音就道,“马上就吃早饭了,再等会儿。” 程大宝才不想等呢!他眼珠子一转就看向云悦,讨好一笑,“二婶我想吃糖,你给我点钱,我要去买糖!” 昨天程大宝也听人说他二婶有好多好多的钱,那么就能买好多好多糖了!他可是二婶的亲侄子,要点钱买糖怎么了? 云悦见铁氏也不阻拦,像是默认程大宝跟他要钱买糖,就明白铁氏的意思了。 云悦不小气,还不至于吝啬几个铜板给亲侄子买糖,只是这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以后程大宝要习惯了,次次都来找她,那该如何是好? 但凡只要云悦有一次不给,程大宝怕是就要闹腾不高兴了,就是铁氏也会有酸言酸语,说不过就是几个铜板的事,你一个当二婶的怎么就不愿意给?是不是看不起他们大房? 第44章 倒霉云秀 直接拒绝当然也不行,新媳妇进门第一天,侄子不过是向你要几个铜板买糖吃,只是几个铜板你都不愿意出,实在是太小气,太不会做人了。 云悦笑了笑,就说今天是她第一天进门,也是从平安村嫁到大樟村的好日子,她待会儿就去货郎那儿买一大包糖分给大樟村的孩子。 云悦接着又笑眯眯地对铁氏说,她是大宝的亲二婶,这当侄子的想吃几块糖,她这当二婶的当然不会不给。 不过这话听在铁氏耳朵里就成了,是他们大房没钱,买不起糖给孩子吃,云悦这当二婶的愿意花钱给侄子吃糖。 铁氏气坏了,只觉得云悦牙尖嘴利,说出的话就跟刀子似的插人心。 偏生云悦又没有明着那么说,这些意思全是她自己想的,她就是想跟云悦吵都不能! 真要吵了,别人只会说她这个当大嫂的心窄容不得刚进门的弟妹。再说云悦才进门,铁氏要是真跟她吵了,有理也成了没理。 铁氏自己一个人气得不行,再看程大宝咧嘴笑得开心得不行,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傻儿子难道就看不出她这当娘的被人挤兑了?还在那儿傻乎乎乐着。 就在铁氏气得快忍不住时,苗氏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老大家的,把粥和馒头端进堂屋去。” 铁氏应了一声,端着粥和馒头就走了,程大宝就跟在她身后。 等铁氏和程大宝离开,云悦就要跟苗氏解释,还不等她开口,苗氏就道,“你也不用跟我解释什么,我都明白的。老大家的眼皮子浅爱占便宜,你这开了个口子,以后大宝就会一直缠着你,先是糖,后面说不准就是金贵的点心什么了。 难道你还能次次都给钱?再说大宝的亲爹娘还在呢,你个当二婶的喜欢侄子,偶尔给他买点糖果零嘴什么的,这是你疼侄子。可没有把你当冤大头的理。” 云悦笑道,“还是娘明理。” 苗氏得意道,“以前在大户人家当丫鬟,这么点事我还能不明白?你这样很好。” 苗氏看向云悦的眼神里全是满意,这要是个软和的,指不定就抹不开脸把钱给了。 这要是个太尖酸厉害的,指不定就指桑骂槐说些难听的话,刚进门第一天,就彻底跟铁氏撕破脸,以后两妯娌就要在一起打对台,家里还能有什么清净日子过吗? 当然没有了! 苗氏现在发现云悦这个儿媳妇是真的娶对了,漂亮能干嫁妆丰厚,为人处世也透着明白利索,真的是个很不错的好姑娘。 以后等二郎考中进士当了官儿,有云悦这样的好妻子看着后宅,她才能放心啊。 想到程二郎,苗氏喜悦的心情散了不少,喃喃跟云悦说了心底深处的担忧,她家二郎哪哪儿都好,可就一点不好,那就是命不好! 先甭说能不能考中秀才吧,但就是没一个人跟她家二郎似的连参加都不能! 云悦道,“娘您该对相公有信心。我知道前几年相公运气是不佳,可如今一切都过去了,以后一切都会好的。 我虽说没读过什么书,但时也听过一句话,都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云悦后面那段文绉绉的话,苗氏听得一头雾水。 云悦见状解释道,“那段话的意思简单来说就是上天要考验一个人,就先得让他吃不少苦,好好磨砺他。只有这样人才能成才,以后有本事。” 苗氏似懂非懂点着头,“没想到你还读过书。” 云悦笑道,“我哪儿读过书啊,也就是听人说过那么几句,记住了而已。 娘您得这么想,以前相公经历的那些事都是上天对他的考验,只要相公挺过去了,等待他的就是一片光明锦绣前程。” 苗氏被云悦说得心花怒放,一下子忘记了之前的担忧,连连点头,拍手道,“你这话有道理。没错,以后等着我家二郎的都是好日子了。” 一家人围在一起吃了早饭,吃完以后,云悦收拾的碗筷,然后给程家人送了她亲手做的东西。 给程高中的是一对护膝,给苗氏的是抽空做了一件衣裳,大房一家,云悦就是给他们分别纳了一双鞋子,程三力的也是鞋子。 苗氏把手里的衣裳翻来覆去地看,见针脚细密,料子也是上好的,心里喜欢得不行,又有些嗔怪道,“做这些费了不少功夫吧。” 云悦道,“也没费什么功夫。爹娘你们喜欢就好。” 程高中看着给他做的护膝,连连点头,“喜欢喜欢。” 云悦说要去找货郎买糖,在给程家人送上了见面礼以后就去了。 货郎正在村口卖东西,云悦抬步过去,把他那儿的麦芽糖全都买了下来。 云悦见货郎那儿还有新鲜的红枣糕,想了想,也买了几块。 买了糖,云悦一路上见到孩子就分给他们几块,红枣糕没分,自个儿收着,打算带回去给程家人吃。 云悦大方,那些妇人见自家的孩子得了糖果,吃得开心,也乐得跟她交好。 就有妇人拉着云悦说话,“你知道你姐姐昨儿个嫁进楚家都出了什么事不?” 楚家在大田村。 平安村,大樟村和大田村靠在一起,三个村子离得很近,几乎一个村子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另外两个村子很快就能得到消息。 云悦摇头,她不知道才是正常的,昨天也是她嫁进程家的日子,她哪儿有功夫去关注云秀嫁进楚家后出了什么事。 不过听这人的话,应该是云秀嫁进楚家以后,发生什么了。 果然不出云悦所料,那妇人接下来的话证实了云悦的猜测。 要说云秀也真是倒霉,她没上花轿前,被云鸿背着摔了下来丢了脸。 等嫁进楚家,楚子文跟人喝酒喝多了,回去的路上晕晕乎乎的,不小心撞到了墙,这一撞可不得了,撞得太狠了,头上都流血了! 大喜的日子见了血,这可实在是太不吉利了! 急得楚父和楚母忙去请了大夫去看楚子文,好在没什么大事,不过也需要好好养两天。 第45章 云秀是扫把星 云秀这亲成得可真是一波三折,曲折荡漾啊! 云悦还真是打心眼里有些幸灾乐祸,楚家这亲事是云秀费劲了心机抢走的,为了这亲事连那么丰厚的嫁妆都愿意让出来,结果就换来这? 也不知道云秀有没有后悔。 云悦正幸灾乐祸着,又有一个圆脸妇人开口了,“这都是昨天的事了,今儿个早上还有新鲜的呢。” 才发生没多久的事,要传也没那么快,于是这圆脸妇人一开口,众人都朝她看去,有性子急的就催她赶紧说。 圆脸妇人有些得意,轻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才缓缓开口,她能那么快知道还是她娘家在大田村,她早上回了趟娘家,这不就撞上了楚家发生的热闹事。 话说云秀昨儿个上花轿前从云鸿的背上摔了下来,一进楚家的门没多久,又让楚子文撞伤了头,就有不少人嘀咕说云秀不吉利,说不定还克夫。 这话可气坏了楚母,她心里虽说也泛着嘀咕,可也不想外人这么议论自家的事啊,有心想挣回面子。 再说昨儿个云悦让人看了她那些丰厚的嫁妆,大田村那儿也得了消息,有些跟楚家不对付的还说楚家这次是丢了个金蛋娶回了个倒霉蛋,气得楚母差点跟那人大吵一架 连着丢了那么多面子,楚母就想找回来,她想着云秀在云家可比云悦受宠多了! 云悦都能有那么丰厚的嫁妆,那就更别提云秀了。 楚母就请了不少人来家里,让云秀打开嫁妆让大家好好看看她的嫁妆有多丰厚。 云秀因为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晚都没睡,早上起来扑了一点脂粉才遮掩住憔悴的面容和眼底下的青影,没想到就那么一会儿功夫,楚母这里就给她弄了这么一出。 云秀哪里敢让别人看她的嫁妆啊,别看她的嫁妆跟云悦一样也是十六抬,但云悦的十六抬嫁妆都是实打实的好东西。 云秀的嫁妆箱子里说句难听的实话,大多都是破烂!根本见不得人。只是为了充大头装好看,才凑出了十六个箱子。 没嫁进楚家前,云秀是一点也不在意嫁妆有多少,现在嫁妆少没关系,等楚子文以后发达成了三品高官,她不也能跟着一起当三品诰命夫人过好日子吗? 现在云秀是真的有些后悔了,等这些人看了那些破烂嫁妆,以后她还有什么脸啊! 云秀既恨抢走她嫁妆的云悦和杨氏,也恨楚母给她招来这样的麻烦。 云秀是死也不可能同意楚母打开她的嫁妆箱子看,她丢不起那人! 可楚母是谁?她可是云秀的婆婆啊,她要做什么,轮得到云秀不同意? 云秀还真不是楚母的对手,被楚母硬生生把钥匙抢了过去。 被楚母请进来的人却发现不对了,云秀的嫁妆要是跟云悦的一样丰厚,干什么怕人看?只是楚母一叶障目看不清。 有跟楚家好的担心楚母待会儿会丢脸,于是就暗暗拦着她。 一心想争回面子的楚母才听不得这些,二话不说就去开了云秀的嫁妆箱子。 第一台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陈旧的布料,稍微要点脸的人家也不会拿它上身,用来当抹布擦桌子还差不多!这还装了整整一个箱子! 楚母不信邪,又打开了第二个第三个......一直到开了最后一个箱子,结果整整十六台嫁妆箱子,没有一台里面装着好东西,最好的也就是两三尺还算不错的布料,还有五两银子的压箱底银子。 一般村里的姑娘出嫁能有五两的压箱底银子还有两三尺布料,那已经是丰厚的嫁妆了。可楚母对云秀的嫁妆期待甚高,一直当云秀的嫁妆里都是好东西,不说比云悦强,起码不会比云悦差,结果就这样? 楚母对云秀的嫁妆有多期待,失望就有多大,再看到被她请过来的人一个个脸上也是一言难尽,甚至还有不少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楚母被刺激得一个受不住,竟生生晕了过去! 这一晕,楚家又是乱成了一锅粥。 云秀一进门,就害的楚子文撞了头,又把婆婆气晕了,这下云秀是扫把星的传言传得更广了。 云悦还在感叹云秀这嫁进楚家的日子真是精彩,就听人说楚家现在肯定后悔没娶你,反倒娶了云秀那么个克星。 云悦可不想再跟楚家扯上什么关系,她以前毕竟跟楚子文定过亲,虽然现在各自嫁娶了,但也难保其他人就是喜欢瞎想,把他们凑在一起。 云悦就道,“我跟姐夫是定过亲,不过八字不合早就退亲了。还是我姐姐跟姐夫两人合适。 再说我现在嫁给了相公,他对我很好,婆婆对我也好,家里人也都是好相处的。这是我的福气。 以后各自过各自的日子,可别再说这些容易叫人误会的话。” 云悦也坦荡,她跟楚子文定过亲的事大多人都知道,何必遮着掩着,她就这么敞开了说,反倒让人不好再拿来说嘴。 倒是有反应快的就说云悦如今是程家人,跟楚家有什么关系,以后都别再提以前的事了,老说以前做什么?人得踏实过日子,想着以后。 云悦分完了糖果,跟众人又说了几句就回了程家。 有人看着云悦离去的背影嘀咕,“说是嫁进程家好,可程二郎有多倒霉,咱们谁不知道啊。 以后云悦的日子会过成什么样还真不好说。” 这话得了不少人的附和,实在是昨儿个那么多人看到了云悦的嫁妆,可是让人好一番羡慕嫉妒,这同样都是女人,怎么就差了那么多呢? 不说非要跟云悦处处过不去,可心里还是扎了一根刺,就忍不住想云悦不好的地方,这样心气才能顺一点。 你嫁妆多又怎么样?出了那么大的风头又能怎么样?可你命不好啊,嫁了程二郎那么个倒霉蛋,那些嫁妆难道用一辈子啊? 云悦不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她这会儿回了程家,去了厨房,把一块有成人女人手掌大小的枣糕一切为三,总共四块,切了有十五块。 这样切小块方便吃。他给程高中和苗氏送了四块糕点,给大房送了四块,程三力两块,程小力两块,她和程二郎总共三块。 第46章 枣糕,投喂 苗氏看着盘子里那红彤彤,泛着浓浓枣香味的枣糕,无奈地对云悦说,“这么好的糕点,你和二郎吃不就成了,给我们送什么。” 云悦笑着捻了一块红枣糕递到苗氏的嘴边,苗氏下意识张开嘴咬了一口,顿时浓浓的枣香在口中蔓延。 “我们不要紧,爹和娘吃好了,我跟相公心里就高兴了。” 苗氏从云悦手里接过枣糕,听到这话,挑眉问道,“你这不止是给我和你爹送了,你大哥,三弟还有小力那儿也都送了。” “咱们是一家人,不就是一些点心,有什么不能送的。”云悦理所当然道。 苗氏提醒道,“还是得顾着点你和二郎的小家,做人可别太实心眼了。” 铁氏就看着程大宝吃着云悦送来的枣糕,心情很是复杂,早上在厨房发生的事,她可没忘,心里正不是滋味儿呢,有心跟程大力说道说道。 没想到转头云悦就送了一包麦芽糖还有四块枣糕过来,原本程大宝只是跟云悦要糖,没想到云悦不止送了糖,还送了糕点。 这让铁氏想找程大力说道也不知该说道什么了,是说云悦小气呢还是说她大方? 云悦这送糖又送点心的要是还叫小气,那就真的没大方的人了。 可要铁氏说云悦大方,她觉得心里不得劲儿,不是滋味儿。 眼见着程大宝吃完了两块,又要伸手拿第三块,铁氏回过神,忙拍下了他的手,“吃那么多干什么?你爹和我不吃了?” 总共就四块,大房总共三个人,大宝吃了两块,她和大力一人一块最好。 那么好的糕点,铁氏也想吃,甜甜嘴。 再说这好吃的糕点要是吃顺嘴了,他们可没钱一直给孩子买!可不能一直惯着孩子。 程大宝吃得正开心,却被铁氏打了,低头看了眼被拍红的手,不满地抓着铁氏的手晃,“我要吃点心!我要吃点心!” 任由程大宝怎么磨,铁氏都没松口,把属于她的那块吃了,又把剩下的一块藏了起来,保管让程大宝找不到,等程大力回来吃。 刚藏完糕点,铁氏就出了门,看到程三力手里拿着用黄纸包着的东西匆匆往外走。 铁氏稍微一猜就猜到那黄纸里包着的就是云悦送的枣糕,程三力这是打算把枣糕带去王家给王晓玲吃吧。 苗氏正跟程高中吃着云悦送来的枣糕,两人不停夸着云悦,还说二郎有福气,娶了云悦那么好的妻子。 好心情没持续多久,苗氏一出屋子就跟要出门的程三力撞上。 苗氏皱着眉头问程三力要去哪儿。 程三力不是个善于说谎的人,支支吾吾地说他看这枣糕好,想给王晓玲送去。 气得苗氏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也没骂程三力什么,转头就又回去找程高中说这件事。 程高中听完,脸色也不由沉了下来,嘴里香甜的枣糕也没了味道。 “我也不是看不得儿子对儿媳妇好的恶婆婆!可你说说王家人做的是人事吗?”苗氏对王家积攒的火气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一说起来就止不止了,“秋收多忙啊,就连二郎也要从县里赶回来帮忙。 王家人真是好意思,把三力叫过去帮他们!三力那混账东西,真放着自家的田不管,只帮未来岳家。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我看这三力比那泼出去的水还不如!” 这事也一直是梗在程高中心里的刺,如今听苗氏说起来,他的心情越发沉重。 “王家就不是个好的!那王晓玲脾气尖酸,人也懒,喜欢争强好胜。真不懂三力怎么就看上了王晓玲那样的。” 程高中见苗氏还是一脸气愤,叹了口气,随即握住苗氏的手拍了拍,“你也别生气了。 起码以后三力娶了王晓玲,他们夫妻间的感情不会差。” 苗氏心道,何止是不会差啊,王晓玲还没进门,程三力就那么听她的,等进了门,程三力只会更听话。 “王晓玲心不正,王家也不是个好的。我担心等王晓玲进门,会带坏三力。” 程高中也有些担心,沉默片刻才道,“等人进门了,你好好教教吧。” 苗氏冷哼一声,不是对程高中的,而是对程三力的,“我怕你那儿子舍不得。” 程高中重重一拍桌子,眉毛高高向上挑起,“他敢!?要是他敢拦着你,直接大耳刮子上去,狠狠把他抽醒!为了媳妇连爹娘的话都不听了,那还了得!” 云悦这里端着枣糕还有刚泡好的茶去了程二郎的书房找他,敲了敲门,“相公,我可以进来吗?” 很快程二郎清润的声音响起,“进来吧。” 云悦推门进去,随后又反手关上了门,接着径直朝程二郎走去。 书房不是很大,程二郎就坐在书桌前,他身后是一陈旧的大书架,里面横列着不少的书籍,靠近窗口的位置摆了一花瓶,里面插着一束花,不过花儿已经枯萎了。 云悦把托盘放到书桌上,然后将茶还有枣糕放到程二郎的手边,柔声道,“相公读书累了吧,喝点茶吃些点心吧。” 程二郎问糕点从哪儿来的? 云悦说是她跟村里的货郎买的,味道不错。 程二郎拿起一块枣糕吃了起来,然后又喝了一口清茶,感觉很是舒适。 等吃完了一块枣糕,程二郎又拿起一块递到云悦的嘴边,云悦张嘴咬了一口,接着就要从程二郎的手里把糕点接过来。 谁知程二郎避开了云悦伸过来的手,神情温柔,声音轻呢,“我喂你。” 云悦也不拒绝,就着程二郎的手吃起了糕点,很快就吃完了一块点心。 程二郎可能是感受到投喂的乐趣,又拿起了一块喂云悦。 直到云悦吃完两块糕点,程二郎还要拿盘子里剩下的最后一块喂,云悦双手捂着嘴摇头,“我都吃了两块了,吃饱了,再吃,午饭就要吃不下了。这块相公你吃吧。” 程二郎闻言也不强求,吃起了最后一块糕点。 吃了两块枣糕,还真是有些甜腻,云悦就拿起了程二郎喝过的茶喝了起来,都是夫妻,喝同一碗茶也正常。 第47章 二郎由来 云悦喝完了茶解了腻,程二郎这里也吃完了手里的糕点,于是云悦就把空了的盘子还有茶碗放到托盘上,打算端着离开。 程二郎伸手拦住她,柔声道,“我正读得有些闷了,咱们说说话吧。” 云悦停下手里的动作,跟程二郎唠嗑起来,说着说着,她就说起了一直好奇的事。 程家的孩子分别叫程大力,程二郎,程三力还有程小力。 除了程二郎的名字在其中有些突兀,别的名字都能看出规律,云悦就问为什么家里就单独你叫二郎。 程二郎笑着解释,“原本我是叫二力的,不过四叔看我读书好,就推荐我去县里读书。 我在县里的老师知道我的名字,就说不雅,给我取了个正式的名字,程霖。” 程二郎抓过云悦的手,用食指在她的手心一笔一划地写下了“霖”字 云悦了然点头,“甘霖的霖。” 接着云悦又念了几遍程二郎的名字,“程霖,真是一个好名字。那二郎呢?又是怎么回事?” 程二郎解释道,“爹娘喊了我那么多年二力,哪能一下子就改了口。 还是我县里的老师听着这二力觉得不妥,于是就为我取了二郎。这二郎喊起来比二力是要顺口多了。 爹娘喊我二郎也喊得习惯了。现在也没多少人记得我曾经叫二力,甚至都不知我的大名程霖,只喊我程二郎。” 程二力?程二郎?云悦在心里比较着这两个名字,觉得还是程二郎好听,程二力听着真是有些怪怪的。 说了一会儿话,云悦就要离开,这一次程二郎没再拦着。 中午程大力回来吃完午饭,回了屋子打算休息一会儿,铁氏就拿出了藏着的枣糕,接着递给了程大力。 程大力看着铁氏手里的枣糕问道,“这是哪儿来的?” 铁氏说是云悦送来的,爹娘,三力还有小力那儿都有。 程大力拿过枣糕吃了起来,他吃东西大口,那么一小块枣糕,两口就吃完了。 乡下人难得吃那么金贵的点心,程大力吃得很是满足高兴,嘴里也直说云悦好。 铁氏听着心里怪有些不是滋味儿,可自家人才吃了云悦送的枣糕还有糖,这立即就翻脸说人家不好,好像太没良心了点,干脆就任由程大力说,她不说话了。 转眼就到了云悦三朝回门的日子,苗氏早早就为他们准备好了三朝回门的东西,一大块新鲜的肉,八个鸡蛋还有自家种的新鲜菜。 这样的回门礼在乡下绝对是很拿得出手了。 铁氏看着苗氏给云悦准备的回门礼,倒是没说什么,当年她回门,苗氏准备的也就是这些。 在这方面,苗氏一向很拎得清,免得让儿媳妇之间心生嫌隙疙瘩,处得不愉快。 程二郎也早早换上了他竹青色的直缀,打扮得风度翩翩,一表人才,跟着云悦一起回门了。 今天不止是云悦回门的日子,也是云秀回门的日子,谁让她们是同一天出嫁,这回门的日子当然也是同一天了。 也是巧了,云悦和程二郎跟云秀夫妻俩在云家门口正好碰上。 两方遇到都愣了愣。 云秀紧紧盯着眼前的云悦,见她面色白里透红,眉梢眼角间都洋溢着浓浓的幸福,跟程二郎站在一起,更是显得十分亲密,一看就是恩爱夫妻。 云悦在程家的日子过得很好! 这个认知一闯入脑海,云秀整个人都不好了! 云秀一直认为云悦嫁给程二郎这个倒霉蛋,一定也会变得跟程二郎一样倒霉,日子只会过得差得不行,为什么她会那么幸福? 云秀再想想她嫁进楚家后的日子,都能拧出比黄连还苦的苦汁儿了! 楚父和楚母嫌弃云秀嫁进来当天就害的楚子文撞了头,她的嫁妆还那么寒酸,害的楚母丢了面子,气急下当众晕倒。 这一出出的,让楚父和楚母打心眼里认定了云秀就是一个扫把星!娶她进门,他们楚家就接二连三地倒霉。 这几天,楚父楚母都不许云秀靠近楚子文,理由是现成的,怕云秀把楚子文害得更惨,他们可不想儿子旧伤没好再添新伤。 云秀不同意,可公婆都发了话,轮得到她一个新媳妇不同意吗? 最让云秀伤心的是楚子文也站在楚父楚母一边,根本不体谅她。 今儿个是她回门的日子,楚父楚母竟然提出让她一个人回来。 云秀气坏了,回门的日子要是楚子文不陪着,她的脸就丢光了! 云秀这一次坚决没有同意,也第一次在楚家大吵大闹,哭天喊地。 楚父楚母怕丢脸,再说不许楚子文陪着云秀三朝回门,别人要是知道了,的确是他们理亏,于是只能改了口。 云秀这里心情复杂,她身边的楚子文也没好到哪儿去,自从娶了云秀,他就一天比一天倒霉,爹娘天天在他耳边嘀咕说他娶错了,说云秀会给他带来霉运。 听多了,楚子文还真是信了,他头上的伤至今还没好,头上还包着白纱布呢! 对比他的不如意,云悦的幸福就显得刺眼了,带给她幸福的不是自己,而是她身旁的程二郎。 楚子文一直以为他会娶云悦,没想到这个女人不属于他,反倒成了程二郎的女人,这让他心里很难受,有些空荡荡又有些嫉妒酸涩。 正嫉妒得不行的云秀见楚子文盯着云悦发呆,忙紧紧挽着他的胳膊,对着云悦和程二郎道,“没想到那么巧,在门口就遇到了妹夫和妹妹。” 程二郎笑了笑,喊了一声“姐夫,姐姐。” 云悦道,“咱们也别继续站在门口了,进去吧。” 说着,云悦就去敲门,很快门就开了,开门的是杨氏。 杨氏一见到云悦,就高兴得不行,拉着云悦让她赶紧进来,又招呼程二郎一起进来,对后面的楚子文和云秀就随意说了一句,好像他们是无关紧要的人。 云秀和楚子文很生气,只能闷闷跟了上去。 因为今天是云秀三朝回门的日子,云明阳和云鸿暂时没回县里,还是留在云家,打算等云秀三朝回门以后再回县里。 一进堂屋,云家所有人都在,人齐整得很。 第48章 三朝回门,不给脸 云丁山现在的心情很有些复杂,既高兴家里两个孙女都嫁出去了,又有些难受云秀在楚家的日子不好过。 就云秀嫁进楚家后发生的事,没多久就传到了云家人的耳朵里,钱氏当天就急得不行,要跑去楚家探望云秀,还是被云明阳和云鸿两个人拦了。 云秀才嫁进楚家几天,你这当亲娘的就忙不迭地跑去楚家看人,这是什么意思?嫌闺女在楚家过得不好?觉得楚家虐待你闺女了? 云明阳劝钱氏忍忍,马上就是三朝回门的日子了,等云秀回来好好问问她在楚家过的怎么样,这样难道不好? 钱氏不是不明白这道理,只是关心则乱,她就是担心云秀,所以一时间急得乱了分寸。 比起云悦和程二郎,更惹人注目的就是云秀和楚子文了,准确地说是楚子文额头上包着的一圈圈白纱布惹人注目。 就是杨氏和林氏也往楚子文额头上包着的白纱布多看了好几眼。 被众人若有若无的视线打量着,楚子文很是尴尬,心里又埋怨起云秀。 他都说他不来了,云秀却非要他陪着,害的他一路上就一直被人盯着看,来了云家还要继续被人这么盯着看,尴尬不尴尬? 云丁山看出楚子文的不自在,右手握拳抵在嘴边咳了两声,“好了都坐下吧。” 云悦和程二郎等人依次坐下。 钱氏有些为云秀挣面子,瞥了眼云悦和云秀带来的篮子,因为篮子上面都盖着红布,看不清里面装了什么,于是就道,“这回娘家还带礼做什么?来,让我看看,你们都带了什么。” 钱氏说着就去掀云秀带来的篮子,云秀想阻止都没来得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钱氏将篮子上盖着的红布掀开,露出了里面寒酸得不得了回门礼,就一把菜,还是蔫了吧唧的,唯一好看的就是那菜上头还放了两个鸡蛋,不过那鸡蛋小得不行。 别说钱氏惊讶了,云家人就没哪个不震惊的。 杨氏伸长了脖子朝篮子看去,还当她看错了,看了好几次,眼睛睁得大大的,她确定自个儿是绝对没看错。 杨氏嘴巴一撇,目露嘲讽,就这些东西也拿得出手? 云丁山的脸色也不好看,楚家又不是穷得揭不开锅,送这样寒酸的回门礼,这是什么意思? 要么是楚家根本不看重云秀,要么就是看不上他们云家! 无论哪一样,都足以让云丁山不高兴了。 钱氏惊讶过后,继而升起了滔天怒火,楚家真是往死里作践她的女儿啊!要不能让云秀送这样的回门礼回娘家? 钱氏一面气楚家,另一面就是气云秀了,她在家不是很能说,从不许别人欺负她吗?怎么嫁到楚家就成哑巴了?被人这么欺负也不吭一声? 看懂了钱氏眼里的怨怼不满,云秀紧紧揉搓着衣角,低着头,不甘地死死咬着嘴唇,眼里也冒出了泪花,她娘以为她想这样吗? 可她婆婆说了家里给子文和她治病花了不少银钱,没那么多银钱再置办什么丰厚的回门礼。 楚父也在一旁帮腔,说他们都是亲家,云家没那么势利眼,要靠着楚家送的回门礼过日子吧。 楚子文什么也没说,眼神幽幽地盯着云秀。 云秀就是再想闹,但是在全家人都反对的情况下,她也闹不起来了,只能默默同意了。 云秀也早就想好了,私下里跟她娘说一声,这样就没人知道了。 只是没想到钱氏会连声招呼都不打,直接就掀开了盖在篮子上的布,害她丢了大脸。 云秀心里不禁怨起了钱氏这个亲娘。 楚子文的脸色也不好看,虽然他默许了云秀送这些回门礼,但是做是一回事,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被公然处刑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楚子文只觉得每个人看他的目光都充满了嘲讽,就跟无数的针似的密密麻麻刺在他的心上,叫他难堪得紧。 “你怎的这般不小心拿错了篮子。这是娘要送给二姑婆婆的东西,可不是娘专门为你准备的回门礼。”楚子文责怪地看向云秀,语气不满。 云秀怯怯抬起头,一脸歉意道,“相公都是我的不是。怪我不仔细,拿错了篮子。” 见云秀认错态度好,楚子文也没继续不依不饶,轻轻“嗯”了一声,就不再提了。 钱氏就是再不满楚家和云秀,也得为他们圆场,讪笑着把红布重新盖在篮子上,“秀儿就是个粗心大意的人,怎么能连回门礼都拿错了呢。” 杨氏皮笑肉不笑道,“是真拿错还是假拿错,大家心里都清楚。” 云丁山横了眼杨氏,让她别再煽风点火闹事。 杨氏哼了哼没说什么。 钱氏又看向云悦的篮子,故意道,“悦儿你带回来的回门礼不介意我掀开看看吧。” 云悦笑道,“大伯母想看,尽管看好了,我没意见。” 钱氏认定了云悦是在打肿脸充胖子! 程高中伤了腿,就算有云悦给的十五两银子,但程家为了治程高中的腿还是要拿出不少银子,家底怕是都快掏空了。 连家底都要掏空的程家能给云悦准备什么好的回门礼?打死钱氏都不信。 钱氏的主意就是想让大家伙都先看看云秀丰厚的回门礼,然后再去看云悦那寒酸的,好好给云秀挣个脸。 只是没想到楚家不会做人,云秀也是个傻的,钱氏算盘落空,只能退一步,让大家都看看,云秀和云悦的回门礼一样的寒酸,这样云秀的面子还能找回来一点。 对钱氏这些小算计,杨氏是一清二楚!不过她是一点也不担心的! 不说她家悦儿不是个软柿子,任由人欺负,就是苗氏虽说性格厉害泼辣,但也是个拎得清的人,不可能让悦儿和二郎没脸的。 钱氏一把掀开了云悦带来的篮子上盖着的布,那番“悦儿你怎么就带了这么寒酸的东西回门”的话都到了嘴边,可在看到篮子里的东西,那些话生生堵在了嘴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杨氏看清篮子里的东西,一点也不惊讶,只有果然如此的念头。 云丁山在看清篮子的东西后,脸色也好看了不少,两个亲家,总算还有一个把云家当亲家,也给他们云家脸。 第49章 比成了渣,调皮 楚子文的脸色瞬间难看下来,云悦这丰厚的回门礼立马把云秀的回门礼比成了渣,他只觉得自己的脸像是被人撕了一层又一层,脸上是火辣辣的烫,恨不得立即起身离开,可他不能,只能继续留着,忍受这样的尴尬,还有无声的嘲讽。 杨氏见钱氏就保持着一个动作,跟木头似的僵在那儿,故意扬声道,“这么点东西你怎么看那么大半天啊?难道是悦儿带回来的肉,鸡蛋还有菜格外金贵,你看迷了眼?” 杨氏的每个字都跟重重的巴掌似的狠狠扇在钱氏脸上,她想让云悦丢脸难看,结果丢脸难看的成了她! 钱氏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强挤出难看的笑,重新把篮子盖上,“悦儿送回来的回门礼真是不错。” 云悦歪了下脑袋,眨了眨眼睛,“其实我这回门礼也就一般,勉强能见人。大伯母你说是吗?” 钱氏只觉得她的心瞬间又被利箭刺中,拔凉拔凉的,云悦这样丰厚的回门礼叫一般,勉强能见人,那么云秀的叫什么?简直就是寒酸破烂了! 云悦简直比杨氏更知道怎么让人生气难受! 程二郎宠溺地注视着云悦,没想到他娘子还是一个调皮的。 察觉到程二郎的视线,云悦转头跟他的视线对上,故意扬了扬眉,眉眼间是说不出的灵动。 时间还早,离吃午饭还有挺长一段时间,杨氏和林氏早就想跟云悦说说话了,于是就拉着她回房间去了。 钱氏也有满肚子的话要跟云秀说,于是就拉着云秀回了她的房间。 程二郎和楚子文还留着,云丁山,云明阳还有云鸿陪他们说话。 钱氏拉着云秀回了屋子,刚关上门就迫不及待地骂起她来,她的脸真是都快被云秀给丢干净了! 云秀本就在楚家受了一肚子的火气还有窝囊气,回了娘家,是想听娘家人的安慰,可不想听钱氏那么数落她,于是没好气地打断钱氏的话,“娘你够了没有?你当我想这样啊?你知道我在楚家的日子过得有多苦吗?你就不知道安慰安慰我啊?” 云秀说着,满腹心酸涌上心头,眼泪吧嗒吧嗒落下。 钱氏的火气还有不满都被云秀的眼泪给冲散了,叹了口气,坐到云秀身旁,“你有娘家!你爷,你爹还有你哥都在!你娘我也在呢!你怎么能由着楚家人欺负糟践你呢?你说你傻不傻啊!” 越说越生气的钱氏伸手狠狠点了下云秀的额头。 云秀只说,她有什么法子?她是新媳妇,以后是要在楚家过一辈子的,难道还能跟公婆还有相公作对?让公婆都讨厌她?让相公不待见她?那她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根本就没法过了! 这理钱氏当然是明白的,可她就想不通云秀怎么就那么软,真的就跟软柿子似的,任由楚家人揉捏欺负!想讨好公婆和相公也不是那么做的。 钱氏苦口婆心地劝着云秀,不能继续这样下去。 云秀却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没把钱氏的话放在心上。 她娘根本什么都不懂,楚子文以后可是三品高官!楚父楚母以后就是三品高官的亲爹娘,他们有点脾气不是正常的? 真要这时候就跟他们翻了脸,等楚子文当上了三品高官,还能不休了她? 云秀的主意正正的,她也就是多熬上这几年,等以后楚子文发达了,住进大宅,买了下人伺候,她就熬出头了。 苦那么几年,换来以后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这是多划算的买卖啊! 云秀看向她身边还在不停念叨的钱氏,嘴巴一撇,心道她娘就是无知妇人,根本什么都不懂! 对了,也不光是她娘,就没人能懂! 世上像她这样能死后重生的人,除了她还有谁?老天爷让她重生一回,就是注定让她过好日子,当人上人,弥补上一世的遗憾! 比起云秀和钱氏这对不交心,敷衍应付的母女,云悦这里的气氛就极为融洽温馨。 云舟如今在大樟村程秀才办的私塾那儿读书,既然都在一个村子,他每天都会去程家去看看云悦。 云舟看完云悦回来,就跟杨氏和林氏说,他姐在程家的日子过得可好了。 杨氏和林氏提着的心放下了大半,可没有亲眼看到,心里还是有几分不踏实。 现在那几分不踏实也没有了,她们亲眼看到了云悦的脸色有多好看,她跟程二郎这对小夫妻视线时不时对上,里面的甜蜜不是假的,她们都是过来人,这些骗不了她们的。 杨氏就说,“之前把你许给二郎,我心里还真是有些不放心。现在看你和二郎过得那么好,二郎对你也是有情谊的。我这心终于是放下了。” 林氏也道,“二郎是好。悦儿你以后要跟二郎好好过日子,把日子过得美满顺遂。” 杨氏下巴微抬,看向窗户,看的正是钱氏的房间,“悦儿和二郎两个当然会把日子过得美满顺遂了。 二郎和悦儿都是有福气的人!老天爷会保佑他们的。倒是云秀千方百计,煞费苦心地抢了楚子文,我还当她能过上什么好日子呢。结果就这样?” 林氏点点头,“娘说的有道理。这回门礼不止是出嫁姑娘在娘家的脸面,也代表了夫家对新媳妇娘家是不是看重。 楚家就只给云秀准备那点东西,真的是太难看了。” 杨氏收回视线,扯了扯嘴角,眼神有些兴奋又有些幸灾乐祸,“等着看吧,我看以后云秀的苦日子可不止这样呢。 楚家明摆着没把她放在眼里,她又跟中了邪似的一心讨好楚家。甭管楚家怎么作践,她还是要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就云秀这样能把日子过好才怪了。” 云悦有些奇怪,“奶,姐姐怎么就非认定了楚子文?楚子文有那么好吗?”难道是云秀爱楚子文爱的死去活来难以自拔,才甘愿为他奉献牺牲一切? 想到这里,云悦有些恶寒地抖了抖身子。 杨氏嗤笑一声,“我哪儿知道云秀怎么就非看上了楚子文,还这么不管不顾地非要贴上去。我看除了云秀她自个儿就没人知道答案了。” 第50章 四书五经都没背熟 杨氏不想多说云秀,把时间浪费在云秀身上做什么? 于是杨氏和林氏你一言我一句的问云悦在程家的日子,云悦也不隐瞒,细细说了。 当然也不是一味说好的,她特地把大房的程大宝跟她要钱买糖吃,她是怎么做的说了。 林氏皱眉,迟疑道,“这是不是不太好啊?你是新媳妇,当侄子的只是跟你这个二婶要几个铜板去买糖吃,这没什么吧。” 杨氏瞪了眼林氏,没好气道,“你这真是傻话了。这给个一次两次没什么,难道还能次次都给啊? 给顺了,以后只要有一次不给,那就是悦儿小气,会被人说嘴。” 云悦就说,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于是就自己拿钱去买了糖分给村里的孩子吃,还买了糕点带回去分了。 杨氏满意点头,“聪明!像我!亏得没跟你木疙瘩脑袋的爹娘似的。 去买了好东西都分了,你公婆见了,心里能不高兴?能不觉得你孝顺?以后就是有点什么事,心就会先偏你几分。 你公婆本就偏着二郎,如今你那么懂事会做人,你公婆以后会更向着你们夫妻。” 云悦想了想说,她的确有这样的想法,不过更多的还是真心孝敬公婆,想着我以真心待人,盼他们也以真心对自己。 都是一家人,算计来算计去,很容易把情分给算薄了。 杨氏道,“你这么想就没错了,就是这个理。 心眼太多,光想着算计,一点真心都不付出,别当全天下就自个儿最聪明别人都是傻子。其实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秤,清楚得很。” 说着说着,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林氏朝外面看了一眼,就道,“我看时间差不多了。我去准备饭菜吧。” 杨氏道,“我跟你一起去。” 林氏却拦着杨氏,让她继续陪云悦多说说,多教她点怎么在婆家立足的本事,做饭有她,钱氏也会帮着一起做,人够了,不累的。 杨氏闻言,也不拒绝,就继续留着陪云悦了。 三朝回门,刚出嫁的姑娘那就是娘家的娇客,没有这天让姑娘动手做饭的理,她们只需要等着吃就行了。 等饭好了,就有人来喊杨氏,云悦还有云舟出去吃饭。 云悦等人进了堂屋,程二郎很快来到云悦身边。 云秀一直暗中注意着云悦,当然没有错过程二郎的举动,再看楚子文脸色沉沉,就跟没看到她一样,别说迎,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心里不由大为气恼。 云悦发现除了他相公,其他人的脸色好像都有些不好看,猜测他们难道是说了什么,才会如此吗? 想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不过这时候也不好问,但是云悦知道她相公没吃亏,那就可以了。 午饭很丰盛,云悦和程二郎在吃饭时,经常互相夹菜。 云秀见状,不停给身边坐着的楚子文使眼色,可对方根本不理会,自顾自地吃,气得云秀想狠狠踢楚子文一脚,却没那胆子。 眼见着程二郎又给云悦夹了菜,云秀心里就跟堵了一块大石头似的,难受地低下头不再看了。 云秀也不是瞎子,当然能看出程二郎和云悦不是故意做给她看的,他们就是自然而然的给对方夹菜。 就是这种自然而然更让云秀心里难受!这说明他们夫妻两人关系极好! 对比她和楚子文这冷冰冰相处不和谐的夫妻,云悦和程二郎简直能称得上是恩爱夫妻了! 云秀死死捏紧筷子,手指头都因为太过用力而根根发白,她只能不断安慰自己,夫妻恩爱又有什么用?等以后云悦只能陪着程二郎过苦日子,她就有的哭了!而她云秀会是未来的三品诰命夫人! 这么一想,云秀的心情好了不少,也有胃口继续吃饭了。 在云家吃了一顿午饭,云悦和程二郎就离开了,云秀和楚子文也不想多呆,也告辞离开了。 在离了平安村,云悦和程二郎就跟云秀夫妻两人各自朝着相反的方向走。 等回了家,进了屋子,云悦才问程二郎跟云丁山他们都说什么了,为什么他们的脸色好像有些不太好看。 程二郎云淡风轻地说,“没说什么,只是姐夫说我们都是读书人,不如相互考校考校学问。” 云悦点头,读书人里要排除云丁山,他是读了几年书,可惜没天赋,早早就不读了。 “看来是相公技高一筹了。”要不也不会只有程二郎的脸色最好看。 程二郎说称不上是考校,只能说是相互切磋吧。 只是切磋的结果不太好,云鸿是表现最差的一个,他连四书五经都没能熟练背下来。 当时云鸿背的结结巴巴支支吾吾,就是云明阳在一旁给了他提醒,他还是接不下去。 听程二郎说起云鸿糟糕的表现,云悦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虽然云明阳和钱氏总是夸云鸿在县里读书好,以后一定能考个举人回来,不过从来只是他们说,其他人没见过云鸿有多好的表现。 最明显的就是云鸿年纪也不小了,身上至今都没个功名,连童生都不是。 考科举,不是说你背熟四书五经就一定能考中,还得理解它的意思,还要会做文章,听说科举还要考诗词歌赋,甚至连算术题都有可能有。 不过有一点绝对没有任何疑问,那就是你要考科举,首先得把四书五经给背熟了,连背都不会背,你还想去考科举?做梦吧。 童生考试里就是有默写题的,你连这一关都过不去还想谈别的,绝对没戏。 就在云悦腹诽时,程二郎就说云鸿听说六岁就去了县里读书,至今都超过十年了。 用了十年多的时间却连四书五经都没能背熟,不是他看低云鸿,而是照云鸿这样的情况想在科举上考出什么名堂,可能性真的是很小。 云悦就问程二郎,他没在云丁山他们跟前把这话说出来吧。 程二郎摇头,说当然没有。 “大伯和姐夫呢?他们又如何?” 云明阳和楚子文能考中童生,先不说他们的学问怎么样,但是有一点不用怀疑,他们绝对不会跟云鸿似的,连四书五经都没背熟。 第51章 反刁难,待遇不一样 程二郎,楚子文还有云明阳三人互相考校切磋就比云鸿要深多了。 程二郎能感受到楚子文还有云明阳对他有敌意,有心想压他一头,让他丢脸出丑。 程二郎也不傻,略想想就能明白原因了。 楚子文是因为他娶了云悦,心里嫉恨。 云明阳嘛——他的女儿从嫁进楚家就丢了大脸,三朝回门这样的日子也没给他挣面子,他心里不高兴,就有心想让程二郎出丑。 因此楚子文和云明阳考程二郎的问题都很刁钻古怪,问的一个比一个难。 程二郎猜到他们的想法,不动声色地应付了他们所有的难题。 云悦听着,时不时点头,接着挑眉问道,“相公你不会就这样任由大伯和姐夫欺负吧。” 程二郎笑了笑,“这考校切磋当然是有来有往。大伯和姐夫为了我好,特地给我出这样刁钻的难题来考我。礼尚往来,我出的题目总不能比他们差啊。” 云悦忍俊不禁,差点没笑出来,程二郎的话翻译一下就是他也给楚子文和云明阳出了刁钻的难题为难他们。 很显然楚子文和云明阳是没能答的上来程二郎出的难题。 想想楚子文和云明阳费尽心思地想让程二郎丢脸出丑,结果程二郎没被他们考倒,反倒是他们回答不出程二郎出的题目。 云悦都替他们感到难堪尴尬了,也难怪云丁山的脸色不好看,他一直把云明阳当成云家的希望,以为他是多么的有才华,以后一定能考中秀才,举人,甚至是去京城考中进士。 结果云明阳就连程二郎出的问题都回答不上来,可想而知云丁山有多失望不高兴了。 正想着的云悦,她的手被程二郎握住,不由朝程二郎看去,“娘子不会怪我吧。” 云悦嗔了眼程二郎,“我怪你做什么?你是我相公,我向着的人当然是你了。 难道只许大伯和姐夫出刁钻难题来为难你,你就不能出刁钻难题给他们了?再说我虽没有参加过科举,可谁说科考就不会出现这样刁钻偏僻的难题? 相公你如此是为了大伯和姐夫他们好。让他们抓紧查漏补缺,弥补不足。” 程二郎轻笑出声,他当时只想着小小挣回场子,可没想过那么多,不过听云悦那么一说,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程二郎的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吃了晚饭,云悦和铁氏正要收拾碗筷,就听程三力支支吾吾地开口了。 程三力就说云悦和程二郎屋子里摆着的梳妆台,桌椅还有大衣柜很好看,想在他房间里也弄一套。 程三力是男子,他是不需要什么梳妆台的,这只能是为了他还没娶进门的王晓玲了。 苗氏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脸色黑得几乎能滴出墨水,“那些都是你二嫂的嫁妆。王家要是有本事,就给他们王家的闺女陪送一套,我没意见。你跟我和你爹说什么?不会是想我们出钱给你弄一套吧。” 程三力就是这意思,可看着苗氏和程高中难看的脸色,他不敢说了,只说他不想委屈晓玲,怎么二嫂有的,晓玲就没有,这不公平。 这话就戳到了铁氏的心窝子,她眉毛一挑,不高兴道,“三弟这是什么意思?二弟妹嫁妆丰厚,这是谁都知道的事。 我是长嫂,我的嫁妆也比不上二弟妹,什么新打的梳妆台,桌椅还有大衣柜我也没有,现在还用着那淘换的旧的呢。偏生王家姑娘金贵,处处都要跟我们这些妯娌比肩,还要比我们好是不是?” 程三力涨红了脸,好不容易憋出一句,“不是,晓玲不是这意思。” 铁氏重重哼了一声,程大力拉了她一下,她又故意地哼得更大声。 苗氏却没说铁氏什么,因为她是真的生气了! 程高中沉声开口,说既然吃好了,就散了吧。 眼见人要走,程三力就着急开口了,她说云悦的梳妆台,桌椅还有大衣柜真的是她的嫁妆?不是爹娘私下里补给她的? 程高中和苗氏震惊得一时间都忘记了言语。 云悦轻笑出声,不急不慢地开口,“三弟,用来打梳妆台,桌椅还有大衣柜的木头有不少年份了,是我娘家人十多年前就为我开始攒的。 你如果不信,不如跟我回趟娘家,找我娘家人一个个问过去,你说这样可好?” 声音轻轻柔柔的,却跟针似的狠狠刺在程三力的心上,他这夫家的小叔子跑去嫂子的娘家问这些,不是存心叫人笑话,不被人赶出去才怪了。 程三力就是听王晓玲念叨多了,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王晓玲说,是云悦拿了嫁妆里压箱底的十五两银子给程高中治腿,程高中和苗氏两个的心就彻底偏向了她,私下里补贴了她不少好东西。那些梳妆台,桌椅还有大衣柜铁定是苗氏和程高中给她的。 凭什么都是程家的儿媳妇,眼见着两人进门的日子一前一后,差不到两个月,待遇却完全不一样? 王晓玲最是受不得这样的委屈,坚决不干!云悦有的,她也要有! 程三力本就是耳根子软的人,对着王晓玲就更是了,被她这么一说,也觉得是爹娘偏心,补贴了二嫂那么多好东西,晓玲那么好的人呢,怎么就不能有那些了? 苗氏一看程三力的样子就知道是王晓玲又对着他挑三挑四,这还没进门的,就老是撺掇着程三力干些不着调的混账事,这么个儿媳妇真要进了门,以后要怎么办啊! “回去跟王家人说,我们程家对儿媳妇从来都是一视同仁!给的聘礼都差不离,三朝回门的礼也都差不多。 他们爱信不信!再敢挑唆你什么,王家那样的好儿媳,我们程家要不起!” 程三力脸色一变,“娘,我不能没有晓玲啊!” 程高中眉头紧皱,脸上的皱纹仿佛都被人往里推了推,沉声道,“那你就入赘王家,当王家女婿好了。” 程三力傻了,“爹,我怎么能当入赘女婿呢?” 程高中重重一拍桌子,拍的桌上的碗筷都跟着震了震,脸上怒意勃发,“那就给我安分老实!少听王家那姑娘挑唆!” 第52章 温馨 晚上,云悦洗漱完回了房间,就见程二郎靠在床头,手里拿着本书在看。 见云悦回来,程二郎就把手里的书倒扣在床上,起身来到云悦身边,温柔地将她按在椅子上,从她手里拿过她擦头发的布,动作轻柔地为她擦拭起头发。 “别把三力那些混账话放在心上,为这些事难受伤神可不值得。”程二郎一边给云悦擦头发,一边温声开口。 云悦微微侧过头,动作不算太大,担心扯到头发,见煤油灯的光洒在程二郎的脸上,照得他温润的神色里添了几分暖色,眼神一柔,“在你心里难道我就是这般小气的人?会为了这么点小事动怒伤神?” “我娘子最大方善良了。只是为夫为你抱不平心疼你而已。” “我没气三弟。这些梳妆台,桌椅还有大衣柜是我的嫁妆,还是爹娘私下里补我的,大家心里都有数。 大哥和大嫂他们心里也是明白得很。” 程大力和铁氏就住在程家,要是苗氏和城高中动了大笔银钱给云悦砍木头做家具,他们能一点都不知道? 再说因为程高中的腿,哪怕有云悦给的十五两银子,程家还是拿出了不少钱,才把程高中的腿治好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程家是疯了还是傻了才会再拿出一大笔钱来补贴云悦? 想想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刚才程三力在饭桌上的话,大家都不会放在心上。 没人猜不到程三力是想不到那些乱七八糟的,八成是王家人,更准确地说是王晓玲在他耳边撺掇嘀咕了什么。 程三力但凡有点脑子,有点思考能力,都不会直接说出云悦屋里的梳妆台,桌椅还有大衣柜是苗氏和程高中补贴的。 可偏生程三力就是说了,一说明了他的蠢没有脑子,二就是他真的是太听王晓玲的话,说句不夸张的话,他就跟对方手里的提线木偶一样。 王晓玲让程三力做什么,他就会做什么。 如果王晓玲是个心正的,那还好。 但就是云悦这个从未见过王晓玲的,见她通过程三力闹出的事,也看出了王晓玲不是个好的,也不像是会安生过日子的人。 程二郎微微低着头,细心又温柔地给云悦擦拭着头发。 云悦的头发不是乌发如云,光滑柔顺的,有些干枯甚至尾端还有些打结开叉。 不过云悦的头发比起乡下大多数姑娘,真的是要好很多了。 程二郎心里琢磨着,可以给云悦买点黑芝麻磨成糊,加点糖冲着吃,那吃了对头发好。 对了,还有银耳,泡开了,加几粒红枣还有糖一起炖,也是上好的滋补品。 不止是娘子可以吃,娘也可以吃。 正想着的程二郎耳边就响起了云悦略有些担忧的声音,她担心等程三力娶了王晓玲,家里怕是没个清净日子了。 程二郎这里已经把云悦的头发给擦了个半干,随手将有些湿的布扔到桌上,然后拉着云悦回到床边坐下,揽过她的肩膀,将她搂进怀里。 云悦先是一愣,接着就将脑袋靠在程二郎的怀里,浑身放松下来,柔顺地依偎着程二郎。 “娘虽然性子泼辣厉害,但不是个不讲理的人,也不是个太偏心的。最起码面上是做到端平了一碗水。” 云悦暗暗点头,这从苗氏给铁氏还有她的聘礼,三朝回门礼上可以看出来。 要说苗氏最喜欢的儿子是谁? 不用怀疑啊,一定是程二郎! 按理苗氏为了程二郎的面子更好看,那就该更看重云悦,嫁妆还有三朝回门礼都可以弄得更丰厚一点。 可苗氏没有,她为的就是一家子的和睦,希望儿媳妇之间别起什么龃龉龌龊。 “大嫂是喜欢占小便宜,有自己的小心思。不过她不是大奸大恶的人,再说有娘在,能压得住她。” 云悦挑眉,抬头看了眼程二郎,见他半张脸被微弱的烛光照着,另外半张脸笼罩在阴影之下,神情却是格外的了然,还有一种万事尽在掌握中的成竹在胸。 “未来三弟妹——因为跟娘的娘家有亲戚关系,我以前也是见过她的。 脾气不算好,掐尖要强,是个比较喜欢闹腾的人。” 程二郎说完,就低头去看云悦,正跟她明亮的眸子对上,不由一怔,接着笑了,“你怕不怕?” 云悦好笑道,“有什么好怕的?谁家过日子能一直平平顺顺?谁又能说家里人都是好的,一点龃龉龌龊都不会有? 再说我也不是泥巴捏的,作为嫂子,我尽到当嫂子的责任。可要是当弟妹的非要压我一头,处处找我麻烦,我也不会什么都不做。” 程二郎在云悦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接着用额头抵住云悦的额头,两人的鼻子紧紧贴在一起,呼出的热气也缠绕在一起,气温陡升,心跳加速。 第二日醒来,云悦又是腰酸背痛,再次感叹程二郎的精力太好,他不该读书,该习武上战场当将军!这体力真是好到让她想哭! 虽然晚上比较累,可经过一场持久漫长的睡前运动,累极的云悦睡得倒是极好,第二日醒来,精神也不错。 云悦收拾整理妥当就去了厨房,今天是她跟苗氏做早饭,她比苗氏来得晚了一点。 云悦来到苗氏身边,接过了苗氏揉到一半的面团,不好意思道,“娘,我起来晚了。我来做吧。” 苗氏也不推辞,把手里揉到一半的面团给了云悦,她则去看锅里熬着的糙米粥。 云悦一边揉着面团,一边打量苗氏,见她眼下一片青色,面容有些憔悴,一看就知道她昨晚怕是没有睡好,不由问道,“娘您昨晚是没有睡好吗?” 苗氏昨晚可不是没有睡好,一直拉着程高中说程三力和王晓玲,说到大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了,睡得也不安稳踏实。 苗氏有些话跟程高中也没法说,不是要瞒着他什么,而是男人跟女人之间想问题总是有些差异,她说了,程高中也不一定能明白。 跟铁氏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那在苗氏看来就不算个太有脑子的。 跟云悦说——那倒是可以,这个二儿媳向来贴心懂事,也是个聪慧的。 苗氏还真想跟人好好说说心里的烦闷,于是就说起了她的担忧。 第53章 读书,没这样的理 苗氏是担心等过些日子王晓玲进门,以后要家里要闹个鸡犬不宁,程三力还不知道会被王晓玲撺掇着做出什么事情来。 跟程高中说这些,程高中也有些担心,不过他说等王晓玲进门,她可以教。 再说当男人的哪里有管不住媳妇的,也就是王晓玲还没进门,三力正稀罕着。 等人一进门,成了自个儿的媳妇,程三力对王晓玲怕是就没那么稀罕了。 这些话程高中以前就说过,苗氏也听进去了还信了。 可眼见着程三力越来越听王晓玲的,做出的事也越来越混账没脑子,苗氏就渐渐不确定起来。 云悦一边揉着面团,一边听着苗氏的话,等苗氏说完,她才道,“娘的顾虑担心我明白。 我先说说我的看法,不过我年轻,说的话怕是也没什么道理。娘要是觉得有道理就听听,没道理就别理了。” 苗氏让云悦只管说。 “娘,等三弟妹进门会不会改,会不会好,甚至会不会继续闹,咱们都不知道。 现在就担心这些,又有什么用?还是先过好眼下的日子,别为这些还没发生的事情担心,要不成天操心着,太累也苦不是吗?” 苗氏叹了口气,说她哪里想那么操心,可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 “娘是慈母,一心为儿子着想,这点我是明白的。 咱们就先想想最坏的情况好了。那就是三弟妹进门以后继续闹夭折子,还撺掇着三弟一起闹。 可有娘在,三弟妹又能闹出什么呢?孙猴子再厉害,不也没翻出如来佛的手掌心吗?” 苗氏愣了一会儿,随即憔悴的面容流出一丝笑意,笑着拍了下云悦的胳膊,不重,反透着股亲昵,“在你眼里,我是如来佛?那是不是也一直震着你啊?” 云悦这里已经把面团揉好,用刀切成了一个个小剂子,闻言笑了笑,“我这么听话懂事又孝顺,我还需要娘震?娘光疼我都来不及了。” 苗氏听到这话更高兴了,她又不是什么恶婆婆,非要压着磋磨儿媳妇。 儿媳妇要是听话懂事不闹事,跟儿子好好过日子,她不也好好对儿媳,跟对亲女儿也没什么分别? 可要是那爱挑食,不省心的儿媳妇,苗氏也是不会手软的!她当初可是在高门大户当过丫鬟,要拿捏驯服个儿媳妇有什么难的? 这么一想,苗氏眼前的浓浓雾霾瞬间被一束明亮的阳光驱散开来,眼前呈现出一片迷人美丽的风景。 苗氏事后想想,她也真的是关心则乱,或者说是当局者迷了,一个王晓玲罢了,再来十个又有什么好怕的? 要是王晓玲嫁进程家好好过日子,苗氏也懒得跟她计较之前的事,可她要是敢闹,她非一巴掌狠狠把人拍下去不可! 吃早饭的时候,铁氏发现苗氏时不时就用公筷给云悦夹小菜,不停给云悦拿馒头让她多吃,看着云悦的眼神温柔得简直能滴出水来。 铁氏傻了,这是发生什么她不知道的事了?老二媳妇怎么好像更得婆婆的喜欢了? 铁氏越看越生无可恋,家里公婆最疼的是二郎和小力,现在公婆更看重的也是二郎媳妇,这日子以后要怎么过啊。 跟铁氏一样想法的是程三力,他也一样烦恼,该怎么找晓玲说梳妆台,桌椅还有大衣柜的事,他没本事给不了她这些啊!他爹娘是有本事给,但他们不愿意给啊。 铁氏担心继续这样下去,他们大房在家里的地位会更低,低头朝身边大口大口吃着馒头的程大宝看去,忽然道,“爹娘,大宝只比小力小上一岁,小力都已经上了快一年的学了,大宝也该上了吧。” 程大宝一听这话,嘴里嚼着馒头,含糊不清地说,“我不要读书!我要喂小鸡上树掏鸟蛋!” 刚一说完,铁氏就举起手拍了下程大宝的后脑勺,“闭嘴!男娃不读书能有什么出息?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干农活啊?读书!必须读书!” 别的不说,程二郎和程大力这对兄弟就是鲜明的对比,一个是衣衫整洁鲜亮的读书人,另一个就是成天灰扑扑,只能地里刨食的庄稼汉。 谁说起读书人不得竖起大拇指,说话也是恭恭敬敬的,对庄稼人呢?跟他们一样,有什么好恭敬的? 铁氏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也明白一个理,那就是读书好!要是能读出名堂,这辈子都能有出息,好日子过。 苗氏给云悦夹小菜的动作一顿,眉头一拧,显然是没想到铁氏会忽然说起大宝读书的事。 程家以前也阔绰过,就是因为祖上曾经出过一个举人,因此程家在这乡下才有宽阔明亮的青砖大瓦房,四十亩田,家里还有不少的积蓄,能供得起读书人。 程大力和程三力小时候也是读过书的,但他们在读书方面就是没天赋,开不了窍,读了一年不到,自己就说读不下去了。 程高中和苗氏也不勉强他们,就只有程二郎读了下来,还去了县里读书。 程小力年纪小,才读了一年,也没看出是不是个读书的苗子。 程大宝只比程小力小一岁,按理是到了去私塾读书的年纪。 只是今年程家的事情多,先是程高中摔断腿,又是程二郎娶了云悦,眼瞅着不久以后就是王晓玲进门。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真是快把程家的积蓄给掏空了,再送程大宝读书,家里的日子就真的是有些难了。 苗氏也不会不送程大宝读书,家里第一个孙辈,再说他小叔都还读着,他怎么能不去读书呢? 不过家里如今的日子真的是难啊,苗氏的打算是让程大宝缓上个一两年,等家里的银子攒起来,日子宽裕一点,再说读书的日子。 一两年总归还是耽搁得起的。 就是铁氏这么当众一说,苗氏一时间也不好把心里的打算说出来。 铁氏见苗氏沉默,心里开始打鼓,她真怀疑是不是苗氏看家里日子不好过,就不让大宝去读书了? 凭什么啊! 家里能供着二郎和小力读书,轮到他们大房要读书就不行了? 没这样的理! 第54章 提分家 铁氏放在桌下的手不停掐着程大力,不断对着他使眼色。 程大力也不傻,很快就明白了铁氏的意思,他也想儿子读书,沉默了一会儿就期期艾艾地问程高中和苗氏,“爹娘,那大宝读书的事,你们是怎么想的?” 程高中和苗氏对视一眼,接着苗氏就把心头的想法说了,不是不让程大宝去读,只是这一两年里家里正困难着,所以暂时先缓缓。 铁氏一听就不高兴了,语气里含着质问,“娘,怎么家里就有钱给爹治腿,让二郎继续在县里读书,让小力也在村里的私塾念书。轮到大宝就要缓缓了?要缓,怎么就没缓三弟的婚事啊?” 程三力正默不作声,满怀心事地吃着早饭,一听事情扯上了他的婚事,立即不干了,“大嫂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跟晓玲成亲的日子是早就定了的。怎么能改?” 铁氏正在气头上,语气不好,说话也不过脑子,脱口就来了一句,“怎么不能?” 程三力也动了火气,把手里的馒头扔到面前的碗里,撩起袖子就要跟铁氏打。 眼看着闹得越来越不像样,程高中把手里的筷子重重拍在桌上,怒道,“一个个的要翻天啊?我和你们娘都在呢,就要在我们面前打起来?” 铁氏被程三力一副撩袖子打人的架势吓到了,回过神就嚎啕大哭,说她没法活了,说她嫁进程家以后任劳任怨,小叔子居然要动手打她这个嫂子,简直是没天理! 苗氏冷声道,“三力跟你大嫂道歉!说破天去,也没有当小叔子的对嫂子动手的理。” 程三力粗声粗气地跟铁氏道歉,铁氏不依,还要哭,却被苗氏冰冷的眼神吓住,一时间只敢小声抽噎。 等铁氏渐渐不出声了,苗氏才道,“原本小力我也是打算再晚个一两年送他上学的。是他看二郎去县里读书,主动提出要去私塾读书,我和你们爹才答应的。 大宝,你跟奶奶说,你现在想不想读书?” 铁氏立即恶狠狠地瞪着程大宝,却被苗氏警告,“你这么瞪着大宝做什么?让大宝自己说。” 程大宝小声道,“我现在不想读书。” 读书有什么好玩儿的?每天就坐在那儿背书,背不好了还要被打手心,痛都痛死了!哪儿有跟伙伴一起玩儿泥巴上树掏鸟蛋有意思。 苗氏看向程大力和铁氏,“你们听到大宝的话了吧。是大宝现在没心思去读书,强送他去,他也不会认真学。 等再过个一两年,等他性子定了,家里的银钱充裕了,再送大宝去读书。” 这些落在铁氏的耳朵里就成了推辞借口! 苗氏就是不想送大宝去私塾读书! “二弟妹你的嫁妆丰厚,现在你亲侄子眼看着连读书的钱都没有,你这当婶子的不会真的忍心不管吧。” 云悦没想到她就安安静静坐着,事情都能扯到她的身上,铁氏这是看中了她的嫁妆,要她出钱供程大宝读书?是这意思吧。 不等云悦开口,苗氏愤怒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老大媳妇你够了!这一大早的说什么糊涂混账话? 供大宝读书,是公中还有你们这对当父母的事!跟二郎媳妇有什么关系?是不是以后三力的孩子没钱读书了,就找你们这两个大哥大嫂要啊?你是这意思不?” “我和大力哪儿有本事供得起人读书,也只有二弟妹有那么丰厚的嫁妆。 再说大宝一个孩子在村里的私塾读书能花费多少?娘你不能只想着二弟他们,不想着大宝这个亲孙子啊!” 苗氏被铁氏的话气得连连冷笑,一时间都没言语了。 程高中阴沉着脸盯着默不作声的程大力,他是公公,就算儿媳妇做的不妥当,也不会找儿媳妇说道理,而是直接找儿子,“你是不是觉得你媳妇说的话很有道理,所以才任由她闹啊?” 程大力涨红了脸,慌乱摇头,“没!爹我没这意思。” “没这意思?我看你就意思!要不你能冷眼看着你媳妇闹,一个屁都不放?”程高中是真的生气了,他平时不发火,可这一发起火来还真是让人看着有些害怕。 “没的二郎媳妇嫁妆丰厚,你们一个两个的就眼馋盯着。更没听过谁家过日子要靠嫁进来的媳妇的嫁妆撑着!我老程家更做不出这样丢人现眼的事!” 程大力和程三力的脸一时间跟熟透了的大虾似的,红得滴血,手脚一时间也不知往哪儿放了。 “想要好看的梳妆台,桌椅还有大衣柜,成啊,要么你娘家疼你愿意给你置办,要么男人有本事替自个儿女人置办这些。都没有,就少给我瞎想!” 程三力低着头,恨不得地上裂出一条缝,他好钻进去遮羞。 骂完了程三力,程高中又看向程大力,“要盯就盯你自己媳妇的嫁妆。你媳妇的嫁妆是不如二郎媳妇的,可拿出个几两银子给大宝交束脩还是有的!不说你媳妇的嫁妆,你大房这些年有多少积蓄,我和你娘都不傻,心里有数。” 铁氏不甘道,“二郎和小力读书不都是公中出钱?怎么轮到大宝就要我们自己想法子了? 那这日子过得还有什么意思,不如分家好了!” “分家”的话一出口,铁氏自己就先愣住了,旋即越想越觉得分家是个再好不过的主意了。 “放屁!”苗氏双眼喷火瞪着铁氏,“父母在不分家,我和你们爹都没死,你们就想着分家了?” 见程高中和苗氏都气得不行,程二郎上前为他们顺气,劝道,“气大伤身,爹娘别气了。大嫂没这意思,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 程高中死死盯着程大力,“你要分家?” 程大力头摇得更厉害了,看得人都替他担心这脑袋会晃下来,“没!没!爹,我真没这意思。” “最好没这意思。我和你娘还在呢!分家?想都别想!真要翅膀硬了,就什么都别要给我滚出去!”程高中也被铁氏口中说的分家给刺激到了。 一顿早饭吃得众人心里都不是滋味儿,程小力年纪小,被吓到了,早饭都不敢多吃,眼看着到了要去私塾的时间,他回屋拿了书袋就要往外走。 云悦喊住他,给他装了一竹筒的温水还有早上剩下来的一个包子,“刚刚早饭都没吃饱吧。这些带着路上吃。你正长身体呢,可别饿着。” 程小力感激道,“谢谢二嫂。”就二嫂看到他没吃饱,还给他送吃的,他娘都因为太生气,一时没顾得上他呢。 第55章 程二郎的无助害怕 现在正是地里闲着的时候,程大力也不用一大早就去地里。 吃早饭的时候闹了这么一通,铁氏一回屋就哭。 程大力担心铁氏哭坏就只能在屋里陪着她。 铁氏委屈,她跟程大力说他们明明是长房,按理爹娘最该器重的是他们,可现在好了,二郎能去县里读书,小力也能在村里的私塾读书,凭什么大宝就不能读了? 程大力支支吾吾地解释,说是家里的银钱不凑手,再过个一两年,爹娘一定会送大宝去县里读书。 铁氏就说这都是借口,他们分明是不想送大宝去读书!他们大房就是爹不疼娘不爱,没人待见。 程大力默默听了一会儿,眼见着铁氏越说越过分,他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握紧成拳,手背上的青筋都一根根蹦了出来,看着很是吓人。 铁氏立即不说程高中和苗氏了,转而说云悦小气,明明有那么丰厚的嫁妆,怎么就不能不能拿出个几两银子让大宝上学,分明是看不起他们大房! 她这个当长嫂的都主动跟云悦开口了,她怎么能不答应? 程大力讷讷说,有他们这当爹娘的在,哪里要云悦这个当二婶的供侄子读书。 铁氏一听这话立即就炸了,想也不想地喷回去,她就拿程二郎说事,这些年程二郎能一直在县里读书,难道没有他们大房的功劳在? 程二郎要是能读出个名堂出来,带着一家人一起过好日子,那她就不说什么了。 可程二郎呢?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倒霉蛋,别说考中秀才了,连着四年他都没能参加过秀才考试! 这是什么?这说明程二郎注定没这个福气啊! 程大力嘴笨,没铁氏能说,但凡他说了一句,铁氏立马就有无数的话堵回来。 说了一通,铁氏的心情好了一点,去厨房给自己倒了碗水喝,回来,反手关上门,坐到程大力身边,面容平静地问程大力,觉得分家怎么样。 程大力正抱着头,听到“分家”两个字,猛地抬头看向铁氏,紧张地四处张望,“你疯了!爹娘都在,怎么能说分家?” 铁氏自从说了分家,这心就活起来了,“我怎么就不能说分家了?就你是木鱼脑袋,不会为自家想。 咱们大房在家里什么好都落不到。爹娘心里就只有二郎,以后家里的银钱不都得紧着二郎读书考科举? 程大力你拍着自己心口说,你信二郎能考中秀才吗?你说!” 程大力动了动嘴巴,想说他信,可话到了嘴边就怎么都吐不出来。 真的信二郎能考中秀才吗? 程大力摸着自己的心口,隐隐听到了他内心深处的回答,不相信! 二郎他太倒霉了!就没见过他那么倒霉的人,先别说他学识怎么样,连考都没法考,还能有什么出路? 其实不止是程大力不相信程二郎,十里八乡但凡知道程二郎事情的,有哪个会相信程二郎能在科举上考出什么名堂? 没有!一个都没有! 只有程高中和苗氏始终相信着程二郎。 “爹娘不会同意分家的。”程大力讷讷道。 铁氏眼睛一亮,她跟程大力当了那么多年夫妻,哪能不清楚程大力那么说,就是动了分家的心了。 “只要咱们想,这事情有什么不能成的?不过大力你一定得跟我一条心才行。要不这分家就更没戏了。” 程大力低着头不说话。 “大力,咱们还有大宝啊!以后还会有孩子,难道你要咱们的孩子连读书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跟你一样在地里刨食过日子?那也太苦了。” 当了父母的总是忍不住为孩子多考虑,程大力也不例外,他抬起头,看着铁氏,动了动有些起皮干涩的嘴唇,“我听你的。” 铁氏高兴一笑。 程二郎从吃完早饭就去了书房。 云悦想了想,把早上剩下来的馒头切成小块,用油炸得外表金黄,又泡了杯茶,打算给程二郎送去。 云悦敲了书房的门,很快就响起了一道有些疲惫沉重的声音。 云悦心下叹气,推门进去,随即就反手把门关上。 程二郎并没有在看书,只是坐在椅子上看着窗户的方向,目无焦距,也不知在看什么。 云悦默默来到程二郎身边,轻手轻脚地将托盘放到桌上,然后把茶杯还有炸了的馒头片放到程二郎的手边,“相公,你早饭都没吃多少,再吃些吧。” 程二郎将视线从窗户那儿移到云悦身上,扯了扯嘴角,却没扯出一点弧度,只问云悦,“娘子,你说我这辈子是不是真的不可能在科举上考出什么名堂?你说我是不是这辈子都不可能考中秀才?” 每个字都含着轻微的颤抖,却竭力压抑。 云悦能感受到程二郎的无助还有害怕,饭桌上,铁氏在说出“分家”时,她就明显感受到程二郎的身子瞬间僵硬。 程二郎怕的不是分家,而是别人对他的不信任,更准确地说是程二郎他对自己都不信任了。 连着四年都没能参加秀才考试,被人明里暗里说是倒霉蛋,程二郎是人,心是肉做的,不是钢铁铸成的,他哪里会没有感觉。 以前的不信任还有伤害是来自外人的,可如今的是来自家人的,这对程二郎来说无疑是更大的伤害还有打击。 种种的不确定还有迷茫瞬间涌入心头,此刻的程二郎无助可怜的就像迷了路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云悦握住程二郎的手,微微用了点力气,明亮的眸子与程二郎的双眸对上,里面闪烁着丝丝信任还有鼓励,清澈得犹如一汪清泉,让人能一眼看到底,“相公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想嫁给你吗?” 程二郎道,“因为当时我是你最好的选择。” 这一点,程二郎一直都很清楚。 云悦轻轻摇头,“这是我奶的想法。我想的是我云悦的丈夫得是最好的,我不愿意将就。 所以我选中了你。你是我看中的最好的,我相信你一定能成功的。” 程二郎反握住云悦的手,垂眸看着她带着薄茧,并不光滑细腻的手,“那么相信我?如果——我做不到呢?” 云悦反问,“怎么会做不到呢?” 第56章 说以后 “我十四就考中了童生,可能在县里甚至是府城都不算太稀罕。可是在这十里八乡,不夸张的说一句,在别人眼里我就是乡下的金疙瘩,以后注定是有大出息的。” 云悦深深凝视着程二郎,她清楚此刻程二郎是在向她敞开心扉,说出内心深处的想法,她没有打断程二郎的话,只是静静听着。 程二郎也不需要云悦的回应,这会儿他只想说,然后有一个人听就行了。 “我记得我刚考中童生那段日子,家里很热闹,只要我一出门,立即就有人围上来,堆着满脸的笑夸我。 说我以后一定是有大出息的,别的不说,一个举人肯定能考中。” 云悦心想乡下人家整天地里刨食,每天想着家里人的口粮日子该怎么过都累得不行,哪里会操心科举,更不懂科举考试的门道。 他们不清楚举人有多难考,只知道举人很了不起,程二郎十四就考中了童生,以后怎么就考不中举人了。 “听的夸赞多了,虽然我一直告诫自己要沉得住气,要稳住,可是不否认,我的心还是飘了。” 云悦开口了,“很正常,少年得志,哪个能不志得意满。不过只要守住本心,不忘初心就好了。” 程二郎笑笑,“那时候我也想着我那么年轻就考中了童生,别的不说,有生之年考中个举人总是不难的。 谁知别说举人了,就是秀才,我至今也没能考中。如果是参加了,没能中,那是我学识问题。我却连参加都没能参加。” 这是程二郎最不甘心的地方,他对自己的学识才华有信心,确定他只要能参加,十之八九就能考中。 老天爷却偏偏喜欢跟程二郎开玩笑,连着四年,他都没能参加成秀才考试,更遑论中秀才了。 自从程二郎倒霉起,别人再看到他就变了,不再是满脸笑容称赞,而是欲言又止,满是叹息。 哪怕别人不说,程二郎也清楚他们在叹息可惜什么,不就是他太倒霉了,连个秀才考试都参加不了,这辈子注定没什么出息了。 在家里,程高中和苗氏对他的态度始终没有变过,他们相信他。 只是程高中和苗氏对待他时,态度有些拘束紧张,生怕说错了什么话刺激到他。 殊不知这样的拘束紧张才是真正刺激到了程二郎。 只是程二郎什么都不能说,只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继续云淡风轻地过日子,一旦说开了,他都不敢想爹娘是不是能受得住。 父母能选择继续相信支持他,可兄长嫂子还有弟弟是做不到的。 大嫂铁氏这两年明嘲暗讽说他不可能考中秀才,白费家里的银钱读书,虽然每一次一开口,都被苗氏给按了下去。 程二郎却清楚这只是暂时的,不满在心中一点点积累,到了一定程度就会忽然爆发,而且会一发而不可收拾。 饭桌上铁氏提出分家,不是失言,而是心里早就存了这样的想法,她不相信程二郎能考中秀才,不想程二郎继续去县里读书继续科考,免得拖累这个家。 云悦看懂了程二郎复杂的神情,没说什么,只是紧紧握着他的手,像是要把她的力量传递给他。 铁氏算坏人吗? 不,铁氏只能说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乡下妇人。 铁氏爱占便宜,性子有些厉害刻薄,一心只为她的小家着想。 这只能说是人之常情,大多数人都是这样,只愿意为自己的小家想,谁会甘心为别人无私奉献呢? 这样的人有,但是真的太少太少。 铁氏的想法很好理解,她就是认定了程二郎没出息了,不想再投资他,也不想让他再连累这个家。 想说服程高中和苗氏放弃程二郎,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于是铁氏就想到了分家,把他们的小家从程家分出去,这样就能及时折损,不被程二郎连累。 “娘子,你说我真的就此不再读书,彻底放弃科举好不好?”程二郎眼里的迷惘更深了,急切而又紧张地看着云悦,迫切地想从她的嘴里得到一个答案。 云悦的神色还是那样的从容淡定,他将程二郎一些散乱在脸颊上的头发温柔地撩到肩后,“相公,再考两年。如果这两年你还是没能考中秀才,那就放弃吧。 你读过书有才华,开个私塾以后教书育人也好,或是给人当账房先生,甚至是给人当幕僚,这都是出路。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话虽然不错,但是从其他路走,未必不能走出一段锦绣前程来。” 后面的话程二郎听到了,却没怎么太放在心上,他最放在心上的还是云悦说的第一句,“娘子你还愿意相信我?想让我再考两年?” “我一直都相信你啊。我能看出相公你是真的想在科举上考出名堂,你甚至想去京城考进士当官。 可能这是你的梦想,也有可能是你心怀天下想为老百姓做些事。哪样都好,我是你娘子,我愿意支持你。 只是我清楚,相公你已经快撑不住了,我担心你,所以就定个两年。如果这两年你还是没能考中秀才,想再考,那我还是支持你。” 程二郎的心里瞬间被注入了一股暖流,而且还是充满了勃勃生机的暖流,失去的力气还有精神一下子回到了他的身体里,脸上重新挂上了清润灿烂的笑,“好,咱们就以两年为限。 如果这两年再不能考中秀才,我就开个私塾教书育人,我自己没能做到的事,我希望我的学生能够做到。 娘子,我不会让你过苦日子的。” 见程二郎重拾信心,云悦脸上的笑意加深,点了点头,“我一直都知道相公你不会让我过苦日子的,你只会让我过好日子。” 程二郎不再钻牛角尖,又能清醒客观地看眼前的事,他把玩着云悦的手指,说着分家的日子怕是不远了,让云悦做好心理准备。 云悦虽然也有这猜测,但还是有些不太相信,因为程高中和苗氏是不会答应的。 “爹娘的确不想分家,可存了这心的不止是大嫂,大哥也是心动的。再说还有三弟——那位还没进门的三弟妹不用说也是想分家的。 他们的力气朝着一块使,这事八成能行。我就是有些担心爹娘会气坏了。” 第57章 怎么就不能有了?不甘心 不止程二郎和云悦在说起离分家的日子不远了,程高中和苗氏也在说这件事。 程高中看得清,家里人心不齐,个个都存着小心思,力气不能朝一处使。 心散了,就跟散沙一样,怎么都聚不起来了,这家怕是真的要分了。 苗氏从饭桌上离开,脸就是黑漆漆的,直到现在还是,“分家?他们想得美!咱们还活着呢! 只要咱们不松口,他们哪个敢提分家,就是不孝!说出去,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们!” 程高中静静听着苗氏放狠话,可他跟苗氏当了那么多年夫妻,哪能看不出对方心里的着急还有担忧。 这家怕是真的要分了,就是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分。 程三力本来天天都要去王家找王晓玲,这次破天荒地连着三天都没去。 程小力吃着云悦做的鸡蛋糕,嘴巴里塞的满满的,一开口就有碎屑往下掉。 云悦看得好笑不已,给他弄了一碗蜂蜜水,“有什么要说的,等吃完了再说。” 程小力接过蜂蜜水连连点头,把嘴里的鸡蛋糕咽下去了,又喝了半碗的蜂蜜水,嘴巴才空了下来跟云悦说起了他三哥居然能连着三天不去见王晓玲,这真是太奇怪了! 云悦好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程小力不明白程三力为什么不去找王晓玲,看云悦好像清楚,就伸手拉了拉她的袖子,抬头讨好地问,“二嫂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你忘了你三哥在饭桌上提起我和你二哥屋里的梳妆台,衣橱还有桌椅了? 爹娘不同意给王家姑娘置办这些,靠你三哥一个人置办不起来,他如今哪儿敢去见王家姑娘。” 程小力小大人似的点了点头,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啊。” 云悦被程小力故作老成的样子逗笑了,“你还是孩子呢,就得有孩子样。” “我是学二哥的啊!”程小力瞪大了眼睛说。 云悦嘴角抽了抽,想象了一下程二郎平时的样子,实在是没法跟眼前的程小力放在一起,“你确定你是在学你二哥?顺其自然,凡是过于刻意了,反倒不好。” 这话通俗易懂,程小力很快就明白了这意思,就是小孩要有小孩样呗!他其实也觉得学二哥有些累,还不如做自己呢。 程小力很快就跟麻雀似的叽叽喳喳地围着云悦说话,正说着,就见程三力怀里揣着什么要往外走。 程小力眼尖,很快就看到了程三力,见状,扁扁嘴,“刚才有人说看到三哥在货郎那儿买了好看的头花还有糖糕。我看三哥带着的就是。 三哥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不对,三哥这还没娶媳妇呢!” 云悦看了眼程小力,好笑地伸手拧了拧他的脸颊,“你才多大?都知道媳妇是什么了?” 程小力挺起胸膛,“我不小了!当然知道媳妇是什么! 我都跟娘说了,以后要娶就要娶跟二嫂你一样好的!可不要娶跟未来三嫂那样的。 二嫂你买好吃的,都会想到家里人,对我也好。可三哥和那未来三嫂——” 程小力说着,小脸露出丝丝鄙夷,不知是对程三力还是对王晓玲的,或者是对他们两个人,“三哥买东西从没分给过家里人。别说我了,就是爹娘都没分到过一点! 还有那未来三嫂,有次二哥给我买了糖炒栗子。三哥见未来三嫂盯着我手里的糖炒栗子,就直接全抢走了!还说我一个小孩子吃那么多糖炒栗子做什么。” 想到那次被抢了糖炒栗子,程小力就生气,腮帮子当即鼓得跟河豚似的。 云悦不知这出,可两个大人抢个孩子的零嘴,这也太过了,也不怪程小力对程三力和王晓玲两个这么不满。 程三力这里揣着新买的头绳还有糖糕去找王晓玲,只盼着她看到这些东西心情能好点,别再想着什么新梳妆台,桌椅还有衣橱了。 王晓玲看到新头绳还有糖糕心情不错,一边吃着糖糕一边问起她的梳妆台,衣橱还有桌椅怎么样了。 程三力还没来得及扬起的嘴角立即落下,在王晓玲的追问和瞪视下,苦着脸支支吾吾地把事情说了。 这一说,真是刺到了王晓玲的心,连嘴里的糖糕都不觉得甜了,没好气地把手里剩了半块的糖糕扔回去。 程三力担心王晓玲气坏身子,不停说着家里日子难,怕是拿不出钱打这些。再说那些都是他二嫂的嫁妆,是她娘家人给置办的。 话没说完,就被王晓玲打断了。 王晓玲伸手戳着程三力的额头,直骂他笨,还真信了云悦的那些鬼话。 分明就是程高中和苗氏偏心云悦,私下里给了她银子打这些新家具,什么娘家给的,全是胡扯!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个娘家疯了给出嫁的女儿准备那么丰厚的嫁妆? 王家人对女儿的态度很明确,姑娘家以后是要嫁人的,就不是王家人了,陪送那么多银子好东西做什么?白白便宜了别人! 在王家这样的氛围下长大,王晓玲才不信乡下人家疼姑娘能疼到哪儿去,更不会颇费置办那么多好东西。 不是娘家置办的,那就只有婆家了! 同样是程家的儿媳,云悦能有的,她王晓玲怎么就不能有了? 这还没进门,就被云悦压一头,她王晓玲不甘心! 可恨程三力是个没出息的窝囊种子,真是一点事情都办不好。 王晓玲越看程三力越嫌弃,只恨她这样出众的人物怎的就配了程三力这样的,老天爷真是不长眼。 程三力被王晓玲骂得头低得越来越厉害,只不停小声分辨说那些是他二嫂的嫁妆是她娘家人置办的,他家里如今日子正难,就连他大嫂想送侄子去村里的私塾读书,如今都没钱送,气得他大嫂都提了分家。 正骂得起劲的王晓玲眼睛一亮,立即询问这分家是怎么回事,让程三力好好细细地说。 程三力见王晓玲的注意力被转移,总算不再骂他了,暗暗松了口气,很快就把那天饭桌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说了,没有漏下一点。 王晓玲听得时不时皱眉,又时不时沉思点头,她心里存着事,也不想跟程三力多说什么,很快就打发他回去了。 第58章 苗妍的苦日子,该得的报应 等程三力离开,王晓玲又独自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去田家找苗妍。 王晓玲跟苗妍的关系很好,两人是亲表姐妹,性格相投,很能说得上话。 苗妍已经嫁给了田福,是田家的媳妇了。 苗妍在田家的日子不算舒心,虽说田福老实憨厚,对她一心一意,可苗妍本就看不上田福的憨厚老实还有那平平的相貌。 每次看到田福那一般般的脸,苗妍心里就来火,怨老天让她这么个人物只能配了田福这么个没用又相貌一般的人。 不止如此,田家人就没一个喜欢苗妍的,跟别的男人还有婚约的时候,就跟田福勾搭上,但凡是个正经人都不会喜欢苗妍。 田福的爹娘是怎么看苗妍怎么觉得不顺眼,再加上苗妍人懒不喜干活,更是被田福娘还有田大嫂挤兑,真当自个儿是有钱人家的少奶奶啊,连活儿都不干,等着她们伺候啊? 婆媳关系不好,妯娌之间也是你刺刺我,我骂骂你,苗妍在田家的日子过得真心是苦。 田福是疼苗妍,但他也不是那种为了媳妇就不要老娘的,被他老娘当面一哭,他就急了,回去就跟苗妍说多干点活,别让娘生气。 气得苗妍直掉眼泪,说田福没良心。 田福夹在亲娘和媳妇之间,这日子过得别提有多难了。 苗妍只觉得全天下的人都对不起她,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王晓玲最近每次来田家,苗妍都会抓着她倒苦水。 这次也不例外,不过不等苗妍开口,王晓玲就先拉着她回了房间,把门一关,把从程三力那儿听到的事都跟苗妍说了。 “表姐,你给我出出主意。我看这程家是必须得分家,要不这日子根本就没法过了啊! 程二郎——” 王晓玲说着觑了眼苗妍的脸,只见她神情恍惚,扁扁嘴,继续道,“也不是我咒程二郎,只是他也太倒霉了一点。要我说,程二郎以后就是再参加科举,怕是也考不出什么名堂。” 苗妍脑海里全是程二郎那张俊美的脸,还有风度翩翩的身影,有田福做比较,程二郎简直俊美得跟仙人似的,只恨她的二郎表哥命不好,注定没出息,不能让她过好日子。 苗妍这里愁肠百转,耳边又响起了王晓玲向她讨主意的声音,于是就道,“你自己不也说了二郎表哥注定这辈子都考不出什么,连个秀才怕是都难考中。既然如此,还不如趁早赶紧分家了好。 也免得二郎表哥拖累你和三力。你是我表妹,我当然希望你能过好日子了。” 来找苗妍前,王晓玲是打定了主意想分家的,可听苗妍想也不想地就附和,她这心里又打起鼓来,说万一程二郎以后有出息,考出了什么明堂呢? 苗妍像是被针狠狠刺了一下,差点没跳起来,声音尖锐刺耳,“二郎表哥怎么可能有出息?他能有什么出息?他又能在科举上考出什么名堂? 谁能跟二郎表哥一样,连着四年都没能参加秀才考试的?我看全天下也就那么一个了!你还指望他有出息,你还不如干脆指望三力表弟能在科举上考出什么名堂呢!” 苗妍的声音又响又尖,王晓玲想捂着她的嘴,让她别说了都难,这是在田家,田福的娘和大嫂也都在呢,喊得那么大声,是生怕别人听不到吗? 苗妍的嫂子就在外面干活,把苗妍的尖叫声听得是一清二楚,嘴角直抽,盯着那扇关着的门的眼里全是讽刺。 苗妍在想什么,她还能不清楚? 最不希望程二郎有出息的绝对就是苗妍了! 苗妍当初不就是认准了程二郎没出息,才会在跟程二郎有婚约的情况下跟田福勾搭在一起? 事情暴露了,苗妍丢了大脸,匆匆嫁进田家。 田福娘和他嫂子都不傻,就是再傻的人也能看出苗妍心里其实是看不上田福的,她看着田福的眼神透着股不耐烦还有不屑。 这也是田福娘处处刁难苗妍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当娘的哪里能见自己的儿子被儿媳妇看不上?不狠狠整治,你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苗妍的嫂子却忽然盼起程二郎考中功名,到时候苗妍的脸色一定很好看,她绝对会悔得连肠子都青了! 大吼大叫了一通的苗妍也意识到她的行为不妥当,对着王晓玲讪讪一笑,“表妹,我也是为你着想。 没那万一的!等你嫁进程家,一定要立即想法子分家。否则二郎表哥他们会拖死你和三力表弟的! 我姑姑和姑父两个也是偏心眼,一心偏着二郎表哥,根本没把三力表弟放在眼里。这些你都得放在心上啊。” 随着苗妍的话,王晓玲时不时点点头,面露赞同,可不是这理吗? 就程二郎那样的倒霉蛋,怎么可能在科举里考出什么名堂?为了那么点可能,连累得她和三力日子不好过,那可不行。 分家!必须分家! 在没来找苗妍之前,王晓玲就已经有七八分心,见了苗妍以后,就是十成的心了! 这家必须得分! 解决了心头大事,王晓玲又跟苗妍说起闲话,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云悦还有程高中和苗氏这对偏心眼的公婆上去了。 王晓玲还是认定了云悦的那新梳妆台,桌椅还有衣橱是程高中和苗氏出钱给她打的,偏生轮到她,就什么也没有了,程高中和苗氏太偏心了。 苗妍才不信程高中和苗氏会出钱给云悦打新梳妆台什么的,为了治程高中的腿,程家就快没钱了吧? 再说苗妍也了解她姑姑,虽说偏心二郎表哥,但对几个儿媳妇还是不偏不倚的,要不她跟二郎表哥定亲那么久,也没见她那姑姑对她比对铁氏好到哪儿去。 不过这些话苗妍才不会跟王晓玲说,还一个劲儿地在王晓玲耳边煽风点火,说程高中和苗氏偏心,根本就不疼程三力和你,再挑起王晓玲对云悦的不满。 瞅着王晓玲脸上深深的愤恨还有不甘。苗妍勾唇得意一笑,她这表妹也是个厉害人物,她不喜欢云悦,等她进了程家门,云悦有的苦头吃了! 谁让云悦抢了她的二郎表哥,这些都是她该得的报应! 第59章 表态 云悦嫁进程家才一个多月,她和程二郎成亲时窗户上贴着的双喜窗花,还有房梁上系着的红布才扯下没多久,这不又弄了上去。 程家要操办程三力和王晓玲的婚事了。 要成亲了,程三力每天都笑得合不拢嘴,更是一天三趟地往王家跑。 程家这一个多月里也并不平静。 铁氏自从在饭桌上提起了分家的事,这些日子就时不时找机会说,不过她也学聪明了,当然不会直接说要分家,不怕被程高中和苗氏骂啊。 可别人也不是傻子,铁氏话里话外透出的意思就是认定了程二郎考不中秀才,会拖累家里,他们大房不想被连累,他们要分家。 不少次程大力都听到了铁氏的话,他却低着头什么都不说。 苗氏气得不轻,最气的不是铁氏,而是程大力这个儿子! 苗氏发作过一次两次,可铁氏就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次又一次地闹。 这不,苗氏又被铁氏气了一通,回房自个儿生着闷气。 云悦担心苗氏气坏了身子,去厨房炖了杏梨甜汤,给苗氏送去。 苗氏看着云悦端来的甜汤,心暖了暖,嘴上却说,“这些好东西你和二郎吃就是了。” 云悦笑了笑,“相公在县里呢。再说这些东西吃完了再买就是了。娘您快吃。相公最是孝顺的,可不想您气坏了身子。杏梨甜汤正适合这天吃。” 苗氏吃了两口甜汤就放下了,嘴里是甜的,可心还是苦得不行,看着云悦忽然说起了分家的事。 铁氏这一天几次地闹,程大力默不作声,苗氏又不是傻子哪里能看不出大房这是铁了心的想分家。 苗氏也清楚如果她和程高中坚决不松口,这家就分不了,可一天到晚这样没日没夜地闹,这过得算是哪门子的日子啊。 有时候苗氏还想过把铁氏休了,琢磨着这样是不是家里就能重新过上平稳安宁的日子。 转念一想,休了铁氏又有什么用?大力也起了这个心,再换个大儿媳也是一样,更别提还有大宝在,总不能让大宝没了亲娘。 云悦不知苗氏想了那么多,听苗氏说起分家的事,想了想,就将她和程二郎曾经私下里说过的,都跟苗氏说了。 “你想让二郎再考两年?要是二郎再考不中秀才,就让他做别的?这怎么能行?”苗氏瞪大了眼睛。 云悦反问,“娘,这又有什么不行的?” 苗氏急了,嘴里不停念叨着二郎读书有多好,他多聪明,只要他去考就一定能考中秀才的,甚至还能考中举人。 怎么能就这样放弃呢? 不行!绝对不行! 云悦没有打断苗氏的念叨,直到她说完了才道,“娘,我明白相公的抱负还有理想。作为相公的娘子,我是想支持他的。只是这些年相公承受的太多太多了,我担心他会撑不住。 两年是我跟相公商量好的。如果这两年相公再考不中秀才,可能真的是他在科举一道上没什么缘分造化。相公是个聪慧厉害的人,就是干别的也一样能干出名堂的。” 那怎么能一样呢?什么有读书考功名来的风光有出息? 只是苗氏也清楚这些年她的二郎受的打击真的是不少,换做一般人是早就撑不住了,她家二郎还能一直坚持着,很难得了。 “罢了罢了,我也不说了。二郎跟你都是有主意的,你们既然这么决定了,那就这样做吧。 说不定这两年,二郎就考中了秀才呢?”苗氏始终不希望她的二郎就这么放弃科举,她心疼也不甘心啊! 云悦笑着点头,“对,我也相信相公在这两年里一定能考中秀才的。咱们要对相公有信心。” 不想再提程二郎科举的事,提一次心就沉甸甸的,苗氏转而说起了分家的事。 “按理分家的事,我是不该插嘴的。不过娘既然问了,那我也说两句。 大哥大嫂他们怕是打定了主意要分,三弟妹还没进门,不过我猜等她进门了,知道大哥大嫂的想法,她怕是也会想着分家的。未来三弟妹想分家,那么三弟也一定会想分家。” 程三力最听王晓玲的话,这是程家所有人的共识。 这个道理苗氏何尝不明白。 “你和二郎呢?你们想分家吗?” “相公和我都知道爹娘不想分家,这也是人之常情,当父母的总是希望一大家子团团圆圆地在一起。 相公孝顺爹娘,自然想让爹娘高兴的。只是一个家心散了,大多想着要分,怕是长久不了。” 云悦表明了她和程二郎的态度,他们孝顺担心爹娘,当然是不想分家的,但他们改变不了程大力和程三力的想法,想分家的人多,这家怕是迟早要分的。 苗氏略有些安慰,被长子长媳伤了的心舒服了点,好在家里还有孝顺懂事的。 “娘,我和相公私下里说过,如果真的分家,我们希望爹娘都能跟着我们,我们想照顾孝顺爹娘。 还有小力,他年纪小,以后还要继续读书,相公跟我也商量好了,只要他能读,我们就供。” 如果说之前还只是安慰,那么这会儿苗氏就是震惊加上难以言说的感动了。 “二郎是次子,我们两个老的哪里能跟着你们。再说我们还在,要是小力以后真的要继续读书,那也是我和你爹供着,没有你们供着的理。” “娘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次子又如何?不还是您和爹的孩子?我们想让您和爹跟着我们一起住,这哪里不行? 您和爹的年纪渐渐大了,再费心费力供小力读书,不是太累了,我和相公都舍不得您们累到。 小力是听话懂事的孩子,作为兄长和嫂子,我们供小力读书又怎么了?” 苗氏深深看着云悦,叹了口气,抓过她的手拍着,感慨道,“你和二郎都是好孩子啊,好孩子啊!” 程高中的腿伤了,以后干不了重活,还要好好养着,花费的银钱就少不了。 对大多数人来说,程高中就是个麻烦,他们才不乐意接受。 苗氏不清楚别人,可对铁氏和王晓玲是什么德性,她还是很清楚的,她们才不乐意白养一个人呢。 只有二郎和他媳妇是真的孝顺,真心实意地想照顾他们两个老的,也愿意管小力这个弟弟。 二郎这媳妇真是没娶错啊! 第60章 要不起这媳妇 程高中在外面遛弯回来,就听苗氏说了云悦和程二郎打算分家以后供养他们,并且供小力读书。 程高中听完,久久没有出声,良久才神色复杂地说,“咱们三个儿媳,最好的就是二郎媳妇了。 二郎媳妇是真没娶错,心正人也善良有主意,以后甭管二郎能不能考中秀才有出息,他们小夫妻两个总是能把日子过好的。” 苗氏深以为然地点头,又问程高中是什么想法,是不是打算等分家了以后就跟云悦和程二郎一起过日子。 程高中没回答,不是不想说,而是一时间他也没个准主意。 按理这当父母的是该跟长子一家住在一起的,但是就程大力还有铁氏的德性,真是让程高中心里打鼓,不相信他们。 程大力和铁氏的确不是坏人,只是现在的程高中差不多就是个累赘麻烦,他们一天两天的能受得住,时间长了真的还能没有怨言? 程高中不信他们,就是亲儿子程大力也一样不相信。 二郎和他媳妇都是好的,也都是真心的,程高中确信他和苗氏如果跟着他们过日子,一定能过得很好,他们也会真心孝顺。 只是这样一来,二郎一家的负担就太重了。 这一时半会儿的要决定下来还真是有些难,于是程高中就道再好好想想,说不定这家不会分呢?老大和铁氏能想通不再闹了,安安分分过日子呢? 苗氏嘴巴一撇,目露嘲讽,这话怕是程高中自己都不信吧。 苗氏受伤的心被程二郎和云悦抚慰了,接下来无论铁氏怎么闹腾,她也只是冷冷瞥一眼,倒是没再骂什么,只是专心操持着程三力的婚事。 铁氏被苗氏的态度弄蒙了,在她看来婆婆找她麻烦,甚至是骂她,那都是正常的。 现在连骂也不骂,就这么冷冷看着她,反倒让她心里打鼓泛起嘀咕。 没主意的铁氏就去找程大力商量,说苗氏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程大力闷不做声地靠在床头,一脸颓废,在铁氏说完就说,“分家的事还是算了吧。” 铁氏不满。 程大力抱着头痛苦说,“爹娘根本就不想分家!你看看爹娘最近是怎么看我的?看我的眼神就跟不孝子一样,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爹娘辛苦养我一场,我都没能好好孝敬,反倒往他们的心头插刀,我干的是人事吗?” 这些日子程大力也苦,他心里有两个声音不断交织响起,一个在说他想分家是为了自己的小家好,人多为自己和小家想有错吗? 另一个声音在说程大力你就是个不孝子!你看看你有多伤你爹娘的心。 程大力就是个普通人,他一方面想让自己这个小家好过,另一方面又不想当不孝子,可当两者不能平衡,必须做个选择出来,他又左右摇摆,时不时就会动摇改主意。 铁氏没程大力那么多顾虑,她想的就是他们这个小家,必须分家!要不日子没法过了。 程大力这些日子受到的压力不小,父母谴责的眼神,良心的不安,每样都跟大山似的压在他的心上。 忍受到了极点的程大力就跟铁氏吵了起来,最后还是铁氏赢了,再次让程大力站在她一边同意分家。 铁氏想着快刀斩乱麻,免得她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又改了主意,于是这段日子闹得更凶了,有一次被苗氏当众扇了一巴掌才消停,也吓得铁氏安分了一段时间。 不过没多久,铁氏又闹了。 苗氏最近就当铁氏是个屁,理都不理一下,专心操持着程三力的婚事。 这不离婚事也就只有十天了,王家那儿又出了新的夭折子。 王家说程三力和王晓玲的新房太小,他们小两口子住着不方便。 苗氏皮笑肉不笑地问王家想怎么样,王家倒是也好意思开口,说程三力隔壁不是空着一间房,把两边的房子一打通,这样不就宽敞了,他们小两口子也住的开,屋里也能摆更多东西了。 这话一出,还有谁不懂王家的意思,这是看中了房子,想提前占下来。 苗氏能答应才怪了! 别说苗氏不答应了,铁氏也不答应,靠成亲就占了一间房,等分家,那房子不就理所当然的成了三房的了? 凭什么好好的就被三房占了一间房,铁氏不干! 王晓玲的算盘打得可真是精啊,还没进门就想着往自个儿怀里捞好处,她也不担心胃口太大把自个儿撑死! 这时候因为分家闹得不愉快的苗氏和铁氏立即统一了战线,一致对王家,想再要间房不可能!她们绝不答应! 王家的态度也强硬,说要是不答应,那他们王家的闺女是不会嫁进程家的。 程三力就急了,又有王家人,尤其是王晓玲不断在他耳边吹风,他想也不想地去找苗氏说这事。 苗氏看着程三力,心阵阵发凉,这儿子真是没救了,心里除了王晓玲哪儿还有别人啊! 父母在他眼里算什么?什么都不是! 云悦见苗氏被程三力气得脸色发白,忙扶着她坐下,又倒了杯水缓缓喂她喝下。 程三力却没注意到苗氏的异样,还在那儿自顾自说着房子的事,云悦这里正在喂苗氏水喝,听到程三力的话也觉得刺耳。 “三弟你看不到娘的脸色不好看吗?在你眼里,娘就一点也不重要?你一点也不在意娘的身体?” 云悦不悦中含着丝丝威严压迫的声音惊醒了程三力,他后知后觉看向苗氏,看她脸色果然不好,这才不再说方子,而是讷讷说,“娘,我不是不关心你,我是没看到。” 铁氏冷哼,“你能看到什么啊。除了王晓玲,你就谁也看不到了。” 程三力涨红了脸,嘴巴动个不停,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苗氏缓过来,看看程三力,随即苦笑不已,铁氏的话还真是没说错,她这儿子除了王晓玲就谁也看不到了!她这老娘就是死了怕是也比不上王晓玲说的一句话! “我把话给你放在这儿,还没进门就算计这个算计那个,我和你爹还没死呢! 你去告诉王晓玲,这房子我们不给!她要是不高兴,干脆就别嫁进来,我程家要不起这媳妇!” 第61章 怎么就住着挤了 程三力急眼了,也顾不得会不会刺激苗氏,嘴里不停说婚事怎么能算呢? 现在村里人谁不知道他和晓玲要成亲?这一下子说不成亲了,他和晓玲的面子往哪儿放? 程三力说着,话里就流露出丝丝怨怪,晓玲不就是多要一间房,这有什么不行的? 还说他二哥读书花了家里那么多银子,轮到他,就多要那么一间房当新房都不行,这也太偏心了。 更别说这也不是什么算计,是他们的房间小,晓玲才想着再要一间打通了,这样他们住着也舒服不是。 随着程三力的话,苗氏的脸色急剧涨红,呼吸急促,于是云悦就抬手为她拍背顺气,柔声劝道,“娘您别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苗氏颤着手指指着程三力,双眼气得喷火,“你说说这让我怎么不生气?你听听他这些混账糊涂话!” 云悦手上继续为苗氏拍背顺气,眼睛看得却是程三力,“三弟,大哥,你二哥你们住的房间都是一般大小,这点你承认吧。” 程三力沉默了,他们三兄弟的房间都是一样大,不止是他们三兄弟,包括小力现在也是一个人一间房,四个兄弟的房间的大小差不多,这点他是没什么好争辩的。 “大哥和大嫂住一间房能住的下,你二哥和我住一间房也住得下。 我真是好奇了,为什么你和未来三弟妹住一间房就住不下,还不舒服了。 你能说说这是为什么吗?也给我解解惑。”云悦清澈的眸子里闪烁着浓浓的疑惑,直直看着程三力,就等着他解答。 程三力哑了,嘴巴张了又闭起好几次都没说出一个字。 铁氏冷笑道,“我跟你大哥一间房住了那么多年,也不觉得挤。 王晓玲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啊,住不惯咱们程家的一间房,非要两间房? 王晓玲在王家住的房间是什么样,我清楚得很,她两个姐妹合住一间,屋子比咱程家的还小一半! 怎么在王家那么差的条件都住的下,程家那么好的房子,王晓玲就住不了了?” 程三力的脸一阵青一阵红,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挤不出一句话。 云悦“好心”地为程三力找了个理由,“难道是三弟妹的父母疼她,给她准备了不少的陪嫁? 不过咱们住的屋子够大了,我的梳妆台,衣橱还有桌椅都够摆,看着也一点都不嫌挤呢。” 铁氏嗤笑出声,嘴上回着云悦的话,眼睛看的却是程三力,“王家疼王晓玲?哈—— 真是少笑掉我的大牙了!王晓玲能有什么陪嫁?大件家具是一件都没有,王家能给她几百个铜板,再给几尺新布料当嫁妆就不错了。还一间房放不下?随便找个旮旯角落都能塞了!” 铁氏的每一字每一句就跟巴掌似的重重扇在程三力的脸上,偏生这说的又都是实话,让他没法反驳。 苗氏看着程三力丢脸难堪的脸色,心里大为痛快! 当娘的就没不疼孩子的,可这当儿子的死命往亲娘心上戳刀子,也别怪亲娘心里不疼他了。 “话我都跟你说清楚了,直白地跟王家人去说!要是王家能有骨气地说这门婚事算了,我还佩服他们呢!” 铁氏道,“王家才不会真的算了跟咱家的婚事呢。 三弟是男子,退了婚别人不会说什么,王家姑娘的脸就要丢光了。王晓玲下面的妹妹不要嫁人了?就是嫁了人的姐姐在婆家也没脸!也就三弟傻,会被王家糊弄住。” 铁氏那么瞧不起程三力,按理苗氏是该生气的,可她更生的还是程三力。 因为铁氏说的都是对的有道理的,明摆着的事,程三力的眼睛就跟瞎了似的,一点也看不清。 还真当王家会退亲啊?王家也就只会拿退婚来吓唬程三力。 王家人就不敢来程高中和苗氏跟前瞎咧咧,要是真的来了,程高中和苗氏保证立马大耳刮子上去,然后二话不说直接退亲!看他们王家急不急。 “我看你更听王家人的话。要不你就干脆别当程家的儿子,去王家当入赘女婿。 以后你想怎么听王家人的话就怎么听,我这个当娘的也管不着。” 被亲娘嫂子轮番臊了一翻,程三力又急又羞,差点没哭出来。 马上要成亲了,程三力不能一直拖着不给个回复,只能硬着头皮去了王家。 王家人是不敢去找程高中和苗氏说道,可他们就逮着程三力骂,说他没用,还说他在程家一点也不得宠。 如果提这要求的是程二郎,看程高中和苗氏答应不答应。 程三力被骂得抬不起头,心里也升起了丝丝对程高中和苗氏的不满,不就是一间房,给他和晓玲怎么了? 害的他在岳家丢脸没面子,他爹娘心里果然是没有他。 王晓玲想靠着新婚在婆家占一间房的算盘落空,心里恨得不行,又有苗妍在一旁煽风点火,更是让她的不满一瞬间升到了极点。 王晓玲在心里打定了主意,等嫁进程家就找机会把家给分了! 程高中和苗氏两个老不死的也休想她和三力为他们养老!两个偏心的老东西,越早死了越好! 随着程三力和王晓玲成亲的日子越来越近,这几天铁氏也安静得很,主要是忙得没工夫说分家的事,还有就是气的。 铁氏为了程三力和王晓玲成亲的事忙的脚不沾地,程三力还来找茬挑刺,气得铁氏直冲程三力发火,让他自己去弄吧,她不伺候了! 苗氏这一次站的也是铁氏,她眼不瞎,能看出铁氏是用心做的,做的也很不错,是程三力,更准确地说是王晓玲鸡蛋里挑骨头。 还没进门就闹出那么多事,还跟妯娌掐,真是个搅家精! 苗氏现在对分家都有些心动了。 离程三力和王晓玲成亲就只有两天了,这天,程二郎从县里回来。 弟弟马上要成亲了,当哥哥的总不能不参加。 见程二郎回来,云悦很高兴,知道他还没吃午饭,不过已经是过了吃午饭的时候,剩下的东西不算好,就打算给他做一碗面疙瘩。 还没出门,就跟在门外的程三力撞上了。 云悦见程三力一脸为难地在门口站着,看到她时,脸上的难色加深。 不等她开口,苗氏就端着一盘子云片糕过来。 苗氏看到程三力出现在程二郎和云悦的房间门口也有些奇怪,皱眉问道,“三力你来你二哥这儿做什么?” 说完,苗氏就把手里的云片糕递给云悦,让她拿给二郎垫垫肚子。 第62章 借首饰 屋外的动静闹得有些大,程二郎就从屋里出来,见苗氏和云悦正来回推着一盘云片糕,就道,“娘,这糕点您留着跟爹吃,我不用。” 苗氏道,“我和你爹都吃过了。你媳妇再去厨房给你弄吃的也要时间,先吃点糕点垫垫。快拿着。” 苗氏态度坚决,程二郎也不好再推辞,只能示意云悦收下糕点。 程三力一旁看着很不是滋味儿,娘心里果然就只有二哥,也没见给他送什么好吃的。 亏得苗氏不清楚程三力的想法,要是知道,指定就直接破口大骂,你但凡有点好的就全都送到王家,有记过爹娘? 真心换真心,你半点也不惦记父母,还指望父母对你掏心掏肺啊? 如果就一个儿子,那还说不定,问题是苗氏足足有四个儿子! 云悦从苗氏手里拿过了糕点,转身回屋放好。 苗氏打量地看向程三力,狐疑问道,“三力你来你二哥这儿做什么?” 正不满的程三力耳边冷不丁地响起苗氏的声音,头差点埋进胸膛,声若蚊蝇,“没,没什么。就是看二哥从县里回来,我想他了,就过来看看。” 程三力是那么有良心的人? 别说苗氏不信了,就是程二郎也不信,以前他每次从县里回来,也没见程三力因为想他特地来看他。 程二郎的目光在程三力身上停留了片刻就收了回来,笑了笑,“我这里很好。你也看过了,赶紧回去吧。” 程三力站着没动,这一看就是有事了。 苗氏不傻,她生的儿子,她还能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说,找你二哥有什么事。”苗氏的声音沉了两分,眼神陡然凌厉起来。 程三力迟疑着抬头,支支吾吾着把来意说了。 虽然程三力话里话外都是他的意思,跟王晓玲没关系,但苗氏和程二郎又不是傻的,哪能猜不出是王晓玲要他来的。 把糕点放到桌上的云悦出来了,也正好听到了程三力来的目的,原来是要跟她借银首饰。 程三力说他担心王晓玲出嫁那天身上没两样像样的首饰会被人笑话,还说云悦的嫁妆里有那么多银首饰,他只要借个三四件就行,保证用完了就还。 等程三力磕磕巴巴地说完,苗氏冷笑出声,“在乡下,有多少姑娘出嫁身上还戴什么新首饰的? 只有极少数疼姑娘的娘家才给出嫁的女儿准备一两件首饰,银首饰少,大多准备的还是木头的,好一点的也就铜的! 丢脸?丢什么脸?真要丢脸,乡下姑娘出嫁就都成了丢脸了?” 程三力说想让王晓玲风风光光出嫁,这也不算错吧。 苗氏就说这的确不算错,他们家娶媳妇的标准都一样,她没偏,想戴好首饰风光出嫁让人羡慕,这简单得很,就让王家出这钱。 程三力急了,说王家不可能给王晓玲置办什么首饰的,再说他只是借,等用了就会还,二嫂那么小气做什么? “你二嫂小气?你二嫂小气什么?从进门起,哪次做些好吃的,不给全家送,这叫小气? 这还没进门的弟妹张口就跟嫂子借贵重的首饰,她还真是有脸张得开嘴!我都替她脸红!”苗氏把脸拍得啪啪啪响。 程三力只觉得那巴掌是拍在他脸上,难堪得很,强调这是他的意思,跟王晓玲没关系。 苗氏一个字也不信,“是谁的意思,你心里明白,我也懒得跟你争辩。 换做是你,能愿意把贵重的首饰借出去?” 程三力一噎。 “你看你自己也不愿意,凭什么就敢开口跟你嫂子借?打量你嫂子好欺负啊?”苗氏手一伸,直指大门的方向,“现在就给我去王家找王晓玲说清楚,要么安安分分老老实实地嫁进来,要么我就去王家退亲!这么个还没进门就喜欢闹事搅家的儿媳妇,我不稀罕!” 程三力脸一白,“娘——” “还不去?是不是要我去王家退亲啊?” 没哪句话比这句话的威力更大,程三力跑得跟兔子似的,没一会儿就看不到人了。 程三力一走,程二郎和云悦就一左一右扶着苗氏进屋坐下。 一坐下,连口气都没喘,苗氏就道,“说得真好听是借,就王晓玲的人品,我还真是信不过。 指不定你借了以后,等要她还了就说找不到了。到时候该怎么办?都是妯娌,难道要为一两件首饰撕破脸?还是闹到衙门叫人看笑话? 还真当自己最精,别人都是傻子!” 云悦本就没打算借,如果关系好,跟她开这个口,借一两件首饰当然没什么。 从没什么交情,只是因为同嫁进程家才有了交集,张口就跟她借三四件首饰,脸皮未免也太厚了一点。 再说王晓玲的人品不止是苗氏信不过,云悦也一样信不过,首饰到了她手里,还能不能拿回来真不一定。 苗氏开口拒绝自然是比云悦自己拒绝要好多了,她是长辈,说话直接难听点,当小辈的也只有听着的份儿。 如果是云悦开口,哪怕说的都是有道理的,程三力也有一堆话反驳,更会说云悦是小气吝啬,没有当嫂子的风度大方。 苗氏对她的维护之心,云悦很是动容。 苗氏也正是明白这些,才会开口替云悦驳了程三力的无礼要求,“以后再出这样的事,就直接告诉我,让我来说。” 苗氏说完,又叮嘱了云悦和程二郎几句才起身离开。 等苗氏离开,云悦就要去厨房给程二郎下面疙瘩,却被他伸手拦住,说他就吃些糕点,再喝点茶水就行了,别忙活了。 云悦想想也行,就去了厨房泡了杯茶,让他好就着吃云片糕,干吃也太干巴巴不舒服了。 程二郎一边吃着糕点,一边跟云悦说起程三力,问云悦怎么看程三力。 “三弟会是很疼媳妇的人。”疼到对媳妇言听计从,毫无主见,甚至没有自己的判断力。 程二郎也听懂了云悦的未尽之言,点点头,“这次你跟未来三弟妹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虽然他们拒绝的是无理要求,可王晓玲不会那么想,她不敢跟苗氏这个当婆婆的直接对上,自然就会把所有的不满还有恨意都算在云悦的头上。 第63章 不是好欺负的 云悦眉毛一挑,不以为意地说她也不是泥巴捏的,能任由人欺负? 再说爹娘都是明理心正的人,不会任由王晓玲进门以后兴风作浪,当搅家精的。 也是清楚云悦的为人,再加上相信程高中和苗氏,程二郎也没太担心。 云悦说着,眼波一转,眼眸含笑地看着程二郎,“再说有相公在,你能让人欺负我?” 程二郎正要拿糕点的手一顿,笑着捻起一片云片糕,没有吃而是递到了云悦嘴边。 云悦张开嘴,咬住了程二郎递过来的云片糕。 “你是我娘子,作为你的相公,我当然会好好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程三力离开了家就往王家去,脸色煞白,又紧张又忐忑地把苗氏的话跟王晓玲说了。 王晓玲听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双手攥紧成拳,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在心里把苗氏翻来覆去地骂了个狗血淋头! 苗氏是婆婆不能骂,更别提王晓玲还真怕苗氏上门退亲,那她就真的没有活路了,于是就把所有的火气都冲着程三力发了。 程三力被骂也没怨言,一个劲儿地劝王晓玲别生气。 狠狠骂了一通,王晓玲心里的火气才散了一点,很快又对程三力温柔起来,眼眶一红,眼泪不期然就那么掉了下来。 程三力宁可被王晓玲骂,也不想看她哭,一看王晓玲哭,他更急了。 “三力我是替你委屈啊。你说你在程家排行老三,不上不下的。 公婆心里眼见着是没你,一心就只有你二哥和你二嫂。要不连咱们成亲多分一间房哪能都不愿意?” 程三力听王晓玲一心一意为他着想,黝黑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抓了抓后脑勺,“我没二哥长得好,也没他会读书。爹娘更疼二哥也正常。等我娶了你,我也是有媳妇疼的人了。” 蠢货! 王晓玲暗骂。 “我心疼你啊!我看家里的银子都因为二哥读书糟践完了。 咱们以后要怎么过日子?咱们是大人还能挨挨,等有了孩子,这日子就没法过了。三力,你得为咱们以后的孩子想想啊。” 想到以后的孩子,程三力沉默了。 王晓玲见状,再接再厉添油加醋地不断在程三力耳边吹风,势要把程三力说动,同意分家。 转眼就到了程三力和王晓玲成亲的日子,可能是被苗氏警告了,王晓玲在成亲前夕也不敢闹什么夭折子了,安安分分老老实实地嫁进了程家。 成亲当天,铁氏就不安分了,她这些日子不知受了程三力和王晓玲多少气,能不趁着今天的机会全都发出去? 铁氏故意提出要看王晓玲的嫁妆,还说王晓玲的嫁妆一定丰厚,否则也不会提出一个房间放不下,要把隔壁房间打通,这样才住着宽敞。 新房里的人一听这话,纷纷好奇王晓玲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件嫁妆,还得再要一间房装。 王晓玲红盖头下的脸红得要滴血,恨不得把铁氏的臭嘴撕了!她能有什么丰厚的嫁妆?就是她想要,她爹娘能给吗? 铁氏这贱人明明知道她嫁妆不丰厚甚至称得上寒酸,还故意那么说,就是想让她丢脸。 苗氏和云悦在外招呼客人,有人跟她们说起了新房里闹出的事。 苗氏闻言,脸色瞬间僵硬了一下。 云悦蹙眉朝王晓玲的新房看去,心想铁氏这一招棋走得也太臭了,就算她让王晓玲出了丑没了面子,那程家的面子又能好看到哪儿去? 王晓玲嫁进了程家就是程家的儿媳妇,现在程家还没分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可惜,铁氏不明白这道理,或许是明白,不过对程三力和王晓玲的不满生生把那点理智给压了下去。 苗氏不能任由在这大喜的日子里闹出笑话,让云悦先招呼着客人,她去新房看看。 云悦点头,轻声道,“娘去吧,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苗氏对云悦还是很放心的,三个儿媳妇里还有一个是好的,老天爷总算对她不薄。 苗氏去了一会儿功夫就回来了,她身后跟了好多人,新房里的人都跟她一起出来了。 只见铁氏脸色不好地跟在苗氏身后,她看着苗氏的眼神也含着不满和怨怼。 王晓玲总算是平平稳稳,没闹出什么事地嫁进了程家。 等把客人都送走了,苗氏板着脸找上程大力,把铁氏干的好事说了,让他把媳妇好好管住。 程大力为铁氏说好话,说铁氏没坏心,她就是想起来那么一说。 “程大力你媳妇是想起来那么一说,还是故意的,你心里有数。我也懒得跟你多说什么。 你就纵容吧,任由你媳妇那么闹下去。看看你们一房以后的日子能有多少过!你们又能教出什么好孩子来!” 说完,不等程大力开口,苗氏转身就走。 程大力被苗氏骂了就回去找铁氏。 铁氏还一肚子火没处撒,见程大力还来指责她,直接反驳回去,两人在王晓玲嫁进来的第一天就吵了起来,一直吵到半夜才结束。 王晓玲的洞房花烛夜也过得不好,铁氏闹的这一出,害的她没了面子丢了脸,她要铁氏跟她道歉。 程三力心疼王晓玲答应了。 第二天,公鸡刚打鸣,铁氏眼下青黑一片出了房门,就见程三力等在门外。 铁氏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下一刻就听程三力说她对不起王晓玲,要她去跟王晓玲道歉。 铁氏气疯了,从昨天积攒到今天的火气瞬间爆发,指天骂日起来,说小叔子没把她这个嫂子放在眼里,她没法活儿了,不如死了的好! 比铁氏慢了几拍出了屋子的程大力脸色黑黑的,他在屋里听到了铁氏和程三力的对话,他也气程三力太过分了。 铁氏昨天做得是不妥当,可有他还有娘在,轮不到程三力来说铁氏这个长嫂,更别提去跟王晓玲道歉了。 铁氏要是真去道歉了,她的脸往哪儿放?她以后还能在妯娌间摆长嫂的架子?谁还会把她放在眼里。 程大力不信程三力想不到这些,他就是故意的! 铁氏更信是王晓玲撺掇着程三力来的,为的就是故意想压她这个当长嫂的一头,以后要在她的头上拉屎撒尿! 想得美!她不是好欺负的! 第64章 影响不大 动静闹得有些大,还没收拾好的苗氏推开门,手上盘着头发,皱眉看着吵得不可开交的铁氏和程三力,“大早上的吵什么吵?也不怕被人听到笑话。” 云悦慢了几步出了房门,她在屋里就听到了铁氏和程三力吵声,也差不多弄清楚了他们在吵什么。 铁氏一见苗氏,上前几步就拉着她的袖子哭,说程三力和王晓玲眼里没她这个大嫂,生生把她的脸扔在地上踩。 程三力没铁氏会吵架,等铁氏被苗氏呵斥着闭上嘴,他才找到机会开口,说铁氏昨天太过分,害的他媳妇丢了大脸,难道不该跟他媳妇道歉吗? 铁氏昂起脖子,理直气壮道,“我过分什么过分?不是三弟妹说再要一间房住着宽敞? 你和三弟妹就两个人要住的那么宽敞做什么?难道不是三弟妹的嫁妆丰厚,得再要一间房才装的下?” 程三力涨红着脸瞪着铁氏,“你——” 苗氏被程三力和铁氏吵得头痛,手上动作加快把头发一盘,用木簪一固定,就皱眉道,“够了!都别吵了。” 苗氏一发话,程三力和铁氏纷纷闭上了嘴,不约而同地看向苗氏,等着她主持公道。 “你大嫂就是有什么做的不妥当,也有你大哥说,轮不到你这个当小叔子的指着你大嫂的鼻子骂。” 铁氏以为苗氏是站在她一边,面露得意,还不等她得意多久,苗氏就给她泼了凉水,“昨儿个你做得是不妥当,你对三力和她媳妇就一点歉意都没有?但凡你说两句软话,三力也不会跟你吵起来。” 铁氏扁扁嘴,脸上全是不以为意。 苗氏也没想多说铁氏什么,只冷冷看着程三力,“以你的性子不会主动找你大嫂说这些,是不是你媳妇让你过来的?” 程三力想也不想地说不是,是他看晓玲委屈了,这才为她出头。 苗氏对程三力的话一个字都不信,头一转,冲着程三力的屋子喊王晓玲,让人赶紧过来。 屋里的王晓玲磨磨蹭蹭,满脸不情愿地出了门来到程三力身边,对着苗氏喊了一声“娘” “你以为嫁进程家就万事大吉了?想怎么作妖就怎么作妖了? 有我在,你就别想!刚进门就撺掇着三力跟他嫂子闹,还要压你嫂子一头,你真是够厉害的。王家也真会教女儿啊。” 王晓玲又委屈又无辜地说这跟她没关系,她从头到尾都没让程三力来找铁氏。 程三力为王晓玲作证,说这一切都是他的主意,跟王晓玲没关系。 苗氏重重哼了两声,让铁氏和王晓玲两个赶紧去准备早饭,别跟木头人似的杵在这儿。 王晓玲不想干活,就朝程三力看去。 程三力立即就对苗氏说他媳妇才进门,哪儿有让刚进门的媳妇为一大家子做早饭的。 “你二嫂也是刚进门就主动为一大家子做饭,怎么你二嫂能行,你媳妇就不行了?你媳妇比你二嫂金贵在哪儿啊?” 云悦在一旁看得清楚,苗氏不是恶婆婆,也愿意让刚嫁进来的媳妇休息两三天不干活。 不过王晓玲撺掇程三力来找铁氏闹,事后不承认还把一切都推到程三力的头上,一脸她最无辜最可怜的样子,是彻底触怒了苗氏。 有云悦在前,王晓玲只能闷闷低着头去厨房做早饭,没多久,铁氏也跟着一起去了。 程三力心疼王晓玲,一直注视着她离去的方向,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过苗氏。 不想看程三力这个娶了媳妇忘了娘的不孝子,苗氏让他赶紧走。 云悦则来到苗氏身边替她顺气,柔声道,“您啊最近动气的次数有些多,脸色似乎有些不好。 要不咱请了顾大夫来看看。” 苗氏每次气急,都有种下一刻就要昏迷的样子,看着很是吓人。 苗氏摆摆手直说不用,她就是被那些不孝子给气到了,乡下人哪儿有那么金贵的,还特地请大夫看病,浪费银子。 云悦明白苗氏说白了还是心疼银子。 王晓玲和铁氏都是手脚麻利的人,做饭不在话下,不过两人不对头,在厨房你干你的,我干我的,这顿早饭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做完。 因此这一顿早饭程家吃得比平时晚了一些。 饭桌上,程三力一个劲儿地朝王晓玲的碗里夹菜,不停劝她多吃点。 铁氏面露不屑,苗氏就跟没看到一样。 云悦和程二郎还是很自然地吃着饭,偶尔给对方夹菜。 程三力的婚礼结束,程二郎就要回县里了。 云悦为他打包收拾行礼,这些日子她用猪肉还有香菇做了一些酱,她听程二郎说县里私塾的饭菜很普通,十天半个月才能吃一次肉,平时能有个鸡蛋就极好了。 大多时候吃的都挺清汤寡水,没什么味道。 云悦心疼程二郎,想让他吃好点,最好的选择就是这拌饭酱了,现在天冷,这酱也能放得住。 无论是吃饭还是吃面条馒头,涂上一点味道能好不少。 这酱云悦给程二郎尝过,他说味道很好,很下饭,云悦这次就在行礼里放了两瓶,又担心有些太少,正捉摸着要不要再放两瓶。 程二郎就道,“两瓶够了。我这次去县里怕是待不了几天就要回来。这两瓶酱说不定还吃不完。” 云悦打包行李的动作一顿,不解地看向程二郎,“这次怎么就在县里呆的时间不长?” 程二郎眸光幽幽地看向窗外,过了片刻才道,眼看着就要分家,到时候他当然要从县里回来了。 云悦也不是第一次听到分家,因此并不感到震惊,只是有些奇怪这分家是不是来得太快了一点。 “我原本也以为没那么快的。可这三弟妹是什么性子,你也看到了。 她没那么好的耐心,也不愿意等那么久。我猜也就这些日子了。” 云悦想想王晓玲的性子,也觉得程二郎说的有道理。 对分家,云悦并不担心,她和程二郎早就对以后的日子早就有了规划打算。 再说云悦也早就盘算着该怎么赚钱,她有信心她和程二郎的日子一定能过得很好,分不分家的对他们的影响也不是很大。 第65章 受欢迎 程二郎去了县里,当天中午吃饭,他就拿出了云悦为他准备的酱。 程二郎今天的午饭是馒头加上两样炒素菜,一点荤腥也看不到。 大多时候,程二郎在私塾都是吃这些,也有条件好的同窗,他们可能去下馆子,或者是住在县里的,有家人来送饭。 不过大多数人都是选择吃私塾为他们准备的饭菜,因为方便而且需要花费的银钱不多。 吃饭是每个人领了饭去自己的位置上吃即可。 程二郎,云明阳还有楚子文就在同一家私塾,这也不奇怪,因为这间私塾是县里最好的,有条件的一般都会选择这间私塾。 云鸿倒不在这间私塾读书,不是不想来,而是这间私塾有招人的要求。 要么是你够优秀,通过了测验,学识够了就能来。 要么就是有钱,得交一大笔银钱。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你有功名,那么私塾的先生也愿意收你进门。 云鸿是三个条件都够不上,钱氏原本是想拿银钱砸的,只是要拿出那么一大笔钱实在是有些不趁手。 再说云丁山觉得他孙儿是最好的,一定能凭着学识进这家私塾,于是就没同意。 可惜学识好的云鸿连着考了两年也没能进这家私塾,当然这两年里他还不停去考童生,也一样没能考中。 程二郎在看到云明阳居然也去拿了私塾为他们准备的饭菜吃,不由挑了挑眉。 平时云明阳大多时候都是去外面下馆子,可从没碰过私塾的饭菜啊。 还有人私下里议论过云明阳,说曾听他亲口承认看不上私塾准备的这些饭菜,嫌寒酸,连一丁半点的荤腥都没有,怎么吃得下去。 云明阳的确是很嫌弃眼前的饭菜,馒头不是全白面的,而是二合面,看着黑乎乎的。 两个炒素菜瞧着更是一点油水也没有,这让人怎么吃。 云明阳是很想像以前一样,拿着银钱去外面下馆子,与人把酒畅欢。 可惜,云明阳囊中羞涩,拿不出银钱来。 云家嫁了两个女儿,操办婚礼不要钱吗?如今云舟也读书了,开销就更大了,这让云丁山不能不精打细算起来,只能暂时先委屈云明阳了。 云明阳像吃毒药似的苦着脸夹着菜就着馒头吃。 程二郎拿出云悦给他准备的酱料,打开塞子,用筷子捞出一点酱料涂在馒头上,然后一口馒头一口菜地吃起来。 坐在程二郎隔壁的同窗看到了程二郎吃的酱料,好像是猪肉香菇酱的,能看到一块块切成碎丁的猪肉还有香菇,色泽诱人,原本干巴巴的馒头涂上了这酱料,仿佛一下子就成了美味佳肴。 同窗见程二郎吃得津津有味,再看自己手里那干巴巴的馒头以及没油水的饭菜,顿时就吃不下去了,凑到程二郎身边,有些不好意思地问程二郎讨酱。 一些酱料而已,程二郎也不会如此小气,又取了新的没用过的筷子给同窗捞了一点放进装着馒头的碗里。 同窗拿起馒头蘸了酱料大口吃起来,嚼了几口,眼睛瞬间一亮,对着程二郎竖起大拇指夸赞,“程兄,你这酱真是绝了!太香了!是从哪儿买的?我也去买两瓶,以后吃饭就有滋味儿多了。” 程二郎笑笑,眼里划过丝丝柔情,说这酱料是他娘子专门为他做的。 正咬着馒头的楚子文闻言,夹菜的动作一顿,程二郎的娘子当然就是云悦了。 楚子文的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还有丝丝嫉妒。 以前云悦可是他的未婚妻,也没见她给自己准备什么酱料,怎么嫁给程二郎了,就处处为他着想,这般体贴? 想到这里,楚子文对云秀的不满更深!明明是堂姐妹,云秀真是个蠢货! 成亲那段日子发生的事情就不说了,云秀从云鸿背上摔下来,云秀克得他撞伤了头又气得她娘晕倒。 不曾想云秀什么都不会!让她干活,干得一团糟! 凡是云秀下厨,做出来的东西就跟毒药似的,让人根本吃不下去。 楚母气得天天跟楚子文抱怨,说娶了云秀这个女人,他们老楚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可怜她都那么大年纪了,竟然连儿媳妇的福都享不了,每天得盯着儿媳妇干活,做饭还得自己来。 这哪里是娶了媳妇,分明就是娶了个扫把星! 楚母骂云秀的同时又不停念叨着云悦的好。 原本楚母对云悦也没多满意,死了爹,在娘家也不得宠,可有云秀做比较,云悦一下子就成了天上仅有地上难得的好姑娘了。 楚子文被楚母念叨得多了,也渐渐听进了心里,觉得他娘说的对,云悦可不是比云秀好多了。 楚子文现在是真真后悔跟云秀搅和在一起,云悦是她未婚妻时,她很守礼,让他觉得呆板无趣。 云秀就好多了,看着他的眼神仿佛冒着光,甜甜喊着他子文哥哥,并且没有一般女儿家的羞涩忌讳,还敢亲他。 楚子文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哪里能受得住妙龄女子的勾引。 这不就在云秀的勾引下成了好事。 这些原本是云秀的好处,可楚母又说哪个好姑娘会婚前就跟男人不清不楚还把身子给出去的,跟青楼里浪荡的姐儿有什么区别? 再说你就能保证云秀就只勾引了你一个,没再勾引别的男人? 像云悦那样守礼安分的才是好姑娘! 楚子文被念叨多了,心里也泛起了嘀咕,看云秀的眼神也渐渐变了,总怀疑她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跟其他男人勾搭在一起。 可能是婚前,甚至是他们婚后也有。 可怜云秀在楚家累死累活,无怨无悔,想要讨好楚家每个人,却被人怀疑忠贞清白,还被楚家人从头到脚嫌弃着。 楚子文想着事,这里围着程二郎的就多了,他们也被那酱馋到了,让程二郎也分他们尝尝。 都是同窗,只是要一点酱料,程二郎也不能拒绝,每个人给一点,半瓶酱料就那么没了。 程二郎看着空了半瓶的酱料,心里直摇头,亏他还说用不了那么多,没想到这酱料那么受欢迎,再吃几顿饭,被人这么一讨,怕是两天的功夫就要全没了。 第66章 压下去 楚子文正不断想着云秀的不好,再抬头一看就看到程二郎身边围了不少人,他们谈笑风生,还有的人竟抬手拍了拍程二郎的肩膀,一副跟程二郎关系极好的模样。 楚子文的座位就在程二郎后面,离得还挺近,还清楚听到了那些人对程二郎说他有福气,娶了个好妻子。 楚子文垂头,眼里满是不屑,以前程二郎可没有那么好的人缘,私塾里谁不说他是个倒霉蛋,生怕跟他走近了也被程二郎传染了倒霉劲。 没想到就那么一会儿功夫,靠着那么一点酱料,程二郎就有了那么好的人缘。 不期然的,楚子文的脑海里浮现出“娶妻娶贤”四个大字。 程二郎娶了云悦这个贤惠的妻子,让他不好的人缘一下子好了起来,而他娶了云秀那个扫把星,日子却是越过越糟糕。 这一刻浓浓的后悔还有懊恼笼罩心头,楚子文的脸色阴沉无比,狠狠咬着他手里的馒头,仿佛在咬仇人。 程二郎去了县里,程家的日子还是照常过,唯一不同的就是家里多了一个王晓玲。 苗氏对王晓玲的意见大了去了,没进门起就闹夭折子,撺掇着程三力闹腾。进门以后死性不改,变本加厉! 这些都不说,苗氏万万没想到王晓玲还是个懒货!让她干点活就推三阻四的,一会儿说她身体不舒服,一会儿说她没力气,一会儿又说...... 这天,苗氏喊王晓玲去河边洗衣服,跟平时一样王晓玲不愿意去,说她昨晚没睡好,没力气。 苗氏把装着满满脏衣裳的木盆摔在地上,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王晓玲骂,“真把自个儿当有钱人家的少奶奶啊?我看你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啊,每次让你干点活都有这样那样的借口理由不干。 你是不是就等着一家人都伺候你一个啊!” 铁氏阴阳怪气道,“娘,三弟妹可不就等着我们伺候她吗?可凭什么啊? 三弟妹比咱们金贵什么?凭什么咱们要干活,就三弟妹不用干?” 铁氏跟王晓玲的仇是结大发了,逮到机会就要狠狠踩她一脚。 更别提铁氏是真看不上王晓玲。 别看铁氏有这样那样的小毛病,但她跟村里大多女人一样都是勤快能干的,最看不上王晓玲这种懒妇! 王晓玲不干活,那她不就要多干一点? 凭什么啊?王晓玲是哪根葱,自己还要伺候她? 铁氏怎么都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 也因为王晓玲的懒,更让铁氏坚定了要分家的心。 不分家,难道她还真的当牛做马地伺候王晓玲? 王晓玲低着头,吧嗒吧嗒掉着眼泪,程三力一看她这样立即就心疼了,对苗氏说不就是几件衣裳,让大嫂和二嫂帮忙洗了又怎么样? 云悦的脸也沉了下去,“三弟,这不是几件衣裳的事。前儿个三弟妹就说身子不舒服,不做午饭,我帮忙做了。 这一次两次的,我可以伸手帮忙,总不能一直帮吧。 那到底是帮还是伺候三弟妹啊?” 程三力说王晓玲是身体不好,不是故意不干活的。 云悦看着程三力,见他是真的信了王晓玲身子不好,无语地抽了抽嘴角。 “三弟妹身体不好?好像不对吧,我听说三弟妹在王家是什么活儿都能干,从没听说过她身体不好。 怎的一嫁进程家身体就不好了?是跟咱家犯冲,还是正巧身体就不好了?”云悦微微蹙眉,疑惑出声。 铁氏高声道,“我看一定是跟咱程家反冲!娘,既然三弟妹跟咱家犯冲,我看还是赶紧让三弟把三弟妹休了,免得连累了咱家那就不好了。” 王晓玲顾不得装可怜,抬起头瞪着铁氏,“你才跟程家犯冲!” 铁氏得意洋洋道,“我可没跟你似的,嫁进程家就身体不好,你这不是跟程家犯冲又是什么?” “娘,晓玲不就是身子不舒服不想洗衣裳,这么点小事您有必要闹得那么厉害吗?”程三力脱口来了一句,“我看是娘您心里根本就没有我,连带着看不上晓玲,是故意——” “你说什么!?”苗氏打断程三力的话,双眼喷火地瞪着程三力。 程三力被苗氏杀气腾腾的眼神吓住了,讷讷闭上了嘴不敢说话了。 苗氏一次又一次被程三力拿刀子割心,对这个儿子真是无比的失望,“我也懒得跟你们多说什么。我这就去王家问问,他们是怎么教女儿的。 教出个嫁进婆家就不愿意干活的。是他们王家的女儿都这样,还是只有王晓玲这样!” 眼见苗氏真的要去王家,王晓玲急了,这会儿别说只是洗几件衣裳了,让她干什么都成啊。 苗氏要是真的去了王家质问,那王家姑娘的脸就丢干净了!谁家会愿意娶懒婆娘,就是已经嫁出去的王家姑娘也会被人说嘴,被婆家嫌弃。 不管王晓玲怎么求,苗氏还是去了王家,放开了嗓门,把王家周围的人家都惊动出了门。 苗氏当然不会跟找茬似的来王家闹,那样就落了下乘,她只问王家人王晓玲身体是不是有问题,是在娘家有的问题还是嫁进程家后才出的问题,要不怎么在王家能干活,嫁进程家就没法干活了。 王家人想把苗氏拉进屋里说话,可苗氏不同意。 苗氏也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还喊上了程大力,铁氏和云悦,人可不少,对上王家人也不会吃亏。 王家人还能不了解王晓玲的德性?什么身体不好,那都是借口,她就是不想干活! 不止王家人清楚,凑到王家门外看热闹的也明白,纷纷对着王晓玲指指点点。 这里是乡下,女人就是要勤快能干活,要是个懒人不愿意干活的,被人笑话指指点点也是活该! 王家人听着那些话臊得不行,脸上火辣辣烫,恨不得转身就回屋,把这些讽刺还有鄙夷的眼神隔绝。 王家人能怎么说,能直白说她家姑娘就是不想干活,就是懒吗? 真要那么说了,王家姑娘的脸就彻底丢干净了! 王家人只能硬着头皮说王晓玲是真的身子不舒服,养好了就立即干活,绝不耽误。 王晓玲被娘家人怨怪的眼神盯着,泪珠子直掉,不停跟苗氏认错,说她身子好得差不多了,以后一定好好干活。 彻底把王晓玲这作妖的压了下去,看她的样子以后也不会再犯懒,苗氏才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最后还很“体贴”地让王晓玲在娘家住两天,免得一回了婆家又犯病。 第67章 责怪,要分家 才嫁出去没多久的姑娘就被婆婆赶回家,说得再好听不还是赶吗? 王晓玲这要是真的在娘家住下,这脸差不多就丢光了。 王家人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亲女儿丢这样的大脸,连带着他们王家也跟着一起丢脸啊! 于是不停跟苗氏说着好话,只差没发誓保证王晓玲以后绝不犯懒,会在婆家好好干活了。 苗氏不为所动,好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眼见程三力要开口,她抢先一步说,“你跟你媳妇新婚燕尔的,怕是舍不得她。没事,你跟你媳妇两个都在王家住下好了。 要是两天时间太短,可以多住几天,我没意见。” 王家人不求了,他们都看出苗氏是铁了心了,亲儿子都还没开口就被她堵了回去。 狠!真狠!苗氏真是难得的连亲儿子都没放在心上的狠人。 不对,可能苗氏只是没把程三力这个儿子放在心上,对程二郎她可是打心眼里疼。 程三力最后还是陪着王晓玲留在了王家。 苗氏也不在意,领着云悦等人回了程家。 程三力和王晓玲在王家的日子是真不好过。 王晓玲原本是跟她妹妹住在一间房,现在她和程三力都要住在王家,住哪儿? 王家只能简单收拾了一间空房给他们住,现在天冷,屋里要炭火或者柴火,否则晚上冷冰冰的哪里睡得着? 王家不会白白把柴火和炭给王晓玲和程三力,于是就只能程三力自己上山砍柴。 程三力和王晓玲留在王家需要吃的粮食也得他们自己出,他们王家是不会管的。 王晓玲见娘家人对她这么无情,跟她算得那么清楚明白,气得眼眶通红。 王家人还气王晓玲给他们惹来那么大的麻烦,害的他们丢了大脸呢! 王家人就问王晓玲你难道不知道你婆婆是个厉害人? 你要是厉害有本事能压得住你婆婆也就算了,可问题是你没那本事,你只有被你婆婆欺压的份儿,就这样你还敢闹? 还说王晓玲如果是个聪明人就该看出苗氏不好对付,见情况不对赶紧把脖子缩回去,就不会连累娘家了! 现在他们只是跟王晓玲把账算清楚,可没让她掏钱补偿他们的损失,已经很仁义了! 王晓玲一个人哪里能说得过那么多人,再说她已经不得婆婆的喜欢了,再跟娘家人彻底闹翻,这日子就真的不用过了。 王家人压了王晓玲两天,又对王晓玲掏心掏肺起来,现在苗氏明摆着是厌烦了她,就是对程三力也没有多喜欢。 再一起过日子,王晓玲怕是有的苦了。 这话真真是说中了王晓玲的心,她在没嫁进程家前,就被苗妍说动想分家,只是还没来得及行动,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苗氏的冷血无情彻底伤了王晓玲,她算是恨透苗氏了,巴不得赶紧分家,苗氏就是能管她,也管得有限了。 王晓玲也有担忧,她这里才惹了苗氏的不喜,回去后再提分家,苗氏不会真的让程三力休了她吧。 王家人也有这个担心,他们也不想自家多一个被休了的姑娘,那多丢人啊!以后他们王家人还要不要出去见人了? 王晓玲的大嫂就给王晓玲出了个主意,让她回程家后就去找铁氏,跟她商量分家的事。 王晓玲说她跟铁氏不对付,她们两个都闹过好多场了。 “我是你嫂子,我还能害你?你那婆家大嫂是早就存了分家的心思了,跟她娘家人说过好几回,不少人都听到了呢。 你和铁氏都要分家,拉着你们的男人一起去求你公婆,他们见你们铁了心的要分,还能不答应?总不能为了程二郎那个倒霉蛋,生生把你们两家都拖死吧。没这样的理啊。” 王晓玲被说动了,转头就跟去外面砍柴回来的程三力说分家的事。 程三力听到分家还有些懵,虽然之前王晓玲是提过分家的事,但没说得那么清楚明白。 这一下子劈头直接说分家,程三力像是被一道巨雷劈中,整个人都愣在那儿。 王晓玲重重推了程三力好几下,把人给推醒了,这才道,“娘眼看着是厌烦我了,再继续一个屋檐下住着,我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再说爹娘的心里就只有二哥,哪里有你?家里的银钱再过两年怕是都要因为二哥读书败光了。到时候咱们有了孩子要怎么过日子? 三力,分家吧。” 程三力觉得王晓玲的话很有道理,可是分家—— 事情太大,程三力一时间还是没法彻底下定决心。 不过程三力就是听王晓玲的话,被王晓玲在耳边又念了两天,他就被说动了,想着分家是最好的。 王晓玲这里说动了程三力,就想赶紧回程家把分家的事敲下来。 王家人也不想程三力和王晓玲继续在家里住着,丢人! 每天出门,有跟王家人不对付的都要来刺两句,嫁出去的姑娘也回来抱怨,说因为王晓玲,她们在娘家也被人笑话。 没嫁出去的姑娘更别提,来相看的人家对她们横挑鼻子竖挑眼,话里话外都怀疑王家姑娘懒,娶回去不干活要他们一家人伺候。 王晓玲的亲娘从鸡圈里挑了两个最小的鸡蛋还有一把菜装进篮子,提着就去了程家找苗氏。 苗氏就那么听着,就是不松口同意程三力和王晓玲回来。 直到王晓玲的亲娘连着登了程家三天门,苗氏才松了口,勉强同意程三力和王晓玲回来。 见苗氏同意程三力和王晓玲回来,铁氏的心情很不好。 这几天,不用跟王晓玲掐架,铁氏的心思又全都放到了分家上面,只是每一次都被苗氏按了下去。 如今讨厌的程三力和王晓玲又要回来了,这让铁氏的心更烦躁了。 苗氏掀了下眼皮看着站在她面前局促不安的程三力和王晓玲,淡淡问,“在王家住的怎么样?要是没住够可以继续住去。就是一直住着,我也没意见。” 程三力和王晓玲纷纷开口认错。 直到程三力和王晓玲渐渐没了声,苗氏才让他们回去。” 回了程家的第二天,王晓玲就敲响了铁氏的门。 铁氏打开门一看是王晓玲,二话不说就要关门,却被王晓玲一句她是来找她商量分家的事而停下了动作。 第68章 跪着求分家 铁氏把屋里的程大宝打发到外面去玩儿,然后才让王晓玲进屋。 云悦正在灶台边和苗氏一起忙活,他们在蒸栗子糕。 杨氏的娘家人给她送了不少的栗子,她就从那些栗子里挑出了个头大的给云悦送来。 云悦看着这些栗子就想到了做栗子糕,栗子烧鸡,栗子腊肉饭,这些都是极美味的。 苗氏一边帮着云悦揉面,一边道,“这些栗子是你娘家送来给你的,你留着跟二郎吃不就行了。就你心实诚,全都拿出来。” 云悦笑着道,“一点栗子罢了,大家都尝尝。” 苗氏又看向手里的精细白面,还有蜂蜜糖块,这些可比栗子要值钱多了,全是云悦自个儿掏腰包买的。 面揉好了,加了蜂蜜和糖,最上面又铺满了栗子,接着就放进了蒸笼里蒸。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云悦打开蒸笼,立时迎面扑来浓浓的栗子混着面粉的香味,引得人直流口水。 “我要吃!我要吃!”程大宝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眼睛直勾勾盯着打开的蒸笼盖,只差没流口水。 苗氏伸手拍了下程大宝,“就你嘴馋。” 云悦笑了笑,切了一小块栗子糕,放进碗里,又拿了双筷子给程大宝,让他慢慢吃。 程大宝一从云悦手里拿过碗,都顾不得用筷子,就要用手去拿栗子糕,却被苗氏把手拍了下去,“用筷子吃。糕点那么烫,你伸手就拿,不怕把手烫到啊?” 程大宝怕苗氏,把手缩回来,乖乖用筷子夹起糕点吃。 糕点还是烫,一吃进嘴里,程大宝就大口大口哈气,嘴里不住说着好吃。 苗氏看着又好气又好笑,“真是只馋猫,谁跟你抢了?吃得那么急做什么?” 程大宝没多久就吃完了云悦给的一小块糕点,又眼巴巴盯着云悦从蒸笼里取出来切好的栗子糕。 苗氏见状没好气道,“这么金贵的糕点你还想吃个够啊?这是咱全家人一起吃的!要是没你二婶,你也没这栗子糕吃。” “以后分了家,我还能吃到那么好吃的糕点吗?” 云悦切糕的动作一顿,苗氏眼睛一瞪,“分家?你听你娘说的?” 程大宝双手捂着嘴巴,害怕地看着苗氏,不过最后还是在苗氏的逼问下说了实话。 苗氏在听到是王晓玲主动找铁氏商量分家的事,嘴边勾起讽刺的冷笑,她也没跟程大宝一个孩子计较,挥挥手就让他去别处玩儿。 程大宝也知道他说漏嘴了,也不敢再馋糕点,轻手轻脚地跑了。 云悦时不时偷偷瞄一眼苗氏,生怕她气到身子。 再一次捉到云悦偷瞄的视线,苗氏好笑道,“活了几十年,要是连这点事都受不住,那我也太没用了。” 云悦好奇问道,“娘您真的不生气?”前几次苗氏一听分家就气得不行,没想到现在却能心平气和。 苗氏说有心理准备了,再听就没什么感觉了,想想既然家里的人心都散了,这家分了也好。 也是铁氏成天闹,再加上王晓玲也不是个省心的,程三力更是个娶了媳妇忘了爹娘的,因此苗氏才对他们没什么留恋。 “以后分了家,你也别再那么大手大脚的。分了家就是两家人,这些金贵的点心你留着跟二郎吃就成了。给那些没良心的做什么?” 苗氏看着云悦塞到她手边装着满满一碗的栗子糕,颇不是滋味儿,就算嘴上说得再好听,可心里还是难受。 分家不是她和程高中先提起的,而是被儿子儿媳逼着给分的,心里要说一点疙瘩都没有,那肯定是假话。 那些不孝子就该让他们吃糠咽菜去!吃那么好的点心做什么?全是喂了白眼狼! 云悦也不跟苗氏唱反调,一本正经地点头,说以后这些好吃的都留着给她,相公,小力吃,还有就是孝敬爹娘,别人都不给了。 苗氏听着云悦暖心的话,憋闷的心一下子顺了不少,眼里又隐隐升起了笑意。 程大宝这里说漏了嘴,大房和三房晚上就一起跪到了程高中和苗氏跟前说分家。 苗氏看着跪在面前的两家人,嘴角扯了扯,还当他们能有什么新鲜厉害的招数,感情就这个,直接冲着他们两个老的下跪。 铁氏见苗氏面无表情,心里就直打鼓,这主意是王晓玲出的。 王晓玲迫切地巴不得立马分了家,也不想什么招不招了,干脆就他们两家人一起去求程高中和铁氏,逼他们把家分了。 总不能为了程二郎读书,把一大家子都拖死吧! 当爹娘的就是偏心程二郎,也不能不管其他的孩子啊。 铁氏想着这一跪就已经完全豁出去了,没有退路了,咬着牙哭着说了他们的不得已还有难处。 云悦就站在苗氏身侧,听着铁氏说他们提出分家也是没法子,说程二郎注定是考不出什么名堂的,可爹娘疼程二郎,非要供着他继续读书考科举。 难道就为了程二郎一个人,就非要把他们其他房的人都一起拖累着? 铁氏说她苦,她的大宝到了年纪要读书,就因为要供程二郎读书,家里就没多的钱供大宝,这也太不公平了。 还有这些年为了供程二郎,家里的日子过得紧巴巴,饭桌上也难见荤腥,他们不懂那么多,现在看不到希望,就想自己的小家能过得好一点,这难道错了吗? 铁氏念念叨叨着把这些年的不满怨恨都说了出来,人也哭成了泪人。 直到铁氏打着嗝不说了,苗氏才慢悠悠道,“说完了?” 铁氏的确是把要说的都说完了,于是轻轻点头,现在就看程高中和苗氏会不会松口分家了。 苗氏也不理跪着的人,转头对程高中说,“你是一家之主,这要不要分家,还得你拿主意,我听你的。” 程高中从始至终都低垂着眼,整个人仿佛成了石雕,动也不动一下,直到苗氏的声音响起,才抬起头,看的却不是苗氏,而是正对着他跪着的程大力,“你陪你媳妇跪着,求我和你娘分家。那你媳妇说的这些,是不是就是你心里想的。” 第69章 同意分家 不等程大力开口,铁氏就要替他回答,却被程高中横了一眼,“我问的是大力不是你,闭嘴。” 铁氏被骂得脑袋一缩,不断给程大力使眼色,只差没直接说让程大力别在关键时刻反水。 程大力苦笑着看了眼铁氏,接着抬头看向程高中,重重点头,“我媳妇说的就是我想的。爹,我是个没用也没出息的人,我只想自己的小家能过好日子。 我不能为了二郎就把一大家子都拖累得没好日子过。爹,娘,我求你们分家吧。” 说完,程大力就对程高中和苗氏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每一个头都磕到了实处,发出的“咚咚咚”声直敲在人的心上。 程高中却没再看程大力,转而看向程三力问,“你呢,你跟你大哥是一样的想法?” 程三力不太敢跟程高中对视,他也清楚他和媳妇跟大哥一家跪着逼爹娘分家是不对的,可他也没法子啊。 眼见程三力不说话,王晓玲就直冲他挑眉瞪眼。 程三力低着脑袋,轻轻“嗯”了一声。 “嗯什么?是男人就抬头说话!把你心里的想法大声说出来! 你都能跟你大哥一起跪着逼你爹和我同意分家,还怕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苗氏重重一拍桌子,声音里充满了愤怒。 程三力抬头,红着眼低吼,“大哥说的就是我想说的!我和晓玲现在是没孩子。可以后总是要有孩子的。 难道就因为要供二哥读书,我的孩子以后也只能跟我一样当个没出息的泥腿子,不能去读书过好日子吗? 爹娘,我求你们疼疼大哥和我吧,我们也是你的亲儿子!我们的孩子也是你们的亲孙子啊!” 一直沉默的云悦忽然开口,“大哥,三弟,你们就那么看不起我相公,认定了他以后在科举上考不出什么名堂?” 程大力和程三力齐齐看向云悦,虽然没有开口,但眼里的意思很明确,他们就是不信程二郎在科举上能考出什么名堂,他只会拖累一大家子。 云悦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怒气,紧紧抿着嘴,掩在袖子里的手攥紧成拳,长长的指甲抵在手心似乎也感受不到疼。 这一个两个的就那么看不起她相公,往死里贬低他。 云悦此刻很心疼她的相公程二郎,以他的聪慧哪里会看不出家里人的心思,他都懂,却什么也不能说,只能若无其事,好像什么也没感觉到。 别人的看不起鄙夷,程二郎能不在意,不放在心上,可是来自亲人的不信任还有鄙夷就跟刀子似的狠狠插在程二郎的心上。 这些痛苦程二郎不知承受了多久,云悦突然很想立刻就见到程二郎,然后抱住他好好安慰他。 “你们就这么瞧不起二郎,认定了他没出息?那要是以后二郎有出息了,你们是不是又要后悔今儿个提了分家啊?”苗氏含着深深嘲讽的声音响起。 铁氏没有片刻犹豫的声音接着响起,“娘,分家是我们自己做的决定。以后就是二郎有出息了,那也跟我们没关系。我们不会去沾二郎的光的!分了家,那就是两家人,我们才没那么厚的脸皮。” 苗氏无声嗤笑,她跟铁氏当了那么多年的婆媳,还能不了解她是什么样的人? 一点小便宜铁氏尚且不愿意放过,更别提大便宜了! 铁氏的话说得那么好听,是她认定了程二郎不会有出息,既然都没出息了,那能给她占什么便宜?不被占便宜就不错了。 苗氏从铁氏,程大力,程三力还有王晓玲身上一个个看过去,气得直磨牙攥拳,他们全都看不起她的二郎啊! “大力,你媳妇说的是不是你的意思。以后就是你二弟考中了秀才甚至是举人,你也不会沾你二弟一点光。” 程大力在程高中犀利的目光下艰难点头,缓缓说出一个“是”字。他跟铁氏想的一样,他也不相信二郎那么倒霉的人能考中秀才甚至是举人,不可能的事。 “三力你呢?”程高中的声音沉了几分。 程三力不敢看程高中,低着头也轻轻说了一个“是” 程高中笑了,还笑出了声,“好!记住你们今儿个的话,我和你娘,还有二郎媳妇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以后可别自己打脸啊!” 跪在地上的四个人难得心有灵犀一点通,想到一块儿了,他们才不会自打脸呢,程二郎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出息的! 铁氏是四个人里第一个回过神的,猛地朝程高中看去,小心翼翼又不确定地问,“爹您是同意分家了?” 程高中冷笑,“你们都跪在这儿逼着我同意了,我们两个老的要是不同意,在你们眼里岂不成了要逼死你们的恶毒爹娘了?” 程大力和程三力连忙说他们没这意思。 程高中却不愿意再听,被两个儿子和两个儿媳逼着分家,这是他心里的痛,多看他们一眼都气得心直抽。 “闭嘴吧。我同意分家了,你们目的达成了,这不就成了。 既然要分家,总得把二郎喊回来。” 铁氏推了一把程大力,后者立即就说他去县里喊二郎回来。 苗氏讽刺道,“真是够急的。这是怕我们会反悔?” 程大力涨红了脸,讷讷不语。 程高中见两个儿子既然铁了心分家,也不想拖,正要同意程大力去县里喊二郎回来,这时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 苗氏就道等雨停了,再让程大力去县里喊二郎回来说分家的事。 这次没人反对。 这天本就阴沉沉的,突然下起大雨也不奇怪。 铁氏也不想男人在这大雨天去县里喊程二郎回来,下雨路滑不好走,万一摔了,再得了风寒那该怎么办? 还是得天好了,路好走了,再去县里喊程二郎也不迟。 苗氏扶着程高中回了房间,云悦想了想就跟了上去,不过没有进屋,就在门外说,“爹娘,那次我说的都是认真的,也是相公的想法,我们一直都不曾变过。” 程高中和苗氏被冷的心瞬间回暖,他们还不是太失败,还是有个孝顺儿子和儿媳的。 程高中欣慰地看着云悦点了点头,“你和二郎都是孝顺的,你们的孝心我们都知道。 等二郎回来再说分家的事吧。” 第70章 主持分家 雨下得很大,一直到第二天仍然还是倾盆大雨。 因为分家的事,程家的气氛有些沉寂,本来是轮到苗氏做饭,她也没高兴做。 还是云悦做了一些给苗氏和程高中,见他们没胃口,还劝他们要保重身体,要不相公知道了会难过的。 这时候就别提程大力和程三力一家子了,提了只会更让苗氏和程高中难受。 苗氏拿起了筷子吃了一点,又劝身旁的程高中吃点,为那些不孝子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又过了一天,雨才渐渐小了,成了淅淅沥沥的蒙蒙小雨。 程大力这才披上蓑衣,戴上斗笠出门去县里喊程二郎回来。 苗氏看着程大力这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冷笑不语。 铁氏冷不丁地跟苗氏撞上,讪讪一笑,不敢多说什么。 苗氏也懒得骂铁氏,当着铁氏的面把门重重摔上。 程大力坐着牛车到了县里,径直就往程二郎所在的私塾去,以前他就来过,因此轻车熟路的,一点问题也没有。 程大力到了私塾,托了看门的小厮将程二郎喊出来。 程大力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程二郎就出来了。 程大力说家里有些事,需要程二郎回去几天,让他跟书院请几天假。 “家里有事?大哥,家里都有什么事?”程二郎心里其实隐隐猜到了一些。 如果是家里出了什么着急事,程大力的脸上自然会露出一点,可他脸上并没有着急惊慌,有的只是淡淡的尴尬还有——好像不太敢面对他。 程二郎心底深处的那个答案又清晰了几分。 程大力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就是有事,让程二郎赶紧去跟先生请假回去一趟。 程二郎笑笑,也没再多问,轻轻点头,转身就去跟先生请假。 没有再被追问的程大力暗暗松了口气,引得看门的小厮朝他看了好多眼,觉得程童生的这个大哥怪怪的,喊人回家说有急事,却不说个清楚明白。 还有这程童生的大哥瞧着怎么有些心虚啊。 程二郎很快就跟先生请了五天的假,然后就跟着程大力一起离了书院。 一路上,程大力时不时偷看程二郎,欲言又止的。 程二郎像是没察觉到程大力的视线,仍然若无其事地往前走,并没有多给他一个眼神。 最后还是程大力沉不住气,率先开口了,他让程二郎别怪他,说他也是有苦衷的,他得为自己的婆娘和孩子想。 一番话说得没头没脑,叫人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里有数的程二郎却全明白了,笑了笑没说什么。 程二郎一回到程家,苗氏立即就迎了出来,抓着程二郎的胳膊,双眸含泪,嘴唇颤个不停,她那么好的二郎,老天爷怎么就不开眼,让他的运气那么差呢! “娘,二弟如今也回来了。这分家的事——”铁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苗氏狠狠瞪了回去,“你就这么急着想分家?一刻都等不了了?” 铁氏不敢跟苗氏对视,低声道,“二弟是请假回来的。我这不是怕担心二弟的学业吗?” 苗氏如果信了铁氏的话,那她就是傻子了! 沉默的程高中开口了,“三力你跑一趟,把你三叔公还有四叔请过来。” 程高中口中的三叔公就是他的三叔,关系不算远,还在五服内,程家要是哪家要分家,一般都会请他当见证人。因为那是程家里辈分最高的人了。 四叔就是程秀才了,这可是有功名的人,在程家家族里的地位十分高超。 程三力应了一声就跑去找人。 苗氏趁着这功夫就去拿了点心还有煮好的茶叶蛋给程二郎,“快吃,待会儿怕是没工夫吃了。” 程二郎也不拒绝,现在正是吃午饭的时候,他从县里到回来,可是什么都没吃。 不止是程二郎什么也没吃,程大力也什么都没吃,看着那香喷喷的茶叶蛋还有点心忍不住直咽口水。 不过程大力可不敢跟苗氏讨要,他知道他娘正生他的气。 铁氏见只有程二郎有糕点和茶叶蛋吃,她男人什么也没,心里正不舒服,可也不敢在分家前为了点吃的跟婆婆闹,就只能把她烧的午饭拿了一些出来给程大力,让他赶紧吃。 一个吃的是软和香喷喷的糕点鸡蛋,另一个吃的就是家里平时常吃的二合面馒头还有咸菜。 程大力吃得很不是滋味儿。 程二郎和程大力是差不多时候吃好的,在他们吃好没多久,碗碟什么的刚收起来,程三力就回来了,连着还有白发苍苍的程三叔公程金水还有程秀才也一并到了。 程高中亲自上前扶着程金水坐下,接着又请程秀才坐下,又看了眼程大力等人,也让他们一起坐下。 程金水今年六十了,不过身子骨还硬朗,眼不昏耳不鸣,锐利的视线在程高中一家人身上一一掠过,最后停在程高中和苗氏身上,“你们两个年纪也不大,怎么好好的就要分家了? 村里的规矩都是父母在不分家。别是有什么原因?还是谁逼你们了?” 程大力,铁氏,程三力还有王晓玲一下子心虚了,紧张地盯着程高中和苗氏,生怕他们说出不好听的。 苗氏看着他们着急心虚的表情,心里大为痛快,这时候害怕了?逼他们的时候怎么就不害怕心虚啊? 程高中也恼怒长子和三子,但也不想他们背着不孝的名声,要不以后他们会被人戳脊梁骨,没法抬头,于是就道,“树大分枝,他们都娶了媳妇,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孩子。一大家子再住在一起算什么。还是分了的好。” 程大力等人顿时松了口气,爹还是给他们留着面子的。 程秀才皱眉,不赞同地朝程小力看去,“小力还那么小,都没娶妻,现在分什么家?” 程高中苦笑,“还是分了吧。心散了,再强聚在一起也没什么意思,只会让孩子怨恨我们两个老的。” “父母辛辛苦苦把孩子养大,又出钱给他们娶了媳妇,孩子孝敬报答父母都来不及,还敢因为不分家就怨恨? 是哪个不孝子干出这样的混账事,你说,我非打断他的腿不可!”程金水重重拍了下桌子,花白的眉毛高高向上一扬,满是怒火的声音响起。 第71章 公平,欠债 大樟村就那么大,哪家发生点什么事情,第二天谁能不知道? 程高中家里的事别以为瞒得紧,可还是有风声传了出去。 程大力和程三力认定了程二郎没出息,还会拖累他们,就逼着爹娘分家! 程金水不满又充满怒火的视线投向铁氏,大力这媳妇还为了分家的事跑了娘家好几趟,让不少人都知道她想分家,免得被程二郎拖累。 蠢货! 程金水知道铁氏干的好事就在家里骂了好几句,你想分家不藏着掖着,还到处宣扬,生怕你的那点丑事没人知道? 不止铁氏蠢,程大力也是蠢的!被自己婆娘鼓动两句就分家,不孝子! “三叔,分家跟孩子们没关系。是我和孩子娘的主意。这家今天就分了吧。”程高中还是给程大力和程三力留了脸,对外的说辞是他这个当爹的想分家,而不是他们逼的。 就算程高中这么说,了解程家事的人哪里会猜不到程高中这家是怎么分的。 不过再怎么样好歹是有了一层遮羞布,程大力和程三力也保留了最后一点脸。 见程高中心意已决,程金水叹了口气,倒是没再说什么。 沉默片刻,程金水才问程高中对分家是个什么打算。 分家的事,自从铁氏那次在饭桌上挑破,程高中其实就一直暗暗打算起来。 这几天更是差不多定下了分家方案,于是程金水一问,程高中就缓缓说了他的打算。 家里的房子,田地,还有鸡鸭猪什么的,平均分成五份,他和苗氏一份,四个孩子每人一份,不偏不倚。 这样分家的确是公平。 铁氏对这分家很不满,说家里的大头财产都该长房所有!凭什么长房只能跟二房三房还有小力得的一样? 再说小力年纪最小,他那么小的一个人怎么就能分那么多财产? 苗氏这些日子对铁氏的容忍早就到了极点,见铁氏这般过分,抬手就狠狠给了她一巴掌,“你闭嘴!你有什么资格说不公平?你说的长子得大头财产,那是县里有头有脸的人家才讲究这规矩。 乡下人家还有小门小户要是一家有几个儿子,哪个不是把财产平分的?” 程金水冷冷盯着铁氏,直把人盯得打了个冷战,“分家是长辈做主的,轮得到你一个妇人插嘴?大力,管好你媳妇。堂堂一个大男人别被女人牵着鼻子走!丢人!” 程大力被骂的涨红了脸,拉了拉铁氏,让她别再开口。 挨了一巴掌又被程金水吓到的铁氏哪里敢再多说什么,捂着被打的脸直掉眼泪。 铁氏被按下去了,王晓玲又不干了,她道,“按理这分家是没我一个妇道人家说话的份儿。只是我心疼我当家的。 这些年家里供着二哥读书,花费了不少银子。现在分家,二哥一家又分了五分之一的财产。这对我当家的不公平吧。” “家里供着二郎读书?”苗氏满是嘲讽的声音响起。 低着头捂着脸的铁氏抬起头,声音低低的,却满是坚定,“娘,这些年大力为了二郎读书拼死拼活地干活,这不是假的吧。您不能一句话就否认了大力的功劳啊。” 程高中对苗氏说,“去拿出来。” 云悦有些奇怪,这其中似乎有什么隐情啊,再看程二郎老神在地坐着,俊美的脸上并没露出一丝诧异,可见是心里有数。 苗氏点点头,起身离开,回来后手里就多了一本账本。 苗氏把手里的账本双手递给了程金水,“三叔,这是我家的账本。我以前是在大户人家当丫鬟,认了些字会做账,从嫁进程家后,就开始记账。 从我公公还在起,一直到现在,家里的账我全都记在这儿,一笔也没少。” 程金水就跟程秀才翻看着账本,也不去看老早前的,就看最近几年的,越看眉头就皱得越紧。 直到看完了,程金水才合上账本,又是复杂又是欣慰地看着程二郎,“你是个好孩子,你爹娘没疼错你啊。” 程大力等人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程高中见状就对苗氏说,“你来说吧。” “你们说家里供着二郎读书?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有功劳啊?对二郎有大恩啊? 我告诉你们,根本没这事!” 铁氏脱口道,“不可能!” “大力,你爷去的那年你已经九岁了,有记忆了吧。你爷去世前的两年生着重病,你有印象吧。” 程大力拧着眉头回忆他爷去世前的两年,点点头,那时候家里总是充斥着浓浓的苦药味儿,他忘不了。 “咱家也算是风光过,可惜后来——”程高中敛下脸上复杂的神情,淡淡道,“你爷一心想让家里再出个读书人,能光耀门楣。可我不争气,没读书的天分。你也不行,读了不到一年,就说自己读不下去了。” 程大力羞愧低下头,他就是不喜欢读书,看着那蝌蚪大的字脑袋就直晕,只想呼呼大睡。 “不止是你,三力当初也送去了私塾,跟你一样,也说读不下去,自己不读了。只有二郎是真的有读书的天分,那时候你爷见二郎会读书,是满怀欣慰走的。去世前拉着我的手不断跟我说一定要供二郎读书,一直读下去,起码要考中个举人。” 铁氏不是滋味儿道,“二弟是会读书,可就是考不中功名,会读不会读又有什么区别?” 程二郎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僵,这时一只小手握住了他的大手,他抬头一看,撞入眼帘的就是云悦那仿佛能刺破阴云的明媚笑容,心顿时一暖。 “可二郎有良心!你以为家里有多少钱?”苗氏愤怒出声,“实话跟你们说吧,因为你们爷身体不好,家里欠了外面不少银钱!只是一直没告诉你们! 除了家里的吃穿用度,大多都拿去还债了!你们的男人是辛苦,那些年都辛苦着帮忙还债!那是为他们爷欠的,他们当儿孙的难道还能不还?” 王晓玲喃喃问道,“不可能!家里如果欠着债,日子不好过,那怎么能供二哥还有小力读书?这根本不合常理!” 第72章 怀疑 面对王晓玲不客气的质问,苗氏也不恼,淡淡回答,“先说二郎好了。二郎五岁就进了私塾读书,他会读书能坐得住,教他的先生都说二郎是个读书苗子。那时候二郎才五岁,自然是家里供着他读书。” 苗氏话锋一转,“二郎那时候才五岁,大力三力你们两个才多大?你们敢说是你们供二郎读书的?” 程大力和程三力涨红了脸,低着头,只能在苗氏凌厉的视线下摇头,那时候他们才多大?怎么有能力供人读书?他们还要靠爹娘养着呢! 苗氏这么说完全就是臊他们呢! 苗氏像是看不到程大力和程三力涨红得跟煮熟了虾子似的脸,慢悠悠地继续开口,“你们也别因为这不服气。家里的孩子,年纪小的时候都送去了私塾,不止是二郎,你们两个也一样,这一点你们承认吧。” 程大力和程三力轻轻“嗯”了一声,一开始爹娘对他们都一样,都送了他们去读书,只是他们自己读不进去,选择放弃。 “你们自个儿不愿意读书,二郎愿意读也会读,不说你们爷的临终遗愿,我和你们娘也不会看着二郎这样的好苗子埋没,自然要供着他继续读。”程高中缓缓说道。 王晓玲忍不住插了一句,“爹,二哥会读书,有读书的天分,这些我们都知道。 现在说的是大哥和我当家的供二哥读书的事。” 扯这些有的没有的做什么?一直抬高程二郎会读书,贬着程大力和程三力不会读书没出息?这话说得有意思吗? 程大力和程三力就是不会读书,也是种地干活的好把式,总能养活自己。 程二郎算什么?考不出功名,百无一用是书生! 这些话王晓玲就只敢放在心里腹诽,完全不敢当着众人的面说。 程金水掀起眼皮扫了眼王晓玲,语气不轻不重,“急什么,有些事总得说个清楚明白,免得你们心里不服气,还当你们爹娘总偏着二郎呢!” 苗氏朝着程金水笑了笑,再面对程大力等人,脸色又比先前冷了几分,“三叔说得对,咱们今儿个就是得说个清楚明白。 二郎五岁上学,那时候大力和三力也小,连自己都养不活,更别提供二郎读书了。” 苗氏说着停了停,掰起手指头数着,“咱们就好好算算啊,大力比二郎大了四岁,三力比二郎小了两岁。 大力,你一直到十三才跟着你爹下地种田干重活,这你记得吧。” 程大力没有片刻犹豫地点头,“嗯,我记得。” “你十三岁前虽然也下地干活,可我们想着你身子骨还没长成,干不了重活,你就是下地也只是干些不重的活计。你干的那些轻活儿,别说供二郎读书了,就是养活自己都困难。 所以在你十三岁前还是家里养着你,这点你得承认吧。” 事实摆在眼前,程大力想不承认也难,只能僵着脸点头,许久才憋出了一个“是”字。 铁氏看不得她男人被公婆这么埋汰,脸上被苗氏打的地方肿肿的,不甘道,“谁小时候不靠着父母养?大力这样也没错吧。可等大力年纪大了,能干重活了,不就养这个家了? 娘你怎么不提大力的功劳,光说大力被养的事?再说当爹娘的养大儿子,这不是应该的?” 苗氏被铁氏顶撞也不恼,反而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像是赞同了铁氏的话,“你这话说得没错。当爹娘的养儿子的确是应该的。我们养大力是应该的,那么养二郎也是应该的。” 铁氏一噎,一时间找不到反驳的话,只能闷闷低下头。 程高中看了眼铁氏,随即收回视线,“扯远了。现在说的是大力和三力有没有供二郎读书的事。你继续说吧。” 苗氏点点头,“说到哪儿了?” 云悦轻声提醒,“说起大哥十三岁下地干重活。” 苗氏恍然,接着道,“对,是说到这儿了。我说家里因为你爷去世,欠了不少外债,这都是实情。 账我都记在那儿,欠了哪家,欠了多少都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外面欠的账一直到四年前才差不多还完。也就是二郎考中童生那年。” 程三力很不解地看着苗氏,拧着眉头问,“娘,家里如果真的欠了那么多外债,您和爹为什么不说?我和大哥是一点也不知情。” 程高中被程三力的话气笑了,冷笑出声,“你这是怀疑我和你娘在骗你?故意捏出一堆债?” 程三力还真是那么想的,不过可不敢承认。 苗氏不去看程三力,直直看向程金水,对着他弯腰一拜,“咱家欠的最多的就是三叔,那时候你爷生着重病,你三叔借了不少银钱给我们。要不这日子真不知该怎么过了。 你三叔担心咱家欠钱会被外人说闲话,就一直瞒着压着,没让外人知道,就咱们两家自己人知道。” 程大力和程三力不约而同地看向程金水,就见他满是皱纹的脸上全是唏嘘之色,“当年你们也难。二弟最想的就是家里能出个读书人光耀门楣,我也是程家人,当然也想。能帮一把的当然得帮了。” 也是信任程高中和苗氏的人品,再加上是亲戚,否则程金水是不会借那么多银钱的。 程大力满脸震惊,不可置信地呢喃,“三叔公你为什么不说呢?” 程金水都懒得看程大力,半阖着眸子,声音里含着几分冷意,“有什么好说的?到处宣扬你们家难,借了我家的银钱?是让别人夸我,还是看不起你们?自家清楚自家的事不就成了? 那时候你爹娘一心盼着家里能出个读书人,你们家背负个欠债的名声难道就好听了?” 这次,程大力和程三力是彻底信了家里因为爷的病借了不少的外债,三叔公总不能配合爹娘撒这个谎吧。 王晓玲还是不甘心,“家里要是欠了那么多银钱,那还送二哥去读书?怎么不攒着银子还钱?三叔公你难道就不担心这钱拿不回来吗?” “我担心个屁!”程金水忍无可忍地爆粗口,“你是不相信你公公还是不相信你婆婆?照你的意思,只要欠了别人钱,那家人里就不能有人读书了?” 第73章 王家丑事 苗氏凉凉扫了眼王晓玲,声音也一样凉凉的,“你当所有人都跟你们王家人一样?只要有人欠了你们王家人的钱,就算是亲戚,也要催命似的逼着人家还。” 在场的人都知道苗氏说的事,就连云悦也清楚。 还没嫁进程家前,杨氏就细细打听了铁氏和王晓玲,因为她们以后是云悦的妯娌,总得了解对方的秉性。 对铁氏,杨氏就只说了几句,让云悦注意点就是了。 不过一说起王晓玲还有王家,杨氏就说了不少。 云悦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王晓玲的父母曾经借了亲戚一笔银子做生意,可惜后来那亲戚做生意赔光了。 王晓玲父母一得到消息二话不说就去找那亲戚催债,那亲戚的家早就被讨债的人掏空了,哪里还拿得出银钱,只能求他们宽限一段日子。 王晓玲的父母根本看不到那人有多难,他们就一个目的那就是要把银子讨回来。 亲戚没钱还,王家人一天两天地去讨债,闹的对方家无宁日,连着老娘也被吓病了。 最后那亲戚实在是怕了王家人,把自己卖进了大户人家当奴才,得了一笔钱还给了王家人,这事才算了结。 云悦那时听杨氏说完,就不太喜欢王家人,担心借出去的钱打了水漂,心急难受可以理解。 只是像王家人那样就真的太过分了一点,那亲戚没有逃债的意思,只是求宽限一段日子。 作为亲戚,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如果过了一段时间那人要赖账甚至还不出钱,再采取些激烈措施,那还能理解。 像王家人这样直接上门讨债,还不起就闹,把人家老娘吓病,太不厚道了。 事情到这里还没完,那亲戚卖了自己给大户人家当奴才,过了几年还在那大户人家混出了头,成了个小管事,衣锦还乡,带着老娘妻儿搬进城里过好日子。 也是那亲戚是个心宽的,不是睚眦必报的性子,否则以他的身份地位想刁难王家这么一群泥腿子,还真的不难。 倒是王家觉得亏心,生怕对方报复,吓得躲在家里不敢露面,还是看对方没想报复他们,才渐渐松了口气。 知道这事的人私下里都议论王家人蠢,白白丢了一门好亲戚,但凡王家当初别做得那么过分,人家还能不让王家攀上去? 只要对方手指缝里漏出一点油,都够王家过好日子了。 跟王家不对付的人就跑到王家人跟前冷嘲热讽,说他们蠢,丢了一门好亲戚! 直把王晓玲的父母气得在床上躺了两天才能下床。 这事就是王家人心里最大的痛和难堪,苗氏当着那么多人提起,王晓玲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仿佛要滴出血来。 程三力心疼王晓玲,恳求地看向苗氏,“娘您别说了。” 苗氏声音拔高了两分,“别说?我为什么不能说?我就是要说! 三叔仁义,对咱们家有大恩!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三叔跟王家那群半点也不看亲戚情分的人不一样!” 这是彻底把王晓玲的脸撕下来扔在地上踩啊! 羞愤难堪伤心种种负面情绪涌上心头,王晓玲的眼泪倏地掉了下来。 在场的除了程三力会心疼王晓玲,其他人都无动于衷,连个多余的眼神也没给她。 铁氏更关心的是家里欠债还有谁供程二郎读书的,双眸直直盯着苗氏,等着她解惑。 苗氏没工夫也没心情继续埋汰王晓玲,刺了她一通就继续说了,“在二郎考中童生前,你们所谓辛辛苦苦地干活赚钱供二郎读书,根本就没这回事!你们大多还的是家里欠外面的债! 这本也是你们该还的,因为你们爷生了重病,欠了钱,当儿孙的能不还?” 无论是程大力还是铁氏都说不出这钱不该他们还的话,但凡敢透出一丁半点的意思,别人的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他们! “我知道你们又想问家里的日子那么难,二郎怎么就能读着书呢? 咱们家欠的最多银子的是三叔,他看在亲戚的份儿上,让咱们慢慢还。 可你们爹心里过意不去,有一年地里的收成好,就咬牙还了许多。可三叔拿到银子就亲自送了一半回来。” 程高中布满细纹,深陷眼窝的双眸浮现泪花,感激地看着程金水,“三叔你对我们家的大恩,让我怎么报答啊。” 程金水挥挥手,“都是亲戚,说这些话做什么?不是外道了?再说我也只是让你们慢慢还,可也没让你们不还。” 苗氏想到当年的事,眼睛也有些湿,眨了眨眼才把眼泪给逼了回去,“三叔说二郎会读书,我们家要供他不容易,以后每年还一点银子就行,不必一下子拿出那么多。 你们爹那时候执意要给,三叔还生气了。” 铁氏喃喃道,“就是三叔同意慢慢还,可二郎读书的开销应该不小吧。家里能供得起?” 铁氏没读过书,大字不识两个,可乡下妇人要过日子,算账的本事还是有的,她怎么算怎么都觉得这银钱不太对。 “家里最难的几年二郎是在乡下私塾读书,开销不算太大。不过咱家还是有些负担不起,这时候四弟看出二郎是读书的好苗子,主动找上我和你们爹,免了二郎的束脩。” 一直沉默的程二郎看了看程秀才又看了看程金水,目露感激动容,“如果没有三叔公还有四叔,我这书根本就念不下去。你们是我的恩人。” 说着,程二郎就起身撩起下摆朝程金水和程秀才跪下,云悦见状也忙跪到了他身旁。 程金水伸手去扶要给他磕头的程二郎,“我也没帮你什么。帮你更多的还是你四叔。” 程秀才道,“三叔这话真是让我汗颜了。我其实也没做多少。” 程二郎不敢让程金水使力气扶他起来,就先握着程金水的手,然后慢慢使力起身,云悦也跟着站了起来。 “再后面就是你们四叔见二郎是个读书的好苗子,觉得他继续在村里的私塾读书会耽误他,于是就推荐他去了县里读书。” 铁氏问道,“难道二弟在县里读书,家里就没出一分钱?” 第74章 跟你们没关系! “家里出钱了。” 铁氏暗暗松了口气,家里的银子总有她男人赚的在里面吧。 说破天了,她男人还是赚钱供程二郎读书了。 像是看出了铁氏在想什么,苗氏毫不客气地说,“你别想多了,家里出的银子是你们爷留下来的,跟你们没关系。” 程三力好不容易低声安慰好了哭泣不止的王晓玲,听到这话就问,“爷要是有钱留下来,难道不该用那钱还家里的欠债吗?怎么就拿来供二哥读书了?” 回答程三力的不是苗氏而是程金水,“这个问题就由我来回答你好了。 你爷去世前是留下了一笔银子,当时我也在,他就拉着我的手求我,说这银子要留给孙儿读书,如果以后家里有了读书人,就用这银子供。 我明白你们爷的意思,你们家因为你们爷的病欠了不少债。你们爷可以拿这银子还债,但他没有。你们爷想的是债可以慢慢还,可家里的读书人不能耽误。” 程金水说完,沉沉叹了口气。 程大力和铁氏都不明白去世的爷是怎么想的,就是程三力和王晓玲也不明白。 明明爷留了一笔银子能够还债,非要留着给以后能读书的孙儿读书? 问题是程家会读书的就只有程二郎,跟他们没关系啊! 这笔银钱全都花到了程二郎的身上,半个铜板他们都没捞到。 铁氏心疼得不行,那是程大力爷爷留下来的,是程家的钱,他们怎么也有一份吧! 事实却是他们什么也没! 铁氏难受啊! 程高中裹着冰渣子的声音骤然响起,仿佛化成了冬日屋檐下垂挂的冰棱狠狠扎进了铁氏等人的心,“一个个的是不是不服气,心里难受? 那是你们爷的遗愿!但凡大力和三力也愿意读书,这笔钱也一样会花在他们身上,是你们主动放弃的!” 铁氏的心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攥着,揉成了各种各样的形状,她有无数的抱怨想说,可到了嘴边,又被一个字一个字地给推了回去。 云悦离铁氏很近,一侧眸就能看到她,这会儿就把铁氏难看的脸色尽收眼底。 铁氏的想法太好懂了,她就是不服气,爷去世留下的那么多钱,跟他们没关系,全归了程二郎,他们还不能有一点抱怨意见。 抱怨谁?抱怨什么? 那可是去世的祖父留下的遗愿! 古人讲究的是死者为大! 爷去世那么多年,他临终的遗愿当儿孙的能不听吗?能反对吗?绝对不行! 连一个“不”字都不能说!说了就是大不孝!会被其他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 不能说的结果就是憋闷难受还有酸涩全都压在心里,难受得人想哭,却只能死死忍着。 不止是铁氏,程大力,程三力还有王晓玲他们哪个的脸色不难看扭曲。 苗氏就看着铁氏等人的脸色变幻来变幻去,扯了扯嘴角,又故意在他们的心上扎了一刀子,“有了你们爷留下的那笔银子,还有你们三叔和四叔这些年的接济,二郎才能在县里求学。 一直到四年前二郎考中童生,他自己赚银子供自个儿读书了。” 正难受的铁氏听到这话就问,“二郎哪儿有本事挣钱供自己读书?这不可能!” 程秀才反问,“怎么不可能?” 铁氏支支吾吾说不出个原因,只不断说着不可能。 “二郎字写得好,身上又有童生的功名,别人请他提匾,写对联,难道不要润笔费?” 铁氏等人一下子被打开了新的世界的大门,他们一直知道读书费钱,没想到读书人赚钱也那么容易,就写几个字就有那么多银子? 难怪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啊! 铁氏更是打定了主意,等分家以后,要好好攒银子供儿子读书。 说完了,苗氏最后总结道,“所以别一个两个地往自己脸上贴金,什么二郎读书是你们供的,没这回事。” 这话更是扎心,就像是千年寒冰铸成的冰箭瞬间把他们的心刺穿,又痛又冰,偏生照苗氏说的,这就是事实,他们根本无从反驳。 难受得不行的铁氏又意识到一个问题,既然程二郎读书不是他们供的,甚至他现在就能供自己读书,那分不分家对他们来说也没区别啊。 意识到这一点的铁氏有些傻了,她闹了那么久,到底闹了什么啊? 转念一想,铁氏还是想分家,分了家,就能自己当家做主过小日子,也能送儿子读书。 “平分家产,我和你们娘自认做得公道。要是还有不服气地就说。”程高中冷冷说道。 还能有什么不服气的? 分家当然是希望分给自己的东西越多越好,可要是有理由也就算了,问题是现在程二郎根本没欠他兄弟什么,他凭什么就不能分五分之一的家产? 王晓玲有心打程小力的那一份家产,不过有程金水和程秀才在,她也清楚这事不可能成,干脆就不开口了。 家产的事就这样定下了,下面就是养老问题。 拿了父母给的家产,却不给父母养老,想都别想! 程金水的目光顿时落在了程大力和铁氏的身上,分家以后,爹娘大多都是跟着长子住,乡下人家一般都是如此。 “按理爹娘是该跟着大力和我住的。不过——” 一听铁氏嘴里的“不过”苗氏就嗤笑出声,用嘲讽的眼神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铁氏被苗氏打了没多久的脸又隐隐发烫疼了起来,可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可是爹娘最喜欢的是二郎,我看还是得照爹娘的意思,让他们跟二郎住吧。 我向来不讨爹娘喜欢,非住在一起,怕是会常惹爹娘生气。” 后面的话在程金水的瞪视下,声音变得越来越小,最后就跟蚊蝇鸣叫,轻得几乎听不到了。 程金水呼吸陡然变得沉重急促,重重拍着桌子,怒瞪着程大力,“不孝子!” 骂完了程大力,程金水又指着铁氏骂,“不孝媳!” 程大力被骂得难堪极了,脱口就想说让爹娘跟他们大房一起住,被铁氏发现及时拦住了。 王晓玲也说起了风凉话,“大哥大嫂你们这就做得太过分了,哪里有当儿子的不愿意养爹娘的,我活了十多年可是第一次见啊! 三叔公说你们是不孝子不孝媳,这话还真是没错。” 第75章 愿意供 程金水是长辈,辈分又高,铁氏被他骂,不敢反驳,可王晓玲算什么东西?也敢来踩她? 铁氏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王晓玲,无不嘲讽道,“我看三弟和三弟妹你们是最孝顺的,这样好了,就让爹娘跟着你们一起住。相信你们一定会好好孝顺爹娘的。” 王晓玲看铁氏和程大力的笑话正看得高兴,万万没想到这把火会忽然烧到她的头上,顿时傻了,回过神就忙不迭地拒绝,“我们是三房!前头还有两个哥哥在,怎么也轮不到我们! 再说大嫂你们是长房,爹娘跟着你们不是应该的? 二哥是爹娘最疼的孩子,爹娘和他住也不是不行。 我当家的算什么?他是老三,不占长,又不得爹娘喜爱。我也没本事讨爹娘喜欢,爹娘跟我们住不好。” 铁氏直接戳破王晓玲的假面具,说她就是不孝,不想爹娘跟他们一起住,说的倒是比唱的都好听。 王晓玲就回铁氏居心不良,他们是长房,爹娘理应跟他们住,他们凭什么拒绝? 眼看着铁氏和王晓玲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直接吵起来,程金水重重一拍桌子,怒道,“吵够了没有?要不要我再喊些人进来听你们是怎么吵的?” 吵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的铁氏和王晓玲像是被人抓住了喉咙,一个字都蹦不出来了。 王晓玲在程金水的怒瞪下还是轻声嘀咕了一句,“哪儿有分家以后父母跟着三房过日子的,没这理。” 程高中苦笑不已,对着程金水和程秀才说,“让你们看笑话了。” 程金水和程秀才看着程高中的眼里含着同情,这一个个的都是什么儿子,不孝子! 铁氏和王晓玲真当她们那点心思没人清楚?别把所有人都当傻子了。 程高中伤了腿,干不了重活,以后得细细养着,这要花的钱就少不了。 说白了,程高中就是个累赘! 很显然,铁氏一点也不想程高中这个累赘跟他们住,但凡有点做得不好,别人就要戳着他们的脊梁骨骂!说他们不孝顺,不出钱给亲爹看腿。 铁氏心里也苦啊!但凡程高中没什么大毛病,能干得动活,她都愿意跟程高中和苗氏两个人一起过日子。 苗氏如果知道铁氏心里的想法,一定会狠狠啐她一口,别把所有人都当傻子! 程高中的腿如果没问题,那就是个壮劳力,苗氏又是手脚勤快的,在家能干活。更别提程高中和苗氏手里还有钱。 铁氏哪里是要供养他们,分明是想压榨他们!给他们一家谋好处呢! 只是现在程高中和苗氏手里的那点东西都不够养程高中的腿,铁氏的如意算盘精得很! 王晓玲就更不用说了,跟铁氏的一般心思。 不对,王晓玲怕是压根儿不想跟程高中和苗氏一起过日子,她讨厌被苗氏管着,就想跟程三力自在过日子。 程二郎看了看程高中和苗氏,接着对程金水和程秀才说,“我愿供养爹娘,让爹娘和我一起住吧。不止爹娘,还有小力也跟我一起。” 程高中和苗氏没开口反对,程大力和程三力两个靠不住,程小力年纪太小,如今能靠的也就只有二郎了。 程高中摸了摸他那条伤了的腿,心道他就是一条腿不方便,但也不是个废人,总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他尽量保证自己不成为二郎的负担。 程金水和程秀才正用欣慰的眼神看着程二郎,铁氏不赞同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爹娘跟二弟和二弟妹住,他们高兴,你大哥和我也放心。只是二郎你和弟妹又要照顾爹娘又要照顾小力,那也太累了。 不如让小力跟着你大哥和我吧。我们保证会好好照顾小力的。” 王晓玲不甘示弱的声音响了起来,“大嫂,还是让小力跟着当家的和我吧。我们会好好疼小力的。” 铁氏和王晓玲就程小力的归属又吵了起来。 程高中被铁氏和王晓玲两个吵得太阳穴直跳,呵斥道,“闭嘴!” 铁氏和王晓玲闭上了嘴,纷纷用热烈急切的目光盯着程小力,吓得程小力直躲到云悦身后,大嫂三嫂的眼神真是太恐怖了,就跟狼似的泛着绿光,好像要把他一口吞下去。 云悦轻轻拍了拍程小力,让他别害怕,接着转头看向铁氏和王晓玲,“大嫂和三弟妹想养小力也不是不行,不过——” 铁氏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不过什么?” “不过四叔说过小力也是有灵气,是个会读书的,那就不能埋没了小力读书的天分。 大嫂和三弟妹既然想小力跟着你们,那是不是能保证以后都供小力读书。” 铁氏和王晓玲傻了,她们想要程小力,打的就是他手里分到的产业,只要人跟着她们,就能借口程小力年纪小替他保管。 供程小力读书?想都别想! 程小力年纪也不小了,重活干不了,轻活难道还不能干? 等再过个几年,就能帮忙下地干活,那就是个壮劳力啊!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程小力手里的那点银钱能供他读书吗?当然不可能!所以谁养了程小力还得贴钱供他读书? 程秀才一抹留着的山羊须,轻轻颔首,附和了云悦的话,“小力的确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以后无论小力跟着谁,你们都要好好供他读书,别埋没了他的天分。” 铁氏咽了咽口水,回过神,想也不想地对王晓玲说她既然想养程小力,那人就归她养了。 王晓玲差点没跳起来,说铁氏是长嫂,她既然想养程小力,她当然不会抢了。 不知情的看着眼前铁氏和王晓玲相互推让,还当她们有多友爱呢。 云悦看着这一幕直摇头,再看程高中和苗氏的眼里也全是落寞伤心,于是就道,“看来大嫂和三弟妹都不想小力跟着你们了。那就让小力跟着相公和我吧。 再说爹娘还在,小力当然是跟着爹娘了。既然爹娘要跟着相公和我,那小力跟着一起也是理所当然的。” 铁氏瞥了眼云悦,故意问道,“难道二弟妹能一直供着小力读书?” 程金水和程秀才也看向云悦,只见她没有片刻犹豫地重重点头,温柔的声音里含着深深的坚定,“是。相公和我早就商量过了,只要小力能读,我们就一直供他读书。” 第76章 话说得太满 云悦的话一落,铁氏就发现无论是程高中和苗氏,还是程金水和程秀才,他们看着云悦的眼里都是满意还有赞赏,看得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二弟妹可真是财大气粗,不过有时候也别把话说得太满了。这供人读书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铁氏阴阳怪气地说。 就云悦会当好人,她这个当长嫂的不愿意供小叔子,云悦下一刻就说她供,这不是踩着她赚好名声吗 铁氏就是要云悦知道,大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再说铁氏才不信云悦有那么多银子呢! 云悦的嫁妆就是再丰厚也有限,光供程小力读书,家里日子不过了?她和程二郎还要供养程高中和苗氏,程高中的腿就是不小的开销。 程二郎最多也就只能保证自己在县里的日子,想要养家就难了。 只靠云悦的嫁妆,总有见底的一天,到时候看云悦怎么办! 云悦像是没听出铁氏话里的挑衅,温柔一笑,“不劳大嫂担心了,我说到就会做到。 只要小力能读,我就会一直供他读下去。” 程金水深深看着云悦,随即叹了口气,二郎媳妇是不错,可是太年轻,现在话说得太满,以后要是真的做不到,那该怎么办啊。 这时候程金水也不会拆云悦的台,那也太让她丢脸了,便转移话题,“二郎你和你媳妇既然愿意供养你爹娘和小力,那就这样吧。” 接着,程金水又问程大力和程三力,他们每年给程高中和苗氏多少养老钱。 别以为程高中和苗氏跟了程二郎,他们两个就能一个铜板都不出,那是不可能的。 铁氏面露犹豫迟疑,好一会儿才说每年给程高中和苗氏一百斤粮食,二钱银子养老。 在铁氏说完,王晓玲也迫不及待地出声,说他们三房也每年出一百斤粮食还有二钱银子给程高中和苗氏养老。 回应他们的是程金水重重的冷哼,看向程大力和程三力的眼神犀利如刀,好像在割着他们的脸,“你们媳妇的意思难道也是你们的?真亏你们说的出口! 还一年一百斤粮食,二钱银子养老?这一百斤粮食是全是细粮还是粗粮?一年就二钱银子?打发叫花子呢?” 程大力被骂得脸色几欲滴血,不顾铁氏的阻拦,每年又增了一百斤粮食,一年总共就是两百斤粮食,其中一百斤细粮一百斤粗粮。每年给四钱银子的养老钱。 这只能说马马虎虎勉强可以,程金水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两分,接着又看向程三力。 被程金水这般盯着,程三力也只能硬着头皮点头,说他跟程大力一样。 “如果你们爹娘生了重病,这治病吃药的钱也是你们三兄弟平分。小力还小暂时就不算进去,要是那时候他大了,能赚钱了,再算他那一份。” 铁氏正因为每年多给的养老钱心痛,一听又要分担治病的药钱,差点没脱口来一句凭什么?好在她及时回过神,没把这话问出来。 分了家又怎么样?爹不还是爹,娘不还是娘?难道就不管了? 爹娘生了病不出钱,全都交给程二郎和云悦?但凡传出去一点风声,程大力他们就别想做人了! 程大力和程三力对此都没意见。 分家的事情都敲定了,没什么问题,程金水才让程秀才按照刚才说的,写下了分家协议,总共三份,一份程高中保管,一份程金水保管还有一份程秀才保管。 分家协议写完,程秀才念了一遍,跟刚才商量的一样,没什么差别,程大力等人就在分家协议上按了手印。 程高中这家算是就这么分了,一个大家一下子分成了三个小家。 程高中让程金水和程秀才留下来吃顿饭,他们拒绝了,他们也清楚程高中现在心情不好,让他好好一个人静静,恢复恢复才好。 程高中也没勉强,只说这顿饭留到以后有机会再吃。 程高中和苗氏虽然早就做好了会分家的准备,可真的分了家,这心还是空荡荡难受得不行。 程二郎和云悦见状,就扶着他们回了房。 程大力看着爹娘落寞难受的表情,也一样不是滋味儿。 铁氏心情也不好,虽然如她所愿分了家,但她总觉得事情没一样跟她想的一样,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 最高兴的就是王晓玲了,她就一个目的,那就是分家! 现在家分了,她就能过自己的小日子了,再也没人压在她的头上管她了,多好啊。 程小力也跟在程二郎和云悦身后去了程高中和苗氏的房间,进屋没多久,在云悦去厨房端水的空档,他就期期艾艾表示说他不读书了,想去县里找家铺子学手艺挣钱。 云悦从厨房端了温水回来,正好听到程小力说他不读书了,把水分别递给程高中和苗氏,她就问程小力为什么不读书了? 程小力低着头,小手抓着衣角,声音低沉,“读书费钱。我不想拖累二哥二嫂。” 说着,程小力抬起头,眼睛亮亮地看着云悦,“二嫂,我去县里的铺子学手艺,不会成为你的累赘的。 等我学好了手艺就能赚大钱,到时候就能让爹娘,二哥还有你过好日子了!” 云悦看着程小力质朴的小脸,亮亮的眼睛,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你还小学什么手艺,那太累了。 况且你喜欢读书,又有读书的天分,继续读下去。银钱的事你不用担心,你二哥还有我会想法子的。” 程小力清楚读书费钱,他分到的家产不够他读书,要是二哥二嫂继续供他读书,他们的日子就难了,他不想因为他让二哥二嫂的日子难过。 云悦也不安慰程小力了,好笑地拍了下他的肩膀,说他小小年纪心思倒是重,这些事情交给大人想就是了,他需要做的就是好好用功努力读书,别想这些有的没有的。 人不大想得那么多,小心以后长不大。 程高中和苗氏喝着水,静静看着云悦安慰程小力的场景,心下感叹,就是以后云悦没能一直供着小力读书,可起码她此刻是真心的,这就够了。 他们也不强求云悦真的能一直供着小力读书,难道她和二郎就不过日子了?以后有了孩子怎么办? 第77章 分好 眼看着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分了家,这饭还是得照常吃。 云悦见程高中和苗氏神情恹恹,想了想就去村口卖肉的屠户家买了点猪肝,然后煮了点面疙瘩,再配上一点蔬菜,就是丰盛的猪肝面疙瘩了。 分家了,现在就是三家人了,云悦就没准备大房和三房的,端着做好的面疙瘩去程高中和苗氏的房间,在厨房门口跟铁氏撞了个正着。 铁氏看着云悦端着的白面疙瘩,还有碗里那一块块猪肝,眼睛睁得极大,这一分家,云悦就做那么好的吃食,以后日子还过不过了? 云悦不知铁氏在想什么,简单跟她打了声招呼,就端着面疙瘩离开了。 苗氏把云悦给她做的面疙瘩都吃完了,肚子饱了,人也有精神了。 不就是分家吗?分都分了,难道以后的日子不过了? 分家大体是分完了,房间田地什么的也都分了,不过有些小事还是得商议一下,家里就一个厨房。 既然分了家,那这厨房也不能再共用,苗氏就把大房和三房喊过来,让他们这两天抓紧把新灶台砌了,分了家,就各家过各家的日子,各自开火。 还有鸡鸭猪,粮食什么的也现在就分好,免得吃混了,占了谁的便宜就不好了。 程大力听苗氏安排得那么清楚,心里难受极了,他娘这是跟他生分了,完全不把他当一家子了。 像是看懂了程大力在想什么,苗氏就道,“分家是你们提的,是你们领着媳妇跪在我们两个老的跟前,求着我们分的。现在家分了,咱们就是两家人,还是趁早料理明白干净得好。” 云悦在一旁瞧着苗氏雷厉风行的作风很是钦佩,她这婆婆真的是拿得起放得下。 鸡鸭猪还有粮食什么的也好分,一分为五,不偏不倚,程大力和程三力也很快就起了个新灶台,以后他们就单独开火了。 分了的田地房屋也过到了他们的名下,程家分家真的是分得干净明白。 程二郎担心程高中和苗氏心情不好,就在家多留了两天,见他们好像真的从分家里彻底走出来,他才放心,打算翌日就回县里读书。 云悦当晚就帮程二郎收拾行礼,收拾到一半,想起她之前的两瓶猪肉香菇酱,问程二郎觉得那酱怎么样。 程二郎说那酱很好吃,他自己都没机会吃多少,大多都分给了同窗。 “那这次你多带几瓶跟同窗分享好了。”云悦说着就要再去拿酱,这些日子她又做了好几瓶。 程二郎伸手握住云悦的手腕,见云悦看过来就道,“酱是你辛辛苦苦做的,哪能一直白送。 我的同窗都是读书人,一开始跟我讨没什么,但他们没那么厚的脸皮一直跟我要。他们说了想买。” 云悦真没指望过那猪肉香菇酱赚钱,主要是配方没什么复杂的,也就是用料比较实在讲究。 能卖当然不错,蚊子再小也是肉。 “我做了有七八瓶,相公你全都带去吧。每瓶就卖——”云悦想了想,最后定下了价格,“五十铜板一瓶。” 担心程二郎反对,云悦就开始给他算账,说酱里放的都是上好的猪肉和香菇,油,盐,糖还有香料什么的她也都舍得放,再加上做酱也是辛苦活,五十个铜板这价格真的不高。 云悦也没想以后辛辛苦苦做酱,主要是卖吃的,别人很容易跟风,这种猪肉香菇酱,别人只要买回去尝尝,八成就能还原个七八分味道,没什么保密性。 也就是程二郎的同窗提出了要买,云悦才愿意做几瓶卖,要不她都不愿意辛苦做。 程二郎笑了笑,把云悦拉到他身边坐下,将人搂进怀里,说他没误会,这价格他觉得也蛮合适,就是五十铜板一瓶,他也不会接很多单子,免得累到她。 云悦柔顺地靠在程二郎的怀里,她就喜欢程二郎这样的体贴,她跟程二郎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有的只是细水长流,温馨平淡。 这样的日子让云悦觉得很踏实舒服。 “娘子,以后爹娘要跟着我们,还有小力要读书,咱们的日子不会太轻松。”程二郎把头搁在云悦的脑袋上的,温润又含着丝丝喑哑的声音响起。 不等云悦开口,程二郎就道,“不过你放心,我以后会努力多帮书肆抄书,再多——” 云悦打断程二郎的话,双手抵在他的胸前,离开了他的怀抱,嗔怪地瞪了眼程二郎,“咱们是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不是外道了?你有没有把我当一家人啊?” 程二郎握着云悦的手,垂眸柔声道歉,“我错了,还请娘子能大人有大量原谅为夫一次。” 云悦也没想跟程二郎计较,正了正神色,有些严肃地开口,“不过有一点我得跟你说明白啊。 做人可不能本末倒置,对相公你来说最重要的是读书,可不是赚钱。等相公你考取了功名,咱家的好日子不就来了。” 程二郎脸上的笑意微微凝滞,苦涩在他温柔的眉眼间弥漫,整个人身上仿佛都充斥着悲伤还有痛苦。 云悦心疼地抱住程二郎,双臂微微用力收紧,似乎是在给予他力量。 云悦清楚程二郎缺的不是才识学问,而是他根本没机会参加秀才考试,但凡他能顺利参加秀才考试,她相信程二郎一定是能取得功名的。 只是程二郎太倒霉了,连着四年都没能参加秀才考试,老天爷像是存心作弄他一样。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也是程二郎不愿意提及的,云悦搂着程二郎,抬起头看着他道,“相公你好厉害啊。别人读书都是靠着家里人供,几乎得要全家人省吃俭用才能供得起读书人。 相公你在县里读书,居然能供得起自己,没让家里出钱,你太厉害了。” 看着云悦亮晶晶含着崇拜的眼睛,程二郎笑笑,“我没你想的那么厉害。”他如果厉害,也不会至今连个秀才都没考上了。 云悦摇头,“相公你太低看自己了。你很厉害也很了不起。你比绝大多数人都强。 相公你对自己有信心一点,老天爷对你的磨难已经够多了,我相信你明年一定能考中秀才,让我当上秀才娘子的。” 第78章 哪里出了错,想不通 这四年来一次又一次的打击真的是让程二郎灰心丧气,失去了信心,可看着云悦信任鼓励的眼神,他死寂的心又燃起了希望的火苗,眼里的黯然退去,染上点点亮色。 只盼一切都能如她娘子说的,他会否极泰来,以后一切都好。 程二郎真的迫切想证明自己,不想再活在别人的取笑嘲讽中,想让他爹娘对外人能骄傲不已地提起他,想让他的娘子因他而荣耀。 第二日,天刚亮,云悦和程二郎就起来了。 程二郎在家吃了一顿早饭,就背着云悦收拾的包袱去了县里。 云悦把家里的八瓶猪肉香菇酱都让程二郎带去私塾,让他自己留两瓶,剩下的六瓶都卖了。 程二郎跟那些向他买酱的人说,酱五十个铜板一瓶,还有卖完这六瓶就不卖了,他不舍得他娘子辛苦。 要买酱的人噎了噎,以前还真没看出程二郎是个疼娘子的,不就是做几瓶酱,这就辛苦了? 那些想买酱的人腹诽了一番,就把这话抛到脑后,琢磨起要不要买酱。 一瓶酱五十个铜板,这价格是有些高的。 不过要买酱的人都是尝过的,酱的味道很不错,很能下饭,再说一瓶那么多,现在天气冷又放得住。 不夸张地说一瓶酱吃个半个月绝对没问题,再省省,说不定吃的时间能更长。 半个月平均下来,每天也就只需要多花三四个铜板,能在县里读得起书的,家境就是再不好,拿这么一笔钱对他们来说也不困难。 每天多花三四个铜板,就能享受到美味,这笔买卖划算啊! 很快就有人想通,立马掏钱买了一瓶酱。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六瓶酱没多久就卖完了。 没买到人的还有些可惜,有些怪自己迟疑得时间太长,没能买到酱。 楚子文在不远处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在听到程二郎把酱卖到五十文一瓶,暗骂他黑心。 又听他说以后云悦不会做了,就只卖那么六瓶,又觉得他傻,放着那么好的赚钱机会不要,白白把送上门的钱推出去。 转而一想,楚子文又觉得这是他赚钱的大好机会,程二郎不卖了,他可以让娘和云秀做酱来卖啊! 楚子文没尝过程二郎卖的酱料,不过见过,里面用的材料也就是猪肉和香菇,其他的一些调料想来也都是平常的,应该没什么复杂。 他娘做了那么多年的饭,难道还比不上云悦?再说云秀—— 想起云秀做的那些难以下咽的饭,楚子文的表情变得古怪。 云秀好歹是云悦的亲堂姐,说不定她知道酱料的配方呢? 总归就让她娘和云秀琢磨去吧,肯定能琢磨出来的。 心动的楚子文转身就着急地托人带了口信让楚母来县里见他。 楚母第二天就来了私塾找楚子文,她以为楚子文是出了什么急事,还没关心几句,就被楚子文拉到角落说话。 楚子文很快就把他的主意跟楚母说了,楚母也立马心动了,但还有几分迟疑,“那酱真的能卖?能赚到钱?” 楚子文理所当然地说可以,他亲眼看到程二郎卖了酱赚到了钱,他们怎么就赚不到钱了? 眼见楚母还要问,楚子文不耐烦了,催着她赶紧回去和云秀一起琢磨酱该怎么做,最好云秀能知道这酱的配方,那就能直接做了。 楚母心想赚钱可耽误不得,点点头抬步就回去。 楚母回到家就问云秀会不会做酱,刚从河边洗完衣裳的云秀被问傻了,端着装满洗好衣裳的木盆呆若木鸡。 一看云秀那傻样,楚母就知道她不会做酱! 明明是亲堂姐妹,两人怎么就差了那么多呢?楚母心里直犯嘀咕。 楚母让云秀先把衣服晾起来,云秀乖乖照做了。 云秀晾完了衣服,楚母就跟她说了云悦做的猪肉香菇酱料味道很好,私塾里有不少人喜欢,楚子文让他们也琢磨着做这酱,那就能赚大钱发财了。 云秀终于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随即不解又有些不确定地问楚母,“娘,咱们楚家难道就没自己的什么祖传的秘方?比如什么酱料啊,糕点啊菜谱啊。这些都行啊。” 楚母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云秀,最后没忍住对着云秀冷嘲热讽了一番,说云秀真是会做梦,他们楚家要是有什么祖传的酱料,糕点菜谱什么,那早就发财赚大钱!他们楚家也不用缩在这穷乡僻壤过苦日子了! 更不用娶云秀这个不清不白又没用的儿媳妇了,这句话楚母没说出来,不过用眼神表达出来了。 云秀却没注意到楚母难看的脸色,因为楚母的话,她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傻傻地愣在那儿。 云秀不甘心地又问了一遍,真的没有吗? 这一次楚母连嘲讽也懒得嘲讽了,转身就走,离开前给她留了一句她怕是还没睡醒,做着梦呢! 云秀觉得她是没睡醒正做着梦,脑袋晕晕乎乎的,这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啊! 云秀清楚记得上一世楚家推出了不少好吃新鲜的糕点,还有酱料新菜,可是赚了不少钱。 那时候楚子文还不是秀才呢!楚家就靠着那些银子住进了县里的三进三出的宅子,买了下人伺候。 等楚子文去了京城考中进士,楚家的日子就更富贵了。 云秀清楚记得那时候有人问楚母那些糕点,新菜还有酱料是打哪儿来的? 楚母就对着那人得意洋洋说,是他们楚家祖上传下来的!不过因为楚子文读书,他们也无心经营,见云悦有这天赋,就把那秘方给了她,让她做出来卖。 云悦嫁进楚家后,没多久就做起了生意,做得还不小,本来其他人都夸云悦厉害有本事。 后来知道云悦拿出的东西都是楚家的秘方,夸赞的声音就渐渐少了许多,夸还是夸的,不过云悦也没那么厉害啊,那些东西都是楚家祖传的秘方! 要是没那些秘方,云悦还能做生意吗?还能发财吗?当然不可能了! 云秀确定她没有记错,那时候云悦没有否认楚母的话,那不就是默认吗? 可是为什么楚母说那些秘方不是楚家的?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云秀想得头都要炸了,还是想不通。 第79章 差太多,卖得不错 没想通的云秀也没工夫多想了,她被楚母拉过去做酱了。 楚子文说得不清不楚,什么云悦做的酱就只用了猪肉和香菇两种材料,其他的就是调料了,让她们赶紧弄清楚,然后做好拿到私塾,他好卖了。 楚母当时就想对楚子文说,光知道材料不行啊,这调料也一样重要啊! 调料那么多,她哪儿知道云悦做酱都放了些什么调料,难道还要一样一样地去试? 那未免也太麻烦了一点,也耽误赚钱的功夫。 楚母想着云悦也不可能花钱去买什么稀罕贵的的调料,八成都是自家做饭做菜用的普通调料,再说不清楚配方,怎么可能做出一模一样的酱? 只要做出来的酱味道好,差不多就行了。 再说云秀是云悦的堂姐,到时候就说云悦做的酱料是用云家的祖传秘方做出来的,跟云秀做出来的是一样的就成了。 打定了主意,楚母撩起袖子就干起活来,云秀在一旁打下手。 楚母还不确定酱是不是一定能卖钱,可不舍得往里面放好材料,肉不是买的最好的,都是些边边角角的料,这天也难有新鲜的蘑菇,都是晒干泡发的。 晒干的香菇也是稀罕东西,楚母不舍得多放,就加了一点调调味。 调料什么的也都是要银子买的,楚母放得也不多。 酱是很快就做好了,用的材料还算是好的,因此做出来的味道还算不错。 云秀也尝了尝这酱,上辈子她可是在楚家吃过不少好东西,舌头早就养刁了,觉得这做出来的酱料一般般,顶多也就是能吃而已。 再看楚母一脸得意,眼睛冒着光,好像金山银山已经在她眼前了。 云秀确定这酱不是楚家前世卖的酱,味道差得太多了。 为什么楚家上辈子拿出来的酱,这辈子就拿不出来了呢? 云秀百思不得其解。 楚母心情正好,正想跟云秀说几句,就见她拧眉沉思,脸一下子拉了下来。 在楚母看来云秀就是个脑子有问题的,总是动不动出神,问她在想什么也不说。 楚母决定了,等以后家里有了钱,子文考中了举人,不,是考中了秀才就立马休了云秀,换个千金小姐当儿媳妇! 楚母重重推了一把云秀,等她一回过神就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帮忙装酱。” 云秀立马帮着楚母装酱又封起来,做完了,楚母就带着做好的十多瓶酱去县里找楚子文。 楚子文一收到楚母送的酱,立马就卖了起来,别提卖的还不错。 因为楚子文说了他的娘子跟程二郎的娘子是亲堂姐妹,关系好得很,她们的手艺也都差不多,他卖的酱跟程二郎卖的没什么区别。 更重要的是楚子文每瓶酱只卖四十五文,比程二郎的足足少了五文呢! 其他人立即琢磨起来,他们能少花五文钱买到一样的酱,这是他们占便宜了,于是那些没能买到酱的人纷纷掏钱跟楚子文买酱。 楚母送的十几瓶酱没多久就卖完了。 看着手里沉甸甸的铜板,楚子文高兴得不行,又托人送口信回家,让楚母赶紧再做一批酱,做得越多越好。 楚母得了楚子文托人带回来的话,深知那些酱是都卖出去了,而且赚了不少,心里也是一样高兴得不行,抓着云秀加班加点地做酱。 云秀没想到那味道一般般的酱竟然这么好卖,那些人难道都没舌头吗?居然愿意掏钱买那样普通的酱? “又愣着做什么?” 楚母见云秀又傻乎乎地跟木头似的愣在那儿不动,没好气呵斥。 云秀回过神,对着楚母讨好一笑,手上的动作麻利快了不少,楚母见状哼了哼,不再瞪云秀,继续她手里的活了。 云秀一边干活一边想,上辈子的云悦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那时候云秀见她上辈子的丈夫做生意失败,而云悦把生意做得红火赚了大钱,还当云悦有做生意的天赋本事。 没想到做生意那么容易,随便做做就能赚钱。 云秀嘴边勾起嘲讽不屑的笑,手里切肉的动作重了几分,把菜板切得直响。 前世是她眼瞎才挑中了那么一个废物男人! 这一世她云秀挑了成功者,挑了最好的男人,她以后会是三品诰命夫人,这辈子她会过得很好。 楚母和云秀两个日干夜干,短短四天的功夫就做出了四十多瓶酱,一做完,楚母就把酱送去了县里给楚子文。 楚子文抱怨道,“怎么那么晚才送过来?您知道这有多耽误赚钱吗?” 楚母对儿子是向来不敢大声说话的,只能讨好道,“就我跟你媳妇两个人,来不及做啊。再说你媳妇那人你还不知道?笨手笨脚的,就会拖后腿。” 楚子文眼里闪过深深的厌恶,那是对云秀的。 楚子文不止在他在的私塾卖酱,还卖到了县里其他私塾,也是他的岳父云明阳交友广阔,由他牵线,这些酱才能卖出去。 当然云明阳也不是白帮忙,楚子文给了他一笔钱,他才松口的。 楚子文对云明阳和云秀父女十分厌恶! 云秀就不说了,扫把星一个,还笨手笨脚的。 云明阳更是道貌岸然,明明是贪他手里的银子,还做出一副“我堂堂的读书人哪能行这商贾之事,如果不是为了帮女婿你,我是绝对不会沾手的” 要不是想着银子,楚子文真想直接踹了云明阳这不要脸的老东西! 楚子文卖酱的生意干得极其红火,更是不断让楚母和云秀两人多做。 楚母和云秀能怎么样?当然是认命得没日没夜地干了,干得她们整个人瘦了两圈,眼底一片浓浓的青色。 楚子文发展他的卖酱生意,云悦就在程家过着平静温馨的日子。 这一天,云悦正要做饭,就见苗氏气冲冲从外面进来,双手叉腰,扬声道,“铁氏你给我滚出来!” 连着喊了几声,铁氏才从屋里出来,看着满脸怒容的苗氏,讨好一笑,“娘您怎么了?怎么生那么大的火啊?” “你还有脸问我怎么生那么大的火!?你怎么不说说你干了什么好事啊!” “娘,我媳妇她做什么惹您生气了?”程大宝闹着要吃糖葫芦,程大力被缠着没法子只能带着他去找货郎买,这不买完了糖葫芦,程大宝就跑去跟他的伙伴玩儿去了,程大力就自己回来了。 没想到一回来就撞到他娘骂他媳妇。 第80章 故意的 云悦把手洗干净,又擦干了,这才从厨房出来,走到苗氏身边,“娘您怎么了?生那么大的气?” 很快云悦就知道苗氏是为什么生气的了,原来是铁氏在外面对人说云悦以后要一直供着程小力读书,别人问云悦一个当嫂子的真的能一直供小叔子读书? 铁氏就斩钉截铁,信誓旦旦地说这当然是真的!还说程二郎和云悦一口唾沫一口钉子,他们既然那么说了,那就绝对会做到! 自从分家以后,别看苗氏好像走出来了,可心情还是不太好,连着在家呆了几天,直到今天才出门逛,这一逛就听人跟她夸起她的二郎和云悦。 一开始苗氏还笑着听,可在听到后面,说她二郎和云悦有良心重情义,会一直供着小力读书,她就笑不出来了。 苗氏没当场发作,忍着火问那人这是谁说的,那人没多想,直接就把铁氏供出来了,还说这些日子铁氏到处串门子,见天跟人说这件事。 那人还要拉着苗氏继续说,苗氏却没心情了,随意说家里有事就赶回了家找铁氏算账。 云悦这些日子也在家里琢磨着该怎么挣钱,也很少出去,还真不清楚铁氏好好帮她扬了一番“好名声” 程大力听苗氏说完所有的事情,先是一傻,因为他也根本不清楚这事,随即就瞪了眼铁氏。 分了家,他们以后好好过自己的日子难道不好吗?她就非要每天找点事情出来闹,让家里不安生。 铁氏原本还有些心虚,可被程大力这么一看,脑子一热,脱口道,“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不是二弟跟二弟妹说的,只要小力能读书就会一直供着。难道二弟和二弟妹说的是大话,根本就没那么想过? 如果是,那我这就出去跟人说清楚。” 苗氏双眼喷火瞪着铁氏,她就是故意的! 故意给二郎还有云悦戴高帽子,以后他们要是真的能一直供着小力读书,那是应该的,因为这是他们做出的承诺! 可要是一旦二郎和云悦没做到,那么别人说的话就难听了,什么说话不算话,说得比唱的都好听。 苗氏在村里生活了那么多年,还能不清楚村里人说起别人闲话,简直比最锋利的刀子还要利上两分,真到了那种情况,二郎和云悦要怎么在村里生活? 苗氏不信铁氏想不到这些,她肯定都能想到,她就是故意的!存心给她的二郎和云悦挖坑! 云悦也很快明白了铁氏的想法,她并不像苗氏那样生气,微微一笑,“娘,大嫂说的的确是实话,她没做错什么。您就别生气了,免得气坏了身子。” 苗氏心疼又好气地看着云悦,都被人算计到这份儿上了,怎么就一点也不生气呢? 云悦的确不生气,因为没有生气的必要,铁氏的算计要成的前提就是她和程二郎以后不能供程小力读书。 问题是云悦确定她肯定能做到,所以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再说苗氏要因为这件事找铁氏麻烦也难,一来分了家,当婆婆的就算能管儿媳妇也没以前那样容易。二来铁氏只要一口咬定说她没坏心,只是跟人瞎唠扯说起这件事,苗氏又能对她怎么样呢? 苗氏心里还是不舒服,虽然有云悦劝着,可心里的担忧是一点也没少。 现在村里人都知道了程二郎和云悦说过要一直供着小力读书,这以后万一有点什么事,或者他们的日子不好过了,实在供不起小力读书,到时候该怎么办啊。 苗氏因为这些事,烦得不行,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苗氏眉眼间萦绕的烦躁焦急是那样的明显,云悦想当看不到都难,于是就道,“娘,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 可您也得对相公和我有点信心啊。我也不是那爱说大话,大包大揽的人。 我既然敢说以后能供小力读书,自然是有把握的。您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好好安生过日子,别担心了。” 烦心的苗氏看着云悦一脸的自信淡然,心也跟着一起平静下来,心里的郁气烦闷也散了不少,她很想问问云悦是不是有什么想法,想了想最后还是没问。 有当然是好了,万一云悦根本没什么想法,只是说好听的让她放心呢? 苗氏这会儿还真是有些胆小怯懦,根本不敢问云悦是真有法子还是假有法子。 过了两日,杨氏让云舟喊云悦回娘家一趟。 云悦跟苗氏说了一声,苗氏当然没有不同意的,还去买了一些肉,又拿了一些鸡蛋和菜装进篮子,让云悦带回去。 铁氏看着苗氏给云悦收拾的那满满一篮子东西,心里酸得不行,说她以前回娘家,可没见苗氏给她带那么多东西,这未免也太偏心了。 才从外面干完活回来的程大力就听到了铁氏的抱怨。这会儿不止是身体累连着心也累。 程大力能说什么?难道让他说谁让你不讨娘的喜欢,娘就是不乐意给你东西?这话要是说了,不是让铁氏记恨亲娘吗? 如果没分家,苗氏当然不会这样。 问题是现在分家了,苗氏跟着二郎和她媳妇住,她娘爱怎么偏二郎媳妇就怎么偏,谁能说出个“不”字? 铁氏还在不停抱怨着,程大力默不作声,这时候程大宝从外面回来,抓着铁氏的手直晃,“娘,我要吃鸡蛋糕!加了蜂蜜和糖块的鸡蛋糕!你快去做!我要吃!” 铁氏不抱怨了,眼睛瞬间睁得大大的,什么?还鸡蛋糕,还要加了蜂蜜和糖块的鸡蛋糕? 铁氏会答应才怪了! 家里的鸡蛋铁氏只留了几个给程大力和程大宝吃,一个是要干活出力气,得吃点好的补补。孩子要长身体,也得吃些好的。 剩下的鸡蛋铁氏都难得吃,全都攒起来打算以后卖了换钱,哪儿舍得用来做鸡蛋糕吃。 还什么要加蜂蜜和糖块? 蜂蜜和糖块多贵啊!用来祸祸做糕点,那多浪费! 程大宝提的完全就是无理要求,铁氏想也不想地就拒绝。 程大宝不干,扭着身子说要吃鸡蛋糕!说二婶昨天就做了鸡蛋糕,分了他一小块,他没吃够!他还要吃! 第81章 只配不值钱的镀银铜簪吗? 听了程大宝的话,铁氏的心里更不是滋味儿了。 没分家前云悦就喜欢弄好吃的,自己做精细的糕点或者从外面买,她倒是也会做人,没吃独食,都会分出来。 铁氏那时候也吃了不少好吃的糕点,可是享了不少口福。 分了家,程高中和苗氏跟着云悦和程二郎住,以后云悦和程二郎还要供着程小力读书,按理他们的日子应该过得紧巴巴的,一个铜板都得掰成两半算。 可云悦仍旧是以前怎么过日子,现在还是怎么过日子。 甚至程高中和苗氏吃得比以前还好! 以前程高中和苗氏大多也是吃二合面馒头或者饼子,粥也是糙米粥。 分了家,云悦却天天给程高中和苗氏做精细的白面馒头饼子,大多时候都烧白米饭,粥也是用白米煮的,还说细粮吃了养人。 废话!细粮当然比粗粮好了!谁不知道这理,可是乡下人家谁能顿顿吃细粮,日子难道不过了? 吃细粮不说,云悦的糕点什么的也没放下,时不时就自己做些好吃的,偶尔才从外面买。 现在分家了,云悦可不会再把糕点分给大房和三房,不过还会给程大宝留一小块,因为他是小辈。 不过也别指望云悦会多给,就那么一小块,多了没有。 铁氏正想着,手又被程大宝抓着狠狠晃着,耳边不断响着他要吃鸡蛋糕的声音。 “去找你二婶要去!她不是做了很多吗?”铁氏被闹烦了,眉头一皱,干脆想把人推给云悦,让她烦去。 再说大宝来烦她,最要怪的就是云悦了!隔三差五就做好点心,故意馋孩子来找她闹呢?云悦也太过分了! 程大力听着觉得铁氏的话不像样,就皱眉说了一句。 铁氏想也不想地把心里话说了,要不是云悦做糕点馋大宝,那大宝就不会闹,这一切都怪云悦!云悦惹出那么大的麻烦,让大宝找她多要两块点心怎么了? 程大宝动了动嘴巴,很想说不是这样的,可到底是怎么样的,他又说不上来,只能痛苦地抱着头不说话了。 程大宝却没听铁氏的去找云悦,还是不断缠着铁氏让她做鸡蛋糕。 “去找你二婶要啊!”铁氏把程大宝的手掰开,伸手推了他一下。 程大宝哭着说昨天奶就把他赶走了,不许他跟二婶多要糕点,他要是再缠着二婶要糕点就要打他! 程大宝也不傻,不像铁氏每次说要打他,大多时候都是光骂不打,苗氏生气了是不会跟他客气的,抬手就狠狠打他的屁股。 程大宝最怕的就是苗氏那个奶奶了。 铁氏的脸青了红,红了又黑,既气云悦做糕点馋她儿子,又气苗氏一点也不疼大宝这个孙子!大宝可是老程家如今唯一的孙子呢! 铁氏很快就没工夫气了,因为程大宝又缠上来了。 铁氏最后忍无可忍地动手揍了程大宝一顿,程大力看不得程大宝被打,心疼得不行,跟铁氏吵了起来。 大房这里闹得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云悦自是不知道大房这里闹的事,她带着苗氏为她准备的东西回了娘家,还没进去,在门口就跟云秀撞上。 云秀也看到了云悦,眉毛高高向上一挑,手不停摸着头上那根蝴蝶银簪,眼里挑衅十足,“是妹妹回来了啊。” 云悦淡淡喊了声姐姐,就要绕过云秀去敲门,却被云秀挡住了路。 “我听说程家分家了,有这回事吗?” 不等云悦回答,云秀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妹妹,不是我这个当姐姐的说,你也太老实了一点。 公婆不跟着长子长媳住,反倒跟着你和妹夫住,这叫什么事啊。还有你公公的腿伤过,听说要一直养着,干不了重活。对了,你还对外说只要你小叔子能读书,你和妹夫就会一直供着。 我听到这些消息,就一直为你担心,你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啊。” 事实是云秀听到这些消息高兴得不行,哪怕做酱再累,她的嘴角都一直是上扬的。 云秀说完,就想从云悦的脸上看到伤心痛苦的表情,可惜云悦的表情始终淡淡的,好像她说的事情跟云悦无关。 云秀脸上得意的表情一凝,觉得云悦就是会装模作样,她心里别提有多难受痛苦了,可就是能装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真是个贱人! “妹妹,你说我这簪子好不好看啊?”云秀在头上插着的那根蝴蝶簪子上摸了又摸,“这可是相公买给我的。这银簪多贵啊,我都说了别费这钱,可相公不听,非要买给我。” “银簪?”云悦的表情有些古怪。 云秀见云悦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以为她是嫉妒了,双目陡然一亮,忙不迭道,“可不是银簪!看看这做工多精细啊。对了妹妹,妹夫都给你买过什么好东西啊?” “姐姐,你这簪子是镀银的铜簪。不过这做工是挺精细的。”云悦看着云秀头上的簪子,点点头说道。 云秀眉头一皱,“什么镀银?你胡说什么?” 云悦眨了眨眼睛,“姐姐,你是不是没好好看过这簪子啊?这镀银的工艺好像不太行,有一小块没镀上,露出了里面的铜。” 见云悦说得这般肯定,云秀心里直打鼓,从头上把簪子取下,细细打量,果然看到蝴蝶翅膀处有一小片的颜色跟周围的不一样,里面露出的好像真的是铜! 云秀掂了掂簪子,觉得这重量好像也不太对,难道这簪子真的不是银簪,而是镀银的铜簪!? 云秀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姐姐,这是银簪也好,还是镀银的铜簪也罢。总归是姐夫对你的一片心意不是。” 云秀紧紧握着簪子,心里大恨不已! 银簪才值钱,镀银的铜簪能值什么钱? 云秀想起方才对云悦炫耀的那些话,那时候说得有多开心,现在就有多难堪,脸上更是火辣辣的烫。 云秀原本还因为楚子文给她送了一根银簪高兴不已,觉得自己苦尽甘来,楚子文知道她的好和不容易了。 没想到楚子文居然拿一根不值钱的铜簪来糊弄她! 在楚子文眼里,难道她云秀就只配这么一根不值钱的镀银铜簪吗? 第82章 责怪,能把日子过好 云悦见云秀终于安静了,绕过云秀就去敲门,没多久门就开了,来开门的是杨氏。 一见门外的云悦,杨氏就高兴得不行,拉着云悦进门,接着就要关门,却被云悦拦住,她用下巴点了点云秀。 杨氏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的云秀,暗暗嘀咕了一句她怎么也回来了,见云秀还握着簪子跟木头似的杵在那儿,杨氏就喊了一声,“你进不进来?” 云秀猛地回过神,没有再把那蝴蝶簪子戴在头上,而是放进了怀里,大步进了门。 钱氏见云秀回来,有些惊讶,因为云秀没提前带话说要回来。 不过女儿回来,钱氏还是很高兴的。 云丁山看看云秀,见她气色不怎么好,就问了一句,是不是在楚家过得不好。 云秀下意识看了眼云悦,挺直了背,说她在楚家过得很好,公婆很疼她,相公也心疼她。 钱氏在云秀的脸上来回抚摸,心疼道,“你脸色怎么那么憔悴?是不是最近没睡好?” 云秀就等着钱氏问呢! 很快云秀就说起她最近在楚家忙什么,说她和婆婆两个人在做酱,那酱卖的可好了,吃过的人都说好吃!爹还帮忙把酱卖去了其他私塾,赚了不少呢! 云明阳也透过点信回来,钱氏闻言也不意外,笑得合不拢嘴,直说楚子文有本事,以后云秀就等着享福吧。 云悦是真不清楚楚家在卖酱,还卖得很好,更没有想过那卖的酱会跟她扯上什么关系。 杨氏则是狐疑不定地打量云秀,“你做的酱有人愿意买?”就云秀那糟糕至极的厨艺做出来的东西,就是白送给她,她都不乐意要! 云秀还没说话,钱氏就先不乐意地嚷嚷了,说杨氏狗眼看人低,难道就不许她的秀儿练好了厨艺,能做出好酱赚钱不成? 还说云秀可能在其他方面没天分,可就是有做酱的本事呢? 杨氏扯了扯嘴角,没说什么,云秀过得怎么样,跟她没关系,她不关心。 云秀拼命说着他们的酱有多好卖,赚了多少多少钱,还说再过一段时间,他们一家就不用继续住在村里,能在县里买房子住了!说不定还能买几个下人伺候呢! 钱氏为女儿高兴,不停说着楚子文有本事出息,云丁山也很是满意地看着云秀,觉得楚子文这孙女婿果然是好。 云秀就喜欢听钱氏和云丁山夸她和楚子文,不过她最想的还是从云悦的眼中看到羡慕还有嫉妒。 可惜云悦的神情太淡然冷静了,就像在听陌生人的事情一样,别说羡慕嫉妒了,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分给云秀,气得云秀暗暗咬牙。 云秀眼珠子一转,叹了口气,说她担心云悦。 云悦见云秀又开始程家分家,程高中和苗氏跟着她和程二郎住,还有她以后要供程小力读书,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的长篇大论,神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被云秀烦的。 云丁山也皱起了眉头,这些事他也听说了,对云悦很不满,这个傻孙女怎么就不知道拒绝呢?白白给自己招了那么多的麻烦。 她是小辈不好说话,难道忘了她是有娘家的人?怎么就不知道回娘家求助呢? 云丁山觉得他不喜欢云悦这个孙女也是正常的,性子跟杨氏一样泼辣厉害,可人又傻,以后注定是没什么出息的。 这样的孙女怎么让他喜欢得起来呢? 再看云秀,这孙女聪明机灵,嫁的丈夫也是有本事的,以后才能好好帮衬云家啊。 云悦静静听着云丁山的不满责怪,直到他说完了,才慢悠悠地问,孝顺父母难道错了?作为兄嫂愿意供弟弟读书,这难道也错了? 云丁山一噎,眼珠子差点没凸出来,这话让他怎么回答? 孝顺父母当然没错! 百善孝为先!你孝顺是应该的,要是敢不孝,那才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被人骂死! 做兄嫂的愿意供弟弟读书,这是仁义!谁提起来不竖起大拇指夸赞? 当然背后说你傻的人也不少,不过明面上当然就只有夸的。 云丁山被云悦堵得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云悦这个孙女果然不讨喜!就会气他! 杨氏也为云悦以后的日子担忧,不过她是不会附和云丁山等人数落云悦,只会选择站在云悦一边挺她。 直到把云丁山气得差点没晕过去,杨氏才意犹未尽地不说了,拉着云悦去了房间,林氏默默跟在她们后面。 云秀和钱氏不停安慰着云丁山,同时暗暗给杨氏等人上眼药,让云丁山对二房的人越发不满。 回了屋,门刚一关上,林氏担忧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跟云丁山说的那些话差不多,不过云丁山不是担心云悦,更多是担心云悦以后过得不好,会回娘家打秋风拖累娘家。 林氏就完全是处于一片慈母之心了,她是真的担心女儿以后的日子不好过,负担太重了啊! 云悦没打断林氏的话,只是一直含笑听着,直到林氏自己停了下来。 林氏一停下,杨氏就看了眼云悦,随即道,“该说的你娘都说了,我就不再多说了。不过我知道你向来都是个有主意的孩子,你肯定有自己的想法吧。说说吧,也让我和你娘吃颗定心丸,别再为你担心着急。” 云悦没说她以后会怎么样,只问杨氏和林氏信不信她能把自己的日子过好。 林氏担忧地看着云悦,叹了一口又一口的气,“娘当然是相信你的。可你的负担真的是太重了,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啊。悦儿你真的是把话说得太满了。但凡女婿和你以后做不到,别人就会戳着你们的脊梁骨骂啊!那种滋味儿真的不好受啊。” 没人比林氏更清楚那种滋味儿有多难受了,她死了相公,就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说她克夫,说他们二房以后没指望了,云舟那么小,要等他支撑门户,可有的等了。 林氏不想女儿受她遭过的罪啊。 “有压力才有动力啊。娘您别担心我。我真的能把日子过好的,您相信我。”云悦握着林氏的手,双眸闪烁着点点璀璨的星光,让人不由自主地去相信她。 第83章 出事,毫无关系 林氏稍稍被云悦安抚了焦急担忧的心,可内心深处的担忧急切还是存在,不过该说的都说了,再说就容易招人烦了,于是不再多说,只让云悦以后如果真的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回娘家说,可别自己忍着扛着。 林氏每说一句,云悦就点一次头。 云悦留在家里吃了一顿午饭,接着就要离开,云秀也要赶回去做酱,于是也打算离开了。 这时,有人匆匆来找云秀,说他们家出事了,县里有人吃了他们做的酱吃坏了肚子,就去找楚子文算账。 楚父楚母得到消息已经去县里了,让云秀也赶紧去县里找楚子文。 云秀大惊,钱氏更是慌得脸色煞白,嘴里不停说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杨氏讽刺地看了眼云秀,这就是她说的做的酱赚了大钱?钱是不一定赚到了,不过这麻烦眼看着就来了,活该! 那人也认识云悦,见到她就说,这事跟她和程二郎也有关系,楚子文卖的酱说是用云家的祖传秘方做的,而且楚子文私塾里的人愿意买他的酱,也是看程二郎吃的酱味道好,他们才愿意掏钱买。 云悦根本没想过这事会跟她有干系,冷不丁地听到自己的名字,愣了愣,不禁猜测楚子文那些酱能卖出去都是打着她相公之前卖的那几瓶的风吧。 云悦不知道的是她还真猜对了,可以说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事情既然扯上了程二郎和她,云悦当然是要去县里一趟,云秀更是急得六神无主,不过她也清楚现在首先得先去楚子文的私塾才成。 杨氏担心会牵累到云悦,说要跟她一起去。 云悦却道,“奶您就别去了,没什么事的。” 见云悦说得肯定,脸上也没焦急慌乱之色,杨氏才定了定心,不再说要跟着一起去,只叮咛云悦小心点。 云悦和云秀租了一辆牛车就往县里去,一路上,云秀小脸煞白,双手紧紧握交织在一起,青筋绷起。 到了私塾,问了看门的小厮,他就领着云悦和云秀往里走,一边跟他们说最新的情况。 “买了楚童生酱的人说吃坏了肚子,正领着人来闹呢。事情闹得还挺大,都惊动了先生。” 云秀的小脸又白了两分。 “不过这事跟程童生没什么关系,您就不用担心了。” 这话显然是对云悦说的。 云悦本就觉得这事跟他们没关系,而且她也相信以程二郎的能力不会扯进这件事,不过心里还是有一丝放心不下,现在得了准话,一颗心总算是彻底落到了实处。 放下心的云悦就跟小厮道谢。 没多久,小厮就领着云悦和云秀到了地方,那吃坏肚子的也是一名读书人,不过不是跟楚子文一个私塾的,而是县里其他私塾的。 来的不止是他,他把父母兄嫂都叫来了,连他书院的先生也一起请过来了,声势还挺浩大。 云悦一进屋,立即就从人群里找到了程二郎。 程二郎很快也发现了云悦,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云悦默默来到程二郎身边。 云秀脑子晕晕乎乎的,过了许久才找到楚子文,喊了一声人,那吃坏肚子的书生的亲娘就抓着她的手腕骂,“就是你们卖那些坏酱害的我儿子吃坏了肚子,拉的差点人都虚脱,这件事没完!我要报官!” 云秀被抓得手腕好像都要碎了,偏又挣脱不开,只能双眸含泪朝着楚子文看去。 这会儿楚子文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哪儿有功夫管云秀,根本就接收不到她求助的眼神。 楚子文一个读书人当然不能跟一个妇人对骂了,这时候楚母就站出来了,她说他们卖的酱根本就没问题,怎么其他人都没吃坏肚子,就你儿子吃坏了?分明是想讹人! 那家人被气坏了,要是楚家人好声好气地道歉再赔偿,他们也不是非要把事情闹大。 可楚家人的态度太差劲了,又死不认错,泥人还有三分气呢! 那家人叫嚷着要去报官,不是光嘴上说说,而是真的转身就抬着那吃坏肚子的书生要往衙门里去。 楚子文私塾的先生见事情闹得那么大,头痛不已,只能先把人拦住,声音温和地安抚那家人,说先将事情说个清楚明白,如果真的是楚家人的错,他这个当先生的不会坐视不理的。 总算有个讲理的人,那家人的火气稍微散了一点,就说他们儿子买了楚子文卖的酱,吃两天就吃坏了肚子,人拉得差点没虚脱!都是被楚家卖的酱害的! 那家人说着就把吃剩的酱拿出来,指着那酱说,楚子文说这酱是他娘子用云家祖传秘方做的,味道好得不得了,结果买回来一尝,味道一般般,还把人肚子吃坏了! 云悦很不想开口,到了这会儿却忍不住了,“云家的祖传秘方?姐姐,麻烦你跟我说说咱们云家哪儿来的什么祖传秘方?” 云秀好不容易把手挣回来,听到云悦的话,眼神四处游移,就是不跟云悦对视。 云秀没回答,其他人七嘴八舌地回答起云悦的问题,说云悦给程二郎做的酱很好吃,可是程二郎只卖六瓶,说不想云悦太辛苦,就不卖了。 那些没买到酱的人觉得很可惜,这时候楚子文就说他娘子跟云悦是亲堂姐没,她们厨艺差不多,云悦能做的酱,云秀也能做。 所以那些没能跟程二郎买到酱的人就去找楚子文买了,又有云明阳帮忙,他们的酱又卖到了其他私塾。 云悦本就有所猜测,现在听人说完,是彻底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感情楚子文真的是搭着她的风卖酱赚钱啊,你就是要赚钱好歹也做个有良心的人吧,做的酱居然能把人肚子吃坏,可见用的材料有问题。 云悦是一定要把事情说清楚的,否则别人谈起这事,就容易把程二郎和她扯进去,到时候他们的名声也一样会坏。 “我的确是做了一些酱,承蒙大家看得上眼喜欢,对此我在这里先谢过大家。”云悦往前走了一步,向程二郎的同窗等人行了一礼,起身后就道,“不过我相公和我都不曾想过卖酱赚钱。只是当时家里正好多做了几瓶酱,想着谁喜欢就买了用来下饭也好。我相公说的也都是实话,只卖六瓶。 卖完了那六瓶以后,就不会再卖。我最近也没做多少。做的也只是打算给我相公带回私塾下饭的。” 说完,云悦幽幽看向楚子文等人,声线冷凝,“我姐夫在县里私塾卖酱,说实话,我也是才知道。在此之前毫不知情。他们卖的酱跟我毫无关系。” 第84章 被骗 吃坏肚子的书生亲娘嘀咕着说,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你说跟你没关系就没关系啊? 云悦听到这话也不恼,对着那书生亲娘温柔一笑,问她可能将书生吃坏肚子的酱给她看看。 书生亲娘就是心里的气不顺,故意顶云悦,见对方态度那么好,她的火气也发不起来了。 书生一家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家,但凡楚家人认错的态度好一点,他们也不会把事情闹大,还非要去报官。 偏偏楚家人做错了事,还一副“我们没错,是你们故意找茬”的表情,谁看着心里会不膈应。 书生亲娘把手里的酱递给云悦,后者接过,打开封盖,凑到鼻子下闻了闻,这一闻,立即皱起了眉头,“这酱用的材料不好,猪肉不是很新鲜。”也难怪会把人吃得拉肚子了。 楚母气坏了,怒瞪云悦,扯着嗓子吼,“你可是我儿媳妇的亲堂妹啊,你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人来害你堂姐!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还记恨着子文他娶了你堂姐没——” “娘!”楚子文气急败坏地打断楚母的话,他娘真是个蠢货,当初的事情好不容易平息了,现在还说什么说?生怕别人不知道吗? 云悦也不恼,知道大可以再请几个人来看看酱,看里面的材料新鲜不新鲜,有没有问题。 说完,云悦又问程二郎,可以把他卖给其他人的酱料先借一下。 程二郎把酱卖给别人也没多久,还记得人,就向那六位同窗借一下他们手里的酱。 这只是小事,那六位同窗都欣然应允,转身就去拿了他们从程二郎手里买的酱。 六瓶酱有的已经吃了一半多了,有的只是吃了浅浅的一层。 云悦打开一瓶酱,然后连着云秀卖的那吃坏人肚子的酱一起递给书生亲娘,让她看看这两瓶酱一样不一样。 书生亲娘左手拿着云程二郎卖给同窗的酱,右手拿着害她儿子吃坏了肚子的酱,都不用闻了,一眼就看出不一样了,颜色就有很大的不同,再放到鼻子下闻了闻,酱香差别也很大。 程二郎卖给同窗的那酱闻着就香,而她儿子买的那酱闻着就一般般了。 云悦还跟人借了两根干净的筷子,让书生亲娘尝尝两种酱料。 书生亲娘从云悦手里接过筷子,尝起了酱,吃左手拿着的酱,不停点着头;再吃右手拿着的酱,眉头一皱,连着呸了好几下。 “就这还好意思说是卖的一样的酱?根本就不一样!”书生亲娘尝完了酱,破口大骂,又恨铁不成钢地瞪着担架上虚弱的儿子,“你真是个傻子,被人给骗了!花钱买的这是什么破烂玩意儿!” 书生觉得委屈郁闷,说他也是被人骗了!他们都说程二郎卖给别人的酱味道可好了,还说是楚子文亲口说他娘子跟程二郎的娘子是亲堂姐,她们做的酱的味道也是一样的。 “姐姐的确是我的亲堂姐,不过不代表我会做的东西,她也会做。 如果只说厨艺,我比姐姐强太多了。还有这也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云家祖传的秘方,酱的用料很简单,配料也只是家常的。但凡舌头灵敏点的,尝尝应该就能尝出配方。” 书生亲娘拉着云秀就要去见官,打着亲堂妹的旗帜卖酱,还做坏酱吃坏了他儿子的肚子,这事没完! 猝不及防下,云秀被抓了个正着,她才不愿意被带去衙门见官呢!这清清白白的妇人要是上了公堂,她还有什么脸啊! 楚家人也不可能让云秀上公堂见官,做酱的不止是云秀还有楚母呢,更别提卖酱的是楚子文!这事要是真的追究起来,他们无论哪个都讨不了好! 有人轻声嘀咕了一句,说卖酱的人里还有云明阳一份,如果不是云明阳帮忙,楚子文的酱也不可能卖进其他私塾。 一直缩在人群后,不想被任何人注意的云明阳被人提了起来,注意到他的人也多了。 云明阳只能硬着头皮从后面来到前面,一脸痛心地看着楚子文和云秀,说他是被骗了!他原本是想帮女儿女婿谁能想到他们会利欲熏心,丧心病狂地以次充好做坏酱害的人吃坏了肚子呢! 楚母见云明阳把事情都推得一干二净,怒火直直往天灵盖窜,脱口就说云明阳是拿了钱才愿意帮忙牵线的,这卖酱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云悦对此一点也不意外,她这大伯向来是无利不起早的,楚子文要是没给他足够的好处,就算是女婿,他也不会帮忙。 场面混乱成一团,程二郎的私塾先生当然不可能任由楚子文和云明阳被拉着去见官。 见了官事情就闹大了,以后别人就会质疑他们私塾学生的人品,他这个当先生的脸往哪里放? 所以这事必须得压下来,私塾先生先安抚住了那书生一家子,接着就跟那书生所在的私塾的先生去了房间单独说话。 过了许久,两人才又出现,书生的私塾先生低声不知道跟书生一家说了什么,他们的脸色虽然不好,但也没有开口反驳。 程二郎的私塾先生就直截了当多了,说这件事就是楚家的错,云明阳也一样有错!年纪都那么大了,为了银钱就能随意帮人牵线,卖坏酱害的人吃坏肚子。 他们还没避着人,当着那么多学生同窗的面,楚子文和云明阳的脸真是快丢光了! 私塾先生还生气呢,他刚才对书生私塾的先生是低三下四地赔礼道歉,说了一堆的好话,做出了许多承诺,才让他同意出面帮忙安抚书生一家。 他的火气不冲着楚子文和云明阳发,还能朝谁? 骂了他们一通,私塾先生的火气降了点,然后就跟他们说赔偿书生一家的损失,还有经过今天的事,要来找他们退酱甚至找他们赔偿的人怕是也不少,他们都得答应! 如果再有像是书生一家这样找上私塾来闹,让私塾丢脸的事发生,他们以后就不是私塾的学生了,他收不起这样的学生! 楚子文和云明阳的面色齐齐大变。 尤其是楚子文想到后面会发生的事,整个人如坠冰窖,浑身发冷,寒气直直往骨头缝里钻,令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 第85章 都怪云秀 程二郎这时候也站出来跟私塾先生认错,说他起了个不好的头,先把酱卖给了其他同窗,才导致了后面的事情发生。 被私塾先生训傻了的云秀一听程二郎的话,眼睛骤然一亮,指着程二郎说这一切都该他和云悦负责,他们才是罪魁祸首。 楚子文被其他同窗用意味深长还有冰冷讽刺的眼神打量,脸上像是被人扇了无数的耳光,恼羞成怒地呵斥云秀,“闭嘴!” 云秀被骂傻了,虽然没开口,但所有的意思都清清楚楚写在眼里,凭什么骂她啊? 云秀也不傻,他们卖的酱出了问题,没多久事情就会传开,那些买了酱的人能不找楚子文退货? 有心肠黑的说不定还要狠狠敲诈他们一笔呢!就是把这些日子赚的钱全都赔出去,怕是也不够。 楚家哪儿还有钱赔给别人啊。 钱还不是最要紧的,最重要的还是楚子文的名声问题! 云秀委屈,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楚子文着想,这个男人怎么就一点也不明白她的心,还骂她呢。 私塾先生也被云秀无耻的话给惊到了,愣了片刻,才皮笑肉不笑道,“你有什么资格怪二郎? 人家要买的酱本就是二郎娘子做的,可不是你做的!是你们打着二郎娘子的名头卖酱,损了她的名声,他们看在亲戚的面子上,没找你们算账,已经是他们宽厚了!你们还有脸让二郎和他娘子负责这一切? 简直是无耻!” 私塾先生一骂就停不住了,刚熄了一点的火气瞬间又往上窜,指着楚子文说如果他跟他娘子是一样的想法,那自己可收不起他这样的好学生,让他赶紧从书院离开。 楚子文被骂得抬不起头,恨不得地上能裂出一条缝,他好钻进去遮羞,就不用再面对这尴尬难堪的场景。 这一切都怪云秀! 但凡云秀有云悦那么好的厨艺,能做出云悦做的酱,那就不会发生有人吃坏肚子的事。 云秀如果能有一点脑子,就不会蠢到想把程二郎扯进这件事,害的他又被先生责骂。 云秀果然就是个扫把星!娶了她以后,自己的日子就没一天过得顺的! 骂完了楚子文,私塾先生才对程二郎说,让他不必自责,这件事他没有任何错,是别人看他吃的酱好吃,这才想买。 程二郎又心疼妻子,只是把家里有的酱拿出来卖了,就再也没卖过,这事能跟他扯上关系? 是楚子文打着云悦的名头卖酱,说来他们还是无辜的受害者,白白被连累了名声。 大多数都是这般想的,这事跟程二郎夫妇有什么关系?他们有楚家这样的亲戚才倒霉呢,平白搅和进这样的腌攒事里,惹了一身的骚。 程二郎仍是一脸歉意,说如果他不把酱带进私塾,就没后面的事了。 私塾先生板着脸道,“二郎你想太多了。难道有人吃饭噎死,喝水呛死,也得怪他们不该吃饭喝水不成? 这件事跟你们夫妇二人毫无关系。若是有那等不明事理的人对你们说三道四,我是不会看着不管的。你是我的学生。” 对程二郎这个学生,私塾先生是很喜欢,用功刻苦,心也正。 他跟程秀才交好,平时没少听程秀才夸程二郎。 等收了程二郎当学生就更觉得他不错了。 程二郎哪哪儿都好,可惜就是命不好。 想起程二郎那糟糕的命格,私塾先生就直叹气摇头。 私塾先生给学生放了三天假,三天后他们再回来上学,处理楚子文闹出来的事,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后面还有不少麻烦呢。 除了楚家人还有云明阳留在私塾,其他人都收拾东西回家了。 程二郎回住处简单收拾了几样东西就跟云悦租了一辆牛车回大樟村了。 苗氏见云悦和程二郎一起,好奇问他们怎么一起回来了。 程二郎坐下,接过了苗氏递过来的水喝了几口,放下后,才把在私塾发生的事情说了。 苗氏听着眉头直皱,等程二郎说完,立即就骂起了楚家人,特别是楚子文还有云秀,那两个简直就是不要脸啊!打着云悦的旗帜卖酱,居然还做了坏酱吃坏了人的肚子。 楚子文和云秀倒霉是活该报应,要是牵累到云悦怎么办?她是最倒霉的,就因为摊上了楚子文和云秀这对丧天良的亲戚。 云悦上前为苗氏拍背顺气,等她骂完了,才给她倒了一杯水,趁着苗氏喝水,她才缓缓开口,“娘别担心了。事实怎么样,大家都长了眼睛的,我和相公是无辜的。只有那等最糊涂的人才会认为我和相公有错。不过大多人还是明事理的。那些糊涂蛋就不用理会他们了。” 苗氏又说本来可以没这糟心事的,想到云悦和程二郎会因为这件事被人挂在嘴上说,她心情就不好。 云悦却道,“财帛动人心。只是这次打着我旗帜卖酱的是我的堂姐夫和堂姐,所以更容易牵扯到我。 就是没他们,说不定很快也会有人出来卖酱,说卖的酱和我的是一模一样的。” 苗氏刚刚也就是太生气了,没想到这些,云悦这么一说,她就回过神了,随即又哼了哼,“那些人就是说他们卖的酱跟你是一样的,那也难卖出去! 又没关系,他们怎么就能做出跟你一样的酱?别人又不是傻子,能听到什么就信什么?也就是楚子文和云秀是你的堂姐夫和堂姐,别人这才那么轻易信了。” 说完,苗氏又骂楚子文和云秀是傻子,说他们有那么便利的亲戚关系,就算他们做的酱味道不怎么好,别人买了难道还能因为酱的味道不对,就找他们退货不要了?这怎么可能。 偏生楚家人没良心,居然能做出坏酱吃坏人肚子的事,他们不倒霉谁倒霉? 苗氏骂完了还问了一句,楚家做的酱真的很糟糕?他们是怎么有本事做出能吃坏人肚子的酱? 云悦道,“我看了下那瓶吃坏人肚子的酱,里面用的猪肉好像不太好,都是边边角角的料,而且好像不太新鲜,就是用了不少的调料大料压,还是有股异味,很不好闻。” 第86章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吃不太新鲜的猪肉出事的可能也小,不过要是身体比较弱或者肠胃功能不好的人,平时他们就需要注重饮食,再吃到不新鲜的肉,身体就很容易出问题了。 云悦猜测那书生的身体怕是就不太强壮,所以一吃那坏酱就拉肚子,差点没把人拉虚脱了。 苗氏哼了几声,才说用不新鲜的猪肉做酱的主意不是楚母就是云秀想出来的。 程二郎目露询问地看向苗氏,刚才苗氏骂得最多的就是楚子文和云秀,这次怎么不带上他了? 苗氏就道,“买点好猪肉能多花几个铜板?大多时候也就只有女人才喜欢这么斤斤计较。 楚子文的确不是个东西,不过我看他是想不到这些的。” 云悦暗暗点头,她也赞同苗氏的话,觉得那猪肉的主意是楚母或者云秀提出来的。 想了片刻,云悦就说八成云秀也是无辜的,出主意的人是楚母。 云秀可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她连价值两百两的嫁妆都能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地给她,这样的云秀会是计较几个铜板的人? 记忆里的楚母倒是抠门得很,为了一个两个铜板就能跟人吵得不可开交,说她心疼钱不舍得买好猪肉做酱,反而选了边边角角地料,这倒是很值得人相信。 苗氏努努嘴,无论是楚母还是云秀的主意,她都没有深究的意思,是谁的主意又有什么关系? 总之现在楚家人倒霉了!这才是最要紧的! 想到楚家人倒霉,苗氏的心情好了一点,可只要一想起这件事会牵累到她的二郎和云悦,她心情又低落下来。 程二郎见状就劝苗氏,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换个角度看,这也是一件好事。 苗氏白了眼程二郎,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这分明就是坏事!怎么到了他的嘴里就成好事了? 程二郎就说,他们跟楚家有亲戚关系这是实打实的,没法否认的。 楚家心术不正也是事实,就算没这次坏酱吃坏人肚子的事,以后说不定还是会闹出什么夭折子,可能造成的影响还会比这一次更大。 不过如今有了酱这件事,大家都知道了楚家是什么样的人,以后他们就是再想做什么,想牵累到咱们家也难,别人是不会信的。因为咱们已经被楚家牵累过一次,受过无妄之灾了。 苗氏顺着程二郎的话去想,面色微缓,时不时点下脑袋,这好像真的是件好事啊! 云悦则是一脸歉意,说这件事都是因她而起,楚家是她的亲戚,害得程二郎的名声有损,是她不好。 苗氏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不会因为这件事迁怒云悦,还安慰她说,“谁家没个糟心的亲戚?你那堂姐夫和堂姐不是好东西,难道我那娘家就好了?” 提起苗家,苗氏的心又堵了,她最气的就是苗妍看低她的二郎,认定她的二郎没出息,还跟田福勾搭在一起非要退婚! 想起这件事,苗氏的心情就低落下来,但还是强打着精神让云悦放宽心别多想。 铁氏见苗氏等人在堂屋说话,本来没想听的,不过在听到赚钱什么的,就停下了步子。 程二郎和云悦自然是看到了铁氏,不过这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怕是没多久就会传开,铁氏想听就听吧。 苗氏心情有些低落,打算回房去躺躺,也让程二郎和云悦回去。 铁氏快走两步上前,拦住了程二郎和云悦,脸上挂着讨好的笑,看得云悦心里直打鼓,她这大嫂可是难得有这么热情的时候。 下一刻,云悦就听铁氏问她做的酱是不是真的能赚钱?要是能赚钱,不如她们做了卖,到时候就能发大财了! “发什么大财?你给我滚回去!”苗氏眉眼间的疲惫低沉一扫而空,眼睛一瞪,气汹汹瞪着铁氏,手一指铁氏房间的方向怒吼。 铁氏被骂得脖子一缩,可是发大财的渴望还是压下了那一点害怕,只说家里有发财的路子,怎么能这么轻易放弃呢? “就是发财也是二郎和他媳妇发财,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忘了分家了?分家了以后就是两家人了! 二郎和他媳妇有什么好东西,你倒真是有脸敢凑上来分好处啊。” 铁氏一噎。 “再说因为楚家卖了坏酱害得人吃坏了肚子,那酱的名声早就臭了!你还想打着二郎媳妇的名头卖酱,我看你连一瓶酱都别想卖出去!” 苗氏骂了几句也懒得再骂,挥着手就跟赶苍蝇似的让铁氏赶紧从她眼前滚蛋,“要做酱卖就自己去做,不过看你是我儿媳的份儿上提醒你一句,你现在卖酱只会亏得当底裤! 还有就是要卖酱,也用你自己的名头去卖,敢牵扯上二郎媳妇,我打断你的腿!不信你就试试看!” 最后一句话苗氏说得杀气腾腾,铁氏的双腿也蓦地一冷,毫不怀疑苗氏到时候真的能做出打断她腿的事情来。 骂走了铁氏,他们才各自回了屋子。 回了屋,云悦一边把程二郎带回来的行李归置,一边问程二郎是不是早就知道楚子文在打着她的名头卖酱。 程二郎就坐在床头,靠在床柱上,半阖着眸子,懒懒“嗯”了一声。 云悦朝程二郎看去,不解问道,“相公你既然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阻止呢?” 程二郎睫毛一颤,随即睁开眼睛,“我怎么阻止?姐夫卖了一段时间的酱,我才知道他打着你的名头卖的。 再说姐夫从头到尾说的就是堂姐跟你是亲堂姐妹,你们厨艺一样,她做出来的酱跟你也是一样的。 我又没尝过堂姐做的酱,还真不好判断。难道就为此去找姐夫说不许你们卖酱了?” 云悦收回视线,点点头,明白了程二郎的意思,其实是楚子文打了擦边球,说是打着她的名头卖酱,实际上人家可实诚了,他说的是云秀跟她是堂姐妹,她们姐妹俩厨艺一样,做出来的酱也是一样的。 这话乍一听没问题啊,云悦跟云秀可不就是堂姐妹,至于她们厨艺是不是一样,谁认识谁啊? 他们只会想既然是堂姐妹,还有什么所谓的云家祖传的秘方,那做出来的酱肯定是一样的了。 第87章 回娘家求助 云悦嘴边勾起讽刺的弧度直摇头,楚子文很有些小聪明,可很多时候他这种小聪明也会给他带来大麻烦。 比如这次卖酱的事就是,先不说他蹭着她的名头卖,就说他但凡长了个心眼,也不会任由楚母和云秀买那些边边角角不太新鲜的猪肉做酱。 楚子文卖了那么久的酱,真的就一点也不清楚楚母和云秀做的酱是什么样的吗?他真的就看不出那做酱的材料不太好吗? 云悦不信楚子文看不出来,他看得出来,可他根本就不在意,反正有她的名头,那酱就能卖出去能赚钱,他才不管这酱是好还是差呢。 以次充好,这样还想把生意做起来,做梦吧!迟早会翻车。 这不,楚家的酱卖了没多久就眼见着翻车出事了。 云悦想着不止是做生意是这样,楚子文要是以后考科举甚至做官也是这样,他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可能楚子文能一时借着这样的小聪明爬到高处,不过云悦相信他以后一定会重重跌下来,这绝对是毫无疑问的! 云悦想着就不禁朝程二郎看去,眸光平和温柔。 察觉到云悦温柔的目光,程二郎起身把人拉到身边坐下,“在想什么?” “在想我相公是最好的。” 程二郎哭笑不得地问云悦怎么忽然说起这个了。 云悦靠在程二郎怀里说,不是忽然说起,是一直这么想的。 程二郎真的很好,心正有自己的主意原则。 原本卖酱的事到了后面已经跟他没什么关系,但他主动站出来跟私塾先生“认错”这样就堵住了那些想把事情引到他身上的人。 当然这里还得感谢云秀,她还真是配合,程二郎一开口“认错”她就迫不及待地要把所有的错都推给他。 这样只会让别人更同情程二郎,也会更鄙夷楚子文和云秀。 想想云秀还真是有些坑夫啊! 云悦从程二郎的怀里抬起头看着他,心想这个男人聪明有手段,缺的就是一点机遇了,但凡程二郎能有点造化,他以后的成就定会不可限量的。 云悦还关心了一下楚家的情况,要说楚家如今真的是惨,不是一点点的惨。 楚家卖的酱把人的肚子吃坏了,二吃坏了肚子的那家人找上楚子文私塾讨公道的事很快就传开了。 一个县能有多大?这件事不算小,没多久就传得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再说楚子文卖出去的酱,大多都是靠着云明阳的关系,卖去其他私塾的,也算是他们自己的圈子,读书人的圈子啊。 这样事情就传得更快了。 那些买了楚家酱的人顿时觉得自己的受骗吃亏了,他们吃这酱就觉得味道一般般,根本没有说得那么好。 如今又听说这酱把人的肚子吃坏了,他们就更急了,就是没觉得身体有不舒服的人,也莫名觉得自己哪哪儿都不舒服,肯定是吃这酱吃的! 云悦要是知道那些人的想法,一定会说一句,你们这都是心理作用。 总之买了楚家酱的人都来退货了,厚道一点的人是要退货退钱。 不厚道的,心思多的人就想趁着这机会宰上楚家一笔! 就有抬着人堵在楚家门口,指着楚家的大门破口大骂,说他们儿子买了楚家的酱吃坏了肚子,要楚家人赔钱,要是不赔,他们就要报官! 楚子文快气疯了,酱卖了那么长时间,也就一个吃坏了肚子,这怎么就忽然又冒出一个。 再看那个在担架上捂着肚子说疼的人,他脸色红润,只一个劲儿地扯着嗓子叫,没见有半点痛苦之色。 楚子文怀疑这家人就是故意来讹他们的! 楚子文真相了,可惜他们没证据,那家人又闹得厉害,楚家的左邻右舍都凑过来看热闹,对楚家人指指点点。 楚母也觉得这些人是故意来讹钱的,双手叉腰跟对方骂起来,对方就紧紧抓着一点,他们就是买了楚家的酱,他儿子就是吃了楚家的酱肚子才疼的! 不赔钱就报官! 报官就是楚子文的死穴,真要进了官府,他的名声就全毁了!说不定连童生的功名都保不住。 来闹的人家也是吃准了这一点,所以才敢肆无忌惮地来楚家讹钱。 投鼠忌器的楚子文没办法不低头,只能给了钱把人打发走了,这件事才算平息。 好在这么做的人家就那一家,之后就再也没哪家说吃了楚家的酱吃坏了肚子,因为买楚家酱的都是读书人,他们都读过书要脸,没那么无耻不要脸。 能干出跑来楚家讹钱的人才是少之又少。 否则楚家要头痛的事只会更多,不过现在也没少到哪儿去。 那些来退酱退钱的人可不会跟楚家客气,楚子文等于是要把这些日子赚的那些钱全都拿出来。 这还不止,连楚家最后的那点不丰厚的家底也要全掏出来,全都加在一起才勉强够。 楚母眼看着连最后的家底都要掏出来,见天地在家哭,指着云秀骂她是扫把星,把楚家人害惨了。 云秀被骂得低着头不敢反驳,心里却很不服气,她早就提醒过楚母,别那么抠门,买些好的猪肉能花多少钱? 话刚一出口,就被楚母狠狠骂了回来,说她不知道节俭,买好肉要多花银子,那赚的不就更少了? 现在出了事,一切就都成了她的错,这让云秀心里怎么可能舒坦。 楚母越来骂越生气,抬手就要去打云秀,却被楚子文挡住。 云秀看着挡在她跟前的楚子文,心生感动,心想她果然没嫁错人。 紧接着楚子文就对云秀说,家里出了这样大的事,她的娘家总不能袖手旁观,不闻不问吧。 楚子文让云秀回云家求助。 云秀面露迟疑,一脸纠结地说她娘家怕是帮不了。 楚母骂道,“是帮不了还是不想帮?你爹可是从子文手里拿了不少钱,现在咱家出了事,他怎么就不能把银子拿出来帮忙? 要我说就没比你爹过分的!我就没见过哪个岳丈帮女婿一点小忙,还得要了银子才愿意帮的!真是钻钱眼里去了,亏得还是读书人呢!” 楚子文在一旁当好人劝着楚母别动怒骂人,又对云秀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楚父也在一旁时不时劝说,最后云秀脑袋晕晕乎乎地就这么点头答应了,又被楚子文推着出了家门,让她赶紧回娘家求助。 第88章 借不到 云秀站在楚家门口,一脸茫然地环顾四周,眼见着就要入冬了,吹在脸上的风冷得不行,她伸手拢了拢衣襟,抬步就往云家去。 钱氏正为了云秀的事担心,楚子文卖的酱出了事,她已经听说了,正急得不行,还想着什么时候去楚家看看云秀。 云明阳见钱氏真的要去楚家看云秀,冷冷反对,因为他帮楚子文牵线卖酱,在私塾甚至是在县里都丢了大脸,因此就只能回乡下躲着不见人。 一起回来的还有云鸿,因为那买了楚家酱吃坏了肚子的书生是他的同窗,他在私塾也是被人指指点点的,他受不住那些嘲讽指点,就跟着云明阳一起回了乡下躲着。 云明阳是打心里怪上了楚子文和云秀,这两个果然都是扫把星,凡是只要跟他们沾上关系,就别想讨到什么好! 云鸿也一样怪楚子文和云秀,这两个害的他都没法在私塾继续待下去,不恨他们恨谁? 丈夫儿子都不许她去楚家看望女儿女婿,钱氏也不能跟他们对着干,只能在家里独自担心。 云秀就是这个时候回到云家的,除了钱氏,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含着深深的不喜还有怨恨。 云秀心紧了紧,硬着头皮喊了人,然后就哭诉她在楚家的日子没法过了,希望祖父和父亲能伸手帮一帮,他们一定会记得云家的恩情,以后一定会报答的。 还不等云秀说完,云明阳就气急败坏打断了云秀的话,说他们云家没钱,也不指望楚家以后报答他们什么,只要别拖累他们云家就行了! 云鸿更是在一旁皮笑肉不笑地讽刺,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们不沾云秀的光,也让云秀别无耻不要脸地来拖累娘家。 云秀重生后就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女,要不世间那么多人,怎么重生的就只有她一个?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她是有大机缘大造化的吗? 更别提云秀还嫁给了楚子文这个未来的三品高官,她以后也会跟着一起水涨船高,成为三品诰命夫人! 在云秀看来,她愿意低声下气求云明阳,他就该立即答应才对! 现在云明阳不仅没答应,还对着她这样冷嘲热讽的,一下子就伤到了云秀敏感的心,她的眼眶因为愤怒不满而通红,“爹,现在相公只是一时有些困难,你少狗眼看人低,以为他这辈子都没出息了! 再说你可是相公的岳父,你靠相公赚了多少银子,不用我说吧。现在只是求你帮点小忙,你也不愿意,你这也太过分了。” 云明阳被云秀给气笑了,他算是看出来楚子文和眼前的云秀都是没良心的,难怪这两人能凑在一起了。 楚子文怕是一直当他帮忙牵线容易得很,那些银子都是他敲诈得来的。 呸! 云明阳帮着楚子文牵线根本不容易,那是要耗费人情人脉的!不请人吃酒吃饭,好好商谈,那些人会愿意买楚子文的酱? 为了做成这些,云明阳都不知道耗费了多少的心血,就楚子文给的那些钱,他敢拍着胸脯说一句大部分都用在请人吃酒吃饭上了,他拿到手的就那么一点!顶多是赚了一点辛苦费。 结果在楚子文和云秀眼里,他成了占大便宜的?这两个人还真是够不要脸的。 云明阳后悔了,当时就该狮子大开口,就不该顾忌女儿女婿的面子,反正在对方眼里他就是占了大便宜的无耻之徒。 云明阳那么想的,也就那么说了,说到最后还来了一句,让云秀也别惦记着最后那点辛苦费了,那点钱他还得留着赔礼道歉。 那些看在他面子上去买楚家酱的人肯定都记恨上他了,云明阳要继续维持跟他们的关系,可不得荷包大出血再请人吃饭吃酒。 云明阳这些话听在云秀的耳朵里就成了不愿意借钱帮忙的借口,父女两个于是就吵了起来,云鸿还时不时插几句,空气里仿佛都弥漫着硝烟味。 钱氏看看丈夫儿子,再看看女儿,却没有一点办法,只能左右劝着,让他们别再吵了。 云明阳不想再见到云秀这个不孝女,一甩袖子,放下狠话,“这个不孝女我是不会再管了,你有本事就自己管吧。” 钱氏急了,下意识拦住要走的云明阳,“秀儿可是你的女儿,你怎么能——” 云明阳如今最耐烦听的就是云秀是他女儿,他必须要管的话,就是因为有这么个女儿,他才有那么多倒霉糊糊事,一把推开钱氏,冷笑地看着云秀,“你多有本事啊,还跟我借什么银子? 你能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地把价值两百两的嫁妆给了云悦。现在倒是能低下头弯下腰跟我借那么几十两。” 提起被云秀送出去的两百两嫁妆,云鸿也生气,阴阳怪气地嘲讽了云悦一番,才跟着云明阳一起离开,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云秀。 钱氏被云明阳推倒在地,好不容易才挣扎着起来,见云秀傻乎乎站在那儿,双眼毫无焦距,呆滞无神,叹了口气,拉着云秀回了房间。 直到被钱氏按着肩膀坐在床上,云秀才幽幽回过神,她把属于自己的两百两嫁妆给了云悦,她一直都不后悔,因为她从没有把那两百两银子放在眼里过。 云明阳和云鸿说她以后一定会后悔,钱氏也总是叹着气欲言又止地看着她,那时候云秀想的是他们小家子气,根本什么都不懂。 可现在呢? 云秀是真的后悔了! 如果她手里有价值两百两银子的嫁妆,这次的事还算事吗?她早就能拿出银子来帮楚子文渡过难关,更不用来云家自讨没趣,被云明阳和云鸿冷嘲热讽。 第一次,云秀心里升起了浓浓的后悔,就如惊涛骇浪瞬间将她淹没。 钱氏见云秀脸上毫无遮掩的后悔之情,她不知道女儿是在后悔什么,是后悔嫁进楚家了,还是后悔把嫁妆都给了云悦。 无论后悔的是什么又有什么用呢? 楚子文她嫁了,原本属于她的嫁妆,她也送给云悦拿不回来了。 钱氏忍着心酸劝云秀,说家里实在是拿不出银钱帮她,她这里还有几两的散碎银子,让她拿回去应应急。 第89章 打云悦的主意 钱氏的私房钱本来还有十几两银子,不过在云秀把嫁妆给了云悦后,云明阳气得不管她,就只能掏私房给云秀又置办了一份。 这一置办,私房一下子缩了不少水。 钱氏算着她几两银子的私房,心里也是苦得不行,儿子眼看着也到了娶妻的年纪,她这里一点银子拿不出来,到时候该怎么办啊! 不过再想想云鸿是大房嫡长子,云丁山肯定是不会亏待这个长孙,云明阳也不会亏待了唯一的儿子,她才微微放心。 再说现在还是女儿的情况更紧急,先把用钱使在女儿身上吧,儿子——儿子那儿以后再说。 云秀对钱氏那几两银子一点也不感兴趣,那么少能干什么使? 这时候云秀就不禁想她那二百两的嫁妆如果还在就好了,这么想了,她也就这么说了。 提起云秀给云悦的价值二百两银子的嫁妆,钱氏就生气,嘴里也没忍住骂了她几句,嫁妆都送给云悦了,现在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云秀咬牙道,如果不是云悦抢了她的嫁妆,那她就不会没银子使,所以云悦必须得借银子给她渡过难关才行! 钱氏被云秀的话惊得目瞪口呆,就算她是云秀的亲娘也不能不说一句,云秀还真是会想,云悦会同意借钱才怪了。 云秀也清楚她的想法有些异想天开,可她没法子了,不从云悦那儿弄钱,她哪儿还有法子弄到一大笔钱帮楚家渡过难关啊。 “去求爷!我就不信爷出面了,云悦敢不听。”云秀想了想,最终还是把主意打到了云丁山头上。 钱氏为难了半天才说,云丁山因为楚子文和你闹出的事连累了你爹,最近对你们夫妻两个都很不待见。 也是云丁山今儿个正巧不在家,否则他见到云秀怕是会狠狠骂她一顿。 云秀恨极了这些冷血无情的亲人,一个个的不就是看她现在落魄失势,就跟避灾星似的躲着她。 等着吧,等楚子文成了三品高官,而她成了三品诰命夫人的时候,她绝对不会让这些冷血亲人沾她的好处! 云秀在心里发了会儿狠,就缠着钱氏去求云明阳,再让云明阳去求云丁山,反正她是不想再自讨没趣了。 钱氏很为难想拒绝,可是看着女儿可怜无助的样子,心又软了,叹了口气,只能再去求云明阳了。 听钱氏结结巴巴地说完云秀的“好主意”云明阳差点没笑出来,主要是被云秀的蠢给气笑了。 云秀也太异想天开了,真当云悦是她手里的泥巴随她揉捏啊?云悦就是个浑身带刺的刺猬,你敢去抓,保证就被她扎个满手都是血。 不过云明阳也没拒绝,还真去云丁山跟前说了,一来是不想再让云秀烦他,二来如果事情真的能成,他也能了了一件麻烦。 话是这么说,实际上是云明阳对此根本不抱任何希望。 云丁山一回来就听云明阳说了这件事,脸色不是很好看,耷拉着眼皮,但他也不想云秀一直在娘家待着,再说楚家可是他们的亲戚,他们不好了,难道云家就能好了? 没两天,云舟就来喊云悦回云家,说爷想她了,想见她。 云丁山会想她?云悦对此是一个字都不相信,要说杨氏和林氏想她还差不多。 云舟私下里跟云悦说,云秀回了云家,好像是求家里人帮忙,不过被拒绝了。 云悦眉毛一挑,把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心里隐隐浮现出一个答案。 程二郎已经回县里了,云悦就跟苗氏打了声招呼,苗氏当然不会拦着云悦不许她回去,转身就要给云悦收拾东西,让她多带些好东西回娘家,却被云悦拦住了。 苗氏见云悦是真的不要,也就歇了心思。 云悦是临近中午的时候到的云家。 饭桌上已经摆满了不少菜,一眼看去,大多都是云悦喜欢吃的。 饭无好饭啊! 云丁山见到云悦也很是热情慈爱,不停招呼着云悦坐下。 云悦坐下后,用公筷给杨氏,林氏还有云舟夹了不少菜,然后就是自己吃,想着还是先多吃一些,免得待会儿就吃不下去了。 果然才没吃多久,云丁山就放下了筷子,沉沉叹气。 云悦像是没听到云丁山的叹气声,自顾自地继续吃着,连眼皮子都没掀一下。 云丁山见状,不由一噎,云悦这样子,让他后面的话怎么说? 云悦不配合,云丁山只能继续硬着头皮开口,先是骂了云秀一通,说她和楚子文好好地做什么酱,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 现在好了,不止是楚家有麻烦,连带着云家也一样被人议论嘲笑,这都叫什么事。 云秀被骂得低下头,时不时抖一下肩膀,看着好不可怜。 云丁山这骂是真心实意的,他是真的怪上了楚子文和云秀,不过骂完怨过了以后,又有些心疼这个孙女。再说楚子文可是他一直看好的孙女婿,说不定他以后是有大出息的呢? 再说不指望楚子文,难道还指望程二郎? 程二郎的确是哪哪儿都好,可就是一点,他命不好! 光命不好这一点就足以抹掉他所有的好了。 想到这里,云丁山心里的想法又坚定了几分,开门见山地对云悦说,她那些丰厚的嫁妆原本是云秀的,现在云秀有了麻烦,她借个几十两银子给云秀和楚子文渡过眼前的难关,也是她应该做的。 以后楚家还有云秀都会一直记着她的恩情的,还说云悦一直都是个懂事善良的好姑娘,相信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这顿饭果然是吃不下去了,云悦在云丁山开门见山地说出目的后,就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不吃了,好在已经吃了不少,垫了肚子,也没多饿。 杨氏早就猜到云丁山不会无缘无故地请云悦吃饭,想看看云丁山打的是什么主意,现在知道了,恶心得差点没把刚吃进肚子里的饭给吐出来!这老不要脸的还真是敢开口?他那张老脸怎么就一点也不臊得慌? “我的悦儿可不用楚家和云秀的感激,那感激要来干什么?能吃还是能喝? 就楚家和云秀干的恶心事,我悦儿这辈子都不想跟他们有半点关系!想跟我悦儿借银子?做梦吧!”杨氏冷声拒绝。 第90章 那么快就后悔了 云丁山气得老脸通红,没好气地呵斥杨氏,说他是跟云悦说话,她插什么嘴。 “奶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云丁山被堵了,抿着嘴,呼吸陡然变得急促沉重,这是怒到了极点。 云秀一边凑到云丁山身边为他拍背,一边用责怪的眼神看着云悦,说她不孝顺,当孙女的哪儿能那么气爷,让云悦赶紧道歉。 “要道歉的是姐姐你吧。爷不可能想到那么好的主意,八成是你给爷出的吧。”云悦不接云秀的话,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说道。 云秀给云丁山拍背的动作一顿,咬着唇,不甘愤恨在心里不停交织缠绕,最后她还是忍下了,脸上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对云悦说她现在很难,她们再怎么样也是亲堂姐妹,云悦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倒霉,却不伸手帮一把吧。 云悦真的很想说,我很忍心看你倒霉,再站在一旁拍手叫好。 “姐姐,你做过多少伤害我的事,需要我再跟你说一遍吗? 在我和楚子文有婚约的时候,你跟楚子文勾搭成奸,还将我推入河里,差点要了我的命。” 见云秀要开口反驳,云悦就道,“这都是以前的事了,再说也没什么意思。 那咱们就说说最近的事好了。姐姐你可真行啊,你和姐夫打着我的旗帜卖酱,问过我吗?结果你卖的酱出了事,倒累得我相公和我名声差点毁了。但凡我婆家是不讲道理的,怕是都要怪上我了。 我没找你们算账就不错了,你居然还有脸求我借钱?” 云秀被云悦说得脸上好像有火苗在烧,烫得不行,她能低头跟云悦装可怜借钱就已经是极限了,再让她放低架子求云悦,她就是死也做不到了。 云秀没话说了,钱氏这个当娘的就只能为她出头了,她跟云悦说姐妹两个能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现在云秀遇到麻烦了,云悦就真的能冷眼看着,一点忙也不帮?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看着云秀一家去死? 杨氏气坏了,重重一拍桌子,“云秀和楚家的人就是死了也是他们活该!我没去楚家找他们算账,他们就笑吧!还敢来求我悦儿借钱,我告诉你们,别说几十两银子,就是一个铜板都没有!” 云悦轻轻笑了笑,“大伯母这话就严重了。姐夫和姐姐两个人再怎么也绝不会死的。 这件事没告到衙门,只要把钱赔了事情就过去了。” 钱氏急了,说楚子文和云秀现在就是没钱啊! 云悦给钱氏算了笔账,楚子文这段日子卖酱大概赚了多少,又估摸了一下楚家的家底,那些全都加起来,应该够。 顿了顿,云悦又补充了一句,如果她有算错的,那也没什么,缺的那点楚家大可以卖田。再加上卖田的钱,怎么也是够了的。 云秀脱口来了一句,楚家怎么能卖田! 杨氏笑了,完全是被气笑的,“祸是你们楚家闯下的,你们楚家不想方设法地凑钱,还有谁? 怎么就楚家的田金贵不能卖,我悦儿的银子你们就能借了?说是借,就你们几个的人品我还真是信不过!到最后怕是根本不会还吧!” 被杨氏这般冷嘲热讽,云秀气得身子直抖,指着云悦说她的那些钱都是自己的嫁妆!是云悦抢了的! 一直没出声的林氏鼓起勇气,直直盯着云秀,“悦儿抢你的嫁妆?是你为了嫁给楚子文,自己愿意把嫁妆给悦儿的!咱们还立了字据的,你是不是都忘记了?” 杨氏倒是不生气,早就清楚云秀是什么人了,不要脸脸皮厚,人也无耻。 云秀八成是认识到自个儿手里有钱的好处了,所以就后悔把嫁妆给了云悦。 杨氏其实当时也没想通云秀是怎么想的,用价值两百两的嫁妆换嫁给楚子文那么个东西,她不止是眼睛瞎心也是瞎的。 甭管云秀是眼瞎还是心瞎,她现在后悔也没用! 杨氏扯着嗓子道,“哟!感情是后悔了?要不要我把那字据拿出去给别人看看。 我字不认识几个,大道理也不懂,可能真是悦儿抢了你的嫁妆,欠了你的。 那就让别人来评评理,说个公道话,你们说怎么样啊?” 在旁老神在的云明阳脸色一变,抬手就狠狠给了云秀一巴掌,打完了云秀,就对杨氏讨好一笑,“秀儿也是被楚家的事给烦得神志不清了,她都不清楚自己说了什么糊涂话。娘就别跟她计较了。 别再说那是什么秀儿的嫁妆,那些嫁妆跟秀儿一点关系都没有,就是家里为悦儿置办的。” “爹!”云秀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云明阳。 云明阳转头呵斥云秀闭嘴。 楚子文和云秀前头干的那些不要脸的事好不容易翻过去了,云秀这个蠢货还敢提,她是生怕自己的名声太好? 云明阳现在也不太在意云秀的名声了,他只希望这些事能别牵累到他,那就谢天谢地了。 杨氏还能不清楚云明阳的在想什么,看来他也是对云秀这个女儿彻底失望了,这才不想管她了。 也不知道是云秀太能作,还是云明阳这个当父亲的太无情了。 云明阳也看出来了,云悦不是个软柿子,让她出银子帮楚家渡过难关,这件事是没戏了,再闹,他们也讨不了好。 想了想,云明阳就对云丁山说,这是楚家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他们有田有房,再凑个几十两银子肯定没问题。 楚家明明能拿得出这笔钱,还非逼着云秀回娘家借,这是拿他们云家当傻子冤大头呢! 云丁山最听云明阳的话了,这一次仍然是轻易被他说服,同时心里也对楚家升起了丝丝不满。 楚家明明是能凑的出这笔钱的,凭什么让云秀回娘家借?还害的他被杨氏和云悦两个气到,没了脸面,这一切都怪楚家! 眼见没一个人站在她一边,云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猛地站起身跑回了屋。 只有钱氏担心地追了过去。 云悦吃完饭,就被杨氏和林氏拉回屋子说话。 “我就知道云秀总有天会后悔,没想到那么快就后悔了!后悔有什么用?那些嫁妆就是你的,她难道还想抢?做梦吧!” 第91章 不就是洗两件衣裳 见杨氏生气,云悦就附和着她的话说,只说那些嫁妆到了她的手里那就是她的,云秀一个铜板都别想拿。 就是想也不可能,她不会给。 杨氏板着的脸这才流出丝丝笑意,想到云秀没能要到银子,还被云明阳给了一巴掌,她就高兴。 这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活该!让她起了算计她悦儿的心。 林氏喃喃地说云秀这次没能从娘家拿到钱,等回了婆家怕是讨不了好,楚家人一定会怪她。 杨氏横了眼林氏,没好气骂道,“听你话里的意思你还很同情云秀了?你是不是想劝悦儿借钱给云秀啊?” 林氏眼睛睁大,双手齐摇,头也跟着一起晃得厉害,“没有没有!” 杨氏哼了一声,没再故意为难林氏,她也清楚林氏是什么样的人,最心软不过,这是看云秀回了楚家讨不了好,有些同情了。 不过林氏也就同情那么一下,她自己没钱帮不了云秀,她更不会为了云秀跟云悦开口。 侄女可比不过亲女儿。 虽然清楚林氏不会为了侄女为难亲女儿,但杨氏对林氏竟然对云秀起了同情的心还是感到愤怒,这个儿媳妇就是个糊涂虫! 这么多年了,也没见她有半分的长进。 云悦只能握着杨氏的手说起其他事,说的就是这次楚家卖酱对她和程二郎的影响。 杨氏的注意力果然一下子被转移了,连忙问起云悦这件事有没有影响到她和程二郎? 不等云悦回答,杨氏就一拍大腿,骂起了云秀和楚子文,说那两个就是害人精!祸害了自己不说,还祸害云悦和程二郎。 云悦任由杨氏骂了一会儿,才道,“奶就别担心了。这次的事没影响到相公和我。 大多人都清楚发生了什么,心里有杆秤,知道事情跟相公和我没关系。” 杨氏闻言,微微放下了心,又说糊涂人怕是也不少。 云悦只说少数那些糊涂人就别管他们想什么了,没太大影响的。 说着,云悦又把曾经对苗氏说的那番话又跟杨氏说了,这件事对她和程二郎也是有好处的,以后楚子文和云秀想再打着他们的名头做什么也不行了,没人会相信的。 杨氏一想还真是这个理,眼里渐渐露出满意的笑。 说了一会儿话,云悦就要回去,杨氏和林氏都没拦着。 林氏拿出了她这些日子给云悦做的花棉袄,让她带回去。 云悦看着林氏递过来的花棉袄,是鹅黄色的布料,上面绣了一朵朵红色的小碎花,很是好看,“娘做这棉袄费了不少心思吧。” 林氏笑着说没有,还问云悦喜不喜欢,又让云悦套一下,看看合不合身。 云悦就在屋里把外面穿着的外套脱了,换了林氏给她做的花棉袄,很合身,完全不需要改动。 杨氏上下打量了一番云悦,赞道,“我悦儿就是漂亮。” 回头看向林氏,杨氏的眼神也含了一丝满意,这儿媳虽然是个糊涂愚蠢的,但对孩子的心是真的。 这些日子林氏不就在努力做绣活,为的就是给云舟攒束脩,让他以后都能一直读书吗? 没想到趁着做绣活的时候,她还能有功夫做出这么一件花棉袄,看这针脚细密,摸着袄子,里头的棉花也是软软的,可见用的是好棉花。 杨氏心想这儿媳蠢笨就蠢笨点好了,反正都蠢笨那么多年了,改不了了,有她在一旁看着,总不会让人欺负了她和舟儿。 云悦就干脆穿着林氏做的新棉袄回去了,那件旧的就用包袱包了带回去。 刚回到程家,就听到苗氏愤怒的骂声。 云悦有些奇怪地皱眉,循着声音找去,见苗氏正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程三力和王晓玲骂。 铁氏就津津有味地在不远处看着,看到云悦还对她招了招手。 云悦想了想就走到铁氏身边,压低了声音问发生了什么事。 铁氏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苗氏,嘴上却回答着云悦的问题。 很快云悦就知道发生什么了。 在云悦回娘家后,苗氏就出了门,有跟她不对付的就凑到她跟前阴阳怪气地讽刺。 苗氏根本懒得理会那人,猜想那人不是要说她二郎倒霉,就是要说程家分家的事,哪样她都不想听,抬步就要走。 谁知还没走,就被那人伸手一拦,在苗氏要发火前,那人就说苗氏会教儿子,教出的儿子可疼媳妇了,连几件衣裳都不舍得让媳妇洗,宁可自己洗。 苗氏听懵了,什么疼媳妇,什么连衣裳都不让媳妇洗,自己洗?这说的是哪个儿子? 不等苗氏疑惑多久,那人就说程三力疼王晓玲,都偷偷去河边洗了两三次衣裳了,就连女子的里衣还有月事带的布都洗了。 苗氏听她说完,整个人都快气疯了,要不是还记得在外面不能发火,免得被人看笑话,她早发作了。 苗氏也不是听别人说什么就信的人,又找了跟她好的人问,程三力是不是真的去河边洗衣裳了。 程三力去河边洗衣裳真不是什么秘密了,虽然他都是挑着没什么人的时候去洗,可还是被人给撞上了。 这不有人看到了事情就传开了,因此整个村的人几乎都知道了,也就是程家的人还没得到消息。 苗氏这一问,跟她好的那些人也就把她们知道的事说了。 确定程三力真的去了河边洗衣裳,连她媳妇的里衣还有月事带的布也一起洗,苗氏气得眼前阵阵发黑,要不是死死咬着舌尖,差点没直接晕过去。 苗氏带着满肚子的火气赶回了家,二话不说就找到程三力和王晓玲破口大骂。 骂程三力有出息了,一个有媳妇的男人居然自己跑去河边洗衣裳,还洗他媳妇的里衣和月事带的布,他怎么就不知道帮她这个亲娘洗两件衣裳啊!对他媳妇倒是那么孝顺。 骂王晓玲就更狠了,懒妇,连衣裳都不洗,连自己的里衣还有月事带的布都好意思交给男人去洗,她还要不要脸?王家就是这么教女儿的? 苗氏骂得最多最狠的还是王晓玲,程三力可能是见不得王晓玲被骂,就道,“娘,我不就是帮晓玲洗了两件衣裳,您就别骂了。再说都分家了,我——” “啪!” 第92章 是不是贱 程三力剩下的话被苗氏一耳光打了回去,王晓玲离得近,脸颊生生被那掌风扫过,吓得脖子缩得更厉害了。 “你是不是想说分家了,我这个当娘的就没资格管你了?分家了,我也是你娘!当娘的就能管儿子!” 苗氏嘴上骂得厉害,眼里却浮现出泪水,这是被程三力这个不孝子给气到了。 再看程三力捂着脸,抿着嘴,一脸不服气的样,苗氏的心更是拔凉拔凉,她生的这都是什么儿子啊! 苗氏忽然没了骂程三力的心思,再骂,这个糊涂虫怕是也不会意识到错了,只会觉得她这个当娘的无理取闹,没事找事。 紧接着苗氏就拉着王晓玲往外走,嘴里直说她这个当婆婆的没资格教儿媳,那就去问问王家人他们是怎么教女儿的。 王晓玲手腕被攥得疼得不行,耳边响起苗氏的话,整个人都吓蒙了,连声认错,只求苗氏别去王家。 苗氏见王晓玲一脸害怕惊惶,冷冷扯起嘴角,现在倒是知道害怕了,晚了! 王晓玲也清楚苗氏有多铁石心肠,不敢指望苗氏了,只能求助地看向程三力。 程三力也没想到苗氏一言不合就要去王家,抓着苗氏的胳膊求她别闹了。 苗氏甩开程三力的手,冷笑连连,“闹?我可没你们两个能闹!怎么做的时候不嫌丢脸,我这一说要去王家,就一个两个的都怕了?现在怕那也晚了!” 程三力眼见着苗氏拉着王晓玲走出老远,着急地就要去拦,却被云悦挡住。 “二嫂你让开!”苗氏都拉着王晓玲到了门口,程三力越发急了。 云悦盯着眼前急得不行的程三力,扯了扯嘴角,“三弟,就算分了家,娘还是娘,你别太不孝了。” 铁氏凑过来,扬声道,“可不是!三弟啊,你这娶了媳妇忘了娘未免也太过分了。 你这要是再上去拦,小心把娘给气晕了。那你就真是大不孝了!” 程三力看着挡在他跟前的云悦和铁氏,急得不行,可他当小叔子的又不能对两个嫂子动手,放眼看去,苗氏已经拉着王晓玲出了大门。 云悦见状,也抬步跟上了苗氏,免得去了王家,苗氏因为势单力孤吃亏。 铁氏和程三力也很快跟了上去。 铁氏是想去看热闹,程三力就是担心王晓玲。 苗氏来王家也是轻车熟路,就站在王家门口,一手拉着王晓玲,一边放声喊,把王家的左邻右舍都惊动了。 对王家的左邻右舍来说,苗氏可是熟人了! 上次苗氏来王家,可是闹得王家丢了大脸,这次苗氏凶神恶煞地拉着王晓玲来王家,一看就是来找王家麻烦的。 这下子,王家左邻右舍还留在家里的人纷纷走出家门来看热闹。 家门口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在家里的王家人自然也听到了,他们很快也出来了。 一见到苗氏,王家人就一个脑袋两个大,因为他们知道只要苗氏出现就准没好事! 想到这里,王家人就恶狠狠剜了眼被苗氏抓着的王晓玲,也不知道这不省心的东西又干了什么事惹恼了苗氏,居然来王家闹。 不等王母跟苗氏寒暄几句,苗氏就高声道,“你们王家真是养了个好女儿!我看她肯定是有病,要是没病能让我家三力给她洗衣裳,就连里衣还有月事带的布也都给三力洗。 你们王家的姑娘有病提早说啊,要是知道你们王家的姑娘有病,我们程家才不会要这样的儿媳妇!” 王家人被苗氏的一番话说蒙了,他们还真不知道程三力洗衣裳,连王晓玲的里衣还有月事带的布都洗了。 真不知道该夸赞王晓玲御夫有术,还是说程三力太疼王晓玲了。 程三力慢了一步赶到,正好听到苗氏这番话,想也不想地说他是心甘情愿洗的。 蒙了的王家人听到这话就七嘴八舌说,是程三力自己愿意的,可不是他们姑娘有病! 苗氏也不恼,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程三力,“我怎么就不知道自己那么贱?能生出一个主动洗女子里衣还有月事带布的儿子?程三力,你跟我说说你是不是贱啊?说!” 周围的人也都对着程三力指指点点,说他又不是没媳妇的人,媳妇也不是残废不能动,一个大男人居然自个儿洗衣裳,连女人的里衣和月事带的布都洗,他丢不丢人啊。 有人提出反对意见,说程三力是疼媳妇! 这话立即就被人给打了回去,什么疼媳妇?分明就是程三力的媳妇懒,连几件衣裳都不洗,还推给程三力。 程三力也是个没用的,看着高高大大,没想到一点也不男人,连媳妇都辖制不住。 云悦清楚地听到了那些议论声,扯了扯嘴角,在现代当丈夫的给老婆洗贴身衣物,虽然很少,但是也有,别人知道了,也只会说他是疼老婆,是个好男人。 不过这里不是现代,而是封建古代! 程三力一个大男人有媳妇却自己洗衣裳,是会被人笑话的!更别提还去洗王晓玲的里衣还有月事带的布。 要知道在古人眼里,女人的月事带是不吉利晦气的,男人恨不得有多远离多远,哪儿会去碰。 苗氏与其说是生气程三力的不争气,不如说是心疼。 程三力如今在村里的名声是糟糕极了,别人说起他只会说他没用,连女人的里衣和月事带的布都碰。 那些议论声也无孔不入地钻进了程三力的耳朵里,他又羞又恼,面色涨得通红,垂在身侧的双手攥紧成拳。 程三力真的是怪上了苗氏,她为什么非要把事情闹大,让他丢尽了脸面呢? 晓玲说的没错,他娘心里果然没他这个儿子! 要是苗氏知道程三力此刻的想法,一定会冷笑出声,你的脸面早就被你自己丢光了!这样闹一场,别人才能把目光更多放在王晓玲身上,他的脸才能少丢一点! 可惜苗氏的这番苦心,程三力是感受不到的,此刻他满心都是对苗氏的怨怪。 苗氏也不用程三力的感激,她真是恨透了王晓玲这个让他儿子丢尽面子的儿媳妇了!早知道她是这样的德性,就不该让她进门! 第93章 应下 王父看着垂头不语的程三力,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慢悠悠地开口,“三力啊,我就知道把晓玲嫁给你没错。你是个好夫婿啊。” 程三力被苗氏伤透了的心因为王父的几句话回暖,抬头,感动不已地看着王父,晓玲说得果然没错,岳父岳母是把他当亲儿子的。 云悦则目露警惕,她不觉得王父会在这时候无缘无故说这么一句。 果然接下来就听王父说,程三力不能因为太疼王晓玲就什么活儿都不让她干啊!洗衣裳本就是女人该干的活儿,女人的里衣还有月事带的布更是该女人洗,男人碰也不能碰。 程三力怎么能因为心疼王晓玲就非要帮忙洗呢。 云悦明白了王父的用意,这是要把所有事情都推到程三力身上。 是程三力主动要洗衣裳,就连王晓玲的里衣还有月事带的布也都是程三力非要洗的,跟王晓玲没关系。 王晓玲愣了一会儿,也很快回过神,忙不迭地对程三力说,“相公我知道你疼我,我都劝你别洗我那些里衣还有月事带的布,可你不听我的,非要抢了去洗。” 程三力傻了,目瞪口呆看着王晓玲,他原本也是不想洗那些里衣和月事带的布,他一个大男人洗那些东西算什么事啊?那不是太丢人了? 明明是晓玲抓着他的手求他,说如果他是真的疼爱她,那就帮忙洗。 程三力最后没能拗得过王晓玲,只能委屈地帮王晓玲洗里衣还有月事带的布了,他每次只敢挑河边没人的时候去洗,因为他也知道他做的事很丢脸。 唯一值得欣慰高兴的就是自从他帮王晓玲洗里衣还有月事带的布,晓玲就对他非常温柔体贴了。 如果不是被苗氏攥着手腕,这会儿王晓玲就能冲到程三力身边撒娇,让他赶紧应下这件事。 王晓玲不能过去,就只能抬着头,一双水汪汪的眸子可怜无助又满是祈求地看着程三力。 程三力被王晓玲看得为难极了,他明白王晓玲的意思,可这件事也太丢人了!传出去以后他还能有什么脸见人啊! 苗氏把王晓玲和程三力的作态尽收眼里,也不阻拦,只是嘴边的冷笑深了深,故意高声问,“三力说话啊,你是不是非要洗你媳妇的里衣还有月事带的布啊?” 程三力别过头不去看苗氏,也没有回答她的话。 苗氏却不依不饶地问,“说话啊!怎么哑巴了?你媳妇说的是不是真的?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程三力的拳头握得更紧了,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嘴巴更是抿成了一条直线,可见是气到了极点。 苗氏只比程三力气得更厉害,这个不争气的东西,王晓玲跟他撒下娇,他就什么都听了! 程三力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等于是默认了苗氏的话。 王家人得意了,王父面露为难,叹了口气对苗氏说,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家晓玲嫁给了三力,不能不听他的,晓玲也很为难啊。 苗氏松开了王晓玲了,看着她说,“以后你可以继续为难。让三力光明正大拿着你的里衣还有月事带的布去河边帮你洗。也别避着人了,就让三力跟着大家伙一起洗啊!这有什么不成的。” 王晓玲揉着被攥得疼得不行的手腕,听到苗氏这样阴阳怪气的话,立即就说以后洗衣裳的事都由她来做,绝对不会再让程三力洗了。 云悦很奇怪地看着王晓玲,“三弟妹这现在能拦得住三弟了?那之前怎么就拦不住呢?” 王晓玲一噎,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王父和王母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但也只能强撑着说了几句场面话,同时还指责了王晓玲好几句。 苗氏就冷眼看着王家人做戏,眼里的冷意讽刺几乎要溢出眼眶,她也不想跟王家人废话,在王父王母要跟她说话时,转身就走。 王父王母面色一僵,暗恨苗氏不给他们面子。 王父让王晓玲留下,他们有话要跟她说。 王晓玲点头同意了,正要开口跟程三力说什么,程三力却跟离开的苗氏一样,不等她开口,转身低头快步走了。 不管王晓玲在后面怎么喊,程三力也没停下来,转眼就看不到人了。 王晓玲有些慌,这样的事情以前都没发生过,这样的程三力让她有种抓不住的感觉。 很快王晓玲也没时间去想程三力怎么样了,她被王母和嫂子们推着进了王家。 一进门,王晓玲脸上就挨了一下狠的,打她的是王父。 王晓玲被打蒙了。 “你可真行啊!因为你,家里都丢了多少次脸了!我们也不求你给家里带来什么好处,只求你别再让家里丢脸了!我这个当爹的求你了成不?” 王父打完了王晓玲,气得双手负在身后,在屋里来回走动,许久才坐下,重重拍了好几下桌子。 王家人就没不怪王晓玲的,家里因为她都丢过多少脸了!有这么个出嫁的姑奶奶,他们谁心里不苦啊。 王母心疼女儿,为她说了几句好话,见没人应,只能拉着王晓玲回了她的房间,苦口婆心地劝。 “现在程家分家了,你的小家就你跟三力两个,你不想干活,让三力干,这也没什么。 三力喜欢你也疼你,愿意干。可你再怎么也不能让三力一个大男人去河边洗衣裳啊!还洗你的里衣和——” 王母说不下去了,她提起来都觉得脸上烫得慌,她还真是有些佩服程三力居然能去洗。 王母见王晓玲哭了起来,大颗大颗的泪珠往下掉,心软了两分,“我是你娘,当然盼着你能好。 分家了,你婆婆还是你婆婆,你平时就是做得有什么不到的,分家了,她很多都不能管。 可像这次的事真是——” 这要是她哪个儿媳妇敢让儿子去洗衣裳,还洗她们的里衣和月事带的布,她都能立即让儿子休了那懒妇! 王母对王晓玲这个女儿也是掏心掏肺了,不停跟她说着道理,让她作也只能在家里作,让她折腾也只能在家里折腾,总归就是别在外面闹。 只要是在家里折腾闹,分家了,你婆婆是不会多管的。 第94章 挨打 王晓玲这里被王母教着,苗氏等人则回了程家。 苗氏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程三力,抬步就要往屋走。 程三力也一样,一点也不想见到苗氏,低着头也往自个儿的屋走去,却被程高中沉声拦住。 程大力是跟着程高中一起回来的,除了程小力还在私塾读书,程二郎在县里,程家其他人都在了。 程高中扫了一圈众人,冷声让众人都去堂屋。 程高中在家里向来不怎么出声,但他一出声就没人敢不当一回事,因为他是一家之主! “跪下!”程高中冲着程三力低吼。 程三力愣了愣,直直站在那儿,不知是傻了还是不想跪。 “我这个当爹的还不能让你跪下了?你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当爹的放在眼里?”程高中声音拔高了两分,怒声骂道。 程三力咬着牙,憋屈地跪在了程高中跟前。 等程三力一跪下,程高中扭头对程大力说,“去把藤条拿过来。” “啊?” “啊什么啊?我让你去把藤条拿过来!去啊!” 程大力飞快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程三力,低低应了一声,就出去拿程高中要的藤条了。 没多久,程大力就取回了大约有三指宽的藤条,恭敬地递到了程高中手里,接着就往后退了好几步,站到了铁氏身边。 程高中握着手里的藤条,高高举起,随即又狠狠落在了程三力的背上。 藤条打在背上发出的声音,听得人心直跳,铁氏都有些不忍心地闭上了眼睛,程大宝这个皮孩子也被吓到了,直往铁氏的怀里缩。 连着挨了三下藤条,程三力忍不住痛,叫了出来。 程高中像是听不到程三力的痛呼声,再次举起藤条又重重落下,连着打了七下才把手里的藤条随手扔在桌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苗氏直到程高中打完,才来到他身边,扶着他坐下,“为了打这不孝子累到自己,这多不值当。” 程高中咳嗽了两声,指着跪在地上,痛苦地蜷缩成一团的程三力骂道,“我就是要把这个不孝子给打醒了!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这样糊涂!” 见程三力只是一个劲儿地蜷缩,痛苦呻吟,程高中一拍桌子,声音又响了两分,“抬起头!男子汉大丈夫挨那么几下就受不住了?你拿刀子割你娘的心,你怎么不想想你娘受不受得住?” 程三力才被程高中狠狠打了,正是惧怕他的时候,一听程高中的话,忙抬起头,眼里除了痛苦还流出了丝丝的怨恨。 程高中一眼就看出了程三力眼中的怨恨,倒也不生气,冷笑道,“你这不止是怪上你娘,连着我这个打你的亲爹也一起恨上了是不是?” 程三力慌乱低下头,否认说没有。 “有没有的你心里清楚!我懒得跟你多说。 你恨你娘什么?你娘生你养你,你个不孝子不知感恩孝顺,居然还敢怪她!?你的良心在哪儿?” 也不等程三力回答,程高中的声音就又响了起来,“我知道你在恨你娘什么。是不是怪你娘连着两次去王家闹事,不给你和你媳妇面子,让你们丢了大脸啊?” 被戳中心思的程三力把头低得更低了,生怕程高中又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他还得再挨一顿打。 “你不止是个不孝的,你还是个糊涂蛋!你以为你娘是为了自己去王家闹的?你娘要不是为了你个不争气的糊涂蛋,她去王家做什么? 你媳妇不省事,不趁早让她清醒清醒,她什么做不出来,以后你们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这次你给你媳妇洗衣裳,连你媳妇的里衣——” 程高中都说不出来了,一个大男人居然帮自个儿媳妇洗里衣和月事带的布,他光想想脸上都臊得慌!程三力怎么做的出来啊! “村里人现在谁不知道这事?没多久别说咱村的人了,你怕是马上要在十里八乡出名了! 这时候你娘不去王家,把事情引到王家头上,你难道以后都不出门了,还是想一出门就被人笑啊!?” 低着头的程三力猛地抬头,茫然不解在眼里不停闪烁,他真的从没想过这些,难道他娘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吗? 程高中骂了一通,心底的火气散了一点,靠在椅背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别打量着分家了,我们当爹娘的就管不了你们了! 家是分了,以后你们就自个儿过自个儿的小日子,但凡别闹得太过火太过分,我和你娘都不会管你们。 可程三力你干的事不是过火了,是把咱们老程家的脸都丢干净了!” 从事情发生后,程三力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愧疚的神色,满是歉意的声音响起,“爹,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再有这样的事,你就休了你媳妇!” 程三力着急抬头,膝盖往前挪了几步,伸手去抱程高中的腿,却被他冷冷避开。 程三力的手就落在半空中,仍是不停地为王晓玲说话,说她是无辜的,洗衣裳的事都是他要干的,跟晓玲没关系。 “不舍得你媳妇,那就跟她一起离开程家,别当我的儿子。”随着程三力的话,程高中的眉头越拧越紧,最后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 程三力瞳孔急剧收缩,声音颤抖,词不成句,“爹,爹,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如果不舍得你媳妇,就跟她一起离开程家!别以为分家了,就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不孝子还有不孝儿媳,我程家要不起!”程高中冷冷睇着跪在地上的程三力,一字一句地说道。 一股寒气从背脊由上而下窜起,程三力上下两排牙齿不停打颤,漆黑的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 被吓到的不止是程三力,铁氏也被吓到了,她可能也是程高中口中的不孝儿媳,哪家的儿媳会撺掇着自家男人分家的。 铁氏忽然发现程高中和苗氏对她很好了,要不他们早就能让程大力休了她。还有种可能就是程大力不舍得休了她,那就会把他们一起赶出程家。 铁氏一点也不觉得程高中是在说大话,因为程高中的表情太认真了,认真到让人没法不相信。 铁氏哆嗦着看向一旁的云悦,她才是公婆心里的好儿媳,自己以后不说跟云悦一模一样,也得好好跟她学学,否则指不定哪天真的要被休了。 第95章 入乡随俗 云悦被铁氏看得心里奇怪,不明白铁氏这么看着她做什么。 铁氏这次被吓到了,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安安分分老老实实的,但凡做了什么好吃的,也先给程高中和苗氏送去,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程高中冰冷的视线从程三力移到程大力,接着是满脸惊慌害怕的铁氏身上,冷冷一笑,会怕就好,一个个的把皮紧一紧,少一天到晚作妖! 程高中挥挥手就让所有人都离开,苗氏也扶着他回了屋子。 一进屋子,苗氏就不住说,他生那么大气做什么,小心气坏自个儿。 程高中就道,“我狠狠生了气,那群兔崽子就不敢再作了!也是警告老大和他媳妇!现在看来还算有用。” 苗氏长长叹了口气,不再多说什么,她哪儿能不懂程高中的心。 都是当父母的,就算心里再恨孩子不争气,可这心里还是挂念着他们啊! 苗氏和程高中难道是吃饱了饭没事干才一天到晚盯着儿子儿媳?他们没那么闲,更没那么无聊! 苗氏和程高中是怕孩子们走错路,生生把好好的日子给毁了! 都说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这话真是说尽了当父母的心酸无奈啊。 王晓玲这里被王母苦口婆心地劝了一通,做了许许多多的保证,王母才让她回来。 一回程家,程三力就跟她说了如果要是他们再闹什么,要么是他休了她,要么就是他们一起滚出程家,再也不是程家的人。 王晓玲手脚发冷,不停吞咽着口水,尤其是在看到程三力背上那一道道纵横交错的青紫痕迹,无一不在告诉她,这都是真的。 程高中没有跟他们开玩笑,他会说到做到。 同样被吓到的王晓玲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也是格外的老实,一改之前的懒散,把他们小家的活全都包了,不包也不行。 程三力被程高中打得那么狠,得在床上好好养几天,家里的活不她做还能谁做,最可怜的就是她一个妇道人家还得去捡柴火,要不家里就没柴火用了。 天那么冷,要是没柴火炭火,不要活活冻死了! 铁氏跟王晓玲同住一个屋檐下,哪会看不到王晓玲有多勤奋。 这天王晓玲又去山上捡柴火,铁氏就努了努嘴,对要出门的程大力说,“我看三弟妹才不是病得不能干活,之前分明就是懒!这不三弟伤了不能干活,她一个人不也能把家扛起来。也就是三弟太惯着她了。” 程大力难得很赞同铁氏的话,不过他一个当大伯子的也不好多说弟妹什么,可他心里是很看不惯的王晓玲的。 因为程大力身边的女人,从苗氏到铁氏,云悦,他们都很勤快,就只有王晓玲不喜欢干活,竟然还让三力洗她的里衣还有月事带的布,那是男人能干的活吗? 有了王晓玲在前,程大力也难得发现了铁氏的好处,他媳妇还是有优点的,起码比王晓玲勤快多了。 幸好铁氏不知道程大力在想什么,否则指不定要发火了,拿她跟王晓玲比,侮辱谁呢?她可不是王晓玲那样的懒货! 等程二郎回来,云悦就把家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跟他说了,最大的事就是程三力帮王晓玲洗衣裳,连着里衣和月事带的布也一起洗了,后来苗氏就去了王家闹,再后来就是程高中发火打了程三力。 除了这件事,就只有家常的一些琐碎小事了,云悦简单说了一下。 程二郎时不时“嗯,哦”回应着云悦,心思却放在程三力的事情上,好看的眉一直皱得紧紧的,显然对程三力和王晓玲也很是不满。 云悦看着程二郎眉眼间萦绕着不满之色,暗暗叹了口气,正常人知道程三力的事,怕都是程二郎这样。 在现代,要是有哪个当丈夫的为老婆洗内衣什么,一定会有一堆人说这是个好老公,纷纷点赞。 可这里是古代,不是现代! 男人有媳妇洗衣裳都让人看不过眼,更别提洗女人的里衣还有月事带的布了,那简直是晦气中的晦气!提起来就让人皱眉头的。 入乡随俗,自从穿越到古代,云悦就开始适应着这里的一切,她从没想过标新立异,更没想过改变这个社会。 可能会有很了不起的穿越女能做到,她们能提高女权,甚至改朝换代,还有的能去征服星辰大海。 云悦自认是个普通人,这些她都做不到,她顶多只能让自家的小日子过好,让一家人过平淡幸福的生活,这对她来说就很好了。 再多的,云悦很清楚她目前做不到,不过以后有能力了,她可能会试着去做做。 如果你没法子改变这个社会,那就只能努力适应。 云悦是真没想到王晓玲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竟然能做出让丈夫帮她洗里衣和月事带的事,难道她是真的太懒了吗? 想了一会儿,云悦就甩甩头不再想了,给程二郎倒了杯水,等他接过才坐到他身边,问起了楚子文卖酱事情的后续。 云悦一来是的确有些好奇,二来也是想让程二郎别再想程三力的事。 程二郎喝了口水,才跟云悦简单说了一下楚子文卖酱事情的后续。 除了闹上私塾的那一家说是吃坏了肚子,听说又有一家说吃坏了,抬着人去了楚家闹,而楚子文赔了钱。 “真吃坏了还是假吃坏了?”云悦怀疑道。 程二郎说他怀疑是假的,那家人是故意讹钱的,不过楚子文不想让事情闹大,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云悦有些幸灾乐祸,接着又问难道就没其他人家再去楚家讹钱?这钱来的多容易多快啊。 程二郎捕捉到云悦眼里闪烁的幸灾乐祸还有唯恐天下不乱之色,笑着勾了勾她的鼻子,“你想太多了。姐夫的酱都是卖给读书人的,很少有读书人能为了钱就这般不要脸,连讹钱的事都做的出来。” 有这么一家,程二郎都觉得震惊。 云悦有些小小的失望,很快又问后来呢? 程二郎回答,没什么后来了,那些来找楚子文退酱的,他都退了,钱也都还了。现在楚家除了名声差了一点,别的也没什么了。 “我就说楚家是拿得出这些钱的。” 程二郎听这话似乎有些不对,就问发生了什么。 云悦就把云秀打上她主意的事说了,说到最后还很骄傲地抬起下巴,眼睛亮亮地表示,她那么聪明,当然不会让云秀从她手里拿到一个铜板。 第96章 字豆糖 程二郎看着笑得跟狡黠狐狸似的云悦,眼里划过一丝柔情,将人拉在身边坐下,轻轻在她眉心印下一吻,“是我娘子最厉害了,肯定不会被人欺负。” 云悦柔顺地靠在程二郎的怀里,享受着这难得的平静温馨。 程二郎只在家里呆了两天就又回了县里的私塾。 这一日,云悦见苗氏在做针线活,做的好像是抹额,上面绣的是万字纹图案,再看绣篮里除了放着针线还有一些小块的碧玺,想来是要镶嵌在这抹额上。 云悦问苗氏这抹额是给谁做的,做得那么精细,还要往上面镶碧玺。 苗氏停下手里的活儿,抬头看向云悦,笑着说,这是给她以前伺候的主子做的。 在嫁进程家前,云悦就知道苗氏曾经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只是没想到苗氏现在还跟旧主家有联系。 云悦有些好奇地问苗氏曾经主家的事。 在听苗氏说她的主家是县里大户李家,云悦眸光闪了闪,李家她也听说过,家大业大不说,听说当家老夫人的二儿子还在京城做官,在县里就是县太爷也对他们家很是礼遇。 “现在李家的老夫人就是我当初的伺候的主子,那时候她还不是老夫人,只是夫人。 老夫人年轻的时候就是心地善良,怜贫惜老的好人,对咱们下人也宽厚。” 那时候苗氏还只是李老夫人院子里一个小丫鬟,不过长得有几分姿色,就被死了老婆没多久的一个小管事看上了,那小管事想娶她。 苗氏才不想嫁给那小管事,前头的可留了两个儿子,她一嫁过去就要给人当后娘。 再说那小管事也不是个好的,跟府里不少丫鬟不清不楚的。 在那样的情况下,苗氏就看中了程高中,选了他当丈夫。 李老夫人知道苗氏的事也没为难,还送了她一份比较丰厚的嫁妆。 苗氏一直记着李老夫人的恩情,每年临到李老夫人生辰都会用心做些刺绣当寿礼,也算是尽了一点心。 “李老夫人寿辰。”云悦看着苗氏绣了一点的抹额,若有所思地说。 苗氏说完就继续低头绣抹额,嘴上说道,“我也送不了什么金贵的好东西,只能做点刺绣尽一尽心意了。” “娘,我记得李家在县里好像有糖果点心铺子,听说不止在县里有,连府城也有。” 苗氏没抬头,点着头,“嗯,你说得没错。李家就是靠做糖果点心起来的。至今这糖果点心生意都是他们家生意的大头。” 云悦心里渐渐有了主意,眼睛也越来越亮,“娘,今年李老夫人生辰咱们不如送些新鲜的好东西。” 苗氏再次停下手里的活儿,抬头不解道,“新鲜的好东西?什么好东西?” 云悦但笑不语。 第二天,云悦就给苗氏端来了一盘糖,小小的方块形状的糖,上面印着黑色的小字。 苗氏识字,认出了糖上印的都是些吉利词,比如“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万事如意”这样的。 苗氏拿起一块糖放到鼻子边闻了闻,有股淡淡的豆子香,点点头,“挺别出心裁的。这上面印的字也吉利。老夫人见到应该会喜欢。” 云悦笑着道,“娘,您再仔细看看这糖。糖上面的字可不是印上去的。” 苗氏蹙眉,又把手里的糖翻来覆去看,这一看就发现不对了,糖上的字的确不是印上去的,而是嵌在糖里的! 这可稀奇了! 苗氏活了大半辈子了,都没见过这种能把字嵌在糖里的糖! “娘,您说李老夫人会喜欢这糖吗?”就在苗氏震惊时,云悦温柔的声音响起。 苗氏回过神,连连点头,“不说这糖味道怎么样,就凭这糖上的字是嵌在糖里,而不是印上去的,老夫人就一定喜欢。多吉利喜庆啊。” 云悦又催促苗氏尝尝这糖味道怎么样。 苗氏咬了一小口,发现这糖不是很硬,但也不是很软,含在嘴里,一股淡淡的豆香就在口中蔓延开来。 “好吃。不是很甜,应该很合老夫人的胃口。”苗氏记得李老夫人的胃口向来挺清淡,不太喜欢吃过于甜腻的东西,“这份寿礼老夫人一定会很喜欢。” 苗氏高兴地又咬了口,不住点头,又问这糖叫什么名字。 “字豆糖。” 苗氏挑眉,觉得这名字起得可真是恰当,嵌字,用豆子做的糖,这还真是字豆糖。 “娘,您说这咱们这字豆糖是不是能跟李家合作卖啊。” 苗氏一愣,下意识看向云悦,见她一脸认真,就知她不是随意说的,而是真的有这想法。 “你想卖这糖?”苗氏捏着手里只剩下一半的字豆糖问道。 云悦点头,“娘,我说要让您和爹过好日子,供小力读书,还有让相公无后顾之忧地考科举,都是认真的。 坐吃山空肯定不行,一直节流,那不是让您和爹过苦日子?所以咱们得想法子开源。” 做什么生意赚钱,云悦一直在想,如果直接做生意,会让人说从事商贾,满身铜臭味。 程二郎以后是要继续考科举,如果当了官,这一点很容易成为别人攻讦他的借口。 云悦不想如此,所以真要做生意就有些束手束脚了。 那么跟别人合作是最好的法子,不过找谁合作就是问题了。 云悦正犯难,没想到苗氏就给她提供了一个极好的人选,李家。 苗氏在李家当过丫鬟,如今李家肯定还有她认识的人,那样就有人脉。 再说李家的名声口碑好,跟他们合作没有那么多顾虑担忧。 因此李家真的是一个极好的人选。 苗氏看着手里剩下的半块字豆糖,随即又看向云悦,叹了口气,“也是家里的日子太难了,才让你这么费心想着以后。” 云悦笑着道,“爹娘疼相公和我,小力又听话懂事,我在家里过的真的很好。只是我希望能把日子过得更好。娘,您就说我的想法可行不可行。” 别看苗氏平时风风火火的,可要一下子做这么大的决定,她还真是有些犹豫不决。 最后苗氏没能给云悦一个回答,只说要回去跟程高中商量一下再回复她。 云悦对此当然没意见,不过她相信程高中是一定会答应的。 第97章 同意 苗氏心里存着事,也就没什么心情再做抹额,绣了两针,就有些烦躁地把手里绣了一点的抹额还有针线一起塞进一旁的绣篮里。 过了一会儿,苗氏蹙着眉端起云悦留下的那盘字豆糖,眼神忽亮忽暗。 程高中从外面回来,苗氏就端着字豆糖去见他。 程高中看了眼苗氏端着的糖,看那糖上因印着字,连起来都是吉利的词,“二郎媳妇做的吧。也就她有这个心思。不过这‘福如东海’怎么少了个‘福’字?” 苗氏坐到程高中身边,解释说那“福”字是她吃了,又说程高中跟她一样弄错了,这糖上的字不是印上去的。 程高中皱眉,糖上的字不是印上去的,那还能是怎么弄上去的? 苗氏笑着拿了一块字豆糖给程高中看,来回转悠,让程高中清楚看到糖上的字是嵌在糖里,而不是只单单印在表面。 程高中从苗氏的手里拿过字豆糖,又在手里反复打量,喃喃称奇,说他活了大半辈子了,都没见过这种能把字嵌在糖里的糖,二郎媳妇可真是厉害。 就在程高中像小孩子得了有趣的玩具不停看着字豆糖时,苗氏就把云悦跟她说的那番想跟李家合作卖这糖的事跟他说了,问程高中是什么想法。 程高中沉默了,没多久就把手里的字豆糖扔进了嘴里含着,很快淡淡的豆子的香甜味在口中蔓延,还混着点芝麻香,糖不是很甜,他一个不算太爱吃甜的人都觉得不错。 直到把嘴里的糖吃完,程高中才问苗氏她是怎么想的。 苗氏说她就是没个主意,所以就想问问程高中是什么意思。 再说程高中才是一家之主,家里的大事该由他决定。 “答应。” 苗氏刚说完就听到程高中近乎斩钉截铁的声音响起,不禁愣了愣,下意识问他都不好好想想吗? 程高中又从盘子里拿了块字豆糖放进嘴里,一边吃一边回答苗氏的话,“有什么好想的?你说这种把字嵌在糖里的糖多稀罕?再说味道也不错。 大户人家除了讲究味道,更多的是图个喜庆吉利。这糖只要能卖,就一定能赚钱。这是肯定的。” 苗氏就道,“赚钱是赚钱。可二郎读着书,以后还要继续考科举。万一有人说他行商贾之事,满身铜臭味怎么办?” 不止云悦有过这样的担心,苗氏也一样有。 “二郎媳妇不是要跟李家合作吗?咱们又不出头,这叫行什么商贾事? 再说什么满身铜臭味,那些都是迂腐书生!难道非要穷得连饭都吃不起,全家人一起饿死,才是有读书人的气节?” 程高中觉得那样的书生都是脑子有问题的!脑子没问题能说出那样的话来? “咱们二郎不就是靠着给书肆抄书,帮人写对联提匾额,才给自己赚了束脩能继续在县里读书? 照你说的,二郎不就行了商贾事,是满身铜臭味了?” 苗氏没好气地推了下程高中,只说这怎么能一样呢? “哪儿不一样了?说破天了,都是赚钱。咱们靠双手,赚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钱,这怎么了? 又没偷又没抢,咱们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苗氏被程高中说服了,但还是有些担忧,“楚子文就因为卖酱闹出了那么多事,如今他的名声在县里臭得就跟过街老鼠似的。咱们家不会——” 话还没说完,就被程高中打断,“呸呸呸!你拿咱家跟楚子文比,侮辱谁呢?” 程高中早就听苗氏说起过楚子文在县里卖酱倒霉的事了,“再说咱们能跟楚子文一样?能黑心肠地去买什么坏材料做糖给人吃,还让人吃坏肚子?” 苗氏一听,心想是这个理啊,他们都是有良心的人,才不会干出缺斤少两,以次充好的事,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苗氏这里定了主意,很快就去找云悦说这事,她和程高中都同意了。 云悦虽然早就猜到苗氏会答应,但也没想过会那么快,不过这赚钱当然是越快越好了。 “娘,不久就是李老夫人的寿辰了,我再做盘新鲜的字豆糖。这糖最好能有个人送到李老夫人的跟前,帮咱们好好说说。” 李老夫人每年寿辰,得有多少人给她送贺礼啊,收到的贺礼不夸张地说一句,那八成跟堆得小山似的。 大多数寿礼怕是都送不到李老夫人的跟前,都是底下的人帮忙收拾的。 云悦猜每年苗氏给李老夫人精心做的刺绣也从没送到过李老夫人的跟前,八成苗氏也知道这件事,不过她也不失望,她只是尽自己的一份心。 再说她的刺绣在那一众贺礼当众也不算太稀罕,不值得李老夫人另眼相看。 苗氏想着以前是她送的东西不出彩,没什么让人稀罕的,现在这字豆糖可不一样,这可真真是稀罕的好东西,只要送到李老夫人跟前,她保管会喜欢高兴。 再说这不止是要李老夫人高兴喜欢,他们还要靠着这字豆糖赚钱呢!可马虎不得。 字豆糖必须送到李老夫人跟前! 苗氏很快就打定了主意。 不过怎么才能把字豆糖送到李老夫人的跟前也是难事。 想了想,苗氏就很快有主意了,“当初我在老夫人身边伺候,认了老夫人身边的周妈妈当干娘。 每年收了什么新鲜的菜,我跟你公公都会送去给周妈妈一家尝尝。这些年,咱们两家还算有些交情。” 云悦就问那周妈妈在李老夫人跟前说得上话吗? 苗氏重重点头,说周妈妈算是李老夫人身边的老人了,虽说周妈妈现在年纪大了,不在李家当差了,但是隔三差五就要去陪李老夫人说话逗趣。 就是李家的正经主子见到周妈妈都挺客气的。 云悦一听就清楚周妈妈在李家的确是蛮有地位的人,再说她跟苗氏又有一份交情在,她帮忙的可能性极大。 云悦就跟苗氏商量,明天去县里买些点心还有自家做的字豆糖去县里找周妈妈。 苗氏一惊,下意识道,“这么快就去?” “宜早不宜迟。这件事还得早点敲定下来才好。再说离李老夫人的寿辰也没多久了。” 苗氏想想也是,便点头不再多说。 第98章 周妈妈 第二日,苗氏和云悦都起了个大早,吃了早饭就打算去县里找周妈妈。 铁氏嫁进程家那么多年,对苗氏这个当婆婆的还是很了解的,见苗氏今儿一大早就把她压箱底那件最好的藏青色棉袄穿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还戴上了她最好的银簪子,心里就猜到苗氏去县里是有事。 铁氏好奇苗氏去县里做什么,于是就直接问了。 去县里找周妈妈也不是什么见不了人的事,苗氏就直说了。 铁氏听完,颇有些不是滋味儿地看着云悦,酸溜溜地说苗氏疼云悦,主动带她去县里看周妈妈。 要知道铁氏嫁进程家那么多年,还给程家生了目前唯一的孙子,苗氏也只带她去县里见过一次周妈妈! 王晓玲正好也从屋里出来,她不知道周妈妈是谁,但是听苗氏和铁氏的话,那人好像住在县里,看铁氏提起周妈妈也挺恭敬的,就猜那八成是个厉害的人。 王晓玲不高兴了,铁氏跟着苗氏去县里见过周妈妈,如今苗氏又要带云悦去,她也是程家的儿媳妇,她怎么就不能去了? 也是前段时间吃的亏太大,要不以王晓玲的性子怕是能直接不满嚷嚷出声了。 哪怕没说,王晓玲眼里的不满和愤怒都要化为实质溢出来了。 苗氏冷笑,“一个两个的都在不服气什么?我要带谁去县里见周妈妈,还轮得到你们不甘心? 咱们分家了!我跟着二郎夫妻两个过!少一个两个的在这里说我不公!我跟二郎他们住,心不向着二郎他们,难道还向着你们这些跪在我跟前逼着我分家的?” 铁氏和王晓玲纷纷一噎,也不敢再不满了,只是很不服气地看着云悦,觉得她运气真好,什么好事都让她给占了,老天爷真是太不公平了。 苗氏也懒得管铁氏和王晓玲怎么想,今儿个心情本来不错,不过一见到这两个,立马就不好了! 分别瞪了眼铁氏和王晓玲,苗氏就拉着云悦往外走。 等苗氏和云悦离开了,王晓玲才问铁氏,周妈妈是谁。 这没什么不能说的,铁氏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告诉王晓玲了。 以前苗氏是在县里的大户人家李家当丫鬟,那周妈妈是她在李家认的干娘。 周妈妈一家如今虽说还是奴仆,但他们一家都住着两进两出的小宅子,还有下人伺候,点心糖果的什么更是多得数不清。 铁氏不会忘记那天跟苗氏去县里看周妈妈,可是吃了不少的点心糖果,离开前,周妈妈还让人包了一大包给她呢! 苗氏却嫌弃铁氏在周妈妈家太过丢人现眼,她当时不断给铁氏使眼色,可铁氏就跟眼瞎了一样,还在那儿拼命吃,饿死鬼投胎一样! 自此苗氏就不敢带铁氏去县里见周妈妈了。 云悦和苗氏到了县里,去点心铺子买了包点心,接着就径直往周妈妈家去了。 看着眼前的宅子,云悦暗暗点头,问这宅子是周妈妈家的吗? 苗氏说是,周妈妈的大儿子如今就是李家的大管家,二儿子管着李家采买的事,周妈妈也有体己银子,这宅子是他们自个儿花钱置办下来的。 不止是宅子,他们家还在县里买了二十多亩田,乡下大约也有个五十亩田地左右。 云悦估算着周家的钱财,觉得这也不比小财主差什么了。 别看周妈妈一家还是李家的奴才,可一出了李家,他们也是有下人伺候的老爷夫人,日子过得可滋润了。 苗氏上前扣了门,很快就有一穿着粉色衣裳,梳着双丫髻,年约十二三的小丫鬟来开门。 小丫鬟显然是认识苗氏的,笑了笑,“是您来了啊。老夫人正说闷,想跟人说说话。您来了,老夫人指不定有多高兴呢。” 小丫鬟一边说,一边又把门敞开,侧过身子让苗氏和云悦进门,然后领着她们往周妈妈在的屋子去。 进了屋,就见一穿着灰青色比甲,梳着圆髻,头发大多灰白的老妇人端坐在黄花梨的罗汉床上,她左手边的位置是一穿着宝蓝色衣裳,梳着妇人发髻,圆脸,笑容甜甜,年纪不过十六七的少妇。 云悦想那老妇人应该就是周妈妈了,那少妇应该就是周妈妈才娶进家门不到半年,最小孙子的媳妇吴氏了。 来前,苗氏就跟云悦介绍了一下周妈妈家里的情况,家里有什么女眷,各人是什么什么性情。 据苗氏说周妈妈最疼的就是小孙子,因此对进门不到半年的吴氏也爱屋及乌,很是喜欢。 再说吴氏长了张圆脸,笑容甜甜,嘴巴也甜会做人,就更得周妈妈喜欢了。 周妈妈一见到苗氏,就冲着她招手,“快过来坐下,难为你大老远的来看我。” 苗氏给周妈妈行礼,云悦就跟着她一起,这也是昨天苗氏教的。 行完礼,苗氏就在周妈妈右手边的第一个位置坐下,云悦坐到了她身边。 周妈妈是第一次见云悦,眯着眼略想了想就猜到了她的身份,伸手指着云悦说,“这就是你家二郎的媳妇吧?不错,长得好人也不错。” 刚才那个礼就行得很标准,她还记得苗氏那个大儿媳铁氏那行的惨不忍睹的礼,真是没眼看。 苗氏有些得意,昨儿个教二郎媳妇规矩礼仪,她就惊讶于二郎媳妇的聪慧,那么短的时间就能学得那么好,比她当初学得都要快都要好呢!也难怪周妈妈称赞了。 苗氏也觉得脸上有光,嘴上却道,“她小孩子家家的,可经不得您这么夸。” 周妈妈只说经得起,又吩咐小丫鬟去取些蜜饯点心来。 苗氏也不可能一见面就立即说出自己的目的,先问起周妈妈最近的身体怎么样,晚上睡得好不好。 苗氏的关心让周妈妈很是动容,她点点头,说她身子板还算硬朗,最近睡得倒是不怎么好,这不吴氏就特地给她绣了一个茶叶枕头,说是枕着好睡。 苗氏就忙不迭地夸起吴氏,说她能干孝顺,周妈妈真是有福气能有这么好的孙媳妇。 吴氏被夸得脸色绯红,半垂着头,直说她也没做什么,当不得这样的夸奖。 闲话聊着,吴氏就把话题扯到了李老夫人的寿辰上。 第99章 答应 周妈妈说还有几天就是李老夫人五十五的寿辰了,大老爷李振兴孝顺,要为李老夫人大办寿宴,这些日子李家下人都忙个不停。 周妈妈隔三差五去李家陪着李老夫人说话,更别提她两个儿子还是李家的管事,她比别人都清楚李家为了李老夫人的寿辰忙得有多厉害。 苗氏笑着奉承了李大老爷李振兴几句,说他孝顺,说李老夫人有福气。 周妈妈时不时点头说两句。 没多久,苗氏就把她和云悦在县里买的点心奉上,立即就有小丫鬟接过苗氏手里的点心,然后站到周妈妈身后。 周妈妈看了眼小丫鬟手里拿着的点头,见是县里的一家挺有名的点心,价格还不低,埋怨地看了眼苗氏,“太颇费了。” “几块点心能颇费什么?我也没什么好的能孝敬干娘,只盼着干娘别嫌弃就好了。”苗氏话锋一转,“我现在总是想起以前的事。当年要不是老夫人,我也不能嫁给我当家的,过上如今的好日子。” 周妈妈也记得当年的事,如果不是有李老夫人还有她,苗氏就真的要嫁给那小管事了,那苗氏是真没有现在的安稳清净日子过。 那小管事跟府里不少丫鬟有染,而且干活偷懒耍奸,在苗氏嫁进程家不过三年,就被打发去了庄子,现在人都不知道在哪儿了。 苗氏虽然是嫁到乡下,但她日子过得不错,丈夫对她好,程家也是有几分家底的。 唯一可惜的就是苗氏的那二儿子了。 周妈妈想起程二郎就忍不住直叹气,长得那么好,一点都不像个农家子,比县里那些高门大户的少爷也不差了。 程二郎也会读书,人也刻苦勤奋,唯一可惜的就是命不好啊! 谁能跟程二郎一样倒霉得连着四年秀才考试都没能参加呢? 周妈妈以前也劝苗氏看开一点,不看开还能怎么样?难道不过日子了? 苗氏不知周妈妈的想法,继续说道,“干娘,我真是时刻不敢忘记老夫人对我的恩情啊。 以前每次老夫人生辰,我就只能做点自己的针线活送上去。这不,我家二郎娶了个心灵手巧的好媳妇,她做出了一种不一样的糖,想讨老夫人欢心。” 周妈妈随着苗氏的手指看向云悦,长得是挺水灵,瞧着也是个伶俐人,不过她能做出什么不一样的糖? 李家就有自己的糖果点心铺子,就连京城那儿出名的糖果点心,李家这里也都有,托的就是在京城做官的二老爷李振明的福。 心里这么想,周妈妈嘴上却说,“你们有心了。” 苗氏从带来的篮子里,拿出一盘子字豆糖,双手捧到周妈妈近前。 周妈妈托盘上那一块块摆放整齐,小小方块形状的字,不禁眯起眼睛细细打量,“这上面的字倒是蛮吉利的。” 原来就是在糖上印上吉利的字啊,这也不是什么稀罕的,早就有了,不少人都做过。 吴氏也探头看了眼,随即眼里就闪烁着不以为意的神色。 苗氏笑着道,“干娘误会了,这糖上的字不是印上去的,而是本身就嵌在糖里的。” 周妈妈脸上的神色微微一变,伸手拿起了一小块糖细细打量,见糖上的字果然不是印上去的,而是嵌在糖里的,不由大为稀奇。 吴氏闻言也愣了愣,好奇凑上前,问苗氏她能看看吗? 苗氏笑着点头,说可以。 吴氏也拿起了一块糖看起来,这一看,脸色就立即变了,这糖上的字果然不是印上去的,而是嵌在糖里的。 周氏放下了手里的糖,又拿起了另外一块,直到把所有的糖果都看了一遍,才颇为震惊地看着云悦,“这是你做的?这是什么糖?” 云悦道,“这叫字豆糖。材料不稀奇,也就是做起来比较麻烦,若是能讨老夫人一笑,也就是我们的造化了。” 周妈妈拿了块糖放进嘴里吃,浑浊的老眼微微一亮,随即点点头,嘴里含着糖,声音有些模糊不清,“这糖的味道还不错。老夫人向来不喜欢太过甜腻的点心糖果,这糖老夫人应该会喜欢的。” 吴氏凑趣道,“这么好吃的糖,祖母不赏我尝尝?” 周妈妈也会是真的疼爱吴氏,笑着伸手一点她的额头,拿起一块糖,吴氏立即张开嘴巴,那糖就扔进了她的嘴里。 字豆糖的甜味在嘴里蔓延,吴氏眼神一变,好奇问云悦是怎么做到将字嵌在糖里。 周妈妈轻轻拍了下吴氏,没好气道,“这可是人家的绝活儿。能让你这么上下嘴皮子一动,就告诉你?” 吴氏笑了笑,说是她想得不够周到,自打了下嘴巴,说以后都不问了。 “这糖老夫人想来一定会喜欢的。可还有新的,没动过的?等老夫人生辰那天,我亲自送上去。” 苗氏没想到她还没开口,周妈妈就应下了这件事,高兴得不行,连连点头又从带来的篮子里拿出了一盘子。 “等老夫人生辰那天,你们跟我一起去给老夫人贺寿好了。”周妈妈看着新拿出的一盘字豆糖,缓缓说道。 在来找周妈妈前,云悦就跟苗氏商量过了,李老夫人寿辰那天,她们就不参加了。 周妈妈帮了大忙,那天她们如果出现,免得会抢了她的风头。 周妈妈在听到苗氏说她自己笨手笨脚,怕是会在李老夫人的寿辰上闹出什么笑话,所以还是不参加了,面露诧异,也没强求,只说一定会帮忙将这糖送到李老夫人跟前。 周妈妈留苗氏和云悦吃了一顿午饭,她们才离开。 等到苗氏和云悦离开,吴氏扶着周妈妈坐下,忍不住说道,“程童生的娘子可真是心灵手巧啊。在咱家,我自认也算是什么金贵的点心糖果都见过了,可就没见过这样嵌字的糖果。” 周妈妈想起云悦一直就那样静静坐在那儿,就跟一株空谷幽兰似的,却让人难以忽略。 “是心灵手巧,还是个聪慧的。想到借老夫人做生意。” 吴氏一愣,刚为周妈妈盖上薄被,眼里就流出几分疑惑,“做生意?做什么生意?方才我似乎没听她们说起什么生意不生意啊?” 第100章 当初 周妈妈扫了眼一脸不解的吴氏,直摇头,这个孙媳妇是讨喜,嘴巴也甜,人也精明,但这精明只在小事上,大事上就不行了。 转念一想,吴氏也还年轻,慢慢教就是了,她这身板还硬朗总能再看顾几年。 周妈妈就把事情揉烂了捏碎了,细细说给吴氏。 这字豆糖新鲜,大户人家最喜欢这种吉利又稀罕的好东西,这字豆糖一拿出去,就肯定能赚钱。 吴氏看着那一盘子排列整齐的字豆糖,深以为然地点头,如果这价格不是太贵,她也想买,不说味道有多好,就冲这寓意吉利,看着就舒服。 再说家里的老人年纪越大,就越喜欢这些吉利的话,这糖定能讨了家中老人的喜欢。 李家在县里就有点心糖果铺子,苗氏和云悦怕是看上了李家的铺子。 吴氏的视线从字豆糖上移开,颇有些不解地问,那苗氏和云悦为何不直接拿着糖去李家的点心糖果铺子谈生意呢? 周妈妈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吴氏,头直摇,说道,“上赶着不是买卖!再说先让这字豆糖在老夫人的寿宴上打出名声,后面的生意岂不更好做了?” 吴氏能让周妈妈喜欢,也不是愚钝之人,听了周妈妈的话,瞬间明白了,“来参加老夫人寿宴的都是县里有头有脸的人家,那些人见到字豆糖喜欢了,以后这字豆糖就不愁生意了。 原来她们打的是这主意啊。” 周氏说不是她们,而是那云悦。 吴氏不相信道,“她太年轻了吧。能想到这些?”她更相信这是苗氏的主意,毕竟苗氏比云悦大那么多,人生经历也丰富。 周氏说吴氏小看云悦了,她很了解苗氏,算是个聪明精明的人,不过她想不到借李老夫人生辰的势把字豆糖的名声打出去。 不是苗氏,最有可能的就是云悦了,她是真没想到这么个年纪轻轻,才刚嫁人的妇人能这般聪明。 听说还是个乡下姑娘,那相貌那气度,真真不比县里的姑娘差多少,可能还更强,那些姑娘可没她那么聪明。 吴氏心里还是有些不以为然,她跟云悦的年纪差不多,她自认想不到这样的好主意,怎的云悦就行?难道是云悦真的就比她强那么多吗? 一直心高气傲,自视甚高的吴氏不服气。 周妈妈见状也不再多说,只是想着苗氏有福气,有这样的好儿媳,以后的福气怕是少不了。 以后程家会怎么样还真是不好说,目光再落在那盘完整没动过的字豆糖上,周妈妈暗下决心,等李老夫人寿辰那天,定要多出点力,跟程家结个善缘才好。 苗氏和云悦从周妈妈家离开,就去了程二郎所在的私塾。 看门的小厮确认了她们的身份,就帮她们去喊人,正巧程二郎也在休息,没有上课。 云悦给程二郎带了一些衣裳还有吃食。 程二郎没打开看,接过包袱就问她们来县里难道是特地来给他送这些东西的? 云悦摇头,把她和苗氏去了周妈妈家的事说了,包括她想跟李家合作做生意的事也一起说了。 “字豆糖?”程二郎皱眉,目露询问,他从未听说过这种糖。 云悦笑着指了指程二郎拿着的包袱,“我包了一些,相公你可以尝尝。” 程二郎点点头,不再多问。 见程二郎不问,苗氏倒是好奇了,问他怎么不问问她们在周妈妈那儿有没有碰壁,也不问问这字豆糖的生意是不是真的能做? 程二郎道,“我相信你们。” 苗氏虽然不算精明透顶的人,但是也不会让别人占便宜,自个儿吃亏。再说有云悦在一旁看着,程二郎就更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 程二郎这样,在苗氏看来就是相信她的样子,心里越发满意,觉得再没有比她二郎更贴心孝顺的好儿子了。 苗氏又问程二郎,她们如果真的跟李家合作做这生意,以后会不会有人说嘴。 程二郎挑眉,“说嘴?有什么好说嘴的。咱们不偷不抢,挣的都是干干净净的钱,别人凭什么说嘴? 大多数人还是明白人,那些糊涂人说的话就不必管了。” 苗氏听这话跟云悦说的差不多,心里就清楚她的二郎是真的不在意别人怎么说。 也是,管那么多做什么,先赚了钱,让家里的日子宽裕好过才是正经的。 苗氏又细细叮嘱了程二郎几句,无外乎是在私塾好好读书,别想太多,还要照顾好自己,要吃好喝好睡好才行。 程二郎也不嫌烦,一一点头应了。 直到说得嘴巴干了,苗氏才停下不说。 云悦对程二郎说的话就要简洁多了,只是让程二郎放心,家里一切都好。 程二郎温柔注视云悦,眼里满是柔情,点点头,接着拿着包袱转身又进了私塾。 苗氏和云悦目送着程二郎进私塾,直到看不到人,她们才离开,租了辆牛车回家去了。 铁氏就一直在家等着苗氏和云悦,从她们一进门,就死死盯着。 云悦被铁氏看得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不是她胆小,而是铁氏的眼神真是有些渗人,“大嫂你在看什么?” 在苗氏瞪过来,铁氏就不再明目张胆地看了,摆摆手说没看什么,又问云悦,难道周妈妈没送什么东西给她? 这话不知哪儿扎到了苗氏的心,她眉毛一挑,厉声骂了铁氏几句,就拉着云悦往前走。 铁氏盯着她们的背,她们双手都空空的,一看就知道周妈妈没给她们什么,这才心情愉悦,嘴里哼着小调往屋走。 苗氏这里一边拉着云悦,一边让她别管铁氏,又跟她说了她领着铁氏去见周妈妈时发生的事。 铁氏在周妈妈家就跟饿死鬼投胎一样,点心糖果拼命往嘴里塞。无论苗氏怎么给她使眼色,她都当看不到。 要离开的时候,铁氏还直夸周妈妈家的点心糖果好吃,还可惜大宝没能跟着一起来,要不就也能吃到那么好的糖果点心了。 苗氏当时臊得不行,恨不得蹲下捡起一把泥把铁氏的嘴给塞了! 周妈妈倒是不计较铁氏的失礼,还让人包了一包点心糖果,让铁氏带回去给大宝吃。 苗氏想拒绝,可铁氏却抢先一步把那包点心糖果拿在手里。 第101章 王来福,帮忙 自此,苗氏是再也没带铁氏去过周妈妈家,她嫌丢人! 可铁氏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丢人的。 就家里的条件,能放开吃点心糖果吗?当然不可能! 也就是周妈妈家里有钱,她才能吃那么多,还能带回去给儿子吃。 铁氏巴不得天天去周妈妈家,可惜苗氏就只带她去了那么一次,就再也不带她了。 铁氏也想过自己一个人去,可她跟周妈妈一点也不熟,还真不敢直接登门。 再说周妈妈家在铁氏眼里都跟县里的高门大户差不多了,没苗氏领着,她真是有些怵。 云悦这才明白铁氏怎么打从她和苗氏一进门,就紧紧盯着她们,原来是在看周妈妈有没有送什么东西给她们。 苗氏回了屋,坐下后,就直摆手,说不提铁氏了,提多了堵心! 过了一会儿,苗氏满含担忧的声音响起,她担心李老夫人会不喜欢那字豆糖,或者李家根本没想过跟他们做生意。 云悦没这些担心,笑着道,“娘,咱们的字豆糖多好,李老夫人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好东西,只要有眼光的人就一定会喜欢的。李老夫人能教出考中进士在京城当官的儿子,就一定是个有眼光厉害的妇人。” 苗氏脸上的担忧散去不少,深以为然地点头,可不是这理嘛! “再说如果李家真的没有跟咱们做生意的心,那也没什么。县里的点心糖果铺子又不是只有李家的。 我之所以选择的是李家,想的就是李家是娘曾经的主家,有一份香火情在。并不是非李家不可的。大不了咱们就自己去县里找点心糖果铺子合作。这生意总归是能做起来的。” 云悦笃定的话就像是给苗氏吃了一颗定心丸,她七上八下的心瞬间平静下来,点点头说的确是这理。 云悦清楚别看苗氏现在好像是被她安抚住了,可怕是没过多久,又要担心起来。 云悦的担心没有错,第二日,苗氏又担心起来了,都没心情干活,不住地在屋里走来走去。 程高中都被苗氏走得头晕,说让她别走了,却被苗氏堵了回去。 程高中知道苗氏现在心情暴躁,也不跟她吵,起身就打算去外面溜溜。 刚出去,就看到从厨房干完活出来的云悦,就对她说,苗氏在屋里着急,你进去劝劝好了。 云悦点点头,笑着说好。 连着四天,苗氏都是如此。 到了李老夫人生辰那天,苗氏就更焦急了,简直能称得上是坐立难安,一会儿跟云悦说那字豆糖送上去了,不知道李老夫人喜不喜欢,一会儿又说万一那字豆糖出了什么纰漏差错,那该怎么办...... 云悦只能不厌其烦地把劝过苗氏的话再拿出来劝。 如今云悦也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应了周妈妈的话,跟着她一起参加李老夫人的寿宴好了,也免得苗氏这样坐立不安的。 李老夫人的寿辰过了两天,苗氏也没收到什么消息,心里的担忧不禁越来越深,说这都两天了怎么还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娘,李老夫人的寿宴要摆上三天三夜,这都还没结束呢。 李家怎么可能在李老夫人还没结束的时候就想着生意呢?” 怕是天大的生意在他们眼里都得往后推,得先紧着李老夫人的寿宴。 云悦早就想到这点了,因此她真的是一点也不急。 苗氏看了眼一脸云淡风轻,稳如泰山的云悦,叹了口气,握拳捶了捶膝盖,“你真是能沉得住气。我就比不上你了。” 也好在云悦能沉得住气,要是云悦也跟她一样急,苗氏都不知道这日子该怎么过了。 苗氏着急烦躁的时候看一眼身旁冷静沉稳的云悦,心就能定一定。 苗氏的着急也没持续多久,又过了两天,李家来人了,来的还是苗氏认识的人,是周妈妈的大儿子,李家的大管家王来福。 王来福三十多,留着两撇八字胡须,穿着一件棕色绸缎衣裳,外面套了件灰鼠皮褂子,长了张国字脸,是憨厚老实的相貌,不过从他眼里时不时掠过的精光就能看出他是个精明的人。 能当上李家的大管家,怎么也是得有几分真本事的。 苗氏一心沉浸在李家终于来人的喜悦中,云悦却想得更多一点。 李家派来的是大管家,可见他们对这一宗生意也是看重的,否则不会把大管家派来。 不过这其中可能也有几分周妈妈的意思,想让她的儿子跟程家交好,所以特意让她的长子来程家。 一时间,云悦的心头划过许许多多的心思,最后都归于平静。 王来福是坐着马车来的,在乡下,谁家能有一辆牛车都是稀罕得不得了的事,这一下子出现了马车,那简直就跟六七十年代在乡下出现一辆轿车一样稀罕。 从马车一进大樟村,不少人都跟在马车后面,好在马车行驶得不快,要不他们也跟不了。 主要是乡下的路坑坑洼洼,马车想行驶快也难。 最后见这马车停在程家,跟着马车的人一个个对着程家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说程家是不是结交贵人了? 铁氏和王晓玲今天不在家,不过听人说了有一辆马车停在他们家门口,她们也匆忙赶了回来。 在路上她们就分别跟程大力和程三力遇到,两对夫妻就一起回来了。 刚到程家门口,就有人拉着铁氏问那坐着马车,穿着绸缎衣裳来你们家的人是谁?来程家又有什么事? 还有人说看你婆婆笑得嘴都合不起来,肯定是有什么大好事。 铁氏还想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呢!他们家有认识这样的贵人吗?她怎么从来都不知道。 等等,家里认识的贵人好像就周妈妈一家吧,难道是周妈妈来看苗氏?也不对,那是个男人,不是周妈妈。 再去看程大力,这男人比她还傻,就愣愣盯着家门口停着的那辆马车。 眼见着程高中和苗氏要招呼那男人进去,铁氏生怕错过什么好事,拉着程大力往前跑,高声道,“爹娘,家里来客人了,我和大力帮你们一起招呼,免得人手不够,忙不过来。” “娘,我和三力也能帮忙!”王晓玲也忙不迭地拉着程三力凑上前。 第102章 赶走 对着王来福,苗氏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在看到程大力夫妇和程三力夫妇,脸上笑意一凝,没多久,上扬的嘴角就彻底落下。 王来福没见过程大力夫妇和程三力夫妇,不过他来前,听周妈妈说起了程家分家的事,还说程家分家有内情。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内情,但父母都在,这家却分了,可见其中有猫腻。 再看苗氏对大儿子夫妇和三儿子夫妇这么不待见,王来福心里就有了猜测,不过没多说什么。 这是程家的家事,他不好掺和。 “不需要你们帮忙。咱们分家了,我跟你爹跟着二郎夫妇住,有什么事,也有二郎和他媳妇,不用你们。”苗氏挥着手,就跟赶苍蝇似的,转头面对王来福,脸上又重新挂上了笑意,“咱们进去说话吧。” 王来福轻轻点头,跟着苗氏进了程家。 铁氏不甘心,咬咬牙,拉着程大力继续追了上去。 王晓玲见铁氏追了上去,想着她也不能落后,于是也拉着程三力跟上去。 苗氏领着王来福去了堂屋,今天程小力休息不用读书,她就打发小儿子去外面把程高中喊过来。 虽然这生意大多是云悦的主意,可怎么也没有一个女人出去谈生意的理,得有男人在一旁,撑场子也好还是什么也好,不至于让人说闲话。 苗氏想着把人晾着也不是事,抬步就要去厨房泡茶再拿些点心出来招待,一回头就看到了追上来的程大力夫妇和程三力夫妇。 不等铁氏腆着笑脸凑上来,苗氏的脸瞬间拉了下来,“是我的话没说清楚,还是你们耳朵有问题,还是聋了听不到?大力三力,你们媳妇记性不太好,难道你们的记性也一样不好? 你们是忘了当初分家的时候说过什么了是不是?要不要我这个当娘的提醒你们?” 程大力和程三力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一片,差点没滴出血来。 他们为什么要分家?就是嫌程二郎读了那么多年书,却连个秀才都没能考回来,担心会被程二郎连累,没好日子过,所以他们才跪在爹娘跟前求着把家给分了。 那时候程高中和苗氏就跟他们说了,以后要是程二郎的日子好过了,他们也别想凑上去沾光! 当时拍着胸脯保证说不会,现在一见有好处就忙不迭地凑上来,这叫什么事? 程大力和程三力是男人,他们要脸,真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程大力要走,铁氏却不许他走,她看着铁氏说,“娘,这跟分家有什么关系?这人是来找爹和您的吗?就是分了家,难道大力就不是您的儿子了?这有好事,怎么都不记着亲儿子呢?” 苗氏没好气地推着铁氏,“赶紧滚!现在不是嫌我是累赘的时候了?别说这跟我没什么关系,就是跟我有关系,我也不想让你们这些白眼狼沾光!滚滚滚!” 程大力和程三力被揭了短,脸上更是火辣辣的烫,再看王来福投过来的意味深长的笑,他们再也受不住了,分别甩开铁氏和王晓玲的手跑了。 铁氏和王晓玲见状,喊了好几声也没把人喊回来。 程高中就是在苗氏推着人的时候回来的,见苗氏这般,就问发生什么事了。 苗氏才不想给铁氏和王晓玲两个留面子,就直说了。 程高中听得直皱眉,要不是气狠了,苗氏也不会当着王来福这个外人的面就自曝家丑,实在是铁氏和王晓玲两个太没脸没皮了,都被揭了短还能这样不顾颜面地凑上来沾好处。 程高中冷声让她们离开,再不走,他要亲自动手了。 王晓玲心生退意,铁氏倒是想不管不顾地死皮赖脸留下来,可程大力不在,就她一个弱质女流想留也不行。 最后铁氏和王晓玲只能闷闷离开。 一路上,铁氏都在说苗氏和程高中偏心,感情就程二郎是他们的儿子,程大力和程三力都是捡来的。 什么好事都只记着程二郎,防别的儿子就跟防贼似的! 铁氏不止是自己念叨,还在程大力的跟前念叨。 程大力才被苗氏臊得脸上烫得不行,再听铁氏这些碎碎念念,头更大了,呵斥铁氏闭嘴,他现在只想耳根子清净点。 铁氏还生气呢,被程高中和苗氏那么打脸,她不要面子吗? 夫妻两个就这么吵了起来,才吵两句,苗氏的呵斥声就响了起来,让他们要吵就出去吵,别耽误他们谈事。 铁氏真想不管不顾地狠狠吵起来,就是不让程高中和苗氏痛快,最好还能把他们的事情搞砸了。 想到这里,铁氏的眼里就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她刚张大嘴巴就被程大力捂住了,气得她恶狠狠瞪着程大力。 终于安静了,苗氏给王来福倒了茶,不好意思一笑,“让你看笑话了。” 王来福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他明白的。 甭管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他这样的态度就让人舒坦。 王来福也顺势转移了话题,跟他们说起了在李老夫人的寿宴上,那字豆糖引起的轰动。 周妈妈在李老夫人跟前还是很有面子的,在李老夫人跟县里一些高门老夫人说话的时候,她也能进去,得了个座位坐。 周妈妈见那是个好时机,就找准了机会,顺势拿出了一盘子完整的字豆糖。 李老夫人看那字豆糖上的字都是吉利的字眼,合起来也是吉利词,满意地点点头。 周妈妈就说李老夫人这次可是小看这糖了,糖上的字不是印在上面的,而是嵌在糖上的,还说她第一次看到也当成是印的了。 字是嵌在糖里的,不止李老夫人没见过,在场的年纪都在五十以上,她们也没听过,更没见过。 于是一个个的就都来了兴致。 李老夫人跟个小孩似的拿着糖上下左右来回看着,在看到那字真的是嵌在糖里,不禁啧啧称奇。 不止李老夫人这般,不少老夫人都纷纷拿起字豆糖打量起来,还说今天沾了李老夫人的光,要不也见不到这么稀罕的糖。 李老夫人被奉承得开心舒坦,笑得合不拢嘴,把这糖跟众人一起分了。 因为这事周妈妈两个在李家当管事的儿子也得了赏。 字豆糖就这样在县里的高门大户间出名了,大家都想知道这字豆糖是谁做的,都想买点,自己吃也好,拿出去送人也有面子啊。 大老爷李振兴察觉出字豆糖的商机,有心想做这门生意。 王来福得了他娘周妈妈的话,就主动请缨来程家商谈字豆糖的生意。 第103章 谈价 王来福对程家人的感官挺好,一来苗氏是他娘的干女儿,算起来也是他的干妹妹,逢年过节也都走动着,混了个脸熟。 二来就是这字豆糖了,周妈妈帮忙引荐到李老夫人跟前,大老爷李振兴发现了商机,能不记着他娘的好? 他娘不在李家伺候了没事,他和弟弟还在啊。 要说钱财地位,王家两兄弟在李家都不怎么缺了,现在缺的就是主子的喜欢看重,要知道惦记他们位置的人可是不少,一个个就等着他们兄弟两个犯错,然后好找机会顶了他们的位置呢。 王来福在心里盘算着,如果能“好好”跟程家谈成这笔生意,他在主子跟前也更有颜面,他的大管家的位置也更牢固了。 想到这里,王来福的心就一片火热,不住夸赞做字豆糖的云悦,连带着也不忘记捧一把程高中和苗氏,说他们有福气,有这么好的儿媳妇。 王来福是真心夸赞的,忍不住想他要是能给儿子娶到这么好的媳妇就好了,那连带着他们王家也能一起更上一层楼啊! 程高中和苗氏被夸得眉飞色舞,高兴不已,他们可不就是有福气,能有云悦这样的好儿媳。 倒是被夸得最多的云悦,她脸上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变化,嘴边那抹浅浅的笑也没有半点上扬。 王来福注意到云悦的不动如山,眸光一闪,觉得今天这笔生意怕是不好谈,这年纪轻轻的妇人是个沉得住气的,一般人被那么夸,早就飘飘然,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 王来福这般夸云悦,一方面是真心,另一方面就是想着先把人捧上去,趁他们得意的时候,压条件就容易多了。 可看云悦的样子,这似乎是有些难了。 王来福心里暗暗叹气,没多久就收拾好了心情,跟程高中和苗氏又寒暄了几句,就进入了正题。 王来福先说了一个方案,那就是他们直接买断字豆糖的方子,价钱方面好商量,李家愿意出二百两银子。 程高中和苗氏在听到二百两银子时,眼睛不约而同地睁大,随即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心动。 毕竟二百两银子在乡下人家真的是一笔不敢想的大数目啊。 苗氏差点张口就要答应了,好在话到了嘴边及时咽了回去,再去看云悦,见她脸上还是没什么变化,心想看来是她太沉不住气了,她儿媳妇才叫有大将风度啊! 云悦早就在心里算过账,李家如果找上门,不外乎两种情况,一种是直接买断方子,另外一种就是双方合作了。 买断方子,云悦不太赞成。 字豆糖的利润有多大,云悦心里有数,这方子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卖的。 想学会做字豆糖难! 当初云悦是在美食节目看到了字豆糖,对它产生了兴趣,专门去找那些会做字豆糖的老师傅学。 不过那些老师傅不愿意教,说什么传男不传女,不过允许她在旁边看。 云悦倒是看了,步骤也都记清楚了,别以为这样就能自己动手做了,那是不可能的。 要想学会做字豆糖真的很难。 用了多少分量的材料,没称,让你自己感觉着做,还有嵌字的手艺她自个儿足足琢磨了小半年,不知做坏了多少材料才做出来,真的是很费功夫。 云悦不知道是不是有天才能看几遍,自己稍微琢磨一下就能会,不过只要方子不泄露出去,她应该能靠着字豆糖赚很长一段时间的钱。 云悦早就想赚钱了,一直没定下做什么,就是担心做的东西技术含量不够,被人稍微琢磨一下就能弄清楚方子。 比如那猪肉香菇酱,虽然云悦是没打算卖,但楚子文不就看中了其中的商机拿去做了卖了? 楚子文卖酱的结果当然是非常惨烈,但凡换一个脑子清醒的,也落不到那样的下场。 不过楚子文也给云悦提了个醒,要赚钱的东西得有足够的技术含量,让人弄不清楚做法,否则根本赚不了多少钱。 字豆糖是云悦好不容易想到的,一来技术含量绝对够,别人就算买一堆回去,吃了无数的字豆糖,怕是也难自己琢磨出做法。 二来就是有李老夫人寿辰这个大好的推广机会。不止是李老夫人的寿辰,眼看着离过年也没多久了,送人字豆糖,选些吉利的字眼,拿出去送人不就很有颜面。 云悦是出于种种考虑,最终才定下了字豆糖。 “二郎媳妇,你怎么看。这字豆糖是你做出来的,你拿主意吧。”苗氏把决定权交给云悦,她信任这个儿媳妇是一回事,最重要的还是她觉得这个儿媳妇比他们两个会做生意多了。 云悦笑着对苗氏点了点头,接着看向王来福摇了摇头,说方子暂时不卖。 王来福隐隐有些失望,但还是不遗余力地劝服云悦,并且还加了五十两银子。 二百五? 这个数字真是非常微妙。 王来福咬咬牙,又加了五十两,这一下子就是三百两银子了。 苗氏的心就随着王来福出的钱而越跳越快,再听云悦一直拒绝,心疼得不行,但她还是强忍着没开口。 在说到四百两银子时,云悦还是没松口,王来福就放弃了。 来前,李振兴给王来福就说了底线价钱,字豆糖的方子不能超过四百两。 再多就不是他一个大管家能做主的了。 “看来你们是想合作了。不知童生娘子想如何合作。” 云悦笑吟吟地说了她的想法,李家可以七天取一次货,每次她交五斤,一斤价格是四两银子。 王来福迅速在心里算着账,一次五斤,一斤四两,那么总共就要二十两! 这价格未免也太高了点! 王来福直摇头,说价格太高,并且数量太少。 云悦却道物以稀为贵,这要是东西多了,烂大街了,那就不值钱了。 再说别人怎么就没想到能做出把字嵌进糖里呢?这说明那东西难做啊,做起来费力气和功夫啊。 要是好做,别人早就能琢磨出来了。 王来福趁机说让找几个人来帮云悦做糖,也免得她太辛苦。 云悦但笑不语,直看得王来福倒是先不好意思,讪讪笑了。 第104章 气晕了 王来福看云悦这样子,应该是想将字豆糖的方子牢牢握在自己手里。 想想这也正常,字豆糖就是下金蛋的母鸡啊!不牢牢握在自己手里挣钱,难道还非要杀鸡取卵,那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在要离开前,云悦忽然对王来福说,卖字豆糖的方子也不是不行。 王来福震惊了,苗氏也一样震惊了。 苗氏原本以为字豆糖的方子能卖到二百两就已经很多了,没想到能卖到四百两! 可惜云悦不愿意卖,后来王来福又提出合作,一次就能挣二十两银子,这钱多好挣啊! 四百两银子算什么?只要他们一直做着,银子就能源源不断滚进来! 苗氏是真不想把这么好的发财机会卖了! 不过苗氏早就说了相信云悦,生意的事都由她做主,这会儿当然不会自打嘴巴了,于是只能闷闷坐着,直直盯着云悦,只盼着她别糊涂。 王来福回神倒是快,问云悦打算怎么卖方子。 他可不信云悦会现在就把方子给卖了,要不也不会定了合作的事。 云悦笑着说等过了年,她可以将方子卖给李家,价格是四百两,来学字豆糖的得是女人。 王来福有些好奇,为什么非要等过了年以后才将方子卖给李家?不过这话他没问,不是很重要。 可是云悦后面一个条件就有些苛刻了,他们李家来学字豆糖的得是女人。问题是大多做点心的师傅都是男子啊! 王来福把他这个顾虑说了出来。 云悦很干脆道,“您也得体谅体谅我啊。我是有妇之夫,要是教个男子做点心,就算一旁有别人在,但说闲话的人还是会不少。如果是女子来跟我学字豆糖,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王来福想想的确是这理,不过他也没有立即应下,只说回去要请示大老爷的意思。 云悦也不急,总归这是几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程高中,苗氏还有云悦一起送王来福离开的。 至于云悦之前说的合作方法,王来福同意了,并且先给了拿一次糖的钱,足足装了二十两银子的荷包。 苗氏没有立即伸手去拿,只道,“咱们这还没签下契约协议,你现在就给了银子,不担心我们赖账?” 王来福见苗氏不接,干脆就把银子塞到了程高中手里,哈哈大笑道,“我还能信不过你们?我回去还得跟大老爷禀报这事。等大老爷发话了,才能来签契约协议。 不过我相信大老爷一定是会答应的。” 只是这一来二去的就容易耽误工夫,多耽误一会儿就少赚一点啊。 做奴才的也不能主子吩咐什么才去做,得多为主子考虑考虑,这样主子才高兴不是。 等到王来福一离开,铁氏和王晓玲就从不知从哪儿蹿了出来,正巧看到程高中手里那鼓鼓的荷包,看那荷包鼓出来的形状,荷包里面装的一定是银子啊! 铁氏看着那装着银子的荷包,眼睛都要拔不出来了,这荷包里得有多少银子,才能那么鼓啊! 王晓玲比铁氏先回过神,指着程高中手里的荷包问,这是刚才的人给的?他给那么多银子做什么? 苗氏一看铁氏和王晓玲这没出息的样就生气,不过想到以后她们以后赚钱,也瞒不了他们,都住在同一屋檐下,能瞒得了什么呢? 苗氏就说刚才来的是周妈妈的大儿子王来福,是来跟他们买糖果的,那银子就是定金。 铁氏迫不及待地问,什么糖果那么值钱?要是苗氏手里有那么能赚钱的糖果为什么不早早拿出来?怎么非要等分了家以后才拿出来? 话一落,程大力和程三力看向苗氏的眼神也变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苗氏气疯了,双手叉腰,对着铁氏狠狠啐了一口,“我要有那么大的本事,咱家早就发财了!早就顿顿大鱼大肉,还用过得这么寒酸?我是天生犯贱过不了好日子,就喜欢过苦日子啊?” 程高中叹了口气,劝苗氏别发火。 苗氏没好气道,“你听听这混账话,你让我怎么别发火?这是说我存着私心,心里就只偏着二郎,没他们呢!所以才等分了家,才把能赚钱的好东西拿出来。” 刚才铁氏话里话外不就是这意思?当谁听不出来啊。 程大力也觉得他娘不是这样的人,如果她娘有法子能赚钱,早就把东西拿出来赚钱了,不会一直等到今天的,于是拉了拉铁氏,让她别再说了。 铁氏甩开程大力的手,仍是半信半疑地看着苗氏,不是她能做赚钱的糖果,那还是谁? 苗氏一把拉过云悦,一手指着她,意思很明确,是云悦。 “二弟妹!?” 云悦笑了笑,“我别的本事没有,也就是在做吃食上有点本事。我之前不是说了要让爹娘过好日子,要一直供着小力读书吗?这些都需要钱。 可钱总不可能打天上掉下来,可不就得好好想法子了。我就一直想啊想,还真是让我想到了。我也没想到我做的糖能让别人看上,愿意出那么多钱买。” 说着,云悦的笑容带上了几分羞涩,伸手把散在脸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说来我能想到这赚钱的法子,还得多谢大嫂和三弟妹。不是你们非要分家,我也不会逼着自己想赚钱的法子。没想到还真的让我想到了。” 铁氏和王晓玲都傻了。 云悦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说她能想到能赚钱的糖果,都是她们的功劳?是因为她们非要分家,如今一分了家,云悦就能赚钱了? 是这意思吗?没错,云悦就是这意思! 铁氏难受啊!像是有一只大手不断攥着她的心,把一颗心捏成了各种形状,疼得她喘不过气来。 这要是她不分家的话,云悦是不是就想不到那能赚钱的糖果了? 现在好了分了家,云悦就是发了财,日子过得再好,也跟大房三房没关系! 难道以后要眼睁睁看着二房吃香的喝辣的,他们就只能省吃俭用过苦日子? 一想到这可怕的事,铁氏的脑袋就阵阵发晕,眼前一黑,竟生生晕倒了! 程大力忙扶着晕倒的铁氏回了屋,又着急地去喊郎中。 苗氏努了努嘴,没好气道,“请什么郎中?给你媳妇两巴掌,保管立马就把人给打醒了!” 说完,苗氏扯着程大力回屋,抬手就狠狠给了床上的铁氏两巴掌,没一会儿,人果然就醒了。 第105章 故意的,哪哪儿都满意 刚醒来的铁氏还有些不清醒,可一看到站在她床边,嘴边挂着冷笑的苗氏,瞬间就想起了昏迷前发生的事,心一阵阵抽搐,眼前又阵阵发黑,头一歪,再次晕了。 苗氏都懒得动手打铁氏了,只对程大力说,让他来打,如果醒来再晕那就再打。 云悦就等在门外,见苗氏出来,低声问铁氏怎么样了。 苗氏摆摆手,无所谓道,“给了她两巴掌,然后就醒了,一见到我又晕了。待会儿大力再给她两巴掌,保管立马就醒。” 像是为了应和苗氏的话,没多久屋内就传来了清脆的耳光声。 苗氏回头看了眼,随即就转过头对云悦道,她有事要说,让云悦去她的屋里。 云悦也没拒绝,在去苗氏屋的路上,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大嫂晕倒主要还是怪我。要是我不说那些话刺激大嫂,她也不会晕了。” 苗氏看了眼云悦,一针见血道,“你是故意气她的。” 云悦点点头没否认,她的确就是故意气铁氏的。 分家,云悦不生气,可是他们一个两个地都那么瞧不起程二郎,认定了他以后没出息,她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儿。 程二郎是她的丈夫,夫妻一体,云悦就是看不得别人那么看低欺负程二郎,所以就忍不住小小报复了一下。 嫁进程家这些日子,也足以让云悦摸清楚程家人的秉性了。 铁氏不算坏,但是为人爱占便宜,她还贪财。 云悦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如果不是她和王晓玲要分家,她就想不到能赚钱的糖果,这是托了她们的福。 铁氏听到这话会是什么感受? 铁氏只会觉得有一把刀子在狠狠扎她的心!心肝脾肺脏都跟着一起疼! 这些是云悦能想到的,唯一没想到的是铁氏的反应比她想象的大,竟能生生晕过去,可见她还是低看了铁氏的贪财程度。 苗氏见云悦脸上隐隐露出的歉疚,就让她别愧疚了,还是铁氏心眼小贪财,看看王晓玲都比她来得强,起码她没晕。 再说难道就因为铁氏这么晕了,就要让铁氏也跟着一起发财? 云悦立即表示,这当然不可能。 现在家里做的生意就只有字豆糖,如果方子泄露,那家里就没钱赚了。 因此字豆糖的方子必须牢牢把握在他们的手里,云悦只打算让苗氏跟着一起做。 苗氏还不知道字豆糖是怎么做的,不过这没关系,她可以做前期的活儿,熬糖磨粉搅拌这些可以交给苗氏,后面需要技术的活儿就她来。 除了苗氏,云悦如今是谁都不信,真让铁氏和王晓玲来帮忙,指不定她们就会口风不紧地把字豆糖的事泄出去,到时候她靠什么赚钱?还有李家难道不会生气? 因此云悦是绝对不可能让铁氏和王晓玲加入到一起做字豆糖的行列中。 苗氏见云悦脸上的愧疚之色渐渐消失,满意点头,她这二儿媳真是一个通透的,那么快就想通了。 进了屋子,一坐下,苗氏就问云悦为什么要在过年后就把字豆糖的方子给卖了。 云悦解释道,首先制作字豆糖要耗费很多功夫,她只打算用它赚一段时间的钱,一直做着就太累了。 苗氏说可以请几个人一起做,如果不放心请来的人,那就买人,卖身契捏在手里,不怕那些人不听话。 “娘,想学会做字豆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功夫。就是真的买了人,让他们学,怕是也要几个月的功夫。没这个必要的。还有,年后有更重要的事,比赚钱更要紧。” 苗氏问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她怎么都不知道? 云悦郑重道,“相公要去府城参加秀才考试啊。这难道不比赚钱重要吗?明年我要陪着相公一起去府城。” 二郎考秀才的确是比什么都重要,不过云悦要陪着二郎一起去? “娘,相公前几年的运气是不怎么好。所以明年我打算陪着他一起去府城参加。说不定有我陪着,相公就能遇难成祥,顺顺利利地参加了秀才考试呢? 相公缺的从来都不是才学,而是那一点运气。” 云悦相信只要程二郎能参加秀才考试就一定能考中,她对程二郎就是这样有信心。 不止是云悦对程二郎有这样的信心,苗氏也一样!她一直都相信只要她的二郎能参加秀才考试就一定能考中!绝没有例外的! 问题是所有的前提是程二郎得能去参加啊! 连着四年,程二郎都没能参加秀才考试,这是苗氏心里最大的痛,再没有什么能比过这个了。 苗氏其实没对云悦陪着程二郎去参加秀才考试,程二郎就一定能参加报什么希望,实在是这些年受到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不过无论怎么说,云悦有这样的心总归是好的。 起码在儿媳妇心里二郎才是最要紧的,就连下金蛋的母鸡都愿意为了二郎卖了,可见她对二郎的一片心啊。 这么一想,苗氏就不心疼那字豆糖的方子了。 “好,就照你说的明年二郎参加秀才考试,你陪他一起去。” 云悦笑着点头,又宽慰苗氏,“娘,能赚钱的法子那么多,可不止一个字豆糖。卖了字豆糖还有别的,您就别担心了。我这里,可有很多赚钱的好法子呢。” 云悦点了点她的脑袋。 苗氏对此没抱什么希望,这赚钱的方子哪儿能一想就有?真要这样,早就所有人都发财了,乡下人也不用那么辛辛苦苦地在地里刨食过日子了。 再想就是过了年后要把字豆糖的方子给卖了,就这几个月,他们家就能赚上千两了,还有年后卖掉字豆糖的四百两银子,加起来是一笔他们以前都不敢想的大钱啊。 做人还是不能太贪心了,以前没钱的时候不还想着要是能有个百两银子就心满意足了,现在都上千两了,哪儿还有不满足的。 晚上苗氏就跟程高中说起云悦的打算。 程高中听完,沉默了许久才长长叹了口气,“二郎媳妇是真没娶错,她心里都是二郎,人也孝顺,再没比她更好的儿媳妇了。” 苗氏想也不想地附和程高中的话,可不是这话,铁氏和王晓玲能跟云悦比吗?就是以后小力娶了妻子,怕是也比不上云悦。 如今在苗氏心里就再也没有比云悦更好的儿媳妇了,对云悦是哪哪儿都满意。 第106章 孝敬公婆什么了? 王来福从程家这里离开,就回了李家跟李振兴禀报在程家谈判的结果。 李振兴颇有些兴趣地问起了过程,在听王来福说起云悦的表现时,点了点头,称赞道,“那可真不是个简单的人。她要做生意,怕是比谁都精,谁也别想从她的身上占到什么便宜。” 王来福说他已经给了二十两银子,定了一份字豆糖。 李振兴赞赏地看了眼王来福,对他的行为表示了肯定。 别看云悦的要价比较高,可对李振兴来说,他拿到货,只会赚更多! 李振兴早就想好了,不止是要在县里卖,还要拿去府城卖,那里的大户更多,更喜欢稀奇东西。 如果要是有条件的话,李振兴还想送些到京城,那倒不是想着赚钱,而是打算让京城做官二弟李振明拿着字豆糖送人,就不信京城的那些官员会不喜欢这样寓意吉利,从没见过的稀罕糖果。 唯一可惜的就是这字豆糖的量太少,他想干的事太多。 李振兴很是可惜地砸吧了一下嘴,想着等到年后就能得到字豆糖的方子,心里才稍微舒服了一点,到时候就能大展拳脚,把摊子铺开了。 程高中昨日收了钱,第二日就把王来福给的二十两银子全都给了云悦,说这生意是云悦的,钱也都交给她保管。 云悦拿了十五两银子,剩下的五两就交给程高中,让他留着和苗氏花。 这十五两银子,云悦去买了制作字豆糖的原料,还去县里请了大夫,为程高中和苗氏看身体。 苗氏看到县里的顾大夫,拉着云悦到一旁,低声道,“你这好好地请大夫做什么?不是浪费钱吗?你爹的腿已经好多了。再说我身体一直都不错,更没必要看什么大夫了。” 云悦不赞同道,“娘,银子哪儿有您和爹的身体重要呢?您别心疼钱了。咱家现在不缺钱。” 顾大夫很快就给程高中诊治完了,说他腿的恢复情况还算是不错,只要再好好养着,吃些好的,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接着就是苗氏,说她身子有些虚,最好能吃些黄芪,红枣还有人参这样的补品,补补气。 黄芪,红枣还有人参,这哪个不是好东西?光想到要花的银子,苗氏的心就直颤。 顾大夫像是看出了苗氏的想法,想了想说道,“人参也不用年份太高的,吃十年以下的就行。” 不过人参价格向来高昂,就算只是十年以下的人参,价格也便宜不到哪儿去,不是一般人家能负担得起的。 云悦没有丝毫犹豫的声音响起,说请顾大夫配一些上好的黄芪还有人参,她要买。 苗氏拼命给云悦使眼色,云悦见状无奈道,“娘,没什么比您的身体更要紧了。” 云悦又问顾大夫,黄芪人参这些,程高中是不是也可以吃。 顾大夫点点头说当然可以,这些吃了对程高中的身体是有好处的。 杨氏和林氏的身体也不算多好,林氏在生云舟时是难产,自此身体就虚了。 杨氏打从年轻的时候,就受过不少苦,身体的亏虚也一直没补起来。 云悦觉得她们也适合吃,不过不放心地问了一下顾大夫。 顾大夫对杨氏和林氏也不陌生,以前云明峰还在,就偷偷带林氏和杨氏去他的药铺看过病。 因此顾大夫对杨氏和林氏的印象还是蛮深刻的,后来知道云明峰在战场上没了命,他还可惜了很久。 想起往事,顾大夫微微出神,不过很快就道,“自然是合适的。黄芪人参煲汤也好,或者切片泡水,对她们的身体都是极有好处的。” 云悦就请顾大夫多准备一点,到时候她给杨氏和林氏也送些过去。 至于云丁山,云悦就没打算送了,对那个偏心眼,处处亏待二房,却没半点愧疚的爷爷,她是一点感情也没有。 就让云丁山最喜欢的长房给他好好买东西,孝顺他吧。 顾大夫对云悦还是挺欣赏的,孝顺公婆,也不忘记娘家的祖母和母亲,是个好女人啊。 顾大夫暗暗决定,黄芪和人参就以最便宜的价钱卖给她吧。 给程高中和苗氏看完了病,顾大夫就收拾东西离开,说让云悦来县里取黄芪和人参。 云悦应了。 顾大夫一走,苗氏就直碎碎念云悦太大手大脚花钱,买那么贵的黄芪人参做什么?不是白费钱吗? “花在爹和娘身上的钱,怎么能叫白费钱呢?娘,咱们现在赚钱了,没必要那么省的。就是相公知道了,也会很赞同我的做法的。再说做字豆糖可是力气活儿,娘你可是要帮我忙的,不把身体养好了,到时候怎么帮我做糖呢?” 苗氏无奈叹气,她哪儿不知道这些都是孩子的孝心,可就是心疼钱花得多啊。 跟着顾大夫一起来的还有个小药童,也是巧了,他就是大樟村的。 顾大夫想着小药童也好久没回家了,就让他在家呆一天,明儿个再回铺子。 小药童高兴不已,回到家就跟爹娘叽叽喳喳说着他在药铺的事,说着说着就说到了程家,直说程家的二儿媳有孝心,愿意给公婆买黄芪人参这样的好东西补身体。 都说程家的二儿媳想出了一种能赚钱的糖果,县里的大户人家都派人来买,马车进村子那天,多少人看到了。 现在程家的二儿媳还大手大脚地买黄芪和人参这样的金贵东西给公婆补身体,可见他们是真的发财了。 这家人也不是能藏得住话的,第二天就找人念叨了,没多久这事就传开了。 大多人都是酸的,原本程家的日子跟他们过得差不多,可眼见着他们有了赚钱的买卖,一下子就超过了他们,这让他们心里怎么可能不酸? 只有少数几个是真心为程家感到高兴,以前因为程二郎倒霉,村里说闲话的人可是不少。 现在见程家发财了,谁还会嘲笑他们?一个个对程家不都是羡慕嫉妒还有酸了? 铁氏的娘家人也找上她问程家发财的事,他们还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铁氏这些日子都在呕,才有跟她不对付的人故意对着她冷嘲热讽,说云悦给公婆买黄芪还有人参补身子,她可是长嫂,她孝敬公婆什么了? 第107章 怪得了谁 铁氏能孝敬得起什么黄芪人参吗? 难道家里的日子不过了,把所有银钱都拿出来买黄芪人参博个孝顺的好名声啊? 铁氏舍不得! 就因为外面的人都在夸云悦孝顺,那些跟她不对付的人一个个拿云悦挤兑她,铁氏这些日子一直都缩在家里不出去。 一出门听到那些话就堵心难受。 没想到这不出门还是躲不过,她娘家人找上门来说了。 铁氏板着脸坐在床头,没好气道,“我那二弟妹是有本事的,这不声不响地就做出了能赚钱的糖果。 早就分家了,她就是做出了什么赚钱的好东西,还能让我这个当大嫂的知道?娘你要想从我这里问出什么,那还是别问了。我什么也不知道。” 听出铁氏话里的酸还有怨气,铁氏的娘没好气地拍了她一下,让她好好说话,对她这个亲娘阴阳怪气的算什么? 铁氏的娘就跟铁氏说,她也是程家人,就算是分了家,她婆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的日子不好过,让她想想法子也去沾沾好处,说不定连着娘家也能分到点呢? 铁氏直接戳破了她娘的白日梦,让她娘别在做梦了! 这些日子,她没打过主意?就是王晓玲也是起过心思的,但凡她们稍微一靠近原来的厨房,如今是二房的厨房了,苗氏只要发现了就会把她们撵得远远的,根本不许她们靠近。 还把程大力和程三力喊过来,让他们好好管着自己的媳妇,还说什么就是分家了,也不想程家出个贼媳妇! 要是真敢有什么贼媳妇,她保管大义灭亲,把人送官! 程大力和程三力被臊得不行,各自拉着媳妇走了。 铁氏和王晓玲自此也歇了打探的心思,在她们心里,就没有比苗氏更狠心的人了,她说要把人送官那就肯定会送。 铁氏可不想好处没沾到,就被苗氏拉去见官,以后还要不要活了?脸都要尽了! 越想越不甘心的铁氏就把这件事跟她娘说了,现在说起来,她还难受得直掉眼泪。 “真有这事?” 铁氏说怎么没有?就没有比她婆婆更狠心的了!真的是一点也不看在一家人的份儿上,对他们是要多狠就有多狠。 想想苗氏的为人,那可不是一个狠心厉害的,铁氏的娘渐渐信了铁氏的话。 转而铁氏的娘又开始数落铁氏,说她就不该分家。 要是不分家,现在程家发的财里不就有她的一份了?哪像现在这样,看得见吃不着,眼看着二房和她公婆的日子越过越好,他们就只能继续过苦日子。 住在同一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这样的落差谁能受得了啊! 不用别人数落了,铁氏这些日子就一直在抓心挠肺地难受呢! 云悦有了进项,自然不会亏待自己还有公婆,现在二房那里每顿都有肉,香得人直流口水。 可恨云悦那小气的,自从分家了,就真的什么好吃的都不再往大房和三房送,就连大宝也没有。 偏生铁氏也指不出云悦的错来,她能说云悦做错了吗? 不,云悦什么也没做错,分家了就是两家人。 云悦做了好吃的愿意送,是她大方,不愿意送,别人又能说什么? 铁氏还有程大力是大人,倒是没那么嘴馋,可程大宝就是个孩子,天天闻到那肉香,能不闹吗? 自家哪可能顿顿吃得起肉,一个月铁氏顶多去割个两三回肉,那都是奢侈了! 程大宝闻着从二房传来的肉味,在屋里打滚撒泼说要吃肉,气得铁氏都动手打了他好几回。 被打了的程大宝还是一个劲儿嚷嚷着要吃肉,气得铁氏把人拉去苗氏等人的饭桌上,直抹泪,说他们家的饭吃不成了,大宝没肉就不愿意吃饭。 那时候铁氏就在想大宝是孩子,她都那么可怜了,公婆总不至于连几块肉都不舍得给吧。 结果苗氏还真没给,拎着程大宝回屋,当面对程大力说,让他好好管儿子,他儿子要吃肉,他这当爹得不想法子帮他弄?还非要去隔壁二婶家讨? 她是奶奶,但也没一定要给孙儿吃肉的理。 程大力只觉得他脸上的皮全被苗氏撕下来了,难堪得恨不得哭出来,这话不就是在说他一个大男人没本事,不能让儿子吃肉吗? 苗氏在的时候,程大宝不敢哭闹,等她一走,他就敢了。 程大宝正是难堪的不得了的时候,程大宝的哭闹无疑是火上浇油,气得从来不愿意对儿子动手的他也难得打了儿子。 铁氏哪里能见儿子被打,就去拦,没多久就跟程大力吵了起来,两人闹得别提有多厉害了。 苗氏回到饭桌,程高中还有些心疼程大宝,毕竟是大孙子,还是目前唯一的孙子。 苗氏就道,“咱们吃的用的都是二郎和他媳妇给的。哪儿有挖他们的东西去补贴其他儿子的? 还有你真当大房穷的真的连肉都吃不起了?” 就铁氏的那点小心思,苗氏还能看不出来?不就是打量着现在他们顿顿吃得好,就想让程大宝也跟着吃,这样他们就能省了买肉的钱,大宝又能吃得好,这样多好啊。 苗氏能让铁氏顺心才怪了! 分家那事就跟刺似的扎在苗氏的心里,时不时就冒出来扎她一下,她正愁找不到机会狠狠治一治他们呢,没想到他们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程高中叹了口气,也不想再多说大房的事,现在他们夫妻还有小力都是跟着二郎夫妇住,也不能太偏心,拿二房的东西补贴其他房。 再说谁让他们不争气,还非要分家,现在二房的日子起来了,他们的日子不好过了,又能怪得了谁? 分家不止是苗氏心里的刺,也同样是程高中心里的刺。 云悦其实不在意程高中和苗氏分些肉给程大宝吃,不过他们不愿意给,她也不会多嘴。 云悦跟程高中和苗氏住在一起,觉得很舒心愉悦,两位老人都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心里有一杆秤,并且是真心为她相公还有她着想。 跟这样的老人住在一起,云悦真的觉得很幸福。 第108章 日子没发过了,字豆糖出名了 也就云悦一个人觉得高兴,铁氏是真心觉得她的日子没法过了。 程大力也不知中了什么邪,自从苗氏把程大宝拎回来,他就发了狠,连着好几天都去割肉,让铁氏烧了吃。 铁氏看着程大力割回来的一大块肉,心痛得直哆嗦,那么多肉,他们家就三个人难道要敞开了吃啊? 铁氏就跟程大力商量,每天割一点放进菜里炒,这么一大块肉能吃五六天呢。 程大力却直接拒绝,让铁氏全炒了,不止如此,还让铁氏做好了以后盛一大碗给程高中和苗氏送去。 铁氏都不舍得给自家人吃肉,能舍得给程高中和苗氏送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她不舍得! 她说现在云悦发财了,能少了给爹娘的肉? 程大力的肉送过去怕是也得不了什么好。 总归一句话,铁氏就是不同意给程高中和苗氏送肉! 程大力的态度却异常坚决,盯着铁氏把肉全炒了,炒完了,就盛了一大碗肉,不管铁氏怎么拦,还是给程高中和苗氏送去了。 铁氏在饭桌上,看着那一盘子的肉,一点胃口都没有,想到买肉花的钱,还有给程高中和苗氏送去的肉,她就难受! 程大力和程大宝倒是吃得香。 铁氏还以为程大力就疯那么一次,后来才知道她想错了。 程大力连着疯了好几天,足足六天,天天去买肉,烧好了又亲自给程高中和苗氏送。 铁氏简直觉得这日子都没法过了! 越想越难受憋屈的铁氏就跟她娘诉苦,说程大力没良心,心里眼里就只有他爹娘,没她和大宝。 铁氏的娘就劝铁氏别小心眼了,这当儿子的哪能不孝顺亲爹娘呢?再说现在把关系修复了,以后他们不就能靠上去,二房的指头缝里流出一点油,都够他们过好日子了。 铁氏对此一点也不抱希望,苗氏有多狠心,她算是看明白了,想占二房的便宜,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铁氏现在还真的后悔分家了,不分家的话,云悦赚的钱里就有大房的一份,现在眼看着二房赚了那么多银子,日子过得那么好,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滋味儿就跟钝刀子磨肉似的,痛得不行,偏还一直折磨她,甚至可能一直都折磨她。 其实铁氏心里还有一样难以诉说的恐惧,这一分家,云悦就发了财,这是不是说程二郎转运了? 以前铁氏只当程二郎是个倒霉蛋,连着四年都没能参加秀才考试,世上怕是都找不出这样倒霉的人了。 再想想程二郎如果真的倒霉,那云悦是怎么发财的?她难道不该被程二郎的倒霉劲儿传染,就是有发财的本事也没发财的命吗? 问题是现在云悦就是发财了,同住一个屋檐下,铁氏虽然不清楚云悦到底赚了多少钱,但就是确定云悦一定是赚了不少。 现在二房还只是发财,要是程二郎明年再考中秀才,二房就彻底起来了! 到时候二房就不止是有钱,还有身份地位了! 一想到那可怕的可能,铁氏就浑身发冷,四面八方的冷风迎面而来,直直往骨头缝里钻,冷得她直发抖。 铁氏如今就是不断求各路神仙菩萨保佑,千万别让程二郎中秀才,要不以后笑话他们的人就更多了,而他们也会悔得肠子都青了! 原本他们也能跟着一起过好日子,改换门庭,却生生被他们自己斩断了路,那种痛苦懊悔真真是能把人活活逼死。 云悦可不知道铁氏的纠结难受,她跟苗氏忙着做字豆糖呢。 苗氏在看了云悦是怎么做字豆糖的,不禁看得直咋舌,说这糖做起来也太麻烦了,不止难还费力气。 前面的工作,苗氏可以帮忙,可是后面有技术含量的嵌字环节,那就只能云悦上了,苗氏虽然看了,看的时候觉得很简单,可是轮到她上手就不行了。 在李家的推广操作下,字豆糖不止在县里扬名,还在府城也打下了不小的名声。 程二郎正愣愣看着同窗给他展示手里的嵌着双喜字的字豆糖,耳边不停响着同窗的称赞声。 程二郎对同窗拿着的那铜钱大小的字豆糖太熟悉了,云悦给他包了不少,这些日子他也吃了不少。 对字豆糖,程二郎也蛮喜欢的,这种将吉利字眼嵌在糖果里的糖,一般人都很难不喜欢。 再说字豆糖的味道也不错,不是很甜,也不太腻,吃着很舒服。 程二郎唯一没想到的是这字豆糖真的是很受欢迎,眼见面前的同窗只差没把字豆糖给夸到天上去。 跟程二郎炫耀字豆糖的同窗,他的字豆糖不是买的,而是去县令家吃喜酒得来的。 县令的儿子娶媳妇,发的喜糖不是别的,正是这嵌着双喜字的字豆糖,不过因为字豆糖的数量不是很多,也就是有身份的人才能分到几块。 同窗家在县里也是有身份地位的,因此能分到几块。 正巧有个人经过,见到了那同窗手里炫耀的字豆糖,就问程二郎,难道他开始散糖了?那就多给他两块,这糖他还挺喜欢的。 炫耀字豆糖的同窗有些听不懂这话,皱眉问那人是什么意思。 “你的糖不是二郎给你的吗?” 云悦给了程二郎一包的字豆糖,他在吃糖的时候,有其他人看到,程二郎也不能小气,就每人给了几块。 “你有字豆糖?难道是你买到的?”不等程二郎回答,那同窗就先摇头了,“不对啊,这字豆糖可不容易买,价格高昂不说,还难买到。等等,不会是你买到的是假的吧。自从这字豆糖火了以后,就出了好多假的。可那些假的上面的字就不是嵌在糖里,而是印上去的,跟真的字豆糖可没得比。” 程二郎说他吃的就是真的字豆糖,想了想,他还是把字豆糖是他娘子做的事说了出来。 “你说字豆糖是你娘子做的?”炫耀字豆糖的同窗因为惊讶,声音尖锐得仿佛能刺破天际,引得不少人纷纷朝他看过去。 听他们谈论的是字豆糖,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因为最近字豆糖太火了,他们想不知道也难。 被那么多人盯着,程二郎面不改色地点头承认,“嗯。这字豆糖的确是我娘子做的。” 第109章 楚子文的不甘怨恨 私塾里的人几乎全听过字豆糖,实在是太火了,最近出门,跟别人说着事,说着说着指不定就能说到字豆糖上。 现在听字豆糖居然是程二郎的娘子做的,他们心里的惊讶真是可想而知了。 炫耀字豆糖的同窗还是挺清楚程二郎的为人,他从来不是个喜欢说大话的人,既然他说字豆糖是他娘子做的,那这事真的是很有可能。 那些吃了程二郎给的字豆糖的人也傻了,他们只当自己吃的是普通的糖,完全没想过那就是县里大名鼎鼎的字豆糖啊! 有跟程二郎好的人就围上去问,他娘子是怎么做出字豆糖的 这也是大多数人都想知道的,众人不约而同地竖起耳朵。 程二郎见状,笑了笑,只说他娘子可能是对做吃食有点天分,就这么琢磨出来了。 其他人一听,不少人都挺认同相信这话,程二郎的娘子可不是会做吃食吗? 前不久给程二郎做的猪肉香菇酱味道是真不错,那么程二郎的娘子如今又做出字豆糖,那也不奇怪了。 想到猪肉香菇酱,许多人不禁朝楚子文看去,偶有几道别有深意的目光就投向了云明阳。 被这样的视线打量,楚子文和云明阳又不是傻子,哪里能感受不到。 楚子文恨不得掉头就走,可真要这么离开了,就太明显了,别人只当他心虚!于是死咬着牙继续留下来。 再说楚子文也好奇县里那么火的字豆糖真的是云悦做的? 想想云悦多厉害有本事,先是做出了受人喜欢的猪肉香菇酱,如今又做出了字豆糖,他虽然不清楚云悦靠着字豆糖赚了多少,但他相信一定不少! 楚子文是真的想不通,云秀跟云悦明明是亲堂姐妹,为什么两个人就差了那么多? 婚前看云秀是哪哪儿都好,婚后再看云秀,楚子文在她身上都找不到一个优点!浑身上下就只剩下缺点了。 而婚前哪哪儿都是缺点的云悦,嫁进程家后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带着程家一起发了财。 云悦原本是他的未婚妻啊!是他亲手把云悦推出去的! 不能想这些,一想楚子文的心就痛,同时也更怨恨云秀,都怪她,才让他失去了云悦。 云明阳也一样在心疼,他比楚子文更了解字豆糖在县里有多火。 云明阳回到县里,就继续钻营他那些失去的人脉,他大方地请人吃酒吃饭,总算是让那些人愿意继续认他这个朋友。 最近出去,云明阳不知听多少人提起那字豆糖,有个住在县里,家境比较好的朋友,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弄到了四块字豆糖,每个字豆糖就铜钱一样大小,可那朋友的意地不行。 现在你手里但凡能有字豆糖,那就是身份地位的象征,说明你不是一般人啊! 云明阳也在找关系想买到字豆糖,可惜他费了好大的劲,搭了不少的银钱,也没买到一块。 万万没想到他一心想买的字豆糖居然是他的亲侄女做的! 云明阳拧着眉,拼命回忆着云悦,记忆里的云悦是蛮能干的,嘴巴也厉害,可她什么时候有那么大的本事了? 其实云明阳最好奇的是为什么云悦在娘家的时候没那么大的本事,可等嫁进了程家就有那么大的本事了? 能做酱不说,还能做字豆糖了! 想不通啊想不通! 云明阳想得头都痛了,还是想不出答案。 想得头痛的云明阳朝程二郎看去,见他身边一下子多了不少人,都是想跟程二郎买字豆糖的,他们愿意花钱买。 程二郎没有应下,只说字豆糖做起来太辛苦,他娘子已经跟李家签了契约协议,的保证给李家供货,怕是抽不出时间做他们的。 那些人有些失望,但他们是读书人,不是那蛮不讲理的,总不能让程二郎的娘子为了给他们做字豆糖就违约吧,那岂是君子所为? 程二郎也没拒绝到底,只说如果他娘子有时间的话,会多做一些,到时候他会带过来请大家吃。 因为带过来的数量不会太多,也就别说什么买不买的,就当他的一点心意吧。 程二郎愿意请,大家也没拒绝,也没人说什么非要花钱买。 就一两块,非要花钱买,就显得太生分了,他们毕竟是同窗啊! 不过就一两块字豆糖也很难得,要知道外面的字豆糖如今是一块难求呢! 现在大家看程二郎都觉得他为人大方,不是个小气之人,这样的人,他们当然愿意跟他交朋友了。 至于说顾虑程二郎倒霉?现在也没人会想这个了。 不少人都觉得程二郎的倒霉劲应该过去了,要不她娘子也想不出字豆糖这样能赚钱的好东西,也赚不了钱。 说不准,明年程二郎就能顺利参加秀才考试,一举考中秀才。 这么一想,他们纷纷觉得必须得交好程二郎了,等程二郎考中秀才,程家就不止有钱还有名和势了。 眼见着程二郎身边围了那么多人,云明阳和楚子文酸极了,只觉得那些人趋炎附势,就因为几块糖就同程二郎交好,真是枉为读书人! 好在云明阳和楚子文还有存着一丝理智,没把心里的真实想法说出来,否则他们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遭人唾弃! 楚子文双目猩红地盯着不远处被人围着的程二郎,心里不断响起一个声音,这样好的人缘还有发财的机会都该是他的啊!如果他娶了云悦,那么这一切就会是他的! 可惜他娶的不是云悦,而是云秀那扫把星! 楚子文好恨,差点生生把手里的笔给捏断。 云明阳不是恨,他更多是酸,他想的是如果云悦现在还没嫁人,还是云家的姑娘,那么就凭着字豆糖云家就能赚不少钱,他还能靠着字豆糖结不少朋友啊! 不说别人,起码能跟县令大人打好关系不是,这对他的科举之路是很有帮助的。 可这些也只能想一想了,云悦早就嫁进程家了,现在字豆糖跟云家没关系! 云明阳的懊恼就别提了,多看一眼程二郎那里的热闹,他的心就多疼一分。 忽而,云明阳脸上的痛苦懊恼一凝,转而若有所思地朝被人围着的程二郎看了一眼,心里隐隐有了一个念头。 渐渐地,那念头在脑海里扎根,没多久就长成了参天大树。 第110章 天生是受苦的命? 到了放假的日子,私塾里的学生就都收拾行李回家了。 楚子文回了家,一见到云秀,不等她开口,就冲着她破口大骂。 云秀被楚子文骂蒙了,傻乎乎看着眼前丝毫不顾及形象,只顾着骂她的楚子文。 楚母见楚子文一进门,连口水都来不及喝,就只顾着骂云秀,不禁有些心疼。 不是心疼云秀,而是心疼楚子文,拉了拉他,让他先喝点水再骂云秀。 楚子文心里的火憋了好些日子,早就越憋越旺了,如今见到云秀,哪还顾得上喝水,只想狠狠骂这贱人。 云秀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嫁给楚子文后,就一直忍着,现在无缘无故被楚子文这么骂,她再也按捺不住,反驳质问楚子文凭什么那么骂她?她什么也没做错。 楚子文冷笑,“你没做错?如果不是你不知检点勾引我,害得我做错事,我用得着娶你,放弃云悦? 你可知道云悦多有本事,她能做出将字嵌在糖里的稀罕糖果! 现在整个县城都以能买到她做的字豆糖为荣!程二郎因为字豆糖在私塾里的名声有多好你可知道?原本这一切都是我的!” 楚子文一张脸扭曲到了极点,宛若地狱爬上来的狰狞恶鬼。 字豆糖是什么? 云秀不知道,楚母也不知道。 字豆糖是火,那是在县里火,还没传到乡下。 楚母拧着眉,喃喃道,“我好像听人说程家做了什么发财了。我原本还以为那些人是胡说的,现在看来是真的了。” 程家真的发财了? “就是真的!原本发财的该是咱们家!”这是楚子文最恨的事,不过他是不会怪自己,那就只能怪勾引他的云秀了。 云秀震惊得瞪大眼睛看着楚子文,云悦做出了字豆糖赚钱? 字豆糖是什么?她记得上一世云悦赚钱的东西里并没有什么字豆糖啊。 云秀不是不想把云悦上一世赚钱的东西提前拿出来做,可她根本不清楚云悦做的那些菜和糕点的做法,这让她怎么拿出来? 楚子文倒是去做了云悦做的猪肉香菇酱,结果—— 结果云秀都不想说了! 为什么这一世云悦还是能轻松地将生意做起来,那么简单的就发了财,甚至还做出了比上一世更好的东西。 反正上一世云秀一直到死,都没听说过能把字嵌在糖里! 要知道上一世云秀可是去京城待过,就是京城也没这样的稀罕好东西啊! 乱了!乱了!彻底乱了! 云秀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乱成了浆糊,各种思绪充斥在脑海里,她却一点线索都没有。 楚母比楚子文还生气,她现在就只想一件事,那就是云悦原本该是他们楚家的媳妇,该发财的是他们楚家! 可他们家没娶云悦那个财神爷,反而娶了云秀这么个扫把星,从云秀进门,他们家就一天比一天倒霉! 向来疼爱楚子文,从未骂过他的楚母这次气得抬手重重打了他的胳膊,扬声骂道,“你说你眼瞎不瞎?放着云悦那样的财神爷,旺夫的女人不娶,偏偏娶了云秀这么个扫把星!” 楚子文没反驳,因为他也认同楚母的话,云悦旺夫命好,云秀是个扫把星! 脑袋一片混乱的云秀像被人狠狠扎了一针,瞬间清醒过来,她双眼猩红,神情癫狂,冲着楚母和楚子文咆哮,“云悦嫁了程二郎那倒霉蛋,她这辈子就只能过没出息的苦日子!我嫁给了子文哥哥,以后我一定能当三——” 话说到一半,云秀猛地回过神,狠狠一咬舌头,尖锐的疼痛让她将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改口道,“以后我一定能当诰命夫人!” 楚子文和楚母正陷入懊恼后悔的情绪中,也没注意云秀的不对头。 对云秀万分不满的楚母听到这话,脸色微微缓和,没错,她的儿子肯定会有大出息,将来会考中秀才,举人甚至是进士!可不是要当大官的! 不过云秀还想跟着当诰命夫人? 楚母嫌弃地扫了她一眼,等她儿子有出息,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休了云秀这扫把星,把人扫地出门! 楚子文向来自视甚高,认定了他以后会平步青云,因此也是认可云秀的话。 不过楚子文还是难受,如果娶了云悦,他平步青云出人头地的时间会大大缩短! 想到这里,楚子文再次眼神冰冷地盯着云秀,心里打着跟楚母一样的主意,等他有出息,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休了云秀! “娘,相公,你们也不用难受。程二郎注定是没出息了,现在妹妹只是靠着一些不入流的糖果发了点财。再有钱又能怎么样?程二郎考不中功名,他们这辈子都比不上咱们的!” 楚子文的心好受了一点,可对云秀还是没什么好脸色,转身就回了屋。 云秀想追上去,却被楚母伸手一拦,没好气道,“还不赶紧去干活,愣着干什么?白吃饭啊!?” 云秀低着头回了厨房继续洗菜,大颗大颗的泪珠子顺着脸颊落下。 以前在娘家,她都不用干这些,自从嫁进楚家,粗活累活都归了她,原本纤细修长的手指头也变得粗粗壮壮,手上还长了不少的茧子。 别看云秀刚才对楚子文和楚母把话说得那么好听,实际上,她心里是无比的嫉妒云悦! 程二郎以后没出息是一回事,但他们现在发了财,能顿顿吃好的,被人羡慕,说不定云悦还能请人干活,提前过上少奶奶的日子。 跟云悦一比,她的日子都成什么了? 云秀真的不明白,她明明重生了,也抢了云悦上辈子的丈夫楚子文,她应该过得很好才对。 可她的日子怎么越过越差劲,云悦却越过越好了呢? 难道楚母说的是真的,云悦旺夫命好,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无论是她嫁给谁,她都能过好日子? 那她呢?难道她注定就是受苦的命吗? 这个念头一闯入脑海,云秀洗菜的动作一顿,拼命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她重生了!世上跟她一样重生的人能有多少?只有她一个!老天爷会眷顾她的,她是有大运气的人! 上辈子云悦拥有的一切,她也都会有,甚至会比云悦过得更好! 没错就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云秀不停安慰自己,焦急狂躁的心逐渐平稳下来,可内心深处还是有一丝深切的忧虑,只是被她死死压着,不敢去碰不敢去想,好像就能当它不存在。 第111章 打着灯笼都难找到 云秀这里苦得就像吃了黄连,从舌尖一直苦到了心里,云悦这里的日子就过得非常顺心舒服。 在楚子文回到家没多久,程二郎也回来了。 苗氏给开的门,一见到程二郎,她脸上就笑成了一朵花,拉着他进门,嘴里不住让程二郎赶紧去烤烤火,现在外面多冷啊,她就离了屋子那么一会儿,脸都被寒风吹得直疼。 程二郎顺从地任由苗氏拉着他进屋,烤着火盆,没多久,苗氏又端了一杯热茶并端着两盘子点心过来,每盘点心的数量不多,两盘全都吃了也就垫垫肚子。 苗氏说马上就要吃午饭了,让程二郎就将就着吃些点心垫垫肚子,等午饭的时候再好好吃。 程二郎看着盘子里装着的云片糕还有核桃酥,眉毛一挑,这样得好点心,以前可是连过年都难吃到的好东西,没想到如今在苗氏口中就成了垫垫肚子的东西。 趁着程二郎吃点心,苗氏就说云悦知道他今天回来,就去买了个大蹄髈烧,又杀了鸡,还做了程二郎最喜欢吃的肉丸子。 听苗氏说云悦为他费心做好吃的,程二郎眼神顿时柔情似水,心里也甜甜的。 苗氏现在是怎么看云悦怎么觉得她好,字豆糖卖得好,见天能看到银子。 云悦又孝顺,每次李家给了银子,都会留些给她和老头子,就连小力那儿也有一点,让他自个儿去买些点心零嘴吃。 这样的好媳妇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到! 苗氏越发觉得自个儿的眼神好,要不能选云悦当儿媳妇?要知道当初云悦可是跟楚子文退了亲的,不少人都忌讳呢! 程高中如果知道苗氏的想法,一定会说,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嫌弃过云悦退过亲。 中午饭做得很丰盛,有蹄髈,鸡汤,肉丸子并着一大盘的白菜炒鸡蛋,乡下人家就是过年时候都看不到这般丰盛的菜。 程二郎看着一桌的菜也没说太奢侈人,很坦然坐下吃了起来。 饭桌上,程高中问起程二郎过年时候是怎么安排的。 县里的私塾到了过年的时候肯定也是要放假,让学生回家过年。 程二郎将口中的肉丸子咀嚼后咽下,这才回答程高中的话,说这次回书院上七天的学,他就能回来待上差不多半个月。 苗氏有些奇怪,这次放的假是不是太长了?她记得以前程二郎过年回来,也就只能待上个十天左右,这次居然能待上半个月,多了好几天呢。 程二郎解释,“这次先生要去外县拜访友人,故而给我们多放了几天假。” 云悦倒是很高兴程二郎能在家里多待,她当然是希望丈夫能经常在家陪着她了。 正高兴的云悦,不经意跟程二郎温润的视线对上,脸蓦地一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夹菜吃了起来。 程二郎看着云悦害羞的模样,忍俊不禁,他娘子还真是容易害羞。 二房这里饭吃得很高兴,大房和三房那儿就凄凄惨惨了。 连着吃了几天的肉,程大力就没有再买了,家里也负担不起天天吃肉,那日子还过不过了? 于是大房的伙食又恢复了以往的水平,甚至比以前还差。 铁氏以前做饭还舍得放一点油,现在干脆就连油都不加了!好像这样,就能把前几天花的那些肉钱给省下来。 现在地里没后,程大力也不用下地干活,用不着多吃油水,免得没力气。 程大力是大人,看着这些清汤寡水的菜只是皱了皱眉,就端起碗吃起来。 程大宝这个孩子就不干了,一点油水都没有,味道也不好,他吃不下去! 可惜闹了一次的程大宝就被铁氏狠狠打了,自此不敢再因为饭菜不好闹腾了。 铁氏听着从二房那隐隐传过来的欢笑声,狠狠戳着碗里的糙米饭,最后忍无可忍地把筷子拍在桌上,板着张脸。 程大力眉头皱得更紧了,“你这是做什么?” “你还有脸问我做什么?咱们给爹娘送了那么多天的肉,每次都是满满一大碗啊! 你说他们吃了咱们的肉,有半点念咱们的好不?成天吃香的喝辣的,也没见给咱们送点尝尝!连大宝都没!这是存心不把我们当家人!程大力你念着你爹娘,可他们不念着咱们!” 铁氏压低了声音,气冲冲道。 程大力捏着筷子的手一紧,随即又松开,只说那些肉是孝敬爹娘的。 难道孝敬爹娘不是应该的?还非想着要从爹娘手里讨到什么好处不成? 铁氏一噎,话是这么说,可苗氏和程高中什么都不给他们,她心里就是不舒服,觉得自家亏了。 越想越难受的铁氏憋出一句,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分家! 不分家,那些好吃他们也有一份,就连那些银钱,他们家也能分到一份。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那些好吃的只能看一眼闻个味儿!银钱更是看不到摸不到,可就是知道他们有钱! 分家也是程大力心里最大的痛,听铁氏提起来,苦笑一声,说分家是他们逼着爹娘分的,怪不了别人。 又是一刀狠狠戳进铁氏的心,没人逼他们分家,是他们跪在爹娘跟前求,说是求不如说是逼。 “你说这一切会不会都是二弟妹算计好的?” 程大力一愣,下意识问这是什么意思? “二弟妹说是因为分了家,她要想法子赚钱养爹娘和供小力读书,才想出了赚钱的法子。 我这些日子越想越不对,赚钱的法子能是那么好想的?说不定二弟妹就是早就有主意了,可就是不想大房和三房沾她的光,才故意让我们分家!” 这个念头一在脑海里产生,就立即生根发芽,铁氏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 程大力嘴角直抽,淡淡说了一句,要分家的是他们,云悦从没说过一句话。 铁氏不服气,她说云悦是没对分家说过什么,但要分家的时候,她也没阻拦,她就是故意的。 程大力都被铁氏的话给逗笑了,“有爹娘在,二弟妹一个女人怎么对分家的事指手画脚啊? 你也甭管二弟妹是什么时候有了赚钱的法子,是分家前就有的,还是分家后才有的,这都没关系。不过就一点,家是我们主动要分的,跟二弟妹没关系!” 第112章 苦,日子不好过 铁氏是想程大力跟她站在一起,而不是处处帮云悦说话。 程大力翻来覆去就一句,家是他们要分的,跟云悦没关系。 程大力是一个很认死理的人,他为什么会听铁氏的分了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也觉得程二郎读书费钱,又眼看着读不出什么名堂。 他担心连累自己的小家,所以宁可当不孝子,于是同意铁氏的话,一起跪到程高中和苗氏跟前求分家。 现在的程大力同样认死理,家是他们求着分的,跟云悦有什么关系?分家了,那就是两家人,甭管云悦赚了多少钱,日子过得有多好,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凭什么去沾光?又凭什么眼红眼酸? 程大力把他这些想法说出来,气得铁氏差点没晕过去! 铁氏难道不知道她眼红想沾光是错的吗?是站不住理的吗?她全都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才需要更多的人站在她一边,只有这样她才能说服安慰自己没错。 现在好了,就连她自己的丈夫都不向着她,一个劲儿地帮云悦说话,这日子还怎么过? 铁氏只觉得眼前黑漆漆一片,连一点亮光都没有,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这饭是吃不下去了,程大力放下碗,站起身,目光沉沉,语气严肃,“分家了,咱们跟二弟和二弟妹他们就是两家人。他们家日子过得好,跟咱家没关系,你别想着凑上去沾光,也不看看他们愿不愿意。 你不是说以后要送大宝读书,咱们当爹娘得没脸没皮,别人会怎么笑话咱们?连着大宝也会被人笑!” 铁氏脱口说他们可是程二郎和云悦的大哥大嫂,他们日子好过了,怎么就不能拉扯兄弟?难道他们发了财,就不认兄弟了? 程大力苦涩一笑,“兄弟?我这个当大哥的看弟弟没出息,担心他继续读下去会连累咱们的小家,就逼着爹娘分了家。我算哪门子的大哥?” 铁氏一噎,很快就道,谁会不为自家着想?他们没做错。 “对,你说得对,咱们为自家着想,是没做错。二弟和二弟妹他们日子好过了,不想帮衬曾经看不起他们的兄弟家,他们也没错,不一样是为了他们的小家着想?” 铁氏快气疯了,冲着程大力怒吼,“你是不是不跟我顶你就不高兴啊?非要气死我你才满意!” 铁氏和程大力吵得那么厉害,把程大宝吓得不行,最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铁氏的无理取闹就够让程大力头痛了,再加上程大宝的哭声,那更是火上浇油。 程大力低吼道,“那你要我怎么办?跟你一起去找爹娘说再分一次家,把二弟妹赚的银子拿出来分了?这种不要脸的话我说不出口!真要做了,咱们以后还有脸出门?” 铁氏就骂程大力蠢,当然不能直接说,可想想法子,从中弄到点好处还是不难的,让程大力别那么死心眼。 程大力不想跟铁氏废话了,抱着程大宝出了屋子,任由铁氏在后面怎么喊都没停下。 出了屋,被冷风一吹,程大力的脑袋一下子冷静了不少,跟铁氏当了那么多年的夫妻,他还能不清楚她的想法? 还想法子呢?能想什么法子? 说白了,不就是看二房发财了,想占便宜吗? 不说二弟和二弟妹不是好惹的,会任由她占便宜,就说有苗氏在,但凡他们敢开这个口,不被苗氏赶出家门才怪。 可恨这么简单浅显的道理,铁氏就是想不明白。 或许不是铁氏想不明白,而是有那么多银子摆在眼前,心里就存着侥幸心,甚至压过了那些害怕。 总想着闹一闹,要是成了就能得一大笔银子。不成也没事,就不信苗氏真的能把他们赶出家门,到底是亲儿子亲儿媳还有亲孙子呢! “爹,我饿。”程大宝哭累了,趴在程大力的肩膀上抽泣着说。 程大力看了眼儿子,心想他没读过多少书,也不懂什么大道理,可做人不能那么没脸没皮,他还是懂的。 要是他这个当爹的不做好榜样,儿子以后跟着学怎么办? “爹去厨房给你做点吃的。” 大房这里闹得厉害,三房那儿的气氛也没好到哪儿去。 王晓玲和程三力面对面坐着,两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 自从苗氏因为王晓玲让程三力去河边洗衣裳去了王家闹,她是再也不敢让程三力洗衣裳了。 等程三力被程高中打的伤好了,家里的活儿都是程三力做,可像洗衣裳这样需要去外面,而且是女人该干的活,那都是王晓玲干。 程三力对此也没什么意见,表示默认了。 王晓玲原以为这样的日子就很好了,家里的姐妹哪个跟她一样,出嫁了,丈夫因为心疼就包了大半的活儿呢? 再说分家了,公婆也不会对他们的事指手画脚,除非是他们做得太过分。 可以说王晓玲觉得她的日子过得可滋润高兴了。 没想到高兴的日子那么短暂,二房眼看着就发了财,顿顿吃香的喝辣的,成天都能闻到从二房飘过来的菜香,再看眼前只有几根肉丝的菜,王晓玲根本吃不下去。 抬头一看,程三力的脸色也不好,可见也是不想吃这些菜。 可是不吃不行,不吃还能吃什么好的不成? 二房做了好菜,可不会想到他们,连一块肉都没给他们送过! 自从二房发了财,日子好过了,王晓玲就不断对程三力说,程高中和苗氏的心里一点也没他这个儿子,否则哪能真的一点好吃的也不送过来? 还有程二郎和云悦也不是什么好的,分家前还会做做样子,这一分家,他们的日子好过了,也半点也没想到你这个弟弟。 每次王晓玲说这些话,程三力总是默不作声,可他心里还是认可这些话的。 不过程三力也不想想他都伤了程高中和苗氏多少次心,还逼着他们分家,当父母的就是再爱儿子,也要被弄得寒心了。 程二郎和云悦的想法更简单,是你们瞧不起我们,担心我们连累你们,才非要分家。 你都那么嫌弃我们了,难道我们有点什么好的还得想着你,分你一份,这才是好哥哥好嫂子? 反正无论是程二郎还是云悦,他们都是做不到的。 第113章 请人干活 程三力那么喜欢王晓玲,两人还是有相像的地方,他们都是只能看到别人多对不起他们,却绝对看不到他们错得有多厉害。 这点,铁氏都比他们强一点,她是清楚她强逼着公婆分家是不孝;她眼看着二房发财了,眼红想沾光不好,但她为了银子,为了过好日子,就是可以忘记自己做的事有多不要脸。 对铁氏来说没有比到手的好处来得要紧。 “相公,我前两天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王晓玲扒了几口饭就没胃口了,干脆把筷子放下,双目灼灼地盯着程三力。 程三力很快就想起来了,前两天王晓玲跟她说她的弟弟王得水也十二了,她说想让弟弟找个活计干。 可是县里也不收像王得水这年纪的学徒,就是收,条件也苛刻得很,就是过去了,怕是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王母就跟王晓玲商量,说云悦不是正在做那字豆糖,只有苗氏一个人帮她,那不是太累了,就让王得水也过去帮忙,趁这机会也能学到点东西。 以后王得水就能自个儿摆摊卖糖,好歹也是一份进项。 王晓玲觉得她娘说的话很有道理,弟弟知道了字豆糖的方子,那她不也知道了,等弟弟学会了,她也跟三力一起摆摊卖糖。 程三力当时没一下子答应,只说他娘和二嫂是不会同意的,字豆糖现在有多赚钱,他去了县里几次,听人说了不少。 那么赚钱的东西,不紧紧握在手里,谁会傻乎乎地去教别人?反正他是不愿意的。 程三力把一开始说的又说了一遍,让王晓玲别白日做梦了。 “相公我也不是傻的。我当然知道方子这种好东西,二嫂和娘当然会牢牢抓在手里,不会让别人知道。 可弟弟是个机灵人,只要给他机会,在一旁就是打打下手干粗活,他也一定能把方子打听出来。 等有了方子,不止弟弟以后的日子好过了,咱家的日子不也一样好过了?” 程三力有些心动,但还是没松口,最后王晓玲直抓着他的胳膊晃悠撒娇,他才无奈点头应下。 王晓玲这才高高兴兴吃起饭,等一吃完饭,就拉着程三力去找苗氏和云悦,生怕过了一会儿,程三力又反悔。 程二郎和云悦这里也吃完了饭。 程二郎要考校程小力的功课,就带她去厨房了。 云悦和苗氏收拾吃完的碗筷,正收拾着,云悦就转头跟苗氏说,以后碗筷衣裳什么的,要不请人来洗吧。 云悦不是第一天起了这个念头,现在谈买人的事还早,就是买了,家里也没地方住。 不过请个人每天来收拾碗筷,打扫屋子,偶尔去洗个衣裳还是可以的。 每天那人做完了,现结钱就行,干得不好,当然就不给钱了。 苗氏听云悦说请人,收拾碗筷的动作一顿,她以前在李家是伺候人的丫鬟,嫁了人,也要操持家里的事,还真没被人伺候过。 哪怕是现在家里日子好过了,苗氏也没动过请人干活的念头,经云悦这么一说,苗氏觉得这也可行。 现在家里的日子宽裕了,请个人也花不了多少,她也能享享福。 请来的人去洗衣裳收拾碗筷,她就在一旁盯着,不怕那人偷奸耍滑。 这么想着,苗氏就点了点头,说请个人也好,就从村里请,每天干完了现结钱。 “娘您中意谁?”见苗氏答应,云悦就想赶快把人选也敲定下来。 苗氏摆摆手,让云悦不用那么着急。 每天就只用洗碗筷,收拾屋子,偶尔洗个衣裳就能赚一笔,那么好的事,谁会不愿意来做? 苗氏就跟云悦说,她打算放出风声,到时候保管多得是人抢着来干。 云悦想想这样也行,再看苗氏眼底冒着光,猜到了苗氏在想什么。 苗氏是个爱炫耀的人,如今家里日子好过了,她每天忙完了,就在村里闲逛。 别人好奇他们家赚了多少,苗氏就说最近吃肉吃得有些腻味,那红烧肉大块大块地吃,好吃是好吃,吃完就有些撑着腻着了。 红烧肉吃够了,就去吃蹄髈,那蹄髈比红烧肉还油腻,那皮软软嫩嫩的,入口即化,味道别提有多好了。 鸡蛋她也不稀罕了,每天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还有…… 可以说苗氏没有回答那些人的问题,可也回答了。 程家要不是发了财,能顿顿吃肉吗?他们也不怀疑苗氏说的是假话。 苗氏以前多瘦啊,浑身都看不到几两肉,如今脸都圆了一圈,红光满面,走起路来虎虎生风,这可不就是过上好日子的样子吗? 不一样了,真的不一样了,程家二房的日子是真的起来了。 又有人问云悦做的字豆糖是什么东西?他们有人去了县里,听人把那字豆糖都吹到天上去了,可就是不知道那字豆糖是什么好东西。 还有心思活络的人就问苗氏字豆糖是怎么做的。 苗氏只说云悦孝顺,为了让他们两个老地过上好日子,为了供小力读书,是一直想啊想啊,总算是想出了这么个赚钱的好东西来。 关于字豆糖的做法,苗氏是一个字都没说,甭管别人怎么奉承,她都没多说一个字。 云悦就是清楚苗氏虽然爱听别人奉承,也喜欢炫耀,但是不该说的,她是一个字都不会多说,这才选了苗氏跟着她一起做字豆糖,就是因为苗氏嘴严。 苗氏现在吃得好了,每天都用黄芪泡水,偶尔还会吃人参炖鸡,亏损的底子慢慢补起来了,身子自然就好了,脸色也是一天好过一天。 对苗氏来说,现在的日子真是梦里才有的好日子,要是明年二郎能顺利参加秀才考试,再考中个秀才回来,她就真的一点遗憾都没有了。 云悦和苗氏这里刚把碗筷洗了,程三力和王晓玲就过来了。 王晓玲手里还拿了四个鸡蛋过来。 苗氏看了眼王晓玲手里的鸡蛋,扯了扯嘴角拿到了手里,转身去了厨房放好,没多久又回来了。 程大力前段时间天天送肉,她收了,那是知道大儿子心里不舒坦,别人只说二郎和他媳妇孝顺,他这个大儿子就能什么都不做了? 可苗氏等了又等,也没等到程三力送什么东西过来,他就跟完全忘了他们这对爹娘似的。 苗氏说不难受是假的,不过她现在跟二郎他们住,日子过得舒服,对程三力就眼不见为净,不为他难受烦心了。 程三力都那么大了,难道还要她这个当娘处处看着管着不成? 苗氏可不愿意再这么操心!更别提就是操了这心,程三力还不乐意,嫌她这个当娘的管太多。 吃力不讨好的事,苗氏是绝对不会做的。 第114章 亏不亏心 王晓玲拉着程三力过来,正好听到苗氏和云悦商量请人干活的事,她们也没压低声音,也没想避着人,看到王晓玲和程三力过来,还是照常说着。 因此王晓玲和程三力把这事听了个一清二楚。 王晓玲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又酸又苦,在同一屋檐下住着,他们连肉都难得吃,二房这里都要请人干活了,这跟县里大老爷过的日子有什么两样? 这都是一家人,差得也太多了。 原本是想说弟弟王得水的事,心里泛酸的王晓玲一时间酸意占了上风,就跟苗氏说,既然要请人了,那得让她多干点活,不如把大房和三房的碗筷衣裳也一起洗了。 王晓玲才不想带着大房,不过单说三房那就太明显了,所以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把大房一起带上。 “行啊。” 王晓玲正等着苗氏拒绝,她自有一番理由要说,刚要开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苗氏说的是行。 别说王晓玲惊讶,就是她身旁的程三力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还是他娘吗?什么时候那么大方了? 下一刻,苗氏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说要请来的人帮大房和三房干活没问题,只要大房和三房也给钱,她当然没意见。 请来的人又不是只能为他们一家干活,只是请人,又不是买人。 这才像苗氏会说的话,王晓玲在心里腹诽,面色一苦,嘴上不停说着他们三房难,哪儿来的钱请人干活啊。 苗氏双手叉腰人,冲着王晓玲狠狠啐了一口,“你没钱请人干活,那你说什么说? 别是存着我请了人,帮你家干活的念头吧?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是够响的!把我当傻子呢!” 王晓玲被骂得脸色涨红一片,难堪道,“娘,我们哪儿有二嫂的本事,做了字豆糖赚了那么多。我们要是有钱肯定会出啊。” 苗氏松开了手,冷笑连连,那就等你们有钱了再自个儿请人,他们请的人只会干他们家的活,可不会干别人家的。 程三力羞恼道,“娘,都是一家人,您有必要这样吗?” 云悦淡淡提醒,“三弟的记性好像不太好,咱们分家了。分家以后就是两家人了。” 程三力瞬间哑口无言,抿着嘴,不悦地瞪着云悦。 王晓玲更难受了,因为分家了,所以无论二房的日子过得有多好,他们都沾不到一点光! 偏生分家还是他们主动提的,更是他们想方设法求来的!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王晓玲最想做的事就是狠狠给当初那个想分家的自己一耳光,好把那愚蠢的自己给打醒了。 苗氏现在是看到程三力和王晓玲两个就烦,一点孝心都没有的白眼狼,只有有事相求的时候才会想到她,别的时候连个影子都没有!这样的不孝子和不孝儿媳要来做什么? “没事就赶紧走!”苗氏一脸不耐烦地赶人。 王晓玲把心头的酸涩还有难受按下,她可还有更要紧的事呢,眼见着苗氏赶人,便连忙把她的目的说了。 说完,王晓玲又拉了拉程三力,让他帮忙说话。 程三力正为苗氏的无情残忍而难过,被王晓玲这么一拉,总算回过神,对着苗氏说王得水的好话,说王得水是最老实能干的,他来帮忙,她和云悦都能轻松不少。 云悦看向程三力的眼神含着丝丝戏谑,却没说什么。 苗氏是快被程三力和王晓玲两个给气笑了,再看他们两个一副“我没说什么大不了的事,我都是为了你们好”的表情,她忽然间连骂人的心情都没了。 “王得水老实能干?”苗氏的声音里全是讽刺,“说这话你们两个不亏心?” 王晓玲硬着头皮帮弟弟说好话。 “打量我是傻子呢?谁不知道你那弟弟王得水好吃懒做,成天在村里闲晃,就是不干正经事!别说我和你二嫂没打算请人,就是真要请人,也绝对不会请你那个弟弟! 是请人帮忙呢,还是请个大爷回来,让我们伺候啊?” 王晓玲说那些都是误会,是那些人故意中伤污蔑她弟弟。 “甭管是误会还是什么,你弟弟我们是不会请的。你们两个给我回去!”苗氏不客气地赶人。 王晓玲和程三力都不愿意走。 苗氏看这两人那么没脸没皮,转身就要去拿扫把赶人。 王晓玲急了,嘴里还是不停说着王得水的好,还说就是看在亲戚的面子上,苗氏也不能不答应,要不然就太无情了。 “三弟妹,我真要寻亲戚帮忙,我娘家亲戚不行?还是娘的亲戚不行?我怎的就非要请你王家的亲戚?”云悦见苗氏气得不轻,一边拦着她去拿扫帚打人,一边对王晓玲说。 王晓玲觉得云悦比苗氏温柔好说话,一直都客客气气的,与其舔着脸求苗氏,还不如直接求云悦好了。 打定了主意的王晓玲就不断说着云悦的好话,说她们是妯娌,跟亲姐妹也没什么两样,她的弟弟就是云悦的弟弟。 云悦嘴角抽搐了一下。 苗氏骂道,“你干脆说你爹娘也是你二嫂的爹娘好了!” 王晓玲一噎,不去看苗氏,只跟云悦说话,她自从进门来,就没求过云悦什么。这可是她第一次求,难道云悦舍得拒绝她? 这次轮到云悦想笑了,不是被气的,而是被逗笑的。 按照王晓玲的意思,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开口求自己,所以她就必须得答应,是这意思吧? 云悦觉得她应该没理解错。 “三弟妹真是不好意思,我不会请你弟弟。目前我没打算请任何人。”云悦也不跟王晓玲绕圈子说话了,还是直截了当地说好了,免得对方听不懂。 王晓玲蒙了,随即气得脸都红了,看着云悦的眼里全是不满,似乎在说你怎么能那么过分! “二嫂是看不起我相公和我?我知道你现在赚钱了,难道就能看不起兄弟弟妹了?这有了钱却一点人情味都没有,你——” “啪!”苗氏上前一个巴掌把王晓玲下面的话给打了回去。 程三力惊道,“娘!您怎么能打晓玲呢?” “我打的就是她!再敢胡说八道,我还打!你这些狗屁倒灶话敢往外面说一个字,立马给我滚出程家!” 第115章 只记得王家人 不等程三力开口,苗氏就抢先一步说,“你如果非要你这搅家精媳妇,那就跟她一起滚出程家!我们老程家要不起你们这样的儿子儿媳!我和你爹还想多活两年,免得被你们两个给气死。” 程三力一直压在心头的不平和愤懑瞬间涌了上来,“嘣——”的一声,脑海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断了,红着双目,双手紧握成拳,冲着苗氏低吼,“娘,难道只有二哥才是你的儿子?我就不是你生的? 因为你不喜欢我,所以也不喜欢晓玲。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 “三弟你太过分了!”这里动静闹得那么大,在书房的程二郎让程小力留在书房,他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一出来就听到了程三力这番话。 云悦朝程二郎看去,只见他向来温润的眸子仿佛覆上了层层冰霜,冷得渗人,他走得并不快,可是每一步都藏着深深的怒气。 片刻功夫,程二郎就来到了苗氏的另一边,低声劝了苗氏几句,接着抬头,眼神冰冷地凝视程三力,“你方才说的话,是一个当儿子的该对娘说的吗?” 程三力看着眼前神色冰冷,声音虽然淡淡,却也难掩其中的质问的程二郎,不禁有些害怕后悔起来,但是想到苗氏对他的不公,那点害怕又被他按了下去,抿了抿嘴,沉声道,“爹娘难道没有偏心你吗? 因为不喜欢我,就一直看不惯晓玲。他们有没有为我想过。” 云悦发现程二郎看向程三力的眼神除了冰冷不满,还夹杂了深深的失望,他摇了摇头,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响了起来,“你拍着自己的心口说,娘哪次管教你媳妇,不是因为她犯了错?” 程三力也有自己的一番道理,他说王晓玲就是做错了事,但苗氏也不该闹得那么大,害的他们夫妻两人都丢尽了面子。 还有这次的事,明明只是一件小事,亲戚间互相帮点忙,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可苗氏还是想也不想地就拒绝,有把他当儿子,把晓玲当儿媳妇吗? 看着程三力那副“全是你们的错,我们就是被欺负的小可怜”表情,程二郎也笑了,体会到了跟苗氏一样的无力还有好笑。 苗氏缓过气,不想再多看程三力和王晓玲一眼,她真担心会活活气死自己,“走!以后没事都别杵在我跟前。 不对,就是有事也别来。多见你们一次,我都要短命两年!我还想多活几年过好日子呢!” 程三力的眼中的愤恨不甘越来越浓,苗氏嘴边的冷笑就越发深了。 苗氏不再看程三力,转而看向了他身边默不作声,低着头的王晓玲,“你说你让你弟弟王得水来帮忙是好心?” 王晓玲抬起头,拼命点头,正要表一番心意,就听苗氏说,“你是把我当傻子,还是把你二嫂当傻子? 你弟弟是存着偷师,想把字豆糖的方子弄到手的念头吧。” 程三力和王晓玲被戳中了心思,齐齐一惊。 王晓玲率先回过神,大声否认,说苗氏冤枉他们。 “我说了别把我和你二嫂都当傻子。王晓玲你发誓,如果你那弟弟存着偷字豆糖方子的心,你就不得好死!你敢吗?”苗氏指着王晓玲,厉声质问! 古人对誓言还是很看重的,心里有鬼的王晓玲哪里敢发这样的誓言,只咬着牙不停说着她弟弟没有偷字豆糖方子的心,是苗氏在冤枉他。 王晓玲不发誓,苗氏也不继续逼,只看着程三力道,“你媳妇不发誓,那你来发。就说如果你妻弟存了偷字豆糖方子的心,你就不得好死。” 程三力大受打击地往后退了好几步,伤心欲绝地看着苗氏,“你是我娘吗?你居然想让我去死?” “你如果不心虚,你怕什么发誓?”程二郎淡淡说道,“因为你心里也清楚,你小舅子所谓的来帮忙是假,他想的就是来偷字豆糖的方子。” 程三力无话反驳,因为这是实情。 “你真不该姓程,赶紧改了姓姓王吧。什么好东西都想送去给王家。 要是你自个儿的东西,我也不说什么了,你爱送就送。可字豆糖是你二嫂的东西,我们这一家子现在都靠着字豆糖过。你也能为了你岳父一家来偷。我可真是养了个孝顺的好儿子啊!” 程三力涨红了脸,嘴唇嚅动不停,他想说不是这样的,可不是哪样的? 他很清楚王得水是存了偷方子的心才来帮忙,可他还想促成这件事,事实摆在眼前,他还有什么能狡辩的? “走!我告诉你们,也就是看在你是我儿子的份儿上,要不谁敢打字豆糖方子的主意,我保管让那人好看! 非要全村人都知道他是贼!让他在村里待不下去!” 苗氏的每句话都跟刀子似的狠狠割着程三力的脸,好像脸上的皮都被一寸寸给割了个干净。 程三力待不下去了,低下头,拉着王晓玲快步离开。 等程三力和王晓玲走远,云悦和程二郎就一左一右扶着苗氏回了房,不停劝着苗氏别动火,气大伤身。要是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就不值得了。 苗氏靠在床头的樟木箱子上,一手放在心口上,另一只手对着云悦和程二郎摇了摇,“我不生气,为那不孝子生气不值得。” 云悦暗暗叹气,话是那么说,可看着亲儿子是个棒槌,哪个当娘的能受得住? “我倒宁可是三力对字豆糖的方子起了心思,说想来帮忙,也好过他是替王得水开口!”没多久,苗氏就咬着牙开口,每句话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云悦很明白苗氏的心,如果是程三力对字豆糖的方子起了心思,苗氏也会生气。 不过最起码程三力是为自己想,可他倒好,全是为了他的小舅子着想。 苗氏此刻怕是就在想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程三力真的是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记了,只记得王家人!一心只想给王家人送好处。 云悦也不能不承认程三力对王家人真的是一片真心,是真的好啊! 把亲爹娘都抛到脑后,一心就只记得王家人。 第116章 铁氏都变得可爱了 苗氏想一个人待会儿,挥挥手让程二郎和云悦离开。 程二郎有些担心苗氏,见她疲惫地闭上眸子,想着她是真的想一个人静一静,就看了眼云悦。 云悦立即明白了程二郎的意思,很快起身,跟着他一起离开了苗氏的房间,又轻轻带上了门。 程二郎先去了书房,他也没了考校程小力功课的心思,让他自己出去玩儿,接着就一脸疲惫地回了屋子。 云悦也哪儿都没去,就在房间里等程二郎,见他回来,就要起身去扶他。 程二郎摆摆手,拒绝了云悦的搀扶,只说他没有那么弱。 见程二郎不愿,云悦也没坚持非要扶,夫妻两人一起肩并肩,坐在了床上。 程二郎没有说话,云悦也没有说话,两人之间有短暂的沉默。 过了片刻,程二郎抿了抿嘴才缓缓开口。 程二郎说的是程三力小时候的事,在他的话中,程三力小时候就憨憨的,性子直,认准了一件事就会一直干下去,就跟牛似的倔强,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云悦听着就想程三力当年如果把这劲头放在读书上,再加上他可能没有程二郎那么倒霉,说不准他如今还真的在科举上考出了什么名堂。 提起小时候的程三力,程二郎眼里浮现淡淡的暖色还有回忆,随即眼神倏地一冷,“现在的三力跟小时候一样,一样的憨,一样的直,一样的认准了一件事一个人,还是会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云悦清楚程二郎说的是程三力对王家人好。 程二郎沉沉叹了口气,说了跟苗氏一样的话,他也宁可是程三力对字豆糖起了心思,想来偷师,也好过是为我王家人求情讨好处。 顿了顿,程二郎又加了一句,大嫂这点都比程三力来得强。 想了想,云悦就明白程二郎的意思了。 铁氏见二房的日子越过越好,靠着字豆糖发了财,她心里能一点想法也没有? 不,铁氏心里想法很多,她想沾好处占便宜,如果能把字豆糖的方子拿到手,她肯定二话不说会去做。 铁氏为什么想要字豆糖的方子? 说一千道一万是为了钱,有了钱,她的小家就能过好日子了,她就不用天天精打细算,连块肉都舍不得吃。 云悦想如果铁氏发了财,自己日子好过了,可能会想到娘家,也会伸把手帮帮娘家。 现在铁氏自己日子都不好过,娘家这时候要想来跟她抢,她保管一巴掌就能把娘家人拍回去。 云悦是一点也不怀疑铁氏会这么做,谁敢挡着她发财过好日子,就是亲爹娘都不认的! 铁氏就是这么一个性子。 铁氏这样的人自私小气,一心只想着自己的小家,苗氏讨厌铁氏吗? 答案不用怀疑,当然是讨厌的! 铁氏能为了多吃一口肉就把大宝打发过来,这更让苗氏觉得厌恶。 可有了程三力做的事,铁氏的行为都变得可爱起来。 铁氏想的好歹是往自家拨拉好处,虽然讨厌,但是谁能不为自家着想呢? 程三力倒好,他家还什么都没有呢,不想着往自家拨拉好处,倒先想着给岳父家。 也难怪苗氏和程二郎对他那么失望了。 云悦想到一个有趣的场景,可能这会儿铁氏出现在苗氏跟前讨要什么什么好处,苗氏指不定都能给她一个笑脸,甚至答应她说的事。 没办法,谁让程三力事情做得太过分,伤透了苗氏的心呢。 程二郎握住云悦的小手,微微用了点力气,瞬间惊醒了正在腹诽的云悦,“都说娶妻娶贤。我命好,娶了娘子你。小力就——早知如此,当初爹娘真该对王家这门亲事反对到底。” 云悦看了眼程二郎,很想说就程三力那性子,他既然认定了王晓玲,那就是死也要把人娶进家门的。 如果程高中和苗氏坚决不同意,他还真有可能做出入赘王家的事来。 再说就算程三力喜欢的不是王晓玲,而是其她姑娘,难道就能一定保证那姑娘是个好的?没任何问题? 这怎么可能,人无完人,谁都是有缺点的。 到时候说不定又有另一番说法了。 这话云悦倒是没说,可能程二郎也明白,只是程三力毕竟是他弟弟,是他的亲人,他总是想为自己的弟弟找一番借口理由的 好像只有这样,就能表明程三力不是无药可救,只是因为王晓玲不是一个好的,带坏了他。 一直说程三力的事,程二郎的心情怕是不会好,云悦就转而跟他说起了等过了年,他去府城参加秀才考试的事。 云悦只提前跟程二郎说过要做字豆糖生意的事,还没跟程二郎说打算年后,他要去参加秀才考试前,她就把字豆糖的方子卖给李家,再陪他去府城。 程二郎愣了愣,下意识看向云悦,见她脸上全是认真,便知她不是说笑,而是早就有了主意 程二郎眉眼一垂,把玩着云悦的手指,这手指并不细腻,因为干多了活,手指上有不少的茧子,很是粗糙。 “字豆糖如今卖得那么好,你舍得?” 云悦笑了笑,笑容里一片自然,没有半分的勉强不舍,“这有什么不舍得的。咱们这些日子赚的也不少了。把方子卖了还能赚上一笔。再说做字豆糖实在是不轻松,不止我累,娘也一样累,还是卖了吧。 再说在我心里还是相公你科举更重要,赚钱什么的也要放在一边。” 程二郎的心里仿佛有一股细细暖流在心里流淌,没多久就流遍全身,好似泡在了温暖的温泉中,舒服得每个毛孔都张开了。 云悦又说赚钱的又不止字豆糖一样东西,等程二郎考中了秀才,再想别的法子赚钱也就是了。 “娘子,我此生定不负你。” 有一个全心全意为他的娘子,他程二郎何其有幸。 程二郎甚至觉得他前面几年可能把一生所有的倒霉的事都经历过了,所以老天爷才让他娶了云悦这样好的妻子。 此生能娶云悦为妻,程二郎真心感激上苍。 “我知道相公你不会负我的。要不当初我也不会一眼就挑中了相公,因为我知道你是最好的。” 说着,云悦紧紧握着程二郎的手,仿佛要把自己的力气传给程二郎,“所以相公你对自己有信心一点。你可以的,明年你一定能考中秀才的。” 跟云悦鼓励信任的眼神对上,程二郎蓦地反手握住了云悦的手,虽然没开口,但也足以让云悦明白他的意思了。 一时间云悦脸上的笑意又深了深,一双眸子也弯了起来,就跟新月似的。 第117章 没事的 程高中知道程三力闹出来的事,只是苦笑了两声,都没跟上次一样打程三力一顿,只去了程三力的屋子冷声警告,以后再有这样不着调的事,就不是他的儿子。 程三力和王晓玲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怎么,自此老实得很。 都在一个屋檐下住着,铁氏能不清楚程三力和王晓玲做了什么?她当然清楚! 铁氏不知在心里骂了王晓玲和程三力多少句,说那两个都是蠢货! 一个嫁了人,心里却只有娘家,没自个儿丈夫,她干脆一辈子别嫁人好了。 另一个更蠢,连媳妇心里只有娘家,没他都看不出来,还一心一意帮着岳家讨好处,傻子一个! 铁氏气得是有了程三力和王晓玲闹得这么一出,她就不能开口让程大力去帮云悦和苗氏的忙了。 铁氏气急了,就不断在屋里骂程三力和王晓玲蠢,还是害人精! 程大力一回屋就听到了铁氏的抱怨声,倒是没说什么,他也觉得程三力和王晓玲蠢,可是在听到铁氏居然想让他去帮云悦和苗氏,脸一下子就拉下来了。 “我说你能不能消停点?” 铁氏正恼火,程大力这里又莫名其妙地指责,她火气不冲着程大力发才怪了。 “我怎么不消停了?你不是总说自己孝顺吗?娘做字豆糖多累,你这当儿子的去帮帮忙怎么就不行了?你难道不愿意孝顺娘?” 程大力被气笑了,“咱们当了那么多年夫妻,我还能不清楚你在想什么? 你这哪里是想让我去孝顺娘。你是想让我去偷师,去学那字豆糖是不是?” 被戳中了心思,铁氏也不心虚,昂着脖子说,“没错!我就是这想法!那字豆糖多赚钱,你要是学会了,咱们也能摆摊卖钱了。等赚了钱家里的日子就好过了,说不定还能送大宝去县里读书。 这有什么不好的?” 好?当然是好了! 不过好的都是他们大房,苗氏和云悦都不是傻子,能同意才怪了! 程大力有气无力地摆手,只说分家了,让铁氏别再想这些有的没有的,不可能的。 说完,也不等铁氏再开口,才进来没多久又转身出了屋子。 气得铁氏对着程大力的背影喊了好几句,没把人喊回来,就气呼呼地坐在床上,狠狠拍着床。 铁氏也不傻,她也明白她的算盘要想成很难,甚至可以说是没可能。 可人嘛,心里总是会存那么点奢望,想着万一成了呢? 要是成了,以后家里就不会穷了,能过好日子了,所以为什么不去试一试呢? 铁氏看程大力一点也不积极,心里更气了,都不跟她一条心,这事是更不可能成了!她嫁的是什么丈夫啊! 云悦原本还有些担心苗氏这次难过的时间会比较长,谁知第二天苗氏就缓过气了,神色如常地来继续来帮她做字豆糖。 苗氏看着云悦时不时看过来的眼神,一边熬糖,一边好笑道,“这么看着我做什么?经历的大风大浪多了,这么点事还能打倒我?” 云悦立时就说苗氏最厉害了,要不也养不出程二郎这样有本事的儿子。 苗氏深以为然地点头,可不是,看看十里八乡有谁长的比她的二郎更好?谁的才学能比他二郎强? 要她说,大力和三力都是像了老头子,就二郎和小力是像了她,所以才那么聪明有本事! 程高中要是知道苗氏的想法,一定会委屈抱怨,感情好的都是随了你,坏的都是随了我。 苗氏欣慰地朝云悦看去,入目处就是那张白皙泛着健康红晕的侧脸,真是越看越喜欢。 三个儿媳里好歹有一个好的,老天爷对她其实也算是不错了,人啊,还是得惜福。 二郎能娶到那么好的媳妇,她也不用太担心了。 苗氏看着她的二郎和云悦小夫妻间感情那么好,她这心里就舒服,以后啊,他们就关上门过自家的小日子就成。 多的,她就不想了。 那些不孝子不孝媳,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辛辛苦苦把儿子养大,给他们娶了媳妇,还分了财产给他们?还要他们老的怎么样?真要供他们一辈子啊? 他们老了,现在是这些小的来供他们了! 程二郎在家的这些日子,除了自己温书就是考校程小力功课,偶尔还会来帮苗氏和云悦做糖。 程二郎帮忙的时候,说起他私塾的同窗也很喜欢这些字豆糖,还想通过他买,不过他拒绝了,只说如果他带的话,给他们送一些。 云悦听到这话就道,她多做一点,到时候程二郎就能带去私塾给同窗了。 程二郎没立即应下,只问云悦会不会太辛苦?他也是见过苗氏和云悦做糖的,很是辛苦。 在同窗和娘子间,程二郎心疼的当然是娘子。 云悦笑了笑,“我在给李家供货时,早就给自己留了退路,供的货不是很多,累不到哪儿去的。再说给相公你准备的也不会多到哪里去。 顶多也就是一两斤,没事的。” 苗氏却有些担心,一两斤字豆糖是不多,可李家人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云悦挑眉,“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咱们的字豆糖做出来都交给他们卖了。如今只是我多做了一点给相公分给他的同窗,量也不大,影响不到李家的生意的。李家能为此生什么气?” 程二郎也说李家应该不会对此有什么意见的,他同窗每个也就只能分到一两块,再说李家如今的字豆糖大多都是往外卖,在县里卖得反而少。 云悦觉得李家的那位大老爷李振兴真的是很有做生意的头脑,这么快就把字豆糖卖到外面去了,行动力极强,也难怪李家能把生意做大了。 儿子儿媳都说没事,苗氏也就不担心了。 云悦说她再多做点,既然程二郎都要给同窗送了,那么不给先生那儿送一点实在是不应该。 尊师重道可不能忘。 再说程二郎的先生对他还真是不错,这些年一直挺照顾他的,楚子文卖酱出了事,连累到程二郎,私塾先生也是站在了程二郎一边,帮了他不少。 给先生的就不能是一两块,得多一点,也没人会有意见。 苗氏十分赞同,给先生送礼可不能马虎寒酸,直夸云悦想得周到。 第118章 牛肉,见怪不怪 程二郎在家呆了两天,就背着云悦给他做的满满一包字豆糖,给先生的那份单独装在盒子里。 除了字豆糖,云悦又做了一些牛肉酱给程二郎。 程二郎在看到云悦给他做的牛肉酱时,还十分惊讶。 因为牛能用来耕地,所以律法里禁止杀牛,因此平时吃的大多都是猪肉和鸡肉,猎户去山上打猎,兔子肉狍子肉什么的也常有。 就是这牛肉很少见。 见程二郎看过来,云悦笑了笑,说这牛肉是杨氏给她送过来的,肉没问题。 是平安村一家的牛老死了,跟官府报备过了。 那家人就把把牛肉卖给了村里人。 杨氏记得云悦喜欢吃牛肉,特地买了不少,给云悦送了过来。 牛肉是好,唯一可惜的就是这肉有些老。 如果炒着吃,或者炖着吃,口感怕是不好,所以她就用来做酱了。 程二郎知道了牛肉是怎么来的,就不再多说什么。 程二郎离开后的第三天,云舟就来找云悦,说云丁山喊她回去。 上次云丁山喊她回去是为了借她的嫁妆帮云悦,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云悦可不会自恋地以为云丁山是真的想她了。 云悦给云舟抓了一把糖,摸了摸他的脑袋,说她明日会回去的。 云悦跟苗氏说了明天回娘家的事。 苗氏爽快地答应了,还让云悦摸几个鸡蛋,多带些糖果点心回去。 云悦笑着一一应下。 第二日,云悦先跟苗氏做了字豆糖,然后才提着放了不少鸡蛋和糖果点心的篮子往云家去。 开门的是杨氏,她身旁站着的是林氏,她们一见到云悦,眼里就迸射出浓浓的喜悦,拉着她进门。 杨氏低声对云悦说,“甭管你爷今儿个跟你说什么,千万记住了,什么都不能答应。” 云悦点点头,表示明白,又问云丁山想做什么? 杨氏撇撇嘴,目露不屑,“不知道。不过准没憋什么好屁。你是不知道你大伯这次回来,可是又跟你爷哭了好几回他死去的亲娘呢。” 云悦了然,云顶上什么时候会跟云丁山哭亲娘呢?当然是有事相求的时候了。 这一点,别说杨氏和云悦了,就连最小的云舟都见怪不怪了。 云舟第一次撞到云明阳在云丁山跟前哭,还好奇地问杨氏,说大伯一个大人怎么跟小孩子似的爱哭呢? 说话间,就进了堂屋。 还没到吃午饭的时候,堂屋的桌上很干净,什么也没放。 云明阳还有云鸿都去县里读书了,云秀也没回来,现在围着桌坐的就只有云丁山和钱氏。 云丁山一看到云悦,布满皱纹的脸上就露出慈爱的笑,好像是真心疼爱孙女的祖父。 钱氏也扯了扯嘴角,仿佛在表示对云悦的欢迎。 云悦喊了人,然后就在云丁山的招呼下坐了下来。 等云悦一坐下,云丁山就直夸云悦现在有本事,人也厉害能干,不止会做酱,还能做出字豆糖。 连他这样一直待在乡下的人,也都听说了字豆糖的大名。 云悦不觉得字豆糖能传得那么厉害,都能传到乡下,八成是云明阳或者云鸿跟云丁山说的。 云明阳的可能性更大。 这个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云悦的嘴边就勾起了一抹戏谑的弧度,嘴上谦虚地说着这也没什么。 “这还叫没什么?别人想赚个钱千难万难的。到头来却什么都赚不到。 哪能跟悦儿你似的,想赚钱就能赚到。”钱氏本意是想夸云悦的,可是话一出口,就酸溜溜的,仿佛在陈年老醋泡了好几天。 钱氏的确是难受,想想她的秀儿辛辛苦苦做酱,好不容易赚了点钱,还没高兴多久呢,就出了事。 钱氏去楚家看过云秀,每次见她,云秀都是神情憔悴,人也瘦了不少。 可见云秀在楚家的日子不好过,钱氏想为云秀出头闹,偏偏又没个理由,又担心女儿在楚家的日子更难过,于是就只能生生忍着了。 跟她的女儿比起来,云悦一看就是在程家日子过得极好的,看她肌肤水润,白里透红,嫩得好像掐一下就能掐出水。 同是堂姐妹,怎么两人的境遇怎么就差了那么多? 云悦的丈夫程二郎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倒霉蛋呢!哪里能比得上她的女婿楚子文呢! 事实却是云悦嫁进程家后的日子越过越好,而云秀嫁进楚家后的日子越过越差。 钱氏正酸着,就收到了云丁山的狠狠一瞪,意识到说错了话,补救道,“我是为悦儿你高兴呢。你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你现在过得好。我这心里别提有多欣慰了。” 云悦仿佛信了钱氏的话,笑着道,“我就知道大伯母你疼我。虽说现在堂姐的日子不好过,但大伯母你看到我把日子过好了,也是一样会为我高兴的对不对?” 钱氏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在脸上,心被狠狠插了一刀子,不停流血。 云丁山咳了咳,眼底划过一丝不悦,觉得云悦的话也太过分了。 杨氏挑挑眉,故意道,“楚子文不是云秀非要嫁的?现在无论云秀把日子过成什么样,那都是她自找的!活该!” 钱氏气得直喘粗气,怒瞪杨氏。 云丁山声音沉沉,“行了你别说了。” “我怎么就不能说了?说不定你们替云秀觉得苦,人家自个儿还乐得不行呢。 你们就别担心了。” 钱氏差点没来一句,要是云悦在程家过着苦日子,就不信你能不担心! 杨氏肯定是故意的,故意戳她的心啊! 眼见钱氏被气得身子直发抖,好像下一刻就要冲过去跟杨氏拼命,云丁山沉声道,“你去厨房看看水烧好了没有,赶紧去泡茶。” 云丁山的声音瞬间惊醒了钱氏,她死死咬着唇,起身,离开前恶狠狠瞪了眼杨氏。 杨氏心情大为畅快,她现在最喜欢的就是时不时刺刺大房人的心,看他们憋屈难受,又拿她没法子,她这心里就痛快。 “悦儿啊,你大伯如今在县里的日子不好过啊。”云丁山沉沉叹了口气,脸上每一道皱纹仿佛都盛满了深深的愁苦。 云丁山说完就等着云悦关心他,可云悦却低着头看她的衣裳,好像能看出一朵花儿。 第119章 扫了面子 云丁山不信邪,死死盯着云悦,看她什么时候能抬头注意到他,什么时候才来关心他。 最后还是云丁山输了,云悦就感受不到他在看她,只低着头看衣裳。 云丁山咳嗽了两声,眼里闪过丝丝不悦。 云悦不开口,云丁山就只能主动开口了,“悦儿啊,你打小你亲爹就没了。你大伯说是你大伯,其实跟你亲爹也没什么两样了。” “呸!你还有脸说云明阳是悦儿的亲爹?你脸臊不臊啊?”杨氏原本是想看看云丁山还能说什么,没想到他那么不要脸,顿时忍不住了,“要不是云明阳,我的明峰能死?悦儿能打小就没了亲爹?” 这是杨氏最恨的,云丁山一提起这事,她心就痛。 林氏想起去世的相公,眼泪倏地落下,云悦忙安慰起林氏。 云丁山皱眉,冷声道,“都过去多少年了,你怎么——” 杨氏不客气地打断云丁山的话,“过去多少年我都要说!你没把明峰当儿子,可明峰是我唯一的儿子! 我这当娘的心疼他!你有什么话赶紧说,少拿明峰说事!否则别怪我跟你拼命!” 见杨氏杀气腾腾,好像下一刻就要冲上来跟他拼命,云丁山识趣地不再提云明峰。 “悦儿,我知道你现在做出了字豆糖。你就不能帮帮你大伯吗?”云丁山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截了当地说出了他的目的。 云悦刚把林氏安慰好,听到这话,就看向云丁山,垂眸淡淡道,“我都是嫁出去的女儿了,哪有本事帮大伯。” 钱氏端着泡好的茶水出来,听到这话,连茶都来不及放下就道,“悦儿你有本事帮你大伯的! 因为那酱的事,你大伯还有你堂兄在私塾是处处受人排挤。你做个百八十斤字豆糖给他们,那你大伯和堂兄的日子就好过了。” 百八十斤字豆糖?云悦嘴角抽了一下。 杨氏重重一拍桌子,怒道,“你说得倒是轻松!怎么不想想我悦儿做字豆糖有多累? 你上下嘴皮子一掀就要百八十斤?还一个铜板都不出?你的如意算盘倒是打得真响啊。” 杨氏不知道字豆糖是怎么做的,可她最近每次去程家看云悦,都见她会时不时捶下手臂,可见是累的。 云悦干家里的活计,就没见她捶手臂,那么就只能是做字豆糖做的。 字豆糖能把字嵌在糖里,这多稀罕啊! 稀罕的东西肯定不好做,要不别人早就做出字豆糖发财了! 杨氏现在巴不得云悦能少做点,好好休息休息,钱氏这张口就要云悦做百八十斤,还一个铜板都不给,她真是说得出口。 钱氏被吓了一大跳,把托盘上的茶碗放到云丁山跟前,又拿了一碗给云悦。 茶叶可贵得很,今儿个要不是求云悦,钱氏才舍不得给云悦吃茶呢。 在杨氏这里碰了壁,钱氏就只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云丁山身上了。 “不就是让悦儿多做点糖给明阳和鸿儿两个,都是一家子,这有什么不行的?”云丁山恼怒道。 云悦拦住了要开口的杨氏,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接着看向云丁山,收起了笑,神色有些冰冷,“爷,就是不行。我也不瞒你。我七天给李家一次货,每次都不到十斤。 大伯可真是敢开口,一次就敢跟我要百八十斤。” 云悦只差没直接说云明阳脸皮厚不要脸了。 话虽然没说出来,云丁山和钱氏都听懂了。 “都是一家人,你——”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现在是程家人。”云悦截过云丁山的话,淡淡说道。 云丁山接连被云悦堵了话,脸色气得发青,颤着手指指着云悦,“你这是不把自个儿当云家人了?那把你的嫁妆还回来!你都不是云家人了,还拿云家的嫁妆做什么!?” “云丁山你个不要脸的老无赖!找嫁出去的孙女让她还嫁妆,这么不要脸的事,我看也就你干得出来! 你有本事就去外面说啊,只要你敢说,悦儿就把嫁妆还了,你敢不敢!” 云丁山的脸色又青了两分,呼吸沉重,眼神凶狠如狼恶狠狠瞪着杨氏。 杨氏的眼睛瞪得比云丁山还大,眼神也比云丁山凶狠。 最后还是云丁山败下阵来,他怎么敢对外说这件事,脸不要了?还有可能会影响到在县里读书的云丁山和云鸿。 云丁山恨啊,为什么做出字豆糖的是云悦这个不孝顺的孙女,要是云秀做出字豆糖,那该有多好啊。 云丁山相信只要跟云秀一说,保管要多少字豆糖都没问题。 “你大伯对你不薄啊!这么多年你们孤儿寡母的,是——” 眼见云丁山要开始云明阳对他们二房有多好多好,云悦心里涌起深深的反感还有恶心,打断了云丁山的话,“爷就少费点唇舌。如果不是大伯,我不会在那么小的时候就没了亲爹。对我们二房好? 可能我真是爷你心里想的没良心的人,我感觉不到大伯对我的好。” 云悦都承认自己是没良心的人了,云丁山再说,也没什么用了,气得他张大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想法,当初就该在云悦一生下来就活活掐死她才对! “我看爷现在见到我就生气。我可是个孝顺孙女,可不敢再惹爷生气了。”说完,云悦就对杨氏和林氏说,“奶,娘,咱们回屋说话吧。” 杨氏二话不说起身,林氏迟疑了片刻,最后被杨氏硬拉了起来。 没多久,杨氏,林氏还有云悦就一齐离去,门一关就看不到她们的身影了。 云丁山双眼喷火地瞪着那扇关起的大门,恨不得把那门给烧了。 钱氏急道,“爹,现在该怎么办啊?相公可是说了,有了那字豆糖,就能走县令大人的门路。等明年他去府城考秀才,就肯定能考中!” 现在云悦不愿意给字豆糖,那就没法走县令大人的门路。云明阳明年去府城参加秀才考试,能不能考中就难说了。 云丁山被云悦和杨氏扫了面子,正是难堪的时候,钱氏又在他耳边跟麻雀似的叽叽喳喳,太阳穴一时间跳得厉害了,没好气道,“那你让我怎么办啊?” 第120章 答应不行,不答应也不行 云明阳当然想过云丁山这样直接跟云悦讨字豆糖,怕是不会成功。 云悦打小性子就厉害,从来不是长辈说什么她就听什么的。 再说大房跟二房结的仇不小,就云丁山几句话想让云悦低头,云明阳对此是一点也不抱希望。 云明阳心里其实早就有了好主意,不过担心一开始就说,云丁山不会同意,因此想先让云丁山在云悦这里碰碰壁。 等云丁山碰壁了,自然就会生云悦的气,那么这时候再把他的好主意提出来,事情就准能成了。 钱氏就是知道云明阳好主意的人,看现在的情况跟云明阳说的差不多了,又见云丁山对云悦全是恼怒,这才低声道,“爹,悦儿那么不孝顺。您年纪都那么大了,不就是让她送点糖过来,这么点小事她都不愿意,您也别对她存什么祖孙之情了。她不配。” 云丁山沉着脸点头,想到云悦不停跟他顶嘴,一点面子也不给他这个祖父留,一时间对云悦的不满瞬间达到了极点。 钱氏见状,勾唇一笑,轻声把云明阳的主意说了。 云丁山眼里的神色变化来变化去,面露迟疑,犹豫道,“这——” “爹,咱们好声好气地跟求悦儿,她都不乐意。您那么做也是被逼的!”钱氏按照云明阳的指示,在云丁山听了主意犹豫后,就把这句话说出来。 云丁山眼中的迟疑犹豫瞬间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坚定,“你说得对。是云悦那死丫头太过分不孝了!咱们也是没法子才那么做的。” 钱氏一听这话就知道云丁山是同意了,高兴地咧开嘴角,眼前仿佛出现了小山似的字豆糖,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银子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能靠着字豆糖攀附贵人,到时候丈夫儿子就都有功名了,他们家的好日子就来了! 钱氏在这里做梦,杨氏就在屋里破口大骂,骂的人自然是云丁山和云明阳了。 “云明阳打小就坏!明明是他自己要好处占便宜,嘴上却不说,非要做出一副‘是爹给我的,我也没法子’的样子。呸!当初你爹就因为云明阳那样不知吃了多少亏。” 云悦很赞同杨氏的话,点点头道,“大伯就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人。好处他要,好名声他也要。” 林氏愣了愣,随即脸色有些不好,“悦儿,他毕竟是你大伯,你怎么能说他是婊子呢?” 就是一般百姓都不耻跟青楼妓女有什么牵扯,更别提云明阳这样的读书人了。 杨氏一拍大腿,双眼冒光,“说得好!云明阳可不就是那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人! 美的他!真当所有人都是傻子,看不出来他那点手段啊?” 云悦等杨氏骂够了,给她倒了杯水,才缓缓说道,“大伯应该还有后招。大伯可不是个蠢人,他应该知道就算是爷出面,我也不可能答应那无理的要求的。” “管他还有什么后招。反正无论他们使什么招,咱们就一句,不答应!看他们能怎么办!”杨氏喝完了水,胳膊一横,擦了擦嘴说道。 云悦挑眉,她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她还真是有些好奇云明阳的后招是什么。 因为云悦的不识相,云丁山连午饭都不打算留云悦吃。 杨氏重重哼了几声,从厨房割了块肉放进云悦的篮子,让她带回程家少烧着吃。 云丁山气急要拦,却被杨氏挡住,她又让云悦赶紧走。 云悦这时候要是辜负杨氏的一片心,她怕是能气死,就赶紧提着篮子走了。 钱氏见状要拦,林氏就在杨氏的示意下拦住她。 最后云悦就这样平安地离开云家了。 苗氏以为今天中午就她和程高中吃饭,所以没烧多少,见到云悦还愣了愣,“你怎么没在娘家吃午饭?” 一般来说,出嫁女回娘家,再怎么也要吃了中午饭才回的。 云悦简单把在云家发生的事说了。 苗氏的脸瞬间气得铁青。 程高中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你那什么大伯还真是狮子大开口,竟然一下子要百八十斤的字豆糖?他怎么不干脆去抢啊? 李家的胃口都没你大伯来得大!”苗氏气坏了,如果不是顾忌着云悦,她真想狠狠骂死云明阳。 苗氏在李家当了那么多年丫鬟,又在乡下生活了那么多年,她骂人的话多着呢!保证骂上百十来句都能不重复。 云悦笑着安慰苗氏,“娘别生气了,免得气坏自个儿的身子。 无论我那大伯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的。别的不说,就说我亲爹当年就是因为我大伯不舍得多出二十两银子,才去服了兵役,没了命。” 近的还有云秀抢了她的未婚夫楚子文,不过这点云悦就没说了,她和楚子文的关系最好没人提及才好。 苗氏听到这话,心里的气顺了不少,让云悦等一下,她去盛饭。 云悦说她自己去盛,却被苗氏按住坐在椅子上,“你不用去了。我去就行了。” 见苗氏坚持,云悦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吃饭的时候,程高中皱着眉忽然道,“你那大伯不会碰了一次钉子就放弃吧?” 云悦看了眼程高中,轻轻摇头,“我猜我大伯不会。我奶有句话说得很对。甭管我大伯还有什么手段,咱们就一个态度不答应就是了。” 苗氏重重点头,“没错!就是这理!” 很快,云悦就知道云明阳的后招是什么了。 云丁山病了,听说病得很重,只能躺在床上,不能起来了。 亲爷病重,云悦作为孙女当然得去看望了。 苗氏一脸狐疑,问云丁山是真病还是假病? 三天前,云悦不是去了云家,那时候云丁山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间就病了? 急病也有可能,不过云悦更倾向于是假病。 刚闪过这念头,苗氏也狐疑着猜测说是假病。 “娘,别管是真病还是假病。总归我爷现在病得人尽皆知,我这当孙女的嫁得那么近,哪儿能不回去看看他。” 苗氏也明白这理,知道云悦这一次是非去不可,她就是担心云丁山会用他的病威胁云悦给他百八十斤的字豆糖。 到时候云悦该怎么办? 答应肯定不行,他们跟李家签了协议契约,只能跟李家供货,白白给云家那么多字豆糖叫什么事? 不答应,别人又要说云悦不孝顺,连病重爷爷的那么小的要求都不答应。 真真是答应不行,不答应也不行。 第121章 很满意 一直到云悦离开,苗氏就满怀心事地回了房间,在房里来来回回走,满脸焦急。 程高中就留在屋里,见苗氏这般,无奈道,“你别走了,走得我头都晕了。” 苗氏真不走了,坐到程高中身边,说起她的担心。 程高中没什么反应,一直到苗氏说完,才道,“二郎媳妇是个有主意的,你该相信她。这些事她自个儿能处理的。” 苗氏不赞同程高中的话,她的确是相信云悦,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啊。 古人注重孝道,别管云丁山有多不要脸多无耻,可他就是云悦的亲爷!现在云丁山还病了,云悦如果不听他的,外人要怎么说云悦?只会说她不孝顺啊。 云悦是程二郎的娘子,夫妻一体,云悦不孝顺,不就是程二郎不孝顺。 说到这里,苗氏眼中的愁苦都要化为实质溢出来了,嘴里也不停骂着云丁山,为老不尊,都多大年纪了还成天想着拿捏出嫁的孙女,什么玩意儿! “对二郎媳妇有信心点。我觉得这事难不住她。你看从知道她爷病了,她也没怎么焦急担心,就能看出她心里是有主意的。” 苗氏想起云悦那镇定的模样,轻轻点头,心里的烦躁散去了不少。 程高中又道,“我是越看二郎媳妇就越觉得她好。” 苗氏眼睛一亮,暂时忘记了云丁山会借着生病拿捏云悦的事,高兴地一拍大腿,“二郎媳妇当然好了! 你说十里八乡谁家的媳妇能有二郎媳妇这样有本事,能做出字豆糖这样稀罕的东西。” 程高中摇摇头,“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二郎媳妇能做出字豆糖的确是有本事。 可我更看重的还是二郎媳妇这份气度。” 苗氏眉头一皱,“气度?” 程高中就问苗氏她以前在李家当丫鬟,见过的那些夫人小姐,她们都是什么样的。 随着程高中的话,苗氏拧着眉去想在李家见过的夫人小姐。 还记得刚被卖进李家的时候,苗氏第一次见到那些夫人小姐,只觉得她们身上穿的衣服好漂亮,头上戴的首饰也闪闪发光,她们就跟戏文里说的天仙似的。 后来,苗氏懂得多了,看那些夫人小姐的目光还是带着羡慕,觉得她们不止是身上的衣裳还有首饰漂亮,走起路来也那么好看,说话也轻声细语的。 那些夫人小姐看着就跟她们这些下人还有泥腿子不一样,跟普通人也有很大的区别。 苗氏这么想了,也就这么说了。 “我跟你说的又不是什么衣裳首饰。”程高中头直摇,“我知道的那些夫人小姐是打小就要学礼仪的,学怎么走路行礼。总归一看就跟别人不一样。 二郎媳妇打小没学过那些,跟那些夫人小姐比起来,确实是有不足的地方。但自从二郎媳妇进门,我就一直看着,二郎媳妇是难得心宽有气度的人。” 苗氏好奇盯着程高中,问他怎么总在说什么气度心宽。 程高中就道,“礼仪规矩什么的,以后学也没事,这没什么。可要是一个人气度不大,心也不宽,那才是大问题!” 程高中也不说别人,就拿铁氏和王晓玲说。 如果云悦跟铁氏一样,见天想着怎么占便宜发财,等二郎真的考中进士当了官儿,云悦是不是要拖后腿。 程高中以前就听说过有官员自个儿干得不错,可就是妻子背着他贪污受贿,结果那官员被人揭发了,乌纱帽没了。 你说那官员没犯错啊,那都是他妻子的错。 夫妻一体! 你当丈夫的没能管好自个儿的妻子,那就是错。 苗氏在李家也听说过这样的事,他眼前仿佛看到程二郎被妻子连累,丢了乌纱帽的场景,瞬间冷汗直流。 程高中接着拿王晓玲说事,她也会占便宜,而且一心想着娘家,还成天给丈夫出些不着调的主意。 如果云悦跟王晓玲似的,不断拖程二郎后腿,成天拿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打扰程二郎,那程二郎还能好好做官?一辈子的前程也就那样了。 说不定还会因为妻子太顾娘家,连累到他。 苗氏被程高中说得抖了抖身子,她一点也不觉得程高中说得夸张,反倒认为很有道理。 “现在明白我说的二郎媳妇好的意思了吧。她有本事能干,在她心里二郎最重要。 二郎媳妇心也宽,眼睛不会只盯着那三瓜两枣,家里的事也都能处理得妥妥当当,不会让二郎费心,让他没后顾之忧地打拼前程。” 苗氏深以为然地点头,直说云悦这个儿媳妇没娶错,还很自豪地挺起胸,说当初同意云悦嫁进来,是多么的明智! 程高中暗暗撇了撇嘴,没提起苗氏当初还有些嫌弃云悦退过亲的事。 “那时候二郎定下了你娘家侄女,我其实是不太满意的。你侄女她——”程高中说着,头摇得更厉害了。 苗氏冷笑,不是对程高中的,而是对苗妍的,“你直说好了,苗妍水性杨花,心眼小,人也蠢。 也怪我当初太顾着娘家了,否则二郎也不用被我嫂子和侄女那么羞辱了。” 程高中拍了拍苗氏的手,安慰她别再想那些事了,现在他们一家的日子不是过得很好。 怎么可能不想? 苗妍的事就是扎在苗氏心里的一根刺!每次一想起来,心就直疼!更心疼她的二郎。 唯一让苗氏感到安慰的就是苗妍在田家的日子不好过。 田家除了苗妍的丈夫田福对她好,其他人都讨厌她。 苗妍见天在田家掉眼泪,听说就跟戏文里唱的深闺怨妇似的。 苗氏可不是那种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能不放在心上,立马就忘记的人。 苗氏巴不得跟她有仇,对不起她的人日子过得越差劲越好!亲侄女也一样! 最让苗氏觉得可惜的就是田福了,真是个不错的小伙子,憨厚老实得让她也没法恨。 那么好的小伙子却喜欢上了苗妍,真是太可惜了。 “我那侄女以后还有的苦了,身在福中不知福。等到她什么也没了,怕是才会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我就等着她以后后悔死!” 程高中问道,“你不心疼?” 苗氏差点没笑,“心疼她?还不如心疼条狗!” 程高中嘴角抽了抽,感情苗妍在苗氏心里的地位还不如一条狗。 这厢云悦也到了云家。 第122章 明天说 给云悦开门的是杨氏,她一见到云悦就拉着她进门,趁着关门的时候,轻声又严厉地叮嘱,“甭管你爷待会儿跟你说什么,你可什么都不能应。 尤其是你爷跟你说要字豆糖!百八十斤不能应,就是七八斤也一样不能应!” 云悦注意到杨氏眼下的青黑,心疼地问,“奶,你这些天是不是都没睡好?” 杨氏叹了口气,心道她怎么可能睡得好啊! 她是做梦都没想到云丁山能那么过分,竟然想用生病来拿捏云悦。 如果是平时,杨氏大可以扯着嗓子跟云丁山吵一架,但现在云丁山病了,她要是再吵,别人要怎么说她? 杨氏倒不是在意自个儿的面子,他是担心云舟。 现在云舟读书了,也算个读书人了,要是他亲奶的名声不好他该怎么办啊! 在丈夫病重的时候,你当妻子的不陪在丈夫身边,还总是气他,跟他吵架,你干的叫人事? 别人不会去管云丁山做了什么混账事,只会指责杨氏,说她不干人事!有狠点的,说不定会让云丁山休了她! 杨氏愁啊,她一直在为云悦担心,这妥协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云丁山和云明阳的脸皮有多厚,杨氏心里清楚得很! 尝到了甜头,他们就会乐此不疲。 “奶您别担心。您的孙女不会那么没用的。” 杨氏动了动嘴巴想说话,可在看到云悦眸子里闪烁着的点点璀璨的光芒,紧张的心被安抚了不少,点点头,“奶相信你。咱们进去吧。” 杨氏很快领着云悦进了云丁山的房间,大房一家子都围在云丁山床边,就连云秀也回来了。 云秀一看到云悦,眼里瞬间爆发出浓浓的恨意。 云悦对云秀的恨意毫不放在心上,淡然来到云丁山的床边。 只见床上的云丁山看着是不怎么好,他的额头放着一块白布,脸色蜡黄,嘴巴干裂起皮。 云悦虽然不太懂医术,但也能看出云丁山的身体怕是真的不好,很可能是自己把自己弄病的。 云悦都有些佩服云丁山了,他对云明阳真是一片慈父之心啊,为了他连弄病自己都愿意。 “悦儿你回来了。你祖父一直念叨着你呢。”云明阳眼眶微红,抬手擦了擦眼睛,哽咽说道。 “请大夫看过了吗?大夫怎么说?”云悦直直看着床上的云丁山问道。 钱氏叹了口气,伤感道,“大夫说了,你爷这是心里难受,这才生病的啊。” 云悦也不问云丁山是怎么心里难受生的病,就等着钱氏他们继续说。 云鸿沉不住气,“堂妹,你也是爷的亲孙女。爷就惦记着吃字豆糖,说吃了字豆糖就能有福气。这病也就好了。 你做孙女的,孝敬爷个二三十斤的字豆糖没什么吧?难道在你眼里,爷还比不上那二三十斤的字豆糖?” 杨氏破口大骂,“呸!就没听说过吃糖能治病的!亏得你还是读书人,竟说出这样的蠢话。” 云鸿被杨氏吐出的口水喷了个正着,一脸恶心,忙不迭抬起手擦被口水喷到的地方。 云明阳也有些怕杨氏撒泼朝她吐口水,递给钱氏一个眼神,示意她开口。 钱氏昂着脖子,扯着嗓子道,“鸿儿哪句话说错了?这些都是爹的意思! 爹啊,您真是太可怜了!明明有的人只要给您字豆糖,您的病就能好。可人家就是不给,生生看您病着!这是什么孙女啊!咱们去官府告她!” 林氏端着药进来,正好听到钱氏的话,气得身子直抖,差点没端住手里的药。 云悦见状从林氏的手里接过药,免得药真的被打翻,不过她可没想给云丁山喂药,就把手里的药递给了钱氏。 钱氏接过药,坐到云丁山床边,一口一口给她喂药。 “妹妹你怎么不说话了?难道在你心里那些字豆糖真的比爷还重要? 你相公可是童生,要是有个不顾亲爷死活的娘子,他的名声怕是就要毁了。”云秀看不得云悦脸上的淡然,她急切地想从云悦的脸上看到害怕! 云悦的目光投向云秀,神色还是淡淡的,“我相公和我的名声会怎么样,就不劳姐姐你担心了。 姐姐有功夫担心我,不如好好担心你自己吧。我最近总听人说姐姐你在楚家的日子有多难过。听得我真是为你担心啊。” 云秀面色大变,怒道,“你——” “秀儿。”云明阳狠狠剜了眼云秀。 云秀在云明阳严厉的视线下把伸出去的一只脚收了回来,咬着唇,满脸不甘。 云秀在楚家的日子的确过得很不好,楚家就没有一个人待见她的。 住在楚家附近的人家几乎每天都能听到楚母骂云秀,一骂起来没有一个多时辰都停不下来,可是让周围的人家听足了笑话。 云秀如今都不太敢出门,担心一出门就会看到那些别有深意,暗中嘲笑的眼神。 云秀是真的不明白她的日子怎么会过成如今这样,她可是重生了!她嫁给了未来的三品高官啊!她重生是为了过好日子的,可为什么她现在的日子还不如上一世呢? 想不通!云秀怎么都想不通! “明儿个我再来看爷吧。” 云秀大声道,“你走什么走?你还没答应孝敬爷三十斤字豆糖呢!云悦,难道你真的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爷生病,却连几块糖都不愿意拿出来?” 云明阳含着威胁的声音响起,“悦儿啊,你堂姐的话没错,这时候你可不能——” 云悦不想听云明阳长篇大论的教训,冷声打断他的话,“明天我再来看爷。至于答不答应,明天说。” 说完,云悦转身就走,杨氏和林氏忙跟了上去。 云秀想去拦云悦,却被云明阳伸手挡住,眼见着云悦都出了屋,看不到人影了,她急道,“爹,你干嘛让云悦走啊!逼她留下答应啊!” “把脸彻底撕破,对咱们有什么好处?再说我看云悦真是个有本事的人。 她能做出字豆糖,难道以后就不能做出更稀罕的东西?暂时还是不能把人得罪透。”云明阳始终觉得做人得留一线,日后才好相见。 云秀冷笑,“爹,我看云悦是打定了主意不给字豆糖呢。” 云明阳眼神一寒,“由不得她不给!” 字豆糖,云明阳是一定要拿到手的!他好不容易跟县令大人的师爷攀上了关系,就等着这字豆糖了! 第123章 为难事 一路上,杨氏的眉头都紧紧皱着,一脸担忧,时不时欲言又止地看着云悦,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云悦倒是主动开口了,她问给云丁山看病的是哪个大夫。 杨氏不明白云悦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回答是县里的张大夫。 云悦脚步一顿,有些不解,“张大夫?没听说过啊。” 一般乡下人生病,大多都是找乡下大夫看,因为方便而且诊金也少。 只有家境比较好,再者是得了重病的才会请县里的大夫看病。 就是请县里的大夫,一般也都是请顾大夫。 顾大夫不是别人,正是当初给程高中治腿的县里大夫。 顾大夫的医术高明,而且医者仁心,没有一般县里大夫的高傲,愿意来乡下为人看病,并且收的诊金很低,当然了,还是比乡下大夫的诊金要高一点。 林氏弱弱的声音响起,“张大夫是你大伯特意请回来的。说是医术高明得很。” 杨氏没好气道,“狗屁的医术高明!那什么张大夫我看他长得贼眉鼠眼的,眼珠子滴溜滴溜地转,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好人。还医术高明呢,他给你爷看病以后说的一堆话,我是没怎么懂,就听懂了一句。” 不等云悦问,杨氏就自己说了,“要治好你爷的病,就一定得让你爷吃到字豆糖,让他全了心事。你听听这叫什么话。我看那什么张大夫跟你大伯一定是一伙的!” 云悦笑了笑没说什么。 到了门口,杨氏在云悦要离开前,拉住她,低声说了一句,“要不你明儿个也说自己病了,不能来好了。我就不信那些不要脸的能逼你婆婆给他们做字豆糖!” 苗氏现在帮着云悦做字豆糖,这事云家人几乎都知道。 云悦对着杨氏安抚一笑,“奶您放心吧。这么点小事,难不住你孙女我的。” 杨氏和林氏就站在门口,一直目送着云悦离开,直到云悦走远,都看不到她的人影了,林氏才问杨氏,“娘,您说悦儿真的有法子吗?” 杨氏想也不想地肯定回答,“有!当然有了!” 林氏稍微放心了一点,她听了杨氏那么多年的话,一直都很相信。杨氏说有,那就一定是有。 杨氏看着放了心的林氏,心下却直叹气,她其实还真不怎么看好云悦,她想破了头,都想不出什么好法子。 云悦说的明天,在杨氏看来也只是拖着。 可这拖一天又有什么用呢? 愁啊!杨氏真是愁得头发都要掉光了。 杨氏安抚林氏,让她别多想担心,是想着少一个人担心也好。 云悦回到程家,就被苗氏拉着问在云家发生了什么事。 云悦也没瞒着,把在云家发生的事说了。 苗氏听得眉头直皱,等云悦一说完,就骂了起来,“真是不要脸!为了字豆糖,真是一点脸皮都不要了!” 云家那群不要脸的就是逼着云悦给他们字豆糖啊! 苗氏咬牙道,“要不就给他们两三斤。反正不能他们说多少就给多少。世上没这样的理不是。” 一个月给李家的糖都不到三十斤,云家人想要那么多,做梦吧! 就是这两三斤,苗氏都心疼得不行,宁可拿着糖做好事,也不想便宜云家那群不要脸的人。 “一斤都不给。”就在苗氏气得心口疼时,云悦冷然的声音响起,她的眉眼间是一片坚决,让人半点也不怀疑她话里的真实性。 苗氏一愣,下意识道,“一点都不给,你爷他们能愿意?” 苗氏说着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云悦的手背,“我也知道你心里难受不舒服。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谁让那是你爷,他病了,要是你不给这字豆糖,他的病就好不了。传出去,别人要怎么说你?到时候你的名声就真的毁了。” 苗氏这会儿光记得云悦的名声,一时间都忘了程二郎了。 云悦感受到苗氏的关心,心里暖暖的,眼里的冰冷散去了几分,柔声道,“娘,这次要是被我爷他们得逞了,那他们尝到了甜头,第二次第三次也就不远了。” 这个道理苗氏也清楚,可问题是得先把眼前这一关过了啊。 “有人会帮我们解决这问题的。” 苗氏一愣,茫然地眨了眨眼,很想问云悦谁会帮他们解决问题?这可能吗? 正要问谁能帮忙时,王来福上门了。 王来福上门不是偶然,每七天他都会来云家取糖。 也是李家重视字豆糖这门生意,否则每次来的也不会是王来福这个大管家。 云悦笑了笑,对苗氏说,“解决问题的人来了。” 苗氏明白了云悦口中能帮忙的人就是王来福,可王来福怎么解决云家的事? 一时间苗氏的心里攒了不少的疑问,不过只能暂时压在心里没法问,因为王来福已经进来了。 一见到苗氏和云悦,王来福脸上的笑意就加深了几分,因为字豆糖卖得极好,打响了名声,他这个大管家在李家的身份地位也是越发的高了。 苗氏把做好的字豆糖交给了王来福,后者又递给了小厮,这时,云悦一脸难色地说道,“真是不好意思了。后面一个月,我跟我婆婆怕是都没法再交货了。” 王来福脸上的笑意一僵,连忙问这是为什么?不等云悦开口,他就道,难道是云悦觉得字豆糖的价格低了,想提价?如果是,价格也可以商量。 这马上要过年了,字豆糖是最好卖的时候,就算云悦和苗氏要提价,王来福也会答应,包括李家也一样会答应。 云悦摆摆手,脸上的神色更为难了,说不是钱的事。 王来福急了,问那是什么原因。 一开始云悦还不愿意说,还是王来福逼得紧了,她才叹了口气,把她正为难的事说了。 王来福从云悦的诉说中很快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原来是云悦的亲爷爷云丁山病了,县里的张大夫说要完成云丁山的心愿,他的病才能好。 云丁山有什么心愿呢?很简单,拿个二三十斤的字豆糖给他。 云悦说她虽然出嫁了,但云丁山是她的亲爷,如今亲爷病了,对她就那么个要求,她这当孙女的能不答应吗? 会做字豆糖的就只有云悦和苗氏,要做二三十斤的字豆糖给云丁山,那么给李家的字豆糖就只能缓缓了。 第124章 林大夫 随着云悦的话,王来福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等云悦说完,他已经是面无表情了。 在李家当了那么多年的大管家,管着那么多人,还要应付外面的交际应酬,王来福有什么没见过的。 云丁山这病得可真是巧啊!在跟云悦提了要百八十斤的字豆糖被拒绝后没多久就病了,这次开口要的量倒是少了不少,只要二三十斤了。 二三十斤字豆糖有多少?云丁山一个人能吃得完? 王来福敢说要是云丁山真的一个人吃完二三十斤的字豆糖,他没先病死,怕是都要噎死了! 活了几十年,王来福也没听说过吃糖能治病的! 要不全天下的人生病都别干其他事了,就吃糖好了。 字豆糖现在为什么火?它的味道比起其他顶尖的糖果没强到哪儿去,唯一新奇的就是它能把字儿嵌进糖里,这才是别人愿意花高价买它的原因。 不说那些舌头灵敏的人,就是普通人稍微尝尝也能尝出字豆糖应该是用了黄豆,黑芝麻还有麦芽糖。 这些东西能治病吗?肯定不能! 就算那什么云丁山真的是想吃字豆糖,云悦这当亲孙女的孝敬亲爷爷一两斤字豆糖,这难道不行? 一两斤字豆糖也足够一个人吃了吧。 这一开始就要百八十斤,后面就只要二三十斤,怎么看怎么不对,这不像是拿来自己吃的,这都能卖了! 瞬间,王来福觉得自个儿找到真相了,这是看字豆糖卖得火,云丁山也想从云悦这里拿货卖啊! 虽然签了契约协议,上面写了云悦只能供货给李家,不能再供货给其他人,但现在情况不一样啊。 云丁山病了!这亲爷爷病重,只有字豆糖才能救,你李家也不能拦着人孙女尽孝吧,传出去,别人的唾沫腥子都能淹死李家了。 王来福有些震惊云丁山一个乡下泥腿子还能想出那么好的法子。 云悦像是没看到王来福变化来变化去的脸色,又说给云丁山看病的是县里的张大夫,他也说只有让云丁山吃了字豆糖,了却心事,心情好了,这病自然也就好了。 “张大夫?哪个张大夫?” 云悦把杨氏说的话说了。 县里姓张的大夫有几个,但是贼眉鼠眼,眼珠子滴溜溜转的,应该就是那一个了。 “张贾。” 苗氏一怔,飞快道,“是那个前两年开了假药差点吃死人的张贾?” 两年前事情闹得蛮大,苗氏去县里看周妈妈,就听周妈妈说起过。回家的路上,还遇到那差点被害死的病人家属去砸张贾的药铺。 因此苗氏对这件事的印象格外深刻。 王来福沉着脸点头,“八成是他。当初事情闹得那么大,听说他本来是要坐牢的。 是花了一大笔银子疏通,才免了牢狱之灾。听说是把所有的家底儿都赔进去了。” 云悦还真是第一次听说,眼睛不由瞪得大大的,随即惊讶又担心道,“看来那张大夫的医术不行啊。我就说哪里有生病不吃药,吃糖就能好的。不行,我可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爷继续被骗啊!” 眼见云悦急得要出门,王来福却伸手一拦,“你不是明儿个要去见你爷爷吗?不如明日,我同你一起去。” 停了停,王来福补充了一句,“最近府城有名的林大夫来家里为老夫人看病。打算停留几天。 我同大老爷说说,请林大夫为你爷诊治好了。” 云悦眼里划过心动之色,迟疑道,“这是不是太麻烦了?” 王来福忙说不麻烦,见云悦眼底还是有一丝迟疑,就说他们跟云悦合作了那么久,也是有几分交情了。哪能看着云悦的亲爷爷生病,不伸手帮一把呢。 云悦这才笑着谢过王来福,接着跟苗氏一起送王来福出门。 一离开程家,王来福的脸色就沉了下去,好一个云家,竟然敢挖他们李家的墙脚,看他不狠狠扒他们一层皮! 这里王来福离开,云悦的脸上早就没了半点的担忧之色,苗氏则一脸笑意道,“你说能帮忙的人就是王管家吧。” 云悦点头。 苗氏双手一拍,“你可真是聪明啊。王管家肯定不想耽误字豆糖的生意。 要不李大老爷那儿怕是会责怪他。甭管有什么理由,可下人事情没办好,那就是他的错。” 在李家当差多年,苗氏也摸准了那些主子的念头。 “其实就算没有王管家,咱们给你爷找个好大夫,也一样能揭穿他们。” 云悦摇头,“效果就没那么好了。我爷和大伯他们只会说我是舍不得那些字豆糖。 由王管家出面就不一样了。他是李家的大管家,是有身份的人,能压得住我爷和我大伯他们。别人也没理由和立场来指责我了。” 苗氏想想的确是这理,无论怎么说,事情总算是解决了,她心头的大石总算是放下了。 第二日一大早,王来福就带着林大夫过来了。 林大夫身穿一件棕色直缀,外面套着同色的皮衣,年约六十,头发胡子都花白了,不过瞧着精神矍铄,腰板硬朗。 云悦给林大夫行礼,歉意一笑,“真是劳烦您老人家特地跑一趟了。” 林大夫摸了一把胡子,摆摆手,“老夫也很好奇有什么病能吃了糖就能好,真想开开眼界见识一下。” 平安村离大樟村不远,云悦是能一个人走过去,但是林大夫都那么大年纪了,云悦就建议他和王来福坐马车过去。 林大夫摇头道,“坐了一路的马车了,真有些腰酸背痛。还是走走吧。再说也不远。” 云悦不再多说。 王来福带了一个小厮,林大夫身后也有一个背着药箱的药童,一行人就往云家去了。 到了云家,给他们开门的还是杨氏,她在看到陌生的王来福和林大夫时,眼里闪过疑问,直直看着云悦。 云悦跟杨氏介绍王来福和林大夫。 在听云悦说林大夫是府城医术高明的大夫,她眼睛亮得不行,侧过身子,连声道,“快请进!快请进!我家老头子病得那么厉害,我就盼着能有个医术高明大夫来给他看病呢!如今总算是盼来了。” 第125章 尽快抓起来! 杨氏的大嗓门还真吸引了不少人,许多人纷纷探着脑袋朝云家看去。 王来福望了一圈看热闹的人,扬声道,“这位是林大夫,是从府城来的,医术高明得很!他还给知府大人看过病呢!是程童生的娘子一心担心她爷的病,特地请我让林大夫来这一趟。” 云悦看了眼王来福,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要把孝敬亲爷的好名声按在她头上,这对她来说也是好事,她当然不会拒绝了。 看热闹的人一个个立时看向林大夫,府城来的大夫就很了不起了,还给知府大人那么大的官儿看过病,那就更了不起了! 没想到那么了不起的人能来他们这乡下给人看病。 再听那穿皮毛衣裳,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男人又说这林大夫,是云悦特地为云丁山请过来的,他们立即交头接耳起来,都是在夸云悦孝顺有本事。 那些夸赞云悦的话钻进了杨氏的耳朵里,喜得她嘴角直往上扬,接着连声请王来福和林大夫进来。 等人都进来了,杨氏就把大门一关,领着他们去了云丁山的房间。 云悦进了屋子,见云家大房的人都在,云秀今天也在。 云明阳的目光在王来福和林大夫身上停了停,微微皱眉,不解问道,“两位是——” 云悦笑着给云明阳介绍了王来福和林大夫。 钱氏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不高兴道,“悦儿,你爷的病就是心病!只要你做一点字豆糖给你爷,他就能好。你还请什么大夫来看你爷?” 云秀睨了眼云悦,皮笑肉不笑道,“我看有人就是舍不得给爷做点字豆糖吧。真是不孝!” 被质疑医术的林大夫倒是不恼,摸了一把胡子,淡淡道,“老朽曾为知府大人看过病。知府大人也曾称赞老朽医术高超,治好了他的陈年顽疾。 没想到在这小小的平安村,老朽倒是被人质疑医术了。回去后,可得跟知府大人说说这桩事。” 钱氏和云秀的脸色又是一变,这老大夫竟然给知府大人看过病?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跟知府大人的关系还很好,能说得上话。 云明阳忙道,“不是不信林大夫你的医术。只是家境贫寒,不敢叨扰。” 云悦笑着道,“大伯这话就错了。只要能救爷,就是砸锅卖铁也得救啊。大伯放心,林大夫的诊金还有接下来的医药费全都我出。不用大伯你出一个铜板。这也算是我这当孙女的孝敬爷爷了。” 云鸿沉不住气,冷着脸不高兴道,“明明你只需要给爷二三十斤的字豆糖,爷的病就能好。你还非要找这么个大夫来给爷看病。你就是存心不想爷好!” 杨氏拔高了声音,“你是大夫啊?你凭什么说只要有了字豆糖,你爷的病就能好啊?” 云鸿一噎,接着昂着脖子说这是张大夫说的。 王来福冷笑,“你说的张大夫是张贾吧?就是那个两年前卖假药差点害死人的张贾? 你宁可信张贾的话也不愿意让林大夫给你爷看病,我看你是不想你爷的病好吧。你才是真正的不孝!” 云明阳急得冷汗都要冒出来了,直说这其中是有误会。 这两天大房一家有多嚣张啊,难得看他们一家憋得跟乌龟似的,杨氏就跟三伏天吃了一块冰镇的西瓜,别提有多舒服了,“误会什么误会?咱们是一直待在乡下,不清楚县里的事。 你可是一直在县里读书的,还能不知道张贾干的混账事?你要是知道,怎么还让他给你爹看病?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别是故意想害死你爹吧?” 说到最后,杨氏目露怀疑,声音也陡然拔高了好几分。 云明阳大惊,当即指天发誓,说他对云丁山是真心孝顺,绝没有半点不孝! 杨氏哼了哼,“你没本事给你爹找个好大夫,悦儿找了。你们不赶紧让开,让林大夫去给你爹看病,还愣在这里干什么?” 云明阳气得咬牙,深知他如果再推脱,杨氏怕是又要给他戴上一顶不孝的帽子,只能憋闷地让了路。 云悦一行人畅通无阻地进了云丁山的屋子。 云悦见床上的云丁山气色跟昨天没什么两样,仍旧一样的不好看。 林大夫坐到云丁山的床边,从被子里拿出云丁山的手,期间云丁山还挣扎了一下,不过没成功。 接着林大夫在云丁山的手下垫了个红色没有花纹的脉枕,然后手指搭在云丁山的脉上,闭上眼,细细诊脉。 过了片刻,林大夫才睁开眼,收回了手指,扯了扯嘴角,“受凉导致的风寒。这些日子都该饮食清淡,重口味的东西最好都别吃。像糖什么的最好也别碰,免得影响药效。” “林大夫,那张贾可是说老头子必须得吃那字豆糖,身体才能好。 这还得一下子吃二三十斤才行呢!”杨氏看了眼云明阳等人,故意道。 林大夫眉头直皱,呵斥道,“那是什么庸医说的混账话?别说有病的人了,就是没病的人二三十斤糖吃下去,也得把人给吃坏了。 更别提人年纪大了,还在病中,这二三十斤糖吃下去,人就真的不成了。说句难听的,你们都能为人准备后事了。” “报官。”云悦眼神一冷,淡淡说道,声音不大,却足以屋内的每个人听到。 钱氏嘴角直抽,问报什么官啊。 杨氏冷笑道,“你问这么蠢的问题做什么?还报什么官?那张贾撺掇着老头子跟悦儿要二三十斤的字豆糖吃,这不是要老头子的命?老头子跟张贾没仇吧,他怎么能那么狠!不行,必须得报官!我现在就去!” 说完,杨氏真的风风火火地打算报官,经过云明阳时,却被拉住,“娘,还是别报官了。事情闹大了,对咱们也不好。” 杨氏一把甩开云明阳,皮笑肉不笑道,“不好什么不好?张贾是要你亲爹的命啊! 你这当儿子的不找张贾报复,还拦着我不许去。你就是这么孝顺你爹的?” 病床上的云丁山也艰难起身,气喘吁吁道,“不,不许去!” “我就要去!我可不能让张贾那庸医继续害人。 以前他就能卖假药害人,现在还死性不改,你病着让你吃那么多糖,想要了你的命。谁知道他以后会不会再害别人!这种畜生还是尽早抓起来,免得再害人!” 第126章 绝不立字据 随着杨氏的话,云明阳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去,没多久就跟雪似的白,眼前阵阵发黑,脚下踉跄。 要不是云鸿发现不对在后面扶着云明阳,他怕是能当即倒下去。 云明阳狠狠一咬舌头,尖锐的疼痛让他脑子瞬间清醒无比。 绝对不能报官! 云明阳在县里多年,哪能不清楚张贾是什么人,他是给了张贾一笔银钱,才让他说出要治好云丁山的病得要个二三十斤的字豆糖。 有了二三十斤的字豆糖,云丁山的心事了了,心情好了,病就自然好了。 钱氏原本还有些不满意,说二三十斤哪里够,起码得百八十斤! 云明阳也盼着能有更多的字豆糖,问题是只有云丁山一个人,他能吃得了百八十斤的字豆糖? 他是想了又想,才降到了二三十斤。 云明阳把一切都打算得好好的,他就不信云悦敢背负为了一点糖眼睁睁看着亲爷病重的名声。 唯一的变数就是这林大夫,他是从府城来的,还给知府大人看过病,更治好过知府大人的陈年顽疾。 告官以后,别说县令大人了,就是随便找个小孩子问,林大夫和张贾之间谁更值得相信,那绝对是相信林大夫啊! 这一报了官,张贾那种见钱眼开的人,怕是都不用挨板子,就会立即把他给卖了! 云明阳不敢想在公堂之上,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的罪行还有脸都会一寸寸被人割下来,到时候他就身败名裂了!甚至连他身上的童生功名也很有可能保不住。 想到这里,云明阳的眼前又开始发黑,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云丁山想得没有云明阳多,但他也清楚一点,那就是绝对不能报官! 真要报了官,老大就毁了! “我说,我说不许报官!”云丁山用尽所有的力气大吼出声,喊完以后就瘫倒在床上,“敢报官,我,我就休了你!” 杨氏怒瞪云丁山。 王来福弹了弹身上那件棕色皮毛衣裳,慢条斯理地开口,“我要报官。” 云丁山想瞪王来福,可见他穿得那么好,气势也不一般,下意识有些怕,但还是咬着牙说这是他们家的事。 林大夫这时候开口了,“老朽也要报官。身为医者,老朽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等毫无医术,草菅人命的医者! 这件事,老朽一定要同知府大人好生说说,必须得彻查清楚。” 光县令大人就足以云明阳害怕了,现在又来了知府大人,云明阳腿更软了。 云鸿都有些扶不住云明阳了,一张脸涨得通红,再加上钱氏帮忙,两个人才勉强扶起云明阳。 不止是云明阳腿软,躺在床上的云丁山也腿软了,他是浑身都软,本就病着,现在又被接连吓到,难看的脸色又难看了好几分。 云悦欣赏够了云鸿和云丁山害怕难看的脸色,这才对王来福和林大夫说,他们这就去报官,她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要害她爷的人好过。 眼见云悦真的要走,云丁山一掀被子就要下床,却被杨氏死死按着被子,起不来身。 云丁山怒瞪着杨氏,咬牙道,“松手!” “你正病着呢,哪儿能下床呢。你放心好了,有悦儿他们去报官,肯定会把所有事情都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凡是想害你的人一个都逃不了。” 因为气愤,云丁山一张脸涨得通红,如果眼神能杀人,杨氏已经死了千八百次了。 杨氏仿佛没看到云丁山难看的脸色,自顾自地继续说,“我知道悦儿孝顺,你啊就安心躺着养病就行了。” 眼见着云悦等人都到了门口,云丁山脱口说要是云悦再敢多走一步,他就立即咬舌自尽! 云悦果然停住了脚步,回头,不解地问云丁山为什么要拦着她。难道云丁山就不恨那个差点害了他的张贾吗? 云明阳稳了稳身子,忙道,“冤家宜解不宜结,悦儿,这事还是算了吧。” 云悦为难地看了看王来福和林大夫,“我是可以算了。但是这两位怕是不会愿意算了。” 王来福表示一定要报官,林大夫也附和说一定要报官。 云丁山和云明阳表示有些话要单独跟云悦说。 云悦挑眉也没拒绝,请王来福和林大夫去堂屋坐坐。 不能单独留着客人在堂屋,云明阳打发钱氏,云鸿还有云秀去招呼他们。 云悦则让林氏去了,杨氏继续留在屋里。 “爷还要不要继续跟我要字豆糖了?”云悦一脸笑意地望着床上的云丁山。 云丁山狠狠瞪着云悦,只觉得没有比云悦更可恶的人了!她脸上的笑容更是那样的刺眼,让他恨不得撕烂! “哟!”杨氏不满道,“你那么看着悦儿做什么?看来你是还想让悦儿报官了?” 一听这话,云丁山就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瞬间放光了所有的气,整个人都瘪了。 云明阳当即表示以后他们都不会再要字豆糖了,见杨氏和云悦都不说话,他又伸出右手的三根手指对天发誓。 “不会以后有人再装病跟悦儿要什么吧?”杨氏冷冷说道。 王来福和林大夫就在堂屋坐着,这里如果不能安抚好云悦和杨氏,云明阳很有可能下一刻就要去见官,甚至还会没了功名! 因此无论现在杨氏和云悦提什么要求,云明阳都会答应,割地赔款也在所不惜。 杨氏不看云明阳,只死死盯着云丁山。 云丁山别过头,不去看杨氏。 杨氏也不恼,哼了哼,“你的话我不信,我要你爹跟我保证。不过看他的样子,好像很不乐意啊。” 云明阳忙说云丁山没有不乐意,接着就跪在云丁山床边,摇着他的身子,求他赶紧表态,要不他这辈子就毁了,连功名也要保不住了!他去世多年的亲娘见他落到这样的下场,会有多伤心难过啊。 听云明阳又拿她去世多年的母亲说事,杨氏一脸不屑,不过床上的云丁山却动摇了。 在云明阳的恳求下,云丁山转过头,直直看着杨氏和云悦,忍着内心的羞辱和愤懑给了两人保证,说以后都不会再有生病跟云悦要东西的事发生。 杨氏说口说无凭,得立字为据。 云丁山气疯了,声称绝对不可能立字据! 第127章 吓到 杨氏是一点也不相信云丁山,见他坚持不立字据,只当他是哄人玩儿,事情过后,没多久又要耍同一招。 云丁山也一点都不相信杨氏,在他看来,杨氏要字据就是想以后威胁他!没门儿!就是死也不行。 杨氏和云丁山两人争执不下,最后还是云悦拉了下杨氏的袖子,示意她让一步。 杨氏这些日子憋屈得很,又日夜为云悦提心吊胆,如今好不容易翻身,只恨不得压死云丁山和云明阳两人。 不过看云丁山死咬着不立字据,也知这是他的底线,他怕是不会退让,这才松了口。 云悦这里从云丁山和云明阳这里得了保证,这才出去见王来福和林大夫。 王来福今日来云家本就是为云悦出头,林大夫也看在王来福的面子上,答应就这么算了。 不过林大夫要求不能放过那张贾,云家的家务事他可以不管,但是张贾这么个为了钱财就不顾医德的人,是林大夫最看不上的。 王来福立即道,“林大夫放心。张贾就交给我解决了,他的小辫子一抓一大把,他逃不了的。” 林大夫这才满意点头。 云悦和杨氏送王来福和林大夫离开,而云悦又在云家多留了片刻。 杨氏拉着云悦回了屋,有些不满云悦那么快就松口,说不定再狠狠逼逼,云丁山就认输了呢? “不可能的。爷就是死也不会立字据的。怎么逼都没用。再说奶你也看到爷的身体有多虚弱,再气气,指不定就出什么事了。” 杨氏努努嘴,低声嘀咕,云丁山出事也是他活该。 抱怨了几句,杨氏就不再多说什么。 好在现在一切都解决了,杨氏心头的大石一下子没了,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 心情好的杨氏留云悦吃了一顿午饭,杀了鸡,又有林氏帮忙,没多久就准备好了,她们三个吃得可开心了。 杨氏就没准备大房的,要吃他们自个儿做去。 钱氏见杨氏杀的是最会下蛋的鸡,心疼得直抽抽,拉着云秀不停骂杨氏。 云秀甩开钱氏的手,说钱氏眼皮子浅!不就是一只母鸡,有什么金贵的?用得着一直放在嘴上说?他们现在该心疼的是要到手的二三十斤的字豆糖没了! 钱氏被云秀说得顾不得心疼没了的鸡,也一起开始心疼那字豆糖了,“那杀千刀的林大夫!他不好好地在府城待着,来咱平安村做什么?如果没他,字豆糖都到手了!” 云秀心里又何尝不恨,她最恨的还是云悦的好运气,怎么每次她要出点事就有贵人帮忙?她不服气! 云秀忍不住想起上辈子,她处处被云悦压了一头,只能活在云悦的阴影下。 这一世,她抢了云悦上一世的丈夫楚子文,明明该过的好的人是她才对啊!可是为什么云悦还是处处压她一头? 云秀想不通,难道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就只能死死被云悦压着吗? 想到这里,刺骨的寒风从四面八方涌来,穿过厚厚的衣裳直直往骨头缝里钻,云秀打了一个又一个冷战,整个人仿佛都浸泡在混着冰块的冷水里。 云悦吃了一顿午饭,这才拿着杨氏给她准备的东西回了程家。 苗氏在家里等着心急,有些懊悔她当时怎么就不跟着一起去。 急得嘴上都要冒泡的时,云悦终于回来了。 苗氏拉着云悦进门,飞快低声问了一句解决了没有? 云悦一脸笑意地点头,简单把在云家发生的事说了。 苗氏双手合十,直念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解决了就好。我这颗心总算是放下了。”苗氏也懒得问云丁山的病怎么样,就是不好也是他活该!谁让他那么下作拿病威胁云悦。 王来福说会解决张贾还真不是空口说白话。 张贾自从前两年卖假药差点吃死人,这两年倒是不怎么敢卖假药了,但他卖药都是以次充好。 不止如此,他医术一般,经常诊错病情,害的不少病人多吃了不少苦头。 王来福查清楚了这些事,整理好就送去了县衙。 李家是县里的大户,王来福作为李家的管家在县衙也是有些面子的。 张贾又不是什么厉害人物,也没什么人保他,王来福如今明摆着是要整他,县令大人当然会卖王来福这个面子。 没多久,县令大人就核实了张贾的罪名,派人把他抓起来,按照他的罪行,判了流放一千里,过年前就把人流放了。 云明阳一直关注着张贾,没想到就那么几天功夫,张贾就被流放了! 一时间云明阳后背直冒冷汗,不停咽着口水,脖子后面更是凉得不行,好像有把刀子横在他的脖子处,随时都会割下来。 云明阳第一次见识到云悦攀上的李家有多厉害,根本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云明阳一时间都不敢再打什么小算盘了,实在是被吓到了。 这天,苗氏让程高中去县里多买点瓜子花生还有糖果回来,鞭炮什么的也多买点。 云悦道,“娘,爹的腿不好,不如我去买吧。” 程高中摆摆手,“我这腿又不是不能动。再说去县里也是坐牛车,走不了多少的。” 铁氏领着穿得严严实实的程大宝出来,笑着对程高中和苗氏说,“爹娘,既然你们要买瓜子花生还有糖果,不如顺带着帮我们也买了。也省得分开买,这不麻烦吗?” 王晓玲从屋里出来,正巧听到铁氏的话,也忙不迭地说让程高中帮他们买瓜子花生还有糖果。 苗氏冷冷看着铁氏和王晓玲,朝她们伸手,“帮你们买也行啊,钱拿来。” 铁氏脸上的笑容一僵,说身上没带钱,等程高中把东西买回来,她们就给钱。 这快要过年了,苗氏心情很好,本来不想骂人的,可是有人就喜欢凑上来让她骂,那她就只能骂了。 “一个个的当我们两个老的是傻子啊?还买回来再给钱?你们是打着让我们两个老的白给你们买的主意是不是? 想得倒是美!咱们分家了,凭什么要白给你们买?亏你们说的出口!” 王晓玲被骂得难堪,低声说了一句不就是一点瓜子花生还有糖果,有什么不能帮着买的。 第128章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王晓玲的声音虽然轻,但苗氏还是听清楚了,她呛了一句,“你怎么不帮我们买啊?” 王晓玲一噎,接着就哭诉家里的日子不好过,哪跟二房似的都赚了金山银山了,还问云悦赚了那么多钱,怎么就不知道帮衬帮衬兄弟。 说到帮衬兄弟,铁氏也来劲儿了,正要开口,就听苗氏骂道,“帮衬兄弟?也得看看你们这些兄弟值不值得帮衬!不是嫌弃二郎考不中秀才,拖累你们的时候了? 现在看二郎媳妇赚了钱,一个个就眼红心痒了?我告诉你们,就是眼红心痒也都给我憋着!” 分家是铁氏和王晓玲最后悔的事,如果不分家,二房赚的那些钱也有他们的一份儿。 也不用但凡提起这个话题,就要被苗氏堵回来,她们也占不住理。 “程大力,程三力你们给我滚出来!”苗氏双手叉腰,分别冲着他们的屋子喊了一声,她知道今天他们两个人都在。 没多久,程大力和程三力就从屋里出来了,低着头走到各自媳妇的身边。 “屋子统共就那么大,有点什么动静就都能听到。你们可别说听不到你们媳妇说的话啊。 你们缩在屋里做什么?就存着让你们媳妇闹的心,闹成了,你们也跟着沾好处?” 这话说得实在是太难听了,就跟重重的巴掌似的狠狠扇在程大力和程三力的脸上。 程大力涨红着脸说他没这想法。 其实程大力是怕了,只要他拦着铁氏,事后她就会闹。一次两次的,程大力是又烦又怕。 想着铁氏想闹就闹吧,反正她起了个头就会被苗氏按下去,他就能过几天清净日子了。 苗氏才不信程大力的话,重重哼了一声。 程高中也一样不信程大力的话,这当丈夫的还能管不住媳妇?只看你想不想管。 至于程三力,苗氏都懒得骂了,他不是愿不愿意管媳妇的问题,而是只知道听媳妇的话,连爹娘也不放在心上。 人都齐全了,苗氏再次警告他们,分了家,就少打二房的主意,有她和程高中,他们想打主意也不成! 话才说完没多久,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 云悦去开门,随即就响起了她惊喜的声音,“相公你怎么今天回来了?” 一听程二郎回来,苗氏也不管程大力他们,跑着去看程二郎。 只见门外的不是程二郎又是谁,他手里拎着不少用红纸包着的东西,右手提着好几串鞭炮,苗氏从他手里接过东西,嗔怪道,“这么多东西,你拿回来不累啊。” 程二郎笑着摇头,说他是坐牛车回来的,没提多久不累。 苗氏拉着程二郎进门,云悦先关上了门,接着跟了上去,就听苗氏问程二郎怎么提早了两天回来了。 按程二郎上次说的,他应该是后天回来才对。 云悦也好奇。 程二郎就说先生临时有事,就早放了两天,他就去买了些蜜饯瓜子还有鞭炮,“小力最喜欢玩儿二脚踢,我特地多买了点。” 苗氏看了眼手里拿着的鞭炮,果然有不少二脚踢,笑了笑,说程二郎就是疼小力。 心情好的苗氏在看到程大力等人,也不翻白眼冷哼了,只无视他们,让云悦去鸡圈抓只老母鸡,他们杀了炖汤,给程二郎好好补补。 铁氏气得脸色涨红,拉着程大宝回了屋,程大宝却不干,说铁氏答应的今天带他回姥爷家。 程大宝还是挺喜欢回姥爷家的,姥爷姥姥他们好歹会多给他一块糖一块肉吃,不像在家,除了多吃了那几天肉,家里的饭菜比以前还差了。 铁氏心情不好,哪里能容程大宝闹,见他不听话,重重拍了他屁股两下。 程大宝当即撕心裂肺哭起来,程大力一把抱过程大宝,大步往外走。 铁氏在后面喊了好几句,程大力也没停,气得她捂着心口直说疼。 平时王晓玲肯定不会错过看大房的笑话,可她也才被苗氏削了一顿,正难受着,就没工夫看大房的笑话了。 程二郎从进屋见到程大力等人后,就发现他们的神色不太对,但也没多问什么,在苗氏拉着他说话,他也没主动提程大力等人。 一直到吃了午饭,程二郎和云悦一起外面散步消食,他才问云悦程大力他们是不是做了什么。 云悦就把程二郎回来前的小插曲说了。 一路上,云悦和程二郎遇到了不少熟人,他们都会停下来打声招呼,然后继续走。 不过这么冷的天,路上也没多少人,也是云悦和程二郎穿得厚,裹得严严实实的,这才敢出来走走。 程二郎笑着摇摇头,说程大力他们是不甘心。 云悦挑眉,很是赞同程二郎的话。 可不是不甘心吗? 都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可现在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天差地别,这当兄弟的怎么可能甘心? 不甘心是一回事,更难受的是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却一点好处都沾不上,这就更难受更不甘心了。 苗氏每次都直接往他们的心窝子上戳,直接明白地告诉他们,现在的好日子原本你们也能过上,是你们蠢得要分家,所以好日子没你们的份儿了!难受去吧! 苗氏的性子还真是有些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对亲儿子虽然不至于恨到让他们去死,但是亲儿子伤了她的心,她也不会再对亲儿子心软。 她就是能自己过着好日子,却冷眼瞧着儿子过苦日子,甚至时不时还要戳一戳他们的心,让他们难受。 有好几次,云悦见程高中似乎都有些心软了,苗氏的心却一点都没软下来,半点改变也没有。 天气冷,云悦和程二郎也没在外面逛多久就回去了。 苗氏早就给他们泡了热乎乎的茶,里面还放了牛奶。 程二郎看着杯子里又有茶味又有奶香味的饮品,不解地看向苗氏和云悦。 云悦端着奶茶吹了吹,喝了一口,嘴边留了一圈奶绿色的“胡子”见程二郎看过来就道,“牛奶加上茶水泡的,还放了点蜂蜜。不过知道相公你不喜甜,娘给你准备的应该没放多少蜂蜜。” 云悦就比较喜欢吃甜口的,因此苗氏给她的奶茶就多放了点蜂蜜。 第129章 吵什么 见云悦喝得双眼都眯起来了,程二郎勾了勾嘴角也喝了一口,接着点头,“味道挺好。水牛奶一般有股子骚味,喜欢喝的人没多少。这水牛奶加上茶,那股膻味儿没有了,只有浓浓的奶香味了。” 程二郎对奶茶也挺喜欢的,又喝了好几口。 苗氏笑着说那时候看云悦跟人买了一桶的水牛奶,她还直担心这水牛奶喝不完。 苗氏的担心也不无道理,水牛奶的骚味儿是挺重的,就没几个人能喝得下去。 没想到云悦把水牛奶和茶叶一起煮,再加了糖和蜂蜜,味道还真是不错。 不说苗氏了,就是程高中也喝的进去。 等程二郎和云悦喝完了,这时,大房那儿似乎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 苗氏眉头一皱,“老大和他媳妇又在吵什么?成天没个消停的时候。” 一般吵的比较多的还真的只有大房,三房都不怎么吵。 因为程三力和王晓玲吵不起来啊,三房一般都是程三力听王晓玲的,两人就没有意见相左的时候,那就没什么好吵的了。 只有程大力和铁氏,两人意见相悖的时候多了去了,因此隔三差五吵架。 苗氏眉头紧紧皱着,不高兴地说这都要过年了还吵,难道要吵到明年去不成? 苗氏还以为这次程大力和铁氏会跟以前一样,吵不了多长时间就停下,没想到这次他们吵得还挺厉害,一直到云悦他们都坐下吃午饭了,还一直在吵。 程高中听着从大房传来的吵闹声,看着满桌子的菜都没胃口了,“他们在吵什么?这都快吵一个多时辰了。” 苗氏虽然也觉得程大力和铁氏烦,但她还是吃得下去,“你问我,我问谁。我哪儿知道他们吵什么。你也别管他们吵什么了,免得把你也扯进去。” 苗氏现在对程大力和程三力两个儿子的态度很明确,既然你们不孝,又不愿意管我们两个老的,那我这个当娘的心里也没你们了。 眼见着午饭吃完,程大力和铁氏还在吵,程高中坐不住了,抬步就往大房走。 苗氏努努嘴也没拦,要是程大力和铁氏再吵下去,他们也没个清净的时候了。 转而一想,苗氏有些担心程高中烂好心,插手大房的事,转头招呼云悦和程二郎跟上。 云悦和程二郎对视一眼,随即就跟了上去。 程高中腿不方便,虽然比苗氏早走一步,但还是跟苗氏一起到的。 苗氏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里面没什么反应。 苗氏哼了一声,“他们吵得可真是够厉害的,连敲门声都听不见了。” 说完,苗氏手一推,就把门推开了,也是门被锁住,才能这样一推就推开。 一推开门就见程大力和铁氏两人争执得面红耳赤,程大宝吓得缩在墙角处哭个不停,一看到程高中和苗氏,忙朝他们跑去。 在苗氏和程高中两人之间,程大宝选择的是程高中,奶最心狠了,爷偶尔还会塞他几块糖果和肉吃。 程高中低头看着抱着他腰直抖的程大宝,沉沉叹了口气,眼里划过一丝怜惜,接着怒瞪着程大力和铁氏,“你们两个吵什么吵?见天那么吵,其他人还要不要过日子了?你们当左邻右舍的人听不到啊? 你们是想成天被人挂在嘴上笑啊?” 一般不发生大事,程高中是不会出面的,也是看着程大力和铁氏两个越来越过分,他才动了火,想狠狠骂他们一顿,好把这两个糊涂蛋给骂醒。 铁氏“哇——”的一声坐在地上,重重拍着大腿哭,“我们不早就天天被人挂在嘴上笑了? 现在谁不说我们蠢,非要分家!把到手的好日子送了出去。现在我都不敢出门,生怕一出门就被人笑啊!” 程大力别过头,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宽厚的肩膀一抖一抖。 程高中沉沉叹了口气,眼里有丝丝不忍。 苗氏是半点也不心疼,就靠在门上,双手交叉在胸前,冷笑道,“那些笑话你们的人没说错啊。 要分家的难道不是你们?当初既然跪在我们两个老的跟前说要分家,还说以后是好是歹你们都认了,那就别后悔!现在做出这副样子做什么? 反悔了?不想分家了?做梦!” 铁氏哭声一顿。 程大力抬起头,黝黑的脸涨得通红,一字一句道,“分家是我们提的,我们不会后悔。娘你放心,我们还要脸。” 苗氏看了眼还坐在地上的铁氏,真没看出他们有什么脸。 程大力看懂了苗氏眼里的嘲讽,羞恼地去抓铁氏的胳膊,要把人拉起来。 可能铁氏也觉得丢脸,就顺着程大力的力道起来了。 等铁氏起来了,苗氏才问他们在吵什么,还补充了一句,她懒得管大房的事,可住在一起,你们两口子见天吵,会影响到他们过日子。 程大力低声说没什么。 苗氏重重翻了个白眼,“没什么?没什么你们两口子吵得比以往都凶,时间也比以往长多了。 快说,我可懒得一直听你们吵。有什么赶紧说清楚。” 程大力不愿意说,铁氏愿意啊! 铁氏就说是为了送程大宝读书的事。 程高中皱眉,“你们夫妇两个不是早就说要送大宝去读书?分家也有一段日子了,怎么还不送大宝去读书? 难道是想等过了年再送大宝去读书?” 苗氏也有了点兴趣,她是觉得奇怪,她还当铁氏会在一分了家就立马送程大宝去读书呢。 不曾想都过了那么久,也没见程大力和铁氏送程大宝去读书。 程大力道,“我们就是在说等过了年就送大宝去村里的私塾读书。” 程高中不明白了,如果就这事,那又有什么好吵的?这两个还吵得那么厉害。 “不是!”铁氏扬声道。 程大力恨恨瞪着铁氏,目露凶光,咬牙切齿道,“闭嘴!” 铁氏会听程大力的那才怪了,她哭着对程高中说,“爹,我和大力也想送大宝去读书啊! 可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您也知道。这要送大宝读书,以后家里的日子还过不过了?难道真要为了大宝读书,全家人都吃糠咽菜?我倒是没事,我就是心疼大力和大宝啊!尤其是大宝,他还只是孩子啊!” 第130章 伤透了心 程高中对程大力和铁氏很失望,但是对程大宝这个孙子还是有几分怜惜的,毕竟这是他第一个孙子,也是目前唯一一个。 苗氏对程大宝就没什么疼爱了,分家前还有一点,可自从分了家,就没剩多少了。 苗氏恨透了程大力和铁氏逼着她分家,连带着对程大宝也厌恶上了。 “你真当我不清楚大房有多少家底啊?不说你们分家得的就够送大宝去私塾读书了。 就是这些年你们私下攒的银子也不少吧。哭什么穷呢?” 铁氏哭声一顿,哽咽着说他们那点钱哪里能跟二弟妹比。 云悦就在苗氏身后,她就猜到这事情会涉及到她。 铁氏话里话外说没钱送程大宝去读书,那不就得找有钱的人?现在家里谁最有钱?绝对是云悦啊! 没多久铁氏就红着眼眶,可怜巴巴地望向云悦,“二弟妹,以前我得罪过你,可大宝还是个孩子,他没得罪过你啊!你就帮帮大宝吧。你都能供着小力读书,怎么就不能供大宝呢?” “你给我闭嘴!”不等云悦开口,苗氏就冷冷开口,“要是不想在这家住下去,就给我滚!早就警告过你们,别以为分家了,我和你爹就管不了你们。大不了你们这样的儿子儿媳我们不要了! 都不是我们的儿子儿媳了,那就没资格分程家的产业。” 程大力和铁氏面色齐齐一变。 铁氏心里的愤恨不甘瞬间涌上心头,把心里对苗氏的怨恨一股脑都说了。 真没见过像苗氏这样的亲娘,这哪里是把程大力当亲儿子,分明是当仇人呢!程大宝难道不是她的亲孙子?她当奶奶的就眼睁睁看着亲孙子连书都不能读,只能当泥腿子,一辈子没出息? 苗氏任由铁氏发泄,在程大力要去捂铁氏的嘴巴,她还冷冷扫了她一眼,制止了对方。 铁氏也是气疯了,真的把心头所有的怨恨全都说了,说完以后,她立即哑了,悔得恨不得狠狠给自己几巴掌,怎么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说完了吧。有本事就把你这些话往外说,我不拦着你。 别人说我是什么恶毒偏心眼的婆婆,我也不在意。程大力是我亲儿子又怎么样?程大宝是我亲孙子又怎么样? 伤了我的心,眼见着二郎他们的日子好过了,就掉几滴眼泪说后悔了,我就得原谅你们?” 苗氏勾唇讽刺一笑,眼里深处却是冰冷一片,“我告诉你们,那是做梦!就你们干的事,我能记一辈子!我这辈子也不会原谅你们! 又不是穷的吃不起饭快饿死了。不就是看二郎他们的日子好过了,你们比不上,就见天想着占便宜。我现在就直白告诉你们,别想了!有我在,你们就别想得逞!” 程大力伤心地问苗氏,他们只做错了一次,她就真的不能原谅吗? 苗氏想也不想地回答,“不能!” 停了一下,苗氏冷声道,“后悔?你们现在当然后悔了。我跟你爹跟着二郎他们过日子,过得是越来越好,顿顿有肉,还有补品吃。新衣裳想做就能做。 本来这些也有你们的一份儿,不过你们自己要分家,所以这些跟你们没关系了。” 说着,苗氏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无比,就跟最锋利的刀子似的,“你们敢说如果二郎媳妇没做出字豆糖,没发财,你们会后悔分家?” 程大力和苗氏的神情都有些古怪,答案他们心里很清楚,如果程二郎和云悦没有发财,他们当然不会后悔分家。 可问题是云悦就是发财了,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下,几家人的日子差得那么大,铁氏这样小心眼的人怎么可能受得了。 苗氏一看程大力和苗氏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冷笑出声,看着程大力道,“再有下次,要么你休了你那不省心的婆娘。要么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我年纪大了,就想过清净享福的日子! 可懒得听你们一天到晚吵吵吵,也不想看你们每天琢磨法子怎么从二郎他们那儿占便宜。” 说完,苗氏转身就走,见程高中不动,还喊了他一声,“你不走干什么?分家了,你这个当爹的也别管太多。” 程高中叹了口气,扒开抱着他腰的程大宝,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你爹娘不会再吵了,别怕。” 安抚好程大宝,程高中也一瘸一拐地走了,云悦和程二郎忙一左一右扶着他走。 等人都走光了,呆若木鸡的铁氏才回过神,哇的一声又要哭,想到苗氏刚才的警告,又死死憋了回去。 一口气闷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铁氏心里难受啊! “我就没见过这样当娘的。哪个当娘的能记恨亲儿子啊?时间长了,再大的气不也得消了? 可娘倒好,她就记着分家的事,还说一辈子都不可能原谅咱们!这是当娘的能说出来的话啊?” 铁氏她活了二十多年,她自个儿也是当娘的,她是真的一点也不懂苗氏的想法,太狠了!真的太狠了! 铁氏抱怨都不敢大声抱怨,只能压低着声音,里面含着浓浓的泣音,可见是真的伤心得不行。 程大力也一样伤心,这次苗氏把话说得无比的清楚明白,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们当初分家的行为。 程大力痛苦地抱着头蹲在地上,随即就响起了一阵压抑的哽咽声,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程大力后悔了,没有比这一刻更后悔当初会听了铁氏的话同意分家,还跪在爹娘跟前逼着他们分家! 程二郎和云悦送程高中和苗氏回了房,本想安慰他们,苗氏却让他们回去休息,说他们没事。 云悦和程二郎也没多说什么,离开前劝他们别多想,免得伤神,这才离开,顺便把屋子的门给带上了。 程高中和苗氏坐在一起,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空气中仿佛都蔓延着尴尬沉寂。 过了许久,苗氏才沙哑着嗓音说道,“是不是觉得我太狠了?做的完全不是一个当娘的该做的事。” 程高中侧眸看了眼苗氏,见她板着脸,嘴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随即摇头,“我知道你心里苦。哪有当娘的不爱自个儿的孩子。 你也是被那两个伤透了心了。” 第131章 承诺 苗氏像是被程高中戳中了心事,不期然地落了泪,接着就扑进了程高中的怀里,不停拍着他的胸口,哽咽着骂道,“都怪你!都怪你!看看你的两个好儿子都是什么玩意儿!早知道他们是那么不孝顺只会气人的,当初就不该生他们!” 程高中任由苗氏拍着他的胸口,他则温柔地替苗氏拍着背,也不说程大力和程三力也是她的孩子,反正孩子不好就是像他,都怪他。 跟苗氏当了那么多年夫妻,程高中对这一点是明白得很。 苗氏又拍又哭了好久,才渐渐止住了哭声,从程高中的怀里起来,红着眼眶,“我是不会再管大力和三力两个了。把他们养那么大,也给他们分了家产,给他们娶了媳妇。 以后他们的日子过的是好是歹,那就看他们自己的,我不会管,你也不许管。” 最后一句苗氏是含着警告的。 程高中沉沉叹了口气,里面全是落寞无奈,“儿子不争气,我这当爹的心里也难受。 可能是他们小的时候,我这个当爹的真的没教好,才让他们成了这样。 那两个都那么大了,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了。就是大宝他还小,万一真的被耽误了,那就是一辈子的事了。” 苗氏就知道程高中心软了,听到这话,猛翻白眼,“耽误什么耽误?大宝这年纪送去私塾读书正好。 他要是能读就继续读,多读书总是好的。要是不能读,趁早多认几个字,以后无论是做工还是当学徒都好。” 程高中偷偷看了眼苗氏,支支吾吾地问大房供不起程大宝读书怎么办? 苗氏冷笑,“供不起那就是他们当爹娘的没本事,怪得了谁? 他们供不起,你这当爷的是不是要供啊?你能供几个啊?你当大力就只会有大宝一个孩子?他们以后就不会生了? 还有三力就不会有儿子了?供了大宝一个,后面的是不是都要供?是你供,还是让二郎他们供?” 程高中一噎,程大力和程三力以后的孩子,他的确是没想到,也意识到他想得不太周全。 见程高中沉默,苗氏就缓和了语气,“二郎和他媳妇都是孝顺的,有什么好的都先紧着咱们两个老的。他们也心宽,愿意供养小力读书。 老头子,做人得知足啊。不能因为二郎他们如今的日子好过了,就非要逼着他们把大力和三力一家都供起来,没这样的理。” 不止是程高中了解苗氏,苗氏又何尝不了解程高中。 苗氏是心硬,被伤透了心,她是绝对不可能再原谅程大力和程三力。 程高中不一样,在刚被程大力和程三力逼着分家那段时间,他是很生气的,但是时间长了,他就渐渐不生气了,也渐渐忘记了程大力和程三力的错。 都是他的儿子,程二郎的日子那么好过,程大力和程三力的日子过得一般般,程高中这个当爹的看着心里能舒坦? 当父母的都是这样,希望家里每个孩子都能过好日子,可如果只有一个过上了好日子,就会想着让那过上好日子的拉拔一下日子过得不好的。 这也是人之常情,大多数父母都是如此。 像苗氏这样被伤了心,就彻底不管儿子的,才是异类少数。 程高中沉默了,苗氏见状就知道她说中了他的心思。 “老头子你这一辈子都是个明白人,可别临到老做什么糊涂事。 别为了那些不孝子伤了真正孝顺儿子的心。人的心被伤了,就暖不回来了。”苗氏意味深长地说道。 苗氏又紧接着说,“别看二郎脾气好,好像怎么都不会生气。可知子莫若母,我这当娘的还能不懂他? 一些小事,二郎是不会放在心上。可要是真的伤了他的心,他也会记一辈子的。” 程高中问程二郎会记什么。 “兄弟看不起他,认定了他一辈子都不会有出息,担心被他连累就想着分家。” 程高中皱眉,“没见二郎记着这事啊。” 苗氏嗤笑道,“你以为二郎嘴上没说,他就没记着这事了?我是二郎的娘,我比谁都了解二郎! 二郎记着呢!而且是一直记在心里,永远都不会忘记!这是对二郎的羞辱,是对他尊严的践踏! 大力和三力先没把他当兄弟,你又凭什么让二郎把他们当兄弟?” 说起这事苗氏就心疼程二郎,他可怜的二郎真的被程大力和程三力伤透了心了。 “你这当爹的要是因为大力和三力的日子没二郎好过,就逼着二郎去拉扯大力和三力,他也一样会伤心难过。 老头子你可千万别糊涂啊!二郎已经够苦了,你这当爹的不能再往他的心上插刀子了!” 苗氏是真的害怕程高中会一时糊涂,非要程二郎拉扯程大力和程三力一家,最后闹得父子失和。 看到苗氏眼里流出的害怕,程高中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别担心。” 短短的三个字再次让苗氏泪如雨下,她知道这是程高中给她的保证。 云悦和程二郎这里回到屋,两人也相顾无言。 程二郎坐在临窗的位置,半张脸被阴影笼罩,另外半张脸被照进来的阳光照得明亮一片,“大嫂还是不甘心。” “不甘心是正常的。”换做别人处在铁氏的位置,也一样会不甘心,能做到心如止水,不喜不悲的人,真的很少。 云悦倒是有些担心程高中,他能看出程高中对大房的心软,尤其是对程大宝的。 程二郎看向云悦,对她温柔一笑,里面含着令人心安的力量,“不用担心爹,有娘在呢。” 想到苗氏,云悦就放心了,她是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程高中做出什么糊涂事的,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云悦不想程二郎为家里的事烦忧,就跟她说起了云丁山生病跟她要字豆糖的事,包括这件事是怎么解决的都一一说了。 程二郎听完,挑了挑眉,摇头道,“难怪你大伯那几天在私塾总是坐立难安,满怀心事的样子。” 云悦扯了扯嘴角,一点也不想问云明阳怎么样,在她心里那就是个无关紧要,根本不需要浪费什么感情的人。 第132章 明天过来 程二郎却说事情有一就会有二,别看这次云丁山和云明阳被吓到了,可时间一久,贪婪之心再起,他们会再起心思的可能性太大了。 云悦心里一动,点点头,她也认同程二郎的话,不过该怎么彻底解决这件事,她也没有个什么好主意。 程二郎拧眉,好看修长的手指放在膝盖上一下一下敲着,过了片刻,双眸陡然一亮,“得有个人压着祖父和大伯才行。” “相公你想到谁了?”看程二郎的样子,应该是有了比较好的人选。 在听程二郎说的人是云勤时,云悦的脸色变了变,因为程二郎还不清楚云勤跟他们一家的纠葛。 云悦清了清嗓子,把他亲曾爷爷当年做的“好事”说了,说完以后她才道,“虽然二曾爷爷在我曾爷爷临终前答应会照看我爷,但他心里一直记着当年的事。 我爷每次见二曾爷爷倒是心虚得很,给我一种低了好几头的感觉。” “二曾爷爷的确是个极好的人选不是吗?因为他能压得住祖父,再说祖父也愿意听他的。” 理是这个理,问题是云勤不太可能出面管云丁山。 一般是云丁山遇到什么难事,云勤才不能不出面管管,其他时候他是恨不得跟云丁山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就是找二曾爷爷说了祖父干的糊涂事。我想二曾爷爷出面说祖父的可能性也小。 就是我求了,二曾爷爷可能会去找祖父说道说道。可时间一久,我祖父怕是还会故态复萌。我这能找二曾爷爷一次两次的,总不能次次都麻烦他老人家吧。” 云悦跟云勤也没那么好的关系,云勤不太可能次次都为她出头,更别提他本来就不想跟云丁山有过多的牵扯。 程二郎温润的眸子里瞬间划过一丝精光,慢条斯理道,“那就让二曾爷爷主动揽下这件事。但凡祖父要出什么幺蛾子,他都主动去帮忙压下祖父。” 云悦想也不想地说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程二郎反问,“为什么不可能?” 云悦问程二郎是不是有了什么主意,如果是那就赶紧说,他们一起合计合计。 程二郎也没卖关子,问起了云悦关于云征的事。 云悦还记得云征,因为她成亲当天,就是云征背他上花轿的,这才过去没几个月,她当然还记得。 “云征堂兄怎么了?” 程二郎道,“你不是说云征堂兄读过几年私塾,如今正要找事情做吗?” 云悦点点头,说是有这回事,所以呢? “我今儿个从私塾出来,正好遇到了王总管了。” 程二郎口中的王总管自然是王来福了。 云悦深知程二郎遇见王来福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他是不会特地提起来的。 没等云悦问,程二郎就主动说了,因为云悦和苗氏的关系,王来福见到程二郎也是亲热得很,两人说了一会儿话。 没特别说什么,两人说的都是一些闲话。 王来福跟程二郎说起李家名下的一家点心铺子要招一个三掌柜,大老爷把这件事交给他了。 王来福说起这件事,眉头就直皱,说是担心挑得人不好,会让主子失望。 程二郎哪里听不出王来福看着像是在诉苦,实际上是在炫耀的主子的器重,嘴上也奉承了王来福几句。 云悦有些明白程二郎的意思了,“你是想我把云征堂兄推荐给王总管?” 程二郎点头道,“对。我就是这意思。” 云悦不确定这件事能不能成。 “无论这件事能不能成,二曾爷爷他们肯定会记你的情。再让奶和娘她们去跟二曾爷爷他们说说祖父和大伯做的好事,他们也不傻,难道真的能不明白你举荐云征堂兄的用意吗?” 云悦被说动了。 程二郎再接再厉道,“还有我觉得你别太小看云征堂兄。因为当时是云征堂兄背你上花轿的,我对他就多关注了几分,找人打听过他。 云征堂兄在县里其实做过好几份工,掌柜的都纷纷夸赞他,说他能干人也踏实。能被那么多人说好,我想云征堂兄是不差的。 因为字豆糖的事,王总管应该会卖你的面子,等他见了云征堂兄,考校他一番,这事成的可能性很大。我不敢说十成十,但是起码六七成是有的。” 云悦彻底被程二郎说动了,也巧了,第二日就是王来福来家里拿字豆糖的日子。 王来福跟以往一样来程家拿字豆糖,云悦就问他点心铺子招三掌柜的事。 王来福不懂云悦提这件事做什么,但还是说是有这么一回事,他最近正苦恼人选呢。 盯着这三掌柜位置的人不少,还有很多是有关系的,顺了哥心失嫂意,王来福还真是有些头痛。 云悦不好意思一笑,“我还真有一件事想跟王总管您说说,不过您要是为难,或者有什么麻烦的,就只当我没说好了。” 王来福让云悦直说就是,他们都合作了那么久,有什么为难不为难的。 “我娘家有个堂兄叫云征,在私塾读过几年书,如今正在找事情做呢。 我跟云征堂兄的关系不错,知道王总管您在挑选点心铺子的三掌柜,我想推荐我的云征堂兄。” 云悦说着停了一下,“我也明白公是公私是私。我也不是让王总管您一定要选我云征堂兄,只是想请您给他一个机会。要是我云征堂兄能力不够,不能担任三掌柜,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这事对王来福还真的不是什么难事,再说虽说是他挑人,可定下了人还得呈给大老爷李振兴看看。 只有李振兴点头了,这事才算是彻底定了。 王来福正苦恼选哪个当三掌柜,云悦这里倒是帮了他大忙了。 云征是云悦推荐的,只要人不是太差,不说他,就是大老爷也会卖云悦一个面子。 那些没选上三掌柜的人就不会怨怪他了,就是怨云悦也没什么用。 云悦又不是李家的人,说起来她还算得上是李家的财神爷呢!就连大老爷李振兴都得敬她三分。那些人又能对云悦做什么? 心思辗转间,王来福很快就做了决定,笑着应下了这件事,让云悦明儿个就让云征去见他。 第133章 定了 等王来福一离开,云悦就找了个孩子,给了他两个鸡蛋,让他去平安村云家给杨氏带口信,让杨氏过来一趟。 跑一趟就能有两个鸡蛋,那十岁的男孩儿看着手里的鸡蛋直笑。 云悦也没等多长时间,杨氏就过来了。 云悦拉着杨氏去了她屋里说话,然后去厨房给杨氏冲了一碗糖水,在杨氏喝糖水的时候,把事情说了。 杨氏糖水喝到一半,眼睛一亮,重重一拍大腿,“这是好事啊!二郎想得主意真是不错。 你帮了云征,你二曾爷爷能不领你的情?以后有你二曾爷爷看着你祖父那个老糊涂,也就不用担心他再闹什么夭折子了。” 云悦点头说她和程二郎也是这般想的。 杨氏都顾不得喝剩下的糖水,就着急要去找云征,嘴上还直说云征读过书,有本事又能干,一定能当上三掌柜。 云悦拉着急着要走的杨氏,让她再多坐会儿,自己去拿些点心给她吃。 杨氏摆摆手,她现在哪儿有心情吃什么点心,就想赶紧找云征说这件事,不把事情落实下来,她这心不定。 云悦见状就不拦杨氏了。 杨氏从程家离开,很快就去了云勤家,找了云征说这件事。 云征听杨氏说话,整个人都有些懵,久久回不过神,还是杨氏推了他一把,他才醒过神来。 杨氏叮嘱云征明天一定得去李家找王来福,可不要错过那么好的机会。 云征连连点头,说她一定不会错过这样的好机会。 杨氏来找云征也没避着人,云勤就随口问了一句。 云征见屋里只有他曾爷爷,这才把杨氏的来意说了,事情还没成,也不好四处宣扬。 云勤布满皱纹的脸渐渐变得凝重。 “曾爷爷,您是不是不同意我去啊?”云征有些忐忑地看着云勤,他自认条件不错,想去县里找份工是不难,可要想当掌柜的,真的太难了。 就算有这个能力,可是没关系。 云征为此烦恼郁闷了好久,他是真的不想错过那么好的机会,可如果云勤一定不同意,那他也不会不听,免得把他老人家气出什么问题。 云勤看着曾孙里最有出息的云征,叹了口气,说道,“机会难得,你去吧。” 云征重重点头。 第二日,云征换上了他最好的衣裳,打扮得精神十足,吃过了早饭就去县里,找到李家,跟门房说找王来福,很快就有人进去通禀。 没多久,就有下人领着云征去见王来福。 王来福在看到云征的第一眼就很满意,因为云征长得不错,长得好的人总是讨喜的。 接着王来福有问了云征几个问题,随着问得越来越多,他看云征的眼神也起了变化。 王来福发现云征真是不错,他问到后面的问题都算是比较难的,可他居然都能回答出来。 要知道一些在铺子里当着三掌柜的人都不一定能回答得上来。 王来福摸清楚了云征的本事,就笑着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别紧张,自己带他去见大老爷。 云征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握紧,随即又松开,他知道他过了王来福这一关了,现在只要过了李振兴那最后一关,事情就成了。 王来福见云征没有太过惊讶,也没太紧张,对云征又满意了几分,是个沉得住气的。 很快,王来福就领着云征去见李振兴了。 李振兴在见到云征的第一眼,对他也是满意的,他清楚王来福既然带云征来见他,那肯定是考虑过的。 不过李振兴还是问了云征一些问题,都不难,云征全答上来了。 李振兴直接拍板定下云征当三掌柜的事,这一次云征脸上终于挂上了灿烂的笑。 云征从李家出来,就回了家,跟家人说起这件事。 云勤得知最疼爱的曾孙当了县里点心铺子的三掌柜,常年不苟言笑的脸上难得一直挂着笑,心里则想着,这次是欠了杨氏——更准确地说是云悦的情了。 云勤活了那么多年,哪儿能不清楚云悦这么帮云征是为了什么。 前些日子云丁山病了,非要字豆糖才能治好的事,云勤也听说过一些,虽然不清楚经过,但猜也能猜到一点。 云勤是想过些日子去找云丁山说说,都那么大年纪了,好好过安稳日子不成?竟然打起外嫁孙女的主意,还做出这样可笑的事。 不过云丁山到底只是他的侄儿,再加上他的确是病了,他才没立即过去。 现在云丁山的身体好了,又承了云悦那么大的情,云勤打算明儿个就亲自去找云丁山说这件事。 不止是这次,以后云勤都得帮忙看着云丁山,不能再让他做出那么不着调的事,这也是对云悦的知恩图报。 承了人家的情,得了那么大的好处,对方什么都不说,自个儿心里得有数啊。 云勤想着就看了眼喜得脸都通红的云征,曾孙辈最聪明有出息的就是云征了,他现在就盼着这曾孙能好好的。 翌日,云勤就拄着拐杖,在云征的搀扶下去见云丁山了。 云丁山这些日子很不痛快,本就病着,又被云悦给气到了,就是身体好了,人也恹恹的。 最让云丁山生气的就是杨氏成天在他跟前晃来晃去,在他眼里那就是杨氏故意在气他! 云勤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来的。 云丁山对云勤还是很尊敬的,亲自去门外迎云勤,又在云勤坐下后,给他上了茶。 “丁山啊,我是你二叔。你爹临终前托我照看你,我自认算是做到你爹的嘱咐了。”云勤接了云丁山递过来的茶,却没有喝,而是放到了一边的桌上。 云丁山立即道,“二叔,这些年您帮衬了我多少,我都记在心里。您也是我唯一的长辈了,我打心眼里尊敬您。” “好,既然你那么说了。有些话我就得跟你好好说道说道了。 丁山啊,你年纪也不小了。也是当祖父的人了,等鸿儿娶妻有了孩子,你也当曾爷爷了。可你干的事,真是让我看得都替你脸红。” 云丁山不懂云勤在说什么,说他没做什么坏事,一直老老实实地过日子。 杨氏听到这里,忍着翻白眼的冲动,问云丁山的记忆怎么那么差,这么快就忘记他是怎么想靠生病从云悦那儿骗字豆糖了。 第134章 说教 云丁山狠狠瞪着杨氏,眼里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让杨氏赶紧闭嘴。 杨氏差不多算是跟云丁山彻底撕破脸了,会听云丁山的那才怪了。 云丁山不清楚云勤今天过来是做什么,杨氏还能不清楚?云勤今天过来就是为了骂云丁山的。 杨氏老眼里当即挤出几滴眼泪,对着云勤哭诉云丁山是怎么把自己弄病,又是怎么要以孝道威胁云悦给他字豆糖。 一开始杨氏还只是做戏,可是一想到当时的担心难过,杨氏再哭就真情实意多了。 云勤听着杨氏的哭诉,时不时点下头,急得云丁山想动手去捂杨氏的嘴。 一直等到杨氏哭诉完了,云勤才掀起半阖的眸子,懒懒扫了眼云丁山,“你媳妇说的是真的吗?” 云丁山面色涨红着说杨氏是在胡说八道,根本没那回事。 “丁山啊,我年纪大了,但人还不算糊涂。你媳妇说的是不是真的,我清楚。 就你这年纪,二三十斤糖吃下肚,你还要不要自个儿的身子了?你跟悦儿要字豆糖,真的是自己吃?” 云丁山支支吾吾的说字豆糖不一样。 杨氏红着眼冷笑道,“哪儿不一样了?字豆糖除了能把字嵌进糖里,其他跟一般的糖有什么两样? 说破天了,不还是用一般糖做的?你跟我说说怎么就不一样了?” 云丁山真是恨透了杨氏这个处处拖他后腿的人,当初就不该娶她进门! “丁山啊,你媳妇的话是说得不怎么好听,可都是实话吧。你要那字豆糖,是明阳要的吧。 你把自个儿弄病了,也是明阳教你的吧。” 正瞪着杨氏的云丁山相爷不想得否认,说跟云明阳一点关系也没有。 杨氏这次没反驳云丁山的话,只斜晲着云丁山,眼里写满了讽刺。 “以前我只当明阳眼高手低。”云勤说着叹了口气,“这也正常。他是读书人,身上还有童生的功名,跟咱们这些泥腿子不一样。每次他见到我家这一家子,都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就是我这个二爷爷他也没放眼里。” 云丁山急了,说云明阳很敬重云勤,是把他当亲爷爷的。 站在云勤身后的云征直撇嘴,他虽然跟云明阳接触不多,可就是有限的几次,他也能感觉到云明阳藏在眼里深处的高高在上,还有对他们的看不起。 也就云丁山是亲爹,怎么看云明阳怎么都是好的,其实说白了就是眼瞎。 云勤也不跟云丁山争辩,他也不管云丁山是真看不出来还是假看不出来,他不在乎。 “明阳怎么对我一家,我不在意。说白了是隔房的,交往本就不多。”云勤说的是真心话,否则他要以不敬长辈的罪名问责云明阳还是很容易的。 随即云勤眼神一厉,就如出鞘的宝剑,寒光闪闪,声音里仿佛也掺杂着冰渣子,冷得渗人,“可你是云明阳的亲爹,这当亲儿子的孝敬亲爹吧!云明阳读了几十年的书,全读进狗肚子了? 就为了那么些糖,就让亲爹生病!他怎么不想想你年纪有多大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他有没有想过你!” 别看云丁山现在身体好了,实际上他的身体还是蛮虚的,老脸泛黄,眼神浑浊,脚步虚浮,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 云勤的话就跟惊雷似的在云丁山的耳边轰然炸响,他慌乱地为云明阳说话,说云勤是误会云明阳了,说云明阳是最孝顺,他—— 云勤摆摆手,打断云丁山的话,眼神还是一样的冰,声音也是一样的冷,“行了,事实怎么样,你心里清楚。 如果我真要把这件事闹大,就不是私下里来找你,而是得去找村长说道说道,让别人都知道这件事了。” 云丁山慌了,脚步踉跄地跪在云勤跟前,哭着求他放云明阳一马。 云明阳可是云家最会读书的,也是唯一有童生功名的人,这要是背着一个不孝的名声,他就毁了! 杨氏冷冷盯着跪在地上的云丁山,眼神就如死水,毫无波动。 云明阳不能背不孝的名声,她的悦儿就能了吗? 云丁山这个男人没有心,他的心里除了大房的人,真的是半点也没有二房。 这一刻,杨氏本就死寂的心又冷了好几分。 云勤让云征去扶云丁山起来。 云征听话得去扶人,一开始没能把人拉起来,不过云丁山病着,本就没多少力气,等云征再使了点劲儿,就把人拉起来了。 “明阳的名声不能毁,悦儿的名声就能毁了?”刚起来的云丁山听到这话,满是不解地看着云勤。 “丁山啊,做人别太偏心了。当初有钱给明阳参加什么文会,却没钱交家里服兵役的钱。 结果呢,明峰那么年轻就在战场上丢了命。你这当爹的就一点都不难受不后悔?明阳那当大哥的就一点也不自责?良心就一点也不痛?当初我得知明峰的死讯,都难受了好久。” 提起去世的儿子,杨氏呜呜哭了起来,那是她心里最大的痛啊。 云丁山动了动干裂起皮的嘴唇,他有好多话想说,有好多话想解释,可是看云勤的样子根本就没想听他解释,干脆就不说了。 “明峰的账先不说。秀儿抢了悦儿的未婚夫,差点害死悦儿的事你还记得吧。” 眼见云丁山要开口,云勤抢先一步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是不是想说事情已经过去了。 就连秀儿的嫁妆都赔给悦儿了,这还有什么好说的?丁山啊,难道悦儿的名声还有一条命在你眼里就只值那些嫁妆钱?你一颗心偏得真是让人看不下去了。” 杨氏经常跟他吵,说他偏心,可云丁山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偏心,只觉得是杨氏总喜欢找茬在家里闹,不让家里有清净日子过。 当说这句话的人是他最敬重的长辈云勤,云丁山就忍不住反思了,难道他真的很偏心吗?可为什么他就是一点也感觉不到呢? 明阳和鸿儿会读书,是云家的希望,自己多为他们想想,这难道错了吗?云丁山迷惘了。 “明阳不在,你把我的话转告给他。以后他但凡还敢利用你做什么,我是不会看着不管的! 我这把老骨头好歹是云家辈分最高的人,不能看我云家出些乌七八糟的事,坏我云家的名声!” 第135章 过年 云丁山在云勤面前就只有低头说是的份儿,他一个劲儿地说云明阳只是一时糊涂,只有这一次,不会再有下次了。 还说这次他病了,其实不是云明阳的主意,完全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云勤也不想跟云丁山争辩这些,随云丁山说,在离开前,语重心长地劝了云丁山一句,“年纪都那么大了,安安稳稳过日子不好吗?像我,早早就不管儿子孙子他们的事了,除非真的有什么大事,我才过问一二。 你说说,我那些儿子孙子还有曾孙哪个不敬重我,不听我的话?那不止是看我年纪大,是他们长辈。还因为我没给他们找麻烦,让他们日子好过。 人都说老糊涂老糊涂,年纪一大,性子一左,还真有可能做些糊涂事。这时候就别插手太多事,免得当个讨人嫌的老头。” 云勤给云丁山说的都是真心话,也是经验之谈,可是看云丁山的样子,面上好像全听进去了,可再仔细看看,那是一点也没听进去。 “丁山啊,你这样以后有你苦头吃的。别仗着自己是长辈,以为小辈就必须得听你的,还想着把小辈死死抓在手里,把他们当提线木偶,让他们听你的话做事。那是不可能的。” 云勤说完,也不等云丁山回应,就让云征扶着他离开了。 云丁山的确是没把云勤的话放进心里,他觉得云勤的话很有问题。 小辈能懂什么?他们就只看得到自个儿的小家,能看得到整个云家吗? 他为明阳和鸿儿想,那是为了整个云家! 只有云家好了,外嫁女的日子才能好过不是?云家其他人的日子才能更好不是? 他明明是一片好心,为什么就没人能理解呢? 云丁山有许许多多的话想说,偏生却一个字都没法说出口。 等看不见云勤和云征的背影了,杨氏收回目光,朝身边愣着的云丁山看了一眼,轻轻哼了一声,转身回了屋子。 杨氏一颗心现在算是踏实了,有云勤这番话,保管能把云明阳给吓住,以后他都别想再利用云丁山那老糊涂做什么算计她的悦儿了。 眼看着马上要过年了,也是点心铺子生意最好的时候,李家就没有让云征等过了年再来铺子,而是直接进了铺子。 云征对此也没什么意见,早一点进铺子就能早一点熟悉铺子的人和事,这对他来说是好事。 转眼就到了过年,家家户户都在门前贴喜庆吉祥的对联,在门口放起了鞭炮。 今年家里有钱,苗氏当然要好生准备年夜饭,在村里的屠户那儿买了小半头猪,选的全是上好的五花肉还有肋排肉,鸡鸭什么的,苗氏也都杀了。 苗氏请来帮忙的人是村里的李氏,年纪三十出头,是个干活麻利,比较勤快的人。 李氏来程家帮忙的日子也不短了,做得不错,苗氏和云悦都挺满意她。 这次苗氏就让李氏帮他们把菜洗好,肉什么的剁好,这样晚上包饺子做菜就方便了。 李氏自家也要准备过年,不过她有两个儿媳妇,就是她不在,那些事两个儿媳妇也能干,于是就听了苗氏的留在程家帮他们准备菜。 在程家准备菜也不是白帮忙,程家会给工钱的。 要知道盯着程家这份工的人可是不少,李氏能来程家帮忙做活,不少人都羡慕呢! 苗氏也是通情达理的,等李氏帮他们家把肉剁好了,菜洗好了,就让她赶紧回自家过年。 李氏离开前,苗氏还递给了她一个大红包,里面放了二钱银子! 李氏一接过红包,摸到那硬硬的东西就猜到这里面八成是银子,颇有些不好意思,“这是不是太多了?” “过年图个喜庆,有什么多的。你拿着就是。” 李氏这才不多说什么,谢过了苗氏就揣着红包离开了,等回到家,当着一家人的面打开了苗氏给的红包。 在看到那二钱银子时,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 平时程家给的工钱就够丰厚了,没想到这过年还给这么大的红包。 李氏看着手里的二钱银子,喜得合不拢嘴,想着等再去程家帮忙干活,可得更尽心尽力才好。 其实要说程家的活儿真不重,就是打扫,洗几件衣裳几个碗,再洗些菜。 这些活儿乡下女人哪个不是在自家做惯了的。 程家请她去做,还给那么高的工钱,李氏可不得尽心尽力地做,免得被人抢了那么好的工。 李氏的大儿媳就嘀咕了一句说程家真的是发财了,大樟村就没见哪家请人干活的,如今程家是头一份儿! 李氏刚把二钱银子塞回红包放进怀里,听到这话,就道,“村里有不少人说酸话,你们出去可不许说! 咱们可是得了程家好的。出去就只许说程家的好话!谁要是敢跟别人似的乱嚼舌头,我可不答应。” 李氏一发话,大家纷纷说是。 大过年的,李氏也就这提醒了就,接着又笑了起来,指挥着家里人做事。 李氏把肉菜准备好了,苗氏和云悦的活儿就轻松多了。 晚上,苗氏又把程高中,程二郎还有程小力喊过来一起包饺子。 程高中和程二郎都是会做饭的,包饺子对他们来说不难。 包饺子对程小力来说就有些困难了,他包的饺子最不好看,扁扁塌塌,不成形状。 程小力看看苗氏和云悦包饺子,包得快,饺子也漂亮精神,尤其是跟它扁扁塌塌不成形状的比起来,那就显得更好看了。 程小力又去看程高中和程二郎包的饺子,他们到底是没有苗氏和云悦熟练,不过包的速度也比他快,并且包得也比他漂亮。 “怎么就我包的最不好看。”程小力看了一圈,得出了这个悲伤的结论。 刚包好一个饺子放在粘板上,云悦闻言就朝程小力看去,发现程小力成了一只小花猫,脸上好几处都沾了白色的面粉。 “你年纪小,会包饺子就很不错了。慢慢来。”云悦笑着安慰。 程二郎挖了一勺子饺子馅放在饺子皮上,点点头,“你二嫂说得对,慢慢来。我记得我第一次包饺子,包的还不如你这个呢。” 程小力不沮丧了,兴奋地问程二郎,他说的是真的吗? 程二郎点头说是。 程小力还是有些不相信,又去问苗氏。 第136章 气氛不好 苗氏朝程小力包的饺子看了一眼,接着继续手里的动作,“你包的是比你二哥第一次包的强。你这饺子放进锅里煮,应该不会漏。我还记得你二哥第一次包的饺子一放进锅里就露馅了。” 程小力这才高兴了,在他心里二哥是最厉害的,他能做得比二哥第一次包的饺子好,那就很棒了! 程小力向来不是喜欢为难自己的人,想通了以后,立马就兴致勃勃地继续包起饺子。 苗氏拿了一粘板的饺子去煮,又喊了云悦去炒菜,还剩下的一些饺子馅,有程高中他们三个包就够了。 云悦放下了刚刚包好的一个饺子,点点头,跟着苗氏一起做菜煮饺子。 苗氏在一个锅里煮饺子,云悦就在另一个锅里做菜。 两个人一起合作,没多久就做好了,阵阵浓浓诱人的香味不断传进大房和三房那儿。 苗氏早就跟大房和三房说了,既然都分家了,那就没有在一起过年的理,各过各的。 铁氏和王晓玲就只能准备自家的年夜饭。 铁氏也正在做饭,过年了,怎么也得有肉,不过她可没有苗氏那么舍得,几乎买了小半头猪,挑的还都是最好的肉。 肉,铁氏是买了,买的也是好的五花肉,可就那么三斤,打算包个白菜饺子。 能吃到肉,程大宝就很高兴了,但是对铁氏只包一种饺子就很怨念了,他说奶包了三种饺子呢! 有白菜猪肉的,有鸡肉馅的还有羊肉馅的!怎么他们就只有一种猪肉的! “家里就只有白菜猪肉的!你要吃什么鸡肉羊肉的,去找你奶。她要是给你吃就有,她不给你吃,就没有!” 年夜饭也不止铁氏一个人准备,程大力也帮着一起,闻言就皱眉道,“大过年的你凶孩子做什么?” 程大宝挺胸一个劲儿地附和说,“对对对!爹说的对!大过年的,娘你不能凶我。” 铁氏瞪了眼程大宝,想着大过年的要是打骂孩子,她婆婆肯定会过来骂人,她也不想大过年的讨什么晦气。 可想着苗氏他们做的那些好吃的,铁氏心里还是难受,包饺子的时候就忍不住说了几句,“明明包了那么多饺子,怎么就不想着给咱们送几个?就是咱们当大人的不馋,大宝这个孩子还能不馋?” “只有当儿子的去孝敬爹娘,哪儿有当爹娘的有什么好吃的都想着给咱们分一口。没这样的事。” 铁氏很想说,怎么就没这样的事? 别人家的父母是宁可自己不吃,都要省下来给孩子吃。 就只有苗氏,生怕他们沾到一丁半点的便宜,防他们就跟防贼一样。 眼看着二房的日子越过越好,再看他们,铁氏只觉得自己一颗心都泡在了黄连水里,苦得不行。 眼一酸,铁氏差点哭出来,好在她还记得今儿个是什么日子,这才没有哭出来。 “有肉饺子给你吃,你就笑吧。等过了年就送去你私塾读书,到时候要花的银子大了去了。 要把你供出来,咱们一家都得省吃俭用,以后连肉星子都别想看到了。” 程大宝也在帮着包饺子,一听这话,手里的饺子从手里一滑,直直掉到地上。 气得铁氏忙从地上把程大宝包的饺子捡起来,又去厨房舀了热水冲了冲,没好气地拍了下程大宝的胳膊,直骂他是败家子。 程大宝都顾不得疼,拉着铁氏的手问以后他们家都不能吃肉了? 铁氏没好气地说以后要供他读书,家里当然是没肉吃了! 程大宝眼里立即蓄起了金豆子,差点没哭出来。 “别听你娘瞎胡说。以后家里肯定还是有肉吃的。快过来包饺子。你难道不要吃饺子了?”程大力真想叹气,可是想到过年硬生生憋了回去,他不懂好好的过个年,他们怎么也能弄成这样,没一点喜庆。 听着外面传来的鞭炮声欢笑声,程大力心里却只有满满的沉重无力。 不止是大房,三房的年夜饭准备得也是没什么欢喜气氛。 王晓玲跟铁氏准备的东西差不多,就是割几斤肉用白菜包个饺子,这就算过年了。 程三力在一旁帮着王晓玲包饺子,因为过年,他脸上难得带了几分笑,“咱要是有了孩子,等他长大,就能让他也跟着一起帮忙包饺子了。” 王晓玲手里不停包着饺子,嘴上却嘟囔,“有了孩子,咱们日子就过得更紧了。以后有没有肉饺子吃都不一定了。” 程三力包饺子的动作一顿,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 王晓玲有些懊恼大过年的时候闹得气氛那么不好,可是她心里就是不得劲儿。 她知道村里家家户户都是这么过日子的,以程三力分家得到的产业还有这些年存的,他们小家在村里还算是比较富裕的。 可是人就怕比较啊! 一个村的都容易相互比较,更别提亲兄弟之间,还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亲兄弟。 眼看着二房天天大鱼大肉,连活儿也不用干,王晓玲看着怎么能不嫉妒羡慕? 再想着她难得开一次口,想让娘家兄弟讨点好处,苗氏和云悦却怎么也不愿意松口答应,害得她在娘家人面前丢尽了脸。 至此,王晓玲对苗氏和云悦的不满是日益加深,时不时就要在程三力耳边说二房的坏话。 有几次还被苗氏听了个正着,吓得王晓玲生怕苗氏冲上来给她几巴掌。 就是被打了,王晓玲都没处喊冤,敢背地里说婆婆坏话,被打都是轻的,就是撵你回娘家,你也只能干瞪眼。 没想到那次苗氏就冷笑了两声,接着就当没看到他们,转身就走。 王晓玲再说苗氏的坏话,总是关在他们自个儿的屋里,绝对不敢在外面说了。 苗氏不知道大房和三房发生的事,她高兴得很啊,过年就是值得高兴,更别提家里娶进了云悦那么好的儿媳妇,家里的日子也那么好过,她的心情就更好了。 三种馅料的饺子是混着煮的,总共煮了三大盘,还配了板栗炒鸡,红枣当归鸡汤,炸肉丸,白菜炖肉,红烧鱼还有一大锅的炖鸭。 很是丰富的一顿年夜饭。 程小力兴冲冲地对云悦说,“二嫂,今天我一定要吃到包了铜板的饺子!” 第137章 酒 往饺子馅里放铜钱是习俗,据说谁要是吃到有铜板的饺子,明年一定能发财,事事如意。 苗氏就拿了三个铜板,洗干净了,然后云悦才把铜板包进了饺子,就包三个,图个喜庆吉利。 包着铜板的饺子也没做什么特别记号,就看谁运气好能吃到。 云悦见程小力兴致勃勃的,就提醒他小心吃,可别把铜板咽下去。 程小力说他肯定不会,他会很小心很小心地吃,一定能吃到有铜板的饺子。 程高中先动了筷子,又说了几句话,大家才开动。 程高中吃了几口菜,就说没味道。 苗氏睨了眼程高中,只给他夹了个饺子,“你是想喝酒吧。” 程高中笑了两声,说苗氏不愧是他的妻子就是了解他。 “那么好的菜还不够你吃啊?酒你是别想了。顾大夫可是说了,你最好是别喝酒。”要不这大过年的,苗氏肯定是要拿出点酒,让大家都喝喝。 程高中想叹气,想着这大过年的叹气不吉利,就咽了回去,只是他实在是馋酒啊。 就盼着大过年的,能喝上个两杯,没想到别说两杯了,结果连一杯都没有。 程二郎道,“娘,给爹喝点酒吧。大过年的,咱们都喝点。适量,不喝多就没事。” 程高中心里一喜,立即又求起苗氏,说他绝对不喝多,就喝两杯。 丈夫儿子都求她了,苗氏也不是铁石心肠的,再说大过年的那么高兴,她也不想丈夫难受,这才起身去拿酒了。 程高中见状,立即喜上眉梢,程二郎不放心地提醒,“爹,我这是看过年,也是知道您很久没喝了。这才劝娘让您喝上一点。您可千万不能多喝啊。” “我都多大年纪了,还能没数?放心,我一定不多喝。” 没多久,苗氏手里就多了一个小酒壶,还有五个酒盅,她在每个人跟前都放了酒盅,然后一一倒酒。 云悦不放心地看了眼程小力,“小力那么小,能喝酒吗?” 苗氏道,“他的才半杯,比我们都少。过年了,让他尝尝酒味好了。也免得只能看我们喝。” 程小力挺起胸膛表示他能喝酒。 酒水并不清澈,有些浑浊,酒的度数也不是很高,云悦喝个几杯也没事。 不过云悦不太喜欢喝酒,喝了两杯就不喝了。 程小力对酒水完全就是好奇,这还是苗氏第一次给他酒,不过他爹那么喜欢喝酒,这酒应该是好东西吧。 程小力抿了一口,顿时一股辛辣刺激的味道在口中乱窜,小脸迅速红了,不停吐着舌头。 程高中看着程小力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直说他还太小不会喝酒。 苗氏赶忙把程小力面前还剩下的酒端到自己跟前,又夹了一个肉丸子放进他嘴里。 程小力吃着肉丸子,总算是压下了嘴里的辛辣,红着眼看着程高中,酒一点也不好喝,爹怎么就那么喜欢呢? 程高中跟程二郎碰了下杯子,接着又抿了一口,看懂了程小力眼中的意思,笑着摇头,“你还小,不懂酒的好喝。等你大了,就喜欢喝了。” 程小力撇撇嘴,觉得他永远也不会懂酒有多好喝,酒水明明不好喝啊!还是鸡汤好喝,香喷喷的。 程高中喝了两杯酒就没得喝了,苗氏不给了。 程高中也没再开口要,今天能喝到两杯酒已经很好了,做人得知足。 过年期间,说不定还能再喝到一点呢,程高中喝完这顿,就开始想下面的酒了。 这时,程二郎吃到了第一个有铜板的饺子。 苗氏一愣,接着就拍掌一笑,说程二郎明年一定能考中秀才!以前每年过年,家里也会包放了铜板的饺子,程二郎却一次都没吃到过。 现在程二郎吃到了,这不就是他转运了,运气变好了,那么明年就一定能考中秀才。 程二郎看着吃出来的铜板,听到他娘的话,颇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这还真是他第一次吃到包了铜板的饺子,挺稀奇的。 没多久,云悦就吃到了第二个包着铜板的饺子。 程小力在一旁哇哇大叫,说他一定要吃到最后一个包着铜板的饺子! 可惜,最后一个包着铜板的饺子也一样没被程小力吃到,最后一个还是云悦吃到的。 程小力有些沮丧,苗氏却是高兴得很,直说明年程二郎和云悦的运气会好。 云悦和程二郎相视一笑,无限情谊在其间流转荡漾。 晚上,大家都要守岁,要到第二日凌晨才能去睡。 程小力早早就打起了哈气,不停揉着眼睛,云悦让他如果撑不住了就早点去睡。 程小力想也不想地拒绝了,说他要陪着大家一起守岁。 晚上大家守着烤炉,吃着瓜子点心,程二郎给他们讲故事,倒是也不无聊。 程二郎说完了故事,苗氏又说。 苗氏说的故事就没那么文绉绉的,都是些乡野故事,听着还别有趣味。 不知不觉,新的一年就到了。 程小力大叫一声,就奔回了自己的房间睡了。 苗氏和程高中也回了房,随即程二郎和云悦也回房睡了。 转眼就到了初三。 初三是外嫁女回娘家的日子,夫婿要陪着一起。 苗氏给云悦准备了不少好东西,满满的一篮子,都让程二郎帮忙提着。 外嫁女一般都是今天回娘家的,铁氏和王晓玲也不例外,她们也都准备了东西回去。 铁氏一出门,就看到了苗氏给云悦准备的满满一篮子的好东西,大块大块的好肉还有鸡蛋,还有好几包点心。 铁氏看着都替程二郎觉得重。 铁氏又低头看了看她的篮子,为了回娘家好看点,她也狠心带了一块肉还有几个鸡蛋。 可是跟云悦要带回娘家的东西一比,她带的这些东西简直是寒碜得不行了! 铁氏的脸上一时间火辣辣的烫,就那么直勾勾看着。 铁氏那么明显的目光,想让人发现不了都难,云悦和苗氏齐齐向她看去。 程大力拉着铁氏就要走,铁氏却没动。 苗氏看了一会儿就收回了目光,对云悦说,“快回吧。” 云悦点点头,程二郎就说他们去了。 经过程大力和铁氏身边时,程二郎和云悦跟他们打了招呼,程大力回了他们,铁氏还愣愣站在那儿。 直到云悦和程二郎离开了,铁氏还站在那儿,就跟木头人似的,一点反应也没有。 第138章 恶意 苗氏看了眼铁氏,眉毛一挑,转身就回去了。 人都走光了,程大力才喊了一声铁氏,后者回过神,眼眶倏地一红。 程大力两侧的太阳穴直跳,压低了声音道,“大过年的,你哭什么?回去让你爹娘看到,他们要怎么想?别哭了。” 铁氏咬着唇,紧紧抓着篮子,手指根根发白,“我心里难受。” 程大力怎么可能不清楚铁氏在难受什么,苗氏给云悦准备了那么多东西,她却什么也没有。 铁氏本就不是什么心宽的人,看到那些东西,心里能舒服? 难受!铁氏难受得不行! 偏生铁氏连一句抱怨的话都不能说,因为分家了!现在他们是两家人。 苗氏愿意给云悦准备什么好东西都行,铁氏没资格多说什么。 同样苗氏不给铁氏准备东西是正常,铁氏也没资格抱怨什么。 这些道理铁氏很清楚,可心里就是难受! 分家!分家! 这一切都是因为分家! 铁氏现在真的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原以为分家他们能过好日子,现在好了,分了家,好日子都是二房的,他们大房有什么?什么也没有! 铁氏生了好久的闷气才被程大力拉着走。 杨氏和林氏一看到云悦,笑着招呼她和程二郎进来。 云丁山只看了云悦和程二郎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直把他们当空气,根本不想理会。 杨氏暗恼云丁山那么不给云悦面子,再去看程二郎,见他脸上没什么异色,这才暗暗松了口气,拉着他们说话。 没说多久,云秀和楚子文就回来了。 “秀儿回来了,你爷总说你孝顺。你这肯定带了不少的好东西回来吧。赶紧掀开你的篮子让大家看看。 悦儿这丫头就没带什么好东西,过年谁不吃肉啊,偏她带满篮子的肉。你爷又病着,哪儿能吃那些糕点。悦儿真是不贴心啊。” 随着杨氏的话,云秀的脸越来越红,她又不傻,哪里听不出杨氏明着是贬云悦,实际却是在夸她呢? 云悦带了那么多肉和点心,她又带了什么? 想到篮子里装的东西,云秀恨不得转身就走,也好过接下来丢脸。 杨氏却抢先一步掀开了篮子上盖着的蓝布,只见里面就两颗孤零零的白菜,最上面就只有一个鸡蛋,还是小得不得了的,看着寒碜极了。 杨氏挑挑眉,对云丁山说,“老头子,我就说秀儿贴心。知道大过年的,你肉吃多了,就只带了两颗大白菜和一个小鸡蛋。这是让你吃得清淡点。她可真孝顺啊。” 云丁山自然看到了云秀篮子里装着的白菜和鸡蛋,脸色一黑,孙女里他最疼的就是云秀了,结果云悦带了好东西回来,云秀就带这些寒酸东西? 钱氏也知道杨氏是在埋汰人,但也只能硬着头皮附和杨氏的话说。 云秀一张脸涨得几乎要滴出血,实在是难堪得不行。 在看到云明阳和云鸿投来的不满眼神以及楚子文怨怼的目光,云秀有苦难言,她难道不想带好东西回来,这样好有面子吗? 可她得有好东西能带回来啊! 那段时间卖酱,楚家损失了一大笔银钱,伤了底子。 就是过年也只是包了一顿肉饺子吃,其他什么也没有。 白菜和鸡蛋也是楚母准备的,云秀当时就说这些东西太少,楚子文当时什么也没说,现在倒是怪上她了。 云秀渐渐对楚子文也升起了不满,但凡这个男人能有点本事,她也不用受这么多苦。 她甚至怀疑楚子文到底谁不是她记忆中的三品高官,他现在为什么那么没出息? 每次这个念头一在脑海里产生,云秀就拼命对自己说,等楚子文发达了,当了三品高官,她的好日子就来了,现在只要忍忍就行了。 可是忍得真的好辛苦啊! 就在云秀怨恨晃神间,钱氏拉着她坐下。 楚子文刚刚因为云秀丢了大脸,有心想找回面子。 他不会去想这些东西都是楚母准备的,云秀也没法子,他只会把所有的错都推到云秀的身上。 “不知岳父和妹夫今年可要去府城参加秀才考试。” 楚子文问的是云明阳和程二郎两人,可眼睛却直勾勾盯着程二郎,显然程二郎才是重点。 云明阳立即就明白了楚子文的意思,眼里划过一丝笑意,点点头,“我今年自然是要去府城参加秀才考试的。不知二郎你——唉,毕竟二郎你的运气实在是——” 云秀笑了。 云悦有什么好的?不就是做了点稀奇吃食赚了点钱,那有什么用? 做女人的,没出嫁前看娘家,出嫁以后就是看婆家丈夫了。 程二郎这辈子注定就是个倒霉蛋,永远都别想考中秀才!云悦嫁了这么个丈夫能有什么出息? 云秀清楚记得楚子文就是今年考中秀才的,等他真的考中秀才,就稳稳压了程二郎一头了。 更别提楚子文以后还会考中举人进士,甚至还能当上三品高官!程二郎就是拍马都别想赶上楚子文! 杨氏气坏了,这一个个的只差没指着程二郎的鼻子说他是倒霉蛋啊! 云悦脸上的笑意没变,只是眼底深处冰冷一片,“多谢大伯和堂姐夫关心了。我相公这次自然是要去府城参加秀才考试的。” 云明阳“关切”建议,“悦儿啊,你也清楚二郎他——何必费这钱去府城呢?不是白跑一趟?” 云秀插了一句,“说不定连府城都去不了呢。” 好几次,程二郎都没能去府城。 林氏面色涨红一片,憋出一句,“不会的。二郎这次一定能去府城参加秀才考试的!” 只有二房的人愿意相信,其他人没一个相信的,毕竟谁不知道程二郎倒霉啊。 云悦也没多说什么,现在说得再好听又有什么用,她要这些人都亲眼看到程二郎去府城参加秀才考试,并且考中秀才! 那时候才是对他们最好的打脸! 云悦唯一担心的就是程二郎,这些人的恶意简直是扑面而来,他真的能一点也不在意吗? 想到这里,云悦不禁担忧地朝程二郎看去,程二郎感受到云悦的目光,对她微微一笑,以此表示他没事。 程二郎的确没事,这些年他受到的恶意难道还少了?这点所谓的恶意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早就不在意了。 第139章 不满 云征过年就只回家休息了三天,接着就回了铺子继续干活。 在休息的第二天,云征带了重礼去程家感谢云悦。 云征是真的很感激云悦给了他这个机会,他清楚机会难得,如果不是有云悦,哪怕他的确有那个本事和能力怕是也难成为三掌柜。 苗氏对云征的印象很好,长得体面,会说话,也是懂得知恩图报的人。 再说他还是云悦的娘家人,这就更让苗氏喜欢了。 王晓玲正要出门,她对云悦的娘家人半点也不感兴趣,只是路过堂屋,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不禁令她停住了脚步。 她正好听到云征感谢云悦向王来福推荐他当三掌柜,这话瞬间在王晓玲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王晓玲头晕晕乎乎的,没有再往外走,而是径直回了屋。 回到屋的王晓玲一下子就清醒了,接着就咬牙切齿起来,气得不行。 王晓玲又气又恨,她只是想让弟弟跟着云悦和苗氏做字豆糖,就这么点小事她们都不愿意答应。 云悦对自个儿娘家人倒是好,直接推荐人去铺子里当三掌柜! 王晓玲恨不得冲到云悦和苗氏跟前大吵大闹一番,不过想到闹了也没好处,可是不闹这心里就像是有无数的蚂蚁在爬,快难受死了。 很快王晓玲就决定了,必须要闹,要不然心里这口气就咽不下去。 不过不能她一个人闹,得再找个人帮忙才行。 王晓玲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铁氏。 铁氏出门去了,王晓玲等得云征都离开了,她才回来。 一见到铁氏,王晓玲就凑了上去,铁氏却不想理会王晓玲,绕过她就要离开。 王晓玲一把拉住铁氏,不等她开口就道,“大嫂,二嫂对她娘家人可真是好啊。她推荐了她娘家的堂哥当了李家点心铺的三掌柜呢!” 铁氏一愣,如果不是王晓玲说,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事,“你没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可惜你回来得不凑巧,正好错过了。人才离开没多久呢。”王晓玲是真的觉得有些可惜,要是铁氏在云征在的时候闹,那就好看了。 铁氏被王晓玲的消息给砸懵了! 点心铺子的三掌柜啊!这多厉害啊! 铁氏忍不住想如果是程大力当了点心铺子的三掌柜,他们这一家子以后都不用愁了。 云悦怎么就想着娘家人,完全就不想着婆家人呢?苗氏还就这么眼睁睁看着! 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 她们倒好,巴巴地把好处往外送! 铁氏气得理智全无,抬步就去找苗氏和云悦。 王晓玲见状,忙跟了上去。 苗氏刚送云征回来,脸上还挂着笑,一见铁氏一副来找人算账的表情,脸上的笑意立即消失了。 “娘,二弟妹推荐她娘家堂兄去点心铺当三掌柜的事,您知不知道?”语气很冲,也很不客气。 苗氏淡淡道,“知道。” 铁氏气疯了,脱口道,“娘,您这有好事为什么都不想着自家人?大力难道就不是您的儿子? 分家是我们做错了,可您不用往死里踩我们一家子吧!是不是非要看着我们一家子吃不起饭去讨饭,您才高兴啊!” 王晓玲不甘示弱,“还有我家三力呢!” 苗氏嗤笑道,“你会想着三力?你巴不得这样的好事能落到你娘家人头上吧。少把所有人当傻子。” 王晓玲一噎,说不出话了。 云悦道,“大嫂,我只是推荐我云征堂兄去李家,他能成为三掌柜是靠他自己的本事,这我可没有帮忙。” 铁氏一点也不信这话,“你敢说你那堂兄能成为点心铺子的三掌柜,没靠着你的面子?” 这当然是靠了,要不有关系有本事的人那么多,那么好的事怎么就轮到云征了? “弟妹,我一直当你是个好的明理的。没想到你也是胳膊肘往外拐,有好事不想着自家人,尽想着——” 苗氏打断铁氏的话,“二郎媳妇姓云!她有好事为什么不能想着娘家人?非得想着程家人? 还有大力是我生的,他有多少斤两,我这个当娘的清楚得很。你自己说,大力能有本事当三掌柜?” 铁氏梗着脖子说怎么没有? 云悦摇头道,“大嫂,大哥的确没这本事。当三掌柜不止得识字,还要会算账。 大哥不懂算账吧。人情往来的也得懂,还要会说话。这些大哥都有所欠缺。” 苗氏努努嘴,心道云悦说得还是太客气了,这哪里是有所欠缺啊,分明是很欠缺! 程大力就是一木头桩子,几棍子都难打出一个屁来! 铁氏根本听不进去这些话,咬着牙说有云悦的面子在,李家就一定会让程大力当三掌柜。 苗氏不想再听铁氏这些歪理,摆摆手,让她回去,“大力根本没本事当好三掌柜,强让他去当,只会害了他! 要是有人给他设个局弄个圈套,他保管会上当!不让他当三掌柜才是对他好。” “娘,大力也是您的儿子,您就那么看不起他?” “我是他娘,所以才了解他!你少在这里胡搅蛮缠的。分了家,二郎和他媳妇愿意拉扯你们,是他们对你们的情谊。不愿意也没人能说什么。” 苗氏说着冷笑一声,“你想得倒是好。是,有句话你是说对了,要是二郎媳妇坚持,李家的确会看在她的面子上让大力当三掌柜。可大力做得不好,丢的不就是二郎媳妇的面子?耗的不也是二郎媳妇的人情? 是,你才不会管二郎媳妇丢面子,也不会管她是不是耗了什么人情。反正你们得了好处就行了。” 铁氏抿着嘴不说话,心里想的却是云悦的那点面子人情能有他们一家的好日子重要? 苗氏分明就是偏心,心里就只有二房,根本就没他们! 铁氏在想什么,实在是太好懂了,她全都写在脸上,让人想猜不到都难。 苗氏也懒得跟铁氏多说什么,挥挥手让她回去,“大过年的,别招晦气。要哭丧脸回屋哭丧脸去,别再我跟前摆。” 铁氏不甘心地回了屋,脸从始至终都是黑的。 王晓玲见铁氏走了,想着闹不起来了,也低头离开了。 云悦来到苗氏身边轻声说道,“娘,但凡大哥和三弟有这个能力,我也不会吝啬推荐他们,只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他们有本事,难道还能少了你的一句推荐?成天自个儿不努力,就想着趴在你身上吸血,美得他们!别理他们!” 第140章 收拾行李 程大力一回屋就见铁氏坐在床头吧嗒吧嗒掉眼泪,顿时又是一个脑袋两个大,开口时语气有些重,“大过年的哭,你日子还过不过了?” 铁氏哭着回了一句,“这日子还有什么好过的?” 接着铁氏就把云悦是怎么向着娘家人,苗氏心里是怎么没他们的事说了。 程大力没什么反应,一直等铁氏说完了才道,“娘说得没错,我的确不是什么当三掌柜的料。客人来了,我嘴笨也不懂怎么招呼。就我这样的怎么当三掌柜?” 铁氏急了,“你要是当了三掌柜还用得着招呼客人?你只用站在那儿,多的是伙计能干活。这是多好的事啊。 明明只要二弟妹动动嘴皮子就行了。可她一心就想着娘家人,哪儿会想着咱们。” 程大力动了动嘴巴,很想说如果铁氏有这样的机会,要么是留给自家人,如果自家有人了,那不也是留给娘家,不都一样。 想了想,程大力还是没把这话说出来,因为他清楚真要说了,家里就更没个清净日子了,随铁氏说个够吧。 大房这里就只有铁氏一个人说,程大力大多时候都是保持沉默。 三房那儿就是程三力和王晓玲都在说。 程三力跟程大力不一样,他是认为他有当三掌柜的本事和能力,就是少了一个机会。 眼见着云悦能给这个机会,可偏生她不给,转头就给了她娘家堂兄。 云悦还只是没什么血缘关系的亲嫂子,程三力虽然对她的做法不满,但也没多伤心。 最让程三力伤心难过的还是苗氏的行为,她是真的没把他当儿子啊,那么好的机会都不为他争取一下。 于是程三力就跟王晓玲一起骂云悦,其中还会带上苗氏,不过骂苗氏就不敢骂得太狠了,也不敢直呼其名,只能含糊着骂。 跟程三力一起骂了一通,王晓玲的心情好了一点,“看来娘的心里是彻底没你了。以后你还是得多想着我娘家人一点。他们才是真的把你当一家人。我爹娘更是把你当亲儿子。” 程三力黑着脸不说话,神色间却是很赞成王晓玲的话。 云悦也不想管大房和三房在想什么,分了家,都不是一家人了,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 难道还要她处处为大房和三房的人着想?处处体谅他们的心情? 云悦自认为做不到,她现在正忙着收拾行李,跟程二郎一起去府城。 云悦恨不得把能想到的一切都带上,担心开春了天气还有些凉,就特地多带了两件程二郎的春衫,免得他着凉。 担心程二郎会水土不服,又去县里请大夫开了药做成了药丸,其中还有治闹肚子,风寒什么的药丸。 云悦想了想在考场上会发生的事,万一程二郎运气不好分到了茅厕旁边,到时候就有的苦了。 如果真的分到了,那也没法子,只能去适应了。 云悦想了想,就为程二郎准备了口罩,还有一团干净的棉花,到时候把鼻子塞着,好歹也能挡一挡不是。 程二郎就看着云悦忙来忙去,紧张的心反而平定下来。 要说临近去府城的日子,程二郎不紧张是假的,毕竟每一次他都会出这样那样的状况。 这一次,程二郎也一样紧张,他生怕会突然发生什么事,让他又不能参加秀才考试。 可是见云悦为他忙里忙外,处处为他着想,程二郎就不紧张了,心里还涌起阵阵暖意,笑着拉住要去拿棉花的云悦,“娘子你陪我说说话。” 云悦坐到程二郎的身边,没多久就被程二郎揽进了怀里,“娘子你说我这次能考中秀才吗?” “把‘吗’字去掉,你一定能考中秀才的。”云悦笃定说道。 程二郎笑了笑,“你对我真是有信心。可我对自己——” 云悦伸手捂住了程二郎的嘴,堵住了他后面的话,“我对你有信心。你是我云悦的相公,你一定可以的。 相公就是你对自己没信心,也对我有点信心啊。” 云悦的目光很温柔,里面仿佛盛满了盈盈的春水,似乎能把人的心也暖化了。 程二郎握住云悦捂着他嘴的手,轻轻亲了亲,瞬间一股电流从手指一直流遍全身,让她浑身机灵。 “娘子,这次我一定能考中秀才的。”这话不止是对云悦说的,还是对他自己说的。 不止是云悦紧张,苗氏也一样紧张,她还拉着云悦去了县里最有名的寺庙上香,为程二郎求平安高中。 云悦也不反对,这种事向来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还没出村子,云悦和苗氏就遇到了苗妍。 云悦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苗妍了,乍一看,都有些没认出她。 只见眼前的苗妍一双眼阴沉沉的,一点也不像不到二十的年轻姑娘,反倒像是三十多妇人,浑身都透着暮气。 苗氏见到苗妍就皱起了眉头,她对苗妍在田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可是清楚得很,她是半点也不同情的。 只是在要去庙里为程二郎求平安高中的日子遇到苗妍,这让苗氏觉得晦气,早知道就换个好日子了。 苗妍看云悦提着的篮子里放着香烛,了然一笑,立即知道她们是要去做什么了。 “姑姑和二表嫂是要去庙里为二郎表哥祈福,求佛祖保佑他高中吧?”苗妍说着自己就笑了,“要我说姑姑还是别费这事了。二郎表哥是绝对不可能高中的,谁让他倒霉呢?都没法参加秀才考试,还谈什么高中不高中的?姑姑你——” “啪!”苗妍没说完的话被苗氏一巴掌给打了回去。 苗妍捂着被打的脸恨恨瞪着苗氏,“你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个不知道好歹的东西!我告诉你,这次我二郎一定能顺利参加秀才考试,一定能给我考个秀才回来!”苗氏双手叉腰,上下打量苗妍,“怎么你如今在田家的日子过得不好,就想着所有人都过得不好,你心里才舒服?哼!这就是你的报应!老天爷是有眼的! 你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二郎媳妇咱们走,别理会她!” 苗氏拉着云悦,绕过苗妍大步往前。 苗氏在经过苗妍身边时,还故意用肩膀重重撞了她一下。 第141章 好好瞪大眼睛看清楚 苗氏今天本来心情很好,可是一遇到苗妍,心情顿时就不好了,板着脸,一副生人莫近的表情。 云悦笑着对苗氏说,“娘,咱们今天去庙里是求佛祖保佑相公平安高中。您这样板着脸,佛祖见了不高兴怎么办?说不定就不保佑相公了呢?” 苗氏一听,脸当即就不板了,重新挂上了笑,不过想起苗妍,她心情还是不好,“苗妍的性子真是越来越左了,她自个儿的日子过得不好,就恨不得所有人的日子跟她一样过得不好。她那嘴巴我看说什么都不会准。 这次二郎一定能顺顺利利参加秀才考试,肯定能考个秀才回来。” 苗妍的日子过得不顺心,只要长了眼睛的人就能看出来。 云悦立即附和苗氏的话,说程二郎这次一定能顺利参加考试,一定能考个秀才回来。 苗氏脸上的笑意深了深。 寺庙上香的人不少,有不少考生的家人都来寺庙为他们祈福,希望他们能高中。 云悦和苗氏一进寺庙没多久,就撞上了钱氏,云秀还有楚母,她们也提着装了香烛的篮子,可见他们跟云悦和苗氏的目的一样。 云秀看了眼云悦提着的篮子,勾唇一笑,讽刺道,“妹妹是来求佛祖保佑妹夫吧。要我说,妹妹还真是得求佛祖好好保佑妹夫才行。毕竟妹夫的运气真是——” 后面的话没有说,但是谁不知道程二郎有多倒霉。 楚母难得觉得云秀的话顺耳中听,眉毛一挑,尖酸刻薄的声音随之响起,“你们可得多求求佛祖,求它保佑程二郎。要是我啊,都不求佛祖保佑他能高中,只盼着人能没事就好了。要知道前几年程二郎就差点出事呢! 这考不考中是一回事,这人要是出了事就——” “你说什么!?”苗氏往前跨了一步,双眼睁大,瞪着楚母。 楚母不敢说话了,她担心她再多说一个字,苗氏就能活活撕了她。 钱氏也听说过苗氏的厉害,她要是狠起来,才不会管你是谁,于是拉着楚母往后退了一步。 云悦看了眼云秀提的篮子,皱了皱眉,不赞同道,“姐姐你怎么只带了那么点香烛?你这可是对佛祖不敬啊。 我知道了,是不是你日子紧,所以连香烛都买不起了?如果是,你就早点说啊。我这当妹妹的不会眼睁睁看着你连香烛都用不起。” 云秀恼怒不已,楚家的日子就是过得再紧,也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省,这可是关系到楚子文前程的大事。 其实云秀带的香烛也不算少,可是跟云悦带的一比,那就少多了。 云秀冷哼一声,“妹妹带的香烛多又怎么样?人的运气和命是注定了的。就是给佛祖上再多的香也没法改变。 这次我相公一定能考中秀才,妹夫就——” 上一世楚子文这次就高中了,而程二郎照样没能参加。 云秀有些想不起来程二郎这次是为什么没能参加秀才考试的。不过这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反正她确定程二郎没能参加就行了。 云悦笑了笑,扬起下巴笃定道,“不巧,我同样确定我相公这次一定能考中秀才。” 说完,云悦就不想再跟云秀多说,就跟苗氏一起去上香了。 等云悦和钱氏走远了,钱氏才哼了又哼,“程二郎能考中秀才?呵——做白日梦吧!我看他们还没睡醒才是真的。” 楚母横了眼钱氏,这话怎么不当着云悦和楚母的面说,现在说有什么用? 云秀咬着牙,“这次相公一定能高中!程二郎想高中?他都别想参加秀才考试!” 楚母看云秀的眼神柔和了一点,随即就大步上前准备去上香祈福了。 云秀见状忙要跟上去,却被钱氏拉住,“你怎么光提子文,不提你爹?你爹可说了,这次他很有把握能考中秀才。” 云秀努努嘴,她清楚记得她爹一直考到五十一才中了秀才,这次他爹就别想了。 随便糊弄了楚母几句,云秀就忙去追楚母了,钱氏也只能跟着拼命追上去。 苗氏和云悦上完了香,求佛祖保佑程二郎,最后又给程二郎求了一道平安符才回去。 路上,苗氏直呼今天不是个好日子,要不也不会接连遇到苗妍,云秀,钱氏还有楚母这些讨厌的人。 这一个个的狗眼看人低,认定了程二郎不会有什么出息! 直到苗氏骂累了,停了下来,云悦才笑着劝慰,“娘,您不是也说了那些都是不相干的人,为她们生气做什么?别把她们放心上就是了。只要相公能考个秀才回来,才是对她们最大的打击。” 一个个的不是都看不上程二郎,认定了他不能考中秀才? 转眼程二郎就考了个秀才回来,把他们的脸打得啪啪啪响。 最好的情况就是程二郎考中秀才,云明阳和楚子文却都没能考中,那对云秀等人的打击就更大了。 想到那场景,云悦都想笑了。 苗氏点头道,“你说得对!不争馒头争口气!这次二郎一定能考中秀才的!让那一个个不长眼的好好瞪大眼睛看清楚!” 云悦清楚苗氏心里的那口气憋了好久,她怕是做梦都想着扬眉吐气。 云悦和程二郎是坐李家的船去府城。 还是李振兴得知云悦和程二郎要去府城参加秀才考试主动提出来的。 李家的生意做得大,常年都有去府城的船,又大又宽敞,环境也好,船里还配着大夫,以防万一。 云悦和程二郎没有拒绝李家的好意,他们自个儿一时间是不可能弄到一条像李家那么好的船。 云明阳和楚子文很快就知道了程二郎要坐李家的船去府城,他们没一个羡慕的,更没想过去坐李家的船。 李家的船是好,但是程二郎乘了,那就不好了。 楚子文暗地里还想着李家真是糊涂了,居然邀请程二郎这样倒霉的人乘船,小心被程二郎害得船毁人亡! 云明阳向来是喜欢占便宜拉关系的。 如果换个时机,他肯定不会错过跟李家打好关系的机会。 这次就算了,什么也没他考秀才重要,他也不想被程二郎的倒霉劲儿害了。 第142章 李民 李家不止是为云悦和程二郎准备了船,还为他们在府城准备了房子。 李家在府城有一间院子,离考场很近,最难的是环境清幽,适合复习。 李家一提出来,云悦几乎没怎么考虑就接受了。 坐了李家的船,住了李家的院子,这话就欠了李家的大人情。 可是这一点人情跟程二郎考秀才比起来就不算什么了。 在来府城前,云悦也按照承诺教了李家派来的人做字豆糖,只是字豆糖真不是几天功夫就能学会的,那几个还在摸索中。 现在云悦要陪程二郎去府城,教字豆糖的事就全都落到了苗氏的身上。 苗氏跟着云悦做了那么久的字豆糖,她也学会了,教几个人对她来说也不难,她让云悦安心陪程二郎去府城,家里的事不用担心。 云悦和程二郎就坐着李家的船去府城了。 云秀和楚母也在家里为楚子文收拾着要去府城的行李。 这次楚子文去府城考秀才,是由楚父跟着一起去,云秀倒是想陪着楚子文,却被楚母拒绝。 云秀可怜巴巴地看着楚子文,后者都没有多给她一个眼神,显然是认可楚母的话。 楚家没有一个人帮着她,云秀只能委屈地应了。 楚母一边为楚子文收拾行李,一边叮嘱,“子文,你去府城可别省吃俭用,娘给你准备了足足十五两银子。你去府城以后,找个好点的客栈,吃的也不能差,免得考试前,身子坏了那就不好了。” 楚子文对楚母还是挺有耐心的,闻言不断点头。 期间,云秀几次想插口,都没能找到机会。 好不容易等到楚母不说了,云秀才找准机会说话,“相公你这次一定能考中秀才的,我等你高中回来。” 楚子文看了眼云秀,觉得从云秀嫁进来以后,这段日子是他看她最顺眼的时候。 因为这些日子云秀嘴甜会说话啊。 云秀一直跟他说他这次一定能考中秀才,看她的样子只要他去考,就一定能中秀才,好像秀才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别提,云秀信心十足的样子真是给了楚子文很大的信心。 楚母这段日子也难得多给了云秀好脸色,看着云秀,满意点头。 楚母和云秀这里快把行李收拾好了,楚子文忽然提起了程二郎。 云秀嗤笑一声,不屑道,“他有什么好提的?倒霉蛋一个!别说考秀才,他怕是连参加都难。” 楚子文看了眼云秀,挑眉问道,“你这么确定程二郎不能参加秀才考试?” 云秀当然不能说上辈子程二郎这次就没能参加,支支吾吾说程二郎前几年不都没能参加,可见今年也一样不能参加。 楚子文也没多问,他心里也是这般想的。 如果不是程二郎那么倒霉,楚子文还真是很忌惮程二郎。 每次私塾考试,程二郎总是考第一,死死压他一头。 先生最看重的学生也从来都是程二郎,眼里就再也看不到其他人。 这样的程二郎怎么能不让楚子文忌惮。 好在程二郎就算学识出众又如何?就算每次私塾考试都得第一又如何? 程二郎运气不好啊!他就是有满腹学识,可他参加不了秀才考试,那他这辈子都考不中秀才! 这么一想,楚子文的心情就好了,浑身舒畅,已经想到他高中秀才,而程二郎没能参加的场景了。 云悦也一定会后悔嫁了程二郎那么个处处比不上他的男人! 在楚子文和云明阳上船来府城的那天,云悦和程二郎就已经到了府城,住进了李家给他们安排的院子。 院子并不大,只有四间房,不过胜在环境清幽,而且李家提前就派人打扫过了,屋子很干净,几乎不需要再特别打扫。 云悦简单将行李归置了,又在外面走动一番,了解了环境,然后就安心过起日子。 临近秀才考试,程二郎要做的就是认真复习,云悦则是想方设法为他做好吃的,补充营养,同时还不断开解程二郎,让他别紧张。 记得在前世有多少平时成绩优异的学生每逢大考就总是大失水准,不就是因为心态崩了,结果这成绩自然是惨不忍睹。 云悦不担心程二郎的学识才华,唯一担心的就是程二郎心态会垮,还有就是会不会忽然有什么倒霉事降临到程二郎身上,让他没法参加秀才考试。 后面一点担忧,云悦是不会说出来的,她担心会影响到程二郎。 日子一天天平静地过去,程二郎和云悦都没遇到什么事,李家隔三差五也会派人来问云悦有没有遇到什么事,需不需要帮忙。 云悦在这里一切都好,没什么需要李家帮忙的,不过还是谢过了上门的李家人。 离秀才考试就只有三天了,这一天一大早,就有人上门来找程二郎。 来找程二郎的人穿着一件青色衣裳,年纪二十不到,他看着好几天都没睡好了,眼下青黑一片,嘴边一圈胡子渣,看着很是邋遢憔悴。 云悦不认得这人,只听他说他是程二郎的同窗,他叫李民。 程二郎听到外面的动静,放下书本出来看是怎么回事,见到门口的李民,一时间还有些诧异,“李兄你这是——” 李民看着程二郎,嘴唇翕动不停,单薄的身子颤了又颤。 程二郎请李民进了屋子,云悦去给他们泡茶了。 喝了几口热茶,李民的脸色恢复了一点,这才说起他是为什么来找程二郎的。 原来李民在府城有个未婚妻,是他亲姑姑的女儿叫王玉珍。 李民跟王玉珍从小就定下了亲事,今年五月王玉珍就要嫁给他了。 李民来府城考秀才,当然要来见一见未婚妻了。 没想到李民的亲姑姑跟他哭诉,说王玉珍被府城的一家大户抢走了,让李民以后忘了王玉珍,再找个娘子吧。 李民的姑姑说那大户很厉害,跟知府大人都有交情,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童生能对抗的。 是个男人都受不了未婚妻被其他男人抢走,李民当然也受不了,他就去那大户人家讨公道,结果被人赶了出来。 李民想去报官,又想起他姑姑说的那大户人家很厉害,他担心官官相护,报官也不能有个结果。 一时间,李民只觉得是上天无门下地无路,整个人绝望不已。 第143章 真相 李民一个大男人说着竟然哭了起来,他说他很担心王玉珍,他想王玉珍现在一定很害怕,一定等着他去救他。 李民很想去救王玉珍,可他救不了啊! 李民在府城也没认识什么厉害人物,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程二郎了。 当然李民还没有单纯地想让程二郎帮他救出王玉珍,因为他知道程二郎也没有这个本事。 程二郎是没有这本事,但是他认识的李家人有啊! 程二郎跟李家人有关系,这件事不是秘密,李民跟程二郎的关系不错,知道的就更清楚了,要不也不可能知道李家为程二郎准备的院子在哪儿。 “程兄,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是绝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未婚妻受辱而无动于衷。我就算上京告御状也一定要救出玉珍,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李民一手握拳,双眼迸射出浓浓的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恨意。 程二郎劝李民冷静。 告御状听着很厉害,可实际操作太难了。 皇帝都待在皇宫,你就是去了京城,就保证自己一定能见到?那怎么可能! 你就是要递状子,一层层递上去,到时候能不能送到皇帝跟前,那都不一定呢。 可能李民也清楚这一点,所以首先想到的就是程二郎,想先通过李家解决这事。 程二郎让李民先回去,他问问李家人,看看他们能不能出面。 好说歹说,总算是把李民给劝回去了。 等李民离开,云悦把门一关就去找程二郎,“相公,你打算帮那位李公子?” “同窗几年,我跟李兄关系最好。” 这就是说这忙不能不忙了。 “再说李兄的未婚妻被抢走,这对他来说无疑是奇耻大辱。作为朋友,我又岂能不帮忙呢?” “相公,你难道就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吗?” 可能真的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云悦跟李民没有什么交情,所以她反而是最冷静的一个。 “嗯?” “李公子说他的未婚妻被大户人家抢走。我觉得这一点就挺可疑的。 在来府城的路上,我就听人说起过咱们安明府的知府最是公正廉明的,在他治下,就没出过什么强抢民女的事。” 程二郎也是一时间听李民说他未婚妻王玉珍被抢了,急了,所以没想太多。 这会儿听云悦说起这些,倒是感觉到不对了。 “还有一点,李公子的那位姑姑的反应也太不对了。” 见程二郎目露疑问地看过来,云悦继续道,“女儿被抢走了,当母亲的难道不是应该心急如焚,哪怕是想尽所有法子,甚至是拼了自己的性命也要救回女儿吗?” 程二郎本就是心思通透之人,只是一时间没想到这里,如今经过云悦点醒,他一下子想通了。 是啊,李民的那位姑姑的反应还真的是耐人寻味,她拦着李民报官,还劝李民算了,让他赶紧再找个新的娘子。这反应真是—— 一点也不像是女儿被抢了,反倒像是心甘情愿的。 这个念头一闯进脑海里,程二郎瞬间豁然开朗,食指一弯,不断在桌上敲着,“还是得请李家人帮帮忙,不过不是请他们帮忙救人。而是查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此云悦就不反对了,这件事的确得查清楚。 这次来府城领头的就是王来福,跟云悦可是大熟人了,听云悦请他帮忙的事,立即就应了。 事情不大,又不是让他们帮忙救人,只是查一查而已。 就一天功夫,王来福就给了云悦和程二郎答复,脸上的表情还有些古怪,“你们请那位李童生下午过来吧。咱们一起说个清楚。” 云悦应了。 当天下午,李民就来了,没多久,王来福和一锦衣公子也来了。 云悦,程二郎还有李民都不认识那锦衣公子,王来福就为他们介绍,这是孙少杰。 沉默的李民一听这名字,当即站起身就要打人。 很快云悦就知道李民为什么那么激动了,原来这孙少杰就是强抢王玉珍的大户人家公子。 李民刚一起身,就被王来福按住肩膀,重重按了下去,“李童生,有什么事情咱们锣对锣鼓对鼓说个清楚明白。其中有些误会,说开了就好。” 李民双眼赤红,满是恨意地瞪着孙少杰,咬牙切齿道,“还有什么好说的?就是这恶棍强抢我的未婚妻!” 孙少杰挥着手中的折扇,睨了眼李民,随即嗤笑一声,“你什么都不知道,少在这儿大放厥词的。 我愿意来,是看在我孙家跟李家有交情的份儿上。” 很快云悦和程二郎又在孙少杰口中听到了另一个版本。 孙少杰在外面偶遇了王玉珍几次,每一次,王玉珍都对他大献殷勤,不断抛媚眼。 孙少杰家里有好几房姬妾,青楼画舫里也有不少相好,哪能看不出王玉珍的意思。 王玉珍长得不错,小家碧玉,孙少杰对她也不是一点意思都没有,一来二去的,就正经纳了王玉珍当妾,抬进了家门。 按照孙少杰说的,他跟王玉珍是两情相悦,其中根本不存在什么抢人不抢人的。 李民不相信,大喝道,“你胡说!明明是你强抢玉珍的!” 孙少杰冲着李民重重翻了一个白眼,“王玉珍又不是什么天仙。虽然有几分姿色,但我什么女人没见过。要不是她自个儿愿意,我会纳她做妾?” 云悦和程二郎对视一眼,很快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们差不多都信了孙少杰的话。 一来孙少杰的态度坦然,不像在说谎。二来如果事实是孙少杰说的这样,那么李民亲姑姑那反常的态度就能说得通了。 李民仍然不愿意相信,在他心里,王玉珍是世上最好的姑娘,他们是真心相爱的,王玉珍怎么可能抛弃他,转头给孙少杰当妾! 孙少杰见李民一个劲儿说着“不可能,不可能......”心里腻歪不已,回头吩咐了小厮几句,很快一穿着深蓝色衣裳的中年妇人进来了。 李民脱口喊人,“姑姑。”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民的姑姑,王玉珍的亲娘李氏。 孙少杰瞥了眼李氏,淡淡道,“把事情跟你侄子说清楚。” 李氏对着孙少杰点头哈腰,转而面对李民就有些不好意思,“民儿啊,你跟玉珍没缘分。 玉珍是真心喜欢孙公子的,你,你就别强求了。” 第144章 福气 随着李氏话落,李民如遭雷击,整个人的三魂七魄仿佛都没了一半。 有了李氏的话,云悦就更信孙少杰了,看来孙少杰说的才是真相。 事情并不复杂,王玉珍可能是真的喜欢孙少杰,也有可能是觉得孙少杰比李民好,无论是哪个原因,总归王玉珍选择了孙少杰而抛弃了李民。 李氏总不可能对李民说出实情,那岂不是说王玉珍嫌贫爱富?所以就对李民说王玉珍被大户人家的公子抢了,他们有缘无分,让李民死心。 没想到李民没死心,还想报官,想尽一切办法去救王玉珍。 事情闹大了,孙少杰看在李家的份儿上,亲自出面解释,李氏这才不能不说出实情。 云悦能想到的,李民也一样能想到,此刻他的心好像不断被刀子割着,咕咕往外流血,脸上的血色也是一点一点消失,没多久就雪白一片,同样失了血色的嘴唇颤抖不停,“你胡说!玉珍不是那样的人。玉珍说过她只喜欢我一个,她,她不可能愿意嫁给别人的。我要见玉珍!我要听她亲口说!” 云悦看着神色渐渐激动癫狂的李民,无奈摇头,他这是自欺欺人啊。 孙少杰来火了,他因为王玉珍,被他爹喊过去狠狠骂了一通,他被骂得都懵了。 孙少杰不算什么好人,但他也不是什么坏人,就是平时喜欢喝花酒,多往家里抬几个女人,不过那些女人都是心甘情愿跟着他。 强人所难什么是从来没有过! 没想到一个王玉珍给他惹了那么大的麻烦! “你想见王玉珍?我告诉你,那是做梦!她如今是我的妾,我能让她再见你这个外男?那我的面子往哪儿放?”愿意亲自来这一趟,是给李家面子! 李民现在要求见王玉珍,那是得寸进尺,在打他的脸了! 孙少杰双眼喷火地瞪着王来福,后者立即安抚道,“孙公子别生气。李童生也是太生气,一时间没法接受事实。” 李氏见孙少杰生气,立时慌了,不满地对李民说,“民儿你闹够了没有?我不都说了,你跟玉珍没缘分。你就别再想玉珍了。现在玉珍日子过得好好的,你就别害他了。” 李民双眼通红地望着李氏,见她脸上尽是一副“你怎么非要害人”的表情,苦涩一笑,浑身的力气像是一下子被人抽走,肩膀一塌,有气无力地跟孙少杰道歉,“孙公子抱歉,是我弄错了。刚才对你无礼,还请你见谅。” 孙少杰哼了两声,“我劝你还是赶紧忘了王玉珍好了。我知道她有个未婚夫,还问过她。” 李民猛地抬头紧紧盯着孙少杰。 孙少杰也没卖关子,慢悠悠道理,“她说她跟你的婚事是长辈定下的,她根本就没喜欢过你。”后面的那番只喜欢他的话,孙少杰就没说了。 李民脸上苦涩的笑都淡淡淡了下去,嘴里像是被人塞了一把黄连,从舌头到心都苦得不行。 事情解决了,孙少杰起身就要离开,李氏见状忙凑了上去为王玉珍说好话。 云悦见孙少杰眉头紧皱,显然是对李氏很不耐烦,看来王玉珍是惹了孙少杰的厌烦了,她以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 李民这里失魂落魄的,程二郎只能打起精神跟王来福说话。 王来福看出程二郎有话要跟李民说,便说有事要先离开。 等王来福离开,程二郎一时间也不知该跟李民说什么,只能静静看着他。 过了许久,程二郎才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劝他振作,“李兄,眼看着就要院试了,这关系到咱们能不能考中秀才,是一辈子的大事。你还是先别想别的了。” “我原本跟玉珍说好了,等我今年考中秀才就迎娶她。没想到她转头就喜欢上了别的男人,还给人当了妾。 我现在还努力考秀才做什么?又有什么用?” 听出李民话里的破罐子破摔,程二郎眉头紧皱,“李兄,难道你这一生只为一个女人活着?你有想过含辛茹苦将你养大成人,供你读书的父母吗?还有你忘了自个儿的抱负理想了? 李兄你还是好好想清楚吧。” 本想再好好劝劝的程二郎见李民根本就听不进去,便长话短说,他能做的都做了,该说的也都说了,现在就看李民自己的了。 李民可能也想一个人好好舔舐伤口,跟程二郎和云悦道谢后,就离开了。 李民离开没多久,程二郎就对云悦说这次李民怕是难考中秀才。 “先生也说以李兄的学问,这次想考中秀才怕是有些难,但也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可是李兄因为他未婚妻的事,大受打击,一时间怕是难走出来。这次他——” 云悦也觉得以李民的状态这次怕是难考中,本来学识就有点不够,考前又经历了这样大的打击,明显受了极大的影响,考中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真没想到李兄的未婚妻会是这样嫌贫爱富的人。”程二郎没见过王玉珍,不过从这次的事里就对素未谋面的王玉珍十分不喜。 云悦戏谑道,“说不定王玉珍是真心喜欢孙公子呢?” 程二郎嘲讽一笑。 王玉珍跟李民是有婚约的,在有婚约的情况下喜欢上另一个男子,这个女子能好到哪儿去? 好,退一步说就当王玉珍是真心喜欢孙少杰,可王玉珍怎么就不能跟李民实话实说,还非要弄出一副他们是无辜受害,他们最清白的嘴脸? 程二郎想得还比较深,王玉珍难道真的不清楚李民的为人?她难道就想不到李民在得知她被人抢走后会做什么事? 程二郎觉得王玉珍是能想到的,她想到了,但她还是选择那么做,根本不在意李民马上要参加院试了,那是关系到他一辈子前程的大事。 李民摊上王玉珍那样的未婚妻,真的是倒霉。 云悦见程二郎的眉头越皱越紧,劝他也别再想了,别让这事影响到他的心情,害得他在考场失利。 程二郎摇头说不会,这事毕竟跟他没关系,他也只是为李民唏嘘感叹一番。 程二郎伸手拍了拍云悦的手,感慨道,“娘子,能娶到你这样的好夫人,是我最大的福气。” 云悦回以程二郎一笑,“能嫁给相公你,也是我最大的福气。” 第145章 楚子文心态崩了 到了程二郎参加院试那一天,云悦把程二郎要带进考场的东西来来回回检查了好几遍,确定没出错才跟程二郎一起出门去考场。 一到考场,只见外面人山人海的,已经排起了长队。 程二郎选了个队伍较短的排起来,又对云悦说,让她先回去。 云悦却站在不远处没动,一直看着程二郎。 程二郎无奈一笑,也不催促云悦离开了。 一直到程二郎进了考场,云悦才收回了目光,转头往院子走。 云悦觉得这次程二郎一定能考中秀才的,他学识才华都够了,缺的就是那一点运气,只要能参加,对程二郎来说秀才就是囊中之物了。 云悦不断跟自己说要对程二郎有信心一点。 殊不知进了考场,在衙役的带领下坐进考舍的程二郎也是激动不已,以往那么多年,他都没能来参加院试。 这一次终于能参加了! 这一次他也一定要考中秀才! 程二郎握紧了手中的毛笔,暗暗对自己说。 也是巧了,楚子文的考舍就在程二郎的斜对面,只要一抬头,他们就能看到对方。 楚子文看到程二郎了,同样程二郎也看到楚子文了。 程二郎见到楚子文只是挑了挑眉,感叹了一句好巧,就没其他想法了。 楚子文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不可置信地抬手擦了擦眼睛,再抬头看去,见程二郎还好好坐在那儿。 连着三次,楚子文才确定那真的是程二郎,他没有看错,更没有出现幻觉。 程二郎竟然参加了院试!? 楚子文完全没想过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他心里,程二郎就是个倒霉蛋,这次会跟以往一样,他都不可能进入考场参加院试。 为什么这次程二郎进入考场了?那他这次会不会考中秀才?他会不会被程二郎一直压着? 一时间,楚子文划过许许多多的想法。 这时,楚子文也拿到了试卷。 楚子文知道他该集中精神答题,可他就是忍不住朝对面的程二郎看去。 从他的角度,他看到的就是程二郎正聚精会神,信心十足地答题,恍惚间,楚子文手里的笔一划,差点毁了整张卷子,好在那一笔没落下。 楚子文狠狠一咬舌尖,尖锐的疼痛让他收起了乱七八糟的想法,开始全神贯注答题。 这次院试的题目偏难,把不少考生都难得直冒冷汗,暗骂出题人。 楚子文也觉得难,又忍不住去关心程二郎的情况,这对他来说无疑是火上浇油,每一个字都写得艰难无比。 程二郎倒是越写越顺畅,题目的确是难,但难不倒他,他有解题的思路。 一落笔,程二郎就有种文思泉涌,下笔如有神助的感觉。 程二郎提前落了笔,倒是没有提前交卷,而是细细检查。 一直分了一缕心神关注程二郎的楚子文在程二郎放下笔的那一刻他就发现了,程二郎是答完题了? 那么难的题,他要绞尽脑汁地去想去写,程二郎为什么能答得那么轻松,还提前写完。 心烦气躁的楚子文紧紧咬着牙,下笔时也重了几分。 等到收卷的时候,楚子文才刚刚写完了所有题目,也没时间检查。 当试卷被收走以后,楚子文都回忆不起来他写过什么。 这一次考得很糟糕! 楚子文又忍不住去看程二郎,见他俊朗的面容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充满了自信,仿佛笃定自己能考中秀才了。 楚子文更急了,他觉得自己这次考得很糟糕,怕是难中秀才。 如果在他没考中秀才的情况下,程二郎考中了,那该怎么办? 楚子文完全不敢想象那场景,光想想就有想死的冲动。 楚子文就这样浑浑噩噩地离开了考场,脑袋一片空白。 云悦就在考场外等着程二郎,跟他一起漫步回院子,也没问程二郎考的怎么样。 在云悦看来,考都考完了,问又有什么用? 现在唯一能做的不就是等成绩吗? 云悦没有主动问,程二郎倒是主动提了,说他这次很有把握,名次不敢说有多靠前,但是他确定能考中秀才。 云悦大喜,她很清楚程二郎不是说大话的人,相反他是极为谨慎的人,如果不是有十成十的把握是不会说一定能考中秀才的。 那么这次就是稳了! “相公你真厉害!”云悦双眸亮晶晶地看着程二郎。 被云悦这般看着,程二郎心里甜甜的,上扬的嘴角又扬起了几分。 “可惜娘不在,娘要是知道你考中秀才一定会很高兴的。”云悦有些可惜地说道。 要知道苗氏最盼的就是程二郎能考中秀才,这样她好扬眉吐气。 程二郎也觉得有些可惜,但还是道,“成绩还没出来呢。还是等成绩出来了,再让娘高兴吧。对了,这次堂姐夫就坐在我的斜对面。我一抬头就能看到他。” 堂姐夫?那不就是楚子文。 云悦半点也不关心楚子文的情况,没想到程二郎倒是主动说了,他跟楚子文不一样,他一直聚精会神地答题,可没心思分到其他人身上。 不过考完以后,程二郎倒是关注了楚子文几分,见他脸色不是很好,似乎考得不太理想。 程二郎说的还是比较委婉,就楚子文,那何止是脸色不是很好,考得不太理想,他分明就像是大病初愈,整个人都不好。 云悦太了解楚子文了,那就是个喜怒形于色的人。 要是这次院试考得好,楚子文绝对是精神奕奕,神采飞扬的;相反如果他考得不好,那就是蔫了的小白菜。 据程二郎的描述,楚子文肯定就是考得不好啊! 这可真是喜上加喜啊! 云悦都忍不住笑得咧开了嘴,已经开始畅想程二郎高中,而楚子文没中的场景了! “相公你没见到我大伯吗?” 程二郎摇头,他只看到了楚子文,没见到云明阳。 云悦也就是随口一问,既然程二郎没见到那就算了。 云悦觉得程二郎考试累了,得好好补补,这几天就见天给他做好吃的。 程二郎也没浪费云悦的心意,把那些好吃的都吃了,还带云悦在府城逛了好几次,买了不少府城这里才有的好东西。 “相公买那么多做什么?”除去给苗氏等人带的礼物,程二郎还买了不少。 “拿回去卖啊,能赚个差价。来府城一趟,别浪费这个好机会。” 云悦也不拒绝,这能赚的差价也是不少,情况好的话能把这次来府城的花销都赚回来。 第146章 程二郎中秀才,案首 明天就是放榜的日子了,王来福主动找程二郎和云悦说,明儿个他会派个小厮去看榜,到时候来通知他们。 程二郎和云悦都没拒绝,这是王来福的一片心意。 王来福是越看程二郎和云悦,就越觉得要跟他们交好。 王来福可是知道程二郎和云悦在考完以后都在做什么,每天都出去逛。 程二郎要是考的不好,能有这闲情逸致?这怎么可能。 既然程二郎和云悦有这闲情逸致,那就说明一点,程二郎考的很好啊!绝对是能考中秀才的! 王来福想起他娘周氏的话,程二郎长得好学问好,唯一不好的就是运气,但凡他运气好点能参加院试,保管能考中秀才。 那时候王来福还觉得周氏是夸大其词了,秀才多难考啊?怎么可能只要去考就一定能中? 没想到对程二郎还真是这样,前几年他倒霉没能参加秀才考试。 今年这一参加,立马就能考中秀才了。 第二天,王来福就跟程二郎还有云悦围坐在一张桌上,他们喝着茶吃着点心。 王来福还有些心不在蔫的,想着程二郎到底能不能中啊。 再去看程二郎和云悦,他们倒是淡然得很,在他们的脸上看不到一点紧张。 王来福见状,心想这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啊! 这么想着,没多久,他派去看榜的小厮就赶了回来,上气不接下气道,“中——中——中了!程公子考中秀才!还是案首!” 程二郎和云悦皆是一喜。 云悦是万分相信程二郎的判断,他既然说他能中秀才,那就一定能中。 唯一没想到的就是程二郎考中了案首!这就是意外之喜了! 名次当然是越往前越好了。 程二郎也很高兴,他虽然觉得自己这次考得不错,但是也没想过能考中案首。 云悦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给了报信的小厮。 王来福笑着双手抱拳恭喜程二郎,“真是恭喜恭喜!” 程二郎经过一开始的高兴,现在已经平静下来,坦然接受了王来福的道喜。 在小厮来通报成绩没多久,就有衙役来上门道喜。 云悦又是每个人都给了红包。 程二郎考中了秀才,接下来知府大人会宴请他,所以他们还要在安明府待上几天。 左邻右舍也得知程二郎考中了秀才,纷纷上门道喜,云悦打起精神招呼他们。 等把道喜的人一一送出去,云悦很是疲惫地坐在椅子上,对程二郎说,“娘这会儿要是在,别提有多高兴了。对了,娘他们那儿什么时候能得到消息?” 程二郎给云悦倒了杯水,等云悦接过才道,“娘他们那儿应该要晚上几天了。 不过在我参加知府大人举办的宴会前,应该是能得到消息的。” 云悦喝着水,点点头就不再说什么。 苗氏从程二郎和云悦离家,心就没有一刻踏实过。 院试没开始前,苗氏担心的是程二郎那儿会不会出什么事,所以没能参加。 等到院试结束,苗氏又见天担心起程二郎的成绩,到底能不能考中秀才。 这一日,苗氏又在自家院子里来回走动,程高中就坐在矮板凳上晒太阳,被苗氏走得头都晕了,“我说你一直走就不累啊。坐下来跟我一起晒晒太阳吧。” 苗氏停在程高中跟前,瞪了他一眼,“我哪里有晒太阳的心,我这心里就光想着二郎了。 你说二郎他们怎么还没回来?你说二郎有没有考中秀才?你说——” 程高中打断苗氏的话,“你不都说了二郎有本事,前几年是倒霉没能参加院试。今年二郎都没提前回来。这院试都过了那么久。说明二郎参加了院试。以二郎的本事只要能参加,那就一定能中。” 对程二郎,程高中一直很有信心。 苗氏拿了个小矮凳坐到程高中身边,沉沉叹了口气,抬头看天,“我也是这么想的。可这不知道成绩,我心里就放心不下啊。” 说着,苗氏闭着眼,双手合十不断祈求佛祖菩萨保佑。 比起苗氏的焦急,程高中就淡定多了,“我看二郎是一定考中了。” 苗氏猛地睁开眼睛,两只手还紧紧贴着,“你怎么知道?” “我可是打听过院试的。这都放榜几天了,你说二郎他们怎么还没回来?那肯定是二郎高中了,要留在府城参加知府大人举办的宴会啊!” 苗氏正要问“真的?” 还没来得及问,门就被重重推开,小脸通红,一脸兴奋的程小力就跑进来了,“爹!娘!二哥考中秀才了!还中了案首!报喜的人来了!” 苗氏一见到程小力就想问他怎么回来了,他今儿个可是要去程秀才那儿读书的,还没开口,就听到了程小力说程二郎高中秀才的事,急忙抓着他的肩膀问,“你二哥真的考中秀才了?还是案首?” 苗氏对科举也了解一点,知道案首就是秀才第一名。 程小力重重点头,喘着气道,“对!二哥考中秀才了!报喜的人来了!” 程小力原本正去私塾的路上,谁知还没走几步,就看到几个骑着马的衙役进了村子,领头的衙役手里还拿了红纸。 衙役经过程小力身边就问程秀才程霖家在哪儿。 程小力能不知道程霖吗?那可是他亲二哥啊! 程小力就急忙问衙役他二哥程霖真的考中秀才了? 衙役也没想到随便找个人问路,也能问到程霖的家人,于是重复了一遍说程霖考中了秀才还是案首。 程小力高兴地原地就跳起来了,哪还顾得去私塾读书,撒着腿就往家跑,只想赶紧给苗氏和程高中报信。 衙役见程小力跑得飞快,转眼就看不到人了,就只能又找了人问路。 衙役们来得也快,程小力才给苗氏报喜没多久,他们就到了。 领头的衙役展开手里的喜报,一字一句地念给苗氏听。 苗氏听到程霖中了秀才,还是案首,顿时喜极而泣。 衙役来程家那么大的动静,把大樟村的村民都惊动了,他们纷纷围到程家门口看热闹,听衙役报喜。 有很多村民不知道案首是什么,可是有一点他们听得很清楚,那就是程二郎考中了秀才! 程二郎那倒霉蛋今年居然考中了秀才! 众人被这消息砸得晕晕乎乎,回不过神,有的还伸手捏了捏自个儿的大腿,感觉到痛,才确定他们没在做梦,也没听错。 第147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眼泪布满了苗氏的脸,她的嘴角却始终上扬,隔着眼中的泪幕,她也能看到周围人羡慕嫉妒的眼神,心里那叫一个高兴。 憋在心里多年的闷气一扫而光,苗氏现在心里就一个感觉,高兴舒坦! 前几年苗氏多难受憋屈啊,因为程二郎倒霉,不少人明着是关心,实际上却是在看他们的笑话。 别看那时候苗氏狠狠把人骂了回去,可心里还是难受心虚,谁让程二郎没考中秀才,她骂起人来也是理不直气不壮。 现在不一样了,她的二郎考中秀才了,苗氏可以抬头挺胸,骄傲得意地告诉每个人,她的二郎是最有出息,最了不起的! 这时,程秀才扶着程金水过来。 苗氏和程高中忙迎了上去。 程金水欣慰地看着苗氏和程高中,不断点头,“二郎总算是考中了秀才。你们这么多年的辛苦没有白费啊。” 这话说得苗氏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再次滚滚落下,她哽咽道,“还是二郎自个儿争气。我们这当爹娘的也没帮他什么。” 程高中看的却是程秀才,“要是没四弟帮忙,二郎也没今天。” 程秀才向来很看好程二郎,也可惜程二郎运道不济,现在程二郎好不容易考中了秀才,他是真心为程二郎高兴,“我也没帮二郎什么。还是二郎自个儿争气。” 程金水见苗氏高兴得只记得哭和笑,都忘记招呼人,忙让他的儿媳妇孙媳妇招呼起客人。 程家一时间热闹高兴得很。 铁氏也知道了程二郎考中秀才,整个人都愣住了,跟木头似的傻乎乎站在那儿,她像是个外人一样,只能冷眼看着他们高兴激动,却什么也做不了。 铁氏笑不出来,她现在就只想哭,还想狠狠给自个儿几巴掌。 程二郎考中秀才了! 可是这跟铁氏没什么关系,跟大房也没什么干系,因为他们分家了。 分家时的情景又清晰无比地倒映在脑海里,她清楚地记得她为了分家说过什么,她跟苗氏和程高中说,以后不管程二郎有什么出息,他们大房都不会去沾光!跟他们大房也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时候想的是程二郎是个倒霉蛋,是个大大的拖累,他们只恨不得赶紧把程二郎那沉重的累赘包袱甩了,哪里能想到程二郎有朝一日竟能考中秀才! 更没想到程二郎那么快就能考中秀才。 大房本来也是程二郎最亲的亲人,是能一起沾光,被别人羡慕奉承的,现在却只能跟外人似的,一点光都沾不到,铁氏苦啊! 程大力要上前帮忙,见铁氏还愣着,推了她一把,“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帮忙啊!总不能只让三叔公他们一家子忙活。” 铁氏动了动嘴巴,很想说帮忙能有什么用?帮了忙,半点好也落不到。 程二郎考中秀才,他们大房沾不上光。苗氏还是会像防贼似的防着他们。 铁氏一点也不想凑过去,她比谁都清楚村里人的德行,他们心里肯定在看他们大房的笑话! 说他们大房是傻子,眼皮子浅!程二郎不就是前几年运道不好,没能考中秀才,他们就开始嫌弃,死活要分家。 好了,让你分家,先是云悦做出字豆糖发了财,二房顿顿吃香的喝辣的,还请了人帮忙干活,日子过得跟地主家也没什么两样。 如今程二郎又考中秀才,二房是彻底翻身了。 再看分要分家的大房和三房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一堆尴尬,还有被人耻笑。 想到这些,铁氏的眼眶就酸酸的,很想哭。 程大力不知铁氏这些想法,他又推了一下铁氏,今天是大好的日子,他这当大哥的可不能什么也不做。 要说程大力没后悔分家那是假的,可再后悔也没用,当初被媳妇说动要分家的人是他,做出分家决定的也是他,去逼父母分家的还是他。 今天有那么多人在,可不能被别人看了笑话。 铁氏还有些心神恍惚,王晓玲早早就拉着程三力帮忙招呼客人了。 王晓玲心里也同样难受,如果没分家,今天的风光荣耀也有他们三房的一份。 王晓玲按下了心头的那点酸涩,她也不傻,就算分了家,但还是亲兄弟,打断了骨头连着筋! 他们都还是程家人。 被别人指点笑话又少不了一块肉,能得的实惠才是最重要的。 王晓玲还指望着苗氏能看他们识相自觉的份儿上,能原谅他们之前做的事。 程家这儿甭管每个人怎么想,可脸上都是带着笑,就连铁氏的脸上也是挂着笑。 比起程家,楚家和云家就要凄惨冷淡多了。 云明阳落榜了,云丁山对此是失望难过的。 杨氏一点也不难受,只有一种果然落榜的念头,就云明阳这样的能考中秀才,那才是老天爷没长眼。 杨氏瞥了眼钱氏,故意扬声道,“我听说你是跟楚子文一起回来的,你们两个都落榜了?” 杨氏是故意的,楚子文要是高中了,肯定不是那蔫了吧唧,大受打击的样,所以绝对是落榜了。 云明阳正失落他落榜了,听杨氏提起楚子文,也只是随意点点头,“嗯”了一声。 “二郎呢?他到现在都没回来,他高中了吧?”杨氏说到最后,语气都有些小心翼翼,她可是做梦都盼着程二郎能考中秀才,这样她的悦儿就能有好日子过了。 不等云明阳回答,钱氏就高声道,“程二郎怎么可能考中秀才?这绝对不可能!” 云明阳脸上的神情有些尴尬僵硬,拉了下钱氏,可钱氏没反应过来,还在叫嚷着程二郎绝对不可能考中秀才。 杨氏也不恼,她看出云明阳的神色不太对劲儿了,心里已经有了五六分的猜测,挑眉道,“二郎真的没考中秀才?没事,你不说,我等二郎回来问他就是了。” “二郎考中秀才了,还是案首。”云明阳想了想还是说了,主要是没什么好瞒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大樟村,到时候杨氏不就知道了。 杨氏和林氏大喜。 林氏激动得都结巴了,“真,真的吗?二郎,二郎真的考中秀才了?还是案首?” 云明阳没好气地“嗯”了一声,在看到榜首是程二郎时,他也不敢相信,眼睛闭上又睁开好几次,才确定他没看错。程二郎的确是考中了秀才,还高中了案首。 第148章 不可能,丧门星 钱氏尖锐得能刺破房顶的声音响起,“不可能!程二郎那么倒霉,他都没法参加秀才考试,这次怎么可能考中秀才?怎么可能考中案首!?一定是弄错了!你说啊,一定是你弄错了!” 钱氏一边说一边抓着云明阳的胳膊摇晃,非要得到个答案。 云明阳心情不好,钱氏又跟苍蝇似的乱叫,惹得他更心烦了,没好气地推了把钱氏,把钱氏推倒在地。 钱氏还没爬起来,就听云明阳说,“我眼睛没瞎,‘程霖’两个字我也我认识,大樟村就一个程霖,没其他人了!我没弄错!” 钱氏要爬起来的动作一顿,还是云鸿看不下去,上前去扶她。 钱氏浑浑噩噩地爬了起来,眼神迷惘,嘴里仍然一个劲儿地说着“不可能,程二郎不可能考中秀才......” 杨氏高兴得很,喜逐颜开,直笑得合不拢嘴,“我就说我悦儿旺夫。看她一嫁进程家,就旺得二郎考中了秀才,还是案首。我看再过几年,二郎肯定能考中举人。到时候悦儿就是举人夫人了。” 林氏兴奋不已地问道,“真,真的吗?二郎以后真的能考中举人吗?” 在林氏眼里,秀才就很了不起了,举人什么的她都不敢想。 杨氏正想点头说是,云丁山硬邦邦的声音响起,“举人是那么好考的?照你说的举人成了大白菜,想有就能有,这怎么可能!” 被泼了冷水的杨氏不高兴了,看了眼云明阳,皮笑肉不笑道,“举人是难考啊。不过没关系,二郎还年轻,就是考个几次再中也没关系。不像有的人,都四十了,连个秀才都不是。 对了,某人都考了几十年秀才了,怎么就是考不中呢?这人跟人啊就是没得比。” “你——你——”云丁山气得身子发颤,双眼喷火地瞪着杨氏。 杨氏才不怕云丁山,重重哼了一声,拉着林氏回屋商量给程二郎准备什么贺礼。 楚家这里的氛围比云家还要差。 云秀见天盼着楚子文考中秀才回来,嘴里也一直念叨着。 楚母第一次没嫌云秀烦,因为她也盼着楚子文高中秀才回来。 这一日,楚子文和楚父回来了。 云秀和楚母忙高兴地迎了上去。 楚母从楚父手里接过了行李,云秀则抓着楚子文兴奋地问他考了第几名,是不是前十名? 楚母也很关心地看向楚子文,经过云秀天天在耳边说楚子文这次一定能考中秀才,她也是深信不疑楚子文这次一定能考中秀才。 现在唯一不确定的就是楚子文考了第几名。 楚母一方面想着楚子文无论考中第几名都没关系,反正都是秀才了,不过听说前十名可是廪生,每年都能从衙门领钱和米油,好处可是不少。 十名以后就没什么好处了,那就有些可惜了。 云秀还一个劲儿地沉浸在楚子文考中了秀才的喜悦中,因此没发现楚子文的脸色阴沉难看。 楚母却注意到了,不过她是以为楚子文没能考中前十名,领不到衙门给的银钱和米油,于是就道,“子文你年纪那么轻,就能考中秀才,这就很了不起了。没能考中前十也没什么。咱家也不缺那点银钱和米油。” 楚母话落,楚子文的脸色更阴沉难看了,黑得几乎能滴出墨水。 这一刻,楚母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楚父尴尬不已地狠狠拉了拉楚母的袖子,低声呵斥,“你别说了。” 云秀后知后觉终于发现不对了,松开了楚子文的胳膊,讷讷道,“怎么了?相公你到底怎么了?” 楚子文冷冷看了眼云秀,绕过她就要回屋,云秀下意识去伸手抓他,却被楚母狠狠把手打落。 “你是不是没考中秀才?”电石火花间,云秀好像忽然间什么都明白了,冲着楚子文的背影喊道。 楚子文脚步一顿,只觉得他脸上所有的皮都被人狠狠撕了下来,尴尬羞愤种种负面的情绪涌上心头,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恨不得转身活活打死云秀。 楚母厉声呵斥,“你闭嘴!” 云秀根本听不到楚母的话,仍然死死盯着楚子文,“你到底有没有考中秀才!?你说话啊!楚子文你去府城一趟,怎么成哑巴了!” 楚子文猛地转身,双眼瞪得大大的,就跟铜铃似的,咬着牙,额头的青筋都一根根蹦了起来,狰狞扭曲,“我没考中秀才!自从娶了你,我楚子文就倒霉!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娶了你这个丧门星!” 楚子文把他没能考中秀才的错全都算在云秀的身上,这样他心里就能舒服好受一点。 “程二郎娶了云悦,这次就考中了秀才,还考中了案首!原本云悦该是我的妻子,她要旺的人是我! 这一切都被你给毁了!你就是个害人精!你怎么不去死!” 楚子文越说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云家两姐妹,云悦好命旺夫;云秀就是个丧门星倒霉蛋,谁娶她就倒霉! 楚子文后悔当时被云秀勾引,一步走错,之后就步步错,回不了头。 云秀一时间不知是伤心楚子文骂她是丧门星,还是该难过程二郎考中了秀才的事。 “不可能的,程二郎怎么可能考中秀才?一定是你弄错了!程二郎就是个倒霉蛋,别说考中秀才了,他肯定连秀才考试都没法参加,他怎么可能考中秀才呢!你弄错了!一定是你弄错了!”云秀疯狂摇头,根本无法接受程二郎考中秀才的事实。 楚子文冷笑,“院试的时候,程二郎就坐在我的斜对面,我一抬头就能看到他! 我眼是瞎了吗,会认错程二郎?你给我听好了,程二郎参加院试了,还考中了秀才! 以前程二郎是倒霉蛋,现在他娶了旺夫的云悦,他的命好了!而我的好命因为娶了你个丧门星就全都毁了!” 云秀的脑子乱极了,她是丧门星?云悦是旺夫命? 前世楚子文娶了云悦,所以才能当三品高官过好日子。 这一世楚子文娶的是她,别说三品高官了,就连秀才都没能考中。 是这样吗?是这样吗? 云秀捂着脑袋,她想不出来!她真的想不出来啊! 楚母一拍大腿哭嚎起来,“咱们家是做了什么孽啊!才娶了云秀这样的丧门星!我可怜的子文啊,你被她害的没能考中秀才,娘替你委屈啊!” 第149章 程二郎的抱负,越来越喜欢 几家欢喜几家愁,还留在府城的云悦却不知道这些,她正为程二郎挑选衣裳佩饰,去参加知府大人举办的宴会,可不能失礼了。 云悦给程二郎挑的是一件绣着青竹的直缀,腰间就配着的也是一块青色圆形玉佩。程二郎的头上还戴了一根碧玉簪。 真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好生打扮过一番的程二郎一看就跟平时不一样。 平时的程二郎就很俊俏了,好生打扮过的他就更俊俏了,身姿挺拔如竹,面如冠玉,风度翩翩。 真真称得上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云悦很是满意地看着眼前的程二郎,心想着这么好的相公是她的! 程二郎对云悦给他打扮成这样也没什么意见,打扮得挺简洁,没什么花里胡哨的装饰,符合他的品味。 云悦忽然想起李民,随口问起了他的情况。 提起李民,程二郎就有些可惜,又有些意料之中地摇摇头,“李兄这次落榜了。” 程二郎早就说过李民这次怕是难中秀才,云悦闻言也不惊讶。 “这次没中不算什么大事。我就担心李兄以后都难走出来,这才是——” “李公子还没想通?还在钻牛角尖?”云悦挑眉问道。 程二郎点点头,说他在成绩出来后又去见过一次李民,他的情况真的很不好,失魂落魄,走在大街上,明明阳光那么灿烂,可照在他身上,却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云悦是没看到,不过凭程二郎的描述就能想象到了,一个人的精气神如果一直那么差,以后的日子怎么可能好起来? 程二郎也有些担心李民,不过能说的能做的,他都已经做了说了,剩下的就只能看李民自己了。 如果李民真的走不出来,他这辈子可能真的就这样了。 程二郎去参加知府大人的宴会,一直到晚上才回来,他让云悦随便给他下点面条,在知府大人的宴会上,他就没怎么动筷子。 云悦也猜程二郎在宴会上怕是吃不好,所以早就熬好了鸡汤,面条现擀,没多久就做了一碗香喷喷的鸡汤面,最上面还卧了一个香喷喷的荷包蛋。 程二郎闻到浓浓的鸡汤味,胃口大开,不过他还是跟平常一样吃饭,并没有狼吞虎咽。 云悦就坐在一旁看程二郎吃。 等吃完了,云悦把碗筷收拾好,一出来就被程二郎拉着去院子散步消食。 夜幕中挂着一轮新月,旁边点缀着零落璀璨的星星,微风吹来,很是舒爽。 云悦问程二郎参加宴会有什么感觉,知府大人长什么样? 程二郎不轻不重握着云悦的小手,缓缓绕着院子走,想着在宴会上见到的知府大人,措辞描述,“知府大人相貌端正,留了山羊胡须。对着我们这一届的秀才也挺和善。 听人说知府大人是个清正廉明的好官,就我看到的也是如此。宴会也没太过奢靡铺张。” 顿了顿,程二郎又道,“娘子你问我参加宴会有什么感觉的话,我还真有点感触。” 云悦问是什么感触。 “我还太弱小了。” 云悦有些诧异,真没想到程二郎会这么说。 “我以前一直在想,我如果能考中秀才,那么就算很厉害很了不起了。” “相公你现在的确很厉害很了不起啊。在你这年纪,有多少人能考中秀才,而且还是案首的。” 程二郎摇摇头,“以前的我有些坐井观天了。秀才其实不算什么,在府城就更不算什么了。 其实不止是参加宴会有感触,而是在宴会前我就很有感触。你还记得李兄的事吗?” 云悦点头。 “如果不是王管家出面,那位孙公子怕是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会给我和李兄。 那时候我和李兄都是只是小小的童生,连秀才也不是。不过就算那时候我们是秀才,那位孙公子也不会多看得起我们。” 月光混着星光洒在程二郎俊朗的面容,衬的他那双明亮的眸子显得有些幽深,云悦紧紧凝视着程二郎,却没说什么。 “秀才可能放在村里是很够用了,可放在外面就真的不算什么了。 今天参加知府大人举办的宴会,虽然知府大人对我们很客气,但是我能感觉到知府大人其实也没多看重我们。也是,秀才的确还不算什么。” 程二郎在刚考中秀才时,的确是志得意满,甚至产生了一种他是天纵奇才的念头。 不过他想到了孙少杰那轻慢的态度,还有今日知府大人对他们并不看重的态度,这一切都如掺着冰的冷水,瞬间就把他给浇醒了。 程二郎握着云悦的手微微重了一点,笑了笑,“娘子,别说我现在只是一个秀才,就算等我考中举人,可能还是不算什么。” “相公,照你说的,别说举人了,就是等你考中进士,甚至等你当官了,你可能还是觉得自己不算什么是不是?总有人在你头上压着你。” 程二郎摇着头,叹了口气,“我不在意别人在我头上压着我。娘子,我是真心实意想做些事。” “嗯?” “以前读书,是想着能让爹娘过好日子,让爹娘扬眉吐气。当然还有为自己争口气的意思。 总是被人说是倒霉蛋,被人嫌弃,我心里也不好受。 可今日参加了知府大人的宴会,我才知道自己心里要的到底是什么。” 月光下,云悦的一双眸子显得格外柔和宁静,“相公你想要什么?” “我想当个好官。想为老百姓真心实意做点事情,也不枉费我来世间走这一趟,也不辜负我十多年来寒窗苦读。” “想做就去做啊。相公,我是你娘子,我会一直在你身后支持你的。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云悦说着,也微微用力反握住程二郎的手。 四目相对,无限的情谊信任在其间流转荡漾,彼此的心仿佛也被一根看不见摸不着的线连在一起,连得紧紧的。 程二郎将云悦揽进怀里,双臂微微用了点力气,感慨道,“娘子,这辈子能娶到你,是我最大的福气。” 云悦顺从地依偎在程二郎的怀里,“相公,我能嫁给你,我觉得和你幸福幸福。”在古代能遇到程二郎这样的好男人,她觉得很难得。 并且在相处中,云悦发现她是真的越来越喜欢这个男人。 第150章 回村 程二郎参加完知府大人举办的宴会后,第二日,云悦和程二郎就收拾行李回去了。 王来福也忙完了府城的生意,提出他们一起回去,云悦和程二郎同意了。 大樟村村口,苗氏站在村口的大樟树底下张望,同苗氏好的妇人见她这般就问她在看什么。 苗氏收回视线,笑着道,“我是在等我家二郎和他媳妇呢。想想他们去府城的日子也不短了,我这心里总是惦记着。这不,我就在村口等,这样他们回来就能立马看到了。” 那妇人就说苗氏是有福气的,程二郎考中了秀才,还是案首,听说考中前十的人,衙门每年都会给银子还有米油,不知有多少好东西。 苗氏得意一笑,随即就敛起了笑意,叹了口气,“要不说读书好呢。我家二郎从小就会读书。在我家二郎小时候,其实我就看出来他以后一定是个有出息的。” 苗氏说着,就见不远处又有几个妇人走过来,眼睛眯了眯,这几个都是跟她不对付的,平时也是最喜欢凑在一起说程二郎倒霉,以后注定没出息的人。 “我知道我家二郎前几年运道是不怎么好。可我家二郎除了运道不好,学问才华还有人品都是一等一的好! 这不,我家二郎一娶了媳妇就转了运!立马就考中了秀才还是案首呢!” 那几个妇人走近了,听到苗氏的话,根本不想理会苗氏,低着头走得飞快,离得有些远了,她们依稀还能听到苗氏炫耀得意的声音。 几个妇人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心想苗氏这下可是翻身扬眉吐气了,前天就有个之前一直嘲讽程二郎和苗氏的婆子被苗氏抓着,狠狠冷嘲热讽了一番,真真是把老脸都给丢尽了。 她们可不想被苗氏抓着羞辱,可不得赶紧离苗氏有多远就多远。 好不容易听不到苗氏的声音了,那几个妇人就开始在心里怨老天爷不长眼,怎么让苗氏这样的人翻身了呢?怎么就让程二郎那样倒霉的人考中了秀才,还是案首呢? 苗氏哼了几声,又抬手晃了晃手腕上那雕刻着莲花的银镯,引得妇人惊呼,“这是实打实的银镯吧,可贵了吧。” 苗氏把手递给妇人,任由她摸着镯子,“嗯,是银镯,可不是镀银的。也是二郎媳妇孝顺,才特地买了这银镯给我。当时我就说她乱花钱,不知道节俭。我都多大年纪了,还戴什么首饰,可她非要买,让我——” 妇人连声夸起云悦,说她孝顺,还说苗氏是有福气的,如今程二郎考中了秀才,眼看着要出息了,云悦又那么孝顺,以后苗氏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苗氏就喜欢听这些,一时间围在她身边的人更多了,问她是怎么把程二郎教得那么出息,年纪轻轻的就考中了秀才还是案首。 要知道大樟村原来唯一一个秀才是程秀才,他还是三十岁那年才考中的,名次排在可后面了,好像是倒数第三还是倒数第二,时间太久了,记不太清楚了。 要说怎么把程二郎教育成才的,苗氏有一堆话能说。 苗氏把程二郎成才的大部分功劳都算到了自个儿身上,讲她是怎么看出程二郎是个有本事有出息的人,在家里条件不好的情况下,还是想方设法地去借银子供程二郎读书。 当然程二郎能成功成才,其中也有他自己的努力在,苗氏是不会漏掉这些的。 说到最后,苗氏才想起了程高中,顺带提了提他,说程高中对程二郎这个儿子也是寄予厚望,一直支持他读书。 “当初我就看二郎是个好的,甭管别人说二郎什么闲话,我都没放在心里,坚持要把孙女嫁给二郎。” 苗氏正说着,杨氏和林氏由远而近地过来,很快就挤进了人群来到了苗氏身边。 苗氏握着杨氏的手,不停夸云悦是个好姑娘,还说当初说云悦闲话的人也不少,可她就是坚持让她的二郎娶了云悦,就是因为她看出了云悦是个好姑娘,还旺夫。 苗氏你一言我一句的说得可起劲儿了,完全忘记了她们当初是怎么相互嫌弃对方的。 一个嫌弃程二郎是倒霉蛋,注定没有出息。 另一个嫌弃云悦跟别的男人定过亲,还退了婚。 现在苗氏和杨氏只觉得这亲结得太好了,深深为她们当初的眼光而感到自豪。 杨氏跟苗氏相互捧了对方,眼神一闪,慢悠悠道,“二郎是有本事又有才华,就是缺了那么点运道。只要运道来了,想考不中秀才都难。 可有的人啊,没本事没才华,还年年去考,不知白费了多少银子。呵——不说了不说了,有人愿意供,我多说两句就说我恶毒,看不得谁好。” 谁能听不出来杨氏说的是云明阳啊,考了几十年的秀才都没考中,至今都还是个童生。 想想云明阳的确是没本事,那些银子往河里丢,好歹还能听到个响,拿去给云明阳,真是什么用都没有。 有些人想的就比较多了,云明阳没本事是一回事,云丁山蠢也是一回事,要不能一直捧着云明阳?捧了几十年,也没捧出个什么名堂,连二儿子也搭了进去。 老云家这些事,真是一笔烂账,算不清楚了。 忽然有人提起楚子文这次也没考中秀才,楚家这些日子见天地吵,楚母和楚子文见天骂云秀是扫把星,娶了她以后,家里就开始倒霉。 杨氏勾了勾嘴角没说什么。 “这话还真挺有道理的。那就是云秀是扫把星,云悦旺夫了。楚家可真是丢了金疙瘩,捡了个臭鸡蛋回去。”楚家人怕是悔得肠子都要青了吧。 杨氏挑眉,“楚家人后悔又有什么用?我看也是楚子文自个儿本事不够才没考中秀才,楚家人倒好,把所有的错都推到云秀身上。 亏得我悦儿嫁进了程家,遇到的公婆都是明理讲理的人。” 苗氏也立即表示,他们家能娶到云悦这样的好儿媳是他们的福气,楚家自个儿不惜福,现在倒霉过苦日子了,只能怪他们自己。 与此同时苗氏不断对自己说,可不能跟楚家那群傻子一样把到手的福气扔了,她可得对儿媳妇好点再好点。 这时,迎面而来一辆马车,车后尘土飞扬,马车暗青色的车帘掀起,露出了苗氏和杨氏朝思暮想的脸。 第151章 礼物,能比吗? 马车里的云悦也是听着外面的声音有些耳熟,不太确定是不是苗氏和杨氏,这才掀起车帘去看。 这一看,在村口被一群人围着的不是苗氏和杨氏又是谁。 云悦放下车帘,跟程二郎说了。 程二郎当即就让车夫停下,他和云悦下了马车,接着又让马车往他家去,马车里还有不少东西。 苗氏和杨氏这里见到程二郎和云悦,当即就迎了上去,几乎是他们一下马车,苗氏和杨氏就到了他们面前。 苗氏抓着程二郎的胳膊,上下打量着人,不停说着“瘦了瘦了,回去后娘给你好好补补”的话。 杨氏跟苗氏差不多,不过她看的人是云悦,只觉得云悦瘦了好多。 林氏慢了苗氏和杨氏几步才过来。 等苗氏心疼完了,程二郎才道,“娘,有什么话咱们回去说吧。” 苗氏连声道,“好好好,听你的,咱们回去说。娘回去就给你杀只鸡炖汤吃,给你和你媳妇都补补。” 说完,苗氏就招呼杨氏和林氏一起去他们家。 杨氏和林氏都没拒绝,她们也好长一段时间没见云悦了,正想着呢,还没看够人呢。 一行人就往程家去。 一路上,不少人都在打量程二郎,实在是程二郎现在身份不一样了,他可是秀才,还是案首呢! 以前大家提起程二郎,好心点的会说程二郎哪哪儿都好,就是运气不太好。 要是尖酸刻薄,看不得人好的,就会说程二郎会读书有什么用?照样考不中秀才,跟那些不会读书的也没什么两样。 现在程二郎考中秀才了,还是案首,他在村里的人的眼里就成了金疙瘩,老有出息了。 不少妇人教训儿子,都拿程二郎举例,让他们跟着程二郎好好学学,将来也考中个秀才回来,最好也是案首。 程二郎就被人这么一路打量着回了家。 程二郎很清楚在他考中秀才的那一刻,就不会再有人说他是什么倒霉蛋,也不会再有人嘲讽取笑他。 以前没中秀才的时候,程二郎做梦都盼着这一天。 可如今中了秀才,听着那些曾经取笑过他的人开始说他的好,奉承起他,程二郎的心反而像是平静的湖水,掀不起一丝涟漪。 可能是程二郎在府城认识到了他的不足渺小,村里人的这些议论看法再也左右不了他了。 云悦一直在暗中打量程二郎,见他脸色从始至终都没什么大变化,微微笑了笑。 程二郎等人到了程家,就让车夫把车上的东西都卸下来,然后搬进屋子。 苗氏见桌上堆着的小山似的东西,不由嗔怪地看了眼程二郎,“买那么多东西做什么?府城的东西贵。” 程二郎笑着从那小山似的礼物里拿出一红色锦盒递给苗氏,“我买的都是县城里没有的。娘,这是专门给您买的。” 苗氏嘴上说着程二郎不该乱花钱,眼里的笑意却是骗不了人。 接着,程二郎又把拿出了给程高中的礼物,是一瓶酒。 程高中一拿到酒就迫不及待地打开酒塞,深深吸了一口,陶醉道,“好酒啊。” 见苗氏看过来,程二郎立即道,“娘,这是药酒。我问了好几个大夫,确定这酒对爹的身体好才买的。” 苗氏这才收回视线,这时程二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爹,这酒您也不宜多喝,每天一小杯,这酒是养身的。” 程高中现在都没酒喝,好不容易能每天喝一小杯,这已经是意外之喜了,高兴地连连点头保证。 程小力知道程二郎回来了,本来他还在私塾,立马就跟程秀才请假回了家。 程秀才知道程小力就是继续留着,心也不在了,就同意他请假了。 一见到程二郎,程小力就高兴地奔了过去,抱着程二郎的腿,仰头看着程二郎,“二哥我好想你啊。” 程二郎低头,眼眸含笑地看着程小力,伸手捏了捏他的腮,力气不重,“这会儿你不该在私塾读书吗?” 程小力嘻嘻一笑,说他请假了,先生也同意了。 程二郎无奈摇头,又把给程小力的礼物抽了出来递给他。 程二郎还给杨氏林氏还有云舟买了礼物,把给云丁山还有云明阳的礼物也一起给了她们,让她们带回去。 “我还给二曾爷爷买了礼物。不过我打算过两天亲自给二曾爷爷送去。”程二郎看着杨氏说道。 杨氏道,“这是应该的。” 要论关系亲近,当然是云丁山了,其实程二郎和云悦该亲自带着礼物去云家一趟,而不是交给杨氏和林氏,让她们转交。 杨氏心里清楚,程二郎和云悦对云丁山怕是都不怎么亲近,没怎么把对方放在心上,东西给了,礼数尽到了,外人说不出闲话这就够了。 反倒是对云勤,程二郎和云悦是真心敬重,愿意带着礼物亲自去一趟。 其中的差别明眼人哪个看不出。 杨氏只觉得云丁山活该! 让他作!让他一个劲儿偏心大房,看他都作成什么样了! 寒了小辈的心,现在小辈只愿意明面上给他留一点脸,多的就别想了。 杨氏一点也没认为程二郎和云悦不对,只想大声说一句做得好。 杨氏和林氏留下来吃了一顿午饭才离开的,等他们离开,程二郎又拿出了给大房和三房的礼物。 苗氏一看那些盒子,努努嘴,“给他们买什么礼物?” 程二郎说毕竟是兄弟,哪有每个人都有礼物,就他们没有的理。 程高中倒是很高兴,这说明程二郎心里还是记着兄弟的情分的,这比什么都好。 今天高兴,苗氏也不想说什么扫兴的话,不过没让程二郎去大房三房送礼物,只让程小力跑了一趟。 程大力和程三力收到礼物,倒是都挺高兴的,不管怎么说,这礼物就说明程二郎的心里还有他们,是把他们当兄弟的。 程二郎送给大房的是两匹好料子,一匹天青色一匹红色。 铁氏本来对那料子喜欢得不得了,后来在知道程二郎送给苗氏的一整套银首饰,顿时觉得收到的两匹布料不算什么了,甚至觉得有些寒酸。 一整套银首饰能买多少布料了!程二郎给他们大房送这么两匹布料,是打发叫花子呢? “咱们能跟娘比吗?在二郎心里,娘当然比咱们重要多了。”程大力见铁氏板着脸,没好气说道。 第152章 商量 道理铁氏是都明白,可心里就是难受! 偏生铁氏还没法跟外人说她的委屈,那么好的料子,他们能有一小块都要笑了,程二郎足足送了铁氏两匹,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铁氏只能跟亲娘抱怨她的不满。 铁氏她娘这次也没站在亲女儿一边,都有那么好的料子了,还有什么不足的? “你要是不喜欢这料子,那就给我。”她带回去还能给孙子孙女做衣裳。 铁氏想也不想地拒绝。 铁氏她娘也不恼,不再说料子,说起了她最关心的事,“二郎考中了秀才,他名下有五十亩地可以免税。” 光想着她的料子比不上苗氏一整套的银首饰,铁氏还真没想到这点。 看着她娘眼里时不时闪过的光,铁氏心一紧,忙道,“娘您不会惦记着这个吧?那您就别想了。 程家所有的田地加起来总共有五十二亩!咱们自家人都不够呢!” 铁氏她娘脸上当即讪讪的,但也没再说什么,只让铁氏抓紧点,把这件事敲定下来。 这话铁氏听进去了,可不得赶紧把这件事给敲定下来。 分家的时候,田地家产什么都是平分,不过程家共有五十二亩地,五个人,平分不了。 最后分的结果就是程高中和苗氏十二亩地,剩下的四十亩地程二郎四兄弟平分。 铁氏心里琢磨开了,只有五十亩地能免税,程高中,程二郎还有程小力他们的田地肯定是要算计去的,再加上大房和三房的田地就会超。 那就是说有两亩地是免不了税的,铁氏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这免不了税的两亩地是他们的,还是三房的。 两亩地要交的税也不少啊! 在家休息了两日,程二郎和云悦就带着礼物还有自家做的点心去看望云勤。 云丁山一直等着程二郎来看他,等来等去没等到人,倒等到了程二郎和云悦去看云勤的消息,在家独自生着闷气。 程二郎考中了秀才还是案首,杨氏的心情好得不得了,脸上每天挂着笑,一出来就看到云丁山板着脸,这也没影响到她的好心情。 钱氏一边给云丁山倒茶一边说道,“我说二郎也太不懂事了,怎么都不来看看爹呢?” 杨氏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看了看钱氏,又看了看云丁山,“二郎和悦儿哪儿不懂事了?二叔可是辈分最高的长辈,他们惦记着,特地去探望,这难道做错了?” 钱氏一噎,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可他们没来看爹啊!” “是我也不来看。光想着算计,半点真心都没有,谁愿意来?” 云丁山重重一拍桌子,怒道,“你说谁呢?” “说谁,谁自个儿心里明白呢。”杨氏凉凉说道。 眼见杨氏要出去,钱氏赶忙把她想了好久的事说了。 听钱氏说起程二郎名下有五十亩能免税的田,杨氏直接笑了,用看稀奇物种的眼神看着钱氏,“我看你是没睡醒,在做梦吧?想得可真是够美的。程家自个儿的田都不够分,轮得到咱们?” 钱氏讷讷说大家都是亲戚,程二郎难道真的就一点亲戚情分都不念? 杨氏见云丁山一直不说话,就猜到他是认同钱氏的,冷笑几声,“程家的亲戚还少了?就五十亩能分得过来?谁不是先顾自个儿,再管别人?难道不给自家兄弟的田免税,反倒先念着亲戚?” 钱氏干巴巴说程家几兄弟的关系不好。 “关系再不好,那也是亲兄弟!有本事你自个儿去程家开这个口,我不拦着你。” 顿了顿,杨氏嘲讽道,“我就是担心你一开了这个口就要被人笑掉大牙。” 说完,杨氏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钱氏喊了几声,杨氏也没停下脚步,转眼就看不到人了,她就去看云丁山,讷讷道,“爹您看这事——” 云丁山沉默了,抿着嘴,沉沉叹气,摆着手道,“这事以后还是别提了。” 杨氏的话是不中听,但很在理,程家自家的田地都不够,哪来多的分给亲戚。敢开这个口,就一定会被拒绝,还会被人耻笑。 云丁山实在是不想碰这个钉子。 钱氏何尝不明白这个理,可心里就是难受,那么大的便宜占不了,这心就跟刀割似的疼啊! 探望云勤回来的当晚,程二郎就跟云悦说起了他名下五十亩田地能免税的事,接着说了他的打算。 程二郎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瞅着云悦,生怕她会生气,谁知等他一说完,云悦就道,“这是好事啊。相公你能有今日,族里的长辈帮了不少。现在你想回馈族里,我赞成。” 见程二郎目光有些呆滞,云悦轻轻一笑,“相公你怎么了?不认识了?看我都看呆了。” 程二郎回过神,不好意思一笑,“我是没想到娘子你这么好说话。我以为你会拒绝的。” 云悦嗔怪地瞪了眼程二郎,故意板着脸道,“难道在相公你眼里我就是那等斤斤计较,不识大体的人?” 程二郎摇头,“娘子在我心中是最大方得体的人。只是我这次要给出去的东西有些多,换做一般妇人早就大吵大闹,哭天喊地不同意了。能娶到娘子真的是我的福气。” 差不多的话程二郎不止说过一次,不过每次听,云悦的心情都很好。 好听的话谁会不喜欢听呢?更别提程二郎每次都是发自真心说的。 “相公,我想着与其让族里出钱买五十亩地,或是让每家分出田地,这有些麻烦,也容易让其他人心生不满怨怪。 咱们既然是在做好事为族里着想,那就干脆再大方点。这几个月咱们做字豆糖,还有把字豆糖卖给李家,赚了快两千两了。我想着拿出一千两,买个五十亩上等田地给族里好了。 那五十亩田地不用交税,产出应该够族里的孩子读书了。以后咱们条件好了再添就是了。” 程二郎的主意是他把名下五十亩能免税的田地交给族里。 族里是再买田也好,或是从其他族人那儿抽取田地也好,他就不管了。 云悦的主意让程二郎也不能不说一句好,只是—— “娘子,那些钱全是你和娘辛辛苦苦挣来的。你——”用娘子的钱,程二郎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第153章 到底想干什么 云悦正了神色,“相公,你我是夫妻,什么你的我的,有必要分得那么清吗?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娘子?当最亲近的人?” “我自然是把你当最亲近的人。只是——”程二郎小心措辞,“我是真没想到娘子你能做到这份儿上。你让我说什么好啊。”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嫁给了相公你,就是程家的人,也是程家族人了。我自然是希望程家能越来越好。 没有族里的长辈,比如三叔公还有四叔,相公你的书是读不下去的。我是真心感激他们。 银子嘛——我能挣第一次就能挣第二次。” 摇曳昏黄的烛光照在云悦的脸上,衬的那张满是自信的小脸熠熠生辉,程二郎看得不禁恍了神,“娘子的心胸气度比不少男子都强啊。” 云悦温婉一笑,“相公你这么夸我,真是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我有你说得那么好吗?” 程二郎的大手紧紧包着云悦的小手,两人都能清晰感受到彼此的温度,“有。别的不说,如果大嫂和三弟妹知道我要将名下能免税的五十亩田全给了族里,你说她们会如何?” 铁氏和王晓玲—— 云悦猜都能猜到她们怕是会气死,生生被气晕也是很有可能的。 “我还有一个担心。” 云悦问程二郎担心什么。 “爹娘那儿——” “娘那里,相公你就不用担心了。只要是你做的决定,娘就是一时不明白,但也绝对不会拦着你。” 在苗氏眼里心里,程二郎是哪哪儿都好,做什么她都喜欢。 程二郎也清楚这点,眼里仍存着担忧,“爹那儿——我知道爹是希望我和大哥三弟好好相处,毕竟是亲兄弟。” 云悦也察觉出了程高中的想法,拧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我觉得爹那儿应该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不止是相公你感激三叔公还有四叔他们,爹也是一样的。爹可能一开始会想不通,过后还是会支持你的。” 想想程高中的为人,程二郎觉得云悦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商量完,云悦和程二郎就熄了烛火上床。 云悦刚闭上眼,就有人搂住她做交颈鸳鸯。 被翻红浪,婉转娇吟,春意绵绵,羞得月亮也躲进了乌云,不敢探头。 程二郎正想找机会跟程高中和苗氏说这件事,不曾想王晓玲就率先提了。 王晓玲提的是程二郎考中了秀才,名下有五十亩田能免税,这件事得赶紧落实,把他们要免税的田地去衙门登记好。 苗氏见王晓玲迫不及待地就站出来说这事,撇了撇嘴,倒是没说什么。 云悦见状就知道恐怕在苗氏心里,也以为程二郎会将名下五十亩能免税的田的名额分给兄弟一份。 这也不怪苗氏,八成正常人都会那么想。 铁氏这几天等得心急,她想等程二郎主动说这事,没想到等来等去都没等到个,倒是王晓玲抢先说了。 “爹娘,我也觉得三弟妹的话有道理。这件事得赶紧落实了才是。 不过,咱家的田地加起来总共有五十二亩,这多出的两亩该怎么说?” 苗氏没开口,冷眼睨着铁氏,看她有什么想说的。 王晓玲心里警铃大响,抢在铁氏开口前说道,“大嫂,你可是长嫂,不会跟我们三房争这两亩地吧。” 铁氏脸上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抬手擦了擦脸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哽咽道,“三弟妹,不是我这个当长嫂的不愿意让你。可你看看,我们大房有三口人啊! 你大宝侄儿今年就要去私塾读书,我跟你大哥的日子就过得更紧了。要不三弟妹你和三弟吃点亏。其实不就是有两亩田免不了税吗?那也不算什么。” 王晓玲差点想起袖子跟铁氏干架,还不就是两亩地免不了税,那你怎么不吃这个亏? 云悦和程二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无奈,他们还什么都没说,这两个就开始争执起来了。 程高中看铁氏和王晓玲吵得不像样子,眉头皱得紧紧的,正想开口打断她们的争吵,就听程二郎道,“大嫂,三弟妹你们不用吵了。” 铁氏和王晓玲的争吵瞬间戛然而止,两人齐齐看向程二郎。 程高中道,“我吃点亏,那要交税的两亩地我来给。” 铁氏和王晓玲眼睛一亮,嘴角不约而同拼命向上翘起。 程二郎无奈道,“爹,我名下能免税的五十亩地,我没打算给大哥三弟他们。” 什么叫从天堂掉到地狱,形容的就是铁氏此刻的心情了,“二弟你难道还记恨着分家的事?真的把你大哥还有我当外人?一点好处也不愿意让我们沾?那我和你大哥这就给你跪下!” 说完,铁氏就拉着一旁闷不吭声的程大力打算给程二郎下跪。 眼见闹得不像样子,苗氏才重重一拍桌子,没好气道,“你们当大哥大嫂的给二郎下跪,是故意寒碜威胁二郎啊?谁说二郎名下能免税的五十亩田一定得分给你们? 二郎现在有钱,他不能自个儿买地啊?二郎想凑个五十亩地有什么难的?二郎凭什么放着自己的地不免税,非要给你们啊?” 铁氏的动作一顿,程大力趁机抽回了自己的胳膊。 铁氏眼里溢满了眼泪,嘴唇翕动,想说程二郎是故意的,早不买田晚不买田,为什么就要在考中了秀才,名下能有五十亩田能免税的时候买? 这就是不想给他们这些当兄弟的沾一点光! 这也太狠了! 程高中看了眼程二郎,吐出一口浊气,倒是没说什么,程二郎要买田凑足五十亩地免税,这也是人之常情,他又能说什么呢? “娘,我没打算买田凑足五十亩地免税。” 苗氏以为她猜到了程二郎的打算想法,没想到程二郎紧接着就否认了。 自己不买田,也不让兄弟的田免税,这会儿苗氏也不懂程二郎到底想干什么了。 王晓玲死死盯着云悦,咬牙切齿问道,“二嫂,你也太偏心娘家人了吧!二哥中了秀才,你就撺掇着二哥让你娘家的田地免税,却不管兄弟的田地。你就不怕别人知道这事戳你脊梁骨吗?” 第154章 看不懂了 以己度人,王晓玲自个儿就向着娘家,恨不得把所有好处都往娘家送,自然也以为云悦是这样的人。 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云悦,眼里含着探究打量。 铁氏越想越觉得王晓玲的话有道理,程二郎自己不买田,又不给兄弟的田免税,那就只剩下想把好处分给云悦的娘家了! 铁氏气得张口就要骂,却被云悦抢先一步,“三弟妹可别冤枉我。相公名下能免税的五十亩田,跟我娘家一点关系也不会有。我也不会那么不懂事。” 程高中皱眉看着程二郎,问他究竟有什么打算。 程二郎歉意一笑,“昨天我刚给娘子商量好,本来打算今早就跟爹娘说的。没想到三弟妹先开口了。” 停了下,程二郎目光转向程小力,让他去把程金水和程秀才请过来。 程小力不懂他们自家在商量事,请程金水和程秀才过来做什么?不过他二哥吩咐的事,他当然会乖乖去做。 除了云悦,其他人的眼里都充满了疑惑不解。 程二郎让云悦去准备些茶点,云悦应了一声,转身就进了厨房。 苗氏也待不住,跟着云悦一起去了厨房准备茶点,其实是想问问云悦,程二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云悦当然不会瞒着苗氏,一边打着鸡蛋,一边回答苗氏。 在听到程二郎打算把名下能免税的五十亩田的名额全都给族里,苗氏的眼睛就瞪得大大的,再听到后面他们打算直接花钱买五十亩上好的田地一起给族里时,苗氏连嘴巴都张得大大的。 好在苗氏这些年也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很快就回过神,合上了嘴巴,过了片刻才道,“直接拿钱买五十亩上好的田地给族里,这是你提出来的吧。” 不等云悦回答,苗氏就道,“那些银子都是你赚的,二郎不会越过你安排。那就只可能是你主动提的了。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也太大方了。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就拿出上千两。” 一亩上好的田地差不多要二十两左右,买的多,一亩的价格也能降点,不过买五十亩,怎么也要个一千两左右。 “娘你生气了?”云悦小心翼翼地觑着苗氏问。 苗氏没好气地哼了两声,“我生气有什么用?你们不都定了主意了。还能听我的不成?” 云悦把做好的糕点放进蒸笼蒸,用干净的抹布擦了手,这才去挽苗氏的胳膊,苗氏也没拒绝,任由她挽着,“娘,我和相公没想瞒着你和爹。相公也是昨晚才跟我说的,我们商量好了,打算今儿个就跟你们说。只是没想到三弟妹——” 苗氏“嗯”了一声,听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我昨晚就跟相公说,不用担心娘会不同意。因为娘最疼也是最支持相公的。 我愿意拿银子出来买五十亩上好的田地,那是对我自个儿有信心,我能把钱再赚回来。娘你相信我吗?” 苗氏是看着云悦怎么赚到快两千两的银子,她自然是相信云悦的话,但还是道,“你这么大手大脚的,以后你怎么养孩子?” 孩子?云悦愣了愣,嫁给程二郎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不过她从没想过孩子的事,总觉得离她很远。 如今苗氏提起来,云悦才发现孩子好像离她也不远了,她跟程二郎也没避孕,他们的身体也没问题,说不定这孩子什么时候就来了。 蓦地,云悦脸颊飞快爬上一抹红晕,就如天边最绚烂的晚霞,灿烂迷人。 云悦轻轻拍了拍脸,烫烫的,不知是羞的还是被蒸笼的热气熏热的,“相公和我都不会亏待孩子的。娘只管放心吧。 就是拿出一千两买田,咱家的生活水平也不会下降的。再说其实我也是为长远考虑。” 苗氏不解。 “娘,相公的才学不用我多说,您也清楚吧。以前相公是缺了那么点运道。 如今相公不缺了,相公绝对不会仅仅止步于一个秀才,举人甚至是进士都是可以想想的。” 苗氏深以为然地点着头,在她心里程二郎就是最好的,怎么就不能考个进士回来?那是太有可能了! “等相公考中进士就能当官。娘,我见识浅,但也懂得一个好汉三个帮的道理。 相公如今当了官,可他在官场上没什么帮手,他的路怕是会不好走。” 苗氏拧眉朝云悦看去,有些明白云悦的意思了,“你是希望陈程家族里能出几个读书人,最好是能出几个当官的,以后在官场上好帮衬二郎?” 迎着苗氏的目光,云悦重重点头,“我就是这想法。” 苗氏却不看好,摇头道,“你真以为官是那么好当的?像二郎一样会读书的人能有几个,我担心你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被泼了冷水的云悦也不失望,笑吟吟地说,“指不定就能出几个呢?再说就是一个都没有,也没事。 娘,当官的需要好名声啊。您说相公这样一心为族人着想,别人要是知道了,能不夸他?这对相公以后当官也是有好处的。” 苗氏脸上露出几分动容,沉吟着缓缓点头,这会儿她才觉得自家不亏了,那些银子花的值了。 “你爹那儿我去说。他也关心二郎的前程,顶多就是想不通一阵子,等他想通了就没事了。” “我就知道爹娘是最通情达理的。” 苗氏笑着点了下云悦的额头,说话间,蒸笼里的糕点也蒸好了,她笑着取了出来,又从橱柜最上面的一层取出茶叶泡了。 茶泡完没多久,程金水和程秀才就来了,程小力跟在他们身后。 云悦和苗氏端着茶水和糕点出来,就看到程二郎恭敬地扶着程金水坐下。 程金水望了一圈众人,摆摆手,让他们都一起坐下,来前他听程小力说了程家发生的事,心里也直纳闷。 程二郎名下那五十亩能免税的田,他自个儿不用,也不给兄弟用,更不是给媳妇娘家用,那他打算怎么用?请他和程秀才过来是做什么? 程金水抬眸朝程二郎看去,看到的就是程二郎那张俊美沉稳的脸,他的眼神平稳无波,从中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过了片刻,程金水收回目光,头直摇,真是老了,连个小辈的心思也看不懂了。 第155章 原因 程二郎才喊了程金水和程秀才,正要开口说事,铁氏就哭了起来,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铁氏哭诉着他们家的日子不好过,他们眼看着要送大宝去私塾读书,日子就更难了。 好不容易程二郎考中了秀才,名下有了能免税的五十亩田,铁氏这才觉得日子有点盼头了。 程金水和程秀才皆目光沉沉地看着铁氏,随即眉眼一垂,他们不是傻子,当然能看出铁氏这番哭诉的用意。 铁氏怕是以为程二郎请他们过来,是想将他名下能免税的五十亩田名额给他们。 这也正常,毕竟程二郎不打算自己买田,也不分给兄弟,媳妇娘家的田也没管,却偏偏请了他们,也就只剩下这一个解释了。 不过程金水和程秀才都没打算要。 程秀才自个儿就是秀才,自家的田地早就免了税,因此不缺。 程二郎的心意令程金水感动,但他也没打算要,一来以前他帮程二郎是看他有才学有本事,想着族里能出个举人进士,这对全族都好。 二来程金水很清楚他如果接受了程二郎的好意,以后外面说闲话的人就多了,他们会说他以前帮程二郎都是有目的的。 别的不说,就铁氏,对了还有王晓玲那张嘴就不知道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为了一点好处惹上那么多麻烦不值得。 片刻的功夫,程金水和程秀才就做好了决定。 程二郎的表情有些无奈,看了眼云悦,后者看向铁氏道,“大嫂,你能等我相公说完再开口吗?” 铁氏的哭诉顿时戛然而止,后知后觉地去看云悦,接着又看向程二郎。 慢了好几拍铁氏才反应过来,程二郎的表情好像不太对啊,瞧他的样子不像是要把名下能免税的五十亩田的名额分给程金水和程秀才。 铁氏的脑袋都要炸了,想不通程二郎到底想干什么。 不止是铁氏,王晓玲也一样想不通,她都做好了跟铁氏一起哭的准备了,她就不信程金水和程秀才真的能不要脸地跟他们抢。 可现在程二郎不按常理出牌,彻底打乱了她们的计划。 程金水和程秀才准备的推辞也咽了回去,铁氏和王晓玲能看出来的事,他们更能看出来了。 程金水沉声道,“二郎你是怎么想的,直说就是。” 苗氏凉凉补充了一句,“谁要是再敢插嘴打断二郎的话,那就出去!” 铁氏和王晓玲不约而同低下头,她们怎么可能听不出苗氏这话是说给她们听的。 没有了打搅的人,程二郎这才缓缓开口,他没说他的打算,而是说起了程家祖上。 开国时期,程家的老祖宗曾经当过二品高官,那时的程家真可以说是声名赫赫,书香门第。 提起祖辈的风光,程金水浑浊的目光流出丝丝怅然,苦笑着摆手,“可惜子孙不肖,一代不如一代啊。” 现在程家功名最高的也就只有程秀才和程二郎两人,都还只是秀才功名。 程秀才曾经去考过举人,连着考了三次,可惜次次落榜,最后他就死了心,安心开了个私塾教人读书过日子。 程金水的目光不禁投向程二郎,现在就盼着他能有出息点,不说考中进士,好歹也考中个举人,这样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也能欣慰瞑目了。 “三叔公,咱们程家未必没有好的读书苗子。只是读书要花费的银钱颇多,不少人家供不起孩子读书。” 这话是实话,在村里,日子好过的人能有多少? 程高中一家算是比较富裕的了,没分家前,家里有五十多亩地。 可就是这样的家境要供孩子读书还是不宽裕,日子过得紧巴巴。 “三叔公也知道,我娘子做出了字豆糖,跟李家合作,赚了不少银子。 我又考中了秀才,名下能有五十亩田地免税。若没有族里相助,我也不会有今日,我是打算将我名下能免税的五十亩田地的名额全都给族里。” 除了知情的苗氏和云悦,其他人纷纷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铁氏差点没忍住质问程二郎,话都到了嘴边,好在及时咽了回去,但也一直红着眼死死瞪着程二郎。 程二郎像是没感觉到众多灼灼的目光,继续道,“我娘子昨晚又说她嫁进了程家就是程家人,也想为程家族人做些什么。她愿出银子买五十亩上好的田地作为族田,以后供族里孩子读书。 我想着五十亩上好田地的产出就不少了,再加上是免税的,应该是勉强能够了。” 程二郎前一个决定就跟冷水滴进沸油,炸锅了!那么后一个宣布就跟惊雷似的不断在他们耳边响起,轰得他们耳边只剩下剧烈跳动的心跳声。 云悦也有些讶异地看向程二郎,没想到他会把她的功劳这样直接说出来。 似是感觉到云悦的目光,程二郎转头对她微微一笑,像是在说,“我不会抹去娘子你的功劳。” 饶是程金水和程秀才也被程二郎的话给震住了,久久发不出一点声音。 程金水的喉结上下滚动,浑浊的眼里透出丝丝动容还有感慨,抬起拐杖又重重放下,这一下像是敲在了每个人的心上,“二郎啊,你让我怎么感激你啊。” 如果程二郎是要将名下能免税的五十亩田地的名额给他,那么程金水会想也不想地拒绝,可如今是给族里,他没法拒绝,同样也不想拒绝。 “三叔公您这话就见外了。当初若是没有像您这样的长辈,我的书也不可能继续念下去。 现在我有了能力,想要回报族里,这也是我该做的。” 程金水满是感慨地看着程二郎,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个好孩子啊。” 手刚一放下,他又看向安静坐着的云悦,点点头,“你是个好的。都说娶妻娶贤,二郎有你这样的好媳妇,以后你们的日子肯定会过得很好。” 云悦抿嘴一笑,直说她没有那么好。 云悦愿意拿钱出来为族里买田,除了跟苗氏说的原因,其实还有一点。 现在大樟村几乎没人不知道云悦发财了。 以前大家的日子都过得差不多,就是好也好得有限。 可如今云悦的日子一下子甩了别人一大截,心态好的可能就羡慕羡慕,可心态不好的,怕是会难受得不行,说酸话什么都是轻的,指不定就会冲他们家做出坑蒙拐骗的事来。 第156章 抱怨都不能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 云悦现在拿了银子买田地给族里,程二郎又把他名下五十亩能免税的田地的名额也都给了族里,这些都是为了供族里的孩子读书。 这是大恩! 狼心狗肺的人毕竟是少数,相信大多数人都是会感念程二郎和云悦的好。 更别提谁家没孩子,不想自个儿的孩子读书识字的。 就是目前没孩子的,以后也能没孩子? 云悦相信以后但凡有谁说他们的酸话闲话,程氏的族人会立即上前指责并且为他们夫妻两人说话。 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啊! 铁氏快疯了,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去抓程二郎和云悦的肩膀狠狠摇晃,质问他们两个是不是疯了! 尤其是云悦,铁氏觉得她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人! 铁氏大字不识几个,可过日子算账还是会的,五十亩上好的田地,怎么算怎么也要个一千两银子左右,就是少也少不到哪儿去。 云悦是疯了还是脑袋被驴给踢了,竟然做出这样愚蠢的事! 宁可拿一千两银子给外人,也不给他们这些亲人,她怎么能那么狠! 有无数的话想骂,可铁氏只能生生梗在喉咙处,上不去下不来,差点没憋死她。 要疯的何止是铁氏,王晓玲也要疯了。 铁氏能算清楚的账,王晓玲也能算清楚,云悦真的是个疯子,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拿一千两银子买田供族里的孩子读书,她到底在想什么? 如果可以,王晓玲也想把云悦给骂个狗血淋头,可她不能!她甚至不能说云悦一个字的不好。 云悦是在做大好事啊!有益于全族的大好事! 凡是家里有孩子的,哪个会不感激云悦和程二郎? 不,就是暂时家里没孩子的,也一样会感激,孩子以后也是有的。 王晓玲清楚只要她敢出去抱怨云悦一个字,立马就会有无数的人来讨伐她,朝她吐唾沫星子。 再说王晓玲能出去抱怨什么?抱怨云悦不把钱给他们这些亲人,而给外人? 那些外人是谁?程氏族人啊! 王晓玲除非是不想当程家媳妇了,否则就不能出去说云悦一个字的不好,还得跟别人一起夸云悦。 铁氏差不多跟王晓玲一起想到这点,眼睛酸的,差点没哭出来。 憋屈!难受!心上像是被插了无数根箭,疼得她们想死! 就这样连抱怨都不能,还得脸上挂笑。 程二郎既然做了这样的决定,心里也差不多有了想法,买田地还有管理的事就都交给程金水,他不会过问。 私塾的地新建也好,或是从村里选几间绝户没人住的空房也行。 村里人可能没钱,但是有力气的汉子那是一抓一大把,为了自家孩子读书,他们肯定乐意帮忙整修房子。 请的先生,如果能请到一个秀才来教那是最好不过,就是请不到秀才,也得请个童生。 这是程二郎目前能想到的,他承诺以后条件好了,田地会再买,会让孩子有更好的读书条件。 程金水和程秀才心里一动,程二郎口中的条件好,应该就是他中举人的时候了,那时候他名下的田地可就都不用交税了。 程金水现在对程二郎是充满了信心,相信他一定能考中秀才。 事情很大,不是几句话就能敲定下来的,程金水,程秀才还有程二郎定了大体的框架,他们就不谈了。 程秀才想了想说道,“还是得把族里其他长辈都请来,大家坐在一起合计合计。” 程金水点头同意,说到时候他们把细节再敲定下来,事情就成了。 程金水和程秀才要离开,程二郎和云悦起身去送,其他人都有些呆滞,就跟木头似的坐在那儿,完全没回过神。 苗氏推了下程高中的胳膊,程高中才回过神,忙起身跟着一起去送。 等程金水和程秀才离开了,程高中才目光复杂地看着程二郎,眼里有欣慰满意又有些不赞成,“二郎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和你娘商量一下就——” 苗氏关上门回来,立马打断程高中的话,“二郎可不是什么先斩后奏的人,他本来打算今早就跟咱们说的。 谁想到有人太急,根本等不了,二郎就只能先请了三叔还有四弟过来。再说这不是好事吗?” 程高中一噎。 对苗氏的话,程高中还是相信的,他还是了解程二郎的,他孝顺尊重父母,不可能问都不问一声就做决定,那就只有早上王晓玲闹的那一出了。 再去看王晓玲,她和铁氏红着眼,死死瞪着程二郎和云悦,看那样子,像是下一秒就会冲上去把云悦和程二郎生吞活剥了。 苗氏不惯她们,没好气道,“看什么看?二郎和他媳妇脸上长花了?一直盯着他们做什么? 不服气二郎和他媳妇的决定啊?你们不服气管什么用?干你们什么事?回屋歇着去吧。” 铁氏和王晓玲再也忍不住地哭着跑回了房,程大力和程三力见状忙跟了上去。 苗氏嗤笑一声,懒得理会他们。 程大力一进屋就看到铁氏一头扑进被子里,双手捶着被子呜呜地哭,叹了口气,坐到她身边,“别哭了。” 铁氏从被子里抬起头,头发乱糟糟的,眼睛鼻子都红了,“你让我怎么不哭?我算是看清楚了,二弟是根本没把你当大哥!他是把我们当外人呢!他——他——” “这话你别出去说。要不以后咱们都不用出门见人了。”程大力淡淡提醒。 铁氏梗着脖子就想怼一句,她就要往外说! 一句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她能出去说什么?她只要开了这个口,就要被人骂,难道以后真的一辈子缩在家里,不出去见人,不跟人说话了? 想到这里,铁氏的眼泪流得更厉害了,嘴唇颤抖个不停,“太狠了!我就没见过那么狠的兄弟!这哪里是你兄弟,分明是生死仇人啊!” “以后村里要办私塾,对咱们不也有好处。以后大宝读书能省不少钱了,家里的日子也能好过不少。你就别哭了。” 铁氏急促喘气,以前她会觉得这真的是占了大便宜,现在她一点也不这么想了! 省个屁钱啊! 跟能免税的田地还有云悦拿出的一千两银子比,送大宝去读书的钱少得简直是可怜! 第157章 祠堂 比铁氏还郁闷难受的就是王晓玲了,她回了屋,坐在床上直拍胸口,是既恨程二郎和云悦,又有些羡慕铁氏。 王晓玲羡慕铁氏有儿子,还到了读书的年纪。 等族里的私塾一建好,铁氏就能把程大宝送进去,能省多少钱啊!真是占了大便宜了。 再看她有什么?她现在又没孩子,就是等有了孩子也不是立即能送进私塾读书,起码得过个好几年,什么便宜都占不了。 王晓玲一颗心被一只大手紧紧攥着,揉捏成各种形状,差点喘不过气了。 程三力坐在王晓玲身边,跟她一起郁闷难受。 这次都不用王晓玲在程三力耳边说程二郎和云悦什么坏话了,程三力对程二郎和云悦已经不满极了。 他的田一亩税都不能免,云悦赚了那么多银子,他们连个影子都看不到,如今程二郎和云悦竟然转眼就要全送给族里,连点渣滓都不留给他。 不能想,这些事只要一想,心就疼得不行。 最难受痛苦的是他们还没地儿说理诉苦,只能把苦果嚼碎生生咽下去,苦得心肝脾肺脏都跟着一起苦。 苗氏和程高中回了房,一回屋,她就问程高中是不是怨上了二郎和云悦。 程高中靠在床柱,低着头,阳光透过窗户纸洒进来,照在他身上也驱不散他身上的阴霾,良久他才开口,“也不是怨他们,只是心里有些不得劲儿。” 苗氏挑眉,“有什么不得劲儿的。这是多好的事啊。 你想想等你百年了,到地下去见祖宗,你有二郎这么好的儿子,祖宗能不夸你?要我说,你这辈子对族里最大的贡献就是生了二郎!” 程高中心里就是再堵,也被苗氏这几句话说没了,抬起头,眼里流出几分笑意,好笑道,“你的功劳不是更大。二郎还是你生的呢。” 苗氏抬起头,理所当然道,“那是!也就我那么有本事才能生出二郎!” 得意了一会儿,苗氏又把云悦跟她说的理由转述给程高中。 程高中一边听,一边点头,等苗氏说完,沉默许久才道,“我一直都知道二郎媳妇是个心宽,看得长远的人,看来我真是没看错。难为她能想得那么远。” 说着,程高中停了停,面露难色地看了眼苗氏,“只是把所有银钱都给族人,却不留给自家兄弟,这也——” 苗氏挺好的心情瞬间消失了,右眼的眉毛高高一挑,没好气道,“那些银子都是二郎媳妇和我辛辛苦苦挣的,跟大力和三力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还有脸要分银子?美的他们!” 见苗氏生气,程高中急了,忙说他口误,不是那意思。 “不是那意思是什么意思?我跟你当了那么多年夫妻,我还能不懂你?你就是那意思! 大力他们又不是穷的吃不起饭,日子也比村里大多数人过得好。就这样他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二郎他们赚了银子,不能造福族人,非得分他们一份才行?我说你可别糊涂!” 程高中被苗氏逼着连连保证,再也不说了,说到最后又指天发誓连这念头都不再起,苗氏才勉强放过他。 苗氏见程高中面色讪讪,心里得意一笑,她还能不了解他?不趁着他刚起了那么点念头就死死压下去,指不定什么时候这念头就越来越深,到后面说不定就要做出什么糊涂事了。 程金水和程秀才都是很有行动力的人,第二天,就把程氏族里德高望重,有分量的人召集起来,去了祠堂商量。 出乎云悦意料的是,他们不止喊了程高中和程二郎一起去,连她和苗氏也一起叫了过去。 要知道这是古代,男人商量事情,可从来没有女人的事。 在这种时候,他们允许云悦和苗氏两个女人加入,是对她们的看重。 云悦还沉得住气,苗氏则激动得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摆了,喃喃道,“真没想到我这辈子还有进祠堂的机会。” 云悦沉默,这就是女人的悲哀。 这里是乡下,就是新妇也没资格进祠堂,顶多也就是族老在族谱写上一笔把你的名字记上去。 听说大户人家,倒是允许女人进祠堂,不过那也只有辈分最高的女人,或者是你刚嫁进来第一天能进祠堂磕个头,记个名字。 顶着铁氏和王晓玲羡慕的眼神,云悦和苗氏跟着一起去了祠堂。 祠堂里供奉着许许多多的牌位,都是程家的列祖列宗,最显眼的就是开国时当了二品高官的那位祖宗的牌位,他的牌位前还供奉着一顶官帽和二品官服,都不知道多少年了,颜色都褪得差不多了,很是陈旧,不过这是荣耀的象征。 祠堂正中摆了一张榉木圆桌并着好几张椅子,在云悦等人到时,已经有不少人坐下了,其中大多都是老人。 程金水见到程二郎等人,露出和蔼的笑,招呼他们坐下。 程二郎跟长辈们打过招呼,这才带着云悦坐到他们的位置。 程金水见云悦从进祠堂起,就面色坦然,没有丝毫的紧张忸怩,颇有大家之风,不禁暗暗点头。 再去看苗氏,她比起云悦就不止是差了一丁半点,只见她双手紧紧抓着衣角,时不时东张西望。 人都到齐了,程金水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在座的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再听也没有不耐烦,脸上的笑意还深了深。 等程金水说完,程二郎看了眼云悦,后者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从袖子里拿出一张银票,起身,然后来到程金水面前,双手将银票捧给程金水,“三叔公,这是一千两银票,请您收下,接下来买田还有管理田地的事就都交给您了。” 程金水没有立即去拿银票,看了一圈众人,问他们是什么想法。 其他人有什么想法? 他们最大的想法就是这一千两银票要是给他们就好了。 不是没人想过接过买田还有后面管理田地的事,只是买田的钱是云悦给的,田地能免税是靠程二郎,他们一致同意让程金水负责买田和管理田地的事,他们也不好反驳。 再说程金水在族里的名声的确是好,为人也公正,别的不说,在场的人有一点很确定,那就是买田还有管理田地的事交给程金水,他是绝对不会中饱私囊,为自己谋私。 程金水能给众人留下这样的好印象,也是他几十年辛苦努力的结果。 总之就是程金水的人品过硬,大家都相信。 第158章 商量定了 这些念头一在脑海中闪过,大家就纷纷表示信得过程金水,买田还有后面管理田地的事交给他,他们放心得很。 等到大家都表了态,程金水才接过了云悦手中的银票,接着对云悦说,买五十亩上好的田地,应该用不到一千两,剩下的他会还给云悦。 云悦立即表示不用,说是如果有多余的银子剩下,那就花在孩子身上吧,给他们买些便宜的笔墨纸砚也好,或是买些书籍也好,总之不用退还给她。 云悦早就在心里算过这笔账,就是能剩下一点,顶破天了也就几十两银子。 大头一千两都出了,何必再对几十两银子斤斤计较,不如干脆全都用在那些来读书的孩子的身上。 在云悦表完态,程二郎也开口附和,慢了一步的程高中和苗氏也表示赞成。 程金水点点头,“好,如果银子还有剩下的,那就全都花在孩子身上。” 云悦回到座位坐下,接下来就是讨论建族学的事。 程金水提出银子还是有些紧,能省就多省一点,建新的学堂耗费的时间多不说,也浪费钱,村里有三间绝户留下的房子没人住,可以拿来用。 程金水的提议很快就同意了,大家也都赞成能多省一点就多省一点,省下来的不都是花在他们的孩子身上?这是好事啊!他们当然同意了。 程金水接着说建族学的事是全族的事,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现在钱,程二郎他们出了,那么他们出点力气这不过分吧。 大家很快再次表示同意,谁家没个有力气的汉子,他们去干活,也是为了自家孩子,他们自然是同意的。 于是这点也很快通过,每家都出一个能干活的汉子去修整那三间屋子,争取早日把房子修整好,布置成能上课的学堂。 要上课还得有桌椅,这也简单,去买就花钱了,还不如自己做。 木材有现成的,山上多的是,只是要人去砍去抬,这不是难题,那么多大男人还不能砍些木头了? 木头搬回来,交给村里的木匠,让他做成桌椅,这钱也不用花,因为他也是程氏族人,他家也有孩子,到时候肯定要来族学读书。 那点手工钱可比不上要送孩子读书的钱,这笔账怎么算,大家都懂。 说到这里,前期要准备的事情差不多就都说完了。 程二郎一直静静听着,等没人开口了,这才道,“我倒是有个想法,还请在座的长辈听听,看看是否可行。” 程二郎可是如今程氏一族里功名最高的人之一,他的地位自然也就不一般了,他一开口,大家当即就让他有什么想说的只管说就是。 “无论是做活儿修整旧屋子,还是去山上砍木头再带下来,或是木匠做桌椅,这些都是辛苦活。” 其他人一听,不禁有些沉默,要干这些活的都是他们的小辈,他们当然也心疼了,不过想着干了以后都是为了自家孩子读书,就把那点心疼压了下去,做人不能那么短视。 “如果要算工钱,那就未免太见外了。我觉得这样不太好。不过——”程二郎说着,停了停,这才继续道,“给钱见外,我想着不如就给肉吧。干体力活总得补充点油水,让他们吃得好点,免得亏了身子。” 有人就问肉从哪儿来? 男人的胃口大,真要放开了吃肉,这钱就少不了。 程金水摸了摸怀里的一千两银子,他对这银子真是精打细算,恨不得能在每个孩子的身上多花一点,这要是拿出来给那些人买肉,真是有些舍不得。 程二郎道,“肉我出了。我家正好养着一只大肥猪,就请屠户宰了分好,到时候给那些干活的人带回去吃,补补油水也好。” 苗氏立时哀怨无比地看着程二郎,昨儿个程二郎想到这件事,就找她说了,她是不同意的。 那么一头大肥猪啊!拿出去卖起码能卖个十几两! 那猪可是苗氏辛辛苦苦喂的,好不容易喂的膘肥体壮,就是过年,她都没舍得宰了吃。 好吧,主要是那时候家里有钱,苗氏想吃肉随时能花钱去买,所以就没杀猪。 不过苗氏对那猪真的有点感情也是一回事。 苗氏拒绝了,程二郎也没失望,只说苗氏既然不同意,那就花银子买肉也是一样的。 苗氏比起杀猪,更不同意的是花银子买肉! 花银子买的肉能比得上她辛辛苦苦养出来的猪?花的钱还多,无论怎么算,这笔买卖都不划算。 转念一想,他们家都出了一千两银子,还有五十亩能免税的田地名额,一头猪跟这些比起来算什么? 苗氏最后就同意了,把家里那头猪拿出去宰了分给大家。 一听程二郎要把他们家的大肥猪拿出来宰了杀了分给干活的人,众人的心就活了起来。 干活的人能有多少?统共不过三四十人,一头猪可有几百斤,每个人都能分到十来斤肉呢! 那些肉带回家,全家人都能分到一点,顶多就是去干活的人多吃一点。 这是大好事啊! 程金水倒是想拒绝,主要是觉得程二郎一家拿出的东西够多了,再多头猪—— 程金水忽地愣住了,是啊,就是因为程二郎一家拿出的东西够多了,再多头猪才更能让人记得他们的好。 没有人反对,这件事也就定下来了。 一直商讨到中午,大家才散了。 云悦知道苗氏对家里那头肥猪有感情,如今那猪要被杀了,她怕是会失落,就道,“娘,不如咱们再去抓几只猪崽子养好了。” 苗氏摇头,“不养了。猪养得再有感情,不还得杀了吃肉。 现在咱家也不缺那点猪肉钱了。” “那咱们继续赚钱吧。” 苗氏瞬间不失落了,目光灼灼地盯着云悦,凑到她耳边轻声问,“你又有赚钱的法子了?” 迎着苗氏火热的眼神,云悦笑着点头,“有想法。后面又要娘跟跟着我一起累了。” 能赚钱就是天大的好事,苗氏哪会嫌累。 别看苗氏想得开,可见云悦一下子拿出一千两,心里还是直打鼓,现在看云悦又有赚钱的法子,这才松了口气。 程二郎就在一旁瞧着云悦轻易就哄好了苗氏,心里想的是在县里私塾,有跟他一样成了亲的同窗,他们就经常抱怨母亲和娘子处得不好,他们两头受气。 程二郎以前还担心过,可是现在是一点也不担心了,她娘对他媳妇有时候比对他还好。 第159章 做梦去吧! 那些从祠堂出来的人回了家,立即就被家里人紧紧盯着,明摆着有事要问。 “不都说了,二郎愿意把他名下能免税的五十亩田地的名额给族里,还有他媳妇也是个好的。 前段时间挣了钱,如今也愿意拿出一千两银子买五十亩田一起给族里。建族学的事我们都商量好了,等族学一建好,家里年龄适合的孩子就能去读了。” 一听这话,众人提着的心才落下,虽说昨儿个他们就听到了信儿,可到底没个具体说法,心里就忍不住直打鼓。 现在事情定了,族学也眼见着要建了,他们一颗心才真的落到了实处。 一般人家长辈如果在,都是几房住在一起,一般一家能供一个孩子去读书就很好了,最多也就两个。 可一个大家哪可能就只两个孩子,还有其他孩子。 把所有孩子送去读书,那不现实,家里负担不起。 看着别人的孩子能去读书,自家的孩子却不能,谁心里会没点想法。 可惜有想法也没用,手里钱不够,光靠自个儿他们是没本事送孩子读书的,只能眼巴巴看着其他房的孩子去读书。 现在好了,要建族学了,他们的孩子也能去读书了,要是读得好,将来能考中功名,那是最好不过。 就是不能考中功名,能多认识几个字,以后去县里找工也容易,也算是有出息了。 去祠堂商讨事的长辈瞧着底下人的表情,心里默默叹气,要是可以,他当然也想送所有的孩子去读书,可没这条件啊!只能送机灵的,瞧着能读出名堂的孩子去。 感慨了片刻,长辈们很快就收起了心中复杂的情绪,跟他们说起了正事,家里还得出人去祠堂干活或是去山上砍木头运下来。 家里有好几个劳力的,他们都有些迟疑,虽说这是为自家孩子读书的事,可这要干的活还是不少。 家里几个人,也不是非得自己去吧。 “二郎说了,修整旧屋,上山砍木头运下来的人辛苦,得给你们好好补补,所以他把家里那头大肥猪也拿了出来。虽说分到的肉不能紧着一个人吃,但起码得多吃点。” 这话一出,立马没人迟疑了,抢着说要去。 大多数人家除了长辈直接指定,大多都是抓阄决定。 抓到的人高兴不已,没抓到的人就直叹气。 有的人家,家里没有去祠堂的长辈回来跟他们说这事,不过他们得到消息的时间也不晚。 程金水很快就指了他的几个儿子孙子挨家挨户通知。 就这样大樟村热闹了一天,第二天一大早,各家各户就把他们家谁来干活的人选交给了程金水。 程金水分配了一下,几个人修整旧屋,几个人去山上砍木头运下来。 事情一定下来,大家就如火如荼干了起来。 程二郎家里就没再出人了,程大力和程三力也都没去。 程高中有些不满地对程大力和程三力说,“家家都出了人,你们两个不说都去,起码得去一个啊。” 王晓玲双手揪着衣角,低声道,“二哥二嫂都给了族里那么多东西,咱们家还出什么人。” “你也知道东西是你二郎和他媳妇出的啊。跟你有什么关系?”苗氏就听不得王晓玲阴阳怪气地说话,冷笑一声,“你是不是忘了咱们分家了?二郎和他媳妇给族里的东西,跟你们没关系! 要我说,不是你们两房去一个人,是你们两房得去两个人!” 王晓玲又说她和程三力如今还没孩子。 苗氏呛声,“你以后也没孩子?以后你孩子不去族学读书?” 凭什么不读?那是程氏一族的族学,她生的孩子不也姓程,怎么就不能进去读书了。 程高中直直看着程大力,“你呢?你真不打算去?等族学一建好,大宝难道不进去读书?” 程大力被程高中盯得头发发麻,立即表示他等会儿就去找程金水,说他也帮忙干活。 铁氏见程大力帮忙建族学的事定了,不甘心地问,既然程大力去帮忙了,那肉总有他们的一份吧。 程高中的眼里立即浮现浓浓的失望。 程大力羞得直去拉铁氏,低声呵斥她闭嘴。 苗氏没生气,凉凉道,“这事都交给三叔公了,别问我们。三叔公做事最公平,他不会少了谁家的肉的。” 这也算是间接回答了苗氏的话,程大力的肉不会少。 铁氏的心情这才好了一点。 王晓玲眼珠子也开始转,她怎么就忘记帮忙建族学能分肉的事了,伸手推了推程三力,程三力会意道,“爹娘,族学是族里的大事,我也去帮忙。” 程大力和程三力虽然晚了别人半天,但程金水还是让他们加入了。 程大力去修整旧屋子,程三力去山上砍木头再运下来。 大樟村的动静闹得那么大,他们也没想瞒着这事,很快隔壁村子的人就知道了。 跟程二郎和云悦没关系的人感叹他们的大手笔,嘴上再夸几句,说程氏一族出了个有良心的人,出息了就立马造福族里。 跟程二郎和云悦有关系的快要气疯了。 比如程二郎的亲舅舅苗丰收,一开始得知程二郎考中秀才,苗丰收根本没打过程二郎名下能免税的田地名额的主意。 不是苗丰收不想占这个便宜,而是深知自家早就跟程二郎撕破脸了,就是提了,也只能得一顿羞辱。 可现在不一样了,程二郎宁可把名下能免税的田地名额都给了族里,却一点也不留给他这个舅舅,这事能说得过去吗?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憋屈难受的苗丰收和丁氏就找上了苗氏,话一说完,就被苗氏喷了回去,“我家二郎姓程!没族里的长辈,他能读书?能考中秀才?二郎想为族里做点事怎么了?这不是天经地义的?” 丁氏叫嚷着说程二郎没良心,不记着舅家。 “你们要二郎记你们什么?是你们养出一个好女儿,在跟二郎有婚约的时候就跟其他男人厮混? 还是是你们看二郎前几年运气不好,就上门退亲,免得连累你们。你们这样的好舅家,就是二郎要给你们什么好处,我也得拼命拦着! 想占二郎的便宜?送你们一句话,做梦去吧!” 第160章 一起办 苗丰收差点被苗氏的话说得气晕过去,好在丁氏及时扶住了她。 丁氏吃力地扶着苗丰收,脸涨得通红,咬牙瞪着苗氏,“你别忘了你姓苗!要是没娘家撑腰,我看你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苗氏前俯后仰地大笑出声,眼角都笑出了泪花,直笑得苗丰收和丁氏一头雾水。 笑了许久,苗氏才止住笑,抬手擦了才眼角的泪花,接着晃了晃手上戴着的银手镯,又拨了拨耳朵上戴着的银耳环,扶了扶头上戴着的银簪,最后拍了拍身上穿的绸缎衣裳。 苗氏最近每天都穿戴得那么好出去晃悠,目的就是为了炫耀,让别人看看她现在的日子过得有多好,她的二郎和云悦这个二儿媳有多孝顺。 以前还有人会说酸话,现在没人说了,因为云悦出钱,程二郎把名下能免税的五十亩田地的名额拿了出来给族里建族学。 他们拿着程二郎和云悦给的好处,还敢说他们的闲话?那就是丧良心!别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们! 苗氏如今出去可惬意了,被人捧着赞美着,每天都飘飘然,好像踩在云端上。 苗氏真庆幸她今天把贵重的首饰都戴身上了,穿的也是最好的绸缎衣裳,能亮瞎苗丰收和丁氏的眼。 苗丰收一个大男人对苗氏穿戴什么倒是不太在意,同为女人的丁氏羡慕得眼珠子都红了,恨不得把苗氏身上的衣裳还有首饰都扒下来归她。 苗氏晃着手腕上的银镯,一手指着身上的绸缎衣裳,“你要看我以后的日子怎么过?那你现在就可以好好看看了。 看到我身上穿的衣裳戴的首饰了吧。可惜现在不到饭点,你们看不到我吃的都是什么,顿顿有肉!吃腻了猪肉就吃鸡肉,鸡肉再吃腻就吃鸭肉! 洗碗洗衣裳这些活儿,我也不用干,家里请人干了。我现在过的日子,跟那些有钱人家的夫人有什么两样?” 丁氏更羡慕了,恨不得她跟苗氏换一下!直恨老天爷没长眼,怎么就让苗氏这样的人过上那么好的日子。 把苗丰收和丁氏刺激了个够呛,苗氏才放下晃悠的手,冷笑道,“我能过这样的好日子,可半点都没沾你们的光。你们不来沾我的光,我就谢天谢地了。” 苗丰收气得后槽牙咬得紧紧的,面部的肌肉直抽,紧接着就叹了口气,一脸哀色地打起了感情牌。 苗氏会吃苗丰收那一套才怪了! 就连两个儿子伤了她的心,苗氏都能不是大事就不再管他们,也不许他们沾她的光,更别提亲哥哥了。 苗氏双手抱胸,似笑非笑看着苗丰收,一直等到他说完,才给他们下了逐客令,让他们离开。 苗丰收哪里不知道他刚才那一番话白说了,说不定苗氏还把他当耍把式的看呢! “还不走?虽说我家分了,但儿子儿媳还是亲的,我喊他们赶两个人,他们肯定会干。” “不用你赶!我们走!”苗丰收怒气冲冲地转身,丁氏见状忙跟了上去,没多久就看不到他们人了。 苗丰收和丁氏离开没多久,云悦才从屋里出来,径直来到苗氏身边,“娘您没事吧?” 苗氏摆摆手,一脸笑意,“我能有什么事?你当我会为他们难受伤心?早难受伤心过了,现在他们才伤不到我。想通过我占二郎的便宜?做梦去吧!” 说完,苗氏又拉着云悦坐下,拍了拍她的手,“刚才我和他们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云悦点头,不是特意听,而是本就离得不远,他们又没控制声音,除非捂着耳朵,要不想听不到都难。 “你那祖父和大伯也不是什么好的,比我这哥哥怕是强不到哪儿去。” 云悦对云丁山和云明阳根本没抱什么希望,闻言也不难受。 “你心里得早点做准备,可别为了那些人生气难受,白费感情。” “娘,我明白的。我也懂他们的想法。原本他们以为相公名下能免税的田地只会给自家人,他们就没动什么心思,可能是知道动了也没他们的份儿。 如今知道相公把能免税的田地名额都给了族里,一个个倒是都不服气,憋闷起来。” 苗氏冷笑,“他们在想,我比他们还清楚。不就是觉得跟族人比起来,他们跟二郎还有你的关系更近,有好处与其给族人,还不如给他们呢。美得他们! 他们是在二郎倒霉的时候伸手帮一把了?还是对你们特别好特别仁义?什么都没有,还敢来说委屈要好处,脸皮真是厚!” 云悦不想苗氏继续想这些不高兴的事,转而说起了其他事,“娘,三叔公昨儿个跟相公说,他考中秀才得办个宴好好庆祝热闹一下。” 苗氏眼睛一亮,一下子就有精神了,重重一拍大腿,兴奋道,“肯定要办宴啊!早就该准备起来了。 就是二郎回来后事情太多了,还有族学的事,我才一时间没说,可心里一直惦记着呢。” “三叔公说族学那儿的进度比他想得要快,最多三四天就好了。” 苗氏一怔,下意识道,“那么快?” “人多力量大,再说谁不想让自家孩子能早点读书呢?” 苗氏想想的确是这理,关系到自个儿的利益,一个个的能不拼命卖力吗? “三叔公说族学建好了,也得庆祝庆祝,就跟相公提议到时候两件事一起办,办得大大的。 就办个三天三夜的流水席,请十里八乡的乡亲父老来吃宴。娘您觉得这件事怎么样?” 苗氏立即表示赞同,“这当然好了!你爹那儿也不会有意见的。这是好事啊。 不过我想着要办三天三夜流水席,肉菜鸡蛋什么的都少不了。让其他人出些菜和鸡蛋好了,肉什么的,咱们出了。” 云悦抿嘴一笑,说她和苗氏想到一块儿了。 菜什么的,对谁家都不是难事,哪家会没种菜? 鸡蛋在农家算是比较好的东西,但也不是拿不出来。 不过要其他人家出肉,他们要么是宰了家里的鸡鸭,要么就只能去买了,这就是大事了,怕是不会有多少人舍得。 有云悦和程二郎做的事在前,那些人当然不会拒绝,可心里难免嘀咕。 为了那么点肉让人心里不舒服不痛快,没那必要,还不如他们出钱买肉。 第161章 压下 苗氏也是想到这点,才会提出他们买肉。 要问苗氏为什么对那些人的想法那么清楚,原因太简单了,因为她就是那样的人啊!还能不了解他们在想什么? 苗氏很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不坏,但也不算什么大好人,她心里想的就只有自个儿的小家,盼着自个儿的小家能越来越好。 对沾光占便宜的事,如果有条件,苗氏也会去做,不过她比起苗丰收那些人好一点的是有自知之明,她才不会在明知自个儿对不起别人的情况下,还不要脸地凑上去。 说白了,就是苗氏还要点脸,知道点廉耻。 云悦也清楚苗氏是什么样的人,觉得苗氏这样的性子很好,心里有一杆秤,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一心为小家着想。 云悦觉得有这样的长辈是她的福气,苗氏不会跟别的恶婆婆一样,看不得儿子和儿媳好,也不会成天挑事。 偏心眼什么的—— 苗氏偏的从来都是程二郎,作为被偏的人,云悦觉得挺幸福。 云悦自个儿也是普通人,没有多高尚的品德,做事只求问心无愧,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 同样,云悦跟苗氏一样,心里最重要的也是小家,其他人自然就排在后面了。 苗丰收这趟过来,还真让云悦纳闷了一番,她好奇云丁山和云明阳那儿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云悦不知道的是云丁山和云明阳不是没动静,而是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云勤给按了下去。 云悦拿出一千两银子给程氏一族买田,程二郎又把名下能免税的五十亩田地的名额也给了族里的消息传到云家,云丁山和云明阳跟苗丰收差不多,也一样气疯了。 云明阳还顾忌着读书人的脸,没开口说什么,钱氏就在那儿不停念叨,“我看云悦是真的忘了她姓云,是云家的人了!看看她做的都是什么胳膊肘往外拐的事!她——” “你说悦儿是谁家的人?”一道沉重含着浓浓不悦的声音响起,只见云勤由云征扶着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表情尴尬的云鸿,他听到外面的敲门声去开的门,谁知一进来就遇到这样的事。 钱氏的话瞬间戛然而止,一个劲儿往云明阳身后缩。 云丁山起身,来到云勤的另一侧扶着,等云勤坐下,才奉上了没喝过的茶水,“二叔您怎么来了?” 云勤接过云丁山手里的茶碗,喝了一口就放到手边的桌上,“不来这一趟,也听不到你大儿媳那么精彩的话。 你刚刚说什么?你说悦儿是谁家的人?再说一遍。” 被云丁山接连问到的钱氏只能从云明阳背后探出身,不服气地说了一句,“云悦姓云,说她是云家的人,这也没错吧。” “没错什么!?”云勤的声音陡然拔高,厉光从浑浊的眼里一闪而过,“悦儿已经嫁进程家了,她是程家的人!照你说的,你姓钱,那就是钱家的人。你这会儿待在云家做什么?还不赶紧回你的钱家去?” 钱氏双腿直抖,不是她胆小,而是不怕不行啊,听云勤的意思是要送她回娘家!她都那么大年纪了,再回娘家叫什么事啊!脸都要丢尽了。 “我,我就是一时说错话,我,我再也不敢了。” 云勤却没这样轻易放过钱氏,抬起拐杖重重敲在地上,钱氏只觉得这拐杖敲的是她的心,“你是一时说错话,还是就那么想的? 嫁出去的女儿就是夫家的人了!这一点你给我牢牢记住!你要是记不住就回你的钱家,当你的钱家人去。 云家可不止悦儿一个出嫁的姑娘,你也有个嫁进楚家的女儿,要不要把她喊回来继续当云家的人啊?” 钱氏吓得从椅子上滑下来,直直跪在云勤面前,哭着道,“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我保证以后都不说这样的糊涂话了!” 云勤抿着干瘪的嘴唇,沉沉的目光透出深深的怒气,他是真的被气到了,钱氏的话要是传出去,云家嫁出去的姑娘在夫家还能有好日子过? 云征见云勤气得不轻,忙为他拍背顺气,不断劝他别动怒发火。 最可气的还不是钱氏,而是云丁山和云明阳两个,任由钱氏乱说,却不阻止,可见他们也是跟钱氏一样的想法。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这话在古代不是说着玩儿的,嫁出去的女儿就是夫家的人了!你可以心里念着想着娘家,但你只能承认你是夫家的人! 提起嫁了人的女人,称呼某某氏,也是夫家的姓在前娘家的在后! 云丁山偷偷打量着云勤的脸色,小心说道,“二叔,我看她也知错了,就让她起来吧。” 云勤没接云丁山的话,侧眸,目光幽冷地盯着云丁山,“那你有没有知错?” 云丁山一愣,下意识问他有什么错。 云勤收回目光,半阖着眸子,沉沉吐出一口浊气,“丁山啊,钱氏说那些糊涂话,你没有阻止。可见你心里也是赞成的吧。” 云丁山脸上的神情有些不自然。 “悦儿嫁进了程家,就是程家的媳妇,是程家人,她赚了银子花在程家身上,那是应该的!”云勤抬起拐杖朝门一指,“你现在随便出去找人打听打听,谁不说咱云家养出了一个好姑娘!这是给我老云家长脸啊!” 云明阳低着头,脸上是满满的不以为意,那点好名声有什么用?是能吃还是能喝? 云秀嫁人了,他们云家是没女儿要嫁了,再有就是孙女了。 云鸿还没娶妻,等孙女长大嫁人那是猴年马月的事了? 倒是云勤家里还有几个年纪合适的曾孙女,对云勤一家,这好名声是挺重要。 云明阳想到云悦给程氏一族买田的一千两银子,他就恨得牙痒痒,他要是有那么多银子,能结交多少人脉,交上多少朋友!那些对他的前程多有帮助! 云明阳不信云悦会想不到这些,她想到了,可她根本不在意,一心就只有夫家人,半点也没娘家人。 云悦就是个白眼狼!白养她那么多年了!早知道她是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早在她一出生就该把人给扔了!也好过养大了就只会气他们! 第162章 田地的规划 云丁山和云明阳的不服气和不满,云勤一一看在眼里,却没多说什么。 说什么呢?说得再多,云丁山和云明阳也自有他们的一番道理,他们根本不会听。 云勤这次之所以那么快就过来,一是云征当了李家点心铺子的三掌柜的确是承了云悦的情,二来云勤还是为老云家的名声着想。 别的不说,就前几年衙门来征兵役,云丁山明明是拿得出二十两银子,这样家里就不用出人服兵役了。 服兵役是什么?拉男人去边关打仗!去了的十有八九都回不来!这道理就连七八岁的孩子都知道,云丁山和云明阳那么大的人,他们能不清楚吗? 云丁山和云明阳都清楚,但他们还是哄着云明峰去了。 想起这事,云勤就直摇头,云明峰太傻,云丁山和云明阳也是一点亲情都不顾。 当时云勤是想来劝劝云丁山,做人别那么偏心,为了大儿子就逼着二儿子去死。 谁能想到他都还没机会找云丁山说,云明峰就被哄得去服了兵役,等他得到消息,云明峰早就走了,见不到人了,追都追不回来了。 因为云明峰的事,云家一直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等到云明峰战死的消息传回来,云家被人笑话得更厉害了。 这是云勤最后悔的事情之一。 云家可不能再出这样的事了! 云勤浑浊的眼里陡然划过丝丝厉光,眼神冷凝地盯着云丁山和云明阳,只要他还活着,这两个就别想再往老云家的脸上抹黑! 云丁山和云明阳想不通,这不要紧,云勤只要他们别做出什么败坏老云家名声的事就成,也懒得管他们想得通想不通了。 有云勤出面镇压,云丁山和云明阳根本不敢找云悦做什么,在外面听人夸云悦,他们还得跟着一起夸两句,每一次他们的心都在流血,疼得不行。 云悦还是过了几天才知道云勤出面压住了云丁山和云明阳,不禁对程二郎说,“二曾爷爷真是个厚道的人。云征堂哥能当上三掌柜,主要还是他自己有本事。二曾爷爷却一直都记着我的情。以后咱们可得好生多孝敬孝敬二曾爷爷。” 对云勤这样拎得清又不倚老卖老的长辈,云悦是真心敬重,打从心里愿意多孝敬。 程二郎点点头,嘴上却道,“我想二曾爷爷那么做不止是为了你,应该还有为了云家的名声着想。”可能后面一点才是最重要的。 云悦一时间没想到这些,经程二郎这么一说,不能不承认这很有道理。 就是如此,云悦还是承了云勤的情,总之她是受益者不是。 云悦又想起一件事,问身边的程二郎,他考中了秀才还是案首,按理是能去府学读书,他打不打算去。 程二郎如果要去府城,云悦肯定得跟着一起去,她可不想夫妻间聚少离多。 程二郎去府学可跟去县里的私塾不一样。 府学是一月才休三天假,在县里的私塾读书好歹能七天回来一次呢。 云悦苦恼的是她如果要跟程二郎一起去府城,那么程高中和苗氏呢?难道留他们住在乡下? 云悦舍不得程二郎,苗氏怕是也一样会舍不得,她心里肯定也想去府城。 如果一大家子都去府城,那么事情就多了,起码得在府城弄个能住的地方,是买还是租,这暂时不好说。 程小力肯定也要跟着他们一起,难道还指望程大力和程三力照顾他?云悦可不敢指望他们,程小力如果真的交到他们手里,怕是用不了多久,人就要瘦的跟干柴似的。 就在云悦想着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时,程二郎开口了,“我没打算去府城读书。我还是继续留在县里的私塾读。” 云悦一愣,下意识问程二郎真的不去?要知道能去府城读书可是不少人梦寐以求的事。 程二郎握住云悦的手,把玩着云悦的手指,一根根细细摸过去,“府学的先生是举人。而我如今的先生也一样是举人,而且去京城参加过不少次会试。”每次都没考中,次次落榜。 云悦明白程二郎是想告诉她,府学的教育质量跟他现在读书的私塾差不多。程二郎就读的私塾可能还更胜一筹,因为私塾先生有丰富的会试经验。 “先生对每个考中秀才的学生私下都会更精心教导。” 云悦了然,这是说程二郎有开小灶的机会。 “既然在县里的私塾读不比在府学差,我又何必去府城呢? 再说我也舍不得爹娘还有娘子你。” 顿了顿,程二郎加上了程小力。 程二郎既然做了决定,云悦也不再多说什么。 族学眼看着建好了,程金水也很快买下了五十亩田地,离大樟村不远,是一家小地主要搬去县里住,急着脱手,因此价格还低了不少。 程金水只花了九百三十两银子就买下了五十亩上好的田地。 云悦听着时不时点头,能以这个价格买到五十亩上好的田地,真的是很划算。 “那些田都是给了佃户去种,我想着不如继续让那些佃户种着。这要是换人也麻烦。” 程二郎对此没什么意见,只问那些佃户的品行可还过得去。 “大多是老实的。再说如果真的哪个佃户敢闹腾,那咱们就把田地收回来。 那些佃户跟前头小地主家定的是六成租,他们只拿四成还要交税。我想着咱也不提高租子了。” 苗氏道,“那些佃户要高兴坏了。这次他们拿的四成可不用交税,他们赚了。” “族人就没有反对的?”程二郎好奇问道,这田与其佃给别人,还不让自个儿拿来种。 程金水让程二郎放心,他已经跟大家伙都商量好了,那些田继续给那些佃户种,他们不反对。 其实还是有人不高兴的,这多几分收成谁会不乐意啊。 不过程金水说了,田就那么多,难道就只给几个人种?要是家家都要,田地不够分。 再说他们把田收回来自己种,那些佃户怎么办?那些佃户也是附近村子的人,断他们生计,那也太狠了。对他们程氏一族的名声也不好。 就为了种那么点田地,却要坏了名声,这不值当。 最后程金水还是劝服了所有族人,甭管心里怎么想,面上是都同意了程金水的主意。 第163章 假酒,砸在手里 程金水心里其实还有一个顾虑,如果把田都收回来交给程家人种,以后的事情就很有可能说不清楚,难掰扯了。 要是有人找他说日子不好过,要减租;或者交上来的租子不对,再或者...... 程金水一点也不觉得他是杞人忧天,相反他的担心很有可能,这都是常事,他早就见识过。 都是姓程的,往上数是同一个祖宗,真能为了那么点租子就跟族人撕破脸? 还不如把那些田交给外人种着,他们买了田,还愿意留着原来的佃户,也不涨租,外人就会夸他们厚道,对那些佃户他们也是仁至义尽了。 那些佃户有点良心就该感恩戴德,好好种地,把该给的租子一分不少地交上来。 程金水也不会天真的以为所有佃户都是有良心的,这要是真有没良心的,不知感恩的,把人赶出去,再把田地佃给其他人种就行了。 对姓程的人不好动手,对不是姓程的人还有什么不好动手的。 说完了田地,程金水就跟程二郎等人商量起举办宴会的事,他想着就在程家的那一大片空地前举办,家家户户都把自家的桌椅盘子拿出来。 厨子更简单,挑族里厨艺好的媳妇来做。 程金水的安排没什么不妥当的,只是在他说食材什么的,族里负责时,苗氏反对了,说族人就多拿些鸡蛋还有菜就是了,酒肉什么的他们买。 程金水皱了皱眉,眉眼间有显而易见的不赞成。 程高中说道,“三叔,这宴会不止是庆祝族学建成,还有就是庆祝二郎考中了秀才。 现在菜不用我们烧,桌椅盘子你们也都备好了。我们就买些酒肉,这也不算什么。总不能我们什么也不做,就等着吃吧。没这理不是。”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程金水就没再反对。 又商量了一些细节,程金水不顾程高中的挽留,健步如飞地离开了。 程高中望着程金水离去的背影,直说程金水如今瞧着是越来越有精神了。 不止程高中看出来了,其他人也看出来了。 程二郎道,“三叔公如今有事忙活着,心里有劲儿,自然是越来越有精神。” 宴会就定在五天后。 宴会可是要办上三天三夜,需要的酒肉就少不了,苗氏和云悦就忙活了起来。 苗氏和云悦正商量着买哪家的酒和肉,这时,王晓玲凑了过来。 一看到王晓玲,苗氏的脸顿时拉了下来,“没看到我和你二嫂在商量事啊,你凑过来干什么?赶紧走。” 被赶的王晓玲也不恼,脸上还是挂着笑,“娘,我就是知道您和二嫂在商量买酒肉的事,所以才过来的。” 苗氏不赶人了,还笑了,不过笑里透着丝丝嘲讽,眉毛高高一扬,“听你的意思,你是想帮忙了?你打算拿多少钱出来啊。” 王晓玲脸色一变,着急道,“娘,我哪儿来的钱买什么酒肉。” “那你来干嘛?” “娘,这买酒肉多累啊。不如您把这活交给我弟弟得水,他保管会把事情做得好好的。买来的酒和肉一定是最好的。” 云悦跟王得水不熟,不过她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上次王晓玲就想让王得水跟着她和苗氏做字豆糖,这次又想让王得水帮他们买酒肉。 “王晓玲你是把我当傻子啊?你那弟弟一件正经事没做过,我敢把事情交给他?” 王晓玲当即说起王得水的好话,说他如今改好了,干了不少的正经事,他又有法子能买到价钱便宜,味道好的酒水,这对苗氏和云悦也有好处啊,能省不少酒肉钱呢。 价钱便宜,味道好的酒水?云悦对此很怀疑,一分价钱一分货,便宜真能买到好酒? 这个念头一在脑海里闪过,铁氏的嗤笑声就在耳边响起。 云悦和苗氏不禁朝铁氏看去,铁氏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王晓玲,“我说三弟妹你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是越来越厉害了。你那弟弟王得水能干什么好事?你这是为了娘家弟弟要坑婆家啊,你可真够厉害的。” 王晓玲脸色大变,苗氏目露怀疑地看着她,接着又问铁氏,“你知道什么?” 铁氏也不卖关子,睨了眼王晓玲,幸灾乐祸道,“回了趟娘家,听我娘说了些王家的好事,特别是王得水——” “你闭嘴!”王晓玲尖声打断铁氏的话。 苗氏横了眼王晓玲让她闭嘴,又让铁氏接着说。 “事情才发生,还没传开,等过些日子娘你应该就能得到消息了。 王得水交了不少狐朋狗友,其中有一个撺掇他做了酒水生意。王得水的那朋友真是说的比唱的都好听,什么那是好酒,肯定能赚钱。 王得水那傻子就信了,花了不少钱买了有二三十坛吧。 酒到了,打开一闻,听说半点酒味也没,再一尝就跟水似的。王家人这才知道是被骗了。要找王得水的朋友算账,人拿到钱早就跑了!那种跟水似的酒,送人都没人要,现在都砸在王家人手里了。” 苗氏气得双眸喷火,抬手狠狠给了王晓玲两巴掌,打得她头发都散了下来,接着指着她的鼻子让她滚。 王晓玲捂着脸,哭着说是铁氏在胡说八道,是在冤枉她弟弟! 铁氏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道,“我还用得着冤枉你?随便找个王家的邻居打听打听,就知道这事了。听说你娘成天在家哭,哭得就跟家里死了人一样。” 苗氏阴测测地盯着王晓玲,“咱们现在就去你娘家打听打听,你说怎么样啊?” 王晓玲又改口说她什么也不知道,她这些日子都没怎么回娘家。 这话就没一个人信的,王晓玲隔三差五就要回趟娘家,对娘家的事在意得很。 但凡王家出点什么事,王晓玲能不知道?这绝对不可能。 “滚!”苗氏根本不想再见王晓玲,她担心控制不住自己,会狠狠抽死她。 王晓玲委屈地捂着脸离开,在经过铁氏时,狠狠瞪了她一眼。 铁氏的眼睛瞪得比王晓玲还大,还对着王晓玲狠狠啐了一口,才哼着歌儿离开了。 云悦若有所思地看着铁氏的背影,“真没想到大嫂这次会帮忙。”虽然她和苗氏是绝对不会答应王晓玲,但铁氏的好意她还是领了。 第164章 怎么影响了? 苗氏的声音冷不丁地在耳边响起,“你知道你大嫂和你三弟妹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云悦拧眉想了想,“大嫂没三弟妹那么向着娘家。” 苗氏摇头,“不是。你大嫂不会坑害自家人!你三弟妹却做得出这种事。” 云悦立时恍然大悟。 铁氏和王晓玲都是喜欢占便宜的人,只要能占到便宜,她们可以连脸都不要。 想想铁氏虽然一直很想从她和程二郎身上占便宜,做过很多不要脸甚至让人膈应的事,但她真的从来没有坑害过人,一次都没有。 “你大嫂和你三弟妹,我一个都不喜欢。” 云悦挑眉,苗氏对铁氏和王晓玲的态度很明确,讨厌不耐烦!最好能不见就不见。 “不过大多时候,我宁可多给你大嫂一个好脸色,给她一点脸。” 云悦比较了一番苗氏对铁氏和王晓玲的态度,不由认同地点了点头,还真是这样。 “就是因为你大嫂还有些良心!她爱占便宜是一回事,可你让她去害人,再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 可是你三弟妹敢!在她心里,只把自个儿当王家人,压根儿不觉得她是程家的媳妇,是程家人。” 王晓玲但凡有一点把自己当程家人,她能做出让程三力一个大男人去河边洗衣裳,还洗她的月事带和肚兜。 王晓玲但凡有一点把自己当程家人,她都不可能明知王得水那些酒水有问题,还一力求苗氏和云悦把买酒肉的事交给王得水。 想想苗氏和云悦如果真的答应了,先不说买来的肉会是什么样,就说那些淡而无味跟白水似的酒水,来吃席的人喝到那样的酒水,他们能舒服? 宴会是庆祝族学建好还有程二郎考中秀才的!是大喜事! 拿出跟白水似的酒水招待客人是什么意思?是庆祝呢?还是故意寒碜人? 酒水又是程家准备的,到时候程家的脸往哪儿放? 王晓玲想过这些吗?肯定没想过! 她不是想不到,而是不愿意去想,哪怕是能想到结果,也不会放在心上,那些都比不上王得水那个弟弟重要。 “女人向着娘家这没错。可嫁了人,还只把自己当娘家的闺女,却不记得自个儿是夫家的媳妇。这样的人真是少见。偏生这样的女人还嫁进了程家,当了我的儿媳妇。”想到这个,苗氏就难受,可惜世上没后悔药吃,否则她死也不会让王晓玲那样的儿媳妇进门。 就在宴会要举行的前一天,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云秀上门来找程二郎和云悦算账。 云悦乍一见到云秀还真吓了一大跳,只见云秀双眼凹陷,眼底青黑一片,短短时日她就瘦了许多,脸颊骨都凸出来了,倒是衬得那双凹陷的眼睛更大了,也更渗人了。 云秀死死盯着程二郎和云悦,目光阴冷得像是毒蛇吐出的红信子,忽地伸手指着程二郎,“是你抢了我相公的秀才!” 苗氏刚才正要开口让云秀出去,谁经得住她那么盯着,冷不防地就听到云秀这话,不禁愣了愣,回过神,没好气道,“真是好笑,你相公楚子文没考中秀才,我二郎考中就成了抢了他的?那凡是考中秀才的那都是抢了你相公的?” 云秀像是完全听不到苗氏的声音,仍是死死盯着程二郎和云悦两人,又拼命摇起头,“不对不对,我家相公这次才该考中秀才,程二郎明明没考中!上一世就是——” “你来程家疯什么!”楚子文和楚母冲了过来打断打断云秀的话,把她最后几个字淹了下去。 程二郎和苗氏没听到云秀口中的“上一世就是”可是云悦耳朵灵,她听到了。 这回轮到云悦死死盯着云秀了,她听到了什么?她听到了云秀说上一世就是,上一世—— 一个念头在脑海里逐渐清晰起来,云秀是重生的! 云悦的心忽地猛烈跳动起来,不过面上的惊讶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楚子文和楚母的到来,也让疯癫的云秀清醒过来,回想起她方才说的话,面露悔色,又见程二郎和云悦面无异样,暗暗松了口气,看来他们是没听到。 楚子文一把捏着云秀的胳膊,双眸喷火,脸上是毫无遮掩的怒色,“你来程家疯什么疯!赶紧跟我回去!” 都来了程家,云秀要是不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她难受! 楚子文要拉着云秀往外走,云秀就死死扒拉着门,恨恨瞪着程二郎,“我家相公的秀才就是被你抢走的!你怎么能去参加院试?怎么又那么巧正好坐在我相公的斜对面,让我相公一抬头就能看到你?是你克了我相公!是你抢走了我相公的秀才!程二郎你就是个害人精!” “啪啪啪啪!”苗氏冲到云秀面前,抬手狠狠给了她四下耳光,把她头上戴着的簪子都打了下来,掉在地上,发出咣当的响声。 云秀安静了,苗氏也不跟她一个看着有问题的人吵,看着楚子文和楚母,厉声质问,“这个疯婆娘的话也是你们的意思?楚子文你也觉得是我家二郎抢了你的秀才?我家二郎可不敢顶着这么重的罪名,咱们这就出去好生说清楚。 让乡里乡亲都给咱们评评理!” 楚子文面色铁青,抓着云秀胳膊的手更紧了,出去让乡里乡亲评理?评什么理?说出去都是他没理! 楚子文无法接受落榜的事实,更准确地说是不能接受他落榜,程二郎却高中的事实! 人在无法接受自己失败的时候,就喜欢给自己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楚子文就把所有的错都推在程二郎的身上。 认为如果不是程二郎参加了院试,还正好坐在他的斜对面影响了他的心神,他肯定是能考中秀才的! 楚父楚母当然都站在楚子文一边,重活一世的云秀更是认同了! 好在楚子文脑子还清醒,知道这些话是不能往外说的,否则他的脸就丢没了! 楚子文说了以后,别人会说什么? 他们会问程二郎怎么就不能参加院试?人家前些年倒霉,现在不倒霉了能参加院试了,这怎么就影响到你了? 还有程二郎坐在你斜对面又是怎么影响你的?程二郎是跑到你那儿,抓着你的手不许你写了?还是在你耳边大吵大闹,影响你答题了? 第165章 想一块儿了 没有!没有!都没有! 程二郎什么也没做! 楚子文怎么跟人说程二郎参加院试,又坐在他斜对面,这就是害了他? 这话要是真说出去,楚子文很清楚他的名声就全毁了! 读书人最重要的就是名声还有脸面! 苗氏见楚子文一张脸青了红,红了又青,就跟调色盘似的,冷笑出声,拉着云秀就要出去,“看来咱们还是得出去说个清楚明白。我家二郎如今可是秀才,不能顶这屎盆子,被人冤枉! 要是乡里乡亲都说是我家二郎害得你不能考中秀才,那我们给你跪下磕头道歉!” 楚母吓傻了,她看出苗氏不止是嘴上说说,而是真的打算那么做,回过神,双手抱住苗氏的腰哭着道,“没有没有!程秀才没害我家子文。都是云秀这疯婆娘脑子不清楚才跑来你们家胡说八道,乱闹一通。就看在我们也是亲戚的份儿上,你原谅她这一次吧。” 苗氏看着楚母,扯了扯嘴角,接着又看向云秀,“可我看云秀好像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看看她脸上就写着‘我没错’三个大字呢!” 楚母松开苗氏的腰,高高举起手,接着重重落下,清脆的耳光声随之响起,“还不道歉!你来程家发什么疯!” 云秀捂着被打的脸,眼里充斥着浓浓的恨意,她没错! 上一世楚子文中了秀才,程二郎都没参加院试! 这一世程二郎中了秀才,楚子文却落榜了,那就是被程二郎害的! 苗氏似笑非笑地看着云秀,“我听说院试的时候,有考官和衙役不断巡视,要是谁敢作弊,立马就要被抓起来。那些考官和衙役的眼睛不比谁都厉害?要是我家二郎真的害了楚子文,他们能眼睁睁看着?” 苗氏不知道的是,楚子文的异样还真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有人还怀疑楚子文和程二郎是不是合谋起来要作弊,尽管两人离得那么远,但凡事皆有可能不是。 后来考官和衙役发现了,只有楚子文会时不时去看程二郎,后者连个眼神都没给过他,专心致志地答题。 次数多了,考官和衙役都见怪不怪了,不过也确定楚子文这次是别想考中了。 那不是明摆着的,哪个考生不是奋笔疾书,专心致志地答题,谁还有工夫东张西望去看别人。 这要是能考中,太阳除非打西边出来! 苗氏定睛冷冷看着云秀,意思很明确,要云秀道歉,否则这事没完。 明白了苗氏的意思,楚子文和楚母齐齐瞪着云秀。 云秀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死死咬着牙不道歉。 楚母气得又抬手狠狠给了她一巴掌,面色铁青,说出的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道歉!你再不道歉,我立马就让子文休了你!我们家也要不起你这样的疯婆娘!” 楚母现在就想休了云秀,又担心休了云秀以后,就跟程家一点亲戚关系也没有了,苗氏会真的彻底撕破脸,把事情闹大。 对云秀这糟心儿媳,楚母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从云秀嫁进楚家的第一天起,那一件又一件糟心事,楚母都不想说了。 现在更好,楚子文落榜,他们自个儿在家,关上门抱怨抱怨程二郎也就算了,他们就是抱怨,都知道压低了声音,生怕别人听到。 云秀这个蠢货竟然能跑来程家大声嚷嚷。 楚母真的很想掰开云秀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什么,她才能做出这样的蠢事! 云秀见楚母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再去看楚子文,他就直接把头撇到一边,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眼泪不期然的从眼眶落下,云秀愣愣转头去看云悦。 只见云悦穿着一件漂亮好看绣着桃花的绸缎褙子,头上也戴着银簪,肤色白里透红,一看就是过得极好的样子。 哪怕没照镜子,云秀也能猜到她此刻是什么样子,肯定是人不人鬼不鬼的。 这一刻,云秀仿佛又回到了上辈子,那时候云悦是高高在上的正三品诰命夫人,而她则得低三下四地给云悦赔笑脸才能讨到一点好处。 云秀真的想问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重活一世,她难道不该过得比上一世更好,把云悦死死踩在脚底吗? 为什么她好像过得比上一世都不如!云秀不服气! “你耳聋了!?听不到我的话啊!我让你道歉!听到没有,我让你道歉!”楚母暴跳如雷的声音再次响起。 云秀忍着心痛难堪,干裂起皮的嘴唇颤个不停,挤出了一句,“我错了,我再也不会了。” 苗氏重重哼了一声,“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云秀死死咬着牙,扬声道,“我错了,我再也不会了!” 苗氏心情舒服了一点,松开了云秀的手,“记住你的话。我这是看在我二郎媳妇的面子上,才原谅你一次。 要是再有下一次,那就谁的面子都不好使了。” 楚母赶忙赔着笑脸,“不会了!不会了!我以后肯定好好看着她,绝对不会再让她跑出来胡说八道。” 楚子文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待,因为他不想见到程二郎和云悦! 程二郎考中了秀才,还是案首,而他落榜了!这对楚子文来说是奇耻大辱! 楚子文更不想见到云悦,这本来是他的未婚妻!他是想告诉云悦,她错了,他楚子文比程二郎强多了,他想云悦后悔! 可惜这一切都只能他想想了,现实是他是个失败者! 最让楚子文无法接受的是云悦和程二郎从始至终都没有多看他一眼,好像他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这种忽视就跟锋利的刀子似的狠狠插在楚子文的心上。 楚子文低着头,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暗暗发狠,总有一天他一定会超过程二郎,一定会让程二郎后悔的!他一定会做到的! 云秀被楚母拉着离开,她没有低着头,而是紧紧盯着云悦,她不信她会那么失败倒霉,她可是重活一世的人! 她知道的比所有人都多! 总有一天她一定会狠狠将云悦踩在脚下,让她跪地求饶! 楚子文和云秀这对夫妻难得心有灵犀,想到一块去了。 第166章 推出程二郎的上辈子 云悦根本不在意楚子文和云秀在想什么,她现在满脑子都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云秀竟然是重生的! 心里存着事,云悦这一天都过得有些恍恍惚惚,午饭和晚饭都没什么胃口,只随便扒拉了几口。 等吃了晚饭,云悦就回了房,靠在床柱上沉思。 以前那些想不通的事,现在终于有答案了。 云悦其实一直有些纳闷,云秀是什么时候对楚子文情根深种,非他不嫁的。 要知道以前云悦跟楚子文还是未婚夫妻的时候,云秀对楚子文根本没什么,甚至还有些看不上楚子文。 因为楚家的家境比不上程家,楚母的抠唆小气也是有名的。 云悦不止一次听到钱氏和云秀凑在一起说,等她以后嫁给楚子文,肯定没好日子过! 楚母就不是个好相与的婆婆,云悦以后就要有个恶毒婆婆,每天都要被指使着干活,成天泪水连连。 别人夸楚子文有出息,云秀对此更是不屑一顾。 因为云秀的亲爹云明阳就是读书人啊,考个秀才都考了几十年都没考中。 楚子文能厉害到哪儿去?能有什么出息?云悦想靠着楚子文过上好日子,慢慢等吧。 说不定一辈子都等不到! 出于这些原因,云秀对云悦以后要嫁给楚子文还是挺乐见其成的。 云悦闭上眼睛,想着那时候她才穿越过来,因为才落了水,身子很虚弱,再加上有一堆麻烦事需要解决,这些事情她真的没有仔细想过。 那时候云悦只当云秀是看中楚子文长得还算不错,又考中了童生,所以才喜欢上他。 现在看来不是这样。 云秀是重生的,重生后拼命扒着楚子文,就连她价值两百两银子的嫁妆都能眼睛都不眨地让出来。 云悦不信云秀对楚子文有多情深义重,云秀怕是更多是看在楚子文以后很有出息的份儿上吧。 楚子文很有出息—— 云悦眼里流转着丝丝趣味的波光,摸着下巴,她是真的挺好奇楚子文上辈子到底有多出息。 回忆云秀来闹时说的话,上一世楚子文是考中秀才了,程二郎应该落榜了,不对,程二郎怕不是落榜,而是根本就没能参加院试。 云悦摇摇头,上一世程二郎真是个倒霉蛋啊,难怪那时候她要嫁给程二郎,云秀还挺高兴的。 云悦忽然想起在她备嫁的那段日子,偶尔遇到云秀,她总是用充满同情可怜还有幸灾乐祸的眼神看她。 当时云悦没理理云秀,现在想起来,云秀是在高兴她只能嫁给倒霉蛋,跟着程二郎倒霉一辈子啊。 云悦觉得她差不多把程二郎的上辈子推出来了,那么楚子文呢? 上一世楚子文考中秀才是一定的,不过只一个秀才,不可能让云秀对他那么死心塌地的。 难道上一世楚子文还考中了举人?甚至是更往上一点,进士? 进士更有可能,只有楚子文当官了,甚至官还当得不小,才能让云秀这么不择手段,丧心病狂地也要嫁给他。 说不定楚子文上辈子的官还当得挺大,这也很有可能。 云悦摇摇头,想不通楚子文那样的人怎么会有那么好的命。 云悦想得入神,这时虚掩着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只见程二郎手里端着一盘子,上面放着热乎乎的馅饼进来了。 程二郎坐到云悦身边,把馅饼递给她,“娘看你午饭和晚饭吃得都不多,特意给你做了馅饼,吃点吧。” 苗氏最拿手的就是做馅饼,甜的咸的都擅长,味道还很不错。 午饭晚饭都没正常吃,馅饼的香味直往鼻子钻,云悦还真是有些饿了,一手拿着筷子,另一只手端着盘子吃起来。 云悦正吃着咸馅饼,就听程二郎说,“因为你堂姐来家里闹的事,你心里难受?” 云悦咀嚼着口中的馅饼,摇头道,“不是。我是想通了一些事。” 顿了顿,云悦半真半假道,“我终于知道我堂姐为什么死心塌地的要嫁给楚子文了。” 程二郎正想问就听云悦又说,“相公你的运气是真的不怎么好。三年后你考举人,到时候我也要跟着一起。” 程二郎的运气差,是倒霉蛋,上辈子已经证实了,云悦对他实在是不放心,所以等他考乡试会试的时候,她一定得跟着。 程二郎愣了片刻,主要是没想到云悦的话题好转得那么快,无奈一笑,“我的运气是不好。不过娘子你的运气好就成了。那咱们就说定了,三年后,我考举人,娘子你到时也陪着我一起去。” 云悦把筷子放在盘上,接着又将盘子放在膝盖上,转头跟程二郎的视线对上,眸若星辰,重重点头,“嗯。” 关于云秀是重生的,云悦也就震惊了一天不到的功夫,之后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 难道她要因为云秀是重生的,就提前把人弄死?她可不认为自己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万一被人发现,她得给云秀偿命。 不过话说回来,云秀实在不是一个聪明人,别人但凡有她这样的重生经历,不说闯出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事业,活得风生水起,起码也不会把自个儿弄到那么糟糕的地步。 云秀却偏偏有这样的本事能耐,不能不说,在这点上,云悦还真是有些佩服云秀。 云悦有种预感,她什么都不用做,云秀都有本事把自己给作死,这也是独属于云秀的本事了。 很快就到了庆祝族学建成还有程二郎高中秀才的宴会,程家人都是天还没亮就起来忙活了,包括大房和三房也是一样。 苗氏更是在天还黑的时候就爬起来梳妆打扮。 苗氏把她最好的银首饰全都拿出来戴在身上,又穿了那件正红色的绸缎衣裳,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还抹了一点程二郎从府城给她带回来的胭脂。 昨儿个苗氏就跟云悦说,让她早上过来。 云悦来的还是有些晚,苗氏都已经梳妆打扮好了,她有些歉意道,“娘,我来晚了。” 苗氏摆摆手,眉眼间仍有浓浓的激动,“不是你来得晚。是我起的太早,你爹还咕哝说我起的太早,害的他也没法睡。可我就是睡不着,今儿个可是二郎的好日子,是高兴日子,我激动得一晚上就没怎么睡。” 第167章 敬酒 云悦看着苗氏眼底下的淡淡的青色,很相信她昨晚没睡好。 苗氏扶了扶头上戴着的银首饰,又小心翼翼拍着身上大红的绸缎衣裳,感慨万千道,“我以前就是做梦也没梦到自个儿能穿上那么好的衣裳,戴上那么好的首饰。” 云悦笑着道,“娘您以后的好日子还长着呢。相公已经否极泰来,谁说他这辈子就只能考个秀才?您就等着相公以后给您考个举人,甚至进士回来!不对,以后相公肯定是要做官的,到时候就能给娘你请个诰命夫人回来了。” “对,我的二郎否极泰来了,以后一定是有大出息的!肯定能做官的!”苗氏激动得眼角都冒出了晶莹的泪花,又想到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可不能掉眼泪,免得冲掉喜气。 苗氏是真的高兴啊,这些日子她每天都穿戴得好好的出门,别人见到她,都会捧着她奉承她,夸她会养儿子,如今就等着享福了。 前些年她家二郎倒霉,那些人是什么嘴脸? 好一点的真心关心她,让她想开点,别让程二郎再考了,安安生生找个正经活计干。 苗氏不愿意啊!她的二郎读了那么多年书,那么有学问,怎么就不能在科举上考出个名堂? 不好的,跟苗氏不对付的,说出来的话那叫一个难听,什么程二郎注定是没出息的,苗氏偏心眼,一心就只有程二郎这一个儿子,以后肯定会寒了其他儿子的心,看她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苗氏向来是个倔强固执的人,心里憋了一股气,非要那些看笑话的人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她苗芬芳没错,她的二郎就是有本事有出息的人! 苗氏不是没动摇过,因为她的二郎前些年真的是太倒霉了,可刚一动摇,就想起了那些人冷嘲热讽的话,立马就坚定了念头。 这些天,见天出去炫耀,听人吹捧,苗氏就是为了证明她没错,她的二郎是有出息的,她现在的日子过得那么好,她没白活! 云悦见苗氏发间遮不住的丝丝白发,还有眼角深深的皱纹,心下一酸,这些年苗氏心里承受的压力怕是真的不小。 看着这样的苗氏,云悦就忍不住想她的上辈子会是什么样的。 上一世的程二郎可真的是个倒霉蛋,一直没能考中秀才,那苗氏会有多伤心难过啊,云悦一时间都有些不太敢想。 一想心就疼,为苗氏难受。 感情都是处出来的,苗氏真心把云悦当亲女儿疼爱,云悦自然也把苗氏当亲娘一样。 好在这些都是上一世的事,这一世是绝对不会发生了。 程二郎会很好,她会很好,苗氏也一样会很好,他们都会很好。 苗氏也就是在心里感叹了一下,见她身上也没什么不妥当的了,就跟云悦一起出去。 昨儿个程家屋前的空地就摆了十几桌,椅子也一并摆好了。 掌勺的共有五人,都是村里公认的手艺最好的妇人,她们一大早就来了程家忙活。 原本程家的灶台是不够用的,不过在大房和三房都起了新的灶台就勉强够了。 苗氏和云悦是坐主座,她们没立即入席,而是去招呼客人。 许多妇人围着苗氏恭喜,说程二郎如今考中了秀才,她以后就只等着享福吧。 这样的话,苗氏就是听几百次都不腻,每次听心情都很好。 苗氏拉过云悦,笑着说她不止能享儿子的福还能享儿媳妇的福,她三个儿媳妇,最孝顺体贴的就是云悦,她能有这么好的儿媳妇,真是祖宗保佑。 围着苗氏的妇人有不少都是程家妇,她们大多都对云悦做出字豆糖发了财而心里酸溜溜的,不过在云悦大方地拿出一千两银子为族里买田,她们就不酸了。 可能心里还是酸的,但是绝对不能说出来啊,要不别人就得说她们没良心了。 苗氏既然把云悦拉出来,她们当然就得夸了。 一个个的说云悦长得水灵有本事又能干,跟程二郎可配了! 有些还半真半假地羡慕苗氏能有那么好的儿媳妇,她们也想有。 之前程二郎要娶云悦,大多数人都觉得是云悦配不上程二郎,甭管程二郎有多倒霉,可云悦退过亲这是事实。 别管云悦是什么原因退亲的,只要退了亲,那女人的名声就不好了。 以前还看不上云悦的,现在一个个悔得肠子都青了! 云悦分明就是个金娃娃,她们要是早知道这点,当初肯定得给家里的孩子定下她啊! 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后悔也没用,人家已经是程家的儿媳,还是秀才娘子了。 苗氏一看那些人的表情就猜到她们在想什么,越发得意她当初的眼光好,定下了云悦这样的好儿媳。 铁氏和王晓玲就在不远处,当然听到了那些人一个个的都在怎么夸苗氏和云悦,酸的就像喝了一瓶陈年老醋,直冒泡儿。 好像程家就只有云悦一个儿媳妇,她们都是死人,不存在的。 苗氏的心也太偏了。 以前是偏程二郎,现在儿媳妇多了,也只偏程二郎的媳妇。 苗氏不知道铁氏和王晓玲心里有多酸,就是知道,也不会放在心上,仍是一个劲儿地跟这些人说云悦的好。 女人在一起来,聊的不是自己,就是男人,要么就是家里的琐事,还有就是孩子了。 有人就对云悦挤眉弄眼,问她什么时候给程二郎生个儿子,还说程二郎和云悦长得那么好,他们的孩子一定会好看。 云悦这时说什么都不好,只能羞涩地低下头,苗氏就道,“孩子嘛——等缘分到了自然就有了。你们都别催,二郎媳妇是新媳妇,脸皮薄,经不住你们打趣。” 其她人看苗氏是真的不急,就笑着转移了话题,说起了其他事。 苗氏说了个尽兴,才跟云悦一起去主座入席,这会儿所有的席位差不多都满了,冷菜也上了不少,热菜也一盘盘被送上了每一桌。 主座上的是程二郎一家人,大房和三房的人不在,还有就是族里一些德高望重的长辈。 程二郎亲自给程金水和程秀才倒酒,接着拿起自己的酒杯给他们敬酒道谢,“三叔公,四叔,我能有今日,得多谢你们。你们的恩情,二郎始终记在心里,绝不会忘。” 第168章 讨债 程金水看着程二郎眼里的感激,笑着摇头,当初帮程二郎,只是看这孩子不容易,他帮的其实也不多,没想到这孩子那么有良心,把他那点子忙一直记着。 程金水现在是越看程二郎越满意,长得一表人才,就跟县里那些大户人家精心养出来的贵公子也没什么两样。 程二郎会读书,有才华,以前也就是缺了点运气,现在运气好了,以后的前程肯定不止如此,举人进士也不是不能想的。 最让程金水看重满意的还是程二郎的有良心感恩,心正有本事的人,以后的前程差不到哪儿去的。 程金水和程秀才拿起酒杯,喝了程二郎敬的酒水。 接着一盘盘热菜就上来了,全是真材实料 比如说这炒鸡蛋,别人家开宴,都是菜比鸡蛋多,有的吝啬的鸡蛋也就一点点,一桌人可能有大部分人都吃不到一点鸡蛋。 这宴会上的炒鸡蛋,一眼看过去全是黄溜溜的鸡蛋,就看不到几片菜叶。 红烧肉也是一大块一大块的,摆满了一盘子,吃的人嘴边全是油。 酒也香,喝一口下去,就知道酒里没掺水,喝得人忍不住惬意地眯上眼睛。 肉,苗氏是从村里的屠户那儿买的,现挑了两头膘肥体壮的大肥猪! 酒,云悦是通过李家买的,因为买的量不少,价格也降了一点。 这顿宴大家都吃得很开心,乡下难得有那么实在的好席吃。 就在大家吃得开心时,来了一群不速之客,只见一穿着蓝色衣裳,脸上有一道长长疤痕,瞧着有三十左右的男子,身后跟着五个小弟过来了。 程二郎放下了刚举起的酒杯,皱眉打量着来人,心里浮现出四个大字,“来者不善。” 程金水也看出这些人是来者不善,根本不是来吃席的,他站起身,中气十足道,“几位如果是来吃席的,我们欢迎。可如果是来捣乱找茬的,那就别怪我个老头子不客气了! 今儿个这席是庆祝我程氏一族的族学建成还有二郎考中秀才的。你们要是故意捣乱找茬,我们程氏一族所有人都不会答应!” 程二郎跟着站起身,嘴边还牵起了一抹温润的笑,对着领头的刀疤男子点了点头,“宋七爷。” 程金水皱眉问程二郎他认识这人。 程二郎凑到程金水耳边轻声解释。 宋七爷在县里算是个不大不小的人物,不过算是黑道人物,干的都是些放贷讨债的活。县里给他面子的人不少,也称他一声“宋七爷” 程金水得知宋七爷的身份,心里担忧更甚,问程二郎跟宋七爷有什么瓜葛牵扯。 程二郎苦笑摇头,他只见过宋七爷几次,连话都没说过,哪儿来的什么瓜葛牵扯。 没瓜葛牵扯就好,程金水暗暗松了口气。 宋七爷往前几步,对着程金水和程二郎抱了抱拳,“我宋七虽然是个粗人,没读过什么书,但也真心敬佩读书人,也不会在别人大喜的日子找茬捣乱,两位只管放心就是。” 别管宋七爷今天带人来是做什么,但他话说得敞亮,程金水的态度自然不能太强硬,也软和了不少,“不知宋七爷今儿个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宋七爷手一指,众人朝着他的手指方向看过去,见他指的那些人不是王晓玲的娘家人又是谁? “我是为了王得水来的。王得水你跟我借了一百两银子买酒,今天正好是最后一天,连本带息,你得还我一百三十两银子。银子呢?” 云悦之前听铁氏说过王得水被朋友骗了买了假酒的事,不过她也就听听,没多打听。 不是宋七爷说,云悦还真想不到王得水能那么傻。 宋七爷这人说白了就是放高利贷的,王得水就听朋友糊弄几句,就敢去借?胆子真不是一点大,也可以说人不是一点傻。 被宋七爷指到的王得水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一屁股从椅子滑到地上,没多久又爬了起来,哭着道,“七爷,我,我一定会还你银子的。你再宽限我几天!求你了!” 宋七爷收回手指,冷冷一笑,脸上的那道越发狰狞可怕了,吓得在场的一些孩子差点没哭出来,“要是人人欠了银子都让我宽限,我的生意还要不要做了?今儿个你要么还钱,要么我按照规矩,剁了你的右手和右脚抵债。” 停了一下,宋七爷收起脸上的狰狞神色,对着程金水和程二郎语气温和道,“我也不是那等没分寸的人,这种血腥事不会在这做,一定会离得远远的。” 王家人开始哭天喊地,求宋七爷再宽限几天。 王晓玲忽然起身冲到云悦身边,猛地对她跪下,求她借一百三十两银子给他们,救她弟弟。 “二嫂,你都能一下子捐一千两给族里,一百三十两对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我求你救救我弟弟吧!我求你了!”王晓玲哭着给云悦磕头。 “你不用给二郎媳妇磕头,我把话放在这里,不是二郎媳妇不借,是我不许她借!”苗氏强硬拒绝的声音响起。 王晓玲磕头的动作一顿,程三力心疼地要扶她,听到这话,立即埋怨地看向苗氏。 苗氏早就对程三力死心了,这点埋怨对她来说什么也不是,她愤怒的是今天大好的日子被这些人给搅和了! 王家人可真是会挑日子,专挑今天来触霉头! “你的娘家人跟二郎媳妇有什么关系?二郎媳妇凭什么借银子给你们?一百三十两银子你们还得起? 偏生你们又是亲戚,是不是打算以后仗着是亲戚就不还银子了?” 王晓玲刚说不会,苗氏的声音就又响了起来,“我不信你们王家人!王得水欠了债,你们王家人还有田有房,怎么就不能卖了还债?你们哪儿来的脸打二郎媳妇的主意? 以后是不是但凡有个亲戚出事,就因为二郎媳妇有钱,一个个都找上她?那二郎媳妇就是有金山银山也不够! 二郎媳妇的银子以后是要供养我和她公公,还有她以后的孩子,小力也得算上。你们就别打主意了!是我不许她借!” “卖了房和田地,我娘家人住哪儿?娘你也太狠了,你这是逼着我娘家人去死啊!”王晓玲红着眼,伤心欲绝地看着苗氏。 第169章 有智慧的苗氏 苗氏冷笑,“是你们王家人自个儿没把孩子教好,这能怪得了谁?我狠?是我拿刀子逼着王得水去去借钱的?我不借银子就是狠了?我又不是王得水的爹娘,我管他那么多!” 骂了一通,苗氏心里的气顺了点,又对众人说她也不是那铁石心肠,一点也不看亲戚情分的人。 如果真的有哪家亲戚遇到了急事,家里有人生了重病,她也不会小气,钱还是会借的。 不过像王得水这样的,他们家一个铜板都不会借! 王得水这种人有一就会有二,他们家接济不起! 众人方才听苗氏斩钉截铁地拒绝借钱,真有不少人埋怨苗氏太狠心绝情了,真的是一点亲戚情分都不顾啊。 如今又听苗氏说如果哪家亲戚遇到急事,有人生重病,她是会借钱的,众人一下子觉得苗氏也不是那么狠嘛! 再说亲戚到底只是亲戚,又不是自己家人,难道真要放着自家人不管,专管亲戚的事?管得过来吗?自家的日子不过了? 云悦很是敬佩地看着苗氏,先是强硬表态,也让那些想凑上来占便宜的亲戚明白,想占便宜没门儿! 接着又软和态度表示,如果哪家真的出了大事,有什么生死攸关的事,他们也不会真的不管,能帮的还是会帮。 这样别人就不会觉得程家没人情味,也会理解。 苗氏认识的字不多,也没读过多少书,但她活了那么多年,遇到过不少事,也有自己的生存智慧。 云悦看着苗氏,觉得她还有很多要学的。 程三力这里好不容易把王晓玲拉起来,苗氏就淡淡扫了他们一眼,“说来程家已经分家了,王家是你们正儿八经的亲戚。你们真要那么心疼王家,大可以把自家的银子拿出来给他们,不够的卖田卖房凑好了。” 苗氏的话一落,王家人立即目光灼灼地盯着程三力。 程三力别过头,不去看王家人,一百三十两,他要把手里的田地房子都卖了才能勉强凑够。 程三力心里就是再向着岳家,也没想过为了岳家倾家荡产,要不他和王晓玲以后吃什么用什么?怎么养孩子? 众人一看程三力的态度,哪能不清楚他是不愿意,不过也没什么好指责的,哪个当女婿的会愿意为了帮岳家倾家荡产啊。 这样的人也不是没有,只是很少,偶尔听到一个,他们会很惊讶,并且会不吝啬地赞美,当然心里就是说那人傻了。 明白理解程三力是一回事,可心里就是有点不得劲儿,平时看程三力对岳家那么好,去得那么殷勤,感情一遇到事,他也是个靠不住的。 王母怒了,说程三力没良心,要眼睁睁看着他们一家去死!早知道这样,他们绝不会把王晓玲嫁给他! 王家其他人也纷纷跟着王母指责程三力,就连王晓玲都用埋怨的目光看着他。 程三力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地想辩解,才说了一个字,就被王家人堵了回来,好像他干了什么天理难容的恶事。 苗氏自己能骂儿子,但她绝不会看着别人欺负她儿子,更别提是当着她的面欺负了,“你们王家的女婿可不少,就盯着程三力做什么?有本事让你们王家所有的女婿都卖了自己的家产帮你们还债啊! 你们敢吗?只要你们敢开这个口,立马就被人给骂出去!就是把你们王家的女儿给休了,那也是你们活该!” 把王家人骂得闭上了嘴,苗氏就恨铁不成钢地瞪着程三力,“跟我说起道理不是一通一通的,怎么一对上王家人,就成哑巴了?不会说话了?自个儿占着理,还能被人那么欺负?” 程三力低着头,一言不发。 苗氏也不想听程三力说什么,说出来的话八成也只会让她生气。 程二郎沉声对宋七爷说,“宋七爷如今打算如何?” “看来王家人是拿不出银子还我了。那我就只能照规矩剁了王得水的右手和右脚了。” 王家人又鬼哭狼嚎起来,眼见着王得水被宋七爷的两个手下抓住,王父铁青着脸表示他们回去就卖田,一定会把欠宋七爷的银子还上。 宋七爷得了准话,这才点点头,带着小弟离开了。 苗氏嘀咕了一句,大好的日子就被王家人给触了霉头! 要问苗氏现在最想干什么,那就一件事,就是立马把王家人全都赶出去!包括王晓玲! 可惜苗氏也只能在心里这么想想,毕竟是亲戚,真要做得那么过分,背后说闲话的人少不了。 程二郎望着宋七爷离去的背影,目光沉沉,过了片刻,就对他所在的一桌人说了一句,他暂时离开一下,很快就回来。 程二郎是个有分寸的人,大家对他都放心,让他只管去就是。 程二郎又跟众人致歉了几句,就快步去追离去的宋七爷。 今天村里的人都去了程家吃席,因此路上没什么人,就只有宋七爷一行人。 没多久,程二郎就追上了宋七爷一行人,微微拔高声音喊了一句,“宋七爷请留步。” 宋七爷停下脚步,回头看去,见喊住他的人是程二郎,不禁玩味一笑,“秀才公抛下那么多人,特地来找我做什么?难道是心里气不过,特地来找我算账?不过就秀才公一个人,怕是难啊。” 程二郎在距离宋七爷三四步的距离停下,笑了笑,“宋七爷说笑了。我来,只是想问宋七爷一件事。” 宋七爷懒懒问什么事。 “还请宋七爷直言,为何选择今日这个场合跟王得水讨债。”不等宋七爷开口,程二郎就补了一句,“在下希望宋七爷能给在下一句实话。” 宋七爷收起嘴边玩味的笑,看着程二郎的神色郑重了许多,秀才他不是没见过,还见过不少。 不过他见过的那些秀才跟眼前的程二郎真是有很大的区别,程二郎比那些秀才多了几分胆气从容,给他的压力也比那些秀才要大一点。 宋七爷敢不夸张地说一句,以他的势力对上一个秀才,哪怕是考中案首的秀才也不需要费什么劲儿。 不过宋七爷能有今天的地位,也不是傻子,当然不会意气用事,平白给自己竖个敌人。 第170章 气疯 凡是那种只要你惹了我一点点,我就要把你搞得倾家荡产,甚至家破人亡的。 这种人的确是有,也很嚣张,不过最后的结局一般也不怎么样,谁能一直高高在上,确定自个儿没倒霉的一天? 大多数人还是理智的,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给自己竖个敌人。 “秀才公既然问了,那我就实话实说好了。是王家人让我特地选今天,也就是秀才公你开宴的这天来讨债,而且是当众讨债。” 程二郎心里本就有猜测,宋七爷的话无疑是肯定了他心里的猜测,因此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 程二郎的态度倒是让宋七爷的惊讶了,想了想,他又给程二郎卖了一个好,“我当时去王家讨债的时候,秀才公你的那位弟媳也在,也知道我要在今天讨债。” 程二郎的目光沉了沉,随即跟宋七爷道谢。 宋七爷说了一句不必客气就领着人离开了,他会选今天来讨债当然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宋七爷是把王家上上下下所有关系都打听清楚了,知道王家最有钱的亲戚就是程家了。 如果程家人能碍于亲戚情分还有面子帮王得水把银子还了,这对宋七爷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啊!省了他多少力气功夫。 可惜程家人态度强硬,宋七爷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就是王家人愿意卖房卖田来还债,宋七爷想拿回银子也需要不少的时间,再说王家的那些田地房屋还不一定够,到时候不够的钱该怎么算? 不过这对宋七爷也不算太大的麻烦,他的银子是一个铜板都不许少!否则他肯定扒了王得水的皮! 程二郎地的确跟他说的一样,没多久就回来了。 流水宴举办了三天,除了头一天有王家人的事闹得不太愉快,后面两天就没出什么事了,大家吃得都很尽兴高兴。 宴会举办完,各家各户就把自己的桌椅搬了回去,需要整理清洁的东西,程金水也早就指了村里的妇人帮忙,不需要程二郎一家多费一点心。 苗氏和云悦也没拒绝,办酒席,食材是宁可多也不能少。 因此家里还剩下了不少的肉菜和酒,这种天气也放不住,苗氏和云悦就把那些东西都分了,让来帮忙的人直笑得合不拢嘴,说程家厚道。 办了三天的流水席,高兴是高兴,可就是累! 苗氏一回屋就让程高中替她捶捶背。 云悦和程二郎也回了屋,不过他们没有休息。 “相公,你这两天好像心里存了事。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吗?” 程二郎也不想瞒着云悦,没立刻告诉她,是想着流水席本就累,别再让她更累,现在就没这顾虑了,于是就把从宋七爷那儿得的消息跟云悦说了。 云悦在听到王晓玲是知道宋七爷会在他们举办流水席时来讨债,眸光一沉,嘴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我在想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爹娘,他们知道了怕是会很生气。” “要跟爹娘说。”几乎是程二郎的话一落,云悦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见程二郎看过来,她就道,“这件事不能瞒着爹娘。如果三弟妹这次不狠狠得个教训,我看她下次还能做出更过分的来。娘说得没错,三弟妹是真的一点也没把自家当程家人,只当自个儿是王家人呢。” “以娘的性子一定会逼着三弟休了三弟妹。”程二郎对苗氏很是很了解的。 云悦道,“三弟不会同意的。” 程二郎无奈摇头,思索片刻,说明天就去找苗氏说这件事。 苗氏还想着忙完了这些事,她能好好歇个几天,没想到第二天就气了个半死。 程二郎见他说完,苗氏就愣在那儿,久久不发一言,不禁急了,“娘您没事吧?您别——” 话还没说完,只见苗氏大步往前走,去的方向是程三力和王晓玲的屋子,程二郎见状赶忙跟了上去。 云悦刚好从厨房出来,见苗氏和程二郎从她跟前飞奔而过,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苗氏冲到程三力和王晓玲的屋子,两人才吃好午饭,程三力正收拾着碗筷。 一看到苗氏,程三力立马把手收回来,生怕苗氏又要借故骂他。 苗氏却看都没看程三力一眼,她一推开门,就直勾勾盯着王晓玲,把人盯得那叫一个心惊胆战。 没多久,苗氏就冲到王晓玲跟前,一手捏着她的下巴,另一种手狠狠给了她好几巴掌。 程三力赶忙去阻止苗氏,却被苗氏横了一眼,怒喝,“滚!” 程三力被骂的一时间都忘记了动作,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苗氏打王晓玲,直把王晓玲的脸打成了猪头,嘴角都溢出了血。 打够了,苗氏才松开王晓玲,喘着气对程三力说,“你要还是我儿子就立马休了王晓玲!如果你不当你是我儿子了,以后我也不再管你了。” 程三力蒙了!他是真没想打苗氏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王晓玲脸上被打得火辣辣的烫,还没来得及哭就听到苗氏逼着程三力休了她,眼泪滚滚掉了下来,落在被打得红肿的脸上,那滋味儿真是别提了。 程三力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在第一天的流水席上,王家人闹的那事了,苦着脸对苗氏说,王晓玲也是无辜的,她也不想的,她是王家的闺女,能眼睁睁看着弟弟被剁了右手和右脚吗? “无辜?她是够无辜的!在流水席前她就知道宋七爷要来讨债!她跟我们说了吗?她有说一个字吗?”最后的话,苗氏完全是吼出来的。 程三力呆了,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去看王晓玲。 云悦没错过程三力在苗氏说出王晓玲早就知道时的惊讶,暗暗点头,看来程三力是真的不知道,是被蒙在鼓里的。 王晓玲对上程三力震惊的视线,拼命摇头,想张口解释,刚一动嘴角就牵扯到脸上的伤,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程三力抿了抿干涩的嘴巴,讷讷道,“娘,其中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晓玲她不会的,她,她——” 后面的话在苗氏越来越冷的视线下,程三力说不下去了。 程二郎淡淡道,“我去找了宋七爷,他亲口说的。我确定宋七爷没有骗我。” 程三力再想为王晓玲找借口,这会儿也找不到了,甚至心里也升起了对王晓玲的埋怨。 第171章 心疼了是不是 程三力对程二郎是有埋怨的,认为他这个当哥哥的对他这个弟弟不够意思,什么好处都不愿意给他。 可程三力就是对程二郎有再大的抱怨,也记得他们是亲兄弟,流水席是为了庆祝程二郎考中秀才还有就是族学建成。 程三力还记得自己姓程,是程家的人!他当然也希望流水席能办得好好的,什么事也没有。 原本王家人在流水席上闹出这么一通事,程三力就觉得很丢脸没面子了,还是王晓玲不断哭她娘家人倒霉可怜,隐约还埋怨着他不肯帮,以及苗氏和云悦太心狠...... 这些加在一起才让程三力的注意力暂时移开,觉得王晓玲也是无辜的,想着不跟她计较了。 程三力真是做梦都没想到王晓玲事先知道宋七爷会在流水席那天来讨债,那么事情就不一样了! 王晓玲也是程家的人,她就是个傻子也能想到宋七爷在流水席当天来程家讨债,会造成什么影响,会让程家丢多大的面子。 程三力就是再听王晓玲的话,再相信她,也没法欺骗自己,王晓玲是不知道,是没想到。 正因为如此,程三力对王晓玲才越发的失望。 “王晓玲从你嫁给程三力后,我就没一天不在后悔让你进门!你就是个搅家败家媳妇! 我如今共有三个儿媳妇,你是最差劲的一个!你跟二郎媳妇是根本没法比,拿你跟二郎媳妇比,都是对她的羞辱了。 就连老大媳妇都不知道比你强多少!起码她还记得她是程家的儿媳妇!是程家人!” 铁氏兴冲冲地赶过来看热闹,正巧听到这句话,她是真没想到她还能从苗氏的口里听到夸她的话,不由得意高兴起来。 苗氏根本没注意到铁氏,自顾自地继续骂着,“你别说什么你想不到,你没法子,这些都是狗屁! 你心里在打什么如意算盘,我心里清楚得很!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想着在流水席那样的大场合,我们抹不开面子,顾忌着亲戚情分就会掏钱给你弟弟王得水还债。 你想得可真是够好的。就是没想到我这个恶毒婆婆那么绝情,一个铜板都没掏吧!” 程二郎和云悦见苗氏气得不轻,忙去扶着她坐下。 云悦给苗氏拍背让她别动怒,气大伤身,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苗氏闭上眼,深深吸了几口,再次睁开眼,看的却是程三力,“我懒得跟你废话了。就一句,休不休王晓玲。 如果不休,我以后就当没你这个儿子了。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而是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把你养那么大,我也不指望你孝顺我了,只求你别气死我! 你有王晓玲这么个媳妇,想气死我容易得很!” “娘!”程三力悲痛欲绝地喊了一声。 苗氏冷声问道,“休还是不休!赶紧给我一句准话!” 王晓玲哭着来到程三力面前,泪流满面地抬头看着他,顾不得脸上的疼,开口含糊不清地求程三力千万别听苗氏的休了她。 看着王晓玲被打得红肿破了皮的脸,还有她可怜无助的泪水,程三力对她的不满渐渐消失,转而跟苗氏求情,说王晓玲也是一时糊涂,她知道错了,她以后绝对不敢了。 沉默片刻,程三力还说王晓玲已经受了那么大的教训,她以后绝对不敢了。 “你这是嫌我打王晓玲打得太重,你心疼了是吧?” 程三力连忙表示他没有。 “有没有你心里清楚。王晓玲会知错?你当我是傻子啊?她永远也不会知错!因为她压根儿就觉得自个儿没错! 她只把自个儿当王家的女儿,没把自己当程家的媳妇!程家跟她有什么关系?你信不信,以后只要王家出了事,但凡坑了程家能帮王家,她想也不想地就会去做,连眼皮子都不会眨一下!” 程三力涨红了脸为王晓玲辩解,说她不会。 苗氏也懒得跟程三力多说什么了,根本说不通,她也不白费这力气了。 “你大了,我也不能抓着你的手逼你休妻。不过我向来是一口唾沫一口钉子。 我既然说了如果你不休王晓玲以后就不是我的儿子,那我就一定会做到。我也不赶你出家门,到底是分了家。 不过以后你有什么事,我也不会管了。” 程三力心慌了,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正在离他而去,他拼命想去抓住,却发现离他越来越远,怎么都抓不住。 就在程三力愣怔的功夫,程二郎和云悦一左一右扶着苗氏出门,没多久就看不到他们了。 铁氏对着屋里不停哭泣的王晓玲“啧啧啧——”了几声,也转身离开了,族学现在开了,程氏一族年纪六岁到十三岁的孩子都能去族学读书,束脩是免的,只需要自备笔墨纸砚,连书本都不用买。 因为程金水从买田剩下的钱里买了启蒙书籍,又给大家减轻了不少的负担。 铁氏最近正忙活着送程大宝去族学读书的事,她心里也憋了一口气,非要把程大宝供出来,当第二个程二郎! 铁氏就不信了,她的大宝那么聪明机灵,还能不会读书?说不准比程二郎读得还好呢! 人都走了,一时间屋里就只剩下程三力和王晓玲两个。 耳边不断响着王晓玲的呜咽声,程三力颓然坐下,痛苦地抱住头,不懂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想了好久,程三力还是觉得是苗氏太过分了,她都把王晓玲打得那么惨了,狠狠教训了她一通,这难道还不够吗?非要逼着他休妻! 苗氏到底是不是他亲娘?为什么就不能为他这个儿子想一想?他这个儿子在苗氏心里果然一点地位也没有。 程三力想了许久,就得到苗氏偏心,心里没他这个儿子的结论。 苗氏就是知道——也不会伤心了,对程三力她是彻底绝望了。 程高中今天一大早就去外面唠嗑了,回来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又听苗氏不停骂着王晓玲,还让他也跟着一起别认程三力那个糊涂蛋儿子。 程高中对程三力也是失望的,不过他实在是做不到跟苗氏一样,说不要儿子就不要儿子,那儿子可是亲生的。 儿子是亲生的,儿媳可不是! 从王晓玲还没进门,程高中就不喜欢她,进门后,那是更不喜欢了! 看看王晓玲干的这些好事,程三力就是被她带的脑子越来越糊涂! 第172章 王晓玲怀孕 程高中心里这么想的,嘴上也就那么说了。 苗氏听程高中把所有的错都推到王晓玲身上,不由冷笑出声,“王晓玲是有错,但程三力也没好到哪儿去! 他还嫌我打王晓玲打得太狠了,他心疼着呢!要是他在知道王晓玲干的好事后,动手狠狠给王晓玲几巴掌,甚至骂她两句,我都不会对他那么失望。” 程高中沉默了,嘴唇嚅动了几下,最后还是没说出一个字来。 程二郎绞尽脑汁想了想,好不容易找到程三力一个优点,说他这是像程高中一样疼爱娘子。 苗氏闻言,气得瞪了眼程二郎,“你拿程三力那糊涂蛋跟你爹比?你爹是疼我,但你信不信,要是我敢做什么扯老程家后腿的事,他肯定让我好看!程三力呢?他就是王晓玲手里的木偶,王晓玲让她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苗氏越说心里越觉得奇怪,眉头皱得简直能夹死苍蝇,“你确定程三力是我生的?他哪哪儿都不像我跟你的儿子。” 程高中苦笑道,“这就是气话了,三力当然是你生的,你的亲儿子。” 苗氏眸中透着深深的冷色,“我说了,我以后就没程三力那么个儿子。我可不想被气死,还想多活两年,过好日子呢!” 眼见着苗氏正在气头上,程高中也不再为程三力说话,说实话,他也气。 再说王家为了还宋七爷的银子,真开始卖田了,不卖不行啊。 不卖就没银子,没银子就还不了宋七爷,那王得水的右手和右脚就保不住了。 王家就两个儿子,王得水上头就一个大哥,成亲三年多了,就只生了个丫头片子。 王父王母就指望着王得水成亲后给他们添个大胖孙子。 程三力也卖了他名下两亩上等的田地,因为卖的急,对方压价,本来最少也能卖个四十两,被对方生生压成了三十五两。 程三力虽然是偷偷摸摸地卖田,可村里就那么大,卖田那么大的事能瞒得了谁? 苗氏等人没几天就知道了。 苗氏说到做到,说不认程三力这个儿子就真的不认了,闻言只是冷笑了几声就抛到脑后。 程高中差点没气死,对乡下庄稼人最要紧的是什么?是田地啊! 程三力除了一把子力气,也没其他本事,不靠着分家得的田地,他怎么过日子? 程三力名下就只有十亩田,竟然卖了两亩,还是最上等的,他简直是疯了! “把——把三力那个糊涂蛋给我喊过来!我今儿个非要骂醒他不可!”程高中气得身子直抖,对着程二郎说。 苗氏伸手一拦程二郎,扬声道,“别去。” 接着苗氏又对程高中说,“都分家了,你还管那么多做什么?你管了,他也不会领情,白费功夫。” “这次的事不一样!那混账东西居然卖田!又不是吃不起饭了,他,他为了岳家的小舅子卖田?他——他——”程高中一时间都找不到词儿骂了。 程二郎扶着气得不轻的程高中坐下,云悦也去厨房倒了一杯温糖水给程高中。 趁着程高中喝水的功夫,程二郎缓缓说道,“爹,您现在就是找了三弟又有什么用? 田已经卖了,都过户了。再骂,那田也回不来了。” 这话就跟利箭似的狠狠刺进了程高中的心,端着碗的手也抖了抖。 又过了两天,云悦等人终于知道程三力为什么会为了王得水卖田了,原来是王晓玲怀孕了,有一个多月了。 程三力领着王晓玲过来,程高中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们一眼,不过在听到王晓玲怀孕,立即就朝她看去,眼神也缓和了不少。 苗氏嗤笑一声,“怀孕就怀孕,特地来跟我们说做什么?忘了我说的话了?我是不认你这个儿子了。 我连你这儿子都不认了,还会认你的媳妇?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程三力和王晓玲都傻了,这跟他们想的完全不一样。 他们以为只要跟程高中和苗氏说了怀孕的消息,之前的事就会那么过去,他们不会再计较了。 不曾想苗氏的态度还是那么冷那么过分。 苗氏不去看程三力和王晓玲两个,兴致勃勃地跟云悦商量起中午吃什么,她忽然想吃老鸭汤了,在里面加几颗红枣,那炖出来叫一个香。 云悦知道苗氏是馋她亲手炖的老鸭汤,笑着说她中午下厨做。 苗氏满意一笑。 王晓玲在一旁看着苗氏和云悦说得起劲高兴,从头到尾苗氏都没多给她一个眼神,更没提给她做些好吃的补身子!她可是有身孕了! 浓浓的嫉妒还有怒火在心里交织个不停,王晓玲脑海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一下子就断了,脱口道,“二嫂可比我先进门,怎么到今儿个都没怀上?别是——” 王晓玲恶意一笑,“别是二嫂你的身子有什么问题吧。反正二嫂你赚了那么多银子,大可以去县里找个好的大夫看看。为夫家传宗接代可是大事!是咱们女人——” “闭嘴!”苗氏冷声呵斥。 云悦脸上的笑意也一点点消失,这是在指责她至今都没能有身孕?甚至还说她生不出来?是这意思吧。 “我要不是看你有了身子,我早就大耳刮子上去了。 再敢在这里乱嚼舌根,就别怪我狠心了。” 程三力很愤怒,双眼喷火瞪着苗氏。 “瞪什么瞪?你当你媳妇怀孕有多金贵呢?乡下人没那么金贵,就是挺着七八个月大的肚子还能继续在田里干活!在田里不小心摔了一跤,没多久就能自己爬起来,拍拍屁股继续走。 脸上被打几下,也影响不到肚子!你媳妇怀孕就把人带回去好好养着,别让她出来瞎晃悠,更别来我跟前乱说什么,我不想听!要不我万一管不住手,可别怪我。” 程三力下意识拉着王晓玲往后退了几步。 苗氏又跟赶苍蝇似的赶人,程三力和王晓玲待不下去,闷闷离开了。 王晓玲想象中的被苗氏等人捧着,好吃的好喝的送到跟前这些,通通没有!心里就跟堵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快憋死她了! 云悦有什么好?不下蛋的母鸡,就苗氏眼瞎,把她捧在手心! 王晓玲暗暗咬牙,她倒是要看看等云悦一直生不出孩子,苗氏还能一直不嫌弃她,她们这对婆媳还能好到什么时候! 第173章 急什么 等程三力和王晓玲一走,苗氏立即跟云悦说别把王晓玲那些话放在心上,她和程二郎都还年轻,两人的身子也好,孩子迟早会来的。 云悦笑着点头,对苗氏没有催她赶紧怀孕,她心里是感动的,她可是知道有不少婆婆见儿媳妇一直没怀孕,就会明里暗里地敲打。 云悦是真的不急,理由就是苗氏说的,只是缘分还没到,所以孩子没来。等缘分到了,孩子自然也就来了。 顺其自然就是了。 云悦从苗氏这里离开,就去鸭圈挑了一只老鸭,去厨房杀了,再把鸭毛褪干净,还有内脏什么也都掏出来,洗干净,在锅里放上调料就能炖了。 老鸭汤可得熬够时间,这样味道才好。 云悦一离开,程高中担忧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虽然王晓玲的话是难听,但有一点还真没说错,她比云悦晚进门,她都有了,云悦还没怀上。 要说云悦哪哪儿都好,就是孩子这事—— 程高中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苗氏没好气打断了,她眉毛高高一挑,“我看你是好日子过久了,人也糊涂了,真把王晓玲那些话听进去了。 二郎媳妇嫁进来都不到一年,你急什么急?再说二郎媳妇和王晓玲还真有一点不能比。” 程高中好奇了,他可清楚在苗氏心里,云悦哪哪儿都比王晓玲要强,她还能觉得云悦有比不上王晓玲的地方?真是够稀奇的。 “你想想从二郎媳妇嫁进来后,她跟二郎是不是聚少离多? 二郎大多时间都在县里读书,七天才回来一趟。他们小夫妻能有多少日子在一起?王晓玲和程三力倒是成天腻歪在一起!她比二郎媳妇早怀上,这有什么稀奇的。” 程高中点点头,细想想还真是苗氏说的这样。 “现在不用担心了。二郎考中了秀才,如今他虽然还是要去县里读书,但不是读七天才能回来,而是去三天,就能回来休息两天。他们两个小夫妻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两人的感情又那么好,孩子眼看着就要来了,咱们有什么好担心的。” 程高中高兴地笑了,眼前仿佛已经出现了一个胖胖的男娃,集合了程二郎和云悦所有的长相优点,正冲着他笑,真是把他一颗心都要笑化了。 “你也别催二郎媳妇,免得给她压力。我以前在李家当丫鬟的时候可是见过不少,有些新娶了媳妇的,才过了两三个月,见对方没怀上,话里话外催着她赶紧怀上。 偏生催得越紧,反而越怀不上。所以咱们别催,孩子很快就能来的。” “你说得有道理,是得听你的。”程高中彻底被苗氏说服了。 苗氏得意道,“我说的当然有道理了!怀孕这事你们男人不懂,得看我们女人的。” “三力媳妇怀上了,要不要送点东西过去?那毕竟是咱们的孙子。” “要送你自己送,我不送!我都说了不认程三力当儿子了,他媳妇怀孕关我什么事?还要给她送东西?美的他们!” 程高中为难了,他一个当公公的怎么给儿媳妇送东西?真要送了,说闲话的人怕是会不少。 再看苗氏一副坚决不会去送东西的模样,程高中只能暗暗叹气。 “二郎媳妇是有福气的,我看她以后能给咱们生不少孙子孙女,到时候我疼二郎的孩子都疼不过来,我管王晓玲生的?爹娘都是拎不清楚的,有那样的爹娘,孩子也好不到哪儿去!”王晓玲的孩子还没出生,苗氏就已经讨厌上了,明摆着恨屋及乌了。 程高中说苗氏太狠心了,不说王晓玲肚子里的孩子,就是程大宝这个大孙子,苗氏也没怎么疼。 “我要怎么疼大宝?在大宝刚出生的几年,我难道不疼他?有什么好吃的都记得给他留一口。可他呢? 自打分了家,除非咱们这里有什么好吃的,他闻着香味儿会过来,别的时候能看到他? 后来大宝那小子也学精了,知道过来我也不会给好吃的,就连个人影也看不到了。这样的孙子我疼来做什么?没的气死我自个儿!” 程高中只说程大宝还是孩子,让苗氏别跟程大宝计较那么多。 苗氏心说,八岁看到老!不过这话就没说出来了,不跟程高中这糊涂虫吵,他想关心儿孙就去关心,她不拦着,别拉着她一起就行。 又过了几天,程三力又卖了名下的一亩上等田给王得水还债,那亩田的价格被压得很低,才卖了十六两。 程高中得到消息又气了个半死,这会儿他对王晓玲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什么期待喜欢了。 要不是王晓玲怀孕了,程三力能前后卖了名下三亩上等的田给王得水还债吗? 答案程高中很清楚,不会!绝对不会! 王晓玲也就是仗着她怀孕了,才敢跟程三力提这样的要求,最可恶的是程三力竟然还答应了! 因为这事程高中恹恹了好几天,云悦看着有些担心,就跟苗氏说要不要请顾大夫来给程高中看看,免得程高中的身体真出什么事。 比起云悦,苗氏就半点也不担心了,挥挥手,“请什么大夫。你爹就是爱多想,要是他跟我一样,别管这些不孝子闹出来的事,能这样难受?” 云悦抿嘴一笑,“世上有多少人能跟娘一样?” 世上大多数父母都是为儿女掏心掏肺,像苗氏这样被儿子伤了心就不管了的,才是少数异类。 不过云悦挺欣赏苗氏这样,难道有个不争气,执迷不悟的儿子,就非要一次又一次的拼死拼活地去拉他?可儿子却死不悔改。然后次次都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痛不欲生。 当然,云悦也不认为这样的人有错,毕竟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怎么可能不去疼不去管。 只是看着总让人觉得憋屈不甘。 云悦心想这很有可能是她还没为人母,所以才会这样,等她有了孩子,就说不定了。 苗氏只把云悦的话当成夸她的,她也觉得她这样很好,附近十里八乡的不孝子还少了?那些当娘的为了儿子几乎哭瞎了眼,可有什么用? 儿子做的那些混账糊涂事是一件都没少,当娘的就是豁出命去拉又有什么用,反倒把自己气了个半死。 苗氏就绝对不会给自己找罪受,儿子她生了也养了,还给他们娶了媳妇,分了家产,当娘的该做的事她都做到了,她还要管什么? 管多了,人家还嫌弃,苗氏才不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第174章 云悦怀孕? 自从王晓玲有了身孕,程三力只差没把人给供起来了。 他们家的大活小活全都不用王晓玲干,她只需要在待在屋里好好养胎。 这就苦了程三力,既要顾着田里的活儿,还要包了家里的活儿,做饭洗衣裳这些活儿自然也落在了他的身上。 程三力这次学聪明了,不会再跑去河边洗衣裳,他就在家洗,其中就有王晓玲的肚兜。 有两次被苗氏看到,程三力吓了一大跳,生怕苗氏会骂他。 苗氏却只冷冷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接着就离开了,程三力还大大送了口气。 程三力不知道的是苗氏愿意管他,那是心里还有他,可当她都不愿意管你了,那就是心里真的没你了。 倒是程高中知道这件事又气得不行,喊着要去教训程三力,要把那个糊涂蛋给骂醒了。 最后还是苗氏拦住了他,让他意识到程三力是骂不醒的,他愿意伺候怀孕的媳妇,那就让他伺候。 铁氏很不是滋味儿地跟程大力嘀咕,“我怀大宝那会儿,娘也就是让我少干点活。三弟妹可真是有福气,都跟有钱人家的少奶奶一样了。” “你要怀孕,我也像三弟供三弟妹一样供着你行了吧。”程大力随口说了一句。 怀孕?铁氏动了动心思,很快就打消了念头,喃喃道,“我看三弟妹这有了身孕,娘也没管她。 娘他们照样天天大鱼大肉,吃香的喝辣的,就没见他们给三弟妹送一点过去。” 程大力一愣,在这些事情上,他一个大男人还真没铁氏一个女人看得清楚,“爹娘是生气三力卖田为王得水还债。” 铁氏努努嘴,说起这事,她就觉得程三力是个傻子!要是她亲兄弟干了跟王得水一样的事,她给几百个铜板就顶天了!也算是全了姐弟间的情分,多的就别想了!也没有! “你说要是我怀孕,娘会每天给我送好吃的吗?娘他们每天吃得可真是好啊,顿顿都有肉。”铁氏无比羡慕地说。 程大力扯了扯嘴角,“娘的性子怕是难说。” 铁氏想着就连程大宝现在都没法在苗氏手里掏出什么好东西,她就是怀了,又不知道是男是女,苗氏会给她肉吃的可能性更小了。 一时间,铁氏都没怀孕的心思了,怀孕有什么用?成天看别人吃香的喝辣的,她就只能吃二合面馒头,菜里也没什么油水? 原本就是怀孕了,日子也只能那么过,所以铁氏也不会有什么埋怨。 可自从程二郎和云悦他们的日子好过了,铁氏就忍不住东想西想,想得多了。 又过了半个月,这天中午,程二郎不在,就云悦,程高中,苗氏和程小力在一起吃饭。 今天饭桌上有一条新鲜的鱼,云悦挺喜欢吃鱼,就夹了一块,还没放进嘴里,闻到那鱼味,她就蹙了蹙眉,隐隐有些恶心,就把鱼肉放到碗里不吃了。 苗氏注意到云悦的异样,放下筷子问她怎么了? “看到这鱼肉有些恶心。可能是昨天用糯米做的点心吃多了有些不舒服吧。” 云悦只当她是糯米吃多了,胃有些不舒服,苗氏想得就多了,看着云悦的眼神渐渐亮了起来,凑到她身边,用只有她和云悦能听到的声音问,“你那个迟了多久了?” 云悦愣了愣,她当然知道苗氏问的是她的月事,算算日子还真是迟了有三四天了。 云悦的月事一般都没有提前或者延后的,很是规律,这次推迟了三四天,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只是三四天而已。 可如果是怀孕了的话,那也是有可能的。 云悦也觉得她是有可能怀孕,苗氏听了云悦的回答,心里就确定七八分了,这八成是有了啊! 苗氏喜上眉梢,死死压抑着狂喜的心情,尽量平静地让程小力去隔壁村把宋大夫请过来。 程小力还在吃饭,闻言连头都没抬起,“娘,我还在吃饭呢。不对啊,咱家有谁生病了吗?不都好好的吗?” 苗氏急着想确定云悦到底有没有怀上,见程小力只顾着吃,当即扬起眉毛就要骂,却被云悦拦住了,“娘,等小力吃完饭再让他去,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 苗氏这才按下要骂的话,嗔怪地看了眼云悦,“就你疼这小子。这鱼不合你胃口,那你想吃什么,只管说出来,我这就让人去做。” 李氏还在,要吃什么,说一声让她做就行了。 云悦摇头,“菜够多了,我也没什么特别想吃的。鱼吃不下,我吃些肉就是了。” 云悦也就是对鱼肉腥味有些受不了,对肉,鸡蛋还有菜什么,还是吃得下的。 苗氏见云悦吃得下,这才松了口气,用公筷又给云悦夹了不少肉菜,在碗里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山。 云悦把苗氏夹的菜吃了个干净,苗氏满意一笑。 好不容易挨到这顿饭吃完,苗氏又打发程小力去请宋大夫。 云悦让程小力别跑着去,慢慢走着去,刚吃完就跑容易吐。 苗氏就是再心急想知道云悦有没有怀孕,也不想程小力跑得吐了,也随着云悦的话说,让程小力慢慢走。 程小力只觉得苗氏和云悦都怪怪的,抓了抓脑袋,还是乖乖听话慢慢走着去隔壁村请宋大夫了。 程高中在饭桌上就觉得不太对,拉着苗氏问云悦是不是怀上了?他记得苗氏怀程二郎时,他去河里摸了几条鱼炖了汤给她吃,结果苗氏一看到鱼汤就有些犯恶心,说吃不下。 想想苗氏那时候的样子跟云悦还真是蛮像的。 苗氏强压着兴奋,重重点头,“我看二郎媳妇的样子像是怀上了。不过还没看过大夫,还不能确定。 咱们等小力把宋大夫请过来就能知道了。要是二郎媳妇怀了,那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啊!” 程高中就一直盼着云悦能怀,她要是真的怀上了,那可不就是天大的喜事! 苗氏和程高中就这样着急忐忑地等着。 没过多久,程高中就说还不如他去请,肯定比小力快。 苗氏不着痕迹地瞥了眼程高中的腿,心想小力再不行好歹腿没事,走得八成比你快,要知道你这腿一快走就容易疼!还真不如小力呢。 第175章 真怀了 苗氏和程高中等得急得都要上火的时候,程小力和宋大夫终于来了。 平时几个村子有人生病,大多请的都是宋大夫。 宋大夫年纪也不大,五十不到,保养得不错,白发不多,瞧着精神烁烁。 苗氏一见到宋大夫,眼睛骤然一亮,忙不迭请人坐下。 宋大夫问是谁要看病,苗氏当即一指坐着的云悦。 程小力挠了挠头,“娘,二嫂病了吗?二嫂你哪里不舒服啊?” 苗氏看了眼程小力,让他别说话。 程小力郁闷地闭上了嘴。 宋大夫点点头,让云悦伸手。 云悦听话地把右手放到桌上,就在宋大夫的手指要搁在她的脉上时,苗氏突然喊了一声,“等等。” 宋大夫不解地朝苗氏看去,就见苗氏飞快跑回屋,没多久又回来了,手里多了条蓝色丝帕,右角落绣了一朵粉色的小花。 苗氏把手里的丝帕铺在云悦的脉上,这才对宋大夫说,“继续诊脉吧。” 程高中拉了下苗氏,凑到她耳边轻声问,“你这是干什么?谁家请大夫诊脉还铺个丝帕。” 苗氏嗔了眼程高中,压低了声音说,“你不懂,大户人家的女眷都是这样。要隔着丝帕才能诊脉。” 在苗氏心里,程二郎的运气好了,以后肯定能考中举人甚至是进士!程二郎以后八成是要做官的。 那云悦以后就是官夫人了,体面规矩什么的得先讲究起来。 当然了,苗氏也只想先让云悦讲究讲究,她就算了。 宋大夫听不到苗氏和程高中的话,隔着帕子给云悦诊脉。 一见宋大夫开始诊脉,程高中和苗氏就紧紧盯着宋大夫,等他的诊脉结果。 宋大夫诊脉没花多长时间,可在程高中和苗氏眼里像是过了好久好久,每一分每一秒对他们来说都是煎熬。 几乎是宋大夫一收回手,苗氏就迫不及待地问,“我家二郎媳妇是不是——” 宋大夫看向苗氏,见她屏着呼吸,一脸紧张,不由轻轻点头,“是怀上了,有一个月了。” 程高中先是狂喜,继而有些不确定地问宋大夫肯定云悦真的怀上了?这隔着丝帕会不会诊错了? 苗氏闻言也担心起来,脸上的笑顿时僵硬在脸上。 宋大夫没好气道,“要是她没怀上,只管来砸我家!” 乡下大夫的医术八成没有县里大夫的好,可是在看跌打损伤还有妇人怀孕,乡下大夫说不定比县里的大夫还厉害。 原因很简单,乡下人家哪舍得请大夫看病,因此乡下大夫帮人看病看得最多的就是跌打损伤还有妇人怀孕了。 熟能生巧,看了那么多的跌打损伤和妇人怀孕,他们哪儿有不精通的理。 宋大夫很确定云悦是怀孕了,绝对没错! 得了宋大夫肯定的回答,程高中和苗氏这才笑开了。 程高中一个劲儿地说,“怀上了!终于是怀上了!二郎要当爹了!” 程小力一开始听宋大夫说云悦怀上,他就蒙了,跟木头似的愣在那儿。 直到这会儿他才回过神,激动不已,双眼冒光地看着云悦,“二嫂你怀孕了?我要当小叔了!” 云悦此刻也愣在那儿,低头看着仍然平坦的小腹,那里正孕育着一个新生命,她和程二郎的孩子。 孩子真是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就来了,来的那么突然,来的那么让人激动高兴。 云悦双手紧紧贴在小腹处,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腹中的孩子,眼里蒙着浅浅的水汽,“嗯”了一声,“对,你要当小叔了。” 苗氏率先回过神,看了眼程小力,“你又不是第一次当小叔。” 程小力咧着嘴摆手,“不一样!不一样!” 他跟二哥二嫂的关系最好,当然更喜欢二哥二嫂的孩子了。 再说程大宝也没比他小几岁,虽然他是小叔,但是他也难摆长辈架子。 苗氏高兴啊,不停问宋大夫云悦如今怀孕了,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有什么能吃的,又有什么不能吃的。 苗氏生过四个儿子,女人怀孕时候的事,她肯定是比宋大夫还懂,可现在她就想多听宋大夫说说。 宋大夫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说苗氏有经验,让她好好照顾云悦就是,有条件的就给孕妇吃的好点,这样云悦腹中的孩子也能好。 苗氏一边听一边点头,把每个字都牢牢记在心里,半个字也不敢漏。 苗氏高兴云悦怀孕,特地给了宋大夫一个大大的红包。 宋大夫掂了掂手里的荷包,一摸形状就知道不是铜钱,里面装的是银子,怕是得有二三两重了,“是不是太多了?” “不多。今儿个真是多谢你了。我家二郎媳妇怀孕了,这是大喜事!咱们一起高兴高兴!” 出诊一趟就得了那么丰厚的荷包,宋大夫是真的高兴。 送完宋大夫出门,苗氏当即转身去看云悦。 云悦看着苗氏那副小心翼翼,把她当易碎物品的样子,不禁有些无奈好笑,可更多的还是心里甜甜的,“娘才一个月呢,不用那么小心。再说怀孕了也不是一味休息什么都不做,这样对孩子不好,适当还是要走动走动的。” 苗氏深以为然地点头,还说起了她当年在李家当丫鬟,见那些夫人怀孕,一个个整天呆在屋子里,走都不怎么走,可生下来的孩子还真没有乡下妇人生的来得壮实。 话是这么说,苗氏还是不断叮嘱云悦要多休息,千万别累到自己,更别累到他肚子里的孩子。 苗氏因为太激动,一些话翻来覆去地说了几遍,云悦也不嫌烦,一直含笑听着,时不时说好。 嘱咐够了,苗氏又从怀里掏出了约莫两钱银子给程小力。 程小力看着手里躺着的两钱银子,瞪大了眼睛去看苗氏,“娘,您给我那么多银子做什么?” “去买糖啊!你去给村里还有附近村里的孩子发糖,把附近的村子都发个遍,让他们都知道你二嫂怀孕了,咱们家马上要添丁了!” 这是好活儿,程小力愿意干,一把握紧手里的银子,连连点头,“嗯,我这就去。” 给程小力分完了活,苗氏终于想起了她一直忽略的程二郎,“二郎还不知道这好消息呢。我得去县里跟他说。” “你留下照顾二郎媳妇,我去吧。”程高中说道。 第176章 呆了的程二郎 最后去的还是苗氏,她担心程高中因为急着要把消息告诉程二郎,走得太快,他那双腿可受不住,万一伤到了那就不好了。 云悦回了房,她需要静一静,她其实还有些晕晕乎乎,没回过神,需要回房间好好消化这个好消息。 苗氏坐上牛车去县里找程二郎,到了私塾门口,跟门口站着的小厮熟练地打了招呼,她也不是第一次来找程二郎了,早就混了个脸熟。 接着苗氏就请小厮去把程二郎喊过来。 小厮进去喊人,没多久,程二郎就出来了。 程二郎正想问苗氏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要不她怎么特地过来。 不等程二郎开口,苗氏就迫不及待地抓过他的手,压低了声音,激动高兴得声音都在颤抖,“你媳妇有孕了,你要当爹了! 苗氏等着程二郎露出狂喜的神色,等了好一会儿,只见程二郎就那么呆呆站在那儿,也不笑,就有些不满意了,“你——” 才刚说了一个字,苗氏就见程二郎的嘴角咧开了,几乎要咧到耳根,双眸里的喜悦更是要化为实质溢出来。 苗氏觉得好笑,这个傻小子也是高兴他自个儿马上要当爹吧! “我,我去跟夫子请假,我跟你一起回去。” 苗氏担心会影响程二郎的学业,转念一想,云悦这会儿知道自己怀上,最想见的可不就是程二郎。 还是让他们小夫妻团聚团聚,这耽误的学业一下子好像也不算什么了。 程二郎转过身,刚走两步,差点没摔倒! 好在苗氏和小厮见状不对,连忙上去扶住他,原来是程二郎左脚绊倒了右脚,这才一个没走稳,差点摔了。 苗氏被程二郎吓了个不轻,没好气地拍了下他胳膊,“就是知道你媳妇有孕,你要当爹了,也不至于高兴地连路都不会走了吧。” 程二郎不好意思一笑,他也不想这样,可他现在晕晕乎乎的,双脚踩的好像不是地,而是软绵绵的云朵,一点实在感都没有。 程二郎怀疑他此刻正在梦中,可能一觉醒来,这一切都会消失。 不等苗氏再开口埋怨,程二郎就让苗氏掐一下他。 苗氏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掐了一下程二郎的胳膊,很用了几分力气。 程二郎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捂着被掐的地方,很快又笑了,会痛,这说明他刚才听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这一次,程二郎有了几分实在感,觉得脚下踩的终于不是云朵了,而是实实在在的土地。 苗氏见程二郎这次走得稳稳当当,总算是松了口气。 程二郎先跟先生请了假,先生得知云悦怀孕,又见程二郎眉梢眼角间的喜色更是遮掩不住,很痛快地批了假期,还戏谑道,“孩子满月酒可得记得请我。” 程二郎笑着点头。 程二郎这忽然请假回去,同他好的就问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这才急着离开。 云悦怀孕是喜事,程二郎也没想瞒着,简单跟同窗说了一声。 程二郎如今在私塾的人缘很是不错,得知他夫人怀孕,不少人都凑过来跟他道喜,也跟夫子一样,让程二郎到时候摆满月酒可不能忘了他们。 云明阳和楚子文都没凑上去。 楚子文死死捏着手里的笔,恨不得生生掰断了才好! 云悦怀孕了!怀了程二郎的孩子! 楚子文真心不懂程二郎这个原来处处比不上他的倒霉蛋,为什么现在样样压他一头! 他们是同一天娶妻的,程二郎都要当爹了,他呢?他的孩子在哪儿? 想到这里,楚子文就恨恨剜了眼云明阳。 云明阳对云悦怀孕没什么感觉,对那侄女他就没什么感情,现在还多的是不满。 可在楚子文恨恨看过来的时候,云明阳就有些不高兴云悦怀孕了。 云悦这里一怀孕,不就把没怀孕的云秀凸出来了。 两人是堂姐妹,一样大的年纪,又是同一天出嫁,别人能不把云秀和云悦放在一起比较吗? 现在的情况是云悦处处压云秀一头,说句难听的,云悦简直是把云秀死死踩在脚下啊! 云明阳也不满了,这次不是对云悦的,而是对云秀的,你好歹在怀孕这件事上压云悦一头也成啊! 怀孕有什么难的?女人怀孕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不争气!真是不争气! 很难得,云明阳现在跟楚父楚母的想法是完全一致,他们也在这里对云秀恨铁不成钢,觉得云秀不争气。 程小力得了苗氏的话,从挑着扁担来村里卖东西的货郎那儿买了好几包糖,一边走一边给孩子发糖。 这样程小力的身边很轻松就聚了一群孩子。 程小力高兴地跟他们炫耀云悦怀孕了,他很快就要当小叔了。 孩子们也很开心,程小力的二嫂怀孕,他们就有糖吃! “我二哥长得好,二嫂长得也好,他们的孩子也一定长得好! 还有我二哥学问好,将来他的孩子也一样会学问好,跟他一样会读书! 我二嫂那么聪明厉害还会赚钱,她的孩子也会像她!” 总结一下,就是程二郎和云悦的孩子一定是最好的,会是最有出息的! 孩子们都很相信程二郎的话,当爹娘的有本事,他们的孩子当然也厉害了!这没毛病! 经过孩子们的宣扬,云悦怀孕的消息一下子传遍了,楚父楚母也知道了。 楚父当公公的不好说儿媳妇什么,可楚母当婆婆的自然是能说了 楚母指着正在磨豆子的云秀骂,“我们老楚家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 从你进门后,我楚家有多少倒霉事,我都不想算了! 你处处比不过你堂妹,那是本事问题,强求不了。可你就连生孩子也比不过她,你说说你有什么用!” 云秀推磨的工作一顿,僵硬地转头去看楚母,愣愣问道,“云悦怀孕了?” “对啊!云悦怀孕了!程家正在处处发糖庆祝呢! 你说说你跟云悦可是同一天出嫁的!云悦都怀孕了,你怎么还没怀上啊?你连怀孕都比不过云悦,你说说你还有什么用!”楚母快气疯了,怎么看云秀怎么觉得不顺眼,更为他们楚家感到痛心,竟然娶了云秀这样的丧门星! 云秀这会儿根本听不到楚母的骂声,满脑子就一个声音“云悦怀孕了!” 第177章 跟上一世不一样 云悦这时候怎么可能怀孕! 云秀记得清清楚楚,上一世云悦嫁给楚子文,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怀孕,那时候她还跟钱氏一起笑话云悦是下不了蛋的母鸡! 云秀紧紧拧着眉头去想,云悦是什么时候怀孕的? 耳边不断响着楚母的骂声,扰得云秀没法集中精神回忆,过了许久她才想起来,云悦上辈子是在楚子文考中进士以后才怀孕的,那离云悦嫁给楚子文都过了有五年了! “不可能的,云悦不可能现在就怀孕的。”云秀喃喃说道。 楚母听清了云秀的话,冷笑出声,“云悦怎么就不可能现在怀孕? 程家要是没确定云悦怀孕,能各个村子发糖吗?云悦就是怀孕了!你呢?你什么时候怀孕?什么时候给我老楚家开枝散叶啊!?” 云秀下意识伸手去摸小腹,很平坦,她也很清楚她肚子里没有孩子,因为她的月事才刚没两天,她怎么可能怀孕。 云秀觉得很奇怪,上一世她嫁人以后,只过了两个月就有了身孕,喜得她婆家人差点没把她捧上天,直夸她有福气! 云秀确定她的身子没问题,她肯定是能生的,为什么上一世那么容易那么快就有了身孕,这一世到现在她都没怀孕? 反倒是上辈子云悦那个不下蛋的母鸡倒是怀孕了,老天爷是不是在戏弄她? 楚母还在那儿骂,云秀忍无可忍地顶了一句,“云悦怀孕又怎么样?她也只能生个不值钱的丫头片子!” “你就知道程二郎媳妇怀的是丫头片子?”开口的不是楚母,而是楚父。 云秀抬起下巴,笃定道,“云悦怀的一定是丫头片子!” 上一世云悦好不容易怀孕,最后不就是只生了个丫头片子出来。 云秀脸上的表情好熟悉,楚父和楚母对视一眼,两人都看懂了对方的意思,那就是把云秀的话反着听。 上一次云秀露出这样的表情就是笃定说楚子文一定会考中秀才,而程二郎连院试都没法参加,绝对考不中。 结果呢,程二郎不止参加了院试,还考中了秀才,还是案首!楚子文却落榜了。 这一次云秀又斩钉截铁地说云悦怀的是丫头片子,那么云悦这次八成怀的就是个小子。 楚父心想云秀这就是乌鸦嘴啊,说什么,什么不准。 云秀还不知道她被楚父楚母当成了乌鸦嘴,楚母这里就警告她,别出去乱嚼舌根,老实安分地待在家里,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赶紧怀孕,给楚家生个大胖孙子。 云秀要是往外出去嚷嚷云悦怀的是丫头片子,苗氏那母老虎说不定第二天就要来他们家找麻烦。 说起孩子,云秀就没时间去想云悦了,颇有些伤心地低头看着她平坦的小腹,嘴里弥漫着浓浓的苦味。 她和楚子文虽然还是躺在一张床上,但楚子文是碰也不碰她一下,这样她怎么怀孕? 程二郎这里也回到了家,一进屋,从程高中处得知云悦在屋里,就迫不及待地去找云悦。 程二郎一推开门,看到的就是云悦靠坐在床柱,温和的阳光透过窗户纸洒在云悦的侧脸,从程二郎的角度看去,只觉得云悦的神情是那样的柔和温暖,充满了母性的光辉。 云悦听到推门声就抬起了头,跟程二郎的眼睛对上,莞尔一笑,“相公,咱们有孩子了。” 程二郎反手关上门,几乎同手同脚地走着,看得云悦忍不住笑了。 程二郎可能也觉得自己有点傻,好不容易正常走起来,但走得还是很僵硬。 短短的距离,程二郎却觉得很长很长,好不容易走到床边,他轻轻坐到云悦身边,伸手想摸一摸云悦的肚子,手抬到一半却不敢放下去。 云悦一把握住程二郎的手,然后将他的手贴在她平坦的小腹上,“相公我们有孩子了。” 程二郎“嗯”了一声,随即又奇怪道,“他怎么不动啊?” 云悦好笑道,“才一个月呢,孩子怎么可能会动?离孩子会动还早着呢。” “我真想早点见到我们的孩子,他肯定很可爱很聪明。” “相公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程二郎的手贴在云悦小腹上,移也不敢移一下,生怕会伤到云悦腹中的孩子,听到这话,想也不想地回答,“男孩儿女孩儿我都喜欢。” “你难道不更喜欢男孩儿?”古代的男子大多都喜欢男孩儿吧,那可是能传宗接代的。就是现代也有很多人不能免俗。 “咱们还年轻,就是这次是女孩儿也没关系。有个像娘子你的女孩儿,我会很喜欢很疼爱她。 看着孩子从那么小一点点长大,真的是一件很令人骄傲高兴的事。”程二郎说着说着,眼里浮现出梦幻般的色彩,他现在倒是真的盼着云悦这胎能是女孩儿了,他真的很想有个跟云悦长得像的女儿。 “我是儿子女儿都喜欢。”云悦不重男轻女,也不重女轻男,孩子是她生的,她都喜欢。 “我也都喜欢,因为是娘子你跟我的孩子。”程二郎一听云悦的话,立即表态。 附近村子的人几乎没人不知道云悦怀孕了,同住一个屋檐下,王晓玲当然也知道了。 王晓玲原本还得意她怀孕了,而云悦没怀,她总算有件事能压着云悦了。 云悦是秀才娘子,有本事能赚钱又怎么样?没本事生孩子,那就是没用! 王晓玲还等着因为云悦不能生孩子,苗氏跟云悦这对好婆媳反目成仇,程二郎另结新欢! 没想到还没高兴多久,云悦就怀孕了! 王晓玲气啊,觉得云悦就是故意的!就是不让她心里舒坦! 王晓玲气得肚子都在隐隐发疼,又想起苗氏的偏心,知道她怀孕,完全不当一回事,听了就过去了。 云悦这一怀孕,就立马让程小力买糖分给其他孩子,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 王晓玲越想越委屈,最后生生把自个儿气哭了。 程三力端了一碗糖水鸡蛋进来,见王晓玲哭,先把手里的糖水鸡蛋放到桌上,接着就去安慰王晓玲,“哭什么啊?你怀着孩子呢!” “我怀着孩子又有什么用?娘根本就没把我的孩子放在心上。你看看我跟二嫂前后脚怀孕,娘对我们都是什么态度!太偏心了!你到底是不是娘的儿子啊?”王晓玲酸,快酸死了。 王晓玲不知道的是后面还有她酸的日子呢。 第178章 害了云秀 一听这话,程三力也难受了,长长叹了口气,他当然疼他还没出世的孩子,也想其他人跟着他一起疼。 别人也就算了,程高中和苗氏可是他的亲爹娘,却完全不关心王晓玲肚子里的孩子,再对比一下云悦怀孕后他们的态度,程三力的心也拔凉拔凉的。 程三力不是不清楚程高中和苗氏还在生气,可他不懂他们的气性怎么就那么大? 事情都过去了,再生气也没用了不是?再说王晓玲都怀孕了,看在孩子的份儿上怎么就不能原谅她?干什么非要揪着那一点小错,不让人安生过日子? 心里难受的程三力还得强打起精神安慰王晓玲,总不能伤到肚子里的孩子不是。 杨氏和林氏一得知云悦怀了身孕,当即提了大包小包的东西来看她。 云悦看着杨氏和林氏手里提的东西,皱了皱眉,“奶,娘你们人来看我就行了,带那么多东西做什么?” 杨氏坐到云悦身边,握着她的手轻轻拍着,满是慈爱地看着云悦,“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些肉菜什么的,这天渐渐热了,也放不住,你和二郎还有你公婆一起吃,可别省。” 杨氏说着,目光从云悦的脸上落到云悦的肚子上,眼里的慈爱都要化出来了,“你现在可是一个人吃两个人的,可得多吃点。对了,你现在是爱吃酸的还是辣的?” 云悦好笑道,“酸儿辣女?我现在倒是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就是有些受不住鱼腥味,其他还好。” 林氏插了一句,“酸儿辣女也不一定准。我记得那时候我怀舟儿的时候,我就喜欢吃辣的。那时候大家伙不都当我怀的是闺女,结果生下来是带把的小子。悦儿你要是后面喜欢吃辣的,也别担心,说不定你是跟我一样。” 杨氏难得觉得林氏说的话中听,连连点头,不停说着就是这个理。 杨氏和林氏都是生养过的,她们把自个儿怀孕时的经验恨不得一股脑全都传给云悦。 云悦认真听着,把觉得对她有用的都记了下来。 等杨氏和林氏说完,云悦就问云舟最近书读得怎么样?她倒是听程小力说起过云舟的书读得不错,得了程秀才好几次夸奖。 一说起云舟读书的事,杨氏脸上更是笑成了一朵花,“我看舟儿就是像我,聪明机灵,脑袋瓜子活,我看他是个会读书的。比你大伯还有堂哥不知道强多少!等舟儿考中秀才,你大伯还没考中,到时候你大伯就——” 杨氏还没说完忍不住笑了出来。 云悦被杨氏说得也动心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杨氏和林氏留在程家吃了一顿饭才回去的。 程二郎送她们到了门口,在要走前,杨氏不停叮嘱程二郎,让他好好照顾云悦,女人怀孕不容易。还说云悦从小就受了不少苦,好不容易嫁了好夫家,她这当奶的只盼着云悦以后的日子能幸福顺遂,她就没什么遗憾了。 程二郎郑重跟杨氏保证,会好好待云悦,绝不会辜负她。 得了程二郎的保证,杨氏脸上的笑意加深,跟林氏一起回去了。 杨氏的好心情在见到云丁山以后,顿时戛然而止。 本来心情很好的杨氏就是见到讨厌的云丁山,脸上也还是挂着笑,可在听到他说的话后,心里的火是蹭蹭往上冒。 “唉——”云丁山长长叹了口气。 杨氏不高兴了,“你唉什么唉?悦儿怀孕,你这当爷的难道就不高兴?你还是不是悦儿的亲爷了?” 杨氏很快就知道云丁山在唉什么了,云悦也是云丁山的亲孙女,虽然在云丁山看来,云悦这个孙女不听话不懂事还不孝顺,但她现在怀孕了的确是喜事。 云丁山刚听到这消息还是挺高兴的,可是在见了钱氏,他就不高兴了。 钱氏去楚家看了云秀,正巧碰到云秀因为没怀孕被楚母骂。 钱氏是云秀的亲娘,看着亲闺女被婆婆骂得那么狠,她心里能舒坦? 偏生钱氏没立场为云秀说话,因为云秀嫁进了楚家到现在都没怀孕是事实。 当婆婆的因为儿媳妇没怀孕骂她,说出去,那也是当儿媳妇的错。 最多也就是有人嘀咕两句这当婆婆的太苛刻了,不过大多数人肯定是觉得云秀错了,谁让她没怀孕,没给婆家开枝散叶。 钱氏憋了一肚子的气,还得给楚母赔笑脸,说云秀的身体没问题,以后肯定能给楚家添好几个大胖孙子。 楚母只睨了眼钱氏,连句客套话都没说,冷哼一声就转身回了屋。 钱氏被楚母不客气的行为气了个半死,这哪儿是把她当亲家啊!可见楚家有多不看重她女儿。 钱氏也拉着云秀回了她的屋子,低声抱怨楚母太过分,还不敢大声让楚母听到。 云秀却只跟钱氏抱怨云悦,她为什么要现在怀孕?她就是故意的!存心不让她日子好过! 钱氏觉得云秀的话很有道理,云悦的日子都过得那么好了,怎么就不能晚点怀孕!云悦难道不知道她这一怀孕,会让云秀的日子更难吗? 云悦肯定知道!可她还是怀了,就是不想让云秀日子好过! 钱氏一回到云家就跟云丁山抱怨,说云秀再如何也是云悦的堂姐,云悦的心也太狠了,她不把云秀逼得没活路她就不罢休啊! 云丁山的耳根子向来软,大房的人说的话,他没有一次不听进去的,这一次也不例外。 云丁山也觉得云悦这时候怀孕不好,这不是逼的云秀在楚家都没地儿站了? 杨氏听云丁山抱怨完,气得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憋死,“呸!钱氏呢?她人在哪儿?” 喊了一声,也不见钱氏的人影,杨氏当即就去她屋里抓人,一抓一个着。 杨氏几乎是把钱氏拖到云丁山的面前,在杨氏松手后,钱氏没站稳,差点摔在地上,“我悦儿怀孕害的云秀在楚家的日子难过?我悦儿就不能现在怀孕,要不就是害云秀,你是这意思吧?” 钱氏当然就是这意思,可看着一脸杀气腾腾的杨氏,她不敢承认,低着头,不跟杨氏对视。 杨氏见状也不恼,忽然不气了,“你这些话都是从云秀那儿听到的吧?行,我悦儿才不会背着害堂姐在婆家过不下去的罪。 我这就去楚家,问问云秀的公婆,他们是不是因为悦儿怀孕就故意欺负折磨云秀。” 第179章 下跪求饶 钱氏闻言大急,猛地抬头,就见杨氏转了身要离开,她生怕杨氏真是要去楚家质问楚父楚母,忙不迭地拉住杨氏。 “拉着我做什么?”杨氏停下脚步,挑着眉看着钱氏,接着就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是要跟我一起楚家是吧。行,你跟我一起去。云秀毕竟是你的闺女,她在楚家受了欺负,你这当娘的哪儿能不出面。” 出什么头啊! 云秀嫁进楚家都快一年了都没怀上,楚母骂她两句怎么了?在别人看来那就是天经地义! 当婆婆的还不能骂几句不能下蛋的儿媳妇了? 娘家人要因为这个找上门,以后云秀真是不用在楚家过日子了。 钱氏不信杨氏会想不到这点,可她还是要去,分明就是故意的! 云丁山也很快想通了,脸一板,不许杨氏去。 “我怎么就不能去了?这事都牵扯到我的悦儿了,我不去不行。 什么叫悦儿怀孕害的云秀在楚家过不下去?难道云秀的公婆看悦儿怀孕了,她没怀孕就故意磋磨她?你们就把账算到我的悦儿头上?世上可没这样的理!我的悦儿也绝不受这样的委屈!走,跟我一起去楚家说个清楚明白。” 杨氏反拉着钱氏往外走,看那架势是不去楚家说个清楚明白就不罢休了。 钱氏被杨氏拉的没法子,径直朝杨氏跪下,抱着她的大腿,哭着认错,说她是猪油蒙了心窍,自个儿都不知道说了什么糊涂话,求杨氏原谅她这一次。 钱氏哭得眼泪鼻涕混在一起,看着好不可怜,杨氏却一点也不同情,心更是没有软半分,“真的跟悦儿没关系?要是再让我听到一句什么悦儿怀孕害的云秀日子不好过,那我可是不依的。” 钱氏听杨氏有不去楚家质问的意思,立即拍着胸口保证,这样的话绝对不会传出去! 对此,钱氏很有自信,楚家的两个老的也不是傻子,他们就是顾忌着楚子文的名声也不可能让这样的话传出去 云秀那儿也不用担心,有楚家两个看着,她没机会乱说,顶多也就是自个儿抱怨抱怨。 钱氏现在就像是生生被人硬塞了一嘴巴的黄连,从舌尖到舌根都泛着浓浓的苦味,悔得肠子都要青了,她怎么就想不开,找云丁山告状,说云悦的坏话。 也就告状的那会儿功夫舒服了一点,没过多久就被杨氏狠狠削了一顿,里子面子都没了! 杨氏不再看跪在地上抱着她腿的钱氏,转而看向云丁山,眼里满是似笑非笑。 云丁山被杨氏看得心里直堵,别过头不理她。 “看来我还是得去趟楚家啊。看来有人还是觉得我悦儿怀孕害了云秀。” 钱氏立马听懂了杨氏话里的意思,仍然抱着杨氏的腿,扭头哭着求云丁山,“爹,您想想秀儿,想想鸿儿和相公啊!” 云丁山一张老脸青了红,红了又黑,最后咬牙跟杨氏道歉认错,说是他糊涂了,脑子发昏,说了不该说的。 杨氏这才不继续捏着这件事,神清气爽地离开了。 有些人就是欠收拾!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就受不了,非要闹事,然后被削!分明就是犯贱! 程二郎只能在家待两天,这两天里,苗氏就让他给云悦读书,读给云悦肚子里的孩子听。 “有用吗?”程二郎很怀疑。 苗氏道,“当然有用!知道你和小力为什么会读书?就是我在怀你们的时候,让你们爹读书给我听呢。” 程高中在一旁小声嘀咕,不止是在怀程二郎和程小力的时候读了,苗氏在怀程大力和程三力的时候,他也读了。 可只有程二郎和程小力会读书,程大力和程三力不也一样不会读书。 被拆了台的苗氏狠狠剜了眼程高中。 云悦笑了笑,“这挺好的。还是娘想的周到。” 苗氏闻言高兴起来。 程二郎却道,“我在可以给娘子读书,可我要去县里私塾,不可能天天给娘子读书。” “我来读!”程小力自告奋勇地站了出来,拍着小胸脯说道。 云悦笑着跟程小力道谢,说他这个小叔叔真疼侄子侄女。 程小力被夸得脸蛋红扑扑的,小拳头也握得紧紧的。 于是程家每天都会响起大约半个多时辰的读书声,程二郎在的时候,是他读;程二郎离开了,就是程小力读。 王晓玲觉得这样挺好,怀孕的时候听人读书,这样不就等于孩子在肚子里就启蒙了? 王晓玲让程三力去找苗氏和程高中说这件事,她也要去听。 程三力心想这也不算大事,爹娘应该会同意,就信心满满地去了。 “你认字,自个儿读给你媳妇听去。”苗氏淡淡说道。 程三力脸色不好看了,他说小力不也每天读书给二嫂听,多个晓玲也没什么影响。 “分家了,再凑一起做什么?你媳妇要听,你自个儿读!别来烦我们。” 程三力满是愤怒地瞪了苗氏许久,才迈着沉重的脚步回去。 程高中觉得程三力的要求也不算过分,答应也没什么。 “什么叫答应也没什么?读书的是小力!他读书不累啊!? 二郎媳妇就心疼小力读书累,花钱买了不少的零嘴糕点给他,还有润喉的雪梨膏。 老三夫妇能给小力什么?他们只当小力是该那么做,怕是连块糖都不会给小力!他们倒是比谁都会占便宜!真当就他们最精明,别人都是傻子。” 程高中闻言就不再说了,就让程三力读给王晓玲听好了,这当爹的读总比小叔子读来得好。 程三力回去,把苗氏拒绝的消息跟王晓玲一说,气得王晓玲在屋里骂了好久。 骂完以后,他们没法子,只能让程三力读了。 他们没书,就去找大房借,程大宝如今去了族学读书,他手里就有书。 程三力一开口,铁氏就拒绝了,说他们家没多余的,那些书程大宝要用。 最后程三力只能掏钱去买了两本启蒙的书籍,想想多花的钱,他们只觉得亏大了!这钱明明可以不用花的,都怪苗氏!还有大房的人也小气! 不就是借书用一用,怎么就不行了?那些书也不是他们大房的,是族学分给他们的。 一个两个的都是半点亲情都不念!全是冷血冷清的! 第180章 银耳燕窝 这天,苗氏从县里回来,手里拿着的两个锦盒很漂亮,是大红色祥云纹的,一看就知道里面装的是贵重东西。 苗氏把手里的锦盒放到桌上,喊了一声,很快程高中和云悦就过来了。 苗氏献宝似的打开了一个锦盒,只见里面盛的是白色的花儿,不过干干的。 程高中一时间没认出来这是什么,云悦看了一会儿就认出来了,脱口道,“这是银耳!” 苗氏挑眉,好奇道,“你以前见过银耳?” 苗氏以前要不是在李家当丫鬟,怕是都不知道有银耳这东西,没想到云悦居然能认出来。 程高中可能没见过银耳,但他绝对是听过的,瞪大了眼睛,满是不可思议的声音响起,“这银耳是你买的!?” 苗氏白了眼程高中,“不是我买的,难道还能是别人送的?那么贵的东西,谁舍得。” 程高中差点没站稳,身子直晃,扶着桌子才稍微好了一点,嘴角直抽道,“你还知道这银耳贵啊?我听人说过,几两银耳就要十几两银子!我活到今天,托你的福,还真是第一次见这银耳。” 云悦也被银耳的高价格吓到了,在现代,银耳就不怎么珍贵了,绝大多数人都吃得起。 不过云悦清楚古代的银耳数量少,因此价格很贵,是十分珍贵的补品。 “贵也得买啊!这是我特地买给二郎媳妇补身子的!她怀着孩子呢!可得吃好点。 我以前在李家当丫鬟,那些少奶奶夫人们怀孕了,吃得最多的补品就是银耳还有燕窝了。” 程高中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颤巍巍地伸出手指指着另一个锦盒,“这里面是什么?” 苗氏一边回答一边打开锦盒,“燕窝啊。” 苗氏买的燕窝不是品相好的燕盏,而是比较碎的燕碎,不过也非常珍贵了。 要知道乡下地方,可能有的人一辈子都没见过燕窝。 “娘,您买这些花的肯定不少吧。” “给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吃,花再多娘也不心疼。”苗氏很是豪爽地说。 云悦心里涌起阵阵感动,为苗氏对她的疼爱。 别看家里日子好过了,可苗氏一直都很节省,在她看来家里顿顿有肉,又请了人干活,这已经是顶顶好的日子了。 平时苗氏都不舍得给自己买什么首饰衣裳,补品什么的更别提,如今却能大手大脚,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地给她买银耳和燕窝补身子,这让云悦如何能不感动呢。 云悦是感动,那么王晓玲嫉妒得真是眼睛都红了,人也快气疯了,拉着程三力不停哭。 “太偏心了!我难道就不是程家的儿媳妇?我肚子里的难道就不是程家的孙子了? 什么银耳燕窝,我活了那么多年,连听都没有听过!那是顶顶金贵的东西,是富贵人家才吃得起的补品。 娘真是大方啊,居然舍得给二嫂买!隔天就炖给她吃。我呢?娘就跟防贼似的防着我,连点渣都不愿意给我!” 王晓玲太伤心了,心肝脾肺脏都在疼,除了伤心更多的还是后悔。 如果现在没分家,苗氏敢这样偏心,王晓玲就敢闹,敢去外面嚷嚷。 问题是现在分家了,苗氏跟着二房住,她想给云悦买什么就买什么,不给王晓玲也说得过去,没人会指责她。 可是王晓玲心里难受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泪珠子成串往下掉。 程三力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媳妇怀孕了,他没本事不能给媳妇买好东西。 程三力也不敢跟苗氏开口,猜都不用猜,肯定立马会被苗氏骂回来,让他有本事自个儿买去。 哪怕王晓玲哭得再伤心,程三力也不会脑子发昏说要买银耳燕窝。 不是程三力不疼王晓玲,而是他买不起啊! 他前不久为了帮王得水还债,可是卖了名下三亩上等田,家里的来源收入少了,可不得精打细算地过日子。 银耳燕窝这种他们没听过的好东西,程三力猜都猜到肯定贵得不得了,真要买了,以后不过日子了? 王晓玲也知道跟程三力哭不出什么结果,可她不哭就更难受。 王晓玲不止跟程三力哭,还想跟其他人哭。 娘家人,王晓玲目前是不敢去找他们,王家人埋怨程三力和王晓玲,怎么不能帮忙把所有的债都还了,话里话外都在指责他们。 王晓玲被娘家人说得心里很是惭愧,也觉得没脸去见他们,因此她就去找苗妍哭诉了。 王晓玲跟苗妍一直都有联系,彼此都知道对方的近况。 一见到苗妍,王晓玲郁闷难过的心一下子舒坦了不少。 苗妍的脸色很难看,眉眼间满是阴鹜,看着一点也不像个年轻少妇,反倒像个三十多的中年妇人,好不老气。 人不高兴倒霉的时候,看到比自己更倒霉的人,心情一下子就能好不少,起码王晓玲是这样。 王晓玲就抓着苗妍抱怨苗氏有多偏心,她和云悦差不多时间怀孕,苗氏见天给云悦做好吃的,还买了银耳燕窝这样的补品,听说一两就要十几两银子呢。 随着王晓玲的话,苗妍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浓浓的悔恨在心里蔓延,泪水不期然在眼里浮现。 苗妍在田家的日子难过极了,公婆不满意她,妯娌挤兑,丈夫对她虽然好,但也是不解风情的。 苗妍一直以为她不会后悔跟程二郎退亲,因为程二郎是倒霉蛋,注定了一辈子都不会有出息! 嫁给程二郎,那她一辈子就毁了! 现在事实却正好相反! 程二郎考中秀才了,程家也发财了! 这一切都跟苗妍没有一点关系了,因为她跟程二郎退亲嫁给田福了。 本来云悦拥有的一切都该属于她才对啊! 苗妍不是这两天才开始后悔,而是在得知程二郎考中秀才还是案首那天,她就后悔了,甚至悔得直接晕了过去。 之后苗妍就一直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不出来,她不想出去,她担心一出去就看到别人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说她拣了芝麻丢了西瓜! 王晓玲见苗妍一脸悔恨,猜都能猜到她在后悔什么,叹了口气,半真半假道,“原本你才该是我二嫂,云悦如今有的一切不都是抢了你的?唉——这就是命啊!没法子啊!” 第181章 凉糕 王晓玲就是随意说了那么一句,实际上在程二郎考中秀才以后,她私底下也腹诽了几句苗妍是蠢货。 想想如果苗妍没跟程二郎退婚,反而嫁给程二郎,如今的秀才娘子就不是云悦而是苗妍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苗妍死死咬着嘴唇,含着泪的眸子浮现浓浓的不甘还有恨意,对啊,她才该是二郎表哥的娘子,都是云悦抢了她的! 这一刻,苗妍忘记了她做过的好事,前几年程二郎运气不好,她就找了田福当下家。 后来认定程二郎不会有出息,翻脸不认人跟程二郎退了亲转头就嫁给了田福。 苗妍这种人是不会反省自己有什么错,只会想着别人对不起她,抢了属于她的东西。 王晓玲又随口抱怨了几句,说苗妍跟程二郎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又当了那么多年的未婚夫妻,程二郎对她肯定是有情的。 “现在呢?二郎表哥现在对我还有情吗?”苗妍双眸紧紧盯着王晓玲,眼神里透着一股执拗还有疯狂。 王晓玲被眼前的苗妍给吓到了,暗暗咽了咽口水,她有种预感,如果她说没有,苗妍还不知道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来,只能硬着头皮说程二郎当然还对苗妍有情了。 从王晓玲的嘴里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苗妍的眼中流出梦幻般的神采,脸颊泛着动人的红晕,嘴边流出羞涩的笑意。 都是女人,王晓玲哪能看不懂苗妍的表情,这不是女子想到心上人时才露出的神情吗? 苗妍这是想到谁了? 田福?王晓玲很快摇头,她太清楚苗妍有多看不上田福了。 不是田福,那就只有程二郎了。 王晓玲看向苗妍的眼里透出丝丝鄙夷,都是有夫之妇了,还惦记着别的男人,真是不要脸。 不过苗妍愿意想就想吧,谁还不能想想了。 说起程二郎和云悦,王晓玲除了嫉妒就是有些酸了。 虽然程三力对她很好,什么都听她的,可是王晓玲还是有些不满足,因为一旁有程二郎和云悦做比较。 程二郎每次从县里回来都会特地给云悦带些小礼物,虽然都不怎么贵重,但他念着云悦的心,那是明明白白的。 程三力就是木头!除非她主动开口,否则他才不会买什么给她。 都是一个娘生的,爹也是同一个,兄弟两个怎么就差了那么多! 王晓玲越想越憋闷,也没了跟苗妍说话的心思,随意找了个借口就回去了。 * “爹,娘,小力你们尝尝我做的凉糕。”云悦把凉糕分别放到程高中,苗氏和程小力的面前。 凉糕是什么,程高中和苗氏以前都没听说过,眼前的凉糕上面淋了一层红糖浆,闻了闻,只有淡淡的红糖甜味。 不过云悦做出来的东西就没有不好吃的,他们对云悦的手艺是非常相信的。 云悦面前也放了一盘凉糕,她也能吃点。 程小力用手里的勺子拍着盘里的凉糕,发出啪啪啪的声音,不由咧开嘴,“这凉糕这好玩儿。” 苗氏嘀咕了一句,“这凉糕倒是挺有弹性的。” 说完,苗氏就用勺子舀了一块放进嘴里,先是红糖的甜味在口中蔓延,嚼了嚼,口感绵软细嫩,有股子大米的清香。 把嘴里的凉糕咽下去后,苗氏才问云悦,凉糕是不是用大米做的。 云悦轻轻点头,“娘的舌头可真是厉害。这凉糕就是用大米制成的。” “大米还能做成这样?”程高中也挺喜欢凉糕的,味道真不错,他这个不太爱吃甜点心的,都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用点法子就行了。”云悦笑了笑。 苗氏又吃了几口凉糕,接着若有所思地看向云悦,“你这凉糕是打算用来赚钱的吧。”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娘。快五月了,天气渐渐热了,这凉糕吃起来清凉爽口,如果有冰块能冰一冰,味道就更好了,在夏日吃是极舒服的。” “这东西要是放在点心铺卖,肯定能卖得很好。” 现在天还不算太热,吃这稍微有些凉凉的凉糕就很舒服,等天热起来,吃上一份用冰块冰过的,想想那滋味儿,苗氏都快流口水了。 “这凉糕做起来麻烦吗?费力气吗?你如今怀着身孕,可不能累到自个儿。”程高中并不反对云悦赚钱,家里总得有些进项,再说等孩子生下来,要花钱的地方就更多了。 “不累。这凉糕做起来挺容易的,也不费什么力气,跟字豆糖不一样。” 苗氏是跟云悦一起做过字豆糖的,她太清楚做字豆糖有多费力气了。 “这凉糕若是咱们自家做了再卖给李家,那就得劳烦娘多累点了。我毕竟怀了孩子,少做一点还行,要做多怕是就难了。 若是咱们不做,直接把方子卖给李家也行。” 跟李家合作过一次字豆糖了,彼此的关系还算不错,云悦也愿意继续跟他们合作。 苗氏把手里的勺子放到盘子上,略想了想才开口,“我看还是跟字豆糖一样好了,咱们先卖一段时间。 如果后面我也累了,就把方子直接卖给李家。” 云悦也不反对。 云悦和苗氏都没直接去找李振兴谈,还是先去了王家找了王来福说这件事。 王来福帮过他们不少,由他把凉糕送到李振兴跟前,也能让他面子有光。 王来福高兴坏了,常年跟点心打交道,他哪儿会看不出这凉糕所蕴含的巨大利益。 夏天天气热,容易让人没有胃口,吃多了冰,肠胃就容易不舒服。 这凉糕真不错,虽然也是凉的,用冰块冰了以后就是冰的,但起码比直接吃冰来得好,味道也好,吃着很是爽口舒服。 等夏天把这凉糕推出去,一定能大赚一笔! 王来福也感激苗氏和云悦把那么露脸,面上增光的机会给了他,心里更是记了她们的情。 王来福做事也干脆,当即就拿着凉糕去见李振兴了。 李振兴一尝凉糕,眼睛顿时一亮,又有王来福在耳边不停说着这凉糕生意有多好,很快就拿定了主意。 苗氏来前,已经跟云悦学会了做凉糕的法子,真的是太简单了。 真没想到用石灰水就能把大米做成凉糕,大多数人怕是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 不过要是这么容易想出来,那早就有人靠这个发财了。 第182章 酸 想到这里,苗氏就不由朝云悦看去,只见云悦就静静坐在那儿,细腻白皙的侧脸就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光滑。 苗氏看着云悦,不禁有些愣住,就这样的云悦,谁见了不得夸一句好,谁会当她是乡下姑娘?看她的容貌还有一身的气度简直不比县里大户人家的小姐来的差了。 再一想,苗氏觉得云悦可比县里的大户人家的小姐都来得强,那些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没了身份,她们怕是都不能养活自个儿。 云悦却不一样,她无论去哪儿,都能养活自己,她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能耐。 苗氏觉得云悦就像是竹子,哪怕被压得再厉害,最后她还是立得直直的。云悦身上就有一股韧劲儿。 苗氏有些奇怪云悦怎么能做出字豆糖和凉糕这样能赚钱的,还是赚大钱的好东西。 怎么云悦在娘家就没能做出这样的好东西,嫁进程家后就能做出来了? 很快苗氏就想到了答案,因为云悦和程二郎是天定良缘!他们当夫妻,就会互相旺彼此。 程二郎没娶云悦前,有多倒霉那就不用说了,可这一娶了云悦就中了秀才还是案首。 云悦在没嫁给程二郎前,在云家什么赚钱的好东西都没做出来,嫁进来后好东西就一个一个想出来了。 想通了的苗氏不停点头,越想越觉得没错,就是这样。 王来福从李振兴那儿得了准话,立马就回来找云悦和苗氏。 凉糕虽然好,但要想靠它挣钱,就只有几个月。 夏天不用说,秋老虎毒,天气有些燥热,这凉糕也能卖。 等天气冷了,这凉糕怕是就有些不好卖了,那时候大家都喜欢吃热乎乎的东西。 李振兴和王来福都吃过不少好东西,他们也尝出来这凉糕就妙在这个“凉”字上,要是热的,味道怕是就不怎么样了。 王来福也不跟云悦和苗氏说什么客套话,寒暄什么了,直接把李振兴开出的条件说了。 如果云悦和苗氏愿意卖方子,他们愿意拿五百两银子买。 如果云悦和苗氏不打算卖方子,打算卖成品,那他们就跟字豆糖一样,也按斤买,价格跟字豆糖一样。 李家开出的条件可以说非常丰厚了。 要知道字豆糖的成本可是远远高于凉糕。 那不是明摆着的,字豆糖是糖,要做它用到的糖就少不了,糖的价格摆在那儿呢。 虽说凉糕也用到了红糖,但苗氏早就跟王来福暗里说了,凉糕上的红糖要现淋味道才好,所以他们如果要卖成品就只送凉糕,上面的红糖就让李家自己弄。 这凉糕的成本一下子就降下去了。 王来福不是个糊涂不谨慎的人,这一点他在见李振兴时绝对是说了的,现在看来李振兴也同意了。 苗氏心里在算账,凉糕能大量大量地做,也不累,卖的时间也不用长,只用卖一个夏天就够了,就足以大赚一笔了。 云悦也在算,她想了想就道,“李大老爷这般诚心,若是我们再讨价还价,未免就太不识好歹了。” 接着云悦提出他们也是跟字豆糖时一样,不过这次是每三天交一次货,每次十斤的凉糕。 王来福眼睛一亮,没想到云悦和苗氏能多给那么多货,高兴的同时,也猜到凉糕的做法怕是不难,很容易做。 不过容易做有什么用?就云悦想得到,其他人想不到,也就只能云悦发财了。 敛下心头种种复杂的情绪,王来福很快就跟苗氏和云悦签下了契约,总共两份,一份王来福收着,另外一份则是苗氏收着。 苗氏想着怀里刚签下的契约,心头火热热的,这都是银子啊!还不是一点银子,简直是小山似的银子了。 一出王家的门,苗氏就拉着云悦去买银耳和燕窝,现在有钱了,可不得多买点,好好给云悦肚子里的孩子补。 云悦也不反对,不过在苗氏买的量上又翻了一倍,见苗氏看过来,她就道,“也不能只我一个人吃。 爹娘还有相公也是能吃点的。小力年纪小——吃些银耳倒是没问题。”燕窝对一个十岁的孩子可能会有些太补。 苗氏摆着手说,“我和你爹不用。二郎倒是可以吃点。”二郎要读书费脑子,吃补品对他好。 云悦脸上露出不赞同的表情,“这可不行。我和相公就盼着爹娘身子康健,长命百岁。 这也是我们对爹娘的一片心,娘可不能推辞。” 最后苗氏还是被云悦说动了,同意她买了,也答应吃了。 坐上回村的牛车,苗氏心里还是感慨不已,三个儿媳妇里,最孝顺的就是云悦,会想着给他们两个老的买补品补身子。 铁氏和王晓玲能想起他们两个老的?拉倒吧!她们只会想着从他们两个老的手里掏东西,是半点好东西都不会拿出来孝敬他们。 也不怪苗氏对云悦好,感情是相互的,你对我好,我对你好。 只想着别人对你好,自己却什么都不想付出,再热的一颗心都要冷了。 比如王氏和程三力。程三力就是生生让苗氏一颗慈母心都彻底冷了,弄到现在都不愿意认程三力这个儿子了。 想到不孝子,苗氏心里就憋气,再去看云悦,心情立马就好了,她还是有好儿子好儿媳的。 人活一辈子,哪可能事事顺心如意,总会有些缺憾,还是多想想自己有的吧。 一天到晚唉声叹气,没个足厌,老天爷就会把你的福气给收了。 眼看着就连程小力都吃上了银耳,王晓玲气得又把自个儿关在屋子里哭,程三力只能去哄她,对苗氏的不满更深了。 铁氏也酸,她怀程大宝的时候,程家日子不好过,就是她怀孕,苗氏也顶多只能隔天给她弄个鸡蛋补身体。 铁氏也不是真的一点也不记好的人,怀孕的时候隔天有个鸡蛋,已经是很好的待遇了,村里大多妇人都没有呢。 那时候铁氏还挺高兴,也挺得意洋洋的。 现在跟云悦比起来—— 不是,铁氏发现她根本没资格跟云悦比啊! 鸡蛋算什么?跟银耳燕窝有的比吗? 程大力一回来,看到的就是铁氏苦大仇深的表情,心里顿时一咯噔。 第183章 好主意 铁氏一看程大力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没好气道,“这么看我做什么?以为我在酸,要跟你抱怨啊。 我是酸啊,不过我酸的是我命不好,没摊上家里日子好的时候怀孕。 我记得我怀孕大宝的时候家里是什么情况,能隔天给我个鸡蛋就不错了,还燕窝银耳?就是别人敢说,我都不敢去想。” 程大力顿时松了口气,总算不是为了银耳燕窝闹,这就行了。 程大力坐到铁氏身边,不停说着苗氏的好话,让铁氏要记恩,想想村里的其她女人怀孕,她们能隔天吃上鸡蛋不?肯定吃不上啊! 本来是劝铁氏的话,程大力自个儿说着倒是先感动了,其实他娘人真的不坏,刀子嘴豆腐心。 别看嘴上有多嫌弃铁氏这个儿媳妇,可是平时该给的不都给了,最多也就是嘴上说得不好听。 程大力很快就难受起来,爹娘处处为他们着想,他却逼着爹娘分家,他真是不孝子啊! “要酸要难受可轮不到我。”铁氏没注意到程大力的表情,很快就幸灾乐祸起来。 王晓玲可是跟云悦前后脚怀孕的,看看云悦怀孕以后是什么待遇,再看看王晓玲,铁氏都忍不住同情她了。 反正换做是她跟妯娌差不多怀孕,可情况差了个十万八千里,铁氏也不愿意,心里只会憋屈死。 王晓玲的心眼可还比不上她呢! 铁氏想着就忍不住叹气,酸有什么用?敢往外说,敢往外抱怨吗?谁会搭理你! 都分了家,当婆婆的难道还得大鱼大肉伺候?美得你! 甩甩头,铁氏不愿意再想下去,心里难受得紧,转而跟程大力说起她最近一直琢磨的事。 铁氏的注意力终于落到了程大力身上,见他一脸痛苦,也懒得问他痛苦难受什么,反正自从分家后,这男人就时不时露出这样的表情。 铁氏推了程大力一把,见他没反应,又重重推了一下,这次终于有反应了。 “二弟妹可真是有本事,又想到赚钱的法子了。” 程大力一愣,接着皱眉,“你怎么知道的?” “我能不知道?你没看到就连小力都吃上银耳了?要不是娘他们又有了大笔进项,娘会舍得? 还有我发现娘又不许我们靠近他们的厨房半步。这不就跟娘他们做字豆糖的时候一模一样。” 要说还是女人更心细,程大力就一点也没想到这些。 “娘他们又有大进项也好,这样他们的日子就好过了。”程大力是真心为苗氏他们高兴。 “谁跟你说这个。”铁氏没好气地伸手拧了把程大力,“我有要紧事跟你说。” 程大力一脸警惕,“你不会是想去问娘他们又是做了什么发财的吧?你又打什么主意?你要是起这个念头,赶紧给我打消了!” “我倒是想打主意啊!娘会给我机会啊!?”铁氏的眼睛瞪得比程大力都大。 对铁氏来说,如果有机会占到很大的便宜,哪怕就是刀山火海她都敢去闯一闯。 问题是明知道不可能,去闯了就是一个死,那还去就是傻子了! 程大力脸色缓和下来,“那你想做什么?” 铁氏就跟程大力说了她的打算想法,“我算是看出来了,二弟妹就是个财神爷啊! 只要二弟妹愿意给咱们出个主意,咱们就能发财。” 程大力想也不想地给铁氏泼了冷水,让她赶紧别做梦了,云悦不会帮他们的。 不等铁氏开口,程大力就说他当哥哥的看不起弟弟,认定了弟弟考不中秀才,担心弟弟会连累他,就逼着爹娘分家。 有这样的事在前头,程二郎对他还能有多少兄弟之情?夫妻一体,云悦对他们怕是也没什么感情,人家凭什么要帮他们出主意,让他们发财? 铁氏不死心,发财的诱惑太大了!只要有钱,他们一家就能过好日子,以后就能继续供着程大宝读书。 虽说现在是有族学,可是族学的先生才是童生!说是等以后情况更好了再请好的,可谁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铁氏虽然没读过书,没学过什么大道理,但她清楚一点,程大宝要是想考功名就需要去县里读书,跟着更好的先生才行。 要想去县里读书,跟更好的先生,可不得要钱! 想到这里,铁氏咬着牙,暗暗下了决心。 过了两天,程二郎从县里买了不少的蜜饯回来。 苗氏看着程二郎买回来的蜜饯,眼里含笑,儿子跟儿媳感情好,她这当娘的看着,心里只会舒坦高兴。 程二郎这些蜜饯的确是买给云悦的。 程二郎的同窗里就有不少当了父亲的,他虚心跟他们请教孕妇怀孕期间喜欢吃什么,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那些当了父亲的同窗们倒是给程二郎出了不少的好主意。 有人告诉程二郎孕妇在怀孕的时候性子会变得很古怪,这时候你就需要让着她,让她的心情保持愉悦。 又有人说孕妇怀孕期间特别喜欢吃蜜饯,有的喜欢甜的,有的又喜欢特别酸的,多买些让娘子选总是没错的。 还有人让程二郎多跟娘子说些甜言蜜语,送她礼物. ...... 程二郎的同窗很热情给他出了不少的好主意。 程二郎从中挑了挑,选了几个他觉得不错的,蜜饯就是其中一样。 在程二郎分别给了苗氏和程小力一袋蜜饯后,两人齐齐看向他,程二郎就道,“大家一起吃。” 苗氏眼里含笑,嘴上却说给云悦买就行了,还特地给她带做什么。 程二郎没错过苗氏眼里的笑意,知道这蜜饯也是买到了苗氏的心,不由很是高兴。 程小力一边拿了一颗蜜饯放到嘴里,一边含糊不清地说,“二哥,你不在的日子里,我可是每天都给二嫂肚子里的小侄子小侄女读书呢!我可没有偷懒!” “是,我知道你没有偷懒。小力你是小男子汉,已经能帮二哥忙了。” 程小力脸上露出了极灿烂的笑,比外面的太阳还灿烂上几分。 说话间,云悦从屋里出来,她才睡醒,眼里透着几分惺忪朦胧,发髻都有些歪歪的,脸上的红晕如娇艳的海棠,看得程二郎不由一怔。 幸而苗氏和程小力的注意力都在云悦身上,倒是没注意到程二郎的异样。 程二郎脸色微微泛红,手不自禁地握紧成拳,接着很快又松开。 第184章 夫妻情 云悦从出来后就一直注意着程二郎,自是没有错过他的异样。 不过云悦没想到程二郎是看她看呆了,只当他是见自己没整理整齐出来,有些不满意。 云悦自从怀孕以来,倒是没害口,不过经常犯困。 生了四个儿子的苗氏对此见怪不怪,让云悦困了就去睡,别忍,孕妇多觉正常。 每次云悦大白天睡觉,苗氏他们说话都很轻声,就是铁氏他们要是谁敢大声说话,也要挨苗氏的眼刀子。 程二郎回来的时候,云悦才刚醒,隐约听到程二郎的声音,就迫不及待地起来出来见他。 云悦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好在衣裳鞋子都穿得好好的,只是头发有些乱。 苗氏知道小夫妻分别了几天,多的是话要说,推着程二郎和云悦回屋,让他们好生说话,还把要一起跟进去的程小力拉了回来。 眼见着程二郎和云悦进了屋,门很快也关上了,程小力嘟着嘴道,“娘,我也想二哥,想跟二哥说话。” 苗氏白了眼程小力,“你二哥要跟你二嫂说话,哪儿有功夫理你。赶紧读书去,仔细你二哥查你功课,要是回答不上来,不止你二哥要罚你,我也要狠狠罚你。” 程小力不惦记着去找程二郎说话了,赶忙去复习功课,好应对程二郎的考察。 云悦一回到屋,就坐到了梳妆台前梳头发,程二郎愣了愣,问云悦做什么。 云悦一边梳头发一边回答,“你不是嫌我头发太乱了吗?” 程二郎先是一怔,继而笑出了声,好笑地拦着要把发髻拆开的云悦,双手轻轻按在云悦的肩膀上,微微蹲下身子,凑到她的耳边,呼出的热气让云悦的脸色微微发烫。 “我不是嫌你头发乱,是娘子刚醒来的模样实在是别有一番风情,为夫看呆了。海棠春睡莫过于此了。” 云悦手里的梳子从手里滑落,直直落在地上,发出了“当——”的一声。 程二郎俯身捡起掉落的牛角梳子,接着放回了梳妆台上。 云悦愣愣盯着程二郎,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程二郎见云悦这么看着他,眉毛一挑,“难道几日不见,娘子你就不认识我了?” 云悦重重点头,“的确是不认识了。你真的是我相公?相公你如今说话怎么那么甜,嘴就跟抹了蜜似的。” 嫁给程二郎后,云悦真的很少从程二郎的嘴里听到甜言蜜语,也不是说完全没有,只是很少。 因此程二郎每次说甜言蜜语,云悦就会面红心跳,心里也甜甜的。 可程二郎以前的甜言蜜语都比不过这次的。 云悦想着可能程二郎是读书人,因此他的甜言蜜语都有些——含蓄,不怎么露骨,需要人细细品味的。 不像这一次,哪儿有什么含蓄露骨,简直是撩人心扉啊!云悦就被撩得不行,小心脏现在还跳得极快,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云悦这里还在平复剧烈的心跳,这时,程二郎的嘴唇忽然帖在了她的嘴唇上,反复研磨,说不出的温柔缱绻,周围空气的温度也骤然升高。 没多久,程二郎的嘴就离开了云悦的唇,转而贴到云悦的耳边,喑哑着嗓音问道,“娘子你说我嘴抹了蜜吗?” 云悦还有些沉浸于刚才那一吻中,脑子还有些晕晕乎乎的,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双眼迷蒙,就跟清纯懵懂的小鹿似的。 看着这样的云悦,程二郎眸光一暗。 很快,云悦就听懂了程二郎话里的意思,眼里的迷蒙散去,眼睛一瞪,没好气地推了把程二郎,“相公你今儿个怎么了?别是在哪儿学坏了吧?” 原本一个含蓄,甚至有些害羞的人一下子变得那么会撩,就跟情场老手似的,这转变有些太大,云悦表示有些受不住。 程二郎拉着云悦回床上坐下,仍旧没有松开云悦,把玩着她的手指,“在娘子你这里学坏的。娘子你喜欢吗?” 喜欢吗?云悦不由一怔。 她一直以为她挺了解程二郎了,可如今眼前这有些坏坏的程二郎是她以前没见过的。 不否认,云悦挺喜欢这有些坏坏的程二郎,君子似的程二郎让人信任,心里踏实;这样坏坏的程二郎,又带给云悦不一样的感官刺激,平淡的生活里也添加了几分不一样的滋味儿,美好动人的滋味儿。 正想着的云悦,眼前忽然出现程二郎放大的俊脸,四目相对,彼此都倒映在对方的眼里。 “娘子你还没说你喜不喜欢呢?”程二郎很执着地想要个答案。 云悦另一只自由的手紧紧抓着身下的床单,害羞地转过头,白玉似的脸颊染上了动人的红晕,宛如胭脂落在水中化开。 程二郎却不依不饶地继续凑到云悦耳边,含着她的耳垂,轻声呢喃询问她喜不喜欢。 云悦只觉得一股电流在全身流窜,怀孕后的身子好像比没怀孕前更敏感。 极力忍着颤抖的冲动,云悦微不可闻地说了一句,“喜欢。” 程二郎眼中划过一丝笑意,眉头一拧,“我没听到。” 云悦没好气地回头瞪了眼程二郎,只见他眉梢眼角间满是笑意,他哪儿是听不到,分明就是故意的! 以前怎么就没看出这男人那么可恶! “我说我喜欢。”这一次云悦是贴在程二郎耳边说的,仔细听,还有些咬牙切齿。 程二郎低声笑了出来,笑得胸腔震动,眉梢眼角间的笑意也深了深。 笑闹了一番,程二郎就不再逗云悦,青天白日的,闹得太不像话也不好。 在云悦双手拍着小脸时,程二郎把他买的蜜饯摆到云悦面前,让她尝尝最喜欢哪样。 云悦看着眼前的五袋蜜饯,看了眼程二郎,接着一个个尝了起来。 蜜饯的味道都很不错,不过云悦最喜欢的还是梅子腌制的,觉得这个味道最好,最爽口。 程二郎见云悦喜欢吃梅子的,暗暗记在心里,想着下次回来多给云悦买点。 “你是不是又做出了什么新鲜的点心,打算跟李家合作卖?” 酸酸甜甜的梅子很合云悦的口味,她连着吃了好几个,见程二郎问她,不由抬头诧异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的?相公,我和娘还没跟你说这件事吧。” 第185章 铁氏献殷勤 眼见云悦又要伸手去拿梅子,程二郎却按住了她的手,然后起身,手里拿着蜜饯离开了屋子。 他可是一直看着,云悦已经吃了不少了。 这些东西吃得太多也不好,过犹不及,凡事都讲个适量。 云悦倒是没不依不饶地还要吃,她不是个贪嘴的人,也是这梅子味道很不错,一下子吃顺了嘴,就忍不住吃了一个又一个。 程二郎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条打湿的帕子,他很快坐到云悦身边,拿过她的手,眉眼低垂,仔细认真地给云悦擦起手,“碰上了王掌柜,他见我的时候,脸上可是笑成了一朵花,比之前还热情。 我就猜你又做出了什么新鲜吃食跟李家合作了。” “嗯,我做了凉糕。也跟李家定下了合作事宜。还是先卖一段日子,到时候再把方子卖给了李家。 不过我怀着孩子,做凉糕的大部分活计只能交给娘了,娘得受累了。” 程二郎是有些担心云悦为了赚钱累到自己,毕竟什么都没有她的身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重要,听了云悦后面的话,他才微微放下心。 看来云悦是有分寸的,在他心里,最重要的还是肚子里的孩子。 “相公你也不用担心娘,凉糕很容易做的,其实不怎么费力气和功夫。” 程二郎给云悦擦完手,抬眸,就跟云悦那双满是狡黠的眸子对上,好笑地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 大白天的,不止是程二郎不想在房里闹得太厉害,云悦也不想待得太久,太不好意思了。 云悦在梳妆台上摆着的铜镜照了又照,把有些乱了的头发梳好,又见脸色也恢复了正常,没红得太过分,这才理了理衣裳跟程二郎一起出了屋子。 家里就有现成的凉糕,苗氏拿了一份给程二郎。 程小力也嘴馋了,于是也给他拿了一份。 程小力一个劲儿喊着多浇点红糖,苗氏没答应,“小孩子家的吃那么多糖对牙齿不好。” 苗氏不同意,程小力就苦巴巴盯着云悦和程二郎,大眼睛一眨一眨的,似乎在说,你们就不为我说几句好话? 程二郎点点头,“娘说得很对。我看你最近甜食是吃得有些太多了。得控制一下量了。” 程小力瞪大了眼睛,满是不可置信地看着程二郎,似乎是在说“二哥你居然舍得对我这个可爱懂事的弟弟这么残忍?你的良心难道都不会痛吗?” 云悦在一旁瞧着,忍不住地笑出了声。 程二郎眼眸含笑地看着云悦,漆黑的眸子里满是宠溺深情。 苗氏很快端了两份凉糕上来,虽然嘴上说着程小力多吃糖不好,但给他的那份凉糕上浇的红糖浆虽然没多,但是也没少。 “尝尝。”苗氏把凉糕往程二郎那儿推了推。 程二郎拿起勺子挖了一口放进嘴里,吃完后,他评价道,“味道挺好的。用的材料倒是简单,应该就是大米和红糖吧。稀奇的是大米能做成这样子。凉糕凉糕,这适合天气热的时候吃,用冰冰过我看味道会更好。” 苗氏看程二郎向来是觉得哪哪儿都好,见程二郎只吃了一口凉糕就把最关键的点说出来,就更觉得程二郎厉害了。 程二郎没想到就说了几句凉糕就能被苗氏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他被夸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回轮到云悦戏谑地看着程二郎。 程二郎在家呆了两天又去了县里。 等程二郎去了县里后,铁氏就天天来找云悦,每次都不是空手来的,有时候带着她亲手做的饼子,有的时候就是炖的鸡蛋羹,还有的时候就是炒肉...... 几乎是天天不重样。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不是云悦要把人想坏,而是云悦自认跟铁氏没那么好的关系。 再说铁氏那么小气吝啬的人,她只想从别人手里扣好处,才不会愿意从自个儿手里掏东西给别人。 这次铁氏那么大方,几乎把自家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送给她,这肯定是有所求啊! 偏生铁氏只送东西,脸上还挂着笑,云悦说不要,她还一个劲儿地给,这让云悦也不能太强硬拒绝,毕竟是妯娌。 铁氏这个当大嫂的关心怀孕的弟妹,这错了吗?没错!相反还很懂事。 云悦这个当弟妹的要是一味拒绝,那就是她不懂事了。 程小力偶尔也跟着云悦吃了不少铁氏送来的好东西,私下里还跟云悦嘀咕,“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大嫂那么大方,这都不像我认识的大嫂了。” 云悦心说,这也不像是我认识的铁氏。 程高中是最高兴的一个,虽然分家了,但他还是希望几个儿子都能好好相处。 儿子要好好相处,儿媳妇们当然也要好好相处了。 苗氏毫不客气地给程高中泼了冷水,“我看你还是别高兴得太早了。” 任谁在高兴的时候被人泼了冷水,心情都不会好。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是担心你现在越高兴,后面就越难受! 狗改不了吃屎!铁氏是什么性子,我还能不知道。等着吧,她后面肯定有所求!” 程高中难得为铁氏说话,问苗氏怎么就不能往好里想,说不定是铁氏知道自个儿是当长嫂的,得有个长嫂样子,知道要照顾怀孕的弟媳。 苗氏笑了,“我看你是太天真!别的就不说了,怀孕的可不止二郎媳妇吧。 王晓玲不也怀了?铁氏是二郎媳妇的长嫂,难道就不是王晓玲的长嫂了?她怎么就只给二郎媳妇送好吃的,没给王晓玲送?” 程高中哑巴了,这是事实,他没法反驳。 苗氏的话也戳破了程高中心存的一点侥幸,前不久才兴高采烈得不行,这一刻就跟蔫了的小白菜似的,垂头丧气的。 苗氏宁可程高中现在难受,要知道拖得时间越长,他后面就会越难受。 过了好久,程高中才问苗氏,铁氏图什么? “我哪儿知道她图什么?管她图什么呢。反正就是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害二郎媳妇。 她不是想给二郎媳妇做好吃的吗?那她就做呗。” 苗氏是绝对不会拦着铁氏,不过她真要做什么不好的,她肯定会立马拦。 王晓玲的确是不高兴,她也怀着身孕,苗氏忽略她也就算了,铁氏凭什么也只巴结云悦,理都不理她,一个个都把她当什么了! 第186章 绝不能开这个头 这天铁氏又给云悦做了玉米面的红枣糕还有白糖糕,趁着糕点还热乎的时候打算给云悦送去。 刚跨了一步,就被人挡住了,抬头一看不是王晓玲又是谁。 王晓玲瞧着铁氏手里拿着的还冒着热气的红枣糕和白糖糕,双眼直冒火,皮笑肉不笑地讽刺,“大嫂这是要给二嫂送好吃的啊?我看大嫂你是白费心了。 娘多疼二嫂啊,有什么好吃的不紧着二嫂。咱们稀罕的东西,二嫂可一点也不稀罕。二嫂那儿可是吃着银耳燕窝呢!那些东西多贵啊,一两就要十几两银子!” 言下之意,铁氏做的这些,云悦压根儿就看不上。 “我乐意送,干你什么事?三弟妹还是离我远点,万一我不小心撞到你,弄伤你肚子里的孩子,那可就不好了。”说完,铁氏端着糕点,绕过王晓玲,大摇大摆地走了。 王晓玲气得直瞪铁氏的背影,她嫁进程家也有些日子了,不说有十成十了解铁氏,但起码也有个五六分了解。 没好处的事,铁氏才不会上赶着去做! 铁氏现在天天给云悦做好吃的,肯定是有所求! 王晓玲心里冷笑不已,甭管铁氏求什么了,事情是绝对不可能成的! 程二郎和云悦但凡有一点念着兄弟情,也不会他们发了财,却眼巴巴看着兄弟的日子难过。 王晓玲现在就想睁大眼睛好好看着铁氏最后是怎么竹篮打水一场空!有她哭的时候! 程二郎看着铁氏送来的红枣糕和白糖糕,接着就跟云悦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大嫂忽然给你送那么好的糕点做什么?” “你前些日子去了县里,所以没看到大嫂送的其他好东西。就昨儿个,大嫂还给我炖鸡汤了。 知道我不爱吃太油腻的,就把鸡汤上浮着的油都撇干净了。” 程二郎听着都觉得稀罕,他跟铁氏相处的时间可比云悦长多了,他更了解铁氏是什么样的人。 铁氏真的是不辜负她的姓,可以说是铁公鸡一毛不拔! 如今见天给云悦做好吃的,这要是没什么目的,程二郎是一点也不相信的。 “我也推了,可大嫂非要给。东西收下了,我不吃也不行。” 停了停,云悦又道,“不过我看大嫂是坚持不了太长时间的。” 实际上铁氏能坚持到现在,云悦都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说完,云悦就拿起一块红枣糕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点头,“大嫂的手艺其实还挺好的。相公你尝尝看。” 程二郎拿起了一块白糖糕吃起来,吃了一口,面露诧异,“这真的是大嫂做的?” “不是大嫂还能是谁。总不能是大哥做的吧。” 以前家里日子不好过,苗氏放油放糖还有盐什么,都十分省。可铁氏比苗氏还省。 因此铁氏做出来的饭菜真的是没滋没味儿,难以下咽。 程二郎看着手里的白糖糕,这糕点也不是说有多么美味,让人惊为天人,不过味道是真的不错,绵软可口,糖、面粉什么都是放足了。 “大嫂做这些可真是用了十成十的心思。” 等程二郎又离开家去了书院的第二天一大早,铁氏就找上苗氏,让她别准备午饭,午饭她来做,他们一起吃。 苗氏也不拒绝,铁氏愿意做就让她做。 饭还是在堂屋吃的,桌上摆的菜都是铁氏一个人做的,一大碗鸡蛋汤,里面的鸡蛋黄橙橙一片,点缀着碧绿的青葱,一大盘的红烧肉,每块肉都很大,放足了料;还有炒鸡丁,炒蔬菜以及一盘子红烧鱼。 很丰盛的一顿饭,看着也是色香味俱全。 今天是铁氏请吃饭,程大力和程大宝也跟着一起来了。 云悦没什么负担地吃起了铁氏做的饭,不能不承认,铁氏的手艺还是不错的,绝对在水平线以上。 等一家子都吃完了,铁氏没立即收拾碗筷,而是直直看向云悦,“二弟妹,真不是大嫂我要跟你哭穷。 而是我跟你大哥的日子的确不好过。我也想让大宝跟他二叔一样,以后能有个功名。可想有功名,光在族学读书肯定不成,起码也得去县里读。” 苗氏擦着嘴巴,也没开口打断铁氏,只是冷眼看着她。 云悦没接话,等着铁氏下面的话。 “我知道二弟妹你是个有本事的人,我也不求能跟你一样赚大钱,只要能挣点小钱就满足了。 二弟妹,你就当看在一家人的份儿上帮帮我和你大哥吧,还有大宝也是你侄子啊。你如今也有身孕了,肯定能明白为人父母的心。” 你就给我出个能挣钱的主意吧。算我求你了。” 苗氏张口就要骂,却在云悦看过来轻轻摇头时,把到了嘴边的骂咽了回去。 铁氏到底是长嫂,又把姿态放得那么低,再说程高中还在呢。 云悦如今对程高中也是有一定了解的,他没有苗氏能拿得起放得下。 苗氏可以做到对程大力和程三力不闻不问,心硬如铁,程高中不行,他对程大力和程三力还是心存期望,还是盼着两个儿子能好。 直接强硬拒绝,程高中怕是会伤心,心里怕是也会对她产生疙瘩不满。 再说铁氏这次伏低做小,花了血本,天天给她做好吃的,她真要拒绝了,也太不近人情了。 可如果要给铁氏像字豆糖和凉糕这样的方子,那是绝对不行的! 只要开了这个头,王晓玲就绝对会站出来表示不满,凭什么只给大房不给他们三房,都是一样的兄弟,凭什么厚此薄彼。 不患寡而患不均啊! 程家的亲戚就不少,到时候他们能不找上来?云家听到风声也会跟苍蝇闻到蜜似的凑上来。 好在这一次铁氏把要求放得很低,表明自己不是要挣大钱,而是挣点小钱就行了。 挣小钱容易啊! “大嫂想多挣些钱给大宝,一片慈母之心让人感动。”云悦说的也是心里话,别看铁氏爱占便宜,天天想发财,说白了为自己的地方少,她想的更多的还是程大力和程大宝。 铁氏眼睛一亮,她也不是傻子,当然听出了云悦话里的松动,紧张又忐忑地望着云悦。 “其实大嫂要挣些钱,也不难。”云悦慢悠悠地说道。 “怎么挣钱?”铁氏身子微微向前趴,因为云悦正好坐在她对面。 云悦伸手指了指桌上的菜,“靠这些啊。” 第187章 两个建议 铁氏立即低头看,只见桌上除了吃剩的剩菜就什么也没了,再次抬头,不解问道,“这些剩菜能挣钱?” “剩菜不能挣钱,可大嫂的手艺能挣钱。” 铁氏伸手反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我的手艺能挣钱!?二弟妹你没跟我开玩笑,故意糊弄我吧。” “大嫂你也尝了自个儿做的菜,难道你觉得不好吃?”云悦反问道。 铁氏一噎,她当然觉得自己做的菜味道还不错,可她从来没想过能靠自己的手艺挣钱,听着像是在做梦。 很快,铁氏就意识到不对的地方,“不对啊,我的手艺是还可以,但是不说别的地儿,就是村里比我手艺好的人就有好几个。也没见他们能靠着做菜的手艺赚钱。难道你要我去酒楼当厨子?哪个酒楼愿意要我?” 别说酒楼不愿意要铁氏,就是小一点的酒铺也不可能请铁氏掌勺。 一般酒楼和酒肆请厨子都是请男人,很少会请女人。 再说就是请女人,工钱也不会多高,完全达不到铁氏想挣钱的标准。 “我有两个想法,大嫂你听听,看你愿意做哪个。” 铁氏闻言,直直盯着云悦,连眼皮子都不舍得眨一下。 “昨儿个大嫂给我送的玉米面红枣糕还有白糖糕是你亲手做的吧。” 铁氏连连点头,“嗯嗯。是我亲手做的,难道有什么不好吗?” 云悦摇头,“不,味道很不错。这就是我给大嫂的第一个建议,去县里摆摊卖糕点。” “卖红枣糕和白糖糕?能卖得出去吗?赚得了钱吗?”铁氏觉得她做的那些糕点普通得不得了,怎么可能赚钱。 云悦深深凝视着铁氏,她发现铁氏最大的问题是什么了,不自信。 “大嫂你去过县里吧。” 铁氏一愣,不懂云悦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点头回答,“当然去过。”都活了几十年,怎么可能没去过县里。 “既然去过县里,肯定买过小摊上的包子,饼子还有糕点吧。” 铁氏再次点头,虽然她不舍得花钱,但也不是一次都没买过。 “大嫂你说,县里卖的那些包子,饼子还有糕点,味道真的就比你做的糕点味道好?” 铁氏哑了,她从来就没想过这个问题,云悦这冷不丁地一问,她忍不住皱眉沉思。 县里卖的那些包子,饼子还有糕点真的比她做的味道好吗? 铁氏记得她曾经带程大宝去过县里,给他买了糕点,她也吃了一点,她觉得贵,尝了以后,味道也就那样,根本没什么特别好的,甚至还嘀咕过还没她做的好吃。 这么一想,铁氏就觉得云悦说的没错,她做的糕点的确不比那些人做的差,为什么那些人能摆摊赚钱,她就不行? 铁氏心里还是有些不确定,不自信地轻声问道,“我做的糕点真的好吃吗?不比县里那些摊子上卖的差?” 这话不止是问云悦的,是在问桌上所有人的。 第一个回答的是程大宝,他重重点头,“娘做的点心好吃!比县里的还好吃!要是娘以后能天天给我做就好了!” 铁氏虽然心情复杂,但还是白了眼程大宝,亏他好意思说天天做,知道她做糕点费了多少好东西吗?就他们家的条件能天天做吗? 程高中是第二个开口的,昨天的糕点,铁氏也给他和苗氏送了,“味道是不错,软和香甜。” 程小力紧接着脆声回答,“好吃!比货郎卖的还香!” 程大力慢了好几拍才回过神,说铁氏做的糕点真的好吃。 有了这么多人的肯定,铁氏终于有了一点自信心,看向唯一没表态的苗氏。 苗氏难得没给铁氏冷脸色,点点头,夸了一句,“味道是不错。” 连苗氏都说好吃,那就肯定是好吃啊!铁氏闻言终于笑了,也对自己产生了信心。 不过铁氏还记得云悦说的有两个想法,第一个是摆摊卖糕点,那么第二个是什么。 云悦指了指桌上的剩菜,“卖饭。” 铁氏不懂云悦的意思,不懂她就直接问了,问这饭怎么卖,难道推着板车一路喊一路卖? “不,去码头卖。” “什么?去码头卖?这能卖得出去?码头大多都是干力气活的苦力,他们会愿意买?”因为程大力在农闲的时候,干的最多的就是去码头卖苦力,因此铁氏对码头的情况还是很了解的。 云悦重重点头,“他们当然会愿意买。就因为那些苦力在码头干的是力气活,到了饭点,他们才更想吃些好的。 我曾经去码头看过,那里叫卖的大多是一些卖包子饼子的,却没有卖饭的。那些卖包子饼子的生意非常好。大哥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被点到的程大力点了点头,他的确很清楚码头苦力吃饭的情况,不少人都是从家里带些吃的,带的也都是一些馒头和饼子,这些容易放。 程大力自个儿带的就是馒头,配着咸菜就能吃一顿。 天气不冷还好,还能吃下去,可天气一冷,那馒头干巴巴的,一点温度也没有,吃着就跟石头似的。 其实就是天气不冷的时候吃着也不舒服,早上带的馒头,一直到中午还能好吃吗?想想也知道不好吃啊。 有些人不愿意受这罪,宁可多花几个铜板去买热乎乎的馒头饼子吃,所以那些卖馒头饼子的生意还真是很不错。 “一顿饭,有荤有素,只卖八文钱,天冷的时候有热汤,热的时候有绿豆汤。如果大哥你在码头干苦活,这饭你愿意吃吗?” 程大力扒拉着手指算账,只要八文钱就能吃到肉,还有汤,虽然价格是高了一点,但也不是他够不上的钱,他——他心动了。 “六文钱就只有素菜没有荤菜,汤照样送。仅仅只需要多两文钱就能有肉。大哥如果是你,你会选什么?” 选八文钱带肉的饭啊!程大力没有片刻犹豫地回答。 云悦不问程大力,直直盯着铁氏,相信她也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八文钱有荤有素还送汤,我真的有赚头?”铁氏听到现在,想着她如果在码头做苦力,她也要吃八文钱的饭,问题是她不是要买饭的人,而是要卖的人! 怎么越听越觉得她亏了呢! 码头卖饭是要赚钱可不是要亏钱! 第188章 算清楚哪个合算 “一定能赚。”云悦斩钉截铁地说道。 如果有现代人在这里,肯定立马就听懂云悦打的就是卖快餐的主意了。 想想在现代,凡是写字楼附近,一般都会有好几家快餐店。 为什么有那么多快餐店呢?归根究底不还是因为快餐店的利润大。 一份十几块,顶天了也就二十块,菜你自己选,荤素搭配,上班族对快餐是非常钟爱的。 铁氏跟云悦涌动着深深肯定的眸子对上,愣了愣,随即心里也产生了一股信心,“二弟妹,你主意多。你跟我说说,如果我真的做这卖饭的生意,我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既然都帮铁氏出主意了,云悦也不介意多提点她一点。 云悦想了想现代那些快餐店,很快就给铁氏提出了几个意见,铁氏可以分几个格子,把菜一样一样摆出来;米饭不必选用精细的大米饭,糙米饭就行,这样成本就能降下来了;最重要的是菜饭必须新鲜,不能把前一天没卖掉的饭菜,第二天继续拿去码头卖。 云悦还是挺了解铁氏的,爱占便宜吝啬,她是真的很有可能做出把前一天卖不完的菜,第二天继续卖。 铁氏甚至有可能为了降低成本,就去买不新鲜的肉菜。 苗氏比云悦更了解铁氏,只看铁氏这会儿不说话,就清楚她心里肯定打过这样的主意,“还记得两年前你带大宝去县里,给他买了个肉包吃。结果那肉包里的肉不新鲜,大宝吃完回来就拉肚子,还请了大夫看,吃了两天药的事吧。” 这事铁氏当然记得了! 女人可能会不记得自己的事,但是对孩子的事那是记得清清楚楚,一点也不会忘。 程大宝当时拉肚子拉得小脸惨白,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可把铁氏心疼坏了。 铁氏除了心疼程大宝就是恨卖坏包子的人了! 铁氏和程大力气势汹汹去县里找那卖包子的,结果那卖包子的人否认,说他的肉包好好的,怎么别人都没吃坏肚子,就程大宝吃坏了?还说铁氏和程大力是故意想讹他的钱! 那些颠倒黑白的话可把铁氏和程大力气了个半死,最后他们也拿那卖包子的没法子,他们没证据啊! 都过去两天了(光忙着心疼照顾程大宝)肉包早没了,就是去衙门告,也告不出什么结果。 铁氏那段日子见天在家骂那卖肉包的。 “如今你在县里见不到那个卖肉包的了吧。” 铁氏闻言就激动起来,双眼泛光,“那黑了心肠烂了肺的东西,他卖的肉包不好,里面的肉都不新鲜。 可不止是吃坏了大宝一个人,后来又有不少人去找他算账。闹的次数多了,大家都知道他的肉包不好,不去买了。” 没人买肉包,那生意就做不下去,自然就看不到那卖肉包的了。 铁氏在知道那卖肉包的生意做不下去了,心情别提有多好了。 “那卖肉包的是丧良心,卖的肉包不好,所以他的生意做不下去了。 你呢?你想跟他一样?你去码头卖饭,你卖的饭不新鲜不好,你以为你的生意能继续做下去? 你以为买便宜肉菜是降了成本,把前一天没卖完的饭菜继续卖,这是占便宜,实际上呢?你最后只能跟那卖肉包的人一样,生意做不下去。” 云悦当即佩服地朝苗氏看去,这可真是对症下药,抓住了铁氏的死穴。 你跟铁氏说什么良心,铁氏八成不会听进去,只会不以为意,当耳旁风,吹过了就没了,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苗氏就直接告诉铁氏,你不是在占便宜,你那点肉菜能省下多少钱?为了省那一点钱,你以后就不能做这生意了,算算你损失了多少? 再傻的人也能算清楚这笔账,铁氏当然也能算清楚。 铁氏的神色瞬间一凛,拼命点头,“娘你放心,我绝对听二弟妹的,不会把前一天剩下的饭菜,第二天再拿去卖!也不会贪便宜用什么不新鲜的肉和菜。” 苗氏也信铁氏在算清楚账后,绝对就不会为了贪那一点小便宜,放弃后面的大利益,但还是警告了一句,“虽说咱们分了家,可一笔写不出两个程字!要不二郎媳妇也不会给你出主意。 你们是二郎的大哥大嫂,不求你们多有本事,但也不能违法作恶,给二郎脸上抹黑!你们真要做出什么不该做的,别怪我狠话说在前头。以后我就当没你们这样的儿子儿媳!” 程大力浑身一抖,他可不认为他娘是在吓唬他。苗氏已经不认了程三力和王晓玲了,那么再不认程大力和铁氏也是很有可能的。 敲打了一番程大力和铁氏,确保他们不敢出什么夭折子了,苗氏才不再说什么。 饭吃完了,铁氏起身收拾碗筷,苗氏和云悦都没拦着。 等铁氏,程大力还有程大宝都离开了,程高中才皱眉问云悦,“去码头卖饭真的行?” 不是不相信云悦,而是以前从没人去码头卖过饭啊,听着总觉得有些奇怪。 “行啊,肯定行。”云悦一脸笑意地回答了程高中。 程高中还想问,却被苗氏打断,“有什么好问的。该说的,二郎媳妇都说了。 再说大力他们两口子都那么大的人了,他们不会想吗?你就别操心了。” 程高中也就不再问了,起身去了外面遛弯,程小力被苗氏打发着去读书,很快就只剩下云悦和苗氏两个。 苗氏眼神复杂又满是感慨地看着云悦,“难为你了。要不是看在你爹的份儿上,你也不会给大力他们出主意。” 苗氏看得清楚,云悦是看在程高中的面子上才帮忙的。 “也没什么。我也没教大嫂什么,手艺是大嫂的,主要还是看大嫂的本事。” 苗氏嘴巴一撇,要说手艺,谁还没个做饭的手艺了?可是去码头卖饭,有谁想到了? 一个都没有! 跟字豆糖和凉糕一样,去码头卖饭就是发财的主意! 你能想到你赚钱,不能想到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发财! 字豆糖和凉糕跟码头卖饭比起来有什么不一样的,还真有,前两个你不知道做法,就是想模仿也难!模仿出来的也都是四不像,想赚钱几乎没戏。 不过那码头卖饭—— 那倒是好模仿,甚至还能做得一模一样。 如果铁氏那儿真的赚钱了,苗氏现在都能想到跟风一起卖的人会不少。 很快苗氏就不想了,这些不是她该操心的事。 第189章 决定做 接下来一天,铁氏都浑浑噩噩的,就坐在床头,什么也不做。 程大力也不喊,随她想去。 一直到晚上,众人都进入了梦乡,程大力早就呼呼大睡,他身旁的铁氏却一点睡意也没有,仍然睁着眼睛。 忽然,铁氏重重推着身旁睡得跟猪似的程大力,推了好几下,程大力才擦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天亮了?” 手一放下,一睁眼,周围还是黑布隆冬的,程大力立即清醒过来,天亮什么天亮,现在还是大晚上的! 程大力转身,没好气地瞪着铁氏,“你闹什么?大晚上的不睡觉做什么?” “我睡不着。” 程大力很想说,你不睡,我要睡啊! “我越想二弟妹说的就越觉得有道理,去码头卖饭,我看这生意能做。”铁氏这一天都在琢磨这件事,这会儿是彻底下定决心,打算做了。 说起码头卖饭这事,程大力的睡意又去了不少,不确定地问,“你真打算做这生意?” 铁氏横了眼程大力,不过天色太暗,程大力看不到,“当然要做!能赚钱咱们为什么不做? 我算过了,也不需要多少成本,咱自个儿就能拿出来。再说我的手艺,就连二弟妹都说不错,那就一定能赚钱。” 程大力心里还在打鼓,这么多年,他只会地里刨食,根本就没想过做生意。 哪怕云悦说了一定能赚钱,程大力还是不敢迈出那一步。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就这么定了!晚干一天,就少赚一点钱!”铁氏仿佛看到白花花的银子从她面前飞走,心痛得流血,“你就会点木匠活,推车也不麻烦,咱也不用找木匠特地做了。你明儿个就做个推车。” 顿了顿,铁氏补充道,“要按照二弟妹说的,弄一个个格子,这样能把菜一样一样摆好。” “嗯嗯。”做推车不难,弄格子装菜也不难,程大力很快应下来。 跟程大力说完了大事,铁氏就彻底放下心了,闭上眼安心睡了。 这会儿轮到程大力睡不着了,不过感受到身边铁氏绵长的呼吸,也不忍心喊醒她。 第二天,程大力就被铁氏催促着做推车。 花了三天功夫,程大力才把推车做出来,铁氏看着挺满意,还特地请了云悦和苗氏来看。 云悦看着程大力做出来的推车,暗暗点头,“大哥你的手艺真不错。” 程大力做的推车跟现代那些卖饭的推车也没什么两样了,除了材料不太一样,现代用的都是不锈钢,程大力用的是木头。 苗氏打量了片刻推车,说道,“这车上要是雕上些花纹,就更好看了。” 程大力抓了抓脑袋,讪讪一笑,“雕花纹那样的精细活儿,我就不行了。”他要是有那本事,早就能做木匠活赚钱了。 云悦却道,“花纹倒是没必要了。花纹好看是好看,不过这是要去码头卖饭,用不上。” 说完,云悦又对铁氏说,“大嫂你真打算去码头卖饭?” 铁氏重重点头。 “大嫂,去码头卖饭,这活儿可不轻松。” 铁氏不以为意道,“不轻松才好啊。那说明生意好!生意好,那就说明钱多!我巴不得越累越好呢!” 铁氏的行动力很快,在有了推车后,第二天天还没亮,从地里摘了新鲜的菜,又去村口的屠户那儿去拿了她早就定好的新鲜肉,就拉着程大力钻进了厨房忙活。 苗氏起来后还跟云悦说,铁氏够勤快的。 “码头卖饭是能赚,可这累不是说说的。要准备的饭菜就不少。做完还要推着板车一路去码头。 我倒挺佩服大嫂的,说干就干。”这也是铁氏盼着发财,那点累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就铁氏和程大力两个人,在厨房足足忙了两个时辰才忙完。 忙完以后,铁氏一个人推着车去县里码头,程大力则是去地里干活。 云悦看着铁氏的推车上,那些格子里应该都装了菜,不过这会儿都被木板盖着,右侧还有一个大桶,装的应该是糙米。 铁氏一见到云悦,不禁停了下来,打开装着糙米饭和绿豆汤的木桶,露出了里面泛着热气的糙米饭和绿豆汤,又打开了格子上的盖子,里面有红烧肉,青菜炒鸡蛋,肉末炒豆腐,炒冬瓜...... 铁氏还真是用心做了,那些菜看起来都是色香味俱全。 “大嫂你最好多拿几个大海碗。” 铁氏见云悦面露满意,笑嘻嘻地重新把菜盖住,听到这话就问,“带大海碗做什么?” “你第一天去码头卖饭,那些人都不知道,他们大多数人怕是都没带碗。到时候他们怎么吃? 如果有荷叶的话也好,这样方便。” 云悦以前也没去码头卖过饭,考虑的可能有些不太周到,如今想起来了也就告诉铁氏了。 这还真是个问题,只是—— “万一那些人拿了碗不还怎么办?”铁氏又担心起来。 “这简单,从你这里拿碗的就让他交一文钱的押金。” 铁氏眼睛一亮,随即又为难起来,“可家里没那么多碗。” 说完,铁氏就期期艾艾地去看苗氏。 苗氏哪儿能不知道铁氏在打什么如意算盘,只是看了她一眼,转身去了厨房,给她拿了一摞的大海碗,约莫有三十多个。 铁氏笑着从苗氏手里接过碗,小心翼翼地放好,接着保证一定会把碗洗干净给苗氏送回来。 程高中知道铁氏去码头卖饭,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件事,还想去码头看看铁氏的饭卖得怎么样了,不过最后还是没去。 苗氏就心宽多了,该怎么吃就这么吃,一点也不担心。 铁氏是下午的时候推着车回来的,她回来没多久,程大力也回来了。 见铁氏神情浑浑噩噩,程大力就以为是生意不好,正搜肠刮肚地想话安慰,就看铁氏一脸兴奋地奔向云悦,在离她几步的位置停下。 “二弟妹你,你真是太厉害啊!我,我——” 瞧着铁氏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全,云悦笑了笑,“我知道大嫂今天的生意好,先跟大哥说吧。 大哥也担心着生意能不能做起来呢。” 铁氏满是感激地看着云悦,还是听了她的,推着车回了他们的院子。 程高中看着铁氏和程大力离去的背影,喃喃道,“看来老大媳妇今天赚了不少啊。” 苗氏白了眼程高中,“你一颗心现在放下了吧?我就一点也不担心,二郎媳妇都说了能赚钱,那就肯定能赚钱。” 第190章 赚那么多,不甘心 铁氏拉着程大力回了屋,把门关得严严实实的,然后才跟他一起坐到床上,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到程大力的手里。 程大力掂了掂,估摸着大约有八钱重,满是不可置信地看着铁氏,“这是今天赚的?赚了那么多?” 铁氏又是得意又是高兴地抬起头,“就是今天赚的。本来都是铜钱。不过我想着那么多铜钱也不好带回来,就去了钱庄换成了银子。 八钱多一点。你是不知道我这一去码头,把那些盖着板子的菜打开,香味一传出去,再喊有荤有素只要八文钱,还送绿豆汤后,多少人挤过来买饭。” 铁氏得意说完又有些可惜了,她想着云悦说的大多数人都没碗不好吃饭,在去码头前又去买了不少荷叶,可惜还是有些不够用,要不说不定能赚得更多。 “这可真是太赚钱了。”程大力看着手里的八钱银子还是有些回不过神,只觉得跟做梦似的。 地里刨食那么多年,程大力做梦都没想过钱能那么好赚,简直就跟白捡钱似的。 这么想了,程大利也就那么说了。 “什么白捡钱?做饭菜不累啊?我辛辛苦苦推着板车去码头叫喊不累啊? 这钱是咱们该得的!是咱们辛辛苦苦赚来的!” 想起铁氏今天有多辛苦,程大力忙点头附和她的话。 “咱把地佃给别人种。你以后跟我一起去码头卖饭。你是不知道,今天我一个人在码头都忙不过来,恨不得我能长个三头六臂才好。” 程大力犹豫了,他总想着他是庄稼人,那么地就是庄稼人的根儿。 哪儿能抛弃根儿不管,以后都跟着铁氏去码头卖饭呢? 铁氏跟程大力当了那么多年夫妻,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这笔账你不会算啊? 你想想咱们做那些饭菜的成本才多少,赚了有多少?那些饭菜就按照三钱银子算,这儿有八钱多的银子,咱们今儿个最少也赚了半两银子! 是足足半两银子啊!这一个月就能有十五两银子!你自个儿说说,你在地里刨食,一年到头能不能攒下个二三十两银子?” 当然不能! 在地里刨食那么多年的程大力很容易就算清了这笔账。 就跟当初分家一样,程大力被铁氏鼓动没多久就同意了,这一次也一样不例外。 第二天,铁氏还是一大早起来准备饭菜,不过这一次一起去县里的除了她还有程大力。 程二郎从县里回来,问起云悦铁氏和程大力在县里码头卖饭的事。 云悦有些好奇程二郎是怎么知道的。 程二郎说他同窗在码头看到的,他曾经见过程大力,所以一眼就认出来了。 “大嫂想让我给她出个发财的法子。可我总不能拿个跟字豆糖和凉糕差不多的给她。 要不然以后人人都要来找我了。开了头,这样的事就没完没了了。” 程二郎很赞同的话,这种事绝不能开头。 “可是当时爹也在,我看爹还是很希望大哥他们好的,就给大嫂出了要么去县里摆摊卖糕点,要么去县里码头卖饭的主意。其实我也就是提个建议,上下嘴皮子一动的事。 真正干活的还是大哥和大嫂。这几天大哥大嫂是真的累,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忙活。” 说起来铁氏和程大力赚的都是辛苦钱啊。 “没你给大嫂他们出主意,他们赚不了钱的。” 见云悦要开口,程二郎就道,“如果钱真的那么好赚,早就人人都发财了。 村里人很少去县里,大多数人一辈子只知道种田,或者去县里做点活计赚钱。有多少人敢去摆摊? 他们会担心他们能不能摆摊,摆摊以后能不能赚钱。这担心来担心去,最后摆摊的事就不了了之了。” 顿了顿程二郎又道,“摆摊还不算什么。娘子你建议大嫂他们去码头卖饭,这主意可真是够新鲜的。 我是不知道大哥大嫂这些日子赚了多少,不过码头那么多人,就算只有一半的人愿意买大嫂的饭,我想他们赚的肯定就不会少。” 这是程二郎在知道程大力和铁氏去码头卖饭后的第一想法,回到家,他正巧跟去码头卖饭回来的程大力和铁氏碰上。 铁氏压根儿就没想遮掩心里的想法,把笑明晃晃挂在脸上,就是程大力那样羞赧的人,也一直傻乎乎地笑,可见他们在码头卖饭真的是赚了不少。 不止云悦和程二郎在说程大力和铁氏赚了钱的事,程三力和王晓玲也在说。 王晓玲又不是瞎子,能看不到铁氏脸上一日灿烂过一日的笑吗? 原本王晓玲在知道铁氏去码头卖饭还嘲笑过她,码头那群苦力能有钱买饭?铁氏肯定会赔个底朝天! 王晓玲就等着看铁氏的笑话。 谁能想到铁氏的笑话她是没看到,只等到铁氏发财,每天都把饭菜卖的干干净净! 王晓玲不清楚铁氏和程大力赚了多少,可看着那些空了的饭菜,也能猜到他们赚了不少! “太偏心了!二嫂这是只把大哥大嫂当一家人,那我们算什么?都是外人啊?给大哥大嫂出了主意,凭什么不给我们出?” 王晓玲才不信铁氏那猪脑子能想到去码头卖饭的好主意,再联想铁氏之前给云悦献殷勤,亏得她还笑话铁氏是在做无用功,现在看来哪儿是在做无用功,铁氏这不眼见着就发财了。 越想越生气的王晓玲冲出了房门要去找云悦讨个说法公道,程三力拦了一下没拦住,更准确地说是他也不想拦,他心里也不是滋味儿。 二房发大财了不用说,现在就连大房的日子都起来了,如今就只剩下他们三房过得最差。 程三力怎么可能好受,心里酸得都想哭了。 二房怎么能只拉扯大房不管他?程三力不服气!他也想问个清楚明白! 慢了王晓玲好几步,程三力才不紧不慢地追了出去。 云悦,苗氏还有程高中正在吃甜瓜,是李家送来的。 云悦怀着身孕,这种寒凉的东西不能多吃,也就吃了一小块尝尝鲜。 苗氏见云悦有分寸,很是满意,这要是换了铁氏和王晓玲,哪儿还会记得对孩子好不好,先吃个够再说。 苗氏脸上的笑意在看到满是怒火,脸上写着“我来找茬”的王晓玲时,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第191章 不是这个意思 王晓玲实在是被怒火冲昏了头,一看到云悦,当即目露不满地质问。 云悦听王晓玲问她为什么只给大房出主意,却不给他们三房出?难道程三力就不是程二郎的亲兄弟?有这么偏心的吗? 一直等王晓玲把心里的不满发泄了个干净彻底,程三力才装作急忙的样子赶了过来。 云悦淡淡道,“我没给大嫂出什么主意啊。大嫂的饭菜都是她自个儿做的,我可没教。” “码头卖饭呢?我不信大嫂能想到去码头卖饭的好主意!” “码头人多啊,去卖饭当然有的赚了。三弟妹如果也想摆摊赚钱,那也不难。找个人多的地方,只要手艺好,那肯定能赚。”云悦很真诚地给了王晓玲意见。 可这意见说了跟没说有什么两样! 傻子都知道摆摊卖东西要找个人多的地方,要是选个没几个鬼影的地儿,你东西能卖得出去才怪了! 眼见王晓玲还要开口,苗氏不耐烦地把手里吃剩下的一半甜瓜放回碗里,眼睛一瞪,“你是不是忘了咱们分家了?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你二嫂? 再说你二嫂已经把话说得够清楚明白了,她没给你大嫂出什么主意,就是看你大嫂的手艺不错,让她去人多的地方摆摊卖饭,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有这本事大可以也去摆摊,没人拦着你。” 王晓玲动了动嘴巴,很想说不是这样,码头人是多,可码头大多都是干苦力的人,谁能想到去那儿卖饭能卖得出去,还卖得那么好。 “我只是给了大嫂意见,一是手艺要过得去,二是选个人流多的地,这样东西才能卖出去。 这算给人出的发财主意?” 云悦说着眨了眨眼睛,“我想大多数人都能明白这理吧。三弟妹你非要说这是发财的好主意,那就是发财的好主意吧。” 王晓玲憋屈死了,她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她要的是跟码头卖饭这样能发财的好主意!才不是这种烂大街,连八岁孩子都知道的。 王晓玲这么想了,也就这么说了。 “我看你是怀孕怀得耳朵都不好了!你听不懂你二嫂的话啊?只要你有手艺,你自个儿去找个人流大的地方去摆摊卖东西,那就肯定能赚钱!又不是只有码头一个人流大的地儿。 你去县里逛一圈,保证能找到不少。这有什么好说的,别拿这个来烦你二嫂。” 说完,苗氏又没好气地去瞪程三力,“管好你媳妇!你管不好,那就我来!脸上挨几下耳光,可影响不到肚子里的孩子。” 程三力生怕苗氏下一刻就要冲上来打王晓玲耳光,忙拉着王晓玲快步离开。 等到程三力和王晓玲离开,程高中也没了吃甜瓜的心思,吃完手里剩下的一点,叹了口气才问云悦,真的没什么能赚钱的活儿适合程三力和王晓玲做的? 不等云悦开口,苗氏就没好气道,“你当二郎媳妇是财神爷啊?哪儿来那么多的好主意。 就是有,二郎媳妇愿意帮,我也不乐意!” 哼了两声,苗氏继续道,“别瞪着我。程三力就是个不孝子!娶了媳妇,把爹娘兄弟都抛到脑后。 王家人搅和了庆祝二郎考中秀才的流水席,这件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忘!就是帮了,他们也不会记恩!” 铁氏和程大力虽然也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他们还有一点好的,知道记恩!没把云悦帮了他们当成理所当然的。 这些日子铁氏去码头卖饭,每次都会留些好菜给云悦,东西不是多金贵,他们每天都能吃到,但是这心意做不得假。 苗氏也难得觉得铁氏顺眼了不少。 程高中被苗氏说得脸色涨得通红,他都觉得要是再让云悦帮三房想个主意让他们发财,也太欺负人了。 想想这能怪谁呢? 不还是程三力和王晓玲做得太过分,寒了人的心。 程高中没开口,倒是让云悦松了一口气,她也不想帮程三力和王晓玲。 云悦想得跟苗氏差不多,程三力和王晓玲根本不会感恩,只会当成理所当然,她又不是欠了程三力和王晓玲的。 再说王家人在庆祝程二郎考中秀才的流水席上闹事,祸水东引的事,云悦也一直记着。 没报复都是看在亲戚的份儿上了,还主动伸手去帮? 云悦自认不是弥勒佛,肚量没那么大。 王晓玲回去后,越想越不服气,凭什么大房能发财,他们三房就不能了? 可她也想不出什么发财的法子,真有发财的法子,她早立马跟娘家人说了。 “大嫂他们能去码头卖饭,那咱们也能!”想了一圈都没想到好主意的王晓玲气呼呼地拍了下床,“反正二嫂也说了,只要咱们有手艺,再找个人流大的地方,那就能赚钱!” 程三力刚坐到王晓玲一边,听到这话,诧异抬头,“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难道就只大哥大嫂他们能去码头卖饭?咱们就不能去了? 那码头又不是大哥大嫂的!他们能去卖饭,咱们也能去!” 程三力眉头皱得死紧,很想说不是这样的,他们真要去了码头卖饭,那就做得太过分了,简直是跟大房彻底撕破脸啊。 王晓玲能不明白这理吗?她明白!但她一点也不在意,反正能发财就行。 这天程二郎从县里回来,苗氏亲手去做了程二郎喜欢吃的枣糕,一家人围在桌边吃糕点。 吃得正开心,程三力和王晓玲回来了。 苗氏本来不想管他们的,可是在看到程三力手里的推车,不由愣了愣,因为他的推车乍一看简直跟程大力的推车没什么两样。 不止苗氏注意到了,其他人都注意到了。 程小力心直口快,“咦?这不是大哥的推车吗?怎么是三哥你推回来的?” 程三力尴尬不已,低着头恨不得赶紧离开。 这时,程大力和铁氏回来了。 铁氏一看到程三力和王晓玲,眼里就涌动着熊熊怒火,恨不得把两人烧成灰烬。 看铁氏一副随时要冲过来的样子,程三力忙挡在王晓玲面前,警惕道,“大嫂你要做什么!?晓玲还怀着孩子呢!” “你还知道我是你大嫂啊!你们两个没良心的,我跟你们大哥去码头卖饭,你们也去,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故意抢生意?” 第192章 兄弟情彻底断了 云悦,程二郎还有苗氏心里已经有点猜测,听到铁氏的话并不惊讶,程小力则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程高中愣了片刻,回过神,大怒,“你们大嫂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们也去码头卖饭了?” 铁氏闻言,当即跟程高中哭诉,她跟程大力卖饭卖得好好的,没多久程三力和王晓玲也推了车来卖饭,价格还比他们低了一文钱! 这不摆明是跟他们打擂台,存着挤兑他们生意的心? 铁氏真是恨死程三力和王晓玲了,在码头的时候,她就想冲过去跟他们拼命,还是程大力死死拦着她。 一回到家,铁氏就再也忍不住发火了,只盼着程高中和苗氏能为他们主持公道! 这事明摆着就是三房太过分,他们大房是无辜的受害者! 程高中的确是很生气,老三是想做什么?老大夫妇在码头卖饭好不容易卖出点样子,赚了点钱,当兄弟的不知道替老大夫妇高兴,一声不吭也跑去码头卖饭,还降了价,这是当兄弟的能干出来的事? 这哪里是兄弟啊!分明是仇人啊! 程三力本来就心虚,一看程高中发火,心一时间就更虚了。 王晓玲毫无愧疚道,“码头又不是大哥大嫂的,他们能去卖饭,我们怎么就不能去了?” 停了一会儿,王晓玲又看了眼苗氏和云悦,扬声道,“这还是娘和二嫂教我的,这做生意,只要手艺好,再选个人流大的地儿,生意就肯定能做起来。 我这是听娘和二嫂的话做的啊。爹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苗氏瞥了眼王晓玲,撇撇嘴没说话。 程高中气得身子都在颤,“你闭嘴!你当我是傻子啊?你娘和二郎媳妇是那意思啊? 她们有让你去码头卖饭抢老大夫妇他们的生意?你——你——” 以前程高中就不喜欢王晓玲,现在简直是厌恶到骨子里了! “三力,你就同意你媳妇那么做?你还有没有把你大哥大嫂放眼里!?”程高中直直盯着程三力问,他现在还盼着程三力能醒悟过来,别被他那个糊涂媳妇带偏。 程三力低着头,没有回程高中的话。 “娘不是总说分家了,让咱们自个儿过自个儿的日子。如几我和三力想通了,想靠自个儿过日子,爹咱们反倒骂我们了?”王晓玲眉头一皱,语气隐隐有些不耐烦。 苗氏给程高中倒了杯茶,替他拍背顺气,“分了家,咱们是不好管太多,别气了。” 铁氏不服气,“娘!您得为我们做主啊!您就眼睁睁看着我们被老三夫妇那么欺负啊!” “你听到王晓玲的话了,分家了,我这当婆婆的话也不好使。”苗氏的确不想管。 再说就是管了,程三力和王晓玲两个也不会听她的。 苗氏说不管,王晓玲的气焰越发高涨,得意洋洋地看向铁氏,“大嫂,我和相公又没犯法。有本事你就报官抓我啊!如今就连爹娘都不管这件事,可见我们没做错。 大嫂做人还是别吃独食,你肚子又不大,可吃不下去。” “我跟你拼了!”被抢了生意,抢她生意的人还在她跟前炫耀,铁氏快气疯了,“嗷”的一声就朝王晓玲扑过去。 铁氏还没靠近王晓玲就被程三力拦住,最后还是程大力铁青着脸拦住铁氏。 费了点功夫才按住张牙舞爪的铁氏,程大力铁青着脸,满是失望痛苦地看着程三力,“三弟,你跟我的兄弟情到今天彻底断了。” 程三力浑身一颤,不可置信地看着程大力。 程高中惊呼,“老大!” 王晓玲阴阳怪气地喊,“哟!大哥就为了这么点事,你就不认我家相公了? 大哥你也太小气了!相公你也别伤心难受,我看大哥心里本来就没你这个兄弟,以后你也别再顾忌他这个大哥了。” 云悦摇了摇头,王晓玲颠倒黑白的本事倒是挺大的,听她话里的意思,都是程大力心眼小,没把程三力当兄弟。 王晓玲是不是忘了她和程三力都干了什么好事。 很显然不止王晓玲忘记了,程三力也一样忘记了,他紧绷的面容一松,可见是把王晓玲的话听了进去。 过了片刻,程三力推着推车往自家院子走。 等程三力和王晓玲走远了,程大力才松开了铁氏。 得到自由的铁氏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天喊地,“老天爷啊!你这是往死里逼我啊!我以后还有什么活路啊!杀千刀的,那哪里是兄弟,分明就是仇人啊!” 一直到铁氏的哭声小了一点,程高中才不赞同道,“老三夫妇这件事是做得不对,可老三都是被他媳妇撺掇的。 大力你是大哥,怎么能说出不认兄弟的话,这也太——” 苗氏打断程高中的话,“太什么?做得太好了!老三两口子干的叫人事? 我看老大媳妇没说错,那哪儿是兄弟啊,分明就是仇人! 你也别说是王晓玲撺掇的老三,他要没那个心,但凡他还记着一点兄弟情,他也干不出这样的事。” 程大力垂在身侧的双手攥紧成拳,眼底含泪,却死死忍着不让眼泪落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程大力是真的被程三力的行为伤到了,要不以他的性子也说不出以后都不认程三力的话。 程高中不满地看着苗氏,她这不是火上浇油,他们兄弟以后还能好吗? 苗氏看懂了程高中眼里的意思,心里嗤笑个不停,她才不是程高中这个老糊涂,还做着让他们兄弟和睦相处的梦。 难道无论兄弟捅我几刀子,我都得看在兄弟的份儿上原谅他? 苗氏是打死也做不到的,苗丰收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她就能狠下心肠不认他。 以前只当程大力憨厚傻,容易被人撺掇,现在苗氏倒是高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个儿子还是有些血性,有点像她。 “二弟妹,你说我跟你大哥以后该怎么办啊!”铁氏仍坐在地上,泪眼朦胧地望着云悦,看着云悦的眼神就跟溺水的人好不容易看到一根救命浮木一样。 云悦淡然回答,“之前怎么卖,以后还怎么卖。” “可是如今程三力和王晓玲了那两个没良心的也去码头卖饭,我这生意还能继续做下去?” “以后还会有不少在码头卖饭的人,大嫂你不必这么激动。” 铁氏和程大力顿时如遭雷击! 第193章 以前怎么卖,以后就怎么卖 回过神,铁氏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着急地朝云悦跑去,还没靠近,就被苗氏拦住,“小心撞到二郎媳妇肚子里的孩子!这么急急呼呼干什么?” “娘,您没听到二弟妹的话啊?以后还有人要去码头卖饭!谁?二弟妹你是不是知道又有哪个丧了良心的王八羔子要抢我生意?你把人说出来,我跟他们拼了!”说到最后,铁氏脸上杀气腾腾。 没等云悦开口,苗氏就道,“你当别人都是傻子啊?你们在码头卖饭卖了这些天,生意肯定不错吧? 你们能去码头卖饭赚钱,他们怎么就不能去?比方说,有人肉包卖得好,没过多久,他周围肯定会出现好几个卖肉包的。这不是一样的理?” 苗氏早就想到会有跟风的人,对此是一点也不觉得意外惊讶。 铁氏和程大力却是十足的意外惊讶,还有浓浓的恐慌,好不容易才赚了点钱,这才没过多久,他们就不能继续赚这钱了? 铁氏怕得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问云悦以后她该怎么办。 苗氏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二郎媳妇不是说了,之前怎么卖,以后继续怎么卖。” “可以后还会有人去码头卖饭,我能卖得出去吗?” “那些看肉包卖得好的人,跟着一起去卖,你见那卖肉包卖得好的人生意做不下去了?不还照样卖着? 就县里那个姓朱的,他就是卖肉包子的,卖了有三十多年了,生意不照样好?以前别人眼红他肉包卖得好,跟着一起卖,结果还有几个留下的?” 云悦觉得有些好笑,苗氏好像很喜欢举卖肉包的当例子。 铁氏还真没想过这些,乍一听,好像真的挺有道理的,可她心里还是担心。 “大嫂我说的之前怎么卖,以后继续卖,是让你不降价,同时卖给别人的饭不能少,质量也不能下降。” 铁氏嘀咕道,“今天因为程三力和王晓玲也去码头卖饭,生意差了好多。只卖了平时的一半多一点。” 程二郎在心里算了一笔账,淡淡问道,“大嫂你今天还是赚的吧。” 铁氏点头,可赚的少啊!跟前几天比起来少多了! 程二郎道,“大嫂我对做生意不是很懂。不过我有一些建议,你听听好了。 后面肯定还会有人因为眼红码头卖饭能赚钱,也跟着一起去码头卖饭。他们是后来的,要是想抢占生意,我猜他们都会跟三弟他们一样,选择降低价格。” 程大力插了一句,就因为程三力和王晓玲卖得比他们便宜一文钱,他们的生意可比他们好多了。 “很正常。大多数人都有占便宜的心。在码头卖苦力的,赚的更是辛苦钱,恨不得一个铜板掰成几个用。 三弟他们降了一文钱,那些人当然会选择去三弟他们那儿买。” 铁氏想起程三力和王晓玲就生气,恨恨说他们也降价,看谁拼得过谁! 云悦摇头,“大嫂你们想以本伤人?你们确定自己能伤得起?到头来只会两败俱伤。” 程二郎却道,“应该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后面去码头卖饭的人会很高兴。” 铁氏瞪大了眼睛,便宜别人?那怎么行! “这就是我不赞成大嫂你降价的原因。我定的价格,算是比较实惠公道的,大嫂你们赚得其实也不算太多,走的是薄利多销的路子。 价格降下去了,饭菜的品质,还有你们卖给别人饭菜的数量难道也跟着一起降?码头那些卖苦力的为什么愿意来买饭?一是能吃得好,二是分量足,他们能吃得饱。 这两样只要缺了一样,这生意怕是就不好做了。” 铁氏一颗心乱极了,喃喃问道,“不降价,之前怎么卖,以后还怎么卖,我这生意还能继续做吗?” 云悦斩钉截铁的声音响起,“能啊。别人一开始做这生意降价,这会让一部分人去买他们的饭。 但是那些人肯定不愿意赔本,那么饭菜的质量还有卖给别人的分量怕是不会太实在。 那些苦力也不是傻子,虽然少花了那么一二文钱,但是吃不好又吃不饱,你说他们会高兴吗?还会继续买吗?” 程大力摇头,“不会。”他在码头干过力气活,他最清楚那些人的想法。 “大哥大嫂你们要做的就是建立口碑,让码头那些卖苦力的知道你们的饭菜虽然比别人的贵上个一两文,但是你们的饭菜好,分量足。等口碑建起来了,大家自然还是选你们的。” 顿了顿,云悦补充了一句,“这是需要一个过程的,大哥大嫂你们得耐得下性子。期间生意肯定会有影响,你们必须得沉得住气。” 程二郎笑着看向苗氏,“娘说的在县里卖肉包的朱老伯就是最好的例子。口碑建起来了,以后大家就会认准你。” 随着程二郎和云悦的话,铁氏纷乱的心渐渐落了下来,心里也有了点底气。 “以后大哥大嫂攒了钱,你们最好能在码头买间铺子,就是暂时不能买,也租一个吧。 做生意要抢先一步,这绝对没错。有了铺子,摆几张桌椅,码头的那些苦力能坐着吃饭,他们肯定会乐意去你们的铺子买饭。”云悦想了想说道。 在云悦和程二郎这里得了主意,程大力和铁氏道谢后离开了。 程高中的心情还是不好,一想到程三力和王晓玲干的事,他心里就难受! 苗氏也不劝,还是让程高中自己想通。 云悦和程二郎两人回了房。 程二郎见云悦时不时偷偷看他,不由好笑地握住云悦的手,“娘子总是偷看我做什么?莫非是觉得为夫今日格外俊朗?” 云悦另一只手握成拳头捶了下程二郎的胸口,“几日不见,相公的你的脸皮倒是又厚了几分。 我只是有些奇怪相公你对三弟夫妇做的事好像并不感到生气。” 还记得那时候程三力帮王晓玲洗肚兜和月事布,程二郎还对程三力恨铁不成钢。 程二郎面色淡淡,声音含了几分凉意,“他都那么大了,要做什么心里有数。 再说分了家,就连爹娘都不便插手管他的事,我这个当二哥的要是管太多。他们怕是只觉得我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何必呢。” 以程三力和王晓玲的为人,绝对会干出这样的事。 第194章 王家人也去码头卖饭了,王得水倒霉 云悦朝程二郎的脸看去,见他眉眼间清冷一片,心里明白他也是被程三力伤了心。 人的心哪能经得起伤呢?再深的感情也要被伤没了。 程二郎不愿多提程三力和王晓玲,温厚的大掌覆到云悦的小腹上,眉眼间的清冷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柔情,“肚子里的孩子有没有闹你?我听当了父亲的同窗说,他们的娘子怀孕的时候,肚子里的孩子总是闹,让她们吃不好睡不好。” 提起孩子,云悦的嘴角不自禁地上扬,阳光透过窗棂撒到她的脸上,衬的她眉眼越发温柔,“孩子很乖,没闹过我。娘成天想着给我做好吃的补身体。之前我吃不下鱼,现在倒是吃得下了。” “看来你肚子里的肯定是个白嫩嫩的闺女。” “嗯?”云悦不解。 程二郎理所当然道,“闺女才会心疼娘啊。要是儿子肯定就不心疼你了。” 云悦很想说她的肚子才几个月,还不到孩子闹的时候吧。 再说都说女儿是父亲的贴心小棉袄,可不是娘的。 云悦倒是有种预感,他怀的八成是个男孩儿,只是见程二郎温柔又期待地注视着她的小腹,仿佛能透过衣裳看到他口中白嫩嫩的女儿。 云悦顿时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看来程二郎是真的盼着能有个女儿啊。 这会儿云悦都有些担心,如果到时候生下来是个儿子,程二郎会不会很失望? “相公,如果生下来是个男孩儿,你会怎么样?”云悦觑着程二郎,小心翼翼问道。 程二郎正幻想着等女儿出生,他得怎么宠着,耳边冷不丁响起云悦的声音,眉头一皱,想了想道,“儿子以后是要顶门户的,得严厉教导,不能放松。我自是会好好教导他的。” “女儿呢?” “女儿在家能留多少年?自然是怎么宠都不为过了。” 云悦嘴角抽了抽,这对儿子和女儿的态度真是截然相反啊,儿子就是要严格,女儿就是要宠。 云悦摇摇头不说了,反正离孩子生下来还早,儿子的确是需要好好教导,但是女儿也不是一味宠,也得让女儿明白道理。 一味宠孩子很有可能教出个熊孩子! 云悦一点都不希望养出个熊孩子,免得到时候气死自己。 再说铁氏这里得了云悦和程二郎的主意,难受了一天,第二天还是一大早起来,按照云悦说的,之前怎么卖,以后还是怎么卖! 不降价,饭菜的品质也绝对不会降! 这天程大力和铁氏的生意还是没程三力和王晓玲的好。 收摊的时候,王晓玲就对着铁氏“道歉”说她也没想到自己的手艺那么好,码头的人就喜欢来她这里买饭,真是对不住铁氏。 小人得志! 铁氏现在一看到王晓玲,就恨不得撕了她的脸,不过她还是没做什么,加快了手里的动作,把东西收拾好就跟程大力一起回家了。 过了三天,码头卖饭的又多了三家,其中一家居然是王母和王得水! 铁氏当天回了家,就跟苗氏,云悦还有程高中说起这件事。 程高中气得重重拍了好几下桌子。 苗氏白了他一眼,“说话就说话,你拍什么桌子?要是吓到二郎媳妇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云悦笑着说没事,她胆子没那么小,不会那么容易被吓到的。 “娘,这哪能怪爹啊。三弟妹心里真是念着娘家人啊。有什么好的都恨不得往娘家送。 她怎么不干脆自家不去码头卖饭,直接把机会给娘家人好了。”铁氏无不阴阳怪气地说。 苗氏冷笑道,“她八成是想着反正码头卖饭的有好几家,多她不多,少她不少。” “大嫂,最近生意好了不少吧。” 说起这个,铁氏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嗯,跟一开始还是没得比。但是比前两天强了不少。 看来那些人还是识货,知道我卖的饭菜分量足,味道好!所以一个个又来买我的。” 云悦又叮嘱了铁氏一句继续坚持。 铁氏连声应了,没多久起身回了屋。 苗氏见程高中的脸色还是阴沉难看得很,淡淡道,“有什么好气的,你得多跟我学学,放宽心才是正经的。 你不早就知道王晓玲是什么人了,她心心念念的就只有她的娘家人。” 云悦劝了一句,“爹,要我说您该感到欣慰开心才是。” 程高中和苗氏齐齐看向云悦。 “起码三弟三弟妹是先自己去了码头卖饭,然后才跟王家人说了。这总比直接把法子跟王家人说,他们一点都没赚来的好吧。” 程高中听到这话不知是先该笑还是该哭。 苗氏倒是笑了,点点头,“这话还挺有道理的,是得欣慰开心一下。” 云悦摸了摸鼻子,其实这也是苦中作乐,没法子了。 又过了一个月,云悦还是没有孕吐反应,反倒吃什么都很香,不过她不敢放开吃,免得到时候肚子太大不好生产,她也不敢吃太多甜食。 孕妇得补充叶酸和钙,不过古代是没有叶酸片和钙片了,云悦就只能多吃些富含叶酸和钙的食物。 这天,铁氏一脸兴奋地来找云悦和苗氏,说王得水和王母的摊子被人给砸了! 王家人倒霉,苗氏也高兴,眼睛一亮,着急询问是怎么回事。 王得水和王母的摊子一开始也赚过钱,他们的价格跟王晓玲的一样,不过他们的饭菜根本没用心准备。 铁氏还偷偷去看过,发现他们卖的那些菜,肉菜都不是很新鲜,菜叶都发黄,那些人一开始买只是图便宜。 可是那些有问题的菜,吃着就不好吃,吃了以后,身体还很有可能出问题。 在码头干活的,身体一般都还算强壮。 好巧不巧,其中一个在码头卖苦力的,那天正好得了风寒,又去了王得水的摊子买饭,吃完以后,当天晚上回了家就开始拉肚子。 又是风寒又是拉肚子,差点生生弄得他没了半条命。 那卖苦力的表哥可是附近的混混头子,一见自己表弟被害,二话不说就带着人去砸了王得水和王母的摊子,还逼着他们赔了二两银子补偿! “王得水他们拿不出二两银子,不过三弟妹当时也在,帮着凑了银子,要不王得水和他娘就要挨打了。”铁氏无不幸灾乐祸地说。 第195章 不是做生意的料 活该! 苗氏只想说王得水和王母倒霉真是活该!她都想仰天大笑三声,不过她忍住了。 “二郎媳妇没骗你吧。做生意就得踏踏实实,秉着良心去做! 要是只顾着眼前的蝇头小利,以为缺斤少两,用不好的食材做菜能降低成本是赚了,结果呢?最后只能连生意都做不下去!还要倒贴银子。” 铁氏被敲打了也不恼,反而很虚心地把苗氏的话都认真听了进去。 要说铁氏没动过用便宜的肉菜的心思那是假的,这个念头还时不时在心里冒出来,她总想着那些在码头干苦活的人身强体壮,就是吃些不新鲜的肉菜,身体又能坏到哪儿去? 再说几文钱就有肉有菜还能吃饱,还要挑剔什么? 也是云悦和苗氏时不时给她敲警钟,铁氏才没敢干这样的事。 直到现在,铁氏才真的佩服云悦和苗氏,看看她们说的话多有道理,多有先见之明啊! 要不王得水和王母的下场就是她的了! 铁氏害怕的同时,也不断在心里警告自己,以后要多听听云悦和苗氏的话,她们的话都是对的,她们不会害她。 铁氏一离开,苗氏就跟云悦说,“这是王家人的报应!活该!让他们丧良心!” 云悦摸不准苗氏说的是这次的事,还是上次王家人毁了庆祝程二郎考中秀才的流水宴,可能都有吧。 程高中在外面绕了一圈,回来也说起了王家摊子被砸的事。 苗氏好奇程高中是怎么知道的,消息传得就那么快? “老大媳妇在外面逢人就说,想不知道都难。” 云悦暗笑,这很符合铁氏的性子。 “我看得提醒三力他们一声,可别——” 话还没说完,就被苗氏打断,“提醒什么提醒。有王得水的例子在,他们要是再不清醒,别说摊子被砸,就是人被打了也是活该!不许去提醒!” 程高中无奈,最后还是没去找王晓玲和程三力。 三天后,这天程大力和铁氏先一步回来,程三力和王晓玲比他们晚回来。 王晓玲一进门,见到铁氏,就挡在她跟前,双眼喷火地瞪着铁氏,“亏你还是当大嫂的!你居然阴相公和我!” 铁氏的好心情被王晓玲这番话破坏得差不多了,没好气道,“谁阴你了?有什么就说个清楚明白。爹娘,二弟和二弟妹他们都在!我可不要不明不白地背黑锅。” 云悦等人很快就知道王晓玲口中的铁氏阴她是什么意思了。 原来是王晓玲和程三力在码头卖饭的生意渐渐差了,不少老顾客都回头去铁氏那儿买饭。 王晓玲不会去想她有什么问题,只当是铁氏耍了手段,把人抢走了, 铁氏双手抱胸,似笑非笑道,“三弟妹,那可真是对不住了。谁让我的手艺好,那些客人就是喜欢我做的菜呢?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啊。” 王晓玲气得要吐血,这是她前不久才跟铁氏说过的,她全都还给自己了。 苗氏可不想听王晓玲和铁氏吵,再说这件事本来就是王晓玲没理。 “吵什么?我怎么不知道你大嫂有那么大的本事,还能让客人不去买你的饭,跑去买她的? 客人想买谁的就买谁的。这有什么好吵的。有本事你就让客人去买你的菜。没本事就赶紧闭嘴。” 王晓玲直嚷嚷着苗氏偏心。 “我偏心?不是你说的分了家,我们两个老的再管你们也不合适。你还记得这话吧。不用我提醒你吧? 你们两个不厚道,看着大力他们在码头卖饭赚钱了,都不跟大力他们说一声,就跑去码头卖饭抢他们的生意。自个儿去也就算了,王晓玲你居然还告诉娘家人,让他们也去码头卖饭。” 都说到这儿了,苗氏冷哼两声,“好在老天爷是有眼的,没让那些黑了心的人好过。” 王晓玲气疯了,苗氏说的黑了心的人是谁?她娘和她弟弟怎么就黑心了?分明是那群人故意使坏讹钱,可怜他们一家人有冤无处诉! 程三力生怕王晓玲继续留下,会被气得晕过去,拉着她回了屋。 铁氏就像是打了胜仗的大公鸡,得意洋洋地昂着头。 程高中还有些担心程三力和王晓玲,这好端端的,生意怎么就变差了,以后该怎么办。 “有田有房,他们以后怎么不行?不能去码头卖饭了,就是天生不是吃那碗饭的料!老老实实在乡下种地得了。”苗氏心宽得很。 云悦也觉得程三力和王晓玲不是做生意的料,她可是听铁氏不止一次说过,程三力和王晓玲把前一天没卖完的菜,第二天继续拿去卖。 原来程三力和王晓玲用来做饭菜的材料也没多好,还是在王得水和王母出事了,他们被吓到了,这才用了新鲜食材做菜。 不过这把前天没卖完的菜第二天继续拿出去卖,他们还是照常做着。 都说做生意要讲究个良心,可是真正能讲良心的又有几个? 大多数人都是想着偷工减料,这样就能降低成本,也能多赚一点。 可实际上真的多赚了吗?没有。 晚上,云悦把头和身子都洗了,头发湿湿的,程二郎拿了干燥的布,帮云悦擦起头发,“三弟他们的生意怕是难再做下去。” “嗯?” “你不是说三弟他们喜欢把前一天没卖完的饭菜,第二天继续卖吗? 码头干苦力的人也不傻,他们能分得出新鲜的饭菜和不新鲜的饭菜。 如今就有不少人重新去大嫂那儿买饭。以后回大嫂那儿买饭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等到那时候,三弟他们的生意就做不下去了。” 都没人愿意去买他们的饭了,这生意还怎么做下去? 可能还是有人的,不过就那零星几个人,生意还是一样做不下去,继续做只会亏本。 程二郎这里擦干了一捧头发,就放了下来,又拿了一捧擦起来,“三弟他们真的不是做生意的料。” 云悦没有点头,因为头发在程二郎手里,不过心里是很赞同的。 程三力只听王晓玲的,而王晓玲是属于那种自作聪明,总觉得把前天卖剩的饭第二天拿去继续卖,这是节省,是会做生意的法子。 哪怕有人跟王晓玲说了这样不好,她也不会听,还是自顾自地继续做着。 既没有秉持着一颗良心做生意,也做不到踏实不缺斤少两,甚至连别人的建议都难听进去,可见他们的确不是做生意的料。 第196章 生意做不下去了 云悦相信现在就是有人跟王晓玲说她把前天没卖出去的饭菜,第二天继续拿去卖,这只会让生意越来越差,王晓玲肯定也不会听进去,只当那人是在害她。 云悦几乎能想到王晓玲以后会怎么样了,生意越来越冷清,王晓玲着急下只会继续把前天没卖完的饭菜,第二天继续卖,这样她的生意就不会好,只会越来越差。 这就是个恶性循环。 不过王晓玲是不会意识到这点的。 云悦真没猜错,王晓玲眼看着生意一天比一天差,急得嘴上长泡,现在别人都不来买他们的饭,那就只能节流了。 怎么节流? 有了王得水和王母的事在前,王晓玲也不敢用不好的食材做饭菜,生怕被人找上门砸了摊子。 前天没卖掉的饭菜第二天继续卖这已经不稀奇了,现在王晓玲是前天的饭菜第二天也卖不完,那就第三天继续卖! 不止如此,王晓玲减少了肉的分量,大多都是素菜,给人打肉,手都会抖好几抖,最后给人的肉就只有一些肉沫腥子。 于是去王晓玲那儿买饭菜的人就更少了,又过了半个月,就只剩下七八个人。 相反铁氏那儿的生意却是日渐红火,每天她和程大力两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跟王晓玲那儿的惨淡清冷形成鲜明的对比。 王晓玲不服输,咬牙继续撑着,可在撑了七天后,程三力都劝王晓玲赶紧别做这生意了,他们现在根本没赚钱,还亏了不少。 继续做下去,那就会亏更多! 不用程三力说,王晓玲也清楚他们现在根本没赚钱,一直在亏钱。 再不服输,再难受也不能拿钱开玩笑。 王晓玲最后只能咬牙不做这生意了。 王晓玲退了,铁氏就得意了,在程家跟王晓玲迎面撞上,“关心”问道,“这两天怎么没在码头看到三弟妹啊?你怎么不跟三弟去码头卖饭了?也是我太粗心大意了,这都过去两天了,才注意到三弟妹你没去。 都怪我最近的生意太忙,我跟你大哥两个人都忙不过来,就没注意到三弟妹你了。” 王晓玲恨恨瞪了眼铁氏,咬牙,绕过铁氏回了屋子。 听着身后传来的重重关门声,铁氏笑得更灿烂了,端着手里的玉米面红枣糕去见云悦和苗氏。 对铁氏时不时送好吃的过来,云悦和苗氏早就习以为常了。 苗氏拿了一块红枣糕吃着,随口问了一句程三力和王晓玲怎么不去码头卖饭了?是不是他们的生意做不下去了。 铁氏正愁找不到人说,她不是不想往外说,而是程大力跟她说了程高中的意思,家丑不可外扬! 被公公拐着弯敲打了一次,铁氏也不敢跟他对着干。 “三弟他们在码头的生意干不下去了。不止是三弟他们,原本在码头卖饭的足足有五家人! 到今天,也就只剩下我和另外一家了。” 顿了顿,铁氏眉飞色舞道,“不过我的生意比另外一家要强多了。” 苗氏虽然对程大力失望,也不喜欢铁氏,但他们日子能过得好,她心里还是高兴的。 “可别得意忘了形,生意该怎么做,不用我再提醒了吧。” 铁氏忙正了神色保证,说她一定不会干丧良心的事,绝对会脚踏实地做生意。 见苗氏神情柔和下来,铁氏又兴致勃勃地分享起王晓玲和程三力的生意为什么会做不下去。 云悦和苗氏只知道王晓玲会把前一天没卖完的饭菜,第二天继续拿出去卖,万万想不到王晓玲能做出把前天没卖完的饭菜不止第二天拿去卖,还能第三天继续卖。 苗氏嘴角抽搐,“就这天,饭菜放到第三天还能吃?”就是放到第二天都有味儿了吧。 李家现在的凉糕卖得可好了,天气正热着,凉糕用冰镇过,再淋上红糖浆,那清甜冰凉的滋味儿别提有多好了。 “三弟妹他们把剩菜放到井水边放着,好像是没坏吧。不过还是有味儿,反正是没卖出去。 我看也是那些饭菜有了异味,实在卖不出,要不我看三弟妹还能放到第四天继续卖。” 云悦和苗氏这会儿想到一块儿了,幸好王晓玲的生意做不下去了,要不第二个被砸了摊子的人就是她了,这种卖法迟早会出事。 “他们就不是做生意的料。以后就老老实实守着他们的几亩田过日子吧。”苗氏直摇头说道。 又想到程三力为了帮王得水还债卖了名下三亩上等的田地,心里一塞,四个儿子里,最傻的就是他。 天气热,云悦怀着身孕不敢吃凉的,倒是越发喜欢吃酸的了,程二郎每次从县里回来都会给她带酸甜的果脯。 这天烈日炎炎,杨氏和林氏每人背了一大筐的杨梅来看云悦。 平安村离大樟村不远,可杨氏和林氏背着那么重的杨梅,太阳又那么大,她们的脸都被晒得红扑扑的,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头滴下。 云悦心疼地去打了一盆冷水,又把帕子浸湿拧干,让她们擦脸。 苗氏也没闲着,去厨房倒了两碗糖水,是凉水冲的,大热天喝着舒服。 杨氏和林氏也是热坏了,擦了脸,谢过苗氏,端起水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等杨氏和林氏喝完水,云悦才道,“奶,这些杨梅,你们给我提一篮子过来也就行了。 要不就让弟弟跟我说,到时候我回去拿不也行。” 杨氏道,“你奶我还没有老得背不动一筐子杨梅。 不是说你现在怀孕就喜欢吃酸的,这些杨梅可是我亲自去你表叔的果园摘的,可新鲜了。你看看这一粒粒杨梅大吧。我想你肯定会喜欢。” “那么多杨梅,怎么吃得完。”苗氏看着杨氏和林氏送过来的杨梅,就是他们全家一起吃,那么多杨梅怕是也吃不掉。 杨氏道,“这简单,天气热,吃杨梅正舒服。吃不完的,你们可以挨家挨户送点,让他们也尝尝,反正就是些杨梅,没什么稀罕的。” 苗氏看着那么多杨梅,点了点头,自家吃肯定是吃不完的,是得拿不少出去送人。 杨氏和林氏给云悦送了杨梅,又问云悦最近怎么样,肚子里的孩子有没有闹她。 云悦回答她现在很好,肚子里的孩子很乖,一直没有闹,吃什么都很香。 第197章 苗妍闹和离 杨氏和林氏听云悦这么说,脸上纷纷露出笑,她们也不觉得云悦在骗她们。 看看云悦的小脸白里透红,水润水润的,就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身上脸上瞧着也比以前多长了点肉,一看就更精神了。 这可不就是日子过得好嘛! 杨氏心想着那些银耳燕窝真没吃错,看看把她的悦儿养得多水灵。 想起银耳燕窝,杨氏不禁看向苗氏,这可真是个好婆婆,十里八乡有哪个当婆婆的能舍得给儿媳妇买银耳燕窝这样的贵重补品,有的人一辈子别说吃了,就连听都么听过呢。 把悦儿嫁进程家,真是嫁对了! 林氏看着气色极好的女儿,欣慰道,“你肚子里的孩子不闹人,就跟你一样。 我记得当初怀你的时候,你也一点都不闹,你——” “咳咳——”杨氏咳了两声,暗暗瞪了眼林氏,直把林氏瞪了个一头雾水,不知道她说错了什么。 杨氏看林氏傻乎乎的样子,眼里直冒火,谁家不盼着孙子?林氏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听着就像在说云悦这胎怀的是女儿! 苗氏还在一旁呢! 苗氏哪能猜不出杨氏在想什么,笑着道,“先开花后结果也没什么不好的。 我啊生了四个儿子,在生小力的时候其实就盼着是个闺女,可惜——” 苗氏说的是真心话,在生程小力前,她都有三个儿子了,自然是想要个女儿的。 可惜她就是没生女儿的命,生的四个都是小子,没女儿还真是苗氏心里最大的遗憾。 别说苗氏了,其实就是程高中也有些遗憾。 苗氏心里一动,笑着看向云悦,“说来咱家都是生儿子多,想要个闺女可不容易。” “是儿是女都好,我跟相公都会疼的。” 杨氏见苗氏眉眼间一片坦然,瞧着不像在说假话,暗暗松了口气,既然苗氏也盼着有个孙女,那么她悦儿这胎无论是小子还是女娃那都行。 说了一会儿孩子的事,杨氏忽然说起了苗妍最近跟田福在闹和离。 “和离?为了什么?”苗氏还真不清楚这事,她很久没关心过苗妍了。 以前关心苗妍,是为了知道她在田家的日子过得有多不好,听得她心里痛快舒服。 后来每次听到的事情都差不多,苗妍在田家的日子不好过,公婆不待见,妯娌挤兑她,除了田福,田家就没人不讨厌她。 一开始听很激动,再听还是有兴趣,第三次听就觉得腻味,第四次听就有些不耐烦...... 次次听得都差不多,苗氏就懒得打听了。 苗氏在心里算了算日子,她真是很久没关心过苗妍在田家过的是什么日子了。 云悦对苗妍也不陌生,她相公的前未婚妻啊! 杨氏道,“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田福跟他们村里一个姓花的寡妇纠缠在一起。 苗妍知道了很生气,说田福三心二意,还要休了她,娶花寡妇,她不甘心被休,所以想和离。” “田福跟寡妇纠缠在一起?不可能吧。”苗氏不可置信的声音响起。 不止是苗氏觉得不可能,云悦也一样觉得不可能。 云悦只见过田福一次,对他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他是真的憨厚老实,没有一点坏心眼的。 程二郎当初被抢了未婚妻,这算得上是奇耻大辱了,可面对田福那样憨厚老实实心眼的人,他都气不起来。 田福那样的人会跟个寡妇纠缠,还要休妻?云悦怀疑这说的是不是同名同姓的另一个人,而不是她知道的田福。 杨氏见云悦和苗氏不相信,也不惊讶,她在知道这消息后,也一样吃惊。 要是别人,杨氏可能就信了,可那人是田福啊!那样一个傻小子,他能做出跟寡妇纠缠还要休妻的事? 杨氏怀疑是她看走眼,可见云悦和苗氏也一样不相信,就又相信了她的判断,她一个人可能看走眼,但是苗氏和云悦不可能跟着一起看走眼吧。 “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不过听说事情已经闹开了。 苗妍成天在田家哭天喊地说田福对不起她,还要田家赔偿她的损失。好像这些日子天天都有人特地跑去田家那儿看戏,听说比唱大戏的还热闹。” 云悦问杨氏,田家现在是什么态度。 “田福不同意跟苗妍和离,听说他当众发誓,他跟花寡妇是清清白白的,就是有几次,他见花寡妇一个人打水困难,他瞧着不忍心,帮着打了几次水,还帮她抬回了家。” 可能是担心云悦和苗氏误会,杨氏补充道,“虽然田福是帮花寡妇抬了水,但他每次都只是送到了家门口,连花寡妇家的门都没进去过。这是好多人都看到的。” 叹了口气,杨氏说起了花寡妇,“要说花寡妇也是个可怜人。” 花寡妇四年前死了丈夫,之后就成了寡妇,她身边就只有个五岁的女儿。 花寡妇年轻,人长得也有几分姿色,有人想娶她,可是花寡妇都拒绝了。 因为花寡妇担心她女儿会被人欺负,宁可一个人守着女儿,好好把女儿养大。 不过花寡妇没能给死了的丈夫生儿子,只有个赔钱货女儿,所以他丈夫留下的产业都被收走了。 好在那家人不是真的没了良心,给花寡妇留了几亩薄田,还把屋子留给了她们母女,要不他们母女的日子真不知道要怎么过了。 也不是没有游手好闲的二流子要占花寡妇的便宜,可花寡妇厉害,谁敢对她说些什么不干不净的话,或者对她动手动脚,她就敢提着刀子跟人拼命。 立了几次威,自此那些二流子一见到花寡妇就绕道走,实在是怕了。 花寡妇这样洁身自好,又烈性的人,值得人敬佩,像田福这样帮忙打水送去她家的也不少,不过大多都担心传出什么闲话,都只是送到花寡妇的家门口。 除了打水,还有一些人家会送些自家种的菜给花寡妇和她女儿吃,花寡妇也没白收别人的东西,她针线活好,就会送别人一些自己做的针线活,都是做来送给女人的,男人的东西是半点也不沾。 “那位花寡妇值得人敬佩啊。”云悦对这样自尊自爱,自立自强的女人是很有好感的。 第198章 苗妍拦路,推出真相 不止是云悦觉得花寡妇不错,杨氏和苗氏都挺敬佩花寡妇的,她一个女人能做到这份儿上,实在是不容易。 附近也不止花寡妇一个寡妇,可不少寡妇死了男人,就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而且还不止跟一个男人!靠着跟那些男人的关系,从他们手里讨好处养活自己。 那样的人说是寡妇,不如说是暗娼!干的不就是妓子的活儿? 也别说她们是女人,没本事养活自己。 花寡妇也一样是寡妇啊,靠着伺候几亩薄田,天天做绣活儿,不还是养活了她和女儿两个人。 花寡妇能做到的事,别的寡妇怎么就不行了? 那些寡妇不是做不到,而是不愿意去做! 养活自己多累,要是再带个孩子就更累了,哪有比从男人手里直接讨东西来得快又舒服? 正因为像花寡妇那样的人少,所以她才更值得人敬佩,高看一眼。 “大多数人也信田福和花寡妇没什么,还劝苗妍别想太多。”杨氏在心里感慨了一番花寡妇的为人,叹了口气又说了起来。 苗氏问道,“苗妍是什么反应?” “还能什么反应,根本听不进去别人的劝。 花寡妇知道事情牵扯到她,当即就去了田家,用自己的性命发誓,说她跟田福是清清白白的,什么也没有。 苗妍还是不信,还说田福睡觉的时候说梦话,喊了花寡妇的名字。” 云悦实在是无法想象田福能在睡觉的时候喊花寡妇的名字。 杨氏拍了下大腿,激动道,“不止这样。苗妍还说她亲眼看到田福和花寡妇搂在一起亲嘴,说得像模像样的,好像她真的亲眼看到了。 不少人都信了苗妍的话,就是劝苗妍的人心里都打起了鼓。要是田福和花寡妇真的没什么,田福怎么就在睡觉的时候喊了花寡妇的名字。苗妍又是怎么看到田福和花寡妇搂在一起亲嘴的。” 云悦忽然道,“如果这一切都是苗妍在说谎呢?”那就说得通了。 “苗妍为什么要说谎?”林氏一脸纳闷,“她没有说谎的必要啊。苗妍污蔑自己的丈夫跟花寡妇有染做什么?她吵着闹着非要和离做什么?” 和离是比休弃要好听点,但和离的女人名声还是不好,走出去也会被人指指点点。 云悦也不懂如果苗妍是在说谎,那她为什么要说谎呢?对她没好处啊。 可如果苗妍没有说谎,那田福和花寡妇—— 云悦始终不相信田福那样的人会在成亲后,跟一个寡妇有什么。 绕来绕去,事情又回到了原点。 程二郎今天放假,脸上挂着笑,去买了云悦最喜欢的酸甜果脯,又买了不少的零嘴给云悦。 买的分量不少,除了给云悦的,还有给程高中,苗氏和程小力的。 程二郎的手里一下子多了好几个大包小包。 提着东西,程二郎就要往牛车去,这时,一个妇人挡在他的跟前。 程二郎看着眼前的苗妍,眼里的喜色退去,眉头微微一皱,淡淡打了一声招呼,“表妹。” 苗妍死死盯着程二郎,眼里充满了渴望还有压抑不住的激动。 程二郎跟苗妍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了,说真的,程二郎都快忘记苗妍这个人了,冷不丁的突然见到,他只觉得苗妍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难道是因为她在田家的日子太不好过,所以被逼得神智有些不清楚了? 这个念头一在脑海中闪过,程二郎就有些同情苗妍了。 对苗妍在跟他有婚约期间,就跟田福勾搭上,程二郎是生气的。 苗妍又狗眼看人低,认定了他以后没出息,跟他退婚嫁给田福,程二郎仍旧是生气的。 只是现在程二郎考中了秀才,又娶到了心仪的娘子,又即将当父亲,美满的生活早就治愈了曾经的不得志还有痛苦。 现在苗妍神智都有些不正常了,以前什么恩怨情仇都散得差不多了。 “表哥你再等等,我很快就能恢复自由身了,到时候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程二郎正在心里同情苗妍神志不清醒,耳边骤然响起苗妍的话,顿时被吓了一跳,刚要开口,苗妍却离开了,没多久就看不到她人了。 看来苗妍的神智真不是一丁点的不正常,程二郎只当苗妍病得太厉害。 晚上,云悦和程二郎两人躺在床上。 云悦依偎在程二郎怀里,轻声说着这几天家里发生的事,说着说着,就说起了田福和花寡妇的事。 也不是特意说,只是忽然想起这件事,于是就跟程二郎说了。 程二郎搂着云悦的手微微一紧,云悦抬头看向程二郎,不解问道,“相公你怎么了?” 程二郎垂眸看了眼云悦,神色有些凝重,“娘子,把田福和花寡妇的事说清楚点,还有——苗妍。” 程二郎的态度似乎有些奇怪,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云悦有些好奇。 云悦把心头的疑问压下,把她知道的都说了,说完以后还发表了一下自己的看法,“我是不信田福和花寡妇有什么。不止是我不相信,就是奶和娘也一样不相信。” 顿了顿,云悦充满疑惑的声音响起,“只是我想不通如果苗妍在撒谎,她图什么?这对她来说没好处啊。” 这是云悦,不止是云悦,是所有人都百思不得其解的事。 程二郎却明白了,苦笑不已,“她想恢复自由身,想跟我在一起。” 云悦傻了,愣愣看向程二郎,怀疑是因为怀孕,耳朵出现幻音了。 程二郎瞧着云悦跟傻了一样,扶额叹气,重复了一遍,担心云悦瞎想,赶忙自证清白,“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苗妍了,都快忘记她了。也就是今天她忽然出现在我面前,我还一个字都没说,她倒是先来了那么一句,吓了我一大跳。 你是没看到苗妍的样子,我只当她是神智不正常,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不曾想——” 苗妍不是神志不清才说了那句话,而是心里真的存了这个念头,打算恢复自由身以后跟他再续前缘啊! 这么一想,程二郎瞬间恶寒起来,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这都是什么事啊。 恶心了片刻的程二郎见云悦久久没开口,担心云悦是误会他和苗妍有什么,顿时急了,害怕云悦因为胡思乱想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第199章 苗妍神智不正常 眼见云悦不说话,程二郎急得不行,反复强调他跟苗妍什么也没有,到最后还想发誓证明清白。 云悦好笑地按下程二郎要举起的手,轻轻一笑,“相公,我没怀疑你跟苗妍有什么,我相信你。” 嫁给程二郎虽然还不到一年,但云悦还是很了解他的。就程二郎的人品是怎么都不可能做出跟苗妍藕断丝连的事,云悦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我只是想不通苗妍是怎么想的,她凭什么以为她跟田福和离,恢复自由身就能跟你在一起了。”云悦觉得苗妍也太会做梦了。 程二郎见云悦是真的不怀疑他,顿时松了口气,听到这话,沉思片刻,“我猜苗妍的神智可能真的有些不太正常了。” “嗯?” 程二郎说起他今天看到的苗妍,一看就让人怵得慌,有点疯疯癫癫的样子。 如果苗妍真的神智不正常了,那么她存了这样的念头倒是不奇怪了。 云悦忽然意识到一点,紧紧抓着程二郎的衣襟,一脸急色,“相公,别人不会管苗妍神智正常不正常,大多数人只会当你真的跟苗妍有什么。你是秀才,万一扯上这种事,名声可就全都毁了。” 程二郎也意识到了这点,面色沉重,“咱们也不能主动去解释,这种事情向来是越描越黑。 咱们主动解释落在外人眼里,只当咱们是心虚。” 云悦深以为然地点头,眉头蹙起,无不担忧道,“可如果什么都不做也不行。 照苗妍这架势肯定是要跟田福和离,届时她到处瞎嚷嚷说跟相公你——相公你的名声该怎么办?” “说来田福和花寡妇也够可怜的。如今看来他们应该什么事也没有,都是苗妍往他们的身上泼脏水。” 没想到程二郎还有闲心关心其他人,不过这也是实话,田福和花寡妇的确挺可怜的。 该夸苗妍聪明吗?和离的女人会被人指指点点看不起,可苗妍把她弄成受害者,这样就算和离了,别人对她的议论指点也会少许多,大多数人还会可怜她。 当然承受别人议论指责的就是田福和花寡妇了。 “田福当初娶了苗妍,我就觉得可惜,他们现在分开了也好。”程二郎这会儿又为田福庆幸上了,“就是可怜了花寡妇,我曾听娘说起过她。一个寡妇自立自强,凭着双手养活自己和女儿,值得人敬佩。” 云悦很赞同程二郎说的,可这会儿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云悦伸手指戳了戳程二郎的胸膛,“相公,现在就先别关心别人了。你先想想你自个儿吧。 咱们也不能把苗妍给毒哑了,让她不说话。你说这事现在该怎么办?” 说起自己的事,程二郎的面色又凝重起来,“事情还是要早点解决,这种事不能拖。拖得越久越不好。” “嗯。” “我觉得不止是我的事可以直接解决,还能一起解决了田福和花寡妇的事,还他们一个清白公道。” 云悦眼睛一亮,问程二郎是不是有什么好主意了。 如果能在解决程二郎的麻烦的同时,帮田福和花寡妇一把,云悦是很乐意的。 程二郎垂头,附到云悦耳边,轻声说了他的主意。 等程二郎说完,云悦轻轻点头,“主意挺好的。不过谁去刺激苗妍呢?” 想了想,云悦毛遂自荐了,如今苗妍最恨的人应该就是她。 想来在苗妍心里,她就是夺走对方一切的人。 苗妍那种人是不会记得自己做的事有多过分多没良心,她只会把所有的错都推到别人身上,她是没有错的。 程二郎想也不想地反对,理由很简单,云悦怀着身孕,苗妍已经有些不正常了,被刺激到会做出什么事,谁都不知道,绝对不能冒这个险。 继云悦毛遂自荐,程二郎也毛遂自荐了,他认为自己很合适。 “我不行,相公你也不行。孤男寡女的在一处,只要传出去一丁点,你的名声就有可能毁了。 你去,那还不如我去呢。” 程二郎是绝对不可能同意云悦去的,不过他去,好像是有些不太合适。 云悦拧眉想着合适的人选,眼睛忽地一亮,兴奋道,“咱们怎么把娘给忘记了。要论刺激人,还有比娘更合适的吗?” 程二郎也觉得苗氏是个极好的人选,再也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了,“好,那就让娘去刺激苗妍。 我再请三叔公,四叔还有田家一些辈分高的长辈当见证,人越多越好。” 第二天,云悦就跟苗氏说了这事。 苗氏在知道苗妍干的好事后,气得差点头顶冒烟,特别是在听到苗妍打算恢复自由身就跟程二郎在一起,真恨不得提把刀子去砍了苗妍! “呸!苗妍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性!她能配得上我的二郎? 就是她没嫁人的时候都配不上!是我念着娘家,才定下她和二郎的亲事。幸好二郎没娶她那个毒妇,否则指不定我什么时候都要被那毒妇给害死了!” 云悦给苗氏倒了水,不停给她拍背顺气,让她别生气,现在最要紧的是解决这件事,否则不说田福和花寡妇这两个无辜之人会怎么样,还会连累到程二郎的名声。 苗氏心一紧,心想可不是这样,她的二郎可不能被苗妍给连累了! “田福娶了苗妍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那娶的哪儿是媳妇,分明就是蛇蝎毒妇,是要害死他一家的蛇蝎毒妇!”自从听杨氏说了苗妍闹着要和离的事,苗氏就特地找人问了苗妍最近的情况。 苗妍越闹越凶,还说田家人毒,容不下她这个儿媳妇,说田家就是个狼窝,谁嫁进去谁倒霉! 苗丰收和丁氏也帮着苗妍一起闹,闹得附近都没人不知道这事了,一个个的不止骂田福,还骂起了田家人,说他们不做人,心肠毒。 现在谁提起田家不狠狠吐口水,嫌他们不干人事。 田家人是对苗妍不好,可这能怪田家人吗? 苗氏觉得一点也不能怪田家人,要怪就得怪苗妍! 苗妍没嫁进苗家前干的事就够叫人恶心了,跟程二郎有婚约的时候跟田福勾搭在一起。 以为程二郎注定没出息了,立马就把程二郎踹了,然后嫁给田福。 这样的儿媳妇,换谁谁能喜欢?恶心都恶心死了。 苗妍嫁进田家要是能老实安分过日子,田福的父母也不是什么恶毒的人,真的容不下她。 可苗妍呢?好吃懒做,把自个儿当少奶奶,等着人伺候,对田福也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对公婆也不恭敬。 这样的儿媳妇,公婆会给好脸色才怪了!没休了她,都是他们善良了! 第200章 诈苗妍 想起苗妍,苗氏的心就堵,这会儿别说铁氏了,就是王晓玲在苗氏心里都比苗妍强了。 甭管王晓玲干了多少混账事,心里有多念着娘家,她起码眼里心里就只有程三力一个,好歹没给程三力戴绿帽子。 要不说人都是比较出来的,苗氏现在觉得王晓玲比起苗妍都顺眼多了。 苗氏直接应下了这件事,不就是去刺激苗妍,她保管能一刺一个准备。 三间简单的茅草堆成的屋子,花寡妇提着刀把想占她便宜的二流子吓走,不管周围对着她目露鄙夷,指指点点的人,重重关上了门。 门一关上,花寡妇的手就一松,手里的刀子径直掉在地上,发出“咣当——”的响声,靠在门上缓缓下滑,两行清泪不期然从眼眶流下,随即悲哀地闭上眼睛。 花寡妇捂着脸,任由泪水在脸上蔓延,自从穿出她跟田福的事,别人都说她以前那副贞洁烈妇的样是装的,以前那些被她吓走的二流子又不停来骚扰她,说她既然能跟田福,怎么就不能跟他们。 是她拿着刀,靠着砍死人不怕偿命的狠劲儿,好不容易才把那些人吓走了。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花寡妇不明白她做错了什么,要受这样的罪。 “娘不哭,妞妞心疼。” 花寡妇痛不欲生时,耳边响起了熟悉的清脆女童声,她把捂着脸的手移开,隔着眼中的泪幕,看到了抓着她袖子一脸着急的妞妞。 “娘的妞妞啊!”花寡妇紧紧抱着妞妞,刚才她想过一死了之,以死证明清白,可她不能死,她要是死了,她的妞妞怎么办啊! 苗氏去了田家,田家人都不在,去了县里的寺庙上香祈福,这会儿田家就只有苗妍和她。 苗妍很是亲切热情地招待苗氏,脸上几乎笑成了一朵花。 苗氏对苗妍的亲切热情很不受用,她心里清楚,这不是侄女对姑姑的,而是儿媳妇对未来婆婆的。 一想到这点,苗氏就想抬手狠狠给苗妍几巴掌,把眼前这个无耻不要脸的女人给打醒了。 好在苗氏想起了正事,忍住了这种冲动。 苗氏跟着苗妍去了她屋子说话,在苗妍伸出手要扶她时,立马避开,看向苗妍的眼神难掩冰冷厌恶,就跟看什么脏东西一样。 苗妍被苗氏的眼神伤到了,无比哀怨地看着苗氏,似乎是在指责她。 “我来是警告你,以后老实安生地过日子!你闹什么闹?也就田福老实憨厚人傻,心里眼里就只有你,要不你能有现在的好日子过?你以为跟田福和离,还能有男人愿意要你? 人不惜福,到时候老天爷都看不下去,要收了你!” 苗氏不止是故意刺激苗妍,她说的都是真心的不能再真心的话了,苗妍可不就是作,她都有些佩服苗妍能作到这份儿上。 苗氏眼中的嫌弃厌恶就跟针似的扎在苗妍的心上,也刺到了苗妍敏感的神经上,她双目血红一片,差点没跳起来,“姑姑,我跟二郎表哥才该是一对啊!谁说我和离以后恢复了自由身没人要的?二郎表哥会娶我的!他会娶我的!” “啪啪啪!”苗氏忍无可忍地狠狠给了苗妍几耳刮子,恨不得直接打死她才好。 打完以后,苗氏双手叉腰,气喘吁吁地破口大骂,“放屁!二郎媳妇人长得好,又聪慧,又能赚钱。我二郎是眼瘸还是心瞎了,娶你这么个和离的妇人!?” 苗氏越骂越生气,嘴上也更不客气起来,“是不是时间久了,你就忘了你自个儿做的好事了? 你忘记了没关系,那我提醒你!你看二郎前几年倒霉,就跟田福勾搭上。 后来认定二郎没出息了,就跟二郎退婚嫁给了田福。就是今年二郎去考秀才,你还诅咒他考不上。 你这样的女人,二郎别说娶你了,就是多看你一眼,他都恶心得慌!” 苗妍放下捂着脸的手,双眼更红了,恶狠狠瞪着苗氏,就像在瞪不共戴天的仇人,“你胡说!二郎表哥心里是有我的!他是真心喜欢我,想娶我,跟我再续前缘的! 云悦算什么东西?是她抢走了二郎表哥,破坏了我的姻缘!她是贱人!她该死!” “啪!”苗氏又狠狠给了苗妍一巴掌,这人就是犯贱讨打,她活该! “你问二郎媳妇算什么东西,我告诉你,二郎媳妇是顶顶好的儿媳妇!我喜欢她都超过了二郎!”说着,苗氏眯着眼上下打量苗妍,“你倒是该看看自个儿是什么东西,你配跟二郎媳妇比?你连给二郎媳妇提鞋都不配!” “你胡说!我哪儿比不上云悦?”苗妍愤怒大吼,忽地,她脸上的激愤疯狂如潮水般散去,露出了神经质的笑。 苗氏忍住了搓胳膊的冲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苗妍的脑子果然是不正常了。 苗妍的声音压得很低,嗤嗤笑了起来,”姑姑你喜欢云悦那贱人有什么用?二郎表哥不喜欢她啊。 二郎表哥喜欢的是我,他心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以后我会跟二郎表哥在一起,我会为二郎表哥生儿育女,二郎表哥还会考中举人,甚至是进士,我们会过得很幸福很幸福。”苗妍眼里闪烁着梦幻般的光芒色彩,仿佛已经看到了她和程二郎以后的幸福生活了。 疯了!真的疯了!苗妍肯定是疯了! 苗氏看着眼前疯了的苗妍,心里都有些怵得慌,想着这是诈出真话的最好机会,冷笑嘲讽道,“我看你是还没醒,在做白日梦呢!你想跟二郎在一起? 不说我和二郎他爹同不同意,就说你现在还是田家的媳妇。你想跟二郎在一起,还是等下辈子吧!” 苗妍的笑意一顿,随即又得意起来,“没关系,我很快就不是田家的媳妇了,很快就会跟田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是说田福和花寡妇的事吧。切——那算什么,男人风流点又不算什么大事,顶多被人说几句闲话。 反正除了你成天在那儿瞎嚷嚷说什么田福和花寡妇有什么,其他人都没见过。我看你能闹多久。” 苗妍的神色突然变得狰狞扭曲,仿佛从十八层地狱爬上来的恶鬼,浑身都散发着浓浓的戾气还有杀气,“那就让别人都看到田福和花寡妇在一起!彻底定下他们两个有奸情!我就能跟田福和离恢复自由身,到时候就能嫁给而二郎表哥了。” 第201章 吐出真相 苗氏的心狠狠一跳,嘴上却故意道,“你要怎么把田福和花寡妇的奸情彻底定下来? 不对,要我说田福和花寡妇根本什么事也没有,你少白费心思了。” 苗妍得意一笑,眉梢眼角间的得意几乎要化为实质,“姑姑,田福和花寡妇是什么都没有啊,他们没奸情,他们两个清清白白的。可你现在随便找个人问问,谁会信他们两个没奸情? 只要别人以为田福和花寡妇有奸情就行了。就算没有也能被人说成有。” 苗氏眼里寒凉一片,声音也跟着冷了下去,“外面传的田福和花寡妇的事都是你做的是不是? 什么田福睡觉的时候喊花寡妇的名字,什么你看到田福和花寡妇搂在一起亲嘴,这都是假的是不是?” 苗妍可能仗着这里就只有她和苗氏两个人,竟没有半点犹豫地点头承认,得意洋洋道,“没错,这一切都是我做的。姑姑你觉得我做的好吗? 现在谁不当田福和花寡妇是狗男女,而我是受害者。就是我提出和离,不少人也站在我这一边。” “你想过田福和花寡妇吗?他们做错了什么?你要污蔑他们有染! 田福是你丈夫!他对你的心意你难道看不到?苗妍你的心是什么做的?我看你真是狼心狗肺的畜生!” 苗妍神色一冷,“别跟我提田福!是他欠我的!如今他是在还债!” 苗氏被气笑了,她是真不知道田福欠了苗妍什么,只有苗妍欠了田福的。 “如果没有田福,我就不会跟二郎表哥退婚。如果没有田福,我就不用和离再嫁给二郎表哥。这一切都怪田福!是他欠了我的!他得还我!”苗妍双手紧握成拳,近乎歇斯里底地怒吼咆哮。 苗氏一时间都不想开口了,苗妍是真的疯了,彻底疯了。 “花寡妇呢?就当田福欠你了,那花寡妇呢?她没欠你吧。” 苗妍神情一顿,没多久又理直气壮起来,“她是没欠我什么,也没对不起我什么。” 随即就听苗妍道,“要怪就怪花寡妇倒霉,她是最合适的人选。 为了我能顺利跟田福和离恢复自由身,再嫁给二郎表哥,牺牲多少人那都是应该的。花寡妇该感到荣幸能为我牺牲。” “你就不怕我说出去?”苗氏无不嘲讽道。 苗妍一点也不害怕,伸手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头发,得意一笑,“姑姑你就是往外说,我也不怕。谁会相信你呢?没人会信的,姑姑你还是省点力气吧。” “苗妍你个贱人,我跟你拼了!”花寡妇猛地踹开门,苗妍脸上得意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不等她有什么反应,花寡妇就大叫一声扑向她。 花寡妇一手死死抓着苗妍的头发,另一只手几乎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狠狠扇着苗妍的脸,“你个贱人!我跟你有什么仇怨,就因为你要和离恢复自由身嫁给程秀才,就污蔑我和田福有奸情,你有没有想过我以后要怎么办? 你个贱人长得丑想得倒是美!程秀才的娘子长得漂亮,又怀了程秀才的孩子,你跟程秀才的娘子比,人家是仙女,你就是一坨屎!一坨臭屎!” 苗妍想挣开花寡妇,可花寡妇的力气出奇得大,她根本挣脱不开,这时,从门口又进来不少人。 说是去县里上香的田家人居然出现了,他们每一个看着苗妍的眼神都充满了恨意,就是田福也失望无比地看着苗妍。 哪怕苗妍被花寡妇打得脸肿成了猪头,田福还是狠下心没去救她。 如果田家人的出现让苗妍震惊甚至有丝丝的害怕,那么接下来程二郎温柔小心扶着怀孕的云悦出现,一股寒气从脚底往全身四处窜,冷得她浑身打颤。 程二郎和云悦出现后,程金水,程秀才还有田家辈分高的长辈也一一出现,苗丰收和丁氏最后出现的。 苗丰收和丁氏哪能看着苗妍被打得那么惨,他们想去救苗妍,却被田家人拦着。 在苗氏诈苗妍时,苗丰收和丁氏就想提醒她,却被田家人绑了起来,还被捂住了嘴巴,根本提醒不了。 苗丰收和丁氏事前是真的不清楚苗妍的打算,他们从苗妍的口中听到真相,也一样震惊万分。 花寡妇把苗妍的脸都给打破了,才像丢垃圾似的把苗妍丢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恶狠狠瞪着苗妍,好像下一刻就会冲上去把苗妍身上的肉一块一块咬下来,嚼碎了咽进肚子里。 田母看着地上跟臭虫似蜷缩蠕动的苗妍,除了厌恶恶心,就再也没有其他情绪,她对要去扶苗妍的苗丰收和丁氏道,“你们养的好女儿啊!多亏了你们的好女儿,如今谁说起我们田家,不说我们心肠歹毒,专门压迫儿媳妇,要把人给逼死!” 苗丰收和丁氏的身子一僵,当初骂田家人有多得意,现在真相被揭开,他们就有多羞,活了大半辈子,脸都被苗妍这个女儿给丢得一干二净了。 田父也想骂苗妍,不过他一个大男人做不出泼妇骂街的事,只对田家的长辈说,苗妍这样恶毒的儿媳妇,他们家是要不起了,不过不是和离,他们家要休了苗妍!还要把苗妍干的事说出去,还田福还有他们田家一个公道。 程金水却没同意,如果真的把事情真相往外说,那么就会牵扯到程二郎。 程二郎是无辜的,他跟苗妍什么事都没有,凭什么要被泼脏水,被人放在嘴上说? 程金水一开口,田家倒是没人反驳,实在是这次能揭穿苗妍的真面目,还田福和花寡妇公正清白,多亏了程家人帮忙。 总不能人家这里才帮了忙,你后面就要毁了人家的名声。 做人不是那么做的。 田母不服气道,“难道就这样放了苗妍这贱人!?因为她,我们田家这些日子有多惨,大家都是看到的!不扒下她身上一层皮,我不甘心!” 花寡妇附和田母的话,如果不是杀人要偿命,她刚才冲进来就不是打苗妍耳光那么简单了,而是想提着刀子砍死苗妍,这都不解气! 苗妍好不容易被苗丰收和丁氏扶起来,顶着猪头似的脸,满是深情地望着程二郎,“二郎表哥——” 云悦身子抖了抖,这一声真是余音婉转,情意绵绵。 第202章 无辜什么无辜 程二郎深深凝视着苗妍,点漆似的眸子里溢满了厌恶,声音像是夹了许多冰渣子,冷得渗人,“你真是让人恶心。” 别人的指责谩骂,苗妍全都能不放在心上,可来自程二郎的厌恶就跟刀子似的狠狠插在苗妍的心上,直把她的心插得鲜血淋漓,处处是洞。 泪水倏地从眼眶落下,咸咸的泪水流过破了皮的脸,那滋味儿别提有多难受了,苗妍却像是感受不到,三魂七魄仿佛没了一半,看着程二郎的眼神像是在看负心汉,伤心欲绝道,“二郎表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以后啊!” 苗氏听不下去了,冷哼几声,“少攀扯我的二郎!这里那么多人,你随便找个问问,在你和二郎媳妇间,男人会选哪个?二郎又不是傻子瞎子,会放着那么好的媳妇不要,跟你这样的女人搅和在一起!” 程高中纠正道,“你错了,二郎从来没有跟苗妍搅和在一起过!退了亲,他们就一点关系都没有!” 苗氏很快承认了错误,重重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其他人看苗妍对程二郎那么深情款款,怀疑打量的视线在程二郎和苗妍两人间不停打转,可再听苗氏和程高中的话,他们就不怀疑了。 苗妍被花寡妇打得脸肿成了猪头,一半头发全都散了下来,整个人就跟疯子似的。 再看云悦,肌肤水润白皙,五官清秀好看,瞧着不像乡下妇人,倒像是县里的贵夫人。 换做他们,肯定也是选云悦,哪个男人会跟苗妍那么个疯婆子有什么。 “二郎表哥你是喜欢我的!只要我跟田福那个没用的男人和离,恢复自由身,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二郎表哥你不是也一直盼着跟我再续前缘吗?”苗妍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一把甩开了扶着她的苗丰收和丁氏,挣扎着要扑向程二郎,还没靠近就被程高中和苗氏拦住。 云悦满是古怪地看着苗妍,“谁跟你说的我相公喜欢你?只要你和田福和离就会娶你的?”是有人跟苗妍说了这样的话误导她,还是因为苗妍疯了,自己产生的臆想? “表姐告诉我的!表姐不会骗我的!” 表姐?苗妍的表姐有好几个,她说的是哪个表姐? 苗氏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眼睛猛地瞪大,“你说的表姐是王晓玲?她跟你说的二郎喜欢你?想跟你再续前缘?” 苗妍想也不想地点头承认,嘴里不停念着表姐不会骗她,二郎表哥是喜欢她的。 程金水花白的眉毛皱得紧紧的,听到这里,重重敲了下拐杖,“三力是怎么教媳妇的?跟外人胡说八道败坏二郎的名声?” 这一刻,程金水对王晓玲的不满达到了顶点! 程金水对程二郎是寄予厚望的,就盼着程二郎能在科举上更进一步,带领着程氏一族也能更好!他怎么能接受程二郎的名声被几个无知愚蠢的妇人败坏。 不止是程金水生气,程高中和苗氏也一样生气,这会儿王晓玲如果在他们跟前,他们怕是能撕了她。 丁氏找准机会开口,“这一切都是王晓玲做的!是她误导我妍儿!我妍儿是无辜的!” 王晓玲是丁氏的外甥女,可外甥女再亲哪有亲女儿亲!再说丁氏真是打心眼里恨死王晓玲了,她这不是往死里坑苗妍。 田母被丁氏的话气笑了,“无辜?苗妍这贱人无辜什么无辜? 如果不是她先存了这样的心,能被王晓玲几句话说得就起了心思? 我信王晓玲跟她说了什么程秀才还喜欢她的话,可污蔑我家田福跟花寡妇有染,说我们田家都是黑心人要逼死她,这没人教苗妍吧,都是她自个儿做的吧!” 丁氏面露难堪,忍着羞愤,跟田母舔着笑脸道,“妍儿年轻,想事情想得不周到,亲家母你就原谅妍儿这一次,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 田母对着丁氏的脸狠狠啐了一口,云悦清楚看到她的口水喷到了丁氏的脸上,“你们还真是会做梦啊! 苗妍这样的贱人,我们田家是要不起了!不过你们别想和离,我们田家要休了她!” 丁氏顾不得抹脸上被田母喷的口水,满脑子就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让田家休了苗妍,要不苗妍这辈子就毁了。 着急慌乱的丁氏瞥到了苗氏,眼睛一亮,急忙去求苗氏,“小姑子,你可是妍儿的亲姑姑啊! 如果不是你,妍儿也不会落到这样的下场,你不能——” “呸!”苗氏没好气打断丁氏的话,这是把苗妍要被田家休了的账算到她的头上,“我害苗妍的?亏你们说的出口!我告诉你们,害了苗妍的是她自己,还有就是你们这对爹娘! 但凡你们把女儿教得有良心点,她也干不出这样的混账恶毒事!苗妍被休是她活该!你以为就苗妍做的事,光被休就行了?” 花寡妇率先开口,“我不满意!我差点被苗妍逼死,要是不能讨个公道,我绝不罢休!” 苗丰收和丁氏现在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头都快炸了。 继花寡妇表态,田家人也立即表态,绝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苗妍。 田家的长辈也强硬表示苗妍这样败坏田家门风,害的田家名誉扫地的毒妇,必须狠狠惩罚! 程金水无意插手苗妍的事,也不想管田家人要怎么处置苗妍,不过他也表明了他的态度,就一点,事情不能牵扯到程二郎。 这要求不算过分,田家人同意了。 苗妍干出这样不要脸的事,田家也不想给她留面子,替她遮拦。 唯一麻烦的就是事情不能牵扯到程二郎,那么公布苗妍干的坏事,就需要谨慎处理。 不管怎么说,先要证明田福和花寡妇之间是清白的,都是苗妍往他们身上泼脏水。 也没人想让苗妍出去说出真相,看她这疯疯癫癫的样,谁知道她出去会说出什么,八成会牵扯上程二郎。 苗妍不能出面,那就让苗丰收和丁氏出面,他们想拒绝,但是就苗妍做出的丑事,他们凭什么拒绝?他们现在面对这些人就矮了一头,心虚得很。 “你既然那么看不上我,为什么要嫁给我?”从进来后,都不曾开过口的田福终于开口了。 第203章 苗妍疯了 苗妍像是被田福的话刺激到了,不顾苗丰收和丁氏的阻拦,一脸狰狞地咆哮,“都怪你引诱我!如果不是你引诱我,那我就会嫁给二郎表哥。我会成为秀才娘子,跟二郎表哥幸福快乐地生活!这一切都怪你! 你看看你长得多丑,人又蠢,我苗妍嫁给你简直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你田福配得上我吗?” 田福一颗心就被苗妍刀子似的话一点点切成了碎片,垂头丧气,沮丧不已。 田母气坏了,“呸!你才得看看自个儿长得有多丑多叫人恶心!我家田福娶了你才是倒了八辈子霉! 如果不是你勾引我家田福,他会娶你?是你自己发骚犯贱,少怪到我家田福头上!” 苗氏深深看了会儿苗妍,见田母只顾着跟苗妍对骂,于是就跟田父道,“我看该给苗妍请个大夫,她这里怕是不正常了。” 说着,苗氏就指了指太阳穴的位置,意思很明确,苗妍脑子不正常,很有可能是疯了。 田父心里顿时一个咯噔,猛地朝苗妍看去,越看越觉得苗氏说得很有道理,苗妍真的很有可能疯了。 最后田父跟田家来的长辈商量,苗妍这样的疯子绝对不能放出去,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指不定她就能疯到一把火烧了田家。 到时候田家被烧了个精光,怕是也拿苗妍没法子,谁让她疯了?就是官府也不能判疯子砍头啊。 田家来的三个长辈深以为然地点头,他们也觉得苗妍是疯了,这样的疯子绝不能放出去。 田家对苗妍的处罚很快出来了,田福休了苗妍,不过苗妍不能归家,得由他们田家人守着,免得做出什么伤害田家人的事。 丁氏想也不想地拒绝,“田家都要休了我家妍儿了,我们怎么不能带妍儿回家?” 田家有长辈很快反应过来,他们可以不休苗妍,不过对外宣布苗妍疯了,她说的那些关于田福和花寡妇的事都是她的疯言疯语,当不得真。 丁氏气得直抖,直嚷嚷她不同意,如果田家人非要那么做,她就把事情闹大,彻底撕破脸。 程二郎淡淡道,“请个大夫看吧。” 去县里请大夫太远,田父就去请了村里的一个大夫来给苗妍看病。 大夫觉得田家的气氛古古怪怪的,还有不少人在,心里直打鼓,见到被打成猪头的苗妍吓了一大跳,稳了稳心神才给她把脉。 过了片刻,大夫收回手直摇头,“年纪轻轻的怎么就疯了。” “你胡说!”丁氏愤怒大吼,指着大夫骂道,“我知道了,一定是田家人的收买你说这样的话对不对?你们好狠的心啊,竟然污蔑我的妍儿是疯子!” 没一个人喜欢被人指着鼻子骂,大夫也不例外,他皱皱眉,挥开丁氏的手指,冷声道,“没人收买我,我说的是实话。你不信的话,大可以去县里请大夫给你女儿看。不过劝你一句,赶紧给你女儿找个好大夫治病,要不然她的疯病会越来越严重。”他是没本事治好疯病的。 丁氏还要闹,苗丰收却拦住她,脸上的苦味几乎化成了实质,当父母的都不愿意看到女儿成为疯子。 苗丰收自然也是不愿意,可是看着眼前疯癫的苗妍,再加上大夫的话,苗丰收相信了,“别闹了,咱们给妍儿找个好大夫才是正经的。妍儿她——她是真的疯了。” 说到最后,苗丰收几乎泣不成声。 丁氏又何尝不知道苗妍可能真的是疯了,但她不愿意承认,好像只要拼命否认,苗妍就没有疯。 丁氏想不通好好的女儿怎么就成了疯子! 丁氏抱着苗妍痛哭,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怕是也会伤感起来,但是在场的人一想到苗妍干的事,就生不起一点同情心。 “是你们田家害的我妍儿发疯的!你们好狠!”丁氏抱着苗妍哭了一会儿就停了下来,接着恶狠狠瞪向田家人。 田母气坏了,说丁氏往他们田家人身上泼脏水,跟苗妍一个德行!还说苗妍疯了是报应!是老天爷都看不过眼她害人,所以给她的报应。 云悦听着田母和丁氏你指责我,我指责你,被她们吵得耳膜都有些疼。 程二郎注意到云悦的异样,就跟程金水和程秀才说,云悦怀着身孕,不适合继续待在这里,他先送云悦回去。 程金水和程秀才自然没有不同意的,让程二郎赶紧送云悦回去。 程高中和苗氏也不想继续留下,说了一声就离开了。 离了田家,隐约间好像还能听到田母和丁氏的吵骂声,这时,花寡妇赶了出来,喊住了程二郎和云悦。 程二郎和云悦停住脚步,花寡妇小跑过来,在距离他们三四步的地方停下来,对着他们弯腰一拜,感激道,“谢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我还不知道要背负那污名多久,真的谢谢你们。” 程二郎是男子不好扶花寡妇,还是苗氏伸手扶了她一把,“没什么好谢的。是你心正,不会干那些无耻不要脸的事,没人能往你身上泼脏水的。” 花寡妇闻言,眼睛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她是寡妇,本来就容易惹是非,她一直注意着不跟那些男人扯上什么关系,万万没想到苗妍会为了那样可笑的理由污蔑她。 如果没有眼前的人帮忙,她真的会被活活逼死。 花寡妇想报答他们,但她身无长物,不知道该用什么报答,不过这份恩情她记在心里了,只要有机会,她一定会还。 花寡妇道完谢又回了田家,她要亲眼看到苗妍得报应,要不然她不甘心。 “好好的日子不过,非把日子作成这样!”苗氏看着田家的门,叹了口气,无不感慨道。 “要说作孽,王晓玲作的也不小!她怎么敢跟苗妍说什么二郎心里——”程高中一想起这件事就恨得咬牙切齿,生吃了王晓玲的心都有了。 提起王晓玲,苗氏也顾不得感慨了,顿时火冒三丈,快步往家走,只想赶紧去找王晓玲算账。 程高中见状也要追上去,却被程二郎拦住,“爹,您这腿可不能快走,跟我们一起慢慢走回去吧。” 云悦怀着身孕不能快走,程二郎要陪着他。 程高中心里急,他现在只想赶紧见到王晓玲找她算账,不过被程二郎拦着,只能憋屈地慢慢走了,心早就飞回家了。 第204章 真没有 云悦没错过苗氏骂王晓玲,因为苗氏回到家没找到王晓玲和程三力,就猜到他们是出去了。 也是巧了,云悦等人是跟程三力和王晓玲前后脚回的家。 苗氏一看到王晓玲,眼睛一瞪,但还是忍住要破口大骂的冲动,等到门一关,她就不忍了,“王晓玲啊王晓玲,你可真是好啊!” 看着苗氏一副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吞了她的样子,王晓玲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眨了眨眼,不解又无助地朝程三力看去。 程三力安抚地拍了拍王晓玲的手,接着便对苗氏道,“娘,晓玲最近什么也没做,您又想骂什么啊。” 苗氏快被程三力气笑了,听这话的意思是她喜欢没事找事干,就是喜欢骂王晓玲了? 苗氏知道程三力糊涂,跟他计较,最后保管能气死自个儿,瞪了一眼就懒得理会他。 “王晓玲你不知道你做了什么?还记得苗妍吧,你跟苗妍都说什么了?”说到最后,苗氏的声音阴测测的,每个字仿佛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王晓玲当然记得苗妍,她跟苗妍凑在一起差不多都是相互倒苦水,难道她们说的那些话被苗氏知道了?所以她那么生气? 这般一想,王晓玲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王晓玲的心虚落在苗氏眼里就是她承认了,苗氏的声音陡然拔高,双眼喷火,“你这是承认了!王晓玲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跟苗妍说什么二郎心里有她,只要她和离恢复自由身,二郎就会娶她! 你知道苗妍都干了什么?她——” 随着苗氏的话,王晓玲整个人呆若木鸡,一时间连眼珠子都不会转了,再听苗氏说苗妍为了跟田福和离,就污蔑田福和花寡妇有染,使劲往田家人身上泼脏水,她不禁更呆了。 苗氏一口气把事情说完了,喘着气直瞪王晓玲,要不是今天事太多了,她现在没什么力气了,真想直接打死王晓玲算了。 王晓玲看看气愤的苗氏,僵硬地转头再去看程高中,程二郎还有云悦,“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我冤枉啊!我真的没跟表——苗妍说过什么二哥心里还有她,更没说过只要她和离恢复自由身,二哥就会娶她啊。” 苗氏不信,程高中一样不信。 王晓玲紧紧抓着程三力的袖子,急切地希望有个人能相信她,“相公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啊!我——我跟苗妍在一起,大多时候都是互相诉苦。我说我在程家的日子不好过,苗妍说她在田家的日子不好过。 除了这些,一般就没说什么了。我疯了才会跟苗妍说什么二哥心里有她的话。” “苗妍是不是问过你,我相公心里是不是还有她,要是她跟田福和离,是不是就能跟我相公在一起了?”云悦忽然开口问道。 王晓玲的哭诉一顿,拧着眉头回忆她跟苗妍见面时有没有说过这话,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点头,“对对,是有这事。我发誓我真的什么也没说,是苗妍自个儿说什么二哥心里还有她,他们那么多年的感情假不了的。” 程二郎双眸幽幽看着王晓玲,一针见血道,“我信你的话。” 王晓玲来不及高兴,就听程二郎道,“可你一定是附和苗妍的话了,点头嗯嗯这些没少吧。” 王晓玲脸上的笑意瞬间将僵硬在脸上,眼珠子四处移动,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心虚了。 云悦倒是挺能理解王晓玲的,她跟苗妍一起互相诉苦,人嘛,在一起诉苦的时候,除了说那些欺负他们的人,最喜欢说的就是嫉妒的人了。 苗妍最嫉妒的人肯定就是云悦了,她会说她跟程二郎那么多年的感情做不了假,程二郎心里还有她这些话一点也不奇怪。 王晓玲那时候八成也懒得跟苗妍争辩这些事,自然就是苗妍说,她随便点头嗯嗯附和。 如果是正常人,八成不会把王晓玲那种敷衍放在心上,可苗妍不是正常人啊,她的神智已经有些不正常了,是个疯子了。 苗妍看王晓玲赞同她的话,就认定了程二郎心里还是有她的。 可能就算王晓玲没赞同她的话,苗妍心里怕是也会一心以为程二郎心里是有她的,他们是能再续前缘的。 疯子在某些方面会格外执拗,无疑对苗妍来说程二郎就是她最执拗执着的人。 程三力难得责怪王晓玲,“苗妍当时跟你说二哥心里有她,你怎么能说是呢!” 王晓玲想哭,她就是随便应付苗妍的,她哪儿知道苗妍会信啊!还干出那么多事。 程三力被苗氏和程高中盯着,脸上火辣辣的烫,他现在都不敢去看程二郎,觉得没脸丢人。 可事情跟王晓玲有关系,王晓玲显然是被吓得不行了,程三力作为男人就只能站出来挡在前面,“爹娘,苗妍干的事真的跟晓玲没关系,晓玲是半点也不知情。” 这话苗氏和程高中信了,但是王晓玲的错也是实打实的! “我保证以后会管好她的,不会再让她说不该说的。” 别说苗氏不相信了,就是程高中也不太相信,程三力从来没能管住过王晓玲,他没那本事!也不舍得管。 “没有以后了,再有一次,我就拿针缝了王晓玲的嘴,你看我敢不敢。”苗氏现在是对王晓玲那张嘴厌恶透了,心里真的开始琢磨起把王晓玲嘴巴缝起来的可行性。 苗氏的眼神太可怕了,王晓玲身子一抖,忙躲到了程三力的身后。 没两天,苗妍那儿的结果也出来了,田福没有休了苗妍,不过对外宣布苗妍疯了,不止请了村里的大夫看,还请了县里的大夫来看过,真的是疯了。 苗妍之前说的关于田福和花寡妇的事,都是她的疯言疯语,没一样真的。 不止是这些,凡是苗妍说的就没一句真的,谁要是相信一个疯子的话,那就是傻子了。 云悦觉得这是为了预防苗妍牵扯到程二郎,现在好了,就是苗妍以后说她跟程二郎是真心相爱,也没人信了,因为她是疯子,谁信谁就是傻子。 疯言疯语听听就行了,别当真。 田福也没休苗妍,不过一个疯子是不可能再留在田家了,田家有一处废弃的屋子,随便整理了一下,就让苗妍住进去了。 田家不会派人管她,只有丁氏每天去看她,偶尔带着儿媳妇去看她。 第205章 咎由自取 程二郎在知道苗妍的结局后沉默了许久,神色瞧着有些复杂,像是同情又像是可惜。 云悦不认为程二郎对苗妍余情未了,所以根本没有吃醋,心下叹气,“苗妍年纪轻轻,原本是有大好的人生的。可她现在疯了,以后会怎么样真是不好说了。” 苗妍的疯病经大夫看过,听说十分严重,据说是不可能治好了。 一个不到二十的年轻女子生生把自己给逼疯了,云悦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是有些替她觉得可惜,她要是能好好跟田福过日子,就算不能大富大贵,但也——”程二郎说不下去了,现在苗丰收和丁氏还活着还好说,如果他们去了,苗妍的兄嫂还能管她吗? 不管的话,苗妍一个疯子以后要怎么活? “苗妍的心胸本就不宽广,甚至可以说是狭隘。 如果相公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倒霉,一直没有考中秀才,咱家的日子也没有好过起来。我想苗妍还不至于把自己逼疯。” 问题是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事实是程二郎不倒霉了,他考中了秀才还是案首;云悦也发财了,他们家的日子越过越好。 苗妍看着心里只会难受不已,会去想这一切原本都该是她的,可现在不属于她,还被另一个女人夺去,她心里能舒坦吗?想想也知道绝对不会舒坦,说句不夸张的,苗妍每天怕是难受得连自杀的心都有了。 “田家人但凡善待一点苗妍,可能她也不会疯了。” 程二郎对苗妍从没有什么男女之情,从小到大,他的所有心思都放在了读书上。 就是后来跟苗妍定了亲,也是父母之命,是苗氏念着娘家才定下他和苗妍的婚事。 多一个未婚妻,还是他的表妹,程二郎没什么太大的感触,他以后总是要成成婚生子的,那人是苗妍也没什么影响。 定了亲以后,苗妍总是时不时出现在他面前,总想跟他一起,程二郎觉得黏人的苗妍有些烦,不过他从没有表现出来,只耐心应付着。 后面他倒霉了,连着几年没能考中秀才,苗妍对他的热情也渐渐淡了,程二郎也没什么难受。 知道苗妍和田福背着他勾搭在一起,程二郎愤怒过,不是有多在乎苗妍,只是男人的自尊心还有骄傲受不了。 想到这里,程二郎不禁朝云悦看去,他对苗妍没有过男女之情,但他很确定他很喜欢云悦。 程二郎小时候也幻想过他的妻子会是什么样的人,要漂亮懂事能干,还要能懂他。 这一切苗妍都做不到。 云悦就像是上天专门送到程二郎身边的,她真的很懂他,每次跟云悦说话,程二郎都很舒服。 云悦就像是一缕春风,总是能恰到好处地让他感受到温暖舒服。 云悦不知程二郎一时间想了那么多,“我倒没觉得田家亏待苗妍了。” 托苗氏之前一直关注苗妍,因此苗妍在田家的事,苗氏是很清楚的。 苗氏喜欢跟云悦说这些,于是云悦也就清楚了。 苗妍在田家处处争强好胜,拔尖要强,不说没把妯娌放在眼里,就是公婆她也没放在心上,别说孝顺了,态度十分不善。 “苗妍在跟你有婚约时,跟田福有染,就凭这,田福的父母就不会满意苗妍。 如果苗妍嫁进田家以后,能安分老实地当个好媳妇,他们也不是不会改变对苗妍的印象,可问题是苗妍没有。 还有田福的父母早就跟两个儿子说了分家产的事,田福的大哥得五成,田福三成,还有两成他们留着养老。” 云悦说着,脸上的表情就有些一言难尽。 程家分家是平分,其实大多数人家分家,都是长子分到的家产要多一点。 田家这分家其实也没什么问题,拿出去也没什么被人说嘴的。 田福自己就很满意,问题是苗妍不满意啊,直说田福的父母不公平,太小气,没把田福当儿子。 田福的父母本就不满意苗妍,又见苗妍挑拨两个儿子的关系,还说他们两个老的偏心,自然就对苗妍的印象更差了。 “可能田家对苗妍的确是有些苛刻。不过说句实话,谁家摊上苗妍这样的儿媳妇能不苛刻?” 除非是软柿子,到时候就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被苗妍骑在头上欺负了。 田母有句话是真没说错,田福娶了苗妍真的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这些事都是程二郎不知道的,乍一听,神色也有些一言难尽起来,“苗妍落到这样的下场的确不能怪别人,是她咎由自取。” 感叹了一番,程二郎就把苗妍的事放到一旁,以后都不打算再提了。 苗妍只能说是他生命里的一个过客,很显然这个过客已经把自己的下半辈子给作没了。 过了三天,苗丰收和丁氏上门找苗氏和王晓玲算账。 苗氏听丁氏指责她坑害侄女,冷笑出声,“少给我乱扣大帽子。谁害侄女了? 是你养的好女儿先害人!还想毁我二郎的名声!当我是死人,能眼睁睁就这么看着?做梦吧!” 丁氏想起成了疯子的苗妍,心痛得每天都在流血,再看害了苗妍的苗氏一副她什么错都没有的样,不禁更恨了。 苗氏觉得今天真是晦气,今天天气那么好,她心情也不错,唯一不好的就是来了两个扰人兴致,触人霉头的。 想想这两个人还真是有些可怜,好好的女儿成了疯子,下半辈子也彻底毁了,苗氏难得善良道,“要是恨我能让你们觉得心里舒服一点,你们尽管恨好了。 不过就一点,别来我家大吵大闹的,二郎媳妇可怀着孩子呢!这次看在你们是我哥嫂的份儿上,不跟你们计较。 再有下次我就报官了。” 苗氏是硬茬子,苗丰收和丁氏都知道他们不是苗氏的对手,于是就打算挑软的来捏,“王晓玲呢?把她喊出来!我的妍儿就是被她害成这样的!” “她就在家啊!王晓玲出来!你姨父姨母来找你了!”苗氏大喊了一声,直接点出王晓玲在家的事实。 王晓玲缩在程三力身后出了屋子,心里是埋怨苗氏的,苗丰收和丁氏明显是来者不善,她出来做什么啊! 王晓玲都还没来得及喊人,丁氏扑上来就要抓她,好在被程三力拦住了。 第206章 目的 丁氏被程三力死死拦着,不能靠近王晓玲,只能用眼神表达她的恨意。 苗丰收和丁氏的动静闹得那么大,云悦在屋里也听到了,便开了门,径直来到苗氏身边。 丁氏反复说着王晓玲害了苗妍,如果不是她跟苗妍胡说八道,说什么程二郎心里还有苗妍,又鼓动苗妍跟田福和离,苗妍绝对不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现在苗妍疯了,她那么年轻,下半辈子却都毁了,这一切都要怪王晓玲,直嚷着王晓玲该死。 王晓玲跟苗妍还是有些感情的,从小一起长大的,想到苗妍疯了,下半辈子彻底毁了,她不是不为苗妍难过。 同时她还能理解苗丰收和丁氏的痛苦,就随着丁氏骂,渐渐的,王晓玲忍不住了,趁着丁氏停下来的空隙,没好气道,“姨妈你少把所有的错都算到我的头上。 我根本没跟苗妍说过二哥心里还有她!每次都是苗妍见到我,自顾自地在那儿说!” “你难道没附和妍儿的话?王晓玲你太狠了!你是把妍儿往死路逼啊!” 王晓玲一噎,她的确附和了苗妍的话,这是事实,她无从抵赖,但是—— “我不附和行吗?你是没看到苗妍说起二哥时候的样子。我敢说,但凡我说了实话,告诉她二哥心里没她,二哥跟二嫂感情好,日子过得好得不得了......信不信,我现在怕是都没命站在这儿了,早就被苗妍那疯婆子给掐死了!” 苗氏低声对身边的云悦说,“这话我信。” 云悦扬了扬眉没说什么,说实话,她也信。 丁氏可能也信了,但她不管,仍然一个劲儿喊着是王晓玲毁了苗妍的一辈子。 云悦觉得丁氏就是想找个人恨,看着女儿疯了,下半辈子都毁了。 虽然苗妍差不多是自己把自己作成这样的,但是丁氏舍不得怪女儿,就干脆把所有的事都算到了王晓玲身上,这样她心里也能舒服一点。 看王晓玲的样子,她怕是后悔死了跟苗妍扯上关系了,早知道有今天,她一定离苗妍有多远就多远。 王晓玲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更别提在她以为自己没做错的事的时候,就更受不了别人骂她了,“苗妍已经疯了!她以后就那样了!你要对我做什么?姨妈你可别给脸不要脸,真让我跟你彻底撕破脸啊!到时候亲戚也没得做了!” 丁氏一看王晓玲不但不认错,还敢威胁她,一时间更生气,伸手就要去挠王晓玲,却挠到了程三力的脸上,留下了几道血色抓痕。 苗丰收拉住疯魔的丁氏,目光沉沉看着王晓玲,“不管怎么说,妍儿落到这份上,的确跟你有关系。 你难道不该负责?” 王晓玲正想让程三力回屋上药,听到这话就问,她要负什么责? 苗丰收直接道,以后他和丁氏活着,就由他们照顾苗妍。等他们不在了,就由王晓玲照顾。 苗氏和云悦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震惊,感情苗丰收和丁氏今天上门还存了这样的心思。 王晓玲更是惊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大大的。 “这是你欠妍儿的!你就得管我妍儿一辈子!”丁氏理直气壮地说道。 “滚!谁欠苗妍了?我因为苗妍被夫家责怪,一个两个都怪到我头上?我干什么了?我什么也没干! 谁让苗妍心胸狭窄,自己把自己逼疯了,干出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活该她倒霉!就是你们两个不在了,苗妍的亲大哥亲大嫂还活着呢,凭什么让我管苗妍?”王晓玲只觉得这简直是荒谬,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听到这么荒谬的话。 云悦眼神复杂地看着苗丰收和丁氏,他们对苗妍倒是掏心掏肺,慈父慈母心肠啊。 如果苗妍的大哥大嫂是可靠的,苗丰收和丁氏也不会打上王晓玲的主意,就是因为知道他们不可靠,所以才只能死死盯着王晓玲。 双方吵得很凶,云悦忍不住捂住了耳朵,想着要不要出门避一避。 苗氏喝住了两方人,冷眼看着苗丰收和丁氏,“这里不光程三力和王晓玲住,还有其他人!不是你们吵架的地方! 我也不允许你们隔三差五地来找麻烦,影响我过日子。我说过了,再有下一次,我会报官。” “妍儿也是你侄女!你就非要看着妍儿这辈子都毁了?苗芬芳你太狠了!”苗丰收气得喊了苗氏的名字。 苗氏眉头一皱,不耐烦道,“我看你们两个是病急乱投医,居然想让王晓玲以后照顾苗妍?你们是不是跟苗妍呆久了,也被传染了疯病? 苗妍的大哥大嫂是靠不住的,王晓玲只会比他们更靠不住!再说那时候你们都死了,你们能知道王晓玲怎么对苗妍?指望王晓玲的良心?她是有良心的人?” 在苗氏话落,云悦若有所思地开口,“舅舅,舅母是担心苗妍会成为她大哥大嫂的负担吧。”所以才找上了王晓玲。 苗氏眼神一动,这比苗丰收和丁氏不信苗妍的大哥大嫂更让人相信,她还能不了解这对哥嫂,女儿是重要,但绝对比不上儿子。 王晓玲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激动兴奋,“你们怕拖累儿子,就想害我?真当我是软柿子,能任由你们捏啊?做梦! 敢逼着我以后管苗妍,我就到处嚷嚷,让人知道苗妍的大哥大嫂都不管他了。要论关系他们才是最亲近的!我跟苗妍还只是表姐妹!隔了一层!” 丁氏气得直发抖。 王晓玲却更高兴了,“要说关系近,还得数田福跟苗妍关系近啊,他们是夫妻!田福还没休了苗妍呢。” 苗氏横了眼王晓玲,呵斥道,“闭嘴!” 王晓玲怕苗氏,不敢再冷嘲热讽了。 云悦心想王晓玲可真是会往苗丰收和丁氏的心上插刀子,让田福照顾苗妍?这怎么可能,做梦都不可能。 田福是没休了王晓玲,但是休不休都一样,苗妍疯了,田福就是再娶,也没什么影响,也没人会说什么。 苗丰收和丁氏倒是想让田福照顾苗妍,可有苗妍干的好事在前,他们怕是一跟田福张这个口,就会被田家人打出来,再闹一通没脸。 这些王晓玲也清楚,她就是故意的,存心扎苗丰收和丁氏的心窝子。 第207章 苗妍死了 苗丰收和丁氏最后是充满了怨恨不甘离开的。 程三力有些担心地问苗氏,看苗丰收和丁氏的样子,怕是不会这样轻易就算了,以后他们再来找王晓玲麻烦,那该怎么办? 程高中从外面回来,跟苗丰收和丁氏撞上,不过他们都没跟对方说什么,一进来就听到程三力的话,就问苗氏发生了什么。 苗氏简单把事情说了一下,程高中眉头皱得紧紧的。 程三力道,“爹娘,晓玲还怀着孩子呢!” 顿了顿,程三力可能也清楚苗氏不看重王晓玲肚子里的孩子,又说云悦也怀了孩子,要是苗丰收和丁氏隔三差五来闹,肯定会有影响。 程高中想着正是这理,还真有些犯难。 “我不说了他们下次要是还敢来家里闹,那就报官!”苗氏很是大义灭亲地说道。 王晓玲插了一句,“那他们可能不敢来家里闹了,但我一出门,他们不又找过来了?” 苗氏眼睛一瞪,“那你不会不出门啊!” 话一落,程高中就觉得这这主意不错,王晓玲还是少出门的好,她一出门就会惹事,老老实实呆在家里才是正经的。 想通了的程高中脸一板,脸上没有一丝笑,“在家里,我们管。但凡出了这个屋子,他们再来找你们麻烦,我们绝对不管。” 程高中不相信王晓玲,只对程三力道,“想清楚到底要不要孩子。如果要,就好好管你媳妇,别让她出去乱走。不要的话,那就随她出去。只一点,别等孩子没了找我们哭。” 程三力心一凛,打定主意以后要看着王晓玲,绝不能让她随意出去,免得被苗丰收和丁氏找上,把孩子弄没了。 云悦继续过着悠闲的养胎生活,如果天好她都会坐在院子的摇椅上,那摇椅还是云悦专门找了木匠打的。 院子里种了一棵樟树,不过不大,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温度降了不少,照在身上正舒服。 天好有太阳,云悦就会在摇椅坐小半个时辰,神情温柔地摸着肚子,跟肚子里的孩子打招呼说说话。 程二郎如果在,就会陪在云悦身边,或是给云悦读书,或是就温柔注视着云悦。 程二郎不在的话,大多时候就是苗氏和程小力陪着。 怀孕到今天,云悦都没什么难受的,跟没怀孕的时候差不多,尤其是家里不止她一个怀孕,王晓玲也怀着。 王晓玲怀孕期间的反应就大多了,时不时就吐,吃什么吐什么,吐得脸色蜡黄,急得程三力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铁氏私下里偷偷跟苗氏和云悦说,她听到王晓玲抱怨苗氏偏心,给云悦买燕窝银耳这样的好东西,她都没有。 苗氏阴阳怪气地哼了几声没说什么。 云悦倒是看了眼铁氏,她可是知道铁氏跟程大力一门心思做着码头卖饭的生意,没想到还有时间工夫管王晓玲。 说起铁氏和程大力在码头卖饭,他们还真是稳定下来了。 现在码头卖饭的除了他们,就只有一家,他们的生意还比另外一家好。 铁氏增加了每天卖的主食,除了糙米饭,还有二合面的馒头饼子以及窝窝头。 选择多了,铁氏的生意倒是更好了。 云悦是不清楚铁氏现在每天能赚多少,不过看铁氏每天回来,脸上挂着的灿烂笑容,就知道她赚的一定不少。 * 在王晓玲看来,都是怀孕,时间也都差不多,怎么云悦养得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她就受了那么大的罪? 唯一不一样的就是云悦吃得比她好!尤其是云悦还能吃到燕窝银耳这样的好东西! 王晓玲深信云悦就是因为吃了燕窝银耳,所以才没吐,养得那么好。 程三力是不敢跟苗氏讨燕窝银耳,因为他清楚就是讨了也没有,还要挨骂,后来看王晓玲吐得实在厉害,他才咬牙拿了十几两银子给王晓玲买了银耳吃。 程高中知道这事气得不行,乡下哪个女人怀孕吃什么银耳燕窝的?每天有个鸡蛋就不错了! 程高中就没拿王晓玲跟云悦比,她们能比吗? 云悦那儿是苗氏愿意给她花钱,吃得起银耳燕窝,不影响过日子。 王晓玲那儿呢?她真要吃银耳燕窝吃顺嘴了,怕是能吃得倾家荡产。 好笑的是,王晓玲好不容易吃上了银耳,可吃完以后该吐照吐,情况一点也没好。 程三力心疼不已,这次心疼的就不光是王晓玲了,还有被王晓玲吐出来的银耳。 那么贵的银耳就这么被王晓玲吐了,这多浪费啊! 铁氏知道这事后,幸灾乐祸了好几天,跟王晓玲遇上,还说有的人天生就是享不了福,吃不了好东西,好不容易吃到了银耳,不还是吐了。 没福气就是没福气! 王晓玲被铁氏气得捂着胸口直说疼。 转眼又是半个月过去,程二郎跟云悦正吃着杨梅,杨氏白天刚给他们送了新鲜的,这时,传来了苗妍去世的消息。 苗妍去世了?苗妍虽然疯了,但人不还好好活着,怎么就死了呢? 是自然死亡,还是被人害的? 很快,苗氏就告诉程二郎和云悦,苗妍是怎么死的了,语气里难掩感叹还有丝丝伤感。 对苗妍,苗氏因为自个儿没女儿,所以还是很疼她的,而且还疼了好多年,否则当初也不会同意定下程二郎和她的亲事。 到后来苗妍做错了那么多事,生生把自个儿给作死了,苗氏对她也是彻底失望了,提起她也就唏嘘一下。 现在听到人就这么死了,苗氏还有些恍惚,总觉得不真实。 回过神,苗氏就真的有些为苗妍伤心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她还那么年轻,人就没了,也是可惜。 苗妍是怎么死的? 丁氏不忍心苗妍一直被关在屋里,就陪着她出去散步,本来都好好的,谁知苗妍忽然犯起病,一把推开丁氏跑了起来。 丁氏赶忙去追苗妍,在快要追到的时候,苗妍脚下有一块石头,她就被绊倒了。 好巧不巧,苗妍当时离村里的井边不远,脑袋直直撞在井上,撞出了一个大窟窿,听说流了好多血。 等大夫来的时候,苗妍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死了。 苗妍死了也没个清净,因为要解决处理她下葬的问题,这不就跟田家人闹起来了。 第208章 苗妍死因 人死了以后讲究个入土为安,苗妍葬在哪儿真是个问题。 田福还没休了苗妍,那她就是田福的娘子,是田家的人,按理是可以葬在田家的祖坟,以田福妻子的名义下葬。 问题是田家人不愿意,田母反对得尤其激烈。 田母之所以没立即休了苗妍,是不想苗妍被苗家人接回去过好日子,这才忍着恶心没休苗妍。 田母心里的如意算盘也是打得噼里啪啦响,田福因为苗妍心里受伤,一时半会儿的怕是不想再找女人。 正好,田母也被苗妍给弄怕了,生怕再给田福娶个新妇会跟苗妍一样,所以打算好好寻摸,寻个心正好的,能跟田福踏实过日子的。 要给田福找个好媳妇,最少也要个一年半载功夫,等有了人选,再给苗妍一纸休书也来得及。 谁能想到苗妍就那么死了!在她还是田福媳妇的时候死了! 让苗妍进田家的祖坟,墓碑上还要刻着田福妻子之墓,不光是田母,田家所有人一想起这点,全都恶心得不行。 丁氏和苗丰收为了能让苗妍不当孤魂野鬼,让她能安生好好下葬,跟田家人是彻底撕破脸了,听说每天都吵得不可开交,如果不是两个村的村长在场镇着,他们早就动起手了。 云悦对苗妍能葬进田家祖坟不抱太大的希望,几乎是没可能的。 俗话说得好人死如灯灭,生前有再大的仇怨,可人死了,恩怨也就了了。 问题是这得有个时间缓冲,距离田家人知道苗妍干的好事才多久,他们如今正是最恼火最恨苗妍的时候,就是苗妍死了,也不可能同意苗妍进田家祖坟安葬。 再说苗妍如果真的以田福妻子的名分被安葬进田家祖坟,等田福再娶,他娶的就是继室了,天生要矮苗妍一头。 那么田福想再娶个好姑娘就难了。 出于这些考虑,田家人是绝对不会松口同意苗妍葬进田家祖坟。 苗氏说着说着,眼眶一红,眼角有泪光闪烁,声音也哽咽起来。 在云悦和程二郎看过来,苗氏别过头,用手擦着眼睛,声音听着有些不自然,“我是被沙子迷了眼。” 这借口太拙劣,程二郎沉默片刻才道,“娘你难受就哭吧。” 苗氏再也忍不住地哭了起来,她是气苗妍害程二郎丢了脸,还有她干的那些混账事,哪件不让人生气。 可苗氏就再气,也只是暗暗诅咒苗妍的日子过得不好,从来没想过苗妍会死。 想想也正常,在乡下过日子,是会有这样那样的摩擦误会,但没什么大仇,谁会盼着对方去死的,盼着对方日子不好过已经是顶天了。 更别提苗妍是苗氏看着长大,还疼了那么多年的侄女,她还不到二十,连个孩子都没留下,就这么死了,苗氏怎么可能不伤心。 说起苗妍的死,苗氏就生气,也顾不得哭,转而骂起了丁氏,“你们舅母就是个糊涂蛋!她不知道苗妍疯了啊?疯子不好好待在屋子里,居然还带着她出去,她脑子是进水了吧! 前些日子我就听说苗妍拼命撞墙,差点没撞死自个儿。” 云悦一怔,回过神就问,苗妍有自残的行为? 苗氏点头,“有。大夫看了说苗妍那样很危险,必须得把苗妍绑起来,还得塞住嘴巴,免得她咬舌自尽。 一开始你们舅舅舅母是照着做了,过了几天,苗妍又安静下来,你们舅母不忍心,就松开了苗妍。后来又觉得苗妍在屋子里过得太憋闷,就带着她出去走。” 后面不用苗氏说了,云悦和程二郎都知道了,丁氏这一带苗妍出去,就把苗妍的命给走没了。 云悦和程二郎脸上的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 苗妍都出现自残行为了,这说明她的病情加重,好好看着她都来不及,丁氏居然因为心疼就给她松绑,还带她出门,这真是—— 该说丁氏一片慈母之心吗?是,她对苗妍真的是一片慈母之心,结果她的慈母之心生生害得苗妍没了命。 如果不是丁氏心软带苗妍出门,苗妍可能还好生生活着。 程二郎抿了抿嘴,声音像是掺了一把沙子,又沙又哑,“舅母也不想这样的。最难受的人是她。” 外人都会想是丁氏害死了苗妍,作为母亲的丁氏可能也这么想了。 丁氏有多疼苗妍这个女儿,在意识是她自己害死了苗妍,这种痛苦绝对是撕心裂肺,恨不得死的人是她自己。 “她是不想这样,她是难受!可有用吗?苗妍死了!死在她的心疼上了!”苗氏现在对丁氏的意见大了去了,“不光是这次的事。打小她就疼苗妍,从来就没好好管过苗妍。 苗妍跟人起了争执,就是苗妍做错了,你们舅母也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上去维护,回到家也不说苗妍,还夸她。” 云悦听得嘴角抽搐,丁氏这样宠溺苗妍,难怪把苗妍教成了这样。 苗氏叹了口气,幽幽道,“在知道苗妍死了,我就一直在想,如果你们舅舅舅母在苗妍小时候就好好管她,苗妍是不是就不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不等程二郎和云悦回答,苗氏就自己找到了答案,“应该不会。要是你们舅舅舅母打小就好好管苗妍,她就不会长歪。一般人也没本事能想到那些‘好’主意,为了和离,就往丈夫和无辜寡妇身上泼脏水,就是逼死人也能眼睛都不眨一下。” 苗氏看向云悦的肚子,“等你孩子生下来,甭管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得好好教,可不能让孩子长歪了。 男孩儿要顶立门户,必须得好好教。就是女孩儿——” 苗氏觉得喉咙像是被棉花塞住,有些堵,但还是说道,“别跟苗妍一样长歪了,一辈子就那么毁了。” 程二郎跟云悦齐齐向苗氏保证,一定会好好教导孩子,他们会疼孩子,但也会教孩子为人处世的道理,绝对不会无原则宠溺。 苗妍就是前车之鉴,孩子长歪实在是太可怕了。 苗氏还是相信程二郎和云悦的,他们都是有分寸的人,想了想道,“苗妍的葬礼,到时候就我跟你们爹去参加吧。你们都别去了。二郎媳妇你怀着孩子,小心别被冲撞了。 二郎你经常要陪着你媳妇,身上也别沾了晦气。” 其实还有一个理由,程二郎毕竟跟苗妍定过亲,他要是出现在苗妍的葬礼上,别人难保不会嚼舌根,所以干脆别去最好。 第209章 葬进了苗家祖坟 因为苗妍的死,苗氏心情有些低落,又说了两句就回屋了。 心情低落的人不止苗氏一个,程二郎也一样,眉梢眼角间都萦绕着一股郁气。 晚上,程二郎和云悦洗漱完,躺上床,程二郎喃喃道,“我是真没想到她就那么死了。我原先还替她觉得可惜,她才二十,以后却只能疯疯癫癫地过一辈子,现在——” 云悦在心里把程二郎没说完的话补完,现在不用担心苗妍下半辈子会怎么样了,她死了,被丁氏带出去一趟,人就那么没了。 “我至今好像都在梦里,晕晕乎乎的,回不过神。”程二郎叹了口气再次说道,接着搂过身旁的云悦,感受着她绵软的身体,闻着她身上清新好闻的体香,他才有了一点安定感,“娘子,苗妍的死让我感到生命无常,没人能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 谁能想到苗妍会就那么死了?就被丁氏带出去走走,结果就撞在井壁上死了? 所有人一听到这个,怕是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荒谬,太不可置信了。 云悦此刻想到的不是苗妍,而是云秀,真的没人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吗? 不一定,云秀可是重生的,她怕是知道很多未来的事情。 转念一想,云悦又觉得有些好笑,云秀因为楚子文上辈子取得了不小的成就,所以这辈子就早早跟楚子文勾搭上,取代她嫁给了楚子文。 可楚子文这辈子真的还能取得跟上辈子一样的成就吗?云悦有些不相信。 还有程二郎上辈子一直是个倒霉蛋,没有考中秀才,可现在程二郎不就考中了吗? 云秀已经无法判断程二郎以后的命运了。 可见重生不是万能,更别以为自己重生一回,就能高高在上俯视别人。 人的命运不是一成不变的,可能小小的改变都会让以后的事情产生巨大的变化。 程二郎也只难受唏嘘了两天,在回县里那天,整个人就恢复了正常,起码从外表看是看不出他有什么不对劲儿的。 苗氏和程高中这些日子很忙,忙着参加苗妍的丧礼,还有作为亲戚,他们还得伸把手帮忙。 苗氏倒是不觉得勉强难受,苗妍死了,她这当姑姑的送她最后一程,为她做点事也没什么,她愿意。 忙活了一个月才忙完,苗氏和程高中瞧着都瘦了一圈,云悦让李氏每天多做些好吃的给苗氏和程高中补身子。 苗氏瘫在椅子上,人看上去显得疲惫极了,有气无力道,“累!真累!我和你爹也参加过不少人的丧礼,也帮过不少,就没一次跟这次一样累的。” 不是要干的活多,而是关于苗妍下葬的问题一直没有个结果。 苗氏和程高中每天去,都要旁观苗家跟田家吵架,还得集中注意力,绷着一根弦防备他们动手。 苗丰收和丁氏还想拉着苗氏和程高中一起闹,不过他们也就只能想想了,无论是苗氏还是程高中都不会答应。 如果是平时,苗氏早就骂回去了,也是看在苗妍才去世,苗丰收和丁氏作为爹娘心里难受,才没说什么难听的,还得忍着憋闷郁气推辞。 这才是苗氏和程高中真正累的原因,每天真是费神费力,不瘦才怪了。 关于苗妍葬在那儿,苗丰收和丁氏足足吵了七天才吵出个结果。 这还是因为苗妍的尸体禁不住放,现在天气那么热,尸体放久了会有味道。 最后是苗氏看不过眼,自己掏腰包去买了冰块,否则苗妍的尸体早就发烂发臭了!七天已经是极限了。 要不然苗丰收和丁氏怕是还能继续跟田家人吵。 跟云悦想的一样,苗妍还是没能以田福妻子的名义葬进田家祖坟,她被葬到了苗家祖坟。 “苗妍说来也是外嫁女。哪有外嫁女能进娘家祖坟的理。 可苗妍不进苗家祖坟还能葬在哪儿?田家祖坟她进不去,要是不能进苗家祖坟,就只能当孤魂野鬼了。” 云悦好奇苗家长辈怎么会同意苗妍进他们祖坟的。 苗氏眉毛一挑,“还能怎么进的?你舅母是豁出脸不要了,谁不同意,就跪在谁家门口,哭天喊地的,求他们别让苗妍死都不能安生。谁能经得住你舅母那么闹,拒绝就要被人说心太狠。” 想想也正常,人都是同情弱者的,甭管苗妍生前做错了多少事,她现在都死了,连个下葬的地儿都没有,那也太可怜了。 “也是你舅母能豁出脸,要不这事还真不能成。”苗氏对丁氏的做法挺认可赞同的,真要好声好气地跟求那些人,怕是等到苗妍的尸体彻底腐烂了,怕是都说不通苗家那些长辈。 这样豁出去闹一闹,迫于舆论,苗家的长辈也只能点头答应了。 不管怎么说,苗妍下葬的事情总算是解决了。 苗氏叹了口气,“只盼着苗妍下半辈子能投个好胎,不说家里有多富贵,但起码要有对明事理会教她做人道理的父母。苗妍下半辈子别再走歪路了。” 这是苗氏对苗妍最真诚的祝福。 因为苗妍死而不平静的人还有云秀,她跟苗妍没交情,两人根本就没说过几句话。 云秀不平静是因为苗妍的处境跟上辈子太不一样了! 云秀清楚记得苗妍嫁给田福后,虽然在田家的日子不好过,但她一直都是田福的妻子,她死的时候,苗妍都还好好活着呢,据说田福一直很宠她,哪怕苗妍只给他生了一个女儿,也没嫌弃过她。 苗妍的女儿呢?苗妍怎么就这么死了? 又一个人变得跟上一世不一样了,云秀忽然恐慌无比,呼吸都有些困难,她现在最大的底气就是她是重生的,她知道以后的大事,还有知道不少人的命运。 可现在一个两个的都变得跟上一世不一样,那她比起别人还有什么优势? 云秀害怕这些变化可能还会影响到以后的大事,那该怎么办? 一想到这个,云秀整个人仿佛堕入了无边深渊,周围没有一点光芒,脖子像是被人死死掐着。 不会的不会的! 像苗妍那些人都是小人物,怎么可能改变以后的大事!云秀逼着自己别再胡思乱想。 这时,钱氏来看云秀了,提了一篮子的杨梅,每个又大又乌黑,一看就知道是极好的。 第210章 杨家要倒霉了 都说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楚母从钱氏手里拿过装着杨梅的篮子,却没给钱氏一点好脸色。 钱氏心头火起,眼看着就要发火,这时就听楚母说起云秀嫁进来那么长时间了却都没怀上,也不知道是不是云秀的身子有问题。 楚母一说起云秀到现在都没怀孕,钱氏的怒火就像是被刺破了的气球,气一下子放完了,整个人都瘪了。 钱氏想想到底还是不甘心,装了一盘子她带来的杨梅,当着楚母的面端去给云秀。 楚母气得直瞪钱氏,后者却像是感觉不到,大大方方地进了云秀的屋子。 一进屋,钱氏强撑的气势就散了,瞧着云秀瘦削的面庞,嘴里像是被人强塞了一把黄连,苦得不行,把杨梅放到云秀床边,接着她也坐了下来。 一时间,钱氏和云秀都没开口,最后还是钱氏先打破了沉默,说起了云秀怎么还没怀上,问她有没有看过大夫,她的身子怎么样。 钱氏的话就跟针似的狠狠扎在云秀的心上,刺得她差点没跳起来,直喊着她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看什么大夫! 上辈子她可是进门不到半年就怀了,生的还是儿子! 可那是上辈子的事,云秀也不懂她都嫁给楚子文那么长时间了,怎么到现在都没怀上。 如果说以前是因为楚子文嫌弃她,极少跟她同房,可现在每次楚子文回来,他们两夫妻为了要孩子,别提有多勤快行房事了,一晚上三次都有。 云秀忍不住想起上辈子的云悦,她嫁给楚子文可是过了好多年才生了个丫头片子,难道这辈子轮到她了? 想到这里,云秀猛地打了个激灵,不会的不会的,她可是天之骄女,上天让她重生,是为了让她这辈子享尽荣华富贵,当人上人的!她才不会跟云悦那倒霉蛋一样! “云悦就是怀上了又能怎么样?她就只配生丫头片子!”云秀面容狰狞,恶狠狠道。 钱氏动了动嘴巴,很想说你凭什么认定云悦只能生丫头片子?万一云悦生了儿子怎么办? 钱氏当然也盼着云悦只能生不值钱的丫头片子,可凡事都有个万一啊! 都说程二郎倒霉,这辈子都注定考不中秀才,人家如今不也考中了。 钱氏这当娘的哪能不了解云秀,万一云悦到时候生了个儿子,她怕是真的能把自己呕死。 一说起孩子这话题,钱氏心里就难受,她的女儿跟云悦一起出嫁,两人嫁的又那么近,很容易被人放在一起比较,更别提云秀嫁的还是云悦的未婚夫了。 现在好了,云秀嫁人后日子越过越差;云悦发了财,丈夫也有了出息。 两人现在的情况简直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别怀疑,云悦是在天上的,云秀是在地上,而且还是烂泥地。 钱氏当然很不想承认这点,可事实摆在眼前,她不承认也没用。 最后钱氏只能忍着满腹的心酸劝云秀还是赶紧怀上才是正经的,女人就是得给夫家生儿子!否则这女人就是没用,会被人说嘴的。 要不钱氏如今每次跟楚母对上,能这么心虚,理不直气不壮吗?谁让她女儿不争气啊! 孩子孩子! 在楚家,楚母每天早中晚,一次不落地敲打她,楚子文每次回来,双眼几乎冒绿光地盯着她肚子,恨不得她肚子一夜之间就能挺起来! 就连楚父也暗里敲打了云秀好几次,表达了对她的不满。 钱氏来看她,说得最多的也是孩子,云秀现在听到“孩子”两个字都快疯了。 钱氏到底心疼女儿,把满肚子要劝云秀的话咽了回去,端起杨梅,让云秀吃。 云秀看着眼前的杨梅,皱眉问道,“这杨梅哪儿来的?” 钱氏说是杨氏的娘家人给她送的,有好多,隔三差五地就送。 杨氏也时不时给云悦送,都是挑最大最好的。 在云家,杨氏不能拦着云丁山还有大房的人吃,不过坚决不许钱氏给云秀送。 钱氏心疼女儿,求了云丁山,才趁着杨氏出门,偷偷提了一篮子给云秀送过来。 想到现在给女儿送点好吃的都要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怕被人发现,钱氏心里就苦,当着云秀的面还不能露出来,免得她也跟着一起难受。 云秀没注意到钱氏复杂的表情,她双眼瞪得大大的盯着眼前的杨梅,忽然笑了。 钱氏被云秀的笑声吓到,端着杨梅的手抖了抖,“秀儿你笑什么?这杨梅有什么好笑的?” 云秀像是没听到钱氏的话,自顾自地继续笑着,直笑得肚子都有些疼了,才止住了笑,捏了一颗杨梅,仿佛透过这颗杨梅能看到什么极高兴的事。 “杨梅当然好笑了。娘你说这杨梅是不是有特殊的寓意啊。” 钱氏只觉得眼前的云秀不正常,“杨梅能有什么特殊的寓意?不就是用来吃的。” 云秀勾唇一笑,眼里闪烁着兴奋还有期待的光,“娘你错了。杨梅杨梅,这杨可是奶的姓啊,梅跟没有的没读音一样。这是不是说奶会倒霉,杨家会一无所有啊。” 钱氏一愣,她还真没想过杨梅能这么解释,听着还真是挺有意思的,心也瞬间火热起来,不过很快就冷了下来,“别做梦了。照你说的,凡是姓杨的都要倒霉一无所有了?”也就是听着瞎高兴高兴。 云秀被钱氏泼了冷水也不恼,反倒笑得更灿烂了,兴冲冲地吃起了杨梅,丰富的汁水染红了她的嘴唇,衬的她嘴边的笑越发诡谲妖冶。 云秀有些责怪自己这些日子被孩子的事逼的差点疯了,还有苗妍的情况也跟上一世不一样,弄得她心神大乱,她怎么就忘了,前世这时候杨氏的娘家倒了大霉,杨氏的好侄子可是上吊自尽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想起重生来她在杨氏手底下吃的亏,云秀就恨透了杨氏,如今她终于等到杨氏倒霉了。 杨氏跟他的侄子关系极好,上一世杨氏在她侄子去世后,可是大病了半个多月,虽说最后是痊愈了,但身体也彻底垮了,隔三差五的就生病。 云秀迫不及待地想看到杨氏倒霉了! 对了,倒霉的不止杨氏一个人,还有云悦! 云悦跟杨氏感情那么好,杨氏娘家出事,杨氏大病,她能不跟着和着急难受? 云秀眼里闪过丝丝恶毒的光芒,最好云悦能因为担心杨氏担心得没了孩子,那可就真的是太好了! 钱氏在一旁看着云秀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看得她心惊胆战,直咽口水,只觉得眼前的云秀让她都有些不敢认了。 第211章 云舟的异常 程秀才今天找云悦说了云舟在私塾的情况。 云舟自从进了私塾,表现得一直很不错,程秀才也把云舟当成了得意门生,想要好好着重培养他。 可是这几天,云舟上课总是心不在蔫,每天交上来的功课也写得十分潦草,甚至可以说是一塌糊涂。 程秀才觉得云舟这样的情况很不好,他找云舟谈过,但他还是没什么改变。 考虑了一番,程秀才这才决定找云悦。 云悦很重视程秀才的话,郑重跟他保证会弄清楚云舟改变的原因,并且会让云舟恢复到跟原来一样的学习态度。 程秀才得到满意的答复,委婉拒绝了云悦要留他吃饭,迈着轻松的步伐离开了。 云悦先找了程小力问云舟在私塾是什么情况。 程小力抓了抓脑袋,本想替云舟说些好话,可云悦紧紧盯着他,像是能看进他的心里,只能瓮声瓮气地说了实话。 程小力说的跟程秀才差不多,都说云舟这几天在私塾总是魂不守舍,好几次自己喊云舟,他都听不到,要喊几次他才有反应。 随着程小力的话,云悦的眉头越皱越紧,看来云舟的情况比她想象得还要严重。 云悦收起心头种种复杂的情绪,柔声请程小力帮忙。 “二嫂你要我做什么,我一定帮你。” “小力,明天你上学,等放学后,你带舟儿回家。就说我这个当姐姐的想他了。” 这是小事容易得很,程小力立即拍胸脯应下了这件事。 下午太阳还没下山,程小力和云舟就回来了。 苗氏看到云舟,眉毛一挑,问云悦怎么不早说云舟今天要来,家里都没多准备些菜。 云悦今天让云舟过来,可不是请他吃饭的。 云悦拉着云舟回了屋,没让程小力进来,屋里就只有她和云舟两个人。 云悦坐着,云舟就站在她跟前。 “舟儿,四叔跟我说你最近在私塾的表现不太好。你跟姐姐说说是为什么?” 云舟低着头,紧紧盯着他的脚尖,闷声闷气地回答,“姐姐,我什么事也没有。” “没有?那为什么最近上课不专心?功课也完成得马马虎虎。 舟儿,你之前一直很努力用功地读书,最近的态度为什么那么差?你跟姐姐说实话,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还是有人欺负你,你不敢说?” 云悦想到了校园霸凌,这不止在现代会发生,古代也一样不少。 转念一想,云悦又觉得不对,程小力跟云舟在一个私塾读书,她没听程小力说云舟在私塾被人欺负了。 见云舟还低着头,云悦双手捧着他的脸,让他抬头,立时四目相对,彼此都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自己的身影。 “舟儿,我是你姐姐,你有什么事都能跟姐姐说。 你年纪小,如果目前没法解决,那就告诉姐姐,我会帮你的。” 云舟嘴一扁,大颗大颗的泪珠子从眼眶里落下,有的掉在了地上,有的滴在了云悦的手背上。 云悦松开了云舟,从袖子里取出帕子给云舟擦眼泪。 哭了一会儿,云舟可能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用手臂把脸上的眼泪擦干净,眼睛和鼻子红通通的,“姐,我真的没事,是——是——奶和娘不许我跟你说,害怕你担心,会影响到肚子里的小侄儿。” “说吧。你不说,姐就回去问奶和娘了。” 云舟咬着牙把事情说了,不过可能他是孩子,他知道得也不是很清楚,不过足够云悦了解了。 出事的不是杨氏和林氏,而是杨氏的娘家侄子杨德安。 杨德安的父亲是杨氏的哥哥,兄妹两人感情很好,后来杨德安的父亲和母亲因病早早就去了。 杨氏当时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咬着牙带大了比她只小了五岁的侄子,姑侄两人的感情可以说是非常深厚。 杨氏为了照顾杨德安,错过了最好的出嫁年龄,要不也不会嫁给云丁山当继室。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云丁山出的聘礼多,杨氏收了聘礼,只给自己留了一点,大多都留给了侄子杨德安。 杨德安也是个争气有本事的,靠着那些钱,买了山头,种了果树,种的最多的就是杨梅。 渐渐的,杨德安的生意做大了,他一直没忘记杨氏对他的付出,打心眼里尊敬爱重杨氏这个姑姑。 现在是杨德安的生意出问题了,他买的山头上种的最多的就是杨梅,要不也不会在杨梅盛产的时候,时不时就能给杨氏送一堆。 杨德安的那些杨梅都是要卖的,可一直合作好好的生意伙伴这次突然反悔,不要货了。 杨德全的杨梅可以说是全砸在手里了! 说句不夸张的,那些杨梅堆起来都能跟小山差不多了。 杨德安为了种那些杨梅,也是耗费了不少的时间金钱,这一个砸在手里,可以说一切都完了,倾家荡产都是轻的了。 云舟说完,眼泪又吧嗒吧嗒掉下来,“奶急得都要病了,大伯母见天在家里幸灾乐祸,指桑骂槐的。 有些话我都听不下去,奶因为担心表叔,连骂大伯母的力气都没有了。” 杨氏现在担心杨德安都担心不过来,哪儿还有工夫精力骂钱氏。 “吃完饭,姐跟你回去看奶。” 云舟瞪大了眼睛,讷讷道,“奶和娘不许我告诉你,我现在说了,她们会生气的。” “傻小子,表叔的难题,姐姐有法子解决,别担心了。” 云舟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满是不可置信地惊呼,“姐你真的有法子解决表叔的难题吗?” 云悦好笑地摸了把云舟的脑袋,“不相信姐姐?姐姐既然说了有法子,那就肯定是有法子。 你个小小的人儿就别担心了。现在事情能解决,你就不能再不认真学习了,知道吗?” 云舟连连点头保证,说他一定会认真努力用功地学习,保证完,他咧嘴一笑,“姐姐你真是太厉害了!居然能解决表叔的难题。我不想表叔有事,表叔一家都对我们很好。” 云悦点点头,她也记得杨家人对她和云舟很好,从小到大,凡是有什么好的,都会给他们留一份。 云悦跟云舟吃完饭后,云悦就跟苗氏提出要回娘家一趟。 苗氏看了看外面的天,虽然还亮着,但是离黑也不远了,“不能等到明天?这要是入夜了,路就不好走了。” 第212章 陪着,不会出事 云悦面露难色,咬着嘴唇,轻声道,“是我奶那儿出了点事,有几天了。我担心我奶。” 云悦其实有些自责,如果她能细心点,就能发现杨氏和林氏昨天没来看她。 自从云悦怀孕以来,杨氏和林氏是隔两天就会来看她,从没有例外,按理昨天她们就会来,可她们却没来。 云悦觉得她有些太粗心了,现在她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见到杨氏。 苗氏看出云悦的为难,也不打算再拦着,想着这一来一回,天肯定要黑了,得提着灯笼去。 云悦和云舟,一个女人,一个半大的孩子不太安全,得有个男人陪着。 程二郎要是在那就最好不过了,问题是他在县里,如今不在这儿。 想了想,苗氏起身离开,等她回来,程大力和铁氏就跟在她身后了。 “让你大哥大嫂陪你回去一趟。” 云悦有些不好意思,“这不是太麻烦大哥大嫂了。” 铁氏手一挥,豪爽道,“二弟妹你这就见外了。不就是我们陪你回一趟娘家,这算什么事。” 苗氏原本只想程大力陪着云悦回娘家,不过担心别人会说闲话,这才喊上了铁氏。 有铁氏陪着,那就绝不会有人乱嚼什么舌根了。 云悦向程大力和铁氏道谢,苗氏又去拿了灯笼点上,放到铁氏的手里,叮嘱她好好照看云悦。 苗氏说一点,铁氏就点一次头,表示她听到了,并且一定会做到。 还没进云家,在门口,云悦就听到了钱氏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声音。 “这有多大的脑袋就戴多大顶的帽子。有的人啊就是喜欢逞强,以为自个儿有多了不起。 还真以为生意是那么好做的?只要去做就一定能发财?发什么财?把自家害的倾家荡产,只差没解了裤腰带上吊了!要我说这就是活该!认不清自己有几斤几两!” 云舟拳头握得紧紧的,小脸气得跟河豚似的。 云悦重重拍门,很快就有人来开门,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钱氏。 钱氏一见云悦不由愣了愣,随即嘴巴一撇,“原来是悦儿回来了。你是知道你奶的娘家出的事了吧?” 说到后面,钱氏又幸灾乐祸起来。 云悦笑了笑,眼里闪过不解,“我奶娘家能有什么事?刚在门外就听到大伯母你说什么有人不知道自己几斤几就跑去做生意,赔了个倾家荡产。 大伯母你说的是堂姐和堂姐夫吗?他们卖酱可真是——” 云悦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钱氏,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钱氏快被云悦气疯了,楚子文卖酱,卖出了什么?钱没赚到,赔得家底都要空了,连着名声也一起臭了! 好在时间久了,每天都有新鲜事发生,大家总算是快把这件事忘了。 钱氏也要忘了,谁能想到云悦又冷不丁地提起来,摆明了是往她心上戳刀子,气得她脸扭曲一片,“不劳你关心你堂姐了。有这功夫,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表叔一家!杨家现在可真是——呵——” “不劳大伯母担心了,我表叔一家不会出事的。” 钱氏当着云悦的面翻了一个大白眼,摆明了是不信云悦的话,还不会出事。 杨氏这几天急得都要病了,钱氏也听说杨家这次是彻底完了,那么多杨梅砸在手里,倾家荡产还是轻的,还欠了不少债,就那些追债的人都能逼死杨家人了。 钱氏认定云悦是嘴硬,死撑着,她就等着云悦到时候跟着杨氏一起急,最好能把肚子里的孩子也给急没了才好! 云悦也不想跟钱氏多费嘴皮子,她现在最关心的还是杨氏,绕过钱氏就要去看杨氏。 云舟跟着云悦一起去了,铁氏和程大力就留在外面,见钱氏不招呼,他们就在堂屋自个儿找了个位子坐下。 铁氏不满地瞪着钱氏的后背,心里腹诽钱氏不懂规矩,他们好歹也是亲戚吧,竟然连声招呼也不打,连杯水也不倒。 难怪云明阳考了几十年的秀才都没考中,看他娶的媳妇就不怎么样,都说什么锅配什么盖,可见云明阳也不是个好的。 杨氏就坐在床上唉声叹气,把跟杨德安一起做生意的吴福旺翻来覆去地骂,说他没良心,是畜生! 杨德安跟吴福旺认识十多年了,也合作了十多年,如果是跟别人做生意,肯定是要立契约,免得对方耍赖。 杨德安相信吴福旺,两人毕竟是那么多年的交情了,生意合作得也一直不错,就没立什么字据契约,结果吴福旺一朝反悔,真是把杨德安给坑死了! 杨氏因为骂得太狠呛住了,连连咳嗽起来,林氏见状赶忙为她拍背,云悦就是这时候进来的。 林氏一见到云悦,一时间都忘记给杨氏拍背了,惊呼出声,“悦儿你这时候怎么来了?” 杨氏闻言抬头,见俏生生站在她床头前的不是云悦又是谁,她很快又看到了云悦身后的云舟,顿时什么都明白了,“舟儿,我怎么跟你说的,不许跟你姐说这件事,你怎么不听话!?” 一番话,杨氏说得是又气又急,又拼命咳了起来。 云舟躲在云悦身后,紧紧抓着云悦的衣角。 云悦拍了拍云舟的小手,安慰他别害怕,然后接过了林氏的位置替杨氏拍起背,“奶,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难道真的因为我嫁进了程家,您就不把我当孙女了?” 杨氏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听到这话,没好气地瞪了眼云悦,“你说这话不是在戳我的心?甭管你有没有嫁人,都是我的孙女。只是你现在怀着身孕,你就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不是跟着我一起难受着急,万一伤到你肚子里的孩子那就坏了。” 听杨氏每一字每一句都在为她着想,云悦不是不敢动的,只觉得才几天不见,杨氏头上的头发又白了好多,眼睛蓦地一酸,“奶,表叔的事我听舟儿说了一些,虽然不太清楚具体情况。不过当务之急是要将那些杨梅都卖出去,这才能真正解决问题。” 林氏叹了口气,一脸难色,“悦儿,你说的这个谁都知道。可你表叔那儿积的杨梅的数量真的是太多了。 能卖给谁?时间长了,那些杨梅就要烂在那儿,到时候——” 杨氏的背似乎比刚才更佝偻弯曲了几分,周身都散发着深深的悲哀还有绝望。 第213章 乱成一团 “我有法子把表叔的那些杨梅都卖掉。” 杨氏猛地抬头看向云悦,干裂起皮的嘴唇颤抖不已,忽地别过头,咬牙道,“不行。” 云悦眨了眨眼,一头雾水地看着杨氏,真心有些不明白杨氏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行什么? “我知道你卖字豆糖还有凉糕赚了不少钱,拿出几百两银子买下你表叔的那些杨梅,你做得到。 可你买那么多杨梅有什么用?自个儿吃?还是拿出去送人?你婆婆和二郎他们是对你好,但你这么做,他们会寒心难受。这事绝对不行。” 云悦听懂杨氏的意思了,颇有些哭笑不得,原来杨氏是误会她要拿钱买下杨德安的杨梅。 “奶你误会了,我买那么多杨梅做什么。不是我。” 杨氏转过头,直直盯着云悦,林氏好奇问道,“谁啊?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能买那么多的杨梅?”最重要的是对方竟然会愿意买。 云悦但笑不语,只道,“奶,这事得赶紧跟表叔说。我担心表叔想不开会——” 真不是云悦诅咒杨德安,在现代就有不少人接受不了破产选择自杀,杨德安现在的情况跟那些破产的人也没什么区别了。 这么一想,云悦还真是有些急,恨不得立刻就去杨家。 杨氏深深凝视着云悦,她还是了解这个孙女的,她不是说大话的人,她既然那么说了,那就是真的有把握能把那些杨梅卖出去。 此刻杨氏眼眶一热,有落泪的冲动,自从杨德安出事,她是成宿成宿地睡不着,替他担心。 好在如今这一切都有法子解决了。 林氏也高兴云悦有法子能为杨家解决麻烦,“是得赶紧去杨家,跟他们说这个好消息。 要不就现在吧,我去一趟杨家。” “娘,我跟你一起去。”云悦决定亲自去一趟,有些事得她来说。 林氏下意识朝云悦的肚子看去,她如今可怀着身孕,哪能大半夜地出去。 杨家距离云家还是有段距离的,差不多有小半个时辰的路,也就是半个多小时。 杨氏关心侄子,也同样关心孙女,想了想道,“要不明早去吧。” 不知怎么的,云悦心里产生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好像会有什么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一样,“还是现在就去吧。我心里有些慌慌的,不亲自去看看表叔,我放心不下。” 云悦坚持要去,杨氏和林氏也没法子,只能陪着她一起,云舟就留下了。 在堂屋等着的铁氏和程大力听云悦要去杨家,不禁愣了愣。 云悦让程大力和铁氏回程家,有杨氏和林氏陪着她,不会出什么事的。 铁氏和程大力都没答应,他们要是先回去,苗氏看不到云悦的人,他们肯定会被苗氏骂,坚持要送云悦去杨家。 云悦只能跟铁氏和程大力道谢。 杨家在靠山村,因为靠着山,所以就有了靠山村的名字。 杨家在靠山村勉强算的上富户,他们住的是青砖大瓦房,从外面看挺新,因为这新房子是三年前才建好的。 进了杨家,杨家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好像有团团乌云笼罩在他们头顶。 杨德安娶妻金氏,他们有两儿一女,两个儿子都已经娶妻,长子杨忠都生了孙子了,女儿还没出嫁。 金氏为家里的事担心着,见杨氏他们大晚上的过来,还是强打起笑招呼他们。 云悦望了一圈,没看到杨德安,便开口问了。 金氏眼眶红了,哽咽道,“从早上他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出来,饭菜送到他门口,他也不拿,怎么敲门他都没反应。我——我真是担心他。” 云悦嘴角抽了抽,怎么能让杨德安一个人在屋里? 人在遇到大麻烦,甚至面临绝境时,是很容易胡思乱想的,可能想着想着,一个想歪了就走了极端寻死去了。 云悦坐不住了,问金氏,杨德安的房间在哪儿,她担心杨德安会做傻事。 金氏被云悦的话吓住了,哆嗦着指了方向。 云悦赶忙去了杨德安所在的房间,铁氏和程大力立即跟了上去,杨氏和林氏迟了几步也跟了上去。 杨家的人也是越想越害怕,坐不住了,跟着一起去了。 到了杨德安的房间,云悦伸手推了推房门,没推动,就让程大力把门撞开。 程大力用胳膊撞了两下,最后抬脚狠狠一踹,门终于被踹开了。 “啊!” 尖叫的是铁氏。 因为门一被踹开,映入眼帘的就是杨德安上吊自尽的场景! 好在杨德安刚上吊没多久,人悬在半空挣扎着,说明他还活着。 云悦让程大力赶紧把杨德安放下来。 程大力早就傻了,听到云悦的话,“哦哦”了几声,就赶忙去放杨德安。 金氏一赶到就看到杨德安上吊自尽,受不住刺激,叫了一声晕了过去。 杨德安被救下来后,脖子处有明显的青紫勒痕,人昏迷着,不过好在还有呼吸,表明他还活着。 因为杨德安和金氏的昏迷,杨家简直乱成了一团。 杨氏也想晕,可她死死抓着扶着自己的胳膊,用疼痛逼着自己不能晕,还要冷静下来。 云悦脑子也有片刻的乱哄哄,不过她最先回过神,让杨德安的大儿子杨忠把昏迷的杨德安和金氏抬到床上,又让杨德安的二儿子杨义去请大夫。 金氏还没被抬上床就先醒了过来,眼神有些迷惘,很快就想起了昏迷前发生的事,无声流泪,拒绝了大儿媳魏氏的搀扶,扶着床柱,看着床上仍然昏迷着的杨德安默默哭泣。 杨氏拍了拍金氏的肩膀,劝道,“好在德安还活着,他不会有事的。你可不能倒下,要不杨家就真的完了。” “姑姑。”金氏泪眼朦胧地看着杨氏,有千万句话想说,到了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杨义好不容易请来了大夫,不过他和大夫的情况都很不好。 杨义满头大汗,喘得跟牛似的,大夫被他一路拉过来,背着的药箱东倒西歪,一把老骨头差点都颠散了。 好在大夫听杨义说了这是救命的事,耽误不得,这话才没跟杨义计较。 见大夫来了,围在杨德安床边的人立即散开,给大夫让了路,好让他能给杨德安诊治。 大夫给杨德安诊完脉,拿出银针,又让人给他把蜡烛拿过来。 杨义的媳妇方氏很快就把燃着的蜡烛捧来给大夫。 大夫捻着银针在蜡烛燃烧的火苗上烤了烤,这才给杨德安施针。 过了片刻,大夫把杨德安身上插着的金针取了下来,而杨德安也幽幽转醒。 第214章 没事 众人一见杨德安醒过来,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大夫也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道,“人是救回来了,没性命之忧了。不过得好好养着,按时吃药才行。” 金氏想感谢大夫,喉咙却像是被棉花堵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杨氏见状就开口跟大夫道谢,又请大夫给金氏看看,金氏刚才也急得晕倒了。 杨氏说完就把金氏往前推了推,让大夫给她诊脉。 大夫很快给金氏诊完脉,点了点头,说金氏没什么大碍,只是一时间受了极大的刺激,受不住才晕倒的,他开几服药,金氏吃两天就没事了。 杨氏一颗心还没落下,就听床上的杨德安沙哑着嗓音,低声绝望道,“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就那么死了。” 杨氏张口就想骂杨德安,可一看到杨德安脖子上青紫的勒痕,还有他惨白的面容,眼泪倏地涌上眼眶,最后没忍住还是骂了,“有什么坎儿过不去啊?你怎么那么没出息居然跑去上吊! 当初你爹娘死了,就只剩下咱们两个,那时候我也不大,我要跟你一样,咱们两个还能活到今天? 我早拿根绳子先勒死你,再自个儿上吊了!你——你——” 杨氏骂着骂着,眼泪滚了下来,捶着胸口,痛心疾首道,“你自个儿说说,你就是死了,你有脸去见你地底下的爹娘吗?他们见到你肯定也要骂死你!” 杨氏又伸手指着金氏等人,“你再看看你这一大家子,你这顶梁柱要是没了,你想过他们没有!” 杨德安被杨氏骂得泪如泉涌,嘴唇嚅嗫,最后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姑姑——” 杨氏狠下心不去看杨德安,这个侄子选择自杀,真真是伤透了她的心。 云悦和林氏一左一右陪在杨氏身边,见杨氏情绪激动,担心她出什么事,就一起扶着她坐下。 等杨氏坐下,气顺了一点,云悦才对床上的杨德安说,“表叔你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的那些杨梅,我能帮你卖出去。” 杨德安先是一怔,接着激动地就想从床上起来,还是杨忠和杨义两个拦住了他。 金氏不可置信地看着云悦,喃喃问道,“真——真——真的吗?” 云悦对上金氏忐忑又紧张的视线,微微一笑,笑容里充满了自信,让人不由自主地就会相信她的话,“表婶我说的当然是真的了,你相信我,我真的能把那些杨梅都卖出去。” 金氏“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拒绝了魏氏和方氏的搀扶,蹲下身子,嚎啕大哭,像是要把这些日子的害怕惊惶通通哭出来。 大夫拦住要上去的魏氏和方氏,低声说,让金氏这么哭一场发泄情绪也好,免得郁气一直积在心里,拖久了反而会成大病。 直到金氏哭得嗓子都哑了,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金氏才渐渐止住了哭声,魏氏和方氏这才上前扶起她。 金氏起来后,红着眼,对着云悦不好意思一笑,她这当长辈的在侄女跟前失态丢脸了。 云悦看了看外面的天,已经很晚了,想了想,她决定先回家,明儿个一大早就来杨家说怎么解决那些杨梅的事。 杨氏不放心杨德安,打算今晚在杨家住下,杨氏不走,林氏自然也不会走,跟着一起在杨家睡一晚。 杨氏和林氏要留下,这一点也不难,杨家有好几个空屋,把干净的被子拿出来在床上一铺,杨氏和林氏就能睡了,反正只是凑合一晚而已。 因为云悦说有法子能把那些杨梅都卖出去,金氏恨不得这会儿把云悦供起来他,因为她蹲得时间太长,腿有些发麻,送不了云悦,就让两个儿子儿媳代她去送云悦。 云悦也没拒绝,到了杨家门口,云悦建议杨忠和杨义这一晚必须有人守在杨德安身边,轮流守,千万别让杨德安一个人在房间。 说实话云悦是怕了,杨德安能自杀一次,说不定就能自杀第二次,宁可一晚上不睡,先守着杨德安确才是正经的。 云悦也想现在就把怎么解决那些杨梅的法子说了,可那些东西不能传出去,再者真的太晚了,她不能继续留在杨家了。 杨忠和杨义心一凛,齐声跟云悦保证,他们今晚就不睡了,两人就轮流守着杨德安。 杨家父子的感情很好,他们也不想父亲那么早早地就去了,那会是他们一辈子无法磨灭的伤痛。 听到杨忠和杨义的话,云悦这才放下心,跟铁氏和程大力一起离开了。 云悦等人的声音很快消失在浓浓暮色中,方氏喃喃念了一句,“表妹真的有法子把那些杨梅都卖了吗?” 这个问题,程大力也正在想,他是不知道杨家砸在手里的杨梅有多少,但他知道肯定有很多很多,否则杨德安也不会上吊自杀啊! 程大力的心现在还砰砰直跳,这一晚上真的是太刺激了,想起他一踹开门,就看到杨德安悬在半空中挣扎,面容扭曲的模样,他就吓得不行。 如果不是被逼到绝路,谁会嫌活得太长,反倒去死呢? 铁氏是一点也不担心,因为她对云悦有信心啊! 看看云悦想干什么没干成?以前二房多穷,一个月都难见到肉,可云悦说发财就发财。 随便给她出了点子,让她和程大力去码头卖饭,他么大房也跟着发了财。 不就是一点杨梅——好吧,可能那些杨梅的数量真的是有些多,可云悦都说了她有法子解决,那就一定是有法子解决。 云悦还不知道铁氏如今成了她的头号粉丝,认定她干什么事都成。 苗氏在家里等得急得不行,这都多晚了,人怎么还没回来。 好不容易等到云悦回来,苗氏就迎了上去,问出了什么事,怎么那么晚才回来。 云悦还没开口,铁氏就重重拍了下大腿,双眼冒光,“娘您是不知道这一晚上发生了多少事啊!话说我们——” 云悦第一次发现铁氏原来还有说书的天分,她讲的那叫一个跌宕起伏,听得人心潮澎湃,尤其是在讲到撞开门,他们看到杨德安上吊自尽,简直比说书先生说得还要精彩。 只看苗氏和程高中听得眼睛都瞪得大大的,显然是被惊得不行。 铁氏意犹未尽地收了口,因为说完了。 “好在你表叔人没事。”苗氏说道。 第215章 福星,杨梅汤 苗氏一说起这个,铁氏又来劲儿了,“娘,我觉得二弟妹就是福星啊!” 云悦因为杨德安上吊而有些沉重的心情,也不禁被铁氏说得露出微微的笑意,“大嫂,我怎么就成福星了?” “你当然是福星了!你回娘家这没什么,可你怎么就突然想到去杨家?” 云悦说是心里不安,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铁氏再次重重一拍大腿,激动到唾沫横飞,“这就对了!二弟妹你可不就是福星啊! 你表叔因为有你这福星侄女,所以才逃过了这次的死劫。当时咱们到了杨家,就连你表婶他们都没发现你表叔有什么不对,你立即就想到了。 给你表叔看病的大夫不也说了,要是再晚点,你表叔可能就救不活了。哪儿有那么巧的事?分明就是因为二弟妹你是福星的缘故!” 铁氏越说越觉得她的话很有道理,心里打定了主意,以后要跟云悦搞好关系,这可是福星啊! 云悦又想笑了,摇摇头没说什么。 苗氏却是若有所思地看着云悦,跟程高中回了房上了床躺下后,她还跟程高中说起云悦是福星的事。 程高中已经很困了,听到苗氏的话,一下子来了精神,哭笑不得道,“那都是老大媳妇在那儿瞎说,你居然还真的信了。” “我觉得老大媳妇的话有些道理。” 铁氏如果在这儿听到苗氏的话,怕是能激动到热泪盈眶,她从嫁进程家起,苗氏大多时候都是骂的多,很少有夸她的。 “老大媳妇说得没错啊,如果不是二郎媳妇感觉不对去了杨家,及时救了她表叔,那她表叔这次就真的必死无疑了。” 程高中迟疑说这是凑巧。 苗氏不这么认为,除了这次杨家的事,她又想起了自家的事。 别的都不说,就说程二郎好了。 以前程二郎有多倒霉?都让苗氏这个亲娘对他丧失信心了,可自从娶了云悦,他不倒霉了,终于参加了院试考中了秀才。 这一件两件地加在一起,苗氏是真觉得云悦是福星,能旺夫! 程高中以为苗氏不说了,眼皮子又开始打架,在彻底失去意识要睡着时,就听耳边的苗氏说了一句,“二郎媳妇真是没娶错。” 程高中心道,可不是没娶错吗?他一直就觉得二郎媳妇是个好的。 第二天,云悦起了个大早,洗漱完,吃了点早饭就打算去杨家了。 “你一个人怎么去,我陪你一起去。” 云悦很想说她一个人有什么不能去的,大白天的,她一个人出去能有什么危险。 不过苗氏不乐意,决定陪云悦一起去杨家。 云悦和苗氏都不在家,中午就只有程高中一个人吃午饭,云悦就交代李氏贴些饼子,再炒两个菜,一荤一素就够了。 云悦和苗氏到了杨家以后,云悦先问了杨德安的情况。 杨忠和杨义的眼底青黑一片,看来他们昨晚是真的一晚上都没有睡。 杨忠说昨晚杨德安的情绪还是不稳定,大半夜的还偷偷起来想趁着人不注意撞墙,好在杨义当时守在他身边拦住了他。 杨忠没说的是杨义还废了不少的力气才拦住杨德安第二次自杀,期间不停说着云悦了有法子能把那些杨梅卖出去。 杨德安却不相信,他回过神,只觉得云悦是在说好话让他宽心,那么多的杨梅怎么可能卖得掉。 云悦就担心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临走前才叮嘱杨忠和杨义昨晚守着杨德安,果然她没猜错。 云悦和苗氏来了没多久,杨氏和林氏就出来了,她们两人的神色也没多好看,面容憔悴,眼下青黑。 “奶,表婶还有婆婆你们进厨房帮我吧。今天就把那些杨梅都解决了。” 说得再好听,也不如实际做的。 杨氏,金氏和苗氏很快就进了厨房。 杨家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杨梅了,云悦让杨忠拿了一筐进厨房,紧接着杨忠就出去了。 云悦问金氏蜂蜜,白糖还有白醋在哪儿? 金氏不知道云悦要这些东西做什么,不过还是很快从柜子里拿了云悦要的东西。 云悦打开罐子一看,白醋有不少,蜂蜜和白糖的量就有些少了。 蜂蜜和白糖算是金贵物,杨家能有这些东西,家境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要不我让你大表嫂去县里多买点蜂蜜白糖?” 云悦摇头,“不用了,这些也差不多够了。”量做得少点也就行了。 云悦又问金氏有没有密封的罐子,金氏出去了一趟,手里就多了四个小罐子。 云悦本来是想亲自动手的,不过杨氏和苗氏拦住了,她一个孕妇哪儿能动手。 苗氏让她要做什么,说出来,她们三个人做就是。 云悦想想要做的杨梅汤,杨梅酱还有杨梅醋的做法也不难,没什么技巧,苗氏三人可以做,再说她在一旁看着。 杨梅能做的好吃的不少,云悦也是怀孕了,动脑少了,杨氏送来杨梅,她就那么吃,吃不完的就送人。 还是这次杨家出事了,她才想起这些。 杨梅醋的做法是简单,不过做完以后需要放在罐子里密封七到十天才能吃。 杨梅汤和杨梅酱就不需要了,做好了,放进罐子里封上,云悦就打算带着杨梅汤和杨梅酱去李家。 “你要去县里?我跟你一起去。”苗氏正擦着双手,一听这话立即说道。 云悦点头,“好。” “奶,表婶等我们的好消息吧。”罐子不大,云悦就能拿一个,不过她还是没拿,因为两个罐子都被苗氏拿着了。 云悦和苗氏还是先去了王家找王来福。 王来福不在,她们就在王家等着,跟周氏说话。 说了没多久,王来福就匆匆赶来了。 周氏知道他们是要谈正事,就主动回了屋子,把地儿留给他们。 王来福回来得有些急,云悦见状,眼神一闪,让屋里的丫鬟拿个小碗小勺过来。 丫鬟应了一声就去拿了。 等小碗小勺拿过来,云悦就打开了罐子,盛了一碗杨梅汤,亲手端给了王来福,“王掌柜尝尝这杨梅汤,最是生津解渴,这天喝着舒服。” 看着碗里淡红色的杨梅汤,上面浮着几颗又大又红黑的杨梅,王来福不禁咽了咽口水,接过了云悦手里的杨梅汤喝了起来。 没多久,一碗就喝完了,连碗里的杨梅都吃了个一干二净,吃得真是浑身舒畅。 第216章 明白了 吃完以后,王来福的脑子就开始转了,一指吃空了的碗问云悦,她这是打算卖这杨梅汤? 王来福觉得云悦应该是打算卖方子,不过这杨梅汤的方子应该不复杂,他吃了差不多就猜得到是用什么做的,甚至连做法都猜到了。 八成就是杨梅和白糖混在一起煮。 没想到杨梅还能用来煮汤,谁不只把杨梅当水果吃,谁能想到它能煮汤? 云悦能想到就是她有本事,活该她能赚得到钱。 心里感慨了一番,王来福再次看向云悦,这杨梅汤的材料和做法几乎很容易让人猜到,这跟字豆糖和凉糕可不一样。 字豆糖到现在都卖得很火,因为还是没人能想出来怎么把字嵌进糖里,独一份的东西自然是卖得好了。 凉糕如今卖得也很是红火,大热的天,吃一份冰冰凉凉,淋上了红糖浆的凉糕,那滋味儿别提了,舒服啊! 凉糕的材料,多吃几次差不多就能吃出来,可还是没人能猜出凉糕的做法,大米是怎么能做成那样有弹性又有点嚼劲的点心。 这杨梅汤跟字豆糖和凉糕就不一样了,虽然也新奇,可材料做法很容易让人猜到,卖不了大价钱。 当然,云悦如果真的想卖,王来福相信大老爷肯定是会买下来的,因为大老爷要跟云悦打好关系啊。 最值钱的应该是云悦的脑子,这一个个新奇的东西她是怎么想出来的,真是让人羡慕嫉妒啊! “王掌柜误会了,我今儿个可不是来卖什么方子的。除了这杨梅汤,还有杨梅酱。”云悦说着,打开了装着杨梅酱的罐子给王来福看。 王来福伸长了脖子一看,只见罐子里装着黑红黑红的酱,闻着有些酸酸的,应该就是杨梅酱了。 “其实还有杨梅醋,不过杨梅醋做了得放上个七到十天才能吃。”顿了顿,云悦继续道,“王掌柜是识货的,现在天热,茶刚泡好,那么热谁愿意喝?要是放凉了喝,喝着也没滋味儿。倒不如吃一碗酸甜的杨梅汤,喝着舒服开胃。” 王来福很赞同云悦的话,可不是这理,他还想到李家除了点心铺子,可还有酒楼生意,要是酒楼换上这杨梅汤招呼客人,相信生意一定能好不少。 “杨梅酱和杨梅醋就比较适合做糕点。我相信做点心的师傅手里要是有了杨梅酱和杨梅醋,不需要别人说,自个儿就能做出许多适合的点心。” 杨梅味道酸酸的,用它来做点心—— 王来福愣了愣,以前还真没人想过,虽然没听过,他也没尝过用杨梅做的点心,但他就是有感觉用云悦口中的杨梅酱和杨梅醋做出来的点心味道一定好。 把放飞的思绪拉了回来,王来福有些不懂云悦了,她今儿个带杨梅汤和杨梅酱来是做什么?看云悦的样子是真的没打算卖方子,难道真要白送好处给他们? 就在王来福猜测了好几种可能时,云悦幽幽叹了口气,面露惆怅。 王来福看到了自然不能当没看到,便问了云悦是为何叹气。 云悦把杨德安的事说了,说完,声音里像是夹了许多的黄连,苦得不行,“那些杨梅要是卖不出去,砸在我表叔手里,他这些年打拼下来的家业都要赔进去了,对外也要欠下不少外债。 我表叔从小就很疼我,我真是不忍心看表叔一无所有啊。” 苗氏忙劝云悦别伤心了,她得多顾忌着点肚子里的孩子才行。 王来福也跟着劝了几句,表达了他对杨德安的同情。 别看王来福嘴上同情杨德安,心里其实是有些不屑的,做生意哪能不立契约?你以为你跟对方关系好,一定没问题,可谁能保证一定一点问题都没有? 看看,杨德安就是因为太相信那个叫吴福旺的,结果把那么多杨梅砸在手里,眼看着就要倾家荡产,甚至还要欠下一屁股的债 王来福在心里腹诽了一番,忽地一怔,他明白云悦今天来找他的目的了,不是卖什么方子,她是要卖杨梅啊! 王来福确定李振兴看到杨梅汤还有杨梅酱,还有没带过来的杨梅醋,就绝不会放过这些能赚钱的东西。 既然要做杨梅汤和杨梅酱赚钱,那么需要的杨梅就多了,这一时半会儿地要弄一大批杨梅也麻烦。 云悦倒是给他们解决了这难题,杨德安手里就有许多又新鲜又好的杨梅。 云悦为什么就确定李振兴会买杨德安手里的杨梅呢?她当然有这个自信。 不说云悦前几次跟李振兴可以说是合作愉快,就是为了以后,李振兴也不会拒绝买杨德安手里的杨梅。 就连王来福都清楚云悦最值钱的是她的脑子,时不时就能想到赚钱的好点子,李振兴能不知道? 因此云悦确定李振兴一定会卖她这个面子,买下杨德安手里的所有杨梅。 想通了云悦来的目的,王来福不能不承认眼前这个不到二十的少妇真的是厉害!简直不比他在生意场上见过的那些老狐狸差。 有那么一瞬间,王来福有些怀疑眼前的人真的二十岁不到? 王来福很快压下了心头种种的想法,笑着劝了云悦几句,然后就从苗氏手里拿过杨梅汤和杨梅酱,打算这就去见李振兴,早点把这件事落实下来。 等王来福离开了,屋内一时间只剩下云悦和苗氏两人,苗氏才凑到云悦身边小声问道,“李大老爷能同意从你表叔那儿买杨梅吗?” 云悦美眸流转着自信的光芒,轻轻点头,“一定会的。” 见云悦这般自信,苗氏才微微放心,她是希望杨德安能度过这次的难关,毕竟都是亲家。 再说杨德安要是出事了,云悦怕是也会跟着着急,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云悦和苗氏没等多久,王来福就回来了,满面笑容地说了李振兴的决定,要把杨德安手里所有的杨梅都买下,价钱就按照市价,无须优惠。 云悦有些惊讶,转而就明白了,李振兴果然是大手笔,既然要给云悦这个人情,也就不在意那几十两银子。 云悦笑着请王来福替她转达谢意。 “不如咱们一起去杨家收杨梅好了,也给令表叔定定心。”这杨梅当然是越早买越好,早点推出杨梅汤,杨梅醋和杨梅酱也早早做出来,这才能赚钱啊! 云悦笑着应下了。 第217章 杨梅都卖了 云悦从杨家离开以后,杨家所有人都提着心,他们不确定云悦是不是真的有本事能把那么多的杨梅卖出去。 方氏就支支吾吾地轻声嘀咕了一句,杨氏离她近,所以听到了,“悦儿既然说她有本事能把那些杨梅都卖出去,那她就一定能做到!悦儿不是说大话的人!安生等着就是。” 杨氏心里其实也在打鼓,孙女的本事,她的确是相信的,可是就云悦让她们用杨梅做的那些东西,是不是太简单了?那有什么用?跟云悦之前拿出来的字豆糖还有凉糕根本没得比。 不过杨氏就是心里打鼓,面上也不会露出来,她都不信云悦了,别人还能信? 时间一点点过去,转眼就到了中午,可有这样的大事吊着,谁有胃口吃饭。 金氏是一点胃口也没有,可杨氏和林氏总不能跟着一起饿肚子,强打起精神,让两个儿媳跟她一起进厨房做些吃的。 魏氏和方氏刚跟着金氏要进厨房,外面就传来了喧闹声,齐齐一怔,接着除了杨义留在屋里陪杨德安,其他人都出去了。 原来是有两辆马车朝杨家驶来。 村里谁家有牛车都是稀奇东西,更别提马车了,大田村的人一看到马车,纷纷惊呼不已,跟着马车一起走,没多久就到了杨家门口。 两辆马车几乎是前后脚停下的,王来福很快从第一辆马车上下来,紧接着苗氏又从第二辆马车下来,然后对着马车里的云悦伸手,云悦握住了苗氏的手,踩着板凳下了马车。 云悦见杨氏等人都出来了,笑着跟他们介绍王来福,着重点出他是来买杨梅的。 金氏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王来福,因为杨德安是做生意的,她也见过不少生意场上的人,王来福这穿着气势一看就不一样。 王来福望了一圈,见周围有不少人,于是提出不如进屋说话。 金氏忙迎着王来福进屋,又招呼两个儿媳泡茶拿点心。 杨氏落在后面,拉了拉云悦的袖子,声音虽轻,却难掩颤抖,“真——真的都解决了?” 云悦道,“奶,原来您也不相信我能把那些杨梅都卖出去啊?现在看到了吧。我都卖出去了,一点都不剩了。” 杨氏激动得眼眶通红,差点没哭出来,哽咽道,“奶就知道你是有本事的,你说有法子解决就一定能有法子。” 茶和点心上来了,王来福都没动,先问了金氏手里有多少杨梅,金氏立即回了个数。 王来福在金氏说出几百斤杨梅时,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他早就猜到了,就连银票都带来了。 既然要买下杨家所有的杨梅,那就得按照生意场上的规矩,跟对方把价钱谈好,立下契约,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王来福这样正好合了杨家人的心意,他们是真的被吴福旺给整怕了,就因为杨德安信任吴福旺,所以他们才没立契约。 弄得吴福旺差点害的他们家倾家荡产,就是想讨个公道都不能。 怎么讨公道? 报官吗?手里没契约,官府也不会受理。 就是再喊冤,也没人能替他们讨回公道,谁让你们手里没契约,没证据,吴福旺只要否认说没这事,甚至污蔑是杨家人栽赃陷害,说不准杨家人还会更倒霉。 王来福很快跟杨家人签下了契约,交付了银钱,今天他带来的人不多,打算先搬一部分杨梅回去,明儿个再带更多的人还有车把所有的杨梅都摘下来带回去。 金氏怀里放着王来福给的银票,只觉得胸口滚烫滚烫的,那不是在做梦,他们家最大的危机解决了。 听到王来福的话,金氏立即让她两个儿子儿媳还有女儿都能帮忙上山采杨梅。 王来福也不拒绝,多采点回去也好,早点把杨梅汤供应上。 王来福一直采了好几大筐的杨梅,从村里借了几辆推车,到时候让人推着走。 忙活完了,杨忠和杨义两对夫妻还有杨珊(杨德安和金氏的女儿)都累得不行,满头大汗,头发都黏在了额头上,脸上却挂着笑。 “饿了吧。赶紧吃些。”杨氏招呼杨忠等人吃饭,云悦怀着身孕,肯定不能让她饿肚子,所以杨氏和林氏就去做了些贴饼子,金氏又去杀了鸡,在自家的田里摘了两把菜回来炒了。 云悦等人都吃过了,还剩下不少,够杨忠等人吃。 吃完了,所有人都围在杨德安床前。 杨德安已经知道那些杨梅都卖出去了,惨白的脸色也恢复了几分红润,又是激动又是感激地看着云悦。 云悦道,“表叔现在事情解决了,您就好好养身体。虽说您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米还多。 但我还是想说一句,人心隔肚皮,跟人做生意还是多留几个心眼的好。” 这次的事情就是杨德安太相信跟他做了多年生意的吴福旺,对吴福旺真的是毫无防备,这不就被人给坑了。 相信杨德安经过这次教训,绝对不会再犯类似的错误了。 杨德安重重点头,差点吃了那么大的亏,如果他再不涨记性,干脆买块豆腐撞死得了!也免得继续活着浪费粮食。 云悦正要开口说离开,就听杨德安让金氏拿出五十两银票。 金氏不懂杨德安要做什么,但还是很快从王来福给她的几百两银票里抽出了五十两。 杨德安指了指云悦,示意金氏将银票给云悦。 云悦没接金氏手里的银票,眉头微微蹙起,“表叔您这也太见外了。这钱您拿回去,我不要。” 杨德安因为上吊伤了喉咙,一说话就疼,所以开口的是金氏,“悦儿,这钱你一定要收下。 要是没你,咱们这一家怕是都要彻底完了。你对我们的大恩哪里是这五十两银子能还的。这是你表叔跟我的一点心意,你要是不收,不是让我们臊得慌嘛!” 杨氏也觉得这钱是云悦该拿的,没云悦,那些杨梅能那么快卖出去?绝对不可能。 “这样吧,三十两就够了。”云悦说完,见金氏又要开口,抢先一步道,“表婶,三十两足够了。再多,那就是你们跟我见外了。虽说我是程家的媳妇,但你们是奶的亲人,也一样是我的亲人。” 金氏朝杨德安看去,见他点了点头,这才同意。 王来福给的银票最小面值是五十两,没有三十两,于是金氏就去取了三十两现银给云悦,这次云悦没有推辞,看都没有看,就直接收了起来。 第218章 请大夫 第二天,程二郎提着给云悦和苗氏等人买的东西回家,刚一进门,就跟铁氏撞上。 铁氏一见到程二郎,眼睛顿时一亮,低声跟他说起了前几天杨家发生的事情,说得那叫一个抑扬顿挫,跌宕起伏。 铁氏也实在是找不到人说,关于杨德安被人骗了,差点倾家荡产,甚至还要自杀,这算是杨家的丑闻。 传出去了,云悦的面子也不好看。 铁氏觉得她是个有良心的人,承了云悦的恩情,就不能做往云悦脸上抹黑的事。 因此铁氏都没跟她娘家人说这事,憋得铁氏心里难受,如今见到程二郎,她可不得好生说说。 铁氏说得最详细的就是他们推开房门,看到杨德安上吊的那一幕,她和程大力都被吓得不轻,心砰砰直跳,还是云悦最先回过神,让程大力赶紧把杨德安放下。 听到这里,程二郎眸光微微一凝,铁氏没注意到,噼里啪啦继续说着,过了许久才说完,砸吧了一下嘴巴,赞叹道,“二弟妹可真是有本事。那么多的杨梅啊,堆起来都能跟山似的。二弟妹就这么全都卖出去了。二弟妹真是厉害!” 见铁氏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程二郎提出他想去见云悦。 铁氏回过神,立即让了路,催着程二郎赶紧去看云悦。 云悦正坐在院中间的摇椅上,苗氏坐在她身边纳鞋底。 苗氏纳的鞋底舒服,程高中,程二郎还有程小力现在穿的都是苗氏纳的鞋底,觉得舒服。 苗氏余光瞥到程二郎,把手里纳到一半的鞋底放回篮子里,“回来了。” 程二郎点点头,拿了个小板凳坐到苗氏身边,离云悦也很近,“一进门就跟大嫂碰上了。” 云悦挑挑眉,果然程二郎接下来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测,铁氏跟程二郎说了杨家的事。 苗氏眉头一皱,有些不高兴,“真是多嘴!难道杨家那些事,她还想往外嚷嚷,吵得没人不知道啊?” 云悦却道,“大嫂只是跟相公说,这也没什么。如果大嫂真想往外说,早就可以说了。娘,我看这次大嫂心里是有分寸的,不会对外说的。” 程二郎也点头附和云悦的话,这次他也觉得铁氏不会往外瞎说。 苗氏想想铁氏如果真的想对外说,昨儿个趁着她和云悦不在,她就能出去到处跟人说了。 可铁氏没有,也就是今天程二郎回来,只跟他一个人说了,苗氏刚才没细想,现在想想铁氏应该是不会出去找人瞎咧咧。 很快,程二郎就问苗氏和云悦有没有请过大夫来看看。 云悦眨了眨眼,纤长卷翘的眉毛跟着一颤一颤,就如翩跹的蝴蝶,“请大夫?家里没人身体不舒服啊。请答复做什么?” “娘子你看到表叔上吊,难道就没受惊?”就连程大力那么一个大男人当时都惊到了,他实在是很难想象云悦一个怀着身孕的弱女子会没事。 苗氏一愣,随即紧张不已地紧紧盯着云悦,双手都不敢碰她,好像云悦成了易碎的瓷娃娃,碰一下就会碎掉,“就连老大和他媳妇两个都被吓到了,你一个孕妇怎么可能没被吓到?我真是糊涂了,怎么就不记得给你请个大夫看看。我这就去。” 程二郎拦住了苗氏,说他去就行。 云悦很想说她什么事也没有,根本不需要去看大夫,只是无论是程二郎还是苗氏都不听她的,坚持请大夫。 “这要是被惊到了可是大事,请大夫可不能省。”说着苗氏又怪气自己粗心大意,怎么没早早想到。 云悦道,“娘,我没有一点不舒服,请什么大夫啊。您别自责了。” 云悦觉得她是什么事也没有,不否认在看到杨德安上吊自尽的那一幕,她吓了一大跳,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等人救下来以后就恢复平静了。 也是因为身体没有一点不舒服,肚子里的孩子也好好的,云悦压根儿就不觉得有请大夫的必要。 对程二郎的细心体贴,云悦还是很感动的,也不会拒绝。 过了片刻,程二郎和大夫才回来。 苗氏这次没有在云悦的手腕上铺上帕子,生怕大夫把不清楚脉。 没多久,大夫就把买好了脉,一脸疑惑地问,“你们请我来做什么?” 程二郎和苗氏都被问得愣了愣,请大夫来当然是看病啊! 大夫扯了扯嘴角,无奈说云悦的身体很好,一点问题都没有。 最后他还戏谑了一句,县里大户人家的夫人有请平安脉的习惯,也就是隔一段时间就让大夫给她们把脉,没想到程家如今也学起了大户人家的做派。 云悦笑着解释,“前两天我受了点惊,我婆婆和相公担心我,才请您老给我看看。没曾想让你白跑一趟了。” 云悦是一点也不意外,她真心觉得自己的身体很好,一点问题也没有。 大夫笑着说没事,也是云悦有福气,婆婆和相公都那么疼她。 大夫的话可是真心的,看看眼前的云悦,怀着身孕,气色还那么好,身子更是比一般的孕妇都来得强。 听说苗氏可疼这个二儿媳妇,还买了银耳燕窝给她补身子,看来那些好东西真是有用。 云悦的身体一点问题也没有,再说是药三分毒,大夫也就不开方子了,只叮嘱云悦之前怎么样,以后还是怎么样就行。 大夫虽然没留药,但是程二郎还是给了出诊的诊金,大夫推辞了一下,见程二郎坚持要给,他也就收下了。 程二郎送了大夫回来,就听苗氏抓着云悦的手直夸她有福气,这要是一般人被这么惊吓到,早就出事了,云悦却一点事也没。 可见不止是她有福气,连着肚子里的孩子也一样是有福气的。 听着这话,程二郎忽然有些想笑,他记得以前村里有妇人怀孕,都五六个月了,挺着肚子还得去田里干活,一不小心就摔了一跤。 没多久,那妇人就自己起来了,肚子一点事都没有,苗氏就说乡下女人才不金贵,哪儿跟大户人家的女人一样,别说摔一跤肚子里的孩子就没了,就是哭得狠点,说不定就能把孩子哭没了。 在别的女人那儿是乡下女人不金贵,轮到云悦就成了她是有福气的。 程二郎不能不承认苗氏对外人和对自己人的说法态度是真的完全不一样啊。 第219章 你最重 虽然这次大夫来看了云悦说她什么事都没有,但私底下程二郎还是有些严肃地提醒,不能觉得自己身体没事就不放心上,大夫还是要请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小心点总是好的! 云悦现在不止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肚子里还怀着一个! 云悦看着眼前跟小老头似的程二郎,有些想笑,不过不敢笑出来,生怕又被程二郎逮着说教,只能死死忍着笑,一脸认真地听着。 云悦的态度很不错,程二郎见状,心下满意,最后又反复强调云悦得注意保重自己的身体,绝对不能不把自己的身子当一回事。 等程二郎说完,云悦歪着头看他,“相公,你是因为我怀了孩子,才那么关心我身体吗?在你心里,孩子比我重要?” 说到最后,云悦的语气有些酸溜溜的,就好像在问程二郎你是不是因为孩子才那么关心我的,在你心里,是不是孩子比我更重要? 程二郎说得口干,刚倒了一杯水喝起来,喝到一半,听到云悦的话,不禁愣了愣。 云悦伸手戳了戳程二郎的手臂,非要个答案,“说啊。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程二郎把喝完的杯子放下,深深凝视着云悦,他记忆里的云悦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人很沉稳,他是真的无法想象云悦会问出这样——幼稚好笑的问题。 程二郎拧眉想了想,这问题不是程小力曾经问过他,以后等他娶了妻子,还会不会疼他吗? 这么一想,程二郎瞬间一个激灵,没想到云悦怀孕以后变得跟程小力差不多了!程小力还只是个孩子啊! 四舍五入一下,云悦现在也差不多成了孩子。 程二郎想起苗氏跟他说过的,女子怀孕以后,脾性会变得比较古怪,他得多让着云悦。 只是苗氏没说过女子怀孕以后,还会变得幼稚啊。 程二郎想得太入神了,一时间就没顾得上回答云悦的问题。 没等到答案的云悦眼底浮现晶莹的泪水,鼻子一抽一抽,“我就知道你心里孩子最重要,我算什么啊。” 程二郎回过神,见云悦眼眶通红,泪水吧嗒吧嗒往下掉。 这一刻,程二郎又想起了程小力,因为程小力哭的时候就是这样子,委屈得不得了,难受得不得了。 程二郎叹了口气,来到云悦身边坐下,伸手把云悦揽进怀里,抬手温柔地替云悦擦掉脸上的泪水,“孩子我爱,孩子娘我也一样爱。” 云悦握拳捶了下程二郎的胸口,“避重就轻。我问的是孩子是不是比我更重要?” 程二郎无奈握住云悦捶他的拳头,将脑袋搁在云悦的头顶上,“这个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过有件事,我是真的认真想过。” “嗯?” “我有个同窗年纪比较大了,娶过两个妻子。他第一个妻子是——”程二郎说着停了停,在云悦扯着他的袖子晃时,他只能继续说道,“他的第一个妻子是难产而亡。那时候稳婆说大人小孩只能保一个。 我同窗包括他父母都选择了保孩子。后来孩子是生下来了,也活了下来。大人却——却没保住。” 云悦沉默了,攥着程二郎袖子的手也松了点。 现代医学那么发达,还有不少女性因为生产而亡。 古代的医学条件比起现代真的是差了很多,生产危险也增加了很多,说句不夸张的,女人生产真的是一只脚迈进了鬼门关。 自从怀孕来,云悦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她不愿意多想,也不愿意深想,生怕她胡思乱想多了,会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 可现在程二郎提起来了,云悦再想逃避也不能了。 程二郎感受到云悦的沉默,有些懊恼不敢跟云悦说这些,这不是让云悦提前担惊受怕吗? “娘子,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你——”程二郎忙捧着云悦的脸,眼睛跟云悦的对上,眼里的着急懊恼几乎要化为实质溢出来。 “继续啊。相公如果是你,那你会做什么选择?大人孩子——” “我要你。”程二郎没有片刻犹豫的声音响起,云悦都不禁愣了愣,“在我听那位同窗说了这件事以后。我也代入他想过。你和孩子我都爱。可你是陪了我那么长时间的人,跟我感情更深的也是你。 我不想以后都失去你,不能见到你,所以——” 后面的话,程二郎说不下去了,因为他选择了云悦,那么失去的就是孩子,他是个刽子手,害死自己孩子的刽子手。 想到这里,就像是有一把刀子在狠狠不断来回插着程二郎的心。 云悦眼中的泪水蓦地落下,她不否认,在听到程二郎选择她时,她是感动的。 可云悦也想过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刻,她宁可选择牺牲自己也要保住孩子,相信大部分母亲都愿意为了孩子牺牲。 “咱们两个在这里难受什么?谁说我生孩子就会出意外?咱们的孩子一定是最听话最乖巧的,不会让我这个当娘的受苦。我生他肯定会很轻松的。”离把孩子生下来还有好几个月,云悦觉得现在就为这些事为难痛苦就太不值得了。 云悦柔顺地依偎在程二郎的怀里,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声,闷声闷气问道,“相公你有没有觉得我很无理取闹,问你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云悦觉得她这一怀孕,真是有些幼稚矫情起来,而且她的幼稚矫情还都是对着程二郎的。 想想程二郎还真是有些可怜。 云悦现在面对程二郎隐隐有些羞愧,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无理取闹,很烦?压根儿就不想见到她? “没有。女人怀孕很辛苦,我只恨自己无用,不能为你多分担点。 娘生三力的时候,我还小,没什么印象。但是娘生小力的时候,我大了,看到娘有多辛苦难受。 娘子你为我生孩子吃了那么多苦,我很感激也很感动,只想好好多疼疼你,让你能更舒服一点。” 顿了顿,程二郎自嘲一笑,“不过我好像不太会讨女人欢心高兴,总是惹你哭。娘子,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云悦眼里含泪,眼底深处的喜悦却藏不住,“不,我的相公是最厉害的人。我能嫁给相公你,是我最大的福气相公,我真的觉得自己好幸福。我们一家人以后一定会永远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云悦握住程二郎的大手紧紧贴在她的小腹上,对着他灿烂一笑。 第220章 云秀梦碎 云悦和程二郎这里温情脉脉,云秀那儿快要气疯了。 杨氏因为娘家的麻烦事解决了,立马就想起了她在担心娘家没什么精力时,钱氏对着她冷嘲热讽的事了。 现在杨氏没事了,自然是要把钱氏之前怎么对她的账通通都还回去!还要加上利息! 钱氏是当儿媳的,在杨氏这个婆婆面前天生就矮一头,更别提杨氏本就是战斗力爆表的人,她在杨氏手底下就从来没有赢过,这一次也不例外。 钱氏想跟云丁山求助,可云丁山根本不理会她。 云丁山现在对杨氏也有些怵,每次杨氏一闹,家里就没清净日子过,他现在只想杨氏赶紧骂完,这样就能有清净日子过了。 说实话云丁山也有些责怪钱氏,他不是没听到钱氏那些过分的话,杨氏再怎么说也是她的婆婆,她怎么就连基本的孝道都不懂,也活该她被杨氏折腾。 钱氏在家里待不下去,转身就去楚家等云秀。 云秀这些日子过得好极了,哪怕现在楚父楚母因为她没怀孕,成天对着她冷嘲热讽,这也没影响到她的好心情。 因为杨家倒霉了! 云秀现在做梦天天都能梦到杨德安死了,杨家家破人亡,杨氏病重,自此身体垮了,然后云悦也着急难受地没了孩子。 每次醒来,云秀的心情就会更好,只恨不得永远睡不醒,沉浸在美丽的梦中才好。 钱氏过来了,云秀还眼里含笑,嘴角高高向上勾起地问杨氏的情况,问杨氏是不是病重,云悦是不是跟着一起急得没了孩子? 钱氏是带了一肚子的气来的,一看云秀死死盯着她,双眼泛着渗人阴冷的光,吓得她立马就想走。 钱氏很清楚要是这会儿跟云秀说杨家的事情解决了,杨氏和云悦都好好的,云秀怕是能气得发疯,于是转移话题说云秀怎么还没怀孕的事。 云秀笑意一顿,隐隐有些不耐烦,“娘,我问你杨家,奶还有云悦的事!你跟我说什么怀孕不怀孕的?” 钱氏抿着嘴不说话。 云秀急得伸手推了她一把,催促道,“娘你快说啊!杨德安是不是已经死了?杨家那些债主是不是已经找上门了?奶是不是病得很重?云悦是不是就守在她身边哭?” 久久等不到钱氏的话,云秀彻底没了耐心,起身就要出去,“你不说,我就自己去看!先去杨家看看,那些债主肯定已经堵上杨家的门讨债了!” 眼见云秀真的要去杨家,钱氏急了,忙伸手拉住云秀,“不许去!” 云秀想甩开钱氏的手,可她抓得很紧,她一时间甩不开,阴沉着脸不满道,“娘你拦着我做什么?不对,娘你今天很不对劲儿。你不会是看杨家倒霉,对他们心生同情了吧? 你忘了奶和云悦是怎么对我们的了?我就是被她们害的那么惨!现在好不容易她们倒霉,我报了一点仇,你居然去同情仇人?娘,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钱氏差点没被云秀的话气得吐血,眼见云秀拼命挣扎要跑出去,脑子一热,脱口道,“去什么去!你以为你去了杨家能看到什么笑话啊!到时候要被气死的人是你!你要不是我女儿,我管你怎么样!” 云秀挣扎的动作一顿,整个人仿佛被施展了定身术,一动不动,一时间连眼珠子都不会移了。 从始至终云秀就没想过杨家会没事这个可能,为什么听钱氏的话,杨家好像真的没事了?这不可能! 云秀双眸通红,眼里透着疯癫,死死瞪着钱氏,眼珠子几乎都要瞪出来了,“娘你的话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了!” 钱氏不忍心看这样的云秀,别过头,心疼道,“秀儿你就别问了。” 说完,钱氏就松开了云秀。 云秀此刻却坚持要一个答案,否则她不甘心! 云秀双手按着钱氏的肩膀,手指甲几乎要抓破衣裳,狠狠刺进钱氏的肉里,“娘你回答我啊!说啊!” 这回轮到钱氏想挣脱云秀了,不过很快她就得到了自由,不是她自己挣脱开的,而是云秀主动松开的,“你不说,我就自己去杨家看!我不信杨家没事了!” 转眼间,云秀就到了门口,钱氏顾不得肩膀上的疼了,大喊一声,“杨家的确没事了!什么事都没有了!你去看什么!” 云秀停住脚步,僵硬又缓慢地转过身子,仿佛手受了莫大的打击,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惨白如雪,“你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对了,我肯定还没睡醒,我是在做梦。” 钱氏忙上前把云秀拉到床上,按着她的肩膀,逼着她坐下,接着连喊了好几声“秀儿”也没能把人给喊醒。 眼看云秀的情况越来越不对,钱氏狠心,抬手重重给了云秀两巴掌,打得她惨白的脸上也多了一点红晕。 脸上剧烈的疼痛瞬间让云秀清醒过来,紧接着云秀浮现巴掌印的脸扭曲一片,死死抓着床单,咬牙切齿道,“不可能的!这绝对不可能!杨家怎么可能没事!?那些杨梅砸在手里,杨家人就死定了!” “那些杨梅卖出去了。”钱氏有气无力地回答。 云秀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呼吸急促。 “云悦让李家把那些杨梅全都买了,一点也不剩。杨家没事了。” 云秀只觉得天灵盖上被重锤狠狠敲着,耳边只剩下“嗡嗡——嗡嗡嗡——”的声音,眼前一片血色,“杨德安呢?他死了没有?一定是死了对不对?” 钱氏不忍心云秀失望,但都说了那么多了,骗云秀这个也没意思,再说万一云秀往外瞎嚷嚷说杨德安死了,杨家人肯定要上门来找她算账,楚父楚母还不吃了她。 “活着。”不等云秀开口,钱氏又补充了一句,“听说他大病了一场,现在还躺在床上呢。” 这个消息一点也没有安慰到云秀,大病有什么用?又不是人死了! “奶呢?她怎么样了?”忍着吐血的心,云秀一字一句地问道。 “原本因为杨家出事,你奶差点病了。可后来杨家没事了,你奶也一点事都没了。”钱氏没说的是杨氏何止是一点事都没了,简直比杨家没出事前更精神百倍,天天逮着她欺负,她都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了。 第221章 不一样了,吴福旺下场 下意识的,钱氏就想跟云秀诉苦,可是一看云秀魂不守舍,受了重大打击的模样,她就默默把要诉苦的话咽了回去。 “云——云悦呢?她有没有急得没了孩子?”云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钱氏。 云秀没等到钱氏的回答,就降低了期待标准,“就算云悦的孩子还在,她——她也肯定动了胎气了对不对?” 钱氏很想骗云秀,云悦动了胎气,现在情况很不好。 可这会儿安慰到了云秀又有什么用?等云秀把事情往外一说,杨氏不把她们逼的下跪磕头道歉,那才怪了。 昨儿个云悦回云家看了杨氏和林氏,钱氏看得真真的,云悦小脸红扑扑的,步伐稳健,哪儿有半点的不好。 不过这些话绝对不能说,免得刺激到云秀。 其实钱氏说也好,不说也好,云秀都已经被刺激得快疯了。 云秀此刻真的怀疑上一辈子的事都是她一个梦而已,全是假的,否则为什么今生跟上一世完全不一样! 原本活得好好的苗妍疯了又死了? 原本死了的杨德安却活着?杨家也没倾家荡产,杨氏也没重病自此垮了身子? 还有今年本该考中秀才的楚子文落榜了,程二郎那个一直都没能参加院试的倒霉蛋今年却考中了秀才! 不一样,真的都不一样了! 这一切到底是哪里出的错! 云秀甚至不敢想,万一楚子文不能跟上辈子一样成为三品高官,那她这辈子岂不是也没了当三品高官夫人的命?那她费尽千辛万苦,舍弃了那么多东西嫁给楚子文做什么? 钱氏在一旁看着云秀的神色越来越古怪,面色潮红,眼神迷惘又疯狂,不禁吓了一大跳,抬手狠狠给了云秀两巴掌,终于把人给打醒了,“你也别管你奶他们怎么样了,你还是多想想你自个儿的事才是正经的。 你只有先怀上孩子,才能在楚家立足,你公婆还有子文对你的的态度才会好。还有就是督促子文好好读书,不就是今年没考中秀才,那有什么大不了的,明年考中不也一样。” 钱氏对楚子文今年没考中秀才,真没太大感触,主要是云明阳考了几十年都没中,楚子文失手一次不是很正常吗? 唯一不舒服的是程二郎那个倒霉蛋中了!楚子文却没中! 云秀狠狠一咬舌尖,逼着自己清醒过来,是啊,这么点改变算什么? 无论是苗妍还是杨德安,他们都是无足轻重的人,他们的命运改变就改变了,但楚子文的绝对不会变!他前世能成为三品高官,今生也一样能! 云秀想着以后会发生的大事,烦躁不安的心定了一点,那些大事才是她立足的根本,当人上人的重要筹码! “总有一天,我一定要把云悦狠狠踩在脚下,让她向我下跪求饶!”云秀双眼冒着凶光,恶狠狠道。 钱氏动了动嘴巴,很想劝云秀别再跟云悦较劲儿了,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行吗? 钱氏算是看明白了,云悦还真是有些邪门儿,太厉害了! 原本程二郎多倒霉,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到,偏生她一嫁给程二郎,他就立即不倒霉了,转眼就考中了秀才。 后面的字豆糖还有凉糕,那更不用提,说是下金蛋的母鸡都不为过! 杨家出了那么大的事,差点就倾家荡产,家破人亡了,别人都没法解决的事,云悦轻轻松松就解决了。 云悦有福气有本事,这点哪怕杨氏再不想承认也不能不承认。 钱氏还发现一点,跟云悦作对的人,好像也得不了什么好。 远的不说,就说前些日子死了的苗妍,她就传过云悦跟程二郎的闲言碎语,说他们早就勾搭上一起。 苗妍现在怎么样了?疯了!没多久又死了! 想到这里,钱氏蓦地打了个冷战,再想想他们凡是跟云悦对上,每次都讨不了好,还得被生生从身上扒下一层皮,她对云悦就更怵了。 钱氏是真的不想跟云悦作对,只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才好。 同时,她也盼着云秀能跟她一起别理云悦,过自己的日子,可看云秀的样子,钱氏就不说了,云秀明摆着不会听。 杨家这里的危机过去了,杨德安恢复了一点精神,就想着报仇了。 这仇不报不行啊! 杨德安相信吴福旺,他们十多年的交情啊,他把对方当亲兄弟,从没想过对方竟然会坑害他! 就是因为太信任吴福旺,杨德安才会连契约都不立,出了事,走投无路,差点一条命都赔了进去。 云悦也很快知道吴福旺这次为什么会反悔,甚至可以说是坑害杨德安了。 吴福旺纳了个小妾,听说长得那叫一个千娇百媚,把吴福旺迷得不行,她说什么都听。 那小妾有个哥哥也是种水果的,他也有不少杨梅。 小妾就跟吴福旺说,与其花大价钱买外人的杨梅,还不如买她哥哥的,肥水不流外人田。 吴福旺有些犹豫,先不说他跟杨德安那么多年的交情,再说他进这些果子也是要卖的,那人的果子好不好都不一定呢。 小妾被吴福旺宠坏了,见吴福旺没有立即答应,就跟吴福旺生起气,不许吴福旺碰她。 吴福旺哪儿受得了不碰心肝儿啊!只坚持了三天就缴械投降,小妾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于是就有了吴福旺背信弃义,不要杨德安那些杨梅,至于杨德安会怎么样,他才不管,转而买了小妾哥哥的果子。 云悦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吴福旺就是色令智昏的典型代表了。 都不用杨德安怎么报复吴福旺,他就倒霉了。 小妾哥哥的那些水果品质都不好,根本卖不出去。 那些东西砸在手里,要被害的倾家荡产的人就成了吴福旺! 吴福旺气得要找小妾算账,谁知小妾的哥哥又给小妾找了更厉害的人,一脚踹了吴福旺。 吴福旺是既没了钱又没了人,杨德安在知道吴福旺的下场,在家开心得不行。 杨德安不会放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狠狠踩了吴福旺好几脚,把他彻底踩进了泥地,这辈子都别想爬起来!以后就只能当个乞丐! 吴福旺后来真的走投无路当了乞丐,心里悔得不行,怎么就色迷心窍信了那个小妾,休了原配妻子,儿子也跟他离了心,带着他的原配妻子回了老家;多年的好兄弟也跟他恩断义绝,情同陌路。 吴福旺可能是看这辈子也没什么指望了,竟然趁着那小妾出来逛街的时候,拿着碎碗片捅死了她,抓住后被判了斩首。 第222章 入赘金家! 过了半月,程二郎陪着云悦回云家看望杨氏和林氏。 给他们开门的是钱氏,她见到程二郎和云悦,还很亲热地打了招呼,“哟,是悦儿和二郎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云悦被钱氏热情的态度弄得一头雾水,发生什么事了?钱氏一下子对他们那么亲热? 程二郎也有些奇怪,不过还是跟云悦一起进了门。 堂屋里,除了还在村里私塾读书的云舟,其他人都在,云明阳和云鸿回来了,云秀也在。 云秀只是在云悦和程二郎进来时扫了他们一眼,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林氏给云悦和程二郎倒了糖水,杨氏又抓了栗子瓜子给他们。 钱氏眉毛一挑,“二郎,悦儿啊,这瓜子栗子可是好东西,你们多吃点。要是喜欢,回去的时候,再多带点回去。咱们家啊,以后可不缺瓜子栗子这些干果,你们想要多少都有。” 杨氏闻言,扯了扯嘴角,一脸不屑。 云悦和程二郎都猜到其中有什么事,不过他们都没主动问。 钱氏没等到云悦和程二郎问,心里有些不痛快,很快又扬起了笑,得意洋洋道,“悦儿啊,你堂哥要娶妻了。” 云悦朝云鸿看去,见他俊秀的面容浮现丝丝红晕,连耳根子都红了,看来钱氏是没说假话。 以云鸿的年纪早就可以定亲了,只是云明阳和钱氏眼光高,看不上乡下姑娘,总认为云鸿能配得上更好的,起码也得是县里的姑娘才行。 可惜云明阳一直没考中秀才,云鸿读了那么多年书,也没见读出个什么名堂,考出个功名。 好人家的姑娘也不傻,她们为什么要选择云鸿? 云明阳和钱氏都不服气,像是跟谁较劲似的,非要给云鸿娶个好姑娘!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扬眉吐气。 云悦心想钱氏和云明阳是寻到了他们认为的好姑娘了。 钱氏指着云悦手边的瓜子栗子说,“悦儿你知道鸿儿定下的是哪家姑娘不?我告诉你,是县里金家的姑娘! 这金家啊原本是在江南做干果生意的,这两个月才举家搬回了县里,说是想落叶归根。 金家的大小姐金满芳长得漂亮,人也能干厉害。也就是我鸿儿长得一表人才,文采出众,所以她才一眼就看中了我家鸿儿。” 程二郎微微皱眉,“金家大小姐?” 杨氏一看程二郎的样子就知道有些不对,问道,“你知道那金家大小姐?她难道有什么不对?” 见钱氏等人也齐齐看过来,程二郎摇头道,“李家的王管家跟我说起过这位金家大小姐,的确如大伯母说的一样漂亮,人也能干厉害。就是——” 杨氏来了兴致,追问道,“就是什么就是?” “金大小姐今年已经二十一了。” 云悦愣了愣,在这个姑娘十七八就要出嫁的古代,二十一绝对是妥妥的大龄剩女了! 二十一可是比云鸿都整整大了三岁,都快四岁了! 钱氏面色一僵,这时就听云秀说,“姑娘家年纪大点也没什么妨碍。那位金大小姐能干聪慧,哥哥娶了她,日子才能越过越红火。” 钱氏心里其实也是嫌弃金满芳的年纪大,不过想到金家的家业大,金满芳嫁过来能带来很多嫁妆,她才下意识忘记这一点。 如今被程二郎当众说起金满芳的年纪,钱氏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云悦见程二郎的表情瞧着似乎更古怪了,云悦轻声问道,“怎么了?那位金大小姐除了年纪稍微有些大,还有什么不妥的吗?” 云悦的声音轻,杨氏就是扯着嗓子喊了,“二郎啊,看你的样子,那金大小姐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啊?你说啊!别瞒着啊!” 程二郎没机会开口了,因为云征扶着云勤来了。 云丁山一见云勤,当即起身要去扶他的另一侧,却被云勤避过。 云丁山看着落在半空的手,再看云勤满脸怒容的表情,一头雾水的同时又有些委屈,他这些日子真的什么也没做,一直老老实实过日子,又哪儿让二叔不满了? 云丁山忍下满腹的酸涩委屈,请云勤坐下,再次被云勤拒绝,“你这里门槛儿高,我是没资格坐!我来,只是想问你一句,你还记不记得你自个儿姓什么?不记得了没关系,你记不记得你爹姓什么!” 云勤一边说一边狠狠重重敲着拐杖,发出“咚咚咚——”的急促声响。 云丁山完全懵了。 云悦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有程二郎隐隐有些明白云勤这样是为了什么。 “扑通——”云丁山径直朝云勤跪下,哭着道,“二叔,我当然记得我是云家人!您这话真是让我无地自容,我哪儿还有脸活啊!” 云勤举起拐杖指着云丁山,脸上的怒意深了几分,“你还记得你姓云啊?你还记得你是云家的人啊?我再问你,你家是不是穷的没钱吃饭,全家都要饿死了?如果是,我这个当二叔的不会眼睁睁看着你饿死!” “二——二叔,你这是什么意思?家里的日子虽说不富裕,但也不到要饿死的地步啊!” 云勤放下拐杖,冷笑连连,“那我就好奇了,你既然记得自己是云家人,你家也没穷得要饿死,你云丁山怎么就要卖孙子了?” “啊?”云丁山脸上的吃惊还有傻是真真切切的,半点假也没有。 钱氏喃喃道,“二叔公你弄错了吧。爹没有要卖舟儿啊。” 杨氏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钱氏,“你傻啊你,二叔说的是云鸿,不是舟儿!” 钱氏是真的傻了,愣愣看着眼神闪烁不定的云明阳和云鸿,还是不懂发生了什么事情,“卖鸿儿?鸿儿那么大的人了,都要娶妻了,怎么卖?” 云勤难得分了个眼神给钱氏,跟杨氏的眼神很像,也是看傻子的眼神,“娶妻?我活到这把岁数了,真不知道什么时候男方入赘到女家,这叫娶妻?” 轰隆——轰隆隆—— 钱氏的耳边仿佛响起了无数惊雷,直把她炸得耳朵嗡嗡直响,心跳剧烈,差点从胸腔跳出来。 云悦终于明白程二郎听到金满芳时那奇怪的表情了,原来人家不是要嫁,而是要男方入赘到金家啊。 愣住的钱氏不知打哪儿来的力气,忽然冲到了云秀面前,抬手狠狠给了她好几下耳光,“鸿儿是你的亲哥哥啊!你们是同父同母的兄妹啊!你这当妹妹的居然要你亲哥哥入赘金家?你存的是什么心啊!” 第223章 宠的一个个都是什么东西! 钱氏的话在让在场的人一下子反应过来,云鸿和金满芳的婚事是云秀牵线的,甚至云秀在这桩婚事里出了不少的力。 杨氏等人只当云秀是看重金家家大业大,才想云鸿入赘金家。 只有云悦想得更多,目光幽幽地盯着云秀。 云悦对云秀这个重生堂姐也算是挺了解的了,重生一回,别的本事没有,不过仗着自己是重生的,知道不少事,以及未来不少人的结局,眼睛只差没长到头顶上。 金家如果仅仅只是一个富商,那绝对入不了云秀的眼,金满芳以后定是有什么大造化,云秀才会让云鸿入赘金家。 云勤回过神,脸上的怒意更深,嘴边冷笑连连,“云丁山你死了?还是云明阳和他媳妇都死了? 轮得到一个外嫁的姑娘操持云鸿的亲事?还打着让云鸿入赘金家的主意!” 云丁山被云勤说得老脸通红,几欲滴血,云明阳跟他说金家大小姐,夸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 什么金家的生意做得大,有钱得很!金家还认识不少官场上的人,等云鸿娶了金满芳,他和云鸿以后的前途就有保障了...... 一开始云丁山还有些嫌弃金家是商户,金满芳的年纪比云鸿大,不过被云明阳念叨多了,这心就动了,松口答应了。 只是云丁山做梦都没想到云鸿不是娶金满芳,而是要入赘到金家! “你们父子俩怎么一点也不惊讶生气?你们不会早就知道这事吧?”杨氏狐疑地打量着尴尬不已的云明阳和云鸿,眼睛一眯,像是想明白了什么,惊道,“云明阳你疯了吧你,你就云鸿一个儿子,你舍得他入赘?” 等云勤和云丁山看过去,云明阳和云鸿就是想装出惊讶痛苦的表情也来不及了,也是他们刚才太震惊了,一时间都忘记该做出什么表情了。 云勤活到这把年纪,哪能瞧不出云明阳和云鸿两个是早就知道入赘的事,气得眼前发黑,脚步踉跄,要不是云扶着,他怕是要跌倒在地了。 云征见云勤情况不对,忙扶着云勤坐下。 云悦担心云勤,就让程二郎去请个大夫回来。 云勤年纪都那么大了,别真的出什么好歹。 程二郎轻声叮嘱云悦了几句,又请杨氏和林氏照看云悦,这才起身去请大夫。 云勤闭眼缓了缓神,过了片刻才睁眼看向云丁山,手里的拐杖指的却是云明阳,“这就是你一直挂在嘴上的什么云家的希望?让唯一的亲儿子入赘到女方家?他可真是有出息啊!” 云丁山被云勤的话说得臊得不行,额头紧紧贴在地上,只恨不得地上能赶紧裂出一条缝,他好能钻进去遮羞!真是太丢人了! 这一刻,向来疼爱云明阳,把他当成心肝宝贝的云丁山都对云明阳失望了,很想大声质问他究竟是怎么想的,怎么能想出让儿子入赘女方家! 正拼命打云秀的钱氏愣住了,僵硬地转头看向云明阳和云鸿,过了片刻,忽地大喊一声,冲向云明阳,“云明阳你个没良心的混账! 鸿儿是你唯一的儿子啊!云秀是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你居然同意让鸿儿入赘金家!他可是咱们唯一的儿子啊!” 云秀的脸都被钱氏打肿了,听到钱氏的话,顾不上脸上的疼,大声道,“娘,您什么都不懂!别胡闹!” 云明阳脸上也挨了钱氏好几下挠,脸上破了好几处皮。 钱氏发了狠,只恨不得跟眼前的男人同归于尽,一边继续手上的动作,一边转头瞪云秀,“我是不懂!我就是死也不懂你为什么让你哥哥入赘金家,这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你这是在毁你哥哥!” 冲着云秀吼完,钱氏又很恶狠狠瞪着云明阳,“云秀脑子不清醒,云明阳你脑子也不清醒啊?你让儿子入赘?你是怎么想的你!你是不是忘了你只有鸿儿一个儿子啊!” 当着云勤的面,云明阳不想打女人,可是钱氏越来越过分,他忍无可忍地一把将钱氏推倒在地,怒道,“你闭嘴!你个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少在这里撒泼丢人现眼!” “你媳妇不懂,我也一样不懂,让唯一的儿子入赘,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云勤闭着眼,此刻他的语气出奇的平静,云悦却听出了平静下暗藏的波涛汹涌,“让我猜猜,是不是云鸿入赘金家,你能得到不少好处?” 这话云悦是信的,云明阳这样的人无利不起早,如果没有足够的好处,他是不可能同意唯一的儿子入赘金家。 云悦饶有兴致的目光在云明阳和云鸿之间来回打转,她挺好奇什么样的好处能让云明阳同意唯一的儿子入赘,云鸿又是怎么被说动愿意入赘的。 “你跟金家有什么利益交换,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一点,我老云家丢不起这个脸!出一个入赘女方家的儿孙!”云勤双眸陡然射出厉光,仿佛千万把宝剑齐齐拔出,刺得人睁不开眼,“云丁山,到时候不止是你爹要气得从棺材板里跳出来,就是我云家的列祖列宗都要气得一个个从棺材板里跳出来了!” 云丁山抬起头,满脸是泪,年纪一大把的他哭得跟个孩子似的,“二叔——” “你宠出来的好儿子,好孙子。这就是你寄予厚望的儿孙,云家的希望如果是他们?那我现在就能跟你说一句,我老云家要彻底毁了!” 云勤是不清楚金家给了云明阳什么好处,才让他答应同意云鸿入赘金家。可为了那所谓的好处,连亲儿子都能舍弃,云明阳就是个没心没肺的畜生! 云明峰为了云明阳服兵役在战场上没了命,这些年,云勤就没见云明阳有半点的愧疚。 如今是云鸿了,那可是云明阳的亲生儿子!他也一样能为了自己的利益舍弃儿子。 云明阳哪里是人,分明就是畜生! 云勤敢说哪天为了利益,云明阳连云丁山这个亲爹都能给舍了。 云鸿就是个糊涂蛋!堂堂一个大男人,活到十几岁,眼看着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被他亲爹——对了,可能还有亲妹妹几句话说得就能同意入赘女方家,这种人能有什么出息? 耳根子软,没主见,人也糊涂,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想到这里,云勤就想笑,这就是云丁山一直捧在手心里的大房,看他宠的一个个的都是什么东西! 第224章 上门女婿难当 “你是云鸿的奶奶,知道云鸿要入赘女方家,你就没什么话要说?” 被云勤点到的杨氏愣了,她看戏看得正津津有味呢!大房发生的事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她也就担心一下云勤会不会被气到。 不过现在云勤点了她,再加上她这个当奶奶的要是真的什么也不说,传出去,别人怕是也难免对她指指点点的。 杨氏又想起云悦和云舟,忍着心里的不情愿,咳了两声,看着云鸿,语重心长道,“我不是你亲奶,只是你继奶。你从小到大也没怎么尊敬过我,心里也没把我当成奶尊敬过,不过有些话我还是得跟你说个清楚明白。” 云鸿想反驳,他明明一直都很尊敬杨氏,但杨氏没给他这个机会,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云秀还有你爹都跟你说了什么,你才会同意入赘金家当上门女婿。 我也不跟你说什么大道理,就问你一句,你记不记得白壮子。” 程二郎把大夫请回来了,不过看事情还没解决,就将大夫请到另一间屋子坐一会儿,他自己先回来了,正巧听到这话。 白壮子?程二郎只是觉得有些耳熟,不过没什么印象。 云悦凑到程二郎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解释,“白壮子算是我的表姐夫,他就是入赘女方家的上门女婿。” 白壮子算是林氏那边的亲戚。林氏堂兄的女儿叫林菁的,因为家里没兄弟,又不想出嫁,干脆就招了个上门女婿白壮子。 林菁听说不是林氏堂兄的女儿,而是林氏亲哥哥的女儿。据说林氏的堂兄当时病重,根本不可能让妻子怀孕,后来他们就一起琢磨着借种,要是能生下儿子最好,就是没儿子,能有个女儿也是好的。 这借的就是林氏亲哥哥的种!因此林氏的亲哥哥对林菁母女很好,为此传出了不少的闲话。 不过这事是真是假,就没人知道了。 云悦倒是知道这些都是真的,林氏亲口跟她说起过这事,因为林菁母女,林家总是闹腾。 先不说林家,这白壮子是因为家里穷,还有个病重的母亲,日子过不下去了。 听说林菁要招上门女婿,因为给女方家当上门女婿是丢脸的事,孩子还要姓女方的姓,没人愿意! 愿意的都是些歪瓜裂枣,林菁母女都看不上。 白壮子为了病重的老娘和弟弟一咬牙,同意入赘林家,当了林家的上门女婿。 云悦也见过白壮子几次,人长得不错,性子也憨厚老实。 林菁母女对白壮子就不怎么样了,在外人跟前也不给他留面子,对着他吆三喝四,就跟对下人奴才似的。 林菁母女对白壮子不尊重,村里人就更看不起白壮子了,就是当着白壮子的面都敢直接说他上门女婿,不止看不起他,还有过分的还会朝他身上吐口水,说他丢了男人的脸。 作为亲戚,林菁和白壮子还来过云家,当时云鸿也在。 云鸿对白壮子跟奴才似的伺候林菁母女的场景,印象极为深刻,当时觉得白壮子真不算个男人,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想给他。 杨氏当然也记得这件事,见云鸿愣在那儿,笑了笑,“看来你记得白壮子。你马上要跟白壮子是一样的人了,当别人家的上门女婿。你啊,可得跟白壮子好好学学,把头低下来,再把腰弯下来,斟茶倒水算什么? 我告诉你,白壮子在家还要给林菁打洗脚水!我可没骗你啊!这事知道的人不少。” 林菁最爱对外炫耀她家的上门女婿有多听话,比起那些嫁出去受苦的姑娘,她的日子不知道好过多少。 云秀看出云鸿眼中的害怕和动摇,咬牙道,“金家是大户人家!林菁配跟金家比吗? 金家多的是奴才婢女,到时候只有别人伺候哥哥的份儿!” 云鸿的心定了定,脸上的惨白也散去几分。 杨氏嗤笑出声,很奇怪地看着云秀,“我真好奇,你跟云鸿到底是有什么仇。你这当妹妹的怎么就喜欢往死里坑亲哥哥?” 不等云秀开口,杨氏又问钱氏,确定云秀真的是她生的?是不是抱错了? 钱氏泪如雨下,她也想知道怎么就生了云秀这么个讨债的女儿,她不把一大家子给坑死,她就不甘心啊。 没等到钱氏的回答,杨氏也不失望,敛了下神色,定睛看着云鸿,“我在乡下过了一辈子,富贵人家过的是什么日子,我不知道,也压根儿不懂。” 云秀扯了扯嘴角,不巧扯到了伤口,却仍是得意道,“奶你能知道自己的不足这也算是好事。你——” “闭嘴!没跟你说话。”杨氏皱着眉打断云秀的话,“富贵人家过的是什么日子,我是不知道。可有件事我心里知道清楚得很!那就是甭管是穷人还是富人,都是人! 有时候这人的想法都是差不多的!咱们在那些富人眼里都是穷人,我们都那么看不起那些上门女婿,你说那些富人是不是会更看不起?” 云鸿被问住了,动了动嘴巴,一时间说不出一个字。 “云秀有句话我是很赞成。富贵人家,他们家里肯定是奴仆成群啊。就跟戏文里唱的一样,一个人身边有个十来人伺候,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美啊!” 云秀道,“没错!这就是哥哥以后要过的日子!入赘金家只是名声难听了点,可哥哥能得到实惠不就行了?哥哥生来就是享福当人上人的!你们都是哥哥的亲人,怎么一个个的就看不得哥哥过好日子!?” 说到最后,云秀简直是痛心疾首地质问了。 云悦有些想笑,照云秀的意思,谁拦着云鸿入赘,就是拦着他过人上人的日子,是在害他,看不得云鸿好了? 云勤和杨氏还没什么反应,钱氏气得脸色惨白,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 “那些奴才婢女能看得上你一个入赘的姑爷?”杨氏目露讥诮地看着云鸿,似是要透过的皮肉刺进他的心里。 云鸿受不住杨氏的模样,心里涌起一阵又一阵巨大的恐慌,铺天盖地地朝他袭来,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掐着他的脖子,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云秀恨不得捂住杨氏的嘴,来到云鸿身边,抓着他的手,“哥哥,我是你妹妹,我是不会害你的!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要相信我啊!奴才就是奴才,有他们看不起主子的份儿?谁敢对你说三道四的,拉下去直接打死!你只要记得你就是金家的主子就行了!” 第225章 厉害的金大小姐 “呸!”杨氏没好气地啐了一口,“别人私下里说什么,你能听得到?有时候都不用说了,光那眼神就能刺激死你!让你难受死!” 杨氏是看着云鸿从一个襁褓里的婴儿长到那么大的,她还能不了解云鸿? 最是心高气傲的一个人,一点也受不了别人的讽刺鄙夷。 有时候都不用别人怎么样,云鸿自己就能难为死自个儿,他就是这样的人。 钱氏这个亲娘只比杨氏这个继奶更了解云鸿,他的儿子真要入赘到金家,这辈子就毁了! 云鸿要是成了上门女婿,天生低人一头,要看女方家的脸色,以后还能有什么出息? 再说以云鸿那么骄傲的性子,哪怕那些下人真的什么也不说,可他性子本就敏感,只要那些下人的眼神有一点不对,他就能感受到。 到时候云鸿怎么办?在金家闹吗?他一个上门女婿在女方家不老老实实的,还成天闹事,金家能喜欢他? 不闹,云鸿就只能憋着,这一天两天的还行,时间一长,他肯定会被活活逼死! 钱氏就是因为太明白这些了,所以心里才难受痛苦!也恨透了牵线的云秀还有答应儿子入赘的云明阳,他们是在逼云鸿去死啊! “你好好娶个媳妇,身份可能是没有那位金家大小姐高,但以后的日子总是能过下去的。 我也就劝你那么多,听不听的在你。” 杨氏愿意说这些,都是看在云勤的份儿上,她倒挺巴不得云鸿入赘金家。 那以后云家的一切不都是她的舟儿了!虽然杨氏早就不惦记云家的东西了,可要是白送的,杨氏也不会拒绝。 云勤深深看着云鸿,叹了口气,“虽说你读了那么多年的书,都没有考中功名。 但为人处世的道理你总该明白吧。堂堂正正当个男子汉不好?非要入赘女家,永远低人一头?那种日子你能受得住?别听你妹妹还有你爹的话,好好问问自个儿要什么。” 说完,云勤就让云征扶他起来,在经过云丁山身边时停住了脚步,“你耳根子软了一辈子,被你大儿子糊弄了一辈子。我也想看看,这次关系到你的大孙子,你是不是还是会被他几句话给糊弄住。别让我对你失望。” 云勤说着抬手拍了拍云丁山的肩膀,每一下都很用力,似是要拍到云丁山的心上。 云悦跟程二郎也起了身,领着云勤去了另外一间房,让大夫诊脉,发了那么大的一通火,可别把身子气出什么问题。 一进了屋,云勤坐下后,大夫就给他诊脉,还真把出了问题。 云勤年纪本就大了,又发了那么大的火,得好生静养几天,吃几服药调理调理。 云悦去了云舟的房间拿了纸笔,让大夫写药方。 等药方写好,云征就拿了过去,吹干了再叠好放进怀里。 “二曾爷爷您就别生气了。您若是气病了,二曾奶奶他们会担心的。”云悦柔声劝着仍然眉头紧皱,不愿展颜的云勤,只觉得他脸上本就沟壑纵横的皱纹像是被人生生往里推进去好几分。 云勤抬眸看向云悦,“我这么大把年纪了,也想过些清净日子。可我没那福气啊! 悦儿啊,你很好。” 一句话没头没脑,云悦却听懂了,这是拿她跟云秀比。 云悦跟云秀是同一天出嫁的,两人出嫁后的境遇也是天差地别。 云悦的日子越过越好,云秀是越过越差。 这些云勤全都一一看在眼里,不过也不想多说什么。 自己过日子,能把日子过成什么样,得看你自己的本事。 云悦能把日子过好,就是她厉害! 云勤是做梦都没想到云秀的手能伸得那么长,都嫁出去了,还敢插手娘家哥哥的婚事,插手也就算了,他也不想多问。 可云秀千不该万不该的是算计着云鸿入赘金家!这是云鸿一个人的事吗?这是整个云家的事!关系到云家的面子! 云家要是出了个入赘的儿郎,以后在十里八乡哪儿还有脸面!都要被人笑掉大牙了! 最后云悦和程二郎送了云勤离开,没多久他们也离开了。 晚上,云悦和程二郎躺在床上,屋内的蜡烛已经熄了,只有稀薄的月光混着点点星光洒进来,依稀能辨别出人和物体的轮廓。 云悦有些睡不着,总在想白天发生的事,“相公,你对金家知道多少?” 程二郎也没睡,他不是在想白天的事,而是感觉到云悦没睡,所以他也不打算睡。 “知道的不多,也只是听王总管说起过一些。金家的生意的确做得挺大的,家底很厚。 那位金大小姐倒是挺厉害的一个人物。” “厉害?”这词用在一个女人身上有些奇怪,如果是现代,云悦不会觉得古怪,现代的女强人不少。 可这是古代,女子以柔顺为美,她真的很少听人用厉害形容一个女子。 程二郎单手负在脑后,“嗯”了一声,“金家的情况有些复杂——金大小姐的父亲有一个宠妾,据说金大小姐的生母就是因为她父亲宠妾灭妻,才活活被气死的。” “啊?”云悦惊呼。 “不过这只是传闻,是真是假没人知道。再说事情是在江南发生的,咱们根本不清楚。” 云悦却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说完,云悦又催促程二郎继续说。 “金大小姐还有个同胞弟弟叫金满贵,比她年纪小了十岁,今年才十一吧,不过听说身体有些不太好。 好像是因为金大小姐的母亲在怀他时,身子就有些弱的缘故。” 云悦轻声嘀咕了一句,别是那位金大小姐的母亲是被那宠妾给气得身子弱吧。 程二郎闻言,眉毛一挑,倒是没对此多说什么,“在金满贵五岁的时候,他和金大小姐的母亲就去世了。 头七还没过去,金老爷就想将那位宠妾扶正。” 云悦嘴角一抽,打心里有些同情那金大小姐的母亲了。 “事情成了吗?” “没成。金大小姐的母家也不是好惹的,听说是她给舅舅家写了信,她的两个舅舅去了金家为他们兄妹二人撑腰,给了金老爷好大一通没脸。后来也不知他们是怎么商议的,反正那位宠妾扶正是彻底没戏了。 不过金老爷似乎挺情深义重的,不能扶正那位小妾,就干脆不再娶。金老爷又想把家业交给宠妾生的儿子。不过金大小姐也不是吃素的,带着弟弟靠着舅家跟她父亲斗得很厉害。” “金大小姐赢了?” 第226章 入赘免谈! 程二郎又高高挑眉,语气里含了丝丝戏谑,“看来不止是金大小姐厉害,娘子你也挺厉害。一猜一个准啊。” 云悦好笑地握拳捶了下程二郎,因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她也不知道捶在哪儿了,感觉像是锤在了程二郎的胳膊上。 云悦倒不是觉得自己厉害什么,而是云秀怎么也不会选个失败者当嫂子,最低标准肯定得是个胜利者吧。 就是胜利者,云悦也觉得有些低,金满芳,或者说是金家以后肯定有什么大造化。 这些云悦就猜不到了,她可没跟云秀似的重活一世,能知道这些。 “金大小姐的确压过了她父亲一头。王总管说起这金大小姐,也挺佩服她的。” 一个女人带着身子不好的弟弟,只是靠着舅家,就能把金老爷给压下去。 云悦想起金满芳的年纪,心里有了猜测,“金大小姐拖到那么大年纪都没定下亲事,是不是为了她弟弟?” 程二郎的脸色凝重了两分,还含着丝丝敬佩,“嗯。在金大小姐的母亲去世的那年,她就十五岁了,差不多是说亲的好年纪。只是金大小姐以要守母孝拒绝了。 等金大小姐的守孝时间一到,金老爷和那宠妾又开始打起金大小姐婚事的主意。金大小姐咬牙撑着,也不知道她是用了什么法子,硬是生生拖到了二十一。” 云悦听出了程二郎话里的敬佩,她也有些敬佩金满芳,她活得很不容易,却能为她和弟弟闯出堪称光明的前景,真的令人动容。 “难怪金大小姐不出嫁,而是要男方入赘。” 金满贵才十一,身子又不好,金满芳怎么可能舍弃弟弟嫁人呢? 可是金满芳不嫁也不行了,云悦都佩服她在守完孝以后拖了那么久,一直拖到二十一,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金满芳却把不可能做到了可能。 “我现在觉得我那大堂哥配不上金大小姐。” 如今金满芳在云悦心里就是巾帼英雄一般的存在,这丝毫不夸张。 虽然还没见过金满芳,但是从程二郎的话中,云悦就已经能勾勒出金满芳的形象了,勇敢,果断,坚强,有股子韧性,重情...... 再说云鸿,志大才疏,眼高于顶,不通俗务,自以为是...... 金满芳配云鸿,真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别怀疑,金满芳就是那娇艳欲滴,芳香扑鼻的鲜花;云鸿就是牛刚刚拉出的一坨屎,周围有许多苍蝇围绕。 “王总管提起金大小姐要男子入赘金家,还可惜了许久。” 可惜什么?可惜金满芳这么好的女子,以后的丈夫却不怎么样。 这年头,愿意入赘女方家的男人能是什么好的?大多都是歪瓜裂枣,能选出个周正的就算很好了。 云鸿在其中可能都是拔尖的。 “你说你大堂哥最后会入赘金家吗?”程二郎倒是起了点好奇心。 “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一点。” 程二郎问是什么。 云悦有些困了,眼皮子开始打架,但还是抽了最后一点精神回答程二郎的话,“我那位堂姐不撮合成这桩婚事,她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在云秀心里,金满芳就是潜力股,得趁着她还没开始大涨的时候赶紧拿下,就是豁出命也得拿下。 程二郎闻言想笑,不过听出云悦声音里的倦意,忍住了,想起云秀那副恨不得立即把云鸿和金满芳凑成一对的样子,还真是跟云悦说的一样。 云悦睡着了,程二郎也缓缓闭上了眼睛睡了。 他们夫妻两人睡得香甜,云家却是吵得不可开交,只有云舟一个孩子先回房睡了,杨氏和林氏还得陪着。 杨氏打了个哈欠,看着眼前说得唾沫横飞,脸颊因激动而绯红一片的云秀,嘴角抽了抽,她心里也升起一个疑问,她到底是有多盼着云鸿入赘金家啊。 就连云明阳都被云丁山骂得难得缩着脖子不说话了,云秀还在那儿激动地说着。 云丁山却不想再听云秀说了,重重拍了下桌子,“这是云家!你已经是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了!娘家的事你少管!以后也少回来!你哥哥的婚事由我和——” 本来想说云明阳的,可想到云明阳居然也同意云鸿入赘,云丁山立马就把云明阳给抹去。 云鸿今天听人说了一天入赘的不好,心里也渐渐动摇起来,“妹妹,要不入赘金家的事还是算了吧。” “不行!”云秀声音尖锐得仿佛能刺破屋顶,这大晚上的冷不丁听人这么吼上一声,吓得人浑身一抖。 云秀望了一圈,见根本没有人站在她这一边,唯一的同盟就只有云明阳了,“爹你说话啊!只要哥哥入赘金家,你就能成为秀才了!你不是做梦都想当秀才吗?如今机会就在你眼前啊!” 云明阳眼中划过心动之色,钱氏愤怒地抬手狠狠给了云秀一巴掌,“你闭嘴!难道要为了你爹能当秀才,就卖了你哥哥?” 云秀捂着脸,充满恨意的眸子恶狠狠瞪着钱氏,“娘,你这个妇道人家就是目光短浅! 你该庆幸金家看得上哥哥才是!不对,要不是我费了那么大的劲儿,金大小姐能看得上哥哥吗?你这是在拦哥哥的青云路!哥哥会恨你一辈子的!” 杨氏听了半天,很纳闷道,“等等,金家不就是商人?再厉害能厉害到哪儿去? 我怎么听你说的,那金家简直跟皇亲国戚似的。” 云秀差点没咆哮出口,金满芳以后会成为县主!可不就跟那些皇亲国戚沾关系了! 可惜这些话,云秀一个字都不能说,只恨她家里人都理解不了她的苦心! 要不是记着娘家人,云秀才不会吧那么好的机会给云鸿! 云秀下意识忘记她这机会也只能给云鸿,便宜其他人,她不甘心;娘家好了,她在楚家也会更好!还能借助金家的力量,让楚子文爬得更好! 这才是云秀千方百计想让云鸿入赘金家的根本原因。 杨氏听够了,也不想再听了,随云秀怎么喊吧,她也要去睡了,不陪了,走的时候顺便带走了林氏。 云丁山也不想再听云秀说什么,也转身回了房,不过只留了一句,入赘什么免谈!不可能! 钱氏也离开了,还拉走了有些犹豫的云鸿。 一时间,屋内就只剩下云明阳和云秀两个。 第227章 说动云明阳 云明阳沉默,云秀一脸怒容,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开口。 最先打破尴尬沉默的是云明阳,他长长叹了口气,有气无力道,“算了,让你哥哥入赘金家的事,以后别提了。” 云明阳是真的放弃了,他从小到大,都没被云丁山骂得那么惨过,再说他其实也不是很愿意云鸿入赘金家。 云明阳就只有云鸿一个儿子,没别的儿子了,唯一的儿子入赘女方家,以后他这一脉的传承怎么办?难道他以后的一切都要便宜侄子? 你问云明阳不舍得唯一的儿子入赘女方家,怎么就松口同意了云鸿入赘金家呢? 原因很简单,云秀跟云明阳说,就算云鸿入赘了金家,虽然名声不太好听,但以后云鸿和金满芳有了孩子,选个儿子姓云不就行了。 或者也可以等云鸿比金满芳更厉害,到时候就让孩子通通姓云也行。 再加上云秀说了金家有法子给云明阳捐个秀才的功名,种种加起来,才让云明阳松口同意云鸿入赘金家。 秀才功名的确可以捐,不过需要一大笔银子,有银子还不成,还得有关系门路,否则就是捧着银子也办不成事。 云秀没想到连唯一站在她一边的云明阳也退缩了,呼吸陡然沉重起来,下意识就想大喊,又担心惊动别人,压低了声音,每个字仿佛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恶狠狠的味道,“不行!” 云明阳也来火了,一样压低着声音,不满道,“不行?那你跟我说说怎么才行? 你爷是打定了主意不会同意的,现在谁跟他提入赘两个字,你爷就气得想杀人。这事怎么成?啊!你教教我这事怎么成!?” 云秀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抿着嘴,蜡烛烧得快尽了,那一点残光落在云秀狰狞的脸上,衬的那张脸越发的诡谲渗人,忽地,她勾唇一笑,满是自信的声音响起,“谁说这事不能成了?只要爹你同意就行。” 云明阳狐疑地看着云秀,问她想做什么。 云秀又朝云明阳凑近了几分,他们两人身影映在窗户纸上,瞧着仿佛融成了一个人。 “你疯了吧你!”云明阳差点没惊呼出声,还是被云秀死死瞪着,才咽了回去,脸上的神色仍是难掩震惊,仔细瞧去还有丝丝的惊恐,“你怎么想得出这样的主意!你——” 云秀打断云明阳的话,“我为什么想不出?本来一切都好好的,谁让二曾爷爷上门找茬,搅黄了这件事? 我这也是没法子的法子了。” 说着,云秀缓和了语气,心疼道,“爹,女儿也是心疼您啊。您想想您考了几十年的秀才,却都没考中。 你知道外面的人说这得有多难听吗?云悦的丈夫程二郎可是考中秀才了,爹您每次见云悦,见程二郎难道就甘心?” 不甘心!云明阳猛地握紧拳头,眯着眼,时不时有含着不甘心的冷光一闪而过! “我相信以爹的本事,只要身上有了秀才功名,到时候考举人就是轻而易举的事了。 还有哥哥也能在金家的帮忙下取得功名,一辈子也有着落了。咱们这一房也不会绝后,反正只要有个哥哥的孩子姓名云不就行了吗? 好处咱们都拿到手了,外人说几句闲话这算得了什么?爹,其实那些人就是在嫉妒咱们呢!您说是不是这理啊?” 云秀的声音又轻又柔,充满了诱惑,仿佛能勾起人心底最深的欲望。 云明阳不能不承认,他被云秀的话说得心动了,他一直认为他不比任何人差,唯一差的一点就是少了那么一点运气而已。 只要他能成为秀才,以后他的前程就一片光明了,他会成为人上人,他会光大云家,他会...... 要实现这一切,只需要稍微牺牲一点就行,为什么不同意呢。 云秀眼眸含笑,笃定万分地看着脸色变化来变化去,好像犹豫不决的云明阳,她太了解这个父亲了,他不会拒绝那么好的机会的,他一定会答应的。 云秀有足够的耐心等着。 就在蜡烛要烧尽,云秀去取了新的蜡烛替换时,身后响起了云明阳的声音,“好,我答应你。” 云秀眼里划过满意,她就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不会让她失望的。 过了三天,杨氏和林氏来程家看云悦。 当时苗氏正陪着云悦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见杨氏和林氏过来,她就要起身离开。 杨氏伸手一拦,“我们跟悦儿说的也不是什么大事,你留着一起听好了。” 既然杨氏不反对她留下听,苗氏也就不再坚持离开。 杨氏跟云悦说的就是云鸿要入赘荣金家的后续了。 苗氏第一次听说这事,一头雾水地问什么入赘? 杨氏奇怪地盯着云悦,问她难道没把这事告诉苗氏? 云悦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也不是什么光彩事,就没说了。” 苗氏不清楚这事,杨氏就简单跟苗氏简单了一下。 苗氏听完,就一个想法,“云秀疯了吧?怎么非逼着亲哥入赘女方家?” 云悦有些想笑,正常人听到云秀做的事,第一个反应就是云秀是发疯了。 苗氏来了兴致,就问如今这事怎么样了?云鸿是不是还要入赘金家当上门女婿? 杨氏轻轻咳了两声,说起了后续,“我一直当悦儿她爷是个软耳朵,大房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我还想着这一次也一样。没想到这次你爷倒是有点硬气了,把悦儿她大伯骂得那叫一个狗血淋头,骂得悦儿他大伯连头都抬不起来。还说谁都不许再提入赘的事。让云秀以后也少管云家的事。 我看入赘的事是不可能了。” 杨氏也不失望云舟不能得到云家的一切,只要人有本事,就没必要非盯着家里的那些三瓜两枣,自个儿就能挣,那才是本事,那才是脸上有光! “堂姐呢?就这样放弃了?”云悦问道。 “你爷发了火,第二天云秀就回了楚家。我看云秀是没胆子再敢让你堂哥入赘了。 你大伯也不敢提了。我看这事是解决了吧。” 苗氏和林氏也是这么想的。 云悦却没那么乐观,提醒道,“我看这事情没完。” 在座的三个人都不解,事情不都解决了?什么叫事情还没完。 “堂姐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云秀第二天就乖乖回了楚家,连闹都不闹了?其中一定有问题。 第228章 差点中风 杨氏颇有些不以为然,“云秀不甘心又能怎么样?谁会听她的?她再闹,我看你爷都能不许她再回云家! 云秀哪儿还有胆子闹?” 反正杨氏是不相信云秀有那么大的胆子。 不过杨氏现在是真有些看不明白云秀这个人了,害云悦,还能说云悦只是她堂妹,她们两人的关系没那么好。 云鸿可是云秀的亲哥哥,两人是同父同母,云秀竟然能下得去手害云鸿。 这只能说云秀那人太毒太狠!就跟毒蛇似的,没什么是她干不出来的。 云悦笑着摇摇头,觉得杨氏想得太简单了,云秀绝不可能就这样放弃的,她会不闹乖乖离开,云悦倒是觉得更有可能是云秀已经想到法子了。 不过云悦不是云秀肚子里的蛔虫,真猜不到云秀想到的是什么好法子。 杨氏和林氏在程家吃了一顿午饭,又陪着云悦走了一会儿消食,这才打算离开。 这时,有人急匆匆来程家找杨氏和林氏,说云丁山昏迷不醒,让她们赶紧回去。 林氏下意识道,“我们出来的时候,爹身体不是很好吗?怎么就突然病了?” 杨氏也觉得纳闷奇怪,别看云丁山年纪大了,可他的身体一直很好,除了那次装病想从云悦手里骗字豆糖,就没见过他生病。 云丁山生病了,不止杨氏和林氏要赶回去,出嫁的孙女云悦得了消息肯定也得回去一趟。 苗氏也不能拦着云悦不让她回去,只是叮嘱云悦要保重身体,千万别急,也别难受,要顾忌肚子里的孩子。 云悦笑着一一应下,从苗氏手里拿过装着鸡蛋还有补身体的药材的篮子,才跟着杨氏和林氏一起往林家去。 杨氏出了程家,就开始琢磨起来,问起云悦和林氏,云丁山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地就昏迷不醒了? 来传话的人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只一个劲儿说着云丁山昏迷了,云丁山不好了,再问别的,就是一问摇头三不知了。 林氏脸上茫然一片,她根本不清楚云丁山是什么情况。 杨氏见状,直接不看林氏,转而看向云悦,问她是怎么想的。 “可能跟堂哥要入赘金家的事有关系吧。” 杨氏皱眉,“事情不是都解决了吗?” 解决?云悦垂眸,时不时讽刺的光芒一闪而过,“未必吧。” 没多久,云悦三人就到了程家,径直往云丁山的屋子去,只见大夫正在给云丁山施针,云家大房的人都守在床边,云秀和楚子文也在,只是—— 云悦望了一圈,没看到钱氏,心里不禁觉得有些古怪。 大夫给云丁山施了针,过了片刻,人才悠悠转醒,目光再转向云明阳时,眼睛猛地睁大,嘴巴动得厉害,话一出口,就成了含糊不清的“唔唔唔——” 大夫忙按住云丁山的肩膀,着急劝道,“你冷静点,你再这么激动,小心中风!” 中风! 云悦跟杨氏面面相觑,没想到云丁山的情况那么严重,竟然差点中风了! 可能是大夫说的“中风”两个字惊醒了云丁山,他渐渐平复了情绪,只是仍然用不满气愤的眼神盯着云明阳。 杨氏看得稀奇,云丁山什么时候用过这样的眼神看云明阳,在他眼里,云明阳不一直是他的心肝宝贝,是云家的希望吗? 云丁山是干了什么“好事”才把云丁山气成了这样。 杨氏也没好奇多久,当着外人的面,得先问问云丁山的情况,毕竟她可是云丁山的妻子。 大夫一边开药方,一边说道,“他身子得好好养着才行,这次是差点就中风了,好在他的身子底子不错才撑了过来。这要是再有下一次,那就肯定会中风了。” 大夫开了药方,又叮嘱了一些事项,杨氏谢过了大夫,就让云明阳送大夫离开。 杨氏也看出来了,现在云丁山根本不想看到云明阳,一看就生气。 云明阳送完大夫回来,钱氏忽然冲了进来,看到云明阳,二话不说就扑了上去跟他拼命,“云明阳,老娘跟你拼了!鸿儿不是你儿子啊?我就没见过你这样当爹的,非逼着儿子入赘当上门女婿!鸿儿是你唯一的儿子啊!” 此刻的钱氏战斗力简直是爆表,别说云明阳一个男人了,就是再来两个,怕都不是钱氏的对手。 因此云明阳只能被钱氏压着打。 看钱氏疯狂充满恨意的样子,她真是半点也没把云明阳当丈夫,完全是只把他当不共戴天的生死仇人啊! 林氏听得一头雾水,悄悄问杨氏和云悦,“鸿儿入赘金家的事不是说以后都不提了?大嫂这是做什么?” 杨氏看了眼林氏,紧接着看向云悦,“看来还是悦儿看得明白。看来入赘这事真的没那么容易就结束。” 一看钱氏的模样,就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杨氏欣赏了许久云明阳被钱氏按着打,才慢悠悠地对云鸿和云秀夫妇说,“你们三个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他们分开?” 云鸿,楚子文和云秀都不想上去,现在的钱氏太可怕了,可他们要是眼睁睁看着亲娘打亲爹,却站在一旁不管不问,这也不是个事,只能硬着头皮上去把他们分开。 云鸿三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分开了钱氏和云明阳,期间他们每个人都被钱氏打到,云明阳最惨,衣服都被撕成了好几条,脸上多出了好几道血痕,鼻青脸肿的。 钱氏被云鸿和云秀一左一右拦着,楚子文是女婿,不好跟丈母娘太亲近,只能去扶云明阳了。 被拉开的钱氏一看到身侧的云秀,不知打哪儿的力气,狠狠把手抽出来,重重给了云秀几巴掌,“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女儿!你是来讨债的吧你! 鸿儿是你亲哥哥啊!我不求你这当妹妹的怎么帮衬你哥哥,只要你别害他,我就阿弥陀佛,谢天谢地了!可你呢?想方设法地逼着你哥哥入赘金家当上门女婿! 现在你成功了,你是不是很高兴很得意?早知道你是这样的害人精,当初我就不该生你,要么在你一生下来,就把你扔进马桶溺死!” 云悦在一旁看着钱氏对着云秀咆哮,看她的样子,真不像是对亲女儿,而是在骂不共戴天的仇人。 云鸿还真的入赘金家了?办婚礼了吗?没听说啊!不过有一点很确定,云秀目的达成了,要不然云丁山也不会气得差点中风,钱氏也不会跟疯了似的打云明阳,又跟对仇人似的对云秀。 第229章 先斩后奏,定亲了 杨氏正想问出了什么事,这时,云征扶着云勤来了。 这一次云勤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怒色,来到云丁山的床前坐下,瞧着云丁山一脸病容,沉沉叹气,“你养出的好儿子,真是没什么事情是他不敢做的。” 云丁山蓦地流下两行浑浊的泪水,他难受!难受得都想死了! 很快,云悦等人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云鸿跟金满芳是没有成亲,但是两人定亲了! 不是口头上的定亲,两人已经交换了庚帖,消息也在县里传开了。 现在县里的大户人家,有谁不知道金满芳的未婚夫是云鸿,这事算是板上钉钉,不可能更改了。 云鸿的庚帖应该在云明阳的手里,云明阳这是绕过了云丁山,直接让云鸿跟金满芳定亲了? 这是先斩后奏啊! 难怪云丁山一得到消息,就气得差点中风。钱氏更是跟疯了一样。 钱氏浑身的力气像是一下子被人抽光了,如果不是云鸿还搀着,她早就双腿一软跪在地上了,她哭着问云勤,“二叔公,鸿儿该怎么办啊!他——他不能入赘金家啊!要不然他这辈子就会毁了!你救救鸿儿吧!” 云勤扫了眼钱氏,见她头发散乱,脸上全是泪,看着好不绝望可怜,但他真的升不起一点同情,“你不知道云明阳打的什么主意啊?还敢让他拿着云鸿的庚帖?你——” 云勤其实不止想骂钱氏,连病倒的云丁山也想骂! 在知道云明阳同意云鸿入赘金家的时候,就该立马从他手里拿回云鸿的庚帖,这一个个的心是不是太大了! 云丁山又是两行浊泪落下,钱氏更是哭得伤心欲绝,撕心裂肺。 杨氏倒是觉得这还真不能怪云丁山和钱氏,谁能想到云明阳竟然能做出这种先斩后奏的事,说实话,她也一样没想到。 钱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狠狠打着云鸿,从云鸿生下来,她几乎都没动过他一根手指头,这次真是气急了,“我是你娘,我能害你吗!啊!?我都跟你说了,别听你爹和你妹妹的那些话,不能入赘!不能入赘!你为什么就不听啊!” 云鸿低着头,任由钱氏打着,他被云明阳和云秀轮流说着,他也不懂自己是怎么想的,就跟云明阳去了金家,说他同意入赘。 一直到所有事情都办好,他跟金满芳的婚事定下,云鸿才回过神,隐隐有些后悔,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可再后悔也没用了,事情都成定局了! 云悦也很清楚事情成定局了,金家是县里的大户,是你们云家主动答应让儿子入赘的,他们可没逼。 现在婚事定下了,县里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得到消息了,你这时候说不愿意要反悔,金家人会怎么想? 金家人只会当云家是在故意耍他们! 泥人还有三分气!更别提金家了,不死命报复云家才怪了。 因此想退婚很困难,甚至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钱氏就是因为明白这个道理,才会绝望得感觉头顶的天都塌下来了,她的儿子要入赘金家了,她的儿子以后要怎么办啊! 云勤冷冷盯着云明阳,后者受不住这样犀利的视线,侧了侧身子。 很快云勤就收回了视线,闭上眼,强行将心里的怒气压了下去,他骂都不想骂云明阳了。 这不是云勤放过云明阳了,而是他真的对云明阳太失望了,都不愿意费力气骂他,只能说他是彻底放弃云明阳了。 云勤也不想在云家多待,叮嘱杨氏照顾好云丁山,又对床上的云丁山留下一句,赶紧养好身子起来,看看还能不能教好儿子。 云勤对云丁山能教好儿子是不抱太大的希望了,云丁山都快四十的人了,性子早就定了,怎么可能教好。 他说这话也就是盼着云丁山心里能存点念头,能赶紧好起来。 云勤离开没多久,杨氏就让云悦回去,让她不必担心家里的事,有她在就成。 云悦点点头,劝杨氏别太累了。 杨氏笑着应了,累?她绝对不会累啊! 她就没想过伺候云丁山,把人气病的不是云明阳吗? 那么以后云丁山在床上拉屎撒尿擦身子什么,都交给云明阳做就行了;煎药喂饭这些活儿,杨氏也没打算沾,全交给云明阳了。 这可不是故意刁难云明阳,这是让他将功补过啊! 当然了,杨氏不会傻到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她心里有数就成。 云悦离开了,杨氏就让所有人都先离开云丁山的屋子,特地叮嘱云明阳去熬药。 云明阳能拒绝吗?不能!当儿子的给亲爹熬药是应该的!敢拒绝就是不孝! 再说云明阳也不想拒绝,他对云丁山还是有感情的,毕竟这些年来,云丁山一直很疼他,如今见云丁山差点中风病倒在床上,他心里挺不是滋味儿的。 杨氏要是知道云明阳的想法,一定会惊叹,感情你这样没良心的畜生还会心里不是滋味儿?还会觉得对不起云丁山?太阳没打西边出来吧! 云明阳甚至有些懊悔,不该听云秀的怂恿,瞒着云丁山,带着云鸿拿着庚帖去了金家把亲事定下了。 如果早知道—— 云明阳觉得他一定不会那么做的。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吃。 杨氏还让楚子文和云秀回楚家去,最近少回云家碍人眼。 云秀张口就要拒绝,却被钱氏恶狠狠瞪着,“滚!滚回楚家!永远都别再回来!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你!” 钱氏真是恨透了云秀,连生吃了她的心都有了。 楚子文呆不下去了,现在云家每个人都那么讨厌他们夫妇,再待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云秀则是十分恼怒,觉得这一个个的都不明白她的苦心!她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这个家好!他们怎么就不理解。 云秀暗暗咬牙,发誓一定要让所有人后悔!让他们跪在她的跟前道歉认错! 很快屋里众人都纷纷离开了,林氏也被杨氏打发出去了,一时间屋里就只有杨氏和云丁山两人。 杨氏坐到了云丁山的床边,垂眸看着床上的云丁山,他看着好像一下子老了不少,就跟风烛残年的老头子没什么两样。 看着这样的云丁山,杨氏的心里没有一点伤心难过,有的只有痛快! 甚至产生了一种“云丁山你也有今天的!”的扬眉吐气。 第230章 久病床前无孝子 到了今天,杨氏跟云丁山是真没什么夫妻情分了。 自从云丁山为了省二十两银子给云明阳参加什么狗屁文会,哄着云明峰去服兵役没了命,杨氏就恨透了云丁山。 杨氏至今都忘不了在云明峰的死讯传来时,那种深深的绝望和痛苦,让她恨不得手里能立即多把刀子好去捅死云丁山和云明阳两个。 当时如果不是云舟的哭声惊醒了她,杨氏真的会那么做的。 为了一对孙女,杨氏不能杀云丁山和云明阳,要不她就完了,她的悦儿和舟儿也完了。 可她和云丁山的夫妻情分也彻底断了,再到云秀要害死云悦,抢了云悦的未婚夫楚子文,云丁山仍然一个劲儿地偏心大房,杨氏就更恨云丁山了。 夜深人静,杨氏偶尔半夜醒来,借着稀薄的月光看着身旁的云丁山时,她真有种想掐死云丁山的冲动,只是一次又一次地放弃了。 现在杨氏有些庆幸她没杀云丁山,看看云丁山的报应不是来了?被他一直捧在手心的儿子气得差点中风,这不就是报应? 跟云丁山当了那么多年的夫妻,杨氏很清楚云丁山此刻一定是比死更难受! 被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拿刀子插着心,那滋味儿可不是比死还难受。 杨氏接下来就把照顾云丁山的事全都交给了云明阳,让他们两父子相互折磨去。 出乎杨氏意料的事,无论是伺候云丁山拉屎撒尿,还是给云丁山喂药喂饭,云明阳全都无怨无悔地做了。 杨氏看着正辛勤喂云丁山吃药的云明阳,难得看他顺眼了一点,感情他还知道什么是孝顺。 不过很快杨氏就知道她错了。 云明阳一开始伺候云丁山拉屎撒尿,喂药喂药,的确是心甘情愿的,毕竟云丁山差点中风是他害的。 可是俗话说得好,久病床前无孝子! 云明阳对云丁山的愧疚也就那么多,尽心尽力,无怨无悔地伺候了云丁山四天,云明阳就受不了了,在第五天的时候就跟杨氏提出,他还要回书院读书,伺候云丁山的事情还是由杨氏操劳。 杨氏这才觉得云明阳正常,符合他自私自利的本性啊! 杨氏不同意,说她老胳膊老腿的,伺候不了云丁山,让云明阳接着伺候。 见云明阳还要拿去私塾读书说事,杨氏就不耐烦地打断他,“读书难道比你亲爹更重要? 我是没读过多少书,也不懂什么大道理,不明白你的那些理。不如我去你私塾找你先生问问,你说怎么样?” 云明阳瞬间哑了,他能让杨氏去私塾吗?当然不能! 要是传出他为了读书就不愿意伺候病床上的亲爹,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他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 杨氏这里行不通,云明阳就去找钱氏。 可想而知,云明阳在钱氏那儿也吃瘪了。 钱氏现在是恨死云明阳了,巴不得云明阳倒霉才好!在云明阳话还没说完,就直接了当地拒绝。 理由也是现成的,当儿媳的怎么给公公把屎把尿,要是传出去,她的脸还要不要了? 杨氏这里转身就去了云丁山的屋子,跟云丁山说云明阳不想照顾他了。 云丁山的身体好了不少,一听杨氏的话,第一反应就是不信,说杨氏在污蔑云明阳。 杨氏似笑非笑地看着床上激动地面色绯红的云丁山,这才过去几天啊,看云明阳在他跟前当了几天孝子,他就忘了云明阳干的好事了? 幸好杨氏从来就没对云丁山抱有什么希望,云丁山糊涂就糊涂好了。 “爱信不信。我不同意伺候你,我猜他八成会把主意打到他媳妇头上。不过他媳妇被他得罪透了,绝对是不可能答应的。再说这当儿媳的伺候公公那个——传出去也不好听。” 杨氏说着顿了顿,“既然我这里和他媳妇那里都走不通,我看他能打的就只有请人的主意了。 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同意他请人的。咱家因为你的病可是花了不少的钱,现在家里得能省就省,哪儿能花钱请人呢。” 云丁山掩在被子下的手紧握成拳,心里虽然不停说不能相信杨氏的话,她是在挑拨!可又有一个声音不断响起,杨氏说的都是真的! “对了,还有一件事得跟你说个清楚明白才行。虽说云鸿以后是要入赘到女方家。可就是娶媳妇,也得给聘礼,嫁女儿也得给嫁妆。 虽说云鸿的情况有些特殊,金家家大业大,但咱们也不好什么都不准备,总得意思意思不是。家里的银钱都是你管着,你好好想想给云鸿准备什么吧,让他嫁进——不对,是进金家吧。” 云丁山恶狠狠瞪着杨氏,差点没被气得吐血,他无比确定杨氏是故意戳他心窝子! 杨氏就是故意的,刺激够了云丁山,才悠悠起身离开。 果然第二天云明阳就提出要给云丁山请个人照顾,他说的理由当然不是他嫌伺候云丁山累,而是说他不能耽误学业,再说他以前都没做过伺候人的活儿,笨手笨脚的,让云丁山不舒服。 要是没杨氏跟他说的那番云明阳不愿意伺候他的话,云丁山保管立马答应了,现在有了杨氏那番话打底,再听云明阳这番话,云丁山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儿。 在云丁山拒绝后,云明阳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云明阳的路子可以说是都被堵了,他是一点法子都没有了,目前只能任劳任怨照顾云丁山。 渐渐的云明阳心里也存了不满,在照顾云丁山时,总是会出这样那样的状况。 比如喂饭的时候,不小心把菜洒了;喂药的时候更是不小心把小半碗药都泼在云丁山的身上;给云丁山擦身子力道太重,差点没搓破皮...... 这样的事不一而足。 杨氏在一旁每天都看得乐嘻嘻,看云丁山和云明阳这对父子互相折磨,简直比戏院里唱的大戏还要精彩好看! 这些是后话暂且不提。 再说云悦这里从云家离开,径直就回了程家。 苗氏见云悦回来,问了一句云丁山的情况,都是亲家,也不能太不关心。 云悦正要开口,就见王晓玲从屋里出来,一见到云悦,当即阴阳怪气道,“原来是二嫂啊!我这里得恭喜二嫂你娘家攀了高枝儿!什么时候请我们喝酒啊?不过是去哪儿喝?是去云家喝,还是去县里金家喝啊?” 第231章 第一次胎动 云悦眉头一皱,不是因为王晓玲阴阳怪气的话,而是奇怪云鸿跟金满芳的定亲的事,怎么那么快就传开了?不应该吧。 如果没传开,王晓玲是打哪儿知道的消息? 苗氏才不惯王晓玲,呵斥道,“要阴阳怪气,要撒脾气去找三力去!少在我跟前杵着!” 这时,程大力和铁氏推着板车回来了,在屋外,他们就听到了王晓玲的话。 铁氏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王晓玲,“三弟妹,你可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啊!那就太没意思了。” 王晓玲像是被人踩中了尾巴,差点没跳起来,尖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大嫂你少往我身上泼脏水!哼!谁稀罕当什么上门女婿,那么丢脸的事,也就二嫂娘家的堂哥愿意!” 吼了一通,王晓玲转身就回了房,把门摔得响响的。 苗氏听懂了王晓玲话里的意思,她是有些觉得奇怪,不是说云鸿入赘金家的事不可能吗?怎么听王晓玲话里话外的意思,云鸿好像很快就要入赘金家了。 云悦现在不止是奇怪王晓玲怎么知道的,听铁氏话里的意思,她好像也知道了,见苗氏看过来,她轻声说了一句,“我堂哥是跟金大小姐定亲了。” 随即云悦又问铁氏是怎么知道的。 铁氏道,“二弟妹,我可没特地打听你娘家的事啊。我跟你大哥在县里码头卖饭,见三弟妹成天跟她弟弟王得水来县里,我觉得奇怪,就去打听了打听。 这一打听就打听出一件有意思的事!县里金家的大小姐不是要招上门女婿吗?王得水就想上金家当上门女婿!” 苗氏“啧啧——”了一声,一脸嫌弃,但凡有点骨气的男人哪个会愿意入赘女家,当上门女婿的? 王家又不是穷得吃不起饭了,居然舍得儿子去金家当上门女婿! 果然王家一个个的都是没骨气的,但凡能得到好处,什么没脸没皮的事,他们都乐意去做。 云悦的表情也有些一言难尽,原来这入赘金家还真是竞争激烈啊,云鸿看来能选上,还是过五关斩六将赢来的。 铁氏说得兴起,一拍大腿,故意朝着王晓玲屋子的方向喊,“不是我说,二弟妹你的堂哥哪哪儿不比王得水强啊! 金家大小姐又不是瞎子,会放着好的不选,跑去选个差的!” 云鸿比起王得水,的确是出色太多了。 云鸿读了那么多年的书,虽然没考出个什么功名,但是身上好歹浸染了些书卷气,人长得也是相貌堂堂。 如果想要入赘金家的人都是王得水那样的,那么云鸿绝对比其他人不知强了多少,会赢也不奇怪了。 铁氏指桑骂槐了一番,心里大为痛快,反正自从王晓玲他们不打一声招呼地去了码头卖饭,他们两房就彻底撕破脸了,别怪她现在狠狠踩三房一脚。 苗氏有些好奇云鸿入赘金家的事,拉着云悦去了她的房间说话。 云悦简单说了一下云明阳先斩后奏,让云鸿和金满芳定亲,并且气病了云丁山的事。 “当初我看你那大伯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看来真是这样!连唯一的儿子都能卖,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听云悦说只要云鸿入赘金家,云明阳就能得个秀才功名,苗氏就对云明阳一千个一万个的看不上。 云悦觉得云明阳不太可能只为了个秀才功名,就敢做这样的事,其中云秀一定出力不少。 这会儿云悦是真的有些好奇金满芳以后会有什么造化,让云秀能这么下血本。 “你爷怎么样了?不会出什么大事吧?” “好在没中风。大夫说好好养着就行了。” 苗氏头直摇,心道这能怎么好好养着? 这婚事定下了,那位金家大小姐的年纪也不小了,眼看着就要成婚了。 等云鸿入赘金家,云丁山怕是又要被气一气,到时候这身子会怎么样,就不好说了。 程二郎从县里回来,说的第一件事就是云鸿跟金满芳定亲了。 云悦很淡然地回视程二郎,“相公,我早就知道了。等等——这件事已经传开了吗?” 程二郎坐到云悦身边,握着云悦的手,轻轻点头,“我还收到喜糖了。是金家为了庆祝金大小姐跟人定亲发的喜糖。有不少人守在金家门口抢喜糖吃。 我的那份是金家特地送来给先生,然后先生分给我们的。” 看来消息在县里是传开了,就是不知道在村里—— 很快云悦就不想了,在村里传开就传开吧,这事情是瞒不住人的。 最多也就是传开以后,云丁山再气一回,钱氏伤心一回。 “你堂哥是怎么跟金大小姐定亲的?不是说你爷坚决不同意吗?” 云悦简单把事情说了。 程二郎的表情也一言难尽起来,“你堂哥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云悦对这话很相信。 云鸿是没尝过当上门女婿的心酸难受,杨氏的那些话真没有夸张,实际情况只会比杨氏说的更可怕。 云悦能不了解云鸿是什么人吗?她太了解了。 像云鸿那样心高气傲,别人只要有一丁点看不起他,他那敏感的自尊心就会受不住。 等云鸿进了金家,当了金家的上门女婿,云悦相信他的自尊心很快就会被伤得千疮百孔。 说不定那时间还不会太长。 “这是他自己做的决定,无论以后是什么结果,他都得咽下去。” 如果云鸿坚决不愿意入赘金家,云明阳和云秀两个也不可能绑了他去。 既然云鸿被云明阳和云秀说动了,同意入赘,那么他以后无论遭遇什么,都是他该受的。 谈了一番云鸿,程二郎和云悦就不说了。 程二郎问起云悦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她最近有没有难受。 “孩子都四个多月了,倒是一直很乖,没怎么闹,我——相公,你快摸摸我的肚子,孩子好像踢我了!”云悦说到一半,一脸惊喜地说道。 程二郎一愣,随即就将大手贴在云悦的肚皮上,什么都没感觉到。 云悦有些可惜,“刚才我感觉到孩子踢我了。我怀孕也有四个月了,孩子也是时候动了。” “乖孩子,再动一动,让爹爹感受你。”程二郎的大手仍然紧紧温柔贴在云悦的腹部,声音温柔无比。 云悦想笑,还在肚子里的孩子哪儿可能那么听话,这念头刚一闪过,她就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又动了动。 第232章 生儿生女的问题 不止是云悦感受到了,全身心都在云悦肚子的程二郎也感受到了。 云悦就见程二郎温润的眉眼瞬间舒展,眼里流淌着盈盈春水,暖得似乎能化了人心。 “咱们的孩子就是懂事听话。还没出来就那么听我这个当爹的话了。” 云悦又想笑了,才四个月的孩子能听懂话?她反正是不太相信的。 程二郎觉得隔着衣裳摸云悦的肚子,感觉有些不好,想撩起云悦的衣裳,大手毫无阻碍地贴在云悦的肚皮上。 正要做时,程二郎停了停,双手搓了好一会儿,然后贴在自个儿脸上,确定手是热乎乎的,这才小心翼翼撩起云悦的衣裳,把大手贴在云悦的肚子上。 程二郎的贴心温柔,云悦都看在眼里,目光一柔,嘴角微微向上牵起。 这一次云悦肚子里的孩子就没那么听话了,程二郎喊了几句,孩子都没动。 程二郎不信邪,仍然不停柔声对着云悦的肚子说话,哄着孩子动。 云悦瞧着程二郎那傻乎乎的样子,又想笑了。 程二郎在坚持说了小半个时辰后,云悦肚子里的孩子终于给了他面子又动了动。 这次没有衣裳的阻拦,感觉就更清晰明显了。 这次胎动过后,程二郎就将大手从云悦的肚皮上收回,又小心为云悦把衣裳整理好,接着沉沉叹了口气。 云悦好奇问道,“相公你叹气做什么?” “我看娘子你这一胎八成是男孩儿。我的闺女是没了。”程二郎是真心盼着白白嫩嫩软乎乎又长得像云悦的女儿。 云悦更不解了,她只是胎动了,程二郎怎么就看出,不是,是摸出她怀的是儿子? “孩子踢得那么有劲儿,如果是闺女哪儿来那么大的力气。所以一定是小子。”程二郎振振有词道,“罢了罢了,儿子就儿子吧。男孩儿也是咱们的孩子。” 程二郎很快就从打击中走了出来,很欣然接受了云悦肚子里怀的是男孩儿的事实了。 云悦低头看了眼她的肚子,她到现在都感觉不到肚子里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没想到程二郎就凭胎动,都能下断言了? 云悦觉得她和程二郎都是第一次做父母,他们有些行为都挺好笑幼稚的。 不过这种经历也是人生成长过程中极为难得的,他们当了父母,一路都磕磕绊绊地学着怎么当好父母。 第二天,云悦就跟苗氏说了,昨晚孩子胎动的事。 苗氏高兴地双手一拍,眼睛顿时一亮,“孩子会动了?真不愧是我的大孙子,就是聪明厉害! 那么早就会在娘肚子里动了!” 云悦嘴角抽了抽,很想说她怀孕四个多月了,这时候胎动不是正常的吗?怎么从苗氏嘴里说出来,就成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天赋异禀,比一般孩子都厉害聪明? 苗氏看云悦肚子里的孩子,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哪怕是孩子在娘肚子里正常的表现落在苗氏眼里,那也是她未来孙子不凡啊! 云悦算是看出来了,苗氏是真疼她肚子里的孩子,这还没出生就宠成这样,等出生了,真不知道会宠成什么样了。 苗氏对云悦肚子里孩子的看重,凡是住在程家的,哪有看不到的。 铁氏还好,虽然心里也有些酸酸的,不过她记得云悦的恩,再说娘本来就疼二郎,那当然也疼二郎的孩子了。 程大力倒是一直小心翼翼看着铁氏,生怕她会难受。 注意到程大力的眼神,铁氏没好气道,“我是那种没良心的人吗?我会嫉妒二弟妹吗? 程大力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程大力暗暗松了口气,接着忙跟铁氏赔小心,说他错了。 铁氏的气顺了一点,朝王晓玲和程三力的屋子看去,冷笑几声,“要酸的人也不是我,该是三弟妹他们。 三弟妹可是跟二弟妹差不多时候怀上的,可娘对她们肚子里孩子的态度可真是——呵呵——” 程大力不说话了,他早被程三力伤透了心,也不管铁氏说三房什么。 正如铁氏想的,王晓玲现在可不是又嫉妒又难受。 王晓玲也不想跟云悦比,可谁让老天爷那么爱作弄人,她跟云悦差不多时候怀孕,前后脚宣布出来的。 结果呢?苗氏只差没捧着供着云悦,她呢?苗氏别说给她做什么好吃的,就连好脸子都没给过她一个。 云悦怀孕都四个多月了,这时候孩子动不是正常的?苗氏还非要弄得云悦肚子里的孩子有多了不得一样,好像是文曲星下凡,将来一定能考状元! 越想越不甘心的王晓玲靠在床上,吧嗒吧嗒掉起眼泪。 无论程三力怎么劝,王晓玲的眼泪都止不住,反倒流得更厉害了。 程三力急得嘴上差点冒泡,心里也怨起了苗氏,实在是太偏心了,难道就二哥的孩子金贵,他的儿子就一点也不值钱了? “我这一胎怀得那么辛苦,我娘说了,我怀的肯定是儿子!” 王母来见过王晓玲,她因为怀孕,脸色蜡黄憔悴,都说怀儿子就会变丑,就说王晓玲怀的一定是儿子。 “可二嫂自从怀孕来,什么事都没有,吃什么都香,睡得也好。 说句不夸张的,那脸就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这是王晓玲最嫉妒的,她也怀孕了,为什么就没有云悦那样的肌肤,她有时候都不敢照脸,一看就难受。 “都说怀女儿,女人的气色肌肤就好。二嫂这次怀的是一定丫头! 娘也是糊涂了,放着大胖孙子不疼,反倒疼一个丫头片子。” 程三力想想王晓玲说的还真不夸张,云悦的脸真的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那说明她怀的是女儿啊! 程三力眼睛一亮,从小到大他都被程二郎压着,心里不是一点怨言都没有。 可有怨言又能怎么样?他没哪样能比得过程二郎。 现在不一样了,他媳妇怀的是儿子,而二嫂怀的是女儿! 他终于赢过二哥一次了! 激动兴奋的程三力跑去“安慰”程二郎,别因为云悦怀的是女儿就难受,都说先开花后结果,这女儿—— 苗氏从屋里出来,就看到程三力拉着程二郎说什么云悦怀的是女儿,王晓玲怀的是儿子,嗤笑一声,“孩子还没生出来,你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啊?” 程三力又把王晓玲的那番怀儿子就变丑,怀女儿就变美的结论说了。 第233章 担心太多 “胡扯!我怀你大哥和你二哥的时候,脸上长斑,是变丑了。 可怀着你还有小力的时候,说句不夸张的,我比你二嫂现在也没差到哪儿去!怎么没见你们是丫头啊? 什么怀儿子就丑,怀女儿就美,全是瞎扯!” 苗氏那时候怀程三力和程小力的时候,天天跟程高中盼着能生个女儿。 可惜啊,盼来盼去,只盼到一场空,两个都是儿子! 最后苗氏和程高中都死心了,他们就是没女儿的命,认命吧。 就是云悦这一胎怀的真是闺女,苗氏也不失望,她一直盼着家里能有个闺女。 不过苗氏就是有种感觉,云悦肚子里怀的是儿子,她也是怕期望太深,等生下来是个大胖孙子,她受不住那失落,这才现在就说云悦肚子里怀的是男娃儿。 程三力抿着嘴,嘴上是没再说什么,可心里还是很不服气,他深信王晓玲肚子里的是儿子,云悦怀的是丫头片子。 无论是苗氏还是程二郎都不想跟程三力争这个。 程二郎离开前还跟程三力道喜,他很快就能有儿子了,他算是看出来了,程三力不喜欢女儿,就喜欢儿子。 程三力笑了,又想“安慰”程二郎时,程二郎就赶紧找了借口离开,他实在是不想听程三力那些“好心安慰” 倒是程高中私下问苗氏,云悦肚子里怀的是男娃儿还是女娃儿? 苗氏眯着眼看程高中,阴测测问,“你听谁乱嚼舌根了?男娃儿怎么了?女娃儿又怎么了? 你不是一直想要个闺女,只恨我没本事,只生了四个小子。” “说二郎媳妇呢,你说自个儿做什么?你一口气给我生了四个儿子,说出去谁不羡慕佩服你?”程高中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没能有个女儿,不过这话他当着谁的面都不会说,更不会跟苗氏说,免得她心里难受。 “闺女是好,但是二郎还是得先有个儿子才成啊。” 苗氏没好气地白了眼程高中,“二郎他们两口子年轻,身体又好,你还担心他们没儿子?你这担心得太多了。” “二郎媳妇这胎还是生个儿子的好。闺女以后生。”程高中始终觉得先生儿子,以后再生男生女就都没关系了。 顿了顿,程高中道,“你不也盼着二郎媳妇这胎能生个儿子?” 苗氏道,“你错了,我是盼着二郎媳妇这次能生个闺女。不过我觉得二郎媳妇这次怀的八成是儿子。 算了,不等生下来,谁知道是男娃儿还是女娃儿。 倒是老三两口子,你看看他们那样子,一心就想要儿子。王晓玲最好这次真的生个儿子,要不他们两个怕是失望得连死的心都有了。” “老三不是说他媳妇怀的是儿子吗?” 苗氏差点没冷笑,程三力那是想要儿子,所以才那么说的! 王晓玲怀的真的是儿子?苗氏不确定,但她很清楚一点,最好是儿子,那程三力和王晓玲还能当好父母。 这要是女儿,以程三力和王晓玲的性子指不定怎么作践那丫头。 所以说王晓玲这次还是赶紧生个儿子,免得生出个闺女,被程三力和王晓玲作践,那就是作孽了! 程二郎回去跟云悦说起了程三力“安慰”他的事,颇有些哭笑不得。 云悦却道,“三弟一直很嫉妒相公你。因为相公你样样比他好。 现在三弟觉得我怀的是女儿,而三弟妹怀的是儿子,觉得他终于有一件事能压你一头了,他当然高兴兴奋了。” 云悦其实早就发现程三力对程二郎的嫉妒了,可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 程二郎没看清,她却看得一清二楚。 程二郎一愣,想起程三力“安慰”他时,眉眼间掩藏不住的得意激动,好笑摇头,“算了,要是三弟觉得那么想能让他高兴舒服,就随他去吧。” 说完,程二郎又温柔抚摸着云悦的肚子,“要是真的能如三弟说的,娘子你怀的是个女儿,那就好了。” 云悦笑了笑,没说什么,她现在对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已经看开了,男孩儿女孩儿都好。 不过云悦觉得她是个比较贪心的人,她不重男轻女,也不重女轻男,但是她想儿女双全。 云悦就只想要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凑成一对最好! 不过要是接连生儿子或者女儿,云悦还真会咬咬牙再生,就为了完成她儿女双全的心愿。 云悦心想她运气应该不会那么差的,老天爷一定会让她尽早完成心愿的。 程二郎回了县里,云悦继续自己平静的养胎日子。 王晓玲如今每天遇上她,都会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阴阳怪气地恭喜她怀的是女儿,说云悦的女儿一定会跟她一样漂亮。 “恭喜”完云悦,王晓玲就会摸着她的肚子叹气,说她就没云悦有福气,怀的是个皮小子,在她肚子里就不老实,等生下来肯定更不老实了,八成会比程大宝还皮实。 最后王晓玲再羡慕云悦一番,因为云悦是体会不到这种麻烦纠结的。 铁氏和程大力正要去码头卖饭,把王晓玲的话听了个正着,停下脚步,单手叉腰,皮笑肉不笑道,“三弟妹啊,你别拿你肚子里那个跟我大宝比! 我大宝皮是皮啊,但他读书还真有几分灵气!教他的先生说了,我家大宝以后别的不说,要是努力努力,想考中个秀才还是不难的。 我可是听我相公说了,四个兄弟里头,最没读书天分的就是三弟了!都说儿子像爹,三弟妹你的儿子生下来肯定也像三弟!” 王晓玲不高兴了,铁氏这是什么意思?是说她的儿子不会读书?没程大宝有出息? 哼!程大宝那样的皮小子能跟她的宝贝儿子比? 她王晓玲的儿子一定是最好的!等她儿子读书,肯定会把程大宝死死踩在脚下! 王晓玲狠狠剜了眼铁氏,重重跺了下脚,冷哼了一身,转身就回了屋子。 铁氏对着王晓玲的背影扯了扯嘴角,这才凑到云悦身边说,“你别听王晓玲的那些话! 谁说王晓玲怀的就一定是儿子?我怀大宝那时候,也是一点事都没有。不过那时候家里条件差,我想吃好点也没那条件。 王晓玲倒好,吃什么吐什么,三弟给她买了那么贵的银耳,她一吃下去也吐光了。 要我说,王晓玲怀的八成才才是丫头片子,享不了福。二弟妹你是有福气的,我看你这肚子,怀的肯定是男娃儿。我的眼光是不会错的。” 第234章 云明阳成了秀才 云悦也没跟铁氏说她对生儿生女并不介意,不过铁氏的好心她是心领了,催着铁氏赶紧去码头卖饭,别耽误了时间。 铁氏这才跟云悦道别,跟程大力一块儿去码头卖饭去了。 两天后,杨氏和林氏来看云悦。 云悦见到杨氏还有些惊讶,低声问道,“奶你怎么来了?你不用照顾爷了?” 杨氏摆摆手,“照顾你爷的事,有你大伯呢。再说你爷有了你大伯孝顺,哪儿还用得着我。” 云悦闻言就不多问了,她其实也不希望杨氏因为照顾云丁山而累到。 杨氏却有不少话要跟云悦说,正巧苗氏来给云悦送糖水,看到杨氏和林氏,就又去端了两碗。 杨氏接过苗氏手里的糖水放到一边的小矮凳上,又拉着苗氏坐下。 杨氏是越来越喜欢苗氏了,她们俩的性子还真是相近,跟苗氏说话,她就觉得心里畅快舒坦。 苗氏也喜欢听杨氏说话,因为杨氏跟她一样,都是直来直去的直肠子,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性子相近,又是亲家,两人的关系倒是越来越好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百无一用是书生啊!”杨氏说着就跟苗氏解释,“我不是说二郎。二郎懂事孝顺,可不是那种没用的书生。” 苗氏道,“我懂。您这说的百无一用的书生是悦儿她大伯?” “除了他还能是谁?我家那老头子不是病了,最近都是悦儿她大伯照顾着。 啧啧——悦儿她大伯照顾起人真是笨手笨脚的,可怜我那老头子受了不少的罪哟!” 听着杨氏话里的语气,不知情的只当她有多心疼云丁山,可在座的,哪个看不到杨氏脸上的幸灾乐祸。 “不过没关系。我那老头子心里最疼的就是悦儿她大伯了。甭管悦儿她大伯伺候得有多不舒服,他都愿意忍着只要悦儿她大伯能一直陪在他身边就成。” 云悦喝着糖水,嘴角抽了抽,听这话的意思就是杨氏会继续让云明阳照顾云丁山。 想想也挺有意思的,现在云丁山和云明阳这对父子现在应该算是相互折磨,彼此嫌弃吧。 “是了,咱家还有一件喜事呢。” 云悦随口问了一句什么喜事? “你大伯是秀才了。考了几十年都没考中秀才,如今终于是秀才了。”杨氏无不嘲讽道。 云悦问道,“金家给大伯捐了秀才功名?” 杨氏点头。 苗氏有些不懂,“秀才不是只能考的吗?还有捐的吗?” 云悦懂其中的道理,就跟苗氏解释起来,“有。秀才功名是可以捐的,不过需要一大笔银钱,几百两都打不住,可能还要上千两。有了银子还不行,还得有关系,找人疏通。总之要捐个秀才功名,真心不容易。” 要不云丁山那么疼云明阳,只要能为云明阳弄到个秀才功名,他肯定什么都乐意做,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问题就是倾家荡产了,云丁山也没法子帮云明阳弄到个秀才功名。 杨氏嘴边勾起嘲讽的笑意,拍了拍腿上不存在的灰尘,“可不是不容易吗?你大伯这秀才功名可是卖了儿子得来的!我还以为像你大伯那样没脸没皮的,好不容易有了个秀才功名,肯定要在家里摆上个三天三夜的流水席庆祝。” 这完全就是在讽刺云明阳了。云明阳的秀才功名是怎么得来的,不少人都心里有数。 云明阳得有多厚的脸皮才能摆得起这流水席?再说云丁山还病着,哪儿当儿子的大肆庆祝的理。 “秀才功名能捐,那举人功名呢?”苗氏好奇问道。 云悦想了想,“只听说过能捐秀才的,倒是没听说过可以捐举人。 捐个秀才要花的钱就不少,如果举人能捐,这要花的钱还有找的关系就更多了。 再说真能捐举人,我看也是京城那些达官贵族还有勋贵人家才能捐,一般老百姓家是别想了。” 苗氏想想的确是这理,举人真要那么好捐,那早就遍地都是举人了,举人老爷也就没那么稀奇了。 “对了,你堂哥进金家的日子就在下个月。”杨氏忽然抛出一个大雷。 云悦一惊,“那么急?”才定亲不久啊,下个月云鸿就要进金家了? 苗氏却道,“也不急了。金家那大小姐的年纪实在是不能耽误了。”都二十一了,年纪真是不小了。 “说起云鸿进金家,还有好笑的呢。”浓浓的讽刺从杨氏的眼底一闪而过,云悦和苗氏不约而同朝她看去,“云鸿要进金家了,这金家也不是那不识礼数的,派了人来咱家商量。 说是商量,这男方入赘女方家,原就矮了一头。这女方家就是不理会男方家,直接通知男方什么也不带进女方家门,虽说霸道了点,但也没人说什么。 现在金家派了人来咱家商量,那就是给咱们家脸了。” 杨氏是真心觉得金家做得大气厚道,难怪能把生意做得那么大。 可有些人就是给脸不要脸! “你知道你爷还有大伯母干了什么?”杨氏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云悦,不是对云悦,显然是对她话里的云丁山和钱氏。 云悦摇头,她猜不到。 “他们居然跟金家派来人说,他们云家是书香门第,云鸿又是长房嫡长子,身份贵重! 这婚礼得在云家举行!金家的大小姐得在云家跟云鸿拜堂成亲!” 苗氏脱口道,“疯了吧这是。” 云鸿不是娶金满芳,他是入赘金家啊! 云丁山和钱氏怎么说得出让金满芳在云家跟云鸿拜堂成亲?那还是云鸿入赘金家吗? 云丁山和钱氏两个人是做梦还没醒吧。 杨氏深以为然地点头附和苗氏,“可不是疯了!正常人能说出这样的话?他们有脸说得出来,我在一旁都没脸听了!太丢人现眼了!” 金家给云家几分脸,这稍微有点脸的就会好好接下来。 哪有跟云丁山和钱氏似的,狮子大开口,把金家大小姐当成软柿子,任由他们捏了。 “金家不会同意吧。”云悦也有些哭笑不得。 可能云丁山和钱氏两个什么都明白,可他们无法接受云鸿入赘金家,所以非要拼命蹦跶显示存在感,还要把水搅得越浑越好。 不过云丁山和钱氏就没想过他们那么闹,云鸿在金家的日子能好过? 可能云丁山和钱氏两个已经想不到那么多了,他们只想随着心意狠狠闹一通再说。 八成云丁山和钱氏心里还存着微薄的希望,真的能借此压金满芳一头。 第235章 眼皮子没那么浅 杨氏嘴巴一撇,没好气道,“同意什么同意。金家除非是傻子才会同意! 不对,就是傻子也不会同意。来云家的人回去跟金家大小姐一说,人家立马又派了人过来。 话说得那叫一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说是看云鸿是没什么需要准备的了,三天后,她就派人来接云鸿进金家,下个月就拜堂成亲。还说你爷和你大伯母身子不好,到时候大可不必来。” 云丁山和钱氏想借此拿捏金满芳,人家根本不配合他们,转身——不,是连身都没转,直接狠狠给了他们一巴掌,真的是一点面子都没给他们留。 要云悦说,金满芳做的真是漂亮厉害! 礼数她给到了,是云丁山和钱氏给脸不要脸,还想踩她一头,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给云丁山和钱氏留什么脸了。 杨氏当时在一旁瞧着云丁山和钱氏一副随时气得要晕过去的样子,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活该!让你们两个作! 如今遇到硬茬子,吃瘪了吧!看得她心里真是痛快! 云悦眸光一动,问起了云秀。 “云秀?她知道你大伯母干的好事,就立马回了家,责怪她。 母女两个就这么吵起来了。云秀倒是向着她那未来大嫂,我听说她都去过县里见过那金大小姐好多次了。” 苗氏对云秀印象深刻,闻言就道,“云秀跟金大小姐才认识几天?她们有那么好的交情?” “八成想从那位金大小姐身上得什么好处吧。”杨氏随意嘀咕了一句,“金家那么有钱,但凡金大小姐从指头缝里漏出一点给云秀,都足够她发财了。” 云悦垂眸,神色有些不以为然,云秀的眼皮子可没那么浅,她盯的绝对不是金家的那点钱财。 云悦也问过程二郎不少关于金家的事,也更了解了那位金大小姐金满芳。 现在金家的生意都由金满芳管着,她算是实际掌权人,她凭借着舅家还有自身高超的手段硬是逼的父亲放权,只能荣养在家里,可见她的本事。 云悦大致了解了一下金家人的情况,如果将来哪个会飞黄腾达,有大造化,不出意外,应该就是金满芳了。 云秀图的肯定不是那点子的钱财,而是更要紧的东西。 不过云悦有些怀疑,云秀真的能顺利跟金满芳打好关系? 金满芳既然能在前世,以一介女子的身份取得成就,那么她无论能力还是眼力绝对是一等一的。 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云秀这样无缘无故地讨好巴结她,金满芳真的能一点也不怀疑? 云悦是不太相信。 云悦还真没想错,金满芳现在就是怀疑上云秀了,她此刻正面露微笑,亲切十足地看着眼前不停指责云丁山和钱氏糊涂,并且一直奉承她的云秀。 云秀说得唾沫横飞,激动得小脸泛红,因此没注意到金满芳眼底深处的冰冷还有怀疑。 直到云秀没话说,停下了,金满芳才让她多喝点茶,又说她不会跟云丁山和钱氏计较的,那点小事不值得她放在心上,最后让云秀带些金家厨子做的点心回去。 云秀看着下人递过来的点心,眼里划过一丝笑意,也不枉她费了那么多功夫,总算是跟金满芳交心了。 等云秀得意洋洋离开,金满芳的贴身婢女小红递上茶水,目露厌恶,“小姐,您见云秀做什么?那就不是个好的!” 金满芳喝了口茶,接着就将茶杯放到一旁的桌子,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我知道。可她毕竟是我未来小姑子。若是不见,外人就要说闲话了。” “奴婢就没见过这样的人,长辈再不是,也轮不到小辈说。云秀一口一个她亲爷亲娘都是糊涂的,奴婢——” 古人重孝,像云秀这样为了讨好金满芳就贬低亲爷亲奶的,根本没人会看得起她。 不说小红了,金满芳也一样看不上云秀,她的野心还有贪婪几乎明明白白写在脸上,只是她也有些好奇云秀想做什么,或者说是想从她手里得到什么。 金满芳一开始以为云秀是想求财,可是时间一长,她就觉得不对了,云秀好像只是为了跟她打好关系,而且云秀好像认准了她以后一定是有大造化有出息的人。 第一次听,金满芳只当云秀是在奉承。 第二次听,还可以继续当成奉承。 第三次,第四次...... 金满芳怀疑云秀是不是算命的,还能看出谁以后能大富大贵有出息不成? 这种感觉很古怪,可金满芳无比确定她一定没有感觉错。 小红没金满芳想得多,她打小陪着金满芳一起长大,两人说是主仆,其实跟姐妹也没什么两样。 为了金满芳,小红甚至自梳,下定决心以后都不嫁人,就陪在金满芳身边伺候。 金满芳劝过小红许多次,都没能让她改变主意。 “小姐,您可以选更好的人。为什么要选——”小红心疼不已地觑着金满芳的白皙的侧脸,她家小姐条件多好啊,怎么就不能嫁个如意郎君呢? 金满芳的眼神瞬间一凝,涂着大红口脂的嘴向上牵起了一抹讽刺冰冷的弧度,“我要为满贵守住金家的一切。金家的一切都是属于满贵的。我要是嫁了人,满贵一个人留在金家会被那些豺狼虎豹给吃了的。” 小红眼眶一红,差点没哭,“小姐您太苦了!” 金满芳捏着帕子温柔地为小红擦泪,眼里的冰冷散去几分,笑着道,“傻丫头,我不苦。 招个夫婿上门也没什么不好的,我性格强势,让我嫁进别人家伏低做小,我可受不了。” 小红眼泪流得更厉害了,动了动嘴巴,很想说招上门的女婿就没有好的! 想来金家当上门女婿的,小红一个个的都看过了,那都是什么人啊,要么是泼皮无赖,要么是打算带着一大家子住进金家混吃混喝,竟然连傻子都有! 云鸿在那些人的条件里真的算是最好的。 “云家人也贪啊!您出面,花了不少银子又搭上了不少人情才给云明阳捐了个秀才。 您好声好气派人去云家商量婚事,云鸿的亲爷和亲娘倒好,蹬鼻子上脸,给脸不要脸,还想小姐您跟云鸿在云家拜堂成亲,这分明是在打您的脸!”提起这些事,小红就生气恶心。 金满芳倒是没什么生气的,“别气了。云家人的那点手段,我根本没放在眼里。 要是连这些都受不了,我和弟弟早就不知道死了几回了。” 第236章 云鸿成亲 云鸿和金满芳的婚期很快就定下了,就在下个月十五。 在云鸿和金满芳婚期定下没多久,杨氏和林氏就又来了程家看云悦。 “你爷和你大伯母还真是不省心。你爷跟你二曾爷爷说,到时候他们全去金家参加婚礼,给你堂哥撑腰。 让金家的人看看,云家有人,你堂哥不会由着他们欺负。” 云悦笑了笑,“二曾爷爷没同意吧。” “当然没同意!你二曾爷爷可没你爷那么傻!” 云鸿是去金家当上门女婿,云丁山把云家一大家子都喊去金家参加婚礼,他想做什么? 是跟金家人示威? 杨氏觉得云丁山真是傻子一个!以后云鸿就要在金家生活了,你不想着好好跟金家人打好关系不说,竟然还想压对方一头。 有时候杨氏都觉得云丁山脑子里装的八成都是水,想法跟一般人都不太一样,反正她是理解不了。 “你堂哥是入赘金家。提起这件事,你二曾爷爷都脸红难堪。 云家往上数好几代,都没出过一个入赘女方家的,如今有了,就是云鸿。 要不是看你爷病着,你二曾爷爷早就狠狠教训他了。你爷还真是敢想。” 杨氏说到这里,都有些佩服云丁山的不识好歹,看不懂人脸色了。 林氏趁着杨氏喝水的功夫,就对云悦说,“你二曾爷爷说了,他们家是一个都不会去的。” 云悦轻轻点头,这才正常。 “你二曾爷爷他们家没人去,你爷就打算让自家的亲戚都去。 悦儿你怀着身孕,如果不想去就别去。”杨氏喝完了水,缓了口气说道。 “去啊,我到时候一定参加婚礼。” 杨氏难掩诧异地看向云悦,不过没说什么。 对杨氏来说,云悦如果不想去,那就不去。要是云悦想去,她也不会拦着。 云悦是真的挺想见见那位厉害的金大小姐金满芳,她不想错过那么好的机会。 “你既然要去,就问问你婆婆他们去不去?” “嗯?”云悦不解,云鸿入赘金家的婚礼,她婆婆去做什么? 杨氏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你二曾爷爷一家没人去,就咱自家的人去,你爷嫌人少。 你爷就打算把家里的亲戚能请的都请过去撑场面。就云秀那儿,不止楚家人都去,楚家一些外八路的亲戚听说也要去。” 云悦的表情顿时有些一言难尽,云丁山可真是—— “我到时候问问吧,看他们去不去。” 杨氏和林氏走后,程高中和苗氏从程金水家回来,云悦就跟他们说了云鸿跟金满芳下月成亲的事,问他们去不去。 苗氏嘴巴一撇,“我跟你爹就不去了。” 要是云鸿正儿八经地娶妻,作为亲戚,苗氏倒是不介意去参加婚礼。 现在云鸿是要入赘金家,苗氏才不想去凑这热闹,不过云悦要去,她就有些担心了,“下月十五,我记得二郎正好放假。到时候你跟二郎一起参加好了。” 王晓玲在知道云鸿和金满芳下月十五要成亲,她倒是很想去金家参加婚礼凑热闹。 话一落,苗氏就没好气道,“我跟你爹都不打算去,你去什么去? 再说就你现在这样,吃什么吐什么,要是在喜宴上吐了,搅和了人家的婚礼,看金家会不会放过你!” 王晓玲被骂了一通,心不甘情不愿地回了屋。 铁氏看得直乐,她现在就喜欢看王晓玲吃瘪倒霉。 转眼就到了金满芳和云鸿成亲的日子,程二郎和云悦带着准备好的礼物,换了衣裳,一大早就启程往县里金家去了。 金家是一座五进的宅子,今天金家大小姐金满芳成亲,金家门口的马车络绎不绝,几乎是将金家门口挤得是水泄不通。 金家处处都挂着红绸,地上也铺着红布,时不时有鞭炮声响起,好不喜庆热闹。 程二郎和云悦是男方家的亲戚,一报上名字,立马就有婆子领着他们往里走,将两人带到了接待客人的花厅,又上了热茶和点心,请他们先用一点。 云悦不是很饿,但也尝了块点心,味道还可以,就是有些重油重口味,她不是很喜欢,吃了一块就有些腻了,便端起茶喝起来,压了压那点甜腻。 这时一块酸梅蜜饯出现在云悦眼里,云悦抬头一看,拿出蜜饯的不是程二郎又是谁。 云悦笑着接过程二郎手里的蜜饯,然后放进嘴里抿着,“你还随着带着蜜饯?” 酸甜的滋味儿是云悦熟悉的,这是她自从怀孕以后,最喜欢吃的蜜饯了。 “我担心金家的东西不合你胃口,就特地带着蜜饯,免得你吃了什么不舒服,压一压也好。” 花厅也留了丫鬟伺候,因此程二郎是凑到云悦耳边,压低了声音说的。 在花厅呆了片刻,就又有人领着他们去见其他客人。 不过这时候云悦和程二郎就分开了,程二郎是去见男方宾客,云悦则是去女方宾客那儿。 程二郎有些担心云悦一个人成不成,云悦笑着道,“那些人又不是毒蛇猛兽,我一个人怎么就不行了? 再说我奶和我娘肯定也在,有她们在,我能出什么事。” 程二郎这才微微放心,跟着人去了男方宾客那儿,云悦则由婆子领着去了女方宾客处。 女方宾客如今都在金家的花园处,有已经出嫁的妇人,也有还未出阁的小姐。 杨氏和林氏正呆的有些百无聊赖,直到见到云悦,眼睛骤然一亮,忙拉着云悦坐到有树荫的阴凉处说话。 杨氏轻声嘀咕,“这里的人我就没一个认识的。跟她们也没什么话说,呆的真是无聊。” 云悦望了一圈,没见到云秀,不禁觉得奇怪,“堂姐呢?” 林氏回道,“她在陪那位金大小姐。” 其实原本杨氏和林氏都在金满芳那儿,只是云秀一个劲儿地围着金满芳拍马屁,杨氏实在听不下去了,就拉着林氏离开,后来就有丫鬟领着她们来了这花园。 杨氏“啧啧——”了两声,“你是没看到云秀对金大小姐那巴结样啊。看得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林氏在一旁深以为然地点头。 “我现在是真有些佩服那金大小姐了,就云秀那谄媚样,谁受得住?她就是能面不改色,嘴边一直带着笑听。 这就是本事能耐!这金大小姐配你那堂哥真是可惜了。”杨氏虽然也是第一次见金满芳,但很显然她对金满芳的印象很好,对她胃口。 第237章 婚礼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才说着云秀,她和楚母就悠悠然地过来了。 云秀在那么多人里,一眼就看到了云悦,目光一凝,随即脸上挂着笑朝云悦走来。 杨氏一见云秀过来,当即警备起来,在她眼里,云秀就是一条毒蛇,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忽然扑过来狠狠咬你一口。 “妹妹你看我这镯子怎么样啊?”云秀笑着将手中的桃花玉镯展示给云悦看。 阳光下,云秀手腕上那只约莫一个大拇指宽的桃花玉镯在阳光下散发着粉色的光芒,仔细看去,那桃花玉镯上的纹路连起来还真是桃花形状。 以云悦的眼光看,云秀手腕上的桃花玉镯算是精品,价值不菲。 “挺漂亮。应该是堂嫂送给你的吧。”也就只有金满芳一出手就会送那么贵重的礼物给云秀。 云秀得意地收回带着镯子的手,随手拨弄着,眼中的得意深了深,“妹妹可真聪明,这镯子啊就是嫂子送给我的。我可是嫂子嫡亲的小姑子,她不疼我又能疼谁?” 楚母也高兴云秀能跟金满芳打好关系,难得给了云秀几分好脸色,还顺着云秀的话夸起了她。 云悦嘴角抽了抽,云秀只差没直接说,她跟金满芳的关系好,说是姑嫂,其实跟亲姐妹也没什么两样。 不止是云悦听懂了,杨氏也听懂了,就是最迟钝的林氏也听出了一些云秀和楚母的炫耀得意。 杨氏鄙夷地看着云秀,真不懂这人得意嘚瑟个什么劲儿?云鸿是入赘金家!她跟金满芳能是正常的嫂子小姑子关系吗?别人尴尬都来不及,她还能舔着脸一个劲儿凑上去,这脸皮厚得也是没谁了。 刚才云秀手腕上还没这桃花玉镯,现在才有的,那就是金满芳才送给她的,要不以云秀的性子,早就嘚瑟开了。 杨氏怀疑金满芳也是嫌云秀聒噪,所以给了她这镯子,好把人打发走。 杨氏不知道的是,她真相了,金满芳就是嫌云秀烦,才给了她镯子把人打发了。 杨氏看不惯云秀得意的样子,“关心”道,“你嫁进楚家的日子也不短了,怎么到现在都没消息? 你看看悦儿,她比你还小,跟你是同一天出嫁的,她都怀了快五个月了。” 云秀脸上的笑意一顿,楚母的脸色也一下子难看起来。 楚母现在是一看云秀那扁平的肚子就生气,只恨不得云秀的肚子能一夜之间就大起来! 云秀的呼吸陡然急促沉重起来,杨氏像是没察觉到,继续“关心”云秀,“你别是身体有什么问题吧? 这女人身体有问题,可不能不在意,要不以后生不出孩子,就没法为夫家传宗接代了。” 楚母看着云秀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就跟锋利的刀子似的,紧紧贴在云秀的皮肤上,恨不得将她的皮肤一寸一寸给剐了。 云秀重重哼了一声,“怀上又能这么样?有的人也只配生不值钱的丫头片子!”云悦上辈子就只生了个不值钱的女儿! 云悦眨眨眼,笑着道,“堂姐你是在说你自己?还是你婆婆?你们不都是女人?” 在看不起丫头片子时,有没有想过你就是其中的一个。 云秀大怒。 “这里是金家。今天是你哥哥入赘金家的大好日子,你可别惹事。”杨氏淡淡提醒。 这话就跟掺着冰块的冷水瞬间浇灭了云秀心头的熊熊怒火,恨恨剜了眼云悦,转身就走了,连楚母都不顾了。 楚母也不想多留,她现在一见云悦,心里就难受! 原本云悦该是她的儿媳妇,该发财的是他们楚家,很快要抱孙子的也是他们楚家! 只恨云秀那不要脸的贱货用下贱手段勾引了她的子文,娶了她进门。 想想自从云秀嫁进楚家后发生的事,楚母就恨得不行,真是连生吃了云秀的心都有了。 云秀没本事会闯祸,比不上云悦也就算了,没想到她还是个下不了蛋的鸡!这种媳妇娶回来有什么用? 原本因为云秀跟金满芳关系不错,楚母对云秀难得看顺眼了点,现在那点顺眼也没了,又恢复到以往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哪哪儿都看不惯云秀了。 讨人厌的云秀和楚母离开了,杨氏高兴一笑,深深吸了口气,“讨厌的人走了,周围的气味也一下子好闻了。” 云悦忍俊不禁。 林氏倒是说起云秀一直没怀孕的事,“秀儿的身子难道真的有问题?怎么那么久了都没怀上?” 杨氏不以为意道,“你管云秀做什么?她怀不怀的,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我看啊,是云秀做的孽太多,老天爷惩罚她,才不让她怀孕!” “秀儿一直怀不上,她在楚家的日子怕是不好过。”林氏感叹了一句。 杨氏狠狠瞪了眼林氏,“你还可怜云秀了?你是忘记云秀差点害死悦儿的事了? 我说你这人怎么就不记仇,别人害过你,你转头就能忘了,还替仇人瞎操心?” 林氏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说什么。 云悦瞧着林氏,摇了摇头,她这娘不是什么坏人,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好人。 正如杨氏说的林氏不记仇,别人害了她,没多久,林氏就能忘了,转而还能替对方担心。 林氏的性子又软又糊涂,撑不起事,如果不是有杨氏撑着,就林氏一个人,绝对是不可能养大两个孩子的,早就被人给生吞活剥了。 又过了一会儿,婚礼举行了,云悦等人被领着去了大厅观看婚礼。 云悦到的时候,程二郎已经先到了一步,见到云悦,他就来到她身边,喊了杨氏和林氏。 杨氏见程二郎是真的把云悦放到了心坎儿上,进来那么多人,他第一眼就能看到云悦,哪儿有不满意不高兴的。 孙女婿眼里心里就只有孙女,他们小两口感情好,她这当奶的也就放心了,她的明峰在天之灵也能跟着一起放心了。 想起去世的儿子,杨氏眼里划过一丝悲伤,这时,新娘子由喜婆扶着进了大厅。 杨氏回过神,看着坐在主座上穿着大红暗纹衣裳的金老爷,还有他身边位置摆着的牌位——金满芳和金满贵的母亲牌位,她就想笑。 一般婚礼坐在主座上接受新人行礼的是男方父母,可云鸿是入赘金家,云明阳和钱氏想坐在主座受新郎新娘的行礼,那是做梦了。 杨氏朝云明阳和钱氏看去,云明阳的脸色只是有些不自然,钱氏则是黑得能滴出墨汁儿了,乌黑乌黑的。 第238章 金满贵上一世被人害了 云明阳虽然早清楚云鸿入赘金家,他是别想受儿子和儿媳妇的行礼,但等事情真的发生了,他发现自己还是难以接受。 钱氏更是从没想过她唯一的儿子成亲,她这当娘的都不能坐在主位受儿子和儿媳妇一拜,心疼得一抽一抽的,更是恨透了云明阳和云秀,这一切都是他们害的! 等到夫妻对拜完,金满芳就由喜婆扶着回了房。 云鸿留下来招呼客人,酒宴也开席了。 没多久,金满芳就换了一套大红绣牡丹花的裙儿,梳了妇人的发髻,她头上盖着的大红绣鸳鸯的帕子没了,露出了她那张美丽却不失凌厉的脸。 杨氏对此见怪不怪,金满芳又不是嫁人,而是招女婿上门,她没必要跟一般新娘子一样在新房等新郎,她自己掀了盖头,出来招待客人,没人能说个错字。 云悦的目光不禁朝云丁山等人看去,只见他们的脸色不约而同难看起来,显然是对金满芳的所作所为很不满。 金老爷那儿不知在跟金满芳说什么,脸色隐隐有些难看铁青。 金满芳却始终是一副淡然的模样。 没多久,金满芳就出来招呼客人。 云悦低头,只见碗里多了一筷子的菜,不禁朝身旁的程二郎看去,“饿了吧,吃些东西吧。我尝过了,酒席上的这些菜味道还不错,应该能合你的胃口。” 云悦笑了笑,把碗中的菜都吃了,不期然的,等她再次抬起头,正好看到了云秀,不过对方并没有看到她。 云悦见云秀看的人是金满芳,那眼神明亮无比,仿佛能冒光。 云悦正要收回目光时,就发现云秀的眼神似乎变了。 云悦皱眉,细细分辨云秀这会儿看的是谁,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如果没错,她看的还是金满芳,可是眼神跟刚才为什么完全不一样? 很快,云悦反应过来,云秀看的不是金满芳,而是站在金满芳身边的金满贵。 金满贵的身体跟传言中一样,的确不是很好,脸色有些病态白,身量比起同龄人似乎也稍矮了那么一点,身形瘦削,没几两肉。 怎么形容云秀看金满贵的眼神呢?云悦想了想,觉得非要形容云秀的眼神,那就只能用看死人的眼神来形容了,云秀看金满贵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必死之人,其中还含着丝丝的怜悯同情。 云秀重生的,难道上一世,金满贵他—— 这个念头一在脑海中闪过,云悦心猛地一跳,随即垂眸,捏着筷子的手也紧了紧。 程二郎和云悦一直待到太阳下山,天色渐黑才告辞离开。 这时,金满芳带着金满贵过来,笑着对程二郎和云悦道,“我替二位准备了马车。两位坐马车回去吧。” 程二郎觉得这实在是太麻烦了。 “都是亲戚,这有什么麻烦的。我还指望着妹夫以后能多指点指点贵儿的功课。” 金满芳是诚意想让他们坐金家的马车回去,程二郎也就不再拒绝,笑着谢过了。 金家的马车行驶得很稳,坐在里面一点也不颠簸,云悦靠在程二郎的怀里,始终难以忘记云秀看金满贵的眼神,“相公,金二公子也在读书吗?” 金满贵是金家的二公子,他前头还有金老爷的宠妾生的大公子金满宝。 程二郎的声音自云悦的头顶响起,“嗯。金二公子的先生是我先生的好友。 我们这些日子见过几次,也说过几次话。” 云悦迟疑着压低了声音说道,“相公,那位金二公子的身体跟传言一样,似乎不是很好啊。” “金二公子的确是先天不足。我先生说金二公子的读书天赋虽说不是极好,但如果不是他身体不好,不说进士,考个举人是没问题的。 可如今因为身体原因,金二公子是受不住考举人的劳累的。如果硬是要去考,怕是会——” 可能会把命丢在考场,云悦听懂了程二郎没说完的话。 “虽说金二公子不可能考中举人,但是我先生也说了,金二公子想考中秀才还是不难的,以他的学识还有身体还是能受得住的。 我听先生说,金二公子的目标也就是考个秀才,有了秀才的功名再接管金家的生意,也能称得上是儒商了。” “相公,听你的意思金二公子的身体也没什么大问题了?” 程二郎奇怪地看着云悦,好笑道,“自然是没什么大问题了,要不怎么能去考秀才? 考秀才虽然没有考举人那么累,但如果身体真的太差,那肯定是撑不住的。 我想无论是金大——” 说到一半,程二郎忽然意识到金满芳今天已经嫁人了,不能再称呼她“金大小姐”便改了称呼,“堂嫂是不会拿金二公子的身体开玩笑的。功名是重要,但远远没有金二公子的身体重要。就是金二公子想必也是这般想的。” 云悦觉得程二郎的话很有道理,那么金满贵上一世就不太可能是因为考科举或者身体原因出事的,还剩下的一种可能性就是人为了。 是谁害了金满贵呢? “相公,如果金二公子出事了,那金家偌大的家业就要便宜别人了。” “嗯?”程二郎搂着云悦的手微微松开,更加奇怪地看着云悦,“娘子,听你话里的意思,你是不是知道有谁要害金二公子?” 云悦被程二郎注视着,颇有些坐立难安,扭了扭身子,低着头道,“我哪儿知道有没有人会害金二公子。 我就是想到这里就说了,没什么意思。不过凡事小心点总是好的。” 程二郎也不知有没有接受云悦的解释,随口道,“咱们能想到的,堂嫂就更能想到了。 堂嫂比谁都在意金二公子的安危,咱们就不用瞎操心了。” 云悦原本也挺相信金满芳,可是有了云秀这一出,她心里就开始打鼓了。 上一世金满芳肯定也很关心在意金满贵的安全,可最后不还是被人钻了空子吗? 云悦倒是有心想去提醒金满芳,可无缘无故地跟金满芳说有人可能要害金满贵,偏生她什么证据都没有,金满芳根本就不会信,甚至还会怀疑她。 云悦难道能跑到金满芳跟前告诉她,云秀是重生的,上一世金满贵就出事了,这一世你必须得小心,否则金满贵就死定了。 云悦相信她要是真的这么跟金满芳说了,只会被人当成是疯子。 第239章 程二郎要出门 “到底是亲戚,这样好了,我回头再见到金二公子,就提醒他小心注意点安全。咱们也算尽了亲戚的情分了。”这提醒也不是直接提醒,不过总归意思到了,对方能听明白就行。 云悦想想,的确是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了,就把这件事放下了。 她已经把能做到的一切都做了,如果还是不能阻止悲剧发生,那也是没法子的事了。 过了三天,杨氏和林氏来看云悦。 杨氏喜得眉飞色舞,林氏就面露忧色。 “奶您是有什么喜事啊?”云悦笑着问杨氏。 杨氏正愁找不着人分享她的喜悦,一听云悦问了,当即一拍大腿就说起来了。 今天应该是云鸿和金满芳三朝回门的日子。 不过他们这三朝回门还真是有些特殊,因为三朝回门大多都是男方陪女方回娘家。 问题是云鸿是入赘金家,情况跟一般人不一样。 不过要是讲究的,女方还是会陪男方回一趟家,认认亲戚,全一全礼数。 云丁山和钱氏就等着云鸿和金满芳回来,打算好好教教金满芳规矩。 没想到好不容易熬到了日子,金满芳却派人说不回来了,害的云丁山和钱氏白高兴一场。 云丁山原本好得差不多的身子,又差点气得病倒。 钱氏更是在家不停咒骂金满芳,说她是商户女,不懂规矩,云鸿娶了她,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杨氏如今是只要云丁山和钱氏不高兴,她心情就好,反正云鸿和金满芳也不回来了,她就干脆带着林氏来看云悦,也免得留在家里听钱氏咒骂,听得头痛。 苗氏来给云悦送燕窝,正好听到,好奇问杨氏,金满芳今儿个怎么就不跟云鸿回云家? 杨氏解释道,“我是挺喜欢满芳那孩子的。婚礼当天,我见过她,也说过几句话,那是个懂事明白的孩子。” 苗氏来了兴致,这要是懂事明白的孩子,按理就不会太不给云家脸啊,这其中一定有缘故。 “满芳和云鸿不回来,悦儿他爷和他大伯母肯定要问,金家来的人倒是也没瞒着,直接就说了原因。 云鸿也不知怎么想的,他到底知不知道自个儿是入赘金家,竟然想在满芳跟前立夫纲! 满芳能惯着云鸿吗?肯定不能啊!狠狠收拾了云鸿一顿。我看满芳这次不跟云鸿一起回云家,就是给云鸿下马威呢!” 要杨氏说,金满芳做得实在是太好了! 云鸿那种人绝对不能惯!云鸿是不会感恩戴德,记得金满芳对他的容忍和好,只会当金满芳好欺负,以后只会更变本加厉,他会做出什么事,没人知道。 金满芳只有从一开始就狠狠压着他,才能让他知道好歹,以后在金家老老实实做人。 苗氏的表情也有些古怪,她听完也觉得不能怪金满芳不给云鸿面子,实在是他先不做人事。 “堂哥就是想立夫纲,也不会那么急吧。”这跟云鸿的性子不太符。 林氏迟疑着开口,“我——我之前听大嫂跟鸿儿说过,等他一跟满芳成亲,就立马得给满芳立规矩。 我当时还劝了两句,可——” 可什么林氏就没说了,云悦和杨氏都猜到了,钱氏会给林氏好脸才怪了,肯定是骂了她,还说她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钱氏也真是太会坑亲儿子了,说句不夸张的,云鸿在金家的日子不好过,真是拜钱氏所赐。 但凡脑子清醒点的,也不会教云鸿在金家大闹狠闹,而是该让云鸿跟金满芳好好过日子。 金满芳也不会因为云鸿是入赘金家,就非要处处压他一头,折磨磋磨他。 问题是云鸿先不给金满芳脸,还想反过来压她,金满芳又不是软柿子,怎么可能逆来顺受,由着人欺负糟践? “他们要是再继续作下去,以后的日子肯定更难过!”杨氏总结道,“不过那也是他们活该。” 云悦心想可不是活该吗? 说句不好听的,钱氏就是真的想让云鸿立什么夫纲,也得先弄清楚情况,做好周全的计划。 哪有在一成亲,就跟金满芳对上摆威风,这简直是太愚蠢了。 过了五日,程二郎回来了一趟,让云悦给他多准备几件换洗的衣裳,他要跟先生去隔壁县拜访他的一位老友。 程二郎说他先生的那位老友原先是从五品的官,不过辞官了,就回了老家养老。 程二郎的先生姓石,石先生就想带几个得意门生去见见他的好友,让他好友好生指点指点他们。 其实石先生主要是想带程二郎去给他的好友指点,他的学生里,最有天赋心性最好的就是程二郎,其他的虽然也还算不错,但是跟程二郎一比就有些逊色了。 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程二郎考中秀才,让石先生能带的出去,他八成就是自己去拜访那好友,不会再带什么学生,主要是觉得没哪个能带的出手的。 不过既然带上了程二郎,那么再带几个一起去,也就没什么关系了,其中只要有一个最拔尖,能给他争面子的就行了。 苗氏一听程二郎要去隔壁县见原先是从五品的大官老爷,兴奋得不行,嚷嚷着要给程二郎置办新衣裳新鞋子,礼物什么的也不能少。 程二郎颇有些无奈地打断苗氏的话,“娘,什么新衣裳新鞋子就不必准备了。礼物也不用。 主要是先生拜访好友,我就是陪着先生去,一路上好好孝敬先生也就是了。” 程二郎这话是想表明他就是个陪衬,不是什么主角,让苗氏不必费什么心准备什么。 苗氏却没把程二郎的话听进去,一个劲儿地琢磨就是不置办新衣裳新鞋子,礼物什么的也不带,也得让程二郎拾掇得更精神,得让那位当过从五品官的大官老爷看上程二郎才行。 程二郎还要开口劝时,却被云悦拉了拉袖子。 程二郎会意,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跟云悦一起回了房间。 云悦一边给程二郎准备要带的衣裳和其他行李,一边跟程二郎说,“让娘多准备点什么,也没什么妨碍。 娘有点事做,还能更有精神呢。” 程二郎想起苗氏那副精神十足的样,忍俊不禁道,“你说的有道理。” 顿了顿,程二郎又道,“娘子,我要离开这么多天,你肚子里的孩子不会就不认得我了吧?” 云悦好笑地看了眼程二郎,嘴角抽了抽,真的很想说孩子还没出生呢,在她肚子里哪儿能认得人,程二郎真是想太多了。 第240章 提前回来 心里吐槽程二郎,云悦嘴上却道,“我天天都会跟孩子说起相公你的。孩子有孝心又聪明,肯定不会忘记相公的。” 程二郎这才高兴。 第二日,程二郎背着云悦给他收拾的行李还有苗氏给他准备的一大包东西,启程去县里跟石先生汇合了。 自程二郎离开,苗氏就掰着手指头算着程二郎到哪儿了,还跟云悦念叨,也不知道那位当了从五品官的大老爷会不会喜欢程二郎。 这些话,苗氏这几天翻来覆去地说,每一次,云悦都认真听完,然后道,“娘您放心好了。相公稳重又有分寸,哪怕不能被那位当过从五品大官的大老爷喜欢,但也绝对不会惹了他厌恶的。” 苗氏听到这话,心才微微放下点,转而又说她的二郎长得好又聪明又有本事,那当过从五品官的大老爷要是不喜欢她的二郎,那才是没眼光呢!也难怪他一辈子也就只能当个从五品官。 云悦嘴角抽了抽,对此没发表什么意见,总之在苗氏这里,要是那当了从五品官的大老爷能喜欢看中程二郎,那就是他眼光好,慧眼识珠;反之就是他眼光不好,难怪当了一辈子的小官。 五天后,程二郎回来了。 苗氏看着站在她跟前的程二郎,还有些不可置信地闭上眼睛,随即又睁开,连着好几次,她才确定她没看错,“二郎你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你不是说这次最少也要去个十天半个月,这才过去五天啊!” 程二郎把行李包袱放到桌上,云悦适时给他递了杯温水,他接过一饮而尽,才开口道,“路上出了点事,先生就带着我们回来了。” 苗氏急切地抓着程二郎的肩膀,上下打量他,着急道,“你怎么样了?是不是伤到哪儿了?娘这给你请大夫好好看看。” 话一落,苗氏就要去请大夫,却被程二郎拦住,“娘,我什么事也没有。是路上遇到了——咱们进屋说吧。” 一进了屋,程高中就先忍不住问程二郎究竟出了什么事。 程二郎想了想,还是说了,本来他和先生一行人一切都好好的,要去隔壁县见石先生的老友,大约需要两三天的路程。 路上,程二郎等人肯定是要打尖住店。 就在第二天晚上,程二郎等人就在一家客栈住下了。 那天晚上程二郎想起了云悦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什么睡意,就披了件衣裳,提着灯笼去外面走走 谁知一到了院子,就遇到了一个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金满贵。 在这客栈里遇到金满贵,程二郎是惊讶的。 因为程二郎清楚记得石先生在出发前感叹过一句,说卢先生这次可惜了,因为生病不能跟他一起去隔壁县见老友了。 卢先生就是金满贵的师傅。 石先生还说如果卢先生这次没病,就会带金满贵跟他们一起出发去隔壁县。 不过卢先生的身子也只是微染小病,大约过个几天身体就能恢复康健,到时候就会带着金满贵去隔壁县,不出意外的他们说不定还是能碰到的。 程二郎见到金满贵,就算了下日子,卢先生的身体就是好得再快,也不可能现在就带着金满贵走到这里。 金满贵也见到程二郎了,两人因为云鸿,算是亲戚,他就主动上前打了招呼。 程二郎想不通金满贵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便开口问了。 金满贵也没瞒程二郎,说了实话,卢先生要带他去隔壁县见友人。 程二郎隐隐觉得不对,问卢先生在哪儿? 金满贵回答,先生让我先行一步,说到隔壁县再跟我会合。 一听这话,程二郎就无比确定事情有问题,卢先生病着,一时半会儿地都不可能去隔壁县见友人,怎么可能让金满贵独自出发,这不合常理。 还有金满贵这样子也起很奇怪,他好像根本就不知道卢先生病了的消息。 一时间程二郎想了很多,提出让金满贵跟他一起去见石先生。 石先生是长辈,金满贵对去见石先生当然不会有什么异议,笑着跟程二郎一起去了。 当程二郎带着金满贵出现在石先生的面前时,石先生的惊讶就不必提了,等程二郎把事情一说,石先生也察觉出事情肯定有问题! 有人瞒住了卢先生病了的消息,还给金满贵传了假消息让他去隔壁县,那人想做什么? 一时间石先生没有答案,但他确定一件事,那就是背后的人绝对没安好心! 石先生只觉得金满贵身边都是危险,指不定一个错眼,眼前的人就要出事。 有了金满贵可会能出事,石先生也没心情带学生去隔壁县见友人了,先送金满贵回去才是正经的。 去隔壁县见友人什么时候都能去,金满贵要是出什么事,那可是关系到人命啊! 孰轻孰重,石先生很快就做了决定。 是程二郎发现金满贵的,石先生就带着程二郎一起送金满贵回金家,并且跟金老爷和金满芳说了这事。 无论是石先生,还是程二郎都觉得这事应该跟金家有关系,不过这是金家的家务事,他们好好把金满贵送回来了,其他的事,他们没打算再掺和。 石先生一离开金家,就给卢先生送了信,告知他这件事。 卢先生那儿肯定也有问题,他病了的消息,金满贵为什么不知道?为什么金满贵得到的是卢先生让他先去隔壁县,然后他们再会合的消息?其中一定有问题。 程高中听完,呆愣半晌,抿了抿嘴,沙哑着声音说,“幕后的人想做什么?”费了那么大的周折,肯定没想干什么好事。 “害人呗!”苗氏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我看这事八成就是金老爷的那个宠妾干的!为的就是金家的家产。 金家就两个儿子,金二公子要是死了,那家产不就都是她的儿子的了?那女人真是够毒的!手段也够厉害的。” 程高中却说没证据,这话可不能瞎说。 苗氏哼了两声,这种事情还要什么证据?这不明摆着的吗? 云悦的心情有些复杂,她又想起云秀看金满贵的眼神——看死人的眼神,金满贵上一世会出事,是不是就是这一次? 如果是的话,金满贵的死劫是不是过了? 想到这里,云悦不由朝程二郎看去,那他算是金满贵的救命恩人了,没有他,金满贵这次真怕是凶多吉少,在劫难逃了。 第241章 结果 见程高中和苗氏争执起来,程二郎就道,事情肯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候就有结果了。 苗氏闻言,嗤笑道,“还水落石出?还结果? 不会水落石出的,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大户人家哪会让这种丑事传开,肯定会找个借口把事情圆过去。” 这种事苗氏以前在李家看得多了!大户人家都爱面子! 比如李家当初有那么多曾经有过身孕的夫人和小妾,可是怀上是一回事,有几个能把孩子生下来的? 难道那些女人一个个的身子就那么差,保不住孩子? 其中的道道儿多得很! 一开始在那儿大查狠查,一副不查个底朝天就绝不罢休的样子。 可是没多久,要么是推出个小喽啰来顶罪,要么就说是孕妇身子差,自己没小心保养,反正孩子就那么没了。 说起这些,苗氏就有不少话说,“在这方面,你们一个个就都不如我了。 我看那宠妾这次八成不会有什么事。” 程高中看了眼苗氏,扯了扯嘴角,“你就知道她什么事也不会有?不是你说是她要害金二公子的? 这当小妾的害家里的嫡公子,怎么可能没事。你这前后说的话分明是自相矛盾。” 苗氏横了眼程高中,“谁说话自相矛盾了? 就是查出是那小妾干的又怎么样?她可给金家生了个儿子!那就是她的免死金牌! 说一千道一万,金二公子出事了吗?没有!他连一根头发都没掉!再说那金老爷可是把那小妾捧在手心里,听说为了她,一直都不愿意续弦,可见她有多受宠了。 金老爷一定会护着那小妾,把事情压下去的。” 程高中听完,觉得苗氏说得还挺有道理的。 一直沉默的云悦却道,“未必吧。” 苗氏和程高中齐齐朝云悦看去。 “金老爷可能会愿意护着那小妾,但是金大小姐怕是不会同意。” 金满芳为了金满贵都愿意不嫁人,招个女婿过日子,可见她对弟弟的感情有多深。 现在有人要害金满贵,尽管没得逞,但也是起了害人的心思。 金满芳会不出手那才奇怪了。 “金大小姐就是生气难受又能怎么样?她一个当女儿的还能跟老子作对硬抗?”苗氏说着直摇头,“我看这事够悬。金大小姐这次怕是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忍了。” 在云悦和苗氏之间,程二郎更倾向于云悦,金满芳不可能就那么算了的,哪怕挡在她前头的人是她的亲生父亲。 “要我说最糊涂的还是那金老爷!如果不是他那么宠那小妾,那小妾有胆子敢对嫡出公子下毒手? 这女人的心还是被男人给养大的!咱家以后可不能出这样的事!”苗氏从金家一下子想到了自家。 程高中见苗氏看过来,立即道,“我不一直听你的。这都听了大半辈子了。” 苗氏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又看向程二郎,“二郎,你以后可不能学坏,跟人学着纳纳什么小妾通房的! 你要是敢纳,你就不是我儿子!那些小妾通房一个个都是美女蛇,外表妖娆美丽,实际上一个比一个毒! 你真要有什么小妾通房,咱家以后就没安宁日子过了。” 程二郎觉得有些好笑,看苗氏痛心疾首又急得不行的样子,好像他已经纳了小妾通房一样。 不过看苗氏那么严肃,程二郎也不敢笑出来,板着脸,认真道,“娘,这点我跟爹像,这辈子绝对不可能有什么小妾通房的。” 顿了顿,程二郎又加了一句,“其实不止是我。您总共有四个儿子,我们四个应该都跟爹一样,只会好好跟妻子过日子,哪会纳什么小妾通房。” 苗氏拧着眉头从程大力一直想到程小力。 程大力跟铁氏夫妻那么多年,两人一直好好的,是没什么好担心的。 二郎更别提,对他媳妇也是一心一意的,以后——以后的事再说,况且有她看着,肯定不会让他走歪路,对不起媳妇。 程三力——苗氏最不担心的就是程三力了,四个儿子了,最听媳妇话的,肯定就是他,好的坏的他都听。 程小力年纪还小,目前还不用担心,暂时就不考虑了。 程二郎还花了点心思关注金家的事,听说金满芳跟金老爷大吵了一架,父女两人吵得很厉害。 “娘说得没错。” 云悦听懂了程二郎话里的意思,“金老爷看来真的很护着他那小妾啊。不过我对我那位堂嫂有信心,她不可能放过要害她弟弟的人。” “我跟你一样,我也对堂嫂很有信心。” 云悦和程二郎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云悦和程二郎也没等多久,只过了七天,金老爷的那位宠妾就生了怪病,毁了容,听说金老爷的宠妾受不住刺激,自己撞墙死了。 还有宠妾生的金满宝因为生母去世,策马狂奔,结果生生从马上摔下来,腿彻底废了! 金满宝的腿跟程高中的腿还不一样,他的腿绝对治不好了。 金满宝的右腿膝盖彻底碎了,就是华佗在世也不可能让他重新站起来。 说白了,金满宝以后就只能躺在床上当个废人,吃喝拉撒都要靠别人帮忙。 云悦得知宠妾和金满宝的下场,都不能不感叹一句,金满芳的手段真是又毒又准又厉害! 一个死一个废,从此金家再也没人能威胁到她和金满贵了。 不对,还有一个金老爷。 不过金老爷如今完整的儿女就只有金满芳和金满贵,他就是再恨也不可能对他们做什么。 金家,一个宠妾死了,大公子废了,金老爷每天怒气冲冲,下人只能战战兢兢,不敢多说一个字,只顾着低头干活,生怕火烧到他们身上。 金老爷恨啊,在他的依依(宠妾)出事以后,还有满宝成了废人以后,他去质问过金满芳。 可金满芳呢?神色淡淡,脸上更是没有丝毫的心虚尴尬以及愧疚,只问金老爷有没有证据证明这一切是她做的,如果有,大可以报官,就是担心家丑外扬不报官,那也可以请家法处置她。 金老爷差点没被金满芳气得吐血,证据?金满芳既然决定那么做,怎么可能留下什么对她不利的证据! “爹你前几日跟我说过,凡事都要讲证据,否则可不能信口胡说。 比如前些日子满贵被人诓骗出去,再多一日,经过清山,就会有一群土匪要他的命。 我没证据证明这一切是姨娘做的,爹你要保姨娘,我也没意见啊。” 第242章 太狠毒,感激 金老爷死死瞪着神色悠然的金满芳,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随即颤巍巍地伸出手指指着金满芳,“你——你——你——” 金老爷有许许多多的话想说,金满芳为什么非要那么狠!就算依依一时糊涂,起了害满贵的心,可满贵不是没有事吗?为什么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家人和和气气地过日子? 再说他也不是没有惩罚依依啊! 金满芳一看金老爷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心里没有丝毫的失望,因为这些年早就对这个父亲失望透顶了。 说句不好听的,哪怕满贵真的被害死,金老爷会生气伤心,但只要那对母子求他,没多久,他就会原谅他们。 满贵就是死了也是白死,到时候这男人只会说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何必再揪着那些事不放?一家人好好过日子不好吗? 金满芳想到金老爷可能会说的话,她就想吐,身体里流的那一半来自金老爷的血,更是让她无比的恶心。 “没证据是吧,那爹就别往我身上泼脏水。女儿可受不住这样的污蔑。 对了,爹以后还是好好照顾大弟弟吧。他以后可只能当个废人躺在床上。爹你活着一天,没人敢薄待他。 可说句不好听的,不出意外,爹你应该会走在他前头,到时候——” “他是你弟弟!”金老爷暴跳如雷道。 弟弟?她只有满贵一个弟弟。 “我还有事要处理。”金满芳淡淡下了逐客令。 金老爷再次被金满芳气了个半死,一甩袖子,转身大步离去,在门口跟金满贵撞上。 这对父子如今也是相看生厌。 金老爷一见到金满贵就会想起他依依的死还有金满宝成了废人,明明金满贵什么事都没有! 金满贵一看到金老爷就会想起这个人的偏心,这个人不配当他的父亲。 “满贵进来。”金满芳的声音惊醒了金满贵,他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再给金老爷,绕过他进了屋子。 金满贵进屋后,坐到金满芳的身边,想了想说道,“姐,刚才我碰到了姐夫。” “嗯?”金满芳相信金满贵是不会无缘无故提起云鸿的。 金满贵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说了,云鸿跟金满贵说金满芳太恶毒了,居然弄死了庶母,还把庶弟害成了残废。 云鸿还让金满贵劝金满芳别那么狠毒,人在做天在看! 云鸿对金老爷宠妾的感官不错,他倒是没什么龌龊念头,只是觉得金老爷的宠妾很温柔,跟他说话也很客气。 尤其是金满芳对他的态度差劲得不得了,根本没把他当夫婿,两相对比,云鸿的心当然偏向了金老爷的宠妾。 云鸿要不是还剩下一丝理智,知道他不是金满芳的对手,也清楚他的话没人会听,早就想来金满芳面前表达他的不满了。 不过不能直接表达,也能间接通过金满贵表达。 要说云鸿还真是天真的可以,以为金满贵会跟他一样,也觉得金满芳恶毒残忍。 金满贵很清楚如果没有金满芳,他早就被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他姐姐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他怎么可能会觉得他姐姐恶毒,还去指责他姐姐? 如果不是念着云鸿是金满芳的丈夫,金满贵当时就想狠狠给云鸿一拳头! 可金满贵不能,打了云鸿就是落金满芳的脸! 金满芳微微皱眉,“以后你姐夫要是再说这些不着调的话,你只管吩咐人按住他,狠狠教训就是。” 在金满芳看来,云鸿就是欠收拾!只要收拾一顿,他立马就能听话一阵子,等不听话了,再继续收拾就是了。 “姐,他毕竟是你丈夫,我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金满芳打断金满贵的话,“我也想过好好跟丈夫一起过日子。可前提是那丈夫懂事明理,要是他脑子不清楚,也无须迁就他,让自己难受。” 金满芳说着,目光慈爱地看着金满贵,“在姐姐心里最重要的是你,一直都是你。” 金满贵心里一暖。 处理完了金家的事,金满芳就带着金满贵,又携了重礼去向石先生和程二郎道谢,他们先去谢的是石先生,然后又一道去了大樟村程家谢程二郎。 程二郎看着桌上摆着的那跟小山似的礼物,无奈一笑,“这也太贵重了,堂嫂还是带回去吧。” 金满芳却道,“一点也不贵重。如果不是妹夫,满贵怕是在劫难逃。你是我们姐弟两人的大恩人。” 金满芳真的是打心眼里感激程二郎了,她这些天经常会做梦梦到满贵没遇到程二郎,经过了清山,被赵姨娘买通的那些山匪杀害。 那些穷凶极恶的山匪在满贵的身上砍了好多刀,满贵的身上全是血,他死得很惨,连眼睛都闭不上,好像在说,“姐姐,我好痛。” 每一次,金满芳都会被噩梦惊醒。 好在那都是噩梦。 可是金满芳心里很清楚,金满贵如果不是遇到程二郎,他怕是真的会死。 程二郎推了几次,可金满芳执意要送这些礼,他也只能收下了。 金满芳和金满贵又留下吃了一顿便饭。 金满芳提出请程二郎考校一下金满贵的学问,程二郎道,“考校不敢当,互相切磋一下倒是无妨。” 程二郎发现金满贵的学问很扎实,态度谦逊,眼神清明,心里不由感慨,如果他的身体再好点,又有卢先生那样的名师教导,不说进士,一个举人肯定是跑不了的。 可如今金满贵的身体是不可能承受得住乡试的苦累,因此他这辈子怕是就只能止步于秀才了。 金满芳姐弟离开后,苗氏就开始拆他们送的礼物, 第一盒就是名贵的燕窝,因为云悦隔两天就吃,程高中也认得燕窝了。 苗氏举起盒子,惊道,“这可是上好的官燕啊!以前我在李家当丫鬟,李家的夫人们也难得吃一次官燕。” 苗氏是疼云悦,舍得花钱给她买燕窝补身子,问题是她再舍得也不可能买贵重的官燕,那实在是太贵了,再说就是她想买,也买不到,县里根本就没哪家店有的卖,听说只有府城才有。 第一盒就是贵重的官燕,下面的东西也没让苗氏失望,上好的花胶雪蛤,其中最让苗氏喜欢的就是一根百年人参,“这可是好东西!这是能救命用的!” 云悦和程二郎在看到那百年人参时,眼神也都闪了闪。 第243章 有病 一般药店卖的都是几年份的人参,几十年的就已经是非常珍贵的了。 云悦可是清楚千年人参什么的,有是有,不过大多都是在皇宫或者极少富贵人家才有这样的宝贝,而且一般都是传家宝,那是能用来救命的好东西。 百年以上的人参已经十分难得,云悦倒是想买一根放在家里以备不时之需,只是一直没买到。 没想到金满芳转头就给他们送了百年人参。 苗氏拿起装着人参的大红锦盒,像是摸心爱宝贝似的温柔抚摸着人参。 程高中看着那人参,感慨了一句,“这送的礼也太厚了。” “这些礼再厚,还能比她亲弟弟的命更重要?”苗氏震惊了一会儿,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程高中想想的确是这理,对金满芳来说,就是用金山银山来换金满贵的命,她怕是都能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地答应。 云悦的心思很快就不在那些礼物上了,她忽地笑了笑。 笑声吸引了一旁的程二郎,“娘子你在笑什么?” 云悦抿了抿嘴,轻声道,“我在想金二公子如今没事,有人怕是很失望痛苦。” “唔——”程二郎只当云悦说的是金老爷那没了命的宠妾还有成了残废的金满宝。 云悦知道程二郎误会了,也没解释,她说的是云秀。 对云秀,云悦也算挺了解了。 云悦是不清楚上辈子的云秀是什么下场,但她上辈子八成过得不好,是个不得意的人。 否则云秀也不可能重生以后就跟楚子文勾搭在一起,想靠着楚子文过上好日子。 云秀最大的优势就是她是是重生的,她知道不少人的命运,这也是她最大的依仗。 可是一旦事情的发展跟她所知道的上一世不一样,云秀就会害怕,甚至是失控发狂。 比如去年院试,楚子文落榜了,而程二郎考中了,还是案首。 受不住刺激的云秀不就疯得来程家找人算账。 金满贵这次没出事,过了死劫,又跟上一世不一样了。 以云秀的性子怕是能把自己生生气死折磨疯了吧。 云悦还真没猜错,云秀这会儿可不是快被气疯了。 云鸿在金家呆得憋闷,又不想回云家看钱氏哭丧着脸,干脆就来楚家看云秀了。 没多久,云鸿就后悔来这一趟了,因为在他说完金满贵没事后,云秀就跟疯了似的死死抓着他的肩膀摇晃。 云鸿只觉得云秀的指甲都要刺破衣服扎进他的肉里了,痛得他眉头紧皱,“你疯了你!赶紧松开!” 云秀根本听不到云鸿的话,仍然死死抓着云鸿的肩膀,疯狂质问,“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什么叫金满贵没事?他怎么可能没事?他应该死了才对!他怎么可能活着!” 云鸿痛得受不了,狠狠把云秀推倒在地上,揉着肩膀没好气道,“谁跟你说的金满贵死了?他好好的! 这次金满贵没事得感激程二郎,如果不是他正好遇到金满贵,他怕是真的要出事。” 云秀挣扎着正要起身,听到这话,手一软,再次瘫软在地上。 难怪金满贵没死,原来是程二郎多管闲事! 金满贵怎么能没死?他没死,那金满芳还能接管金家的生意吗?以后还能成为县主,无论去哪儿,别人都要给她几分薄面吗? 不一样了!又不一样了!这跟上一世又不一样了! 云秀又问金家其他人如今怎么样了? 云鸿仍然揉着肩膀,告诉云秀金老爷的那个宠妾死了,金满宝从马上摔下来,右腿的膝盖骨彻底碎了,从今以后都只能是个废人。 说完,云鸿还表达了对金满芳的不喜,觉得她太恶毒了!他的想法跟金老爷一样,金满贵又没出事,她怎么就那么狠,把人弄得一死一废。 云秀根本听不到云鸿的话,她在想上一世金家是什么情况。 云秀记得很清楚,上一世金满贵死了,金满芳大受刺激。 后来金满芳查出事情是金老爷的宠妾做的,她要那宠妾为金满贵的死付出代价,却被金老爷拦着。 没多久,金老爷的宠妾就因为更其他男人私通被浸猪笼,金满宝也被怀疑不是金家的血脉,被金满芳赶出了金家,成了乞丐。 而金老爷听说受的刺激太大了,中风了,瘫在床上成了废人,连话都说不了。 在金老爷倒下后,金满芳就掌控了金家,成了金家说一不二的掌权人。 金老爷的宠妾倒是跟上一世一样死了,就是死因不一样。 金满宝上一世被怀疑不是金家血脉,还被逐出了金家成了乞丐,这一世倒还是金家人,不过成了一个残废。 原本该瘫痪的金老爷—— “金老爷呢?他怎么样?” 云鸿莫名其妙地看着云秀,好笑道,“他当然好好的了,他能怎么样?就是很伤心。” 金老爷当然是为他死去的宠妾还有成了废人的金满宝伤心了。 “程二郎那倒霉蛋!他是不是不跟我们作对,他就不甘心!”云秀握着拳狠狠砸着地,双眼猩红,咬牙切齿地怒吼。 云秀的声音里满是愤怒和恨意,听得云鸿都忍不住抖了抖,更加莫名其妙道,“程二郎怎么了?他做什么惹到你了?这次金满贵没事,得多谢程二郎吧。” “谢个屁!”云秀爆了粗口,“如果没有程二郎多管闲事,以后金家的一切就都是嫂子的,也就是哥你的了!” 云鸿先是一愣,继而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云秀,“你是不是病了?要不请个大夫给你看看?” 云鸿是真的觉得云秀有病,金满芳在金家就是再厉害,但她就是个姑娘,怎么可能继承金家的家业? 金家可有金满宝和金满贵两个子嗣能继承家业呢!轮得到金满芳吗?当然轮不到。 云秀一看云鸿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苦笑不已,别的女人当然做不到越过家里的兄弟接管家业,但那是金满芳,她做得到啊! 可是这一切只有重生的云秀最清楚,别人根本就不知道,更不会理解她心里的痛,因为只有她知道失去了什么。 云秀不敢想如今金满贵还活着,金满芳还能不能继承金家的家业,她是不是还能跟前世一样成为令人尊敬羡慕的县主。 不行!云秀身子猛地一抽搐,死死咬着牙,她被亲爷和亲娘怨恨,费劲了心思,才让云鸿入赘金家,成了金满芳的丈夫。 如果金满芳不能跟前世一样成为县主,她做的一切都白费了,她不甘心! 第244章 太闲了,楚子文要纳妾 云鸿再次后悔来找云秀了,早知道云秀会发疯,他宁可回云家听钱氏跟他抱怨。 云鸿费了不小的力气才摆脱云秀,逃命似的离开了楚家。 一离了楚家,云鸿就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只觉得云秀是疯了,脑子根本就不正常! 云秀让云鸿跟金满芳说牢牢抓紧金家的家业,兄弟有哪里比得上自己有,兄弟再亲,也没有自己,丈夫还有未来孩子亲! 云鸿听懂了云秀话里的意思,这是让他撺掇金满芳跟金满贵争金家的产业啊! 如果云秀不是脑子有问题,能出这样的馊主意吗? 金满芳一个女人哪儿来的本事跟兄弟争家产?有那么一刻,云鸿都想掰开云秀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再说云鸿无比清楚金满贵在金满芳心里的地位,他能不夸张地说,你就是欺负算计金满芳,也好过把主意打到金满贵身上。 金满贵在金满芳心里,简直比她自己的性命还重! 云鸿有时候还是挺敏锐的,他确定要是他敢在金满芳跟前说金满贵什么坏话,还撺掇她跟金满贵争家产,金满芳能立马撕了他! 云鸿把这些解释给云秀听,可云秀根本听不进去,仍然一个劲儿地让云鸿去撺掇金满芳占了金家的产业,这是为了他们好! 云鸿也不想跟云秀解释什么了,再解释对方也听不进去,云秀好像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坚持自己的想法,想让这种人改变,几乎是不可能的。 云鸿也就不浪费这力气了。 云鸿放弃了跟云秀说理的心,但是云秀没有放弃啊! 云秀清楚云鸿是个耳根子软的人,她相信只要她多劝劝,云鸿一定会听她的! 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云鸿好啊!云秀不明白为什么这一个个的都不理解她呢? 金满芳早在云鸿身边放了人,而且自从金满贵差点出事,她在云鸿身边放的人就更多了。 金满芳以前将金老爷的宠妾还有金满宝压的死死的,她以为他们两个再也不敢也没法起什么夭折子。 万万没想到金老爷的宠妾和金满宝给她憋了个大招啊! 他们费了许多银钱还有功夫才买通了金满贵身边的信任的小厮,还买通了卢先生的一个小妾,这才让金满贵从卢家得到了错误的消息,更是因此险些丧命。 经过这次教训,金满芳的警惕心更重了,她在金老爷身边放了许多人盯着他,就连她以为没什么危险的云鸿也没放过。 金满芳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谁都不能伤害她的弟弟! 因此云秀让云鸿撺掇她跟金满贵争家产的事,金满芳很快就知道了。 小红愤怒道,“小姐,奴婢就说云家人不是好的吧。姑爷的那妹妹心也太大了!早就是楚家的媳妇,还敢插手金家的事。” 金满芳不是不愤怒的,一手紧紧抓着桌角,看那架势恨不得将桌角给掰断,“我看她是闲的! 有点事让她忙忙,她就没那么多功夫操心别的了。” 转眼间,云悦的肚子也有七个月了,肚子已经挺大了,天气也渐渐冷了,她也换上了厚实的棉袄,瞧着有些臃肿。 这天,杨氏和林氏来看云悦。 杨氏每次看到云悦越来越大的肚子,心情就好得不得了,仿佛已经看到白白嫩嫩的大胖外孙了,这一次也一样很高兴。 云悦却从杨氏的表情里看到了一点不一样的高兴,苗氏给杨氏和林氏端了热糖水,也看出杨氏的异常兴奋,就问,“这是有什么喜事?这般高兴呢?” 外面有些冷,杨氏接过热糖水暖暖手,挑了挑眉道,“我表现得有那么明显?” 苗氏点头,“还真的挺明显的?有什么喜事呢?说来听听。” 杨氏嘻嘻笑了两声,“我这里是没什么喜事,不过楚家有喜事啊。” 听到楚家,云悦第一反应就是云秀。 “楚子文要纳妾了。半月后就要摆两桌酒请客了。这楚家也算是亲戚,这可不就是喜事吗?” 楚子文要纳妾?云秀能同意? 不过很快云悦也兴奋激动起来,楚子文纳妾,云秀肯定会很生气伤心。 也别怪云悦幸灾乐祸,她对云秀实在是生不起什么同情心,云秀倒霉了,她的确会挺开心。 “纳妾?咱十里八乡的,谁家纳妾的?楚子文读书不行,没想到这些名堂倒是不少。”苗氏对楚子文很是看不上眼。 云悦也问道,“堂姐能同意?” “云秀能同意才怪了!可她不同意有用吗?她这嫁进楚家都一年多了,到现在肚子都没消息。你这眼看着没两个月就要生了。” 沉默的林氏忽然道,“男人纳妾,最难受的还是女人。” 杨氏对这话是赞同的,不过想到倒霉伤心的是云秀,杨氏就高兴了。 “他要纳的是谁家的姑娘?” 杨氏回道,“是县里一个秀才的女儿,叫徐雨桐。那徐雨桐今年也就十六,不过她命不好,虽说父亲是秀才,可她爹娘在她十二岁那年就去世了。 后来家里就由她大哥当家。徐雨桐的大哥真不是个东西,他是个赌鬼,没几年就把还算殷实的家底给输光了,还欠了不少的外债。” 杨氏还真是有些同情徐雨桐,摊上这么个哥哥。 “不止这样,徐雨桐的那混账哥哥没钱还赌债,就把主意打到她身上,让赌坊的人拿她抵债。” 苗氏嫌恶地皱起眉头,“什么玩意儿!” 杨氏也骂了几句,“徐雨桐倒是个烈性的,不甘心就这么被赌坊的人抓走抵债,听说她想法子跑了。 不知怎么跟楚子文撞上,楚子文觉得她可怜,就出手帮了她。 后来一来二去的,楚子文和徐雨桐就好上了。听说好上有一段时间了。” 杨氏说着拍了下大腿,“说来也是巧了,云秀去县里看楚子文,谁知正好撞上楚子文和徐雨桐在一起。 你说说以云秀的性子能不闹起来吗?我是没看到当时的场景,不过听说云秀是往死里打徐雨桐,楚子文却护着徐雨桐,最后还把云秀推倒在地上。 当时看热闹的人还不少,云秀骂得又难听,楚子文就说要纳徐雨桐为妾,还是那种有正经文书的良妾。” 苗氏对云秀是挺看不上的,可对楚子文也一样看不上。 这纳妾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不是东西! 第245章 跟金满芳有关系 杨氏接着说道,“楚子文是王八吃了秤砣铁了心要纳妾! 楚子文的爹娘也都站在楚子文一边,云秀一个人不是他们的对手,就回了云家说这事。” “爷他们没法子拦吧。”云悦摸了摸肚子,淡淡道。 云丁山等人要是有法子拦着楚子文纳妾,也就没有杨氏一开始说的楚子文半个月后就要摆酒纳妾的事了。 杨氏挑眉道,“他们哪儿有法子拦?要是云秀肚子里有孩子,他们还能拦拦。 楚子文他娘一句云秀不能生,难道非要他们楚家断子绝孙不成?就这一句话,你爷他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能说什么?云秀嫁进楚家一年多,肚子都没动静,这是事实! 云秀和云悦同一天出嫁,云悦的肚子都那么大了!两人的对比不要太明显! 楚母话里话外都是云秀没本事不能生,要是楚子文不纳妾,楚家的香火就要断了! 云丁山等人就是再不想楚子文纳妾,可云秀一直没能怀孕这是事实,只要楚家一提这事,他们的头就得先矮上三分。 云丁山几个其实心里都有些埋怨云秀不争气,只要是女人就会生孩子! 怎么其她女人都能的事,云秀就不能?不就是怀个孩子,这有什么难的?云秀的肚子怎么就大不了呢?害的他们面对楚家也得低头,谁让自家孙女没能给他们生个大胖小子,他们可不得理亏! “不过你爷他们出头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云悦问有什么好处。 “你大伯不是秀才了吗?楚子文还只是童生。再怎么说你大伯也能压楚子文一头。 可能楚家也不想太得罪你大伯,楚子文就跟你大伯保证,就算徐雨桐进了门,但云秀还是他的正头娘子,这点是不会变的。” 云悦扯了扯嘴角,觉得楚子文的话就是废话! 八成在楚子文心里,云秀都不能生,他还愿意让云秀当他的正头夫人,是他够仁慈够善良! 别提,云悦真相了,楚子文还真是那么想的。 第二天程二郎回来,云悦跟他闲聊时说起了楚子文要纳妾的事。 程二郎诧异地看向云悦,“你怎么知道的?” “我奶特地告诉我的。相公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你跟堂姐夫在一个私塾,可别说你一点风声都没收到啊。” 程二郎摸了摸鼻子,坐到云悦身边,“私塾里是有些风言风语。不过我都没当真。 还是堂姐来县里,撞到堂姐夫跟徐姑娘——后来闹了起来,我才确定这件事是真的。 不过我觉得这件事有些古怪。” “古怪?什么古怪?” 程二郎把他的怀疑说了,“我在知道堂姐夫跟徐姑娘的事后,稍微查了查。 徐姑娘容貌秀眉,有股楚楚可怜的动人姿态,最难得的是她还懂诗书。” 云悦挑眉,笑得意味深长,“相公你对那位徐姑娘的评价挺高啊。” 程二郎捏了捏云悦挺翘的鼻子,“难道你还以为我跟那位徐姑娘有什么不成?” 云悦别过头,躲避程二郎的手,揉了揉被捏得有些红的鼻子,“我没怀疑啊。相公你不是那种人。 不过相公你对徐姑娘的评价挺高的。看来那位徐姑娘的确是个好姑娘。” “是个很合堂姐夫心意,处处让他动心的姑娘。” “嗯?” “跟堂姐夫当了那么多年的同窗,我也算是有些了解他。 堂姐夫那人就是喜欢像徐姑娘那样柔弱,楚楚可怜的,还要懂得诗书,能跟他一起红袖添香的女子。 我就好奇了,怎么就忽然有个处处符合堂姐夫喜好的姑娘这么巧出现,还让堂姐夫救了。” 云悦听懂了程二郎的意思,他是怀疑了,“相公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安排徐姑娘出现在堂姐夫面前的? 谁啊?堂姐夫跟谁结仇了,对方要费那么大的精力和功夫算计他?” “谁说一定是算计,这对堂姐夫来说是好事啊。我看他很乐在其中。” 云悦歪着脑袋,用那颗怀孕以后变得有些迟钝的脑袋想了想,“不是算计,难道是讨好? 这也不对啊,堂姐夫就是个小小的童生,楚家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讨好堂姐夫做什么?这根本没好处啊。” 云悦还真是有些想不通了,算计楚子文好像不值得,讨好楚子文他也不够格。 还是程二郎想错了,可能徐雨桐和楚子文的事情根本没那么复杂,就是一男一女看对眼了,想在一起呢? 楚子文虽然是个斯文败类,但也是相貌堂堂,还是个读书人,只看外表是挺具有迷惑性的。 徐雨桐肯定很想尽快脱离她哥嫂的火坑,看到楚子文这样条件不算差,又能拉她离开火坑的,就死死攀附他,这也说得过去啊。 “堂姐夫纳妾,最伤心痛苦的是谁?” “我堂姐啊。”云悦想也不想地回答,说完,她就愣了愣,“等等,你是想说那位徐姑娘冲的不是堂姐夫,而是我堂姐?我堂姐是得罪谁了,让人花那么多心思算计她。” 云秀虽然挺喜欢作和闹的,但是目前也没见她得罪什么大人物。 “有件事挺巧的。我去书肆买书,正好遇到了那位徐姑娘,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 云悦拍了下程二郎的胳膊,“别卖关子,快说你看到了什么。” 程二郎笑了笑,“我看到徐姑娘跟堂嫂身边的大丫鬟小红说话。” 云悦是知道小红的,金满芳最信任器重的大丫鬟,小红一般时候都代表着金满芳。 程二郎的意思是徐雨桐是金满芳安排的? 云悦摸着下巴,饶有兴致道,“我那堂姐是怎么得罪堂嫂了?” 对一个女人来说最痛苦的就是看丈夫纳妾,不夸张地说,那痛苦就跟刀子扎心似的,还不是一刀就结束,而是那刀子反复在心上扎。 “这我就不知道了。” 云悦却拧着眉使劲想着。 云秀是想巴结金满芳的,这点不用怀疑。 云秀很依赖她的上一世,这一点也不用怀疑。 上一世,金满贵死了,可是这一世金满贵没死。 云悦想象了一下,如果金满贵死了,金满芳会怎么样。 金满贵死了,那么金家就只有宠妾生的金满宝,金老爷那样的人哪怕知道了真相,肯定也会选择保住宠妾和金满宝,还会将家业都留给金满宝。 可是金满芳会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吗? 以金满芳的性子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上一世金满芳绝对是胜利者,金老爷,金老爷的宠妾还有金满宝在她手里肯定都没得什么好,指不定他们的下场还很惨。 第246章 王晓玲生女 金满芳在报了仇以后,金家的一切肯定都掌握在她手里。 这一世不一样了,金满贵活着。 金满芳那么在意金满贵,相信只要金满贵活着,她就一定会把金家的一切都交给金满贵。 云秀应该是希望金满芳掌握金家的一切,而不是金满贵。 最好的法子当然是除了金满贵,以云秀的恶毒,云悦相信她是做得出这种事的。 不过云秀没那脑子和本事,在金满芳护着金满贵的情况下出手,那就是自寻死路了。 云悦想了想,云秀最有可能做的就是让云鸿撺掇金满芳把金家的一切都牢牢抓紧。 可云秀这样的行为落在金满芳眼里,可不是为了她好,而是居心叵测,想要她和弟弟的关系破裂,这就触到了金满芳的底线。 那么金满芳安排徐雨桐成为楚子文的妾室就说得通了,她嫌云秀没事做,成天有功夫胡思乱想,撺掇这个挑唆那个,就帮云秀找点事做。 云悦再次感叹金满芳的手段够狠够准! 关于楚子文要纳妾,云悦也就听了个热闹。 半月后,楚子文纳徐雨桐为妾,还特地办了几桌酒请人吃,云家的人没一个去的。 杨氏倒是有来了好几趟,跟云悦说云秀跑回娘家哭,说楚子文成天跟徐雨桐卿卿我我,根本就不进她的房了,她现在跟守活寡也没什么区别了! 林氏道,“你大伯母倒是心疼你堂姐,去了楚家几次。” 亲母女果然没有隔夜的仇啊。 那时候因为云鸿要入赘金家的事,钱氏可是恨透了云秀。 如今钱氏好像忘记了当初有多恨云秀,又开始心疼她了。 “大伯母在楚家没讨到什么好吧。” 杨氏嘴巴一撇,“她能讨到好才怪了!楚子文他娘也不是个讲究的,张口就说云秀那块地贫,生不出孩子。 还反问你大伯母,既然云秀都生不出孩子,楚子文还去她房做什么?当然得去能生孩子的徐雨桐的房间过夜了。” 云悦的表情顿时有些一言难尽,楚母可真是够敢说的。 “我也奇怪你堂姐都嫁进出楚家一年多了,怎么到现在都没怀上呢?”林氏皱着眉,很是不解。 杨氏想也不想地说云秀身体有问题呗。 云悦却不认同云秀身体有问题,生不了孩子。 云秀好像从来不怀疑自己不能生,八成她上辈子肯定是生过孩子的。 难道是楚子文身体有问题? 也不对,如果真的是楚子文身体有问题,以云秀的性子肯定早就嚷嚷出来,绝对不会自己背这个黑锅。 那么就能推出楚子文上辈子应该也是有孩子的。 云悦也好奇了,两个身体都没问题的男女在一起一年多了,也没少同房,怎么就是没有孩子呢? 应该是楚子文和云秀两个的孩子缘分还没到吧。 想了一会儿,云悦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 转眼又是两个月过去,天气越来越冷了,云悦的肚子也越发大了,她有预感,她的孩子这些日子就会出生了。 程二郎跟先生请了假在家陪伴云悦,临近云悦的产期,他实在是放心不下。 就是在私塾,程二郎也看不进去书,心不在蔫,满心想的就只有怀孕的云悦。 石先生也瞧出程二郎的心神不定,心里是觉得程二郎有些太过儿女情长,不过男子重视妻儿也没错,就痛快地给程二郎批了假期。 王晓玲倒是生在了云悦前头 王晓玲是早上发作的,程三力当时急得六神无主,跟木头似的站在那儿,话不会说了,什么也不会做了。 最后还是苗氏看不下去,让他赶紧去烧热水,她又喊了家里帮忙做活的李氏去请张稳婆来接生。 王晓玲是头胎,生的时间有些长,从早上一直生到了下午,孩子还是没生下来,只是一直能听到王晓玲的痛呼声。 程二郎听着王晓玲的痛呼声,有些心不在焉,他从王晓玲想到了云悦,都是生孩子,云悦生孩子的时候是不是也会那么痛。 这么一想,程二郎就更紧张了,一时间连呼吸仿佛都有些困难。 这时,程大力和铁氏从码头卖饭回来,听到了王晓玲的痛呼声,知道王晓玲到现在还没把孩子生下来。 铁氏嘀咕了一句,“生第一胎都慢。我记得我生大宝的时候,可是生了足足一天一夜才生下来。” 程大力点头,他这辈子都忘不了铁氏当初生程大宝的场景,他当时也是吓得不行。 夜深了,苗氏也没想让全家人都等着王晓玲生孩子,云悦可是孕妇,不能累着。 正要开口让大家都回去休息时,稳婆从屋里出来了。 程三力忙迎了上去,问大人和孩子怎么样了? 张稳婆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大人和孩子都平安。你媳妇给你生了个女儿。” “什么?女儿?怎么可能是女儿!明明是儿子!”程三力正高兴王晓玲和孩子都平安,可是一听张稳婆说王晓玲生的是女儿,一下子就无法接受了。 张稳婆对此见怪不怪,哪个男人不想要儿子,听到媳妇生的是女儿,失望不已的人多了去了,不缺程三力一个。 “就是女儿!我接生这么多年,难道连男女还能弄错不成?你媳妇给你生了个女儿!” 再次从张稳婆的嘴里听到王晓玲生的是个女儿,程三力大受打击地向后退了几步,月光洒在他的脸上,衬的他一张脸格外的清白。 苗氏看不惯程三力这样子,没好气地重重打了下他的胳膊,“女儿怎么了?女儿就不是你的种了? 先开花后结果,这有什么不好的?都当爹的人了,还这副鬼样子!没的叫人笑话!” 程三力根本听不到苗氏的声音,满心沉浸在王晓玲生的是个女儿的痛苦中。 怎么可能是女儿呢?明明应该是儿子啊! 他盼了那么久的儿子怎么就成了女儿? 程高中见程三力还跟傻子似的站在那儿,也是气得不行,也不能一直让张稳婆这么等着,去屋里拿了个红包给张稳婆。 张稳婆摸了摸红包,分量可不轻,这才心满意足地笑着离开。 等张稳婆离开后,产房内就传出了一道惊天动地的哭声。 送张稳婆离开的苗氏一回来,听到这哭声吓了一大跳,紧接着就拍了拍心口,瞪着产房的门,“哭什么哭?这有女儿难道不是喜事?生完孩子哪儿有这么哭的,不要自个儿的身子了?还有刚出生的孩子能被她那么吓吗?” 第247章 重男轻女 这一晚,时不时都能听到王晓玲撕心裂肺,痛苦绝望的哭声。 程家人被王晓玲的哭声搅得都没睡好,最后是苗氏忍无可忍地披上衣服,来了王晓玲房间,她不睡,别人还要睡,再敢这样鬼哭狼嚎的吓人,别怪她不客气。 苗氏早在王晓玲刚开始哭的时候就气得不行,要不是她还记着王晓玲才生了孩子,早就找她算账了。 忍了一次又一次,可王晓玲就是给脸不要脸,大晚上的不睡觉,就在那哭。 再看程三力,因为王晓玲刚生完孩子,程三力不能跟他在一张床上睡,就去了隔壁屋。 程三力也没睡,他跟木头似的坐在床上,低着头,看他的样子可怜得不得了。 苗氏看着程三力却可怜不起来,没好气地把手里的蜡烛放到屋里的空桌上,然后来到程三力身边,重重推了他好几下,才把人推醒。 “你弄这副鬼样子给谁看啊?女儿怎么了?女儿就不是你的孩子了? 程三力啊程三力,我是真没看出来你是那么个重男轻女的东西。” 眼见无论怎么说,程三力都没反应,苗氏也懒得说了,只让程三力赶紧睡。 苗氏离开了,带着蜡烛走了,屋里一下子又黑了。 程三力痛苦地抱着头,他想不通啊! 王晓玲肚子里的明明该是儿子才对!怎么就成了女儿呢? 苗氏说的先开花后结果,还有女儿也是他孩子,这些道理程三力都明白,可他无法接受啊! 什么先开花后结果,那都是没儿子的人安慰自个儿的!信了才是傻子! 女儿的确是他的种,但女儿长大了就要嫁人,那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女儿能比得上儿子吗? 当然不能! 程三力难受死了,盼了那么久,就盼了个不值钱的丫头片子? 苗氏走了一趟,王晓玲那儿终于彻底安静了,没再时不时地鬼哭狼嚎了。 云悦没睡着,一方面是因为王晓玲在那儿时不时哭,另一方面是她心里存着事。 “咱们那侄女摊上三弟三弟妹那样的父母,以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 程三力和王晓玲明摆着是看不上女儿,嫌弃得不行。 “我倒是盼着你这胎能是女儿。不过我看八成是儿子了。”程二郎这些日子已经很好地接受了云悦肚子里怀的是儿子的事实,倒也没什么失望的了,“老天爷有时候真的挺喜欢捉弄人的。你想要的偏偏不给你,你不想要的却非要塞给你。” 程二郎想要闺女,老天爷给了他儿子。 程三力和王晓玲盼星星盼月亮盼着能有个儿子,没想到生下来却是个女儿。 “说不定我这次生的就是女儿呢?”暗夜里,云悦那双眸子比夜幕的星子还要亮。 程二郎很想叹气,不过忍住了,他这次是不可能有福分有个白白嫩嫩软乎乎像云悦的女儿了,儿子就儿子吧,他也看开了。 大不了以后再生,女儿总是能有的。 “盼娣摊上那么一对父母真是倒霉了!”铁氏最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跟云悦吐槽王晓玲和程三力这对新生爹娘。 盼娣就是王晓玲生的女儿,一听这名字就知道她的父母有多想要个儿子。 苗氏和程高中在听到程三力给女儿取这么个名字,脸一下子就黑了。 苗氏本来都不想管程三力和王晓玲这对不着调的,可王晓玲太能作了,竟然连孩子都不想喂,这不是生生要吧孩子饿死? 程高中也心寒程三力和王晓玲对闺女的冷情,直接放了话,他们程家不会有害死亲生骨肉的畜生!真有人做出这种没良心的事,那就不是程家人! 以前放狠话的都是苗氏,程高中是第一次说,可这足以把程三力和王晓玲吓坏了,他们哪儿还敢不管盼娣。 不过也别指望程三力和王晓玲能对盼娣多好,但是起码不会饿死盼娣,王晓玲给盼娣喂奶了。 “闺女就不是自己的孩子了?儿子当个宝,女儿就是草。 三弟妹怎么就不记得自个儿也是闺女?她爹娘要是跟她嫌弃盼娣似的嫌弃她,那她还能长大?”铁氏现在对王晓玲是一百个一千个看不上,什么玩意儿。 铁氏骂了几句王晓玲,又看向云悦的肚子,“二弟妹你这次要是生个儿子出来,我看三弟妹还得狠狠气一场。” 要说现在铁氏最盼望的事是什么?不用怀疑,那就是盼着云悦生儿子! 到时候王晓玲肯定能生生把自己给气死都说不定! 想到那场景,铁氏就想笑,做梦都能笑醒。 也是巧了,王晓玲跟铁氏这些日子都在想一件事,不过铁氏是盼着云悦生儿子,而王晓玲现在是求佛祖求玉帝,盼着云悦一定要生个女儿。 王晓玲实在是无法接受她生了赔钱货,云悦却生儿子的可怕事实! 过了三天,吃完早饭,云悦就发作了。 苗氏立马把云悦送进早就安排好的产房,又亲自去请了张稳婆。 程二郎就在产房外,听着从屋里时不时传出来的细碎的呻吟声,喃喃道,“我记得三弟妹生孩子的时候叫的很大声啊,为什么娘子都不叫呢?” 苗氏从产房出来,听到这话,好笑道,“你媳妇这样才对,还不到生的时候,叫什么叫?不是白费力气? 一开始叫得厉害,把力气都浪费了,到后面就没力气,那就不好生了。” 张稳婆给王晓玲接生时,也跟王晓玲说过,让她一开始别喊,留着力气。 不过王晓玲没听张稳婆的,她只觉得自己要生孩子了,那就得拼命喊,才能立马把孩子生下来。 张稳婆是拦了好几次,可王晓玲有自己的一番道理,总归就是不听张稳婆的。 张稳婆最后也看出王晓玲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她拦也拦不住,干脆就不拦了,随王晓玲喊了。 王母来伺候王晓玲坐月子,见王晓玲一直心不在蔫地朝窗外看,心下直叹气。 “我生了个不值钱的赔钱货,我就不信我那二嫂能生出儿子来!她跟我一样也只能生个不值钱的赔钱货!”王晓玲压低了声音,每个字几乎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王母听到这话,拍着外孙女的手顿了顿,接着又若无其事地拍起来,“你别管你那二嫂生的是儿子还是闺女了。多管管盼娣吧。” 王母其实是怕云悦到时候生了个儿子,那该怎么办啊!王晓玲到时候怕是真的能生生呕死自己。 第248章 云悦生子 这时被王母哄着的盼娣哭了起来。 王晓玲对盼娣一点也不好,如果不是程高中发了话,她真有可能活活饿死盼娣。 不过就是给盼娣喂奶了,喂的也不勤快,再加上王晓玲因为生了个女儿,又是伤心又是难过,回了不少奶水,能给盼娣喂的奶水也是稀得不行,这样盼娣就更吃不饱了。 本来盼娣在王晓玲的肚子里养得还算是不错,生下来的个头不小,可生下来这些天,硬是瞧着干瘪了不少,哭声也弱了许多。 王母倒是有些可怜这个外孙女,劝过王晓玲几句,可惜她的话,王晓玲不愿意听。 这不盼娣一哭,王晓玲当即嫌恶地皱起眉头,连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挥着手,像赶苍蝇似的,“娘,您赶紧把盼娣抱走。别杵在我跟前。” 王母叹了口气,伸手把了孩子下面,湿湿的,知道盼娣是尿了,就去给盼娣换尿布了。 云悦这一胎一直生到了深夜才生下来,张稳婆擦着汗向等在外面的程家人报喜,“恭喜恭喜,你们家添了个大胖小子。” 程二郎早就有预感云悦这次怀的八成是儿子,如今真的是儿子,不是女儿,他也没什么失望的,只问张稳婆云悦的情况可还好? “好得很。这一胎生得顺利。” 苗氏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大红包塞给张稳婆,还给张稳婆提了一篮子的红鸡蛋。 张稳婆摸着手里的大红包还有那一篮子的红鸡蛋,笑得合不拢嘴,心想这孙子就是比孙女值钱啊! 张稳婆可记得王晓玲生完女儿,她收的红包可没有这次大,也没这一篮子鸡蛋。 铁氏也一直等在云悦的产房外,她是真的有些担心云悦,还有就是想第一时间知道云悦生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现在知道云悦没事了,生的又是儿子,铁氏先是跟程二郎道喜,接着心满意足地回房睡了。 云悦这一觉一下子睡到了第二天天亮,一醒来,就见程二郎手里端着一碗热乎乎的党参炖羊肉,“醒了,赶紧把这吃了。娘从昨晚就炖上了,就等着你醒来吃。” 云悦看了眼碗里的党参炖羊肉,好油,看着就没什么胃口。 看出云悦不想吃,程二郎立即道,“必须得吃啊。娘特地去问了大夫,生产完吃什么最好,大夫给娘推荐的这党参炖羊肉,说是吃这个最好。对了还有鸡汤。 鸡汤也是油的。大夫说了,生完孩子,就得这么吃。不能不吃啊。” 程二郎态度坚决,云悦就只能吃了。 没想到党参炖羊肉看着油,吃起来味道还可以。 “孩子呢?”云悦在昏迷前听到张稳婆说的,她生的是个儿子,她跟程二郎一样,都有一种果然是儿子的念头。 “娘在哄孩子呢。娘说咱们的儿子长得可好了,村里谁家的孩子都比不上。还说比我刚出生的时候都长得好。” 云悦一边喝着党参炖羊肉,一边看着程二郎,见他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一言难尽,不由问他怎么了。 “我觉得娘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就咱儿子那红彤彤的皮肤,哪儿都看不出长得好。亏得娘说咱儿子长得比我好。” 程二郎经常听人夸他的容貌俊朗,不过他倒没多在意,可他怎么看他儿子,怎么都看不出比他这个当爹的长得好。 程二郎甚至有些担心,他那儿子长大后,相貌会不会不怎么样。 想想他和云悦都是容貌上乘的,怎么他们的儿子就一点也不挑他们好的地方长呢? 云悦被程二郎的话逗笑了,差点把嘴里的党参羊肉汤喷出来,好不容易才咽下去,还咳了两声,急得程二郎帮她拍背,“咳咳——我没事。相公,孩子才刚出生啊。等过几天,孩子就好看了。” 云悦是见过刚出生的孩子的,皮肤大多都红红的,过些日子就白嫩好看了。 程二郎见云悦不咳了,这才收回手,一脸怀疑,“真的吗?” 云悦重重点头,“当然是真的!” 等云悦吃完了一碗党参炖羊肉,苗氏就抱着她儿子进来了。 原来是她儿子醒了。 云悦还是第一次见她生出来的儿子,跟程二郎说的一样,皮肤红彤彤的,瞧着不怎么可爱,但是自己的孩子自己爱。 云悦是怎么瞧孩子怎么觉得可爱,一颗心几乎都要化掉了。 “孩子饿了,二郎媳妇你赶紧给孩子喂奶。”苗氏现在最疼的不是程二郎了,而是这刚出生的孩子,怎么看怎么喜欢。 云悦解了扣子,然后给孩子喂奶。 孩子吸不出奶水,云悦有些急,便让程二郎帮忙把奶吸出来,好让孩子喝。 程二郎看着云悦因为生孩子大了不少的胸,微微有些晃神。 自从云悦怀孕三个月后,程二郎跟云悦偶尔还是有房事的,不过一到七个月就停了,担心会伤到孩子。 算算日子,程二郎不知不觉间都素了许久了。 程二郎很快回过神,竭力保持镇定地帮吸出了奶水,然后他儿子就喝上了母乳。 见孩子喝上奶了,苗氏瞪大了眼睛,小声惊呼,“我孙子就是厉害,看着吃得多香啊。” 总归在苗氏眼里,他的大胖孙子是哪哪儿都好。 孩子喝完奶,双眼无意识地看了眼云悦,看得云悦的心都要化了。 “我得多给你准备点下奶的东西,这样你才能奶水充足,我的大胖孙子才不用挨饿。”苗氏瞧着喝完奶以后,一脸满足的孙子,眼里的慈爱几乎要溢出来,忽然道,“对了,我大胖孙子的名儿你们想好了没有?大名要取,小名也取一个。” 云悦怀孕期间,程二郎和她倒是讨论过孩子的名字。 不过每一次都没有讨论出什么结果,因为他们对每个名字都不满意。 “我再好好想想。”程二郎说道。 苗氏颇有些嫌弃地看了眼程二郎,后者有些委屈,他娘真是有了孙子就不要儿子了,从小到大,他都没被亲娘那么嫌弃过。 苗氏现在还真是有些嫌弃程二郎,亏得还是秀才呢!连她宝贝孙子的名字到现在都没有起好,真是委屈坏了他的宝贝孙子了。 “要是爹娘有好的名字也行。”云悦觉得取名字这件事,可以集思广益嘛! “那还是算了。你爹的取名水准,也就是大力,二力这些。我可不敢指望他能给我宝贝孙子取出什么好听的。 至于我——我水平八成跟你爹差不多,起的那些名字怕是都配不上我的宝贝孙子。 我宝贝孙子的名字还是由你们这对当爹娘的想吧。想个好听的,有气势的,一听就了不得的。”那才能配得上她的宝贝孙子啊! 好听的,有气势的,一听就了不得的。 单个要求还挺好满足,全加起来真的是好难啊。 第249章 嫌弃,不可能 杨氏和林氏是第二天才得到云悦生了的消息,二话不说就收拾了东西来看望云悦和刚出生的孩子。 “看看这孩子长得可真是好啊!跟悦儿小时候像极了!”杨氏看着孩子,眼里的慈爱几乎要化为实质溢出来。 林氏也是极喜欢孩子的,难得不赞成杨氏的话,小声反驳道,“我看这孩子明明是比悦儿小时候长得还好。” 被反驳了的杨氏也不生气,还深以为然地点头附和,“你说得对。看来还是你年轻点,记得比我清楚。 这孩子可不是比悦儿小时候长得还好。这孩子长得好,长大后肯定是有出息的。” 程二郎就在一旁听着杨氏你一言我一句的说孩子长得好。 程二郎就纳闷地盯着他的亲儿子,虽说这是亲儿子,但他这当亲爹的是真的没太看出来孩子长得有多好看,皮肤不还是红彤彤的,哪儿可爱好看了? 程二郎想着杨氏和林氏怕是想跟云悦说私房话,就找了个借口离开。 程二郎这一离开,杨氏就道,“看来你婆婆还真是心疼你。现在天冷,你这屋子烧得暖暖的,我这一进来都有些嫌热。” 坐月子可是女人的大事!这月子要是做不好,就容易落下病,而且这月子落下的病可是要跟你一辈子的。 寒冬腊月的生孩子,最怕的就是着凉。 苗氏花了不少钱,还请了王总管帮忙,才买了不少的银霜炭,烧起来都没呛人的烟火,是大户人家才用的起好东西。 苗氏买的银霜炭足够云悦用一个冬天,压根儿不用省着。 云悦轻轻拍着孩子,嘴里回着杨氏的话,“嗯,我婆婆是很疼我。” 杨氏每次来程家看云悦,心情都会很好。 因为云悦在程家过得好啊,她这当奶奶的看着怎么可能不高兴。 “还是悦儿争气,头胎就生了个大胖小子。以后你婆婆和二郎肯定会供着你。”林氏看着孩子,仿佛看到了云悦平安顺遂的一生,女人有了儿子才能在婆家站稳啊。 杨氏也没反驳林氏的话,显然她也是这般想的。 “听说你那三弟妹生的是个闺女?”杨氏忽然问道。 云悦点点头。 杨氏也就是随口问了那么一句,得了答案就不再多问,心里却在想,还是她的悦儿有福气,一生就是个大胖小子。 杨氏在这里感叹着云悦有福气,钱氏也在云家嫉妒云悦有福气。 钱氏是很不想承认云悦有福气的,可事实摆在眼前,她不能不承认啊! 云悦可不是有福气吗? 瞧瞧云悦嫁的可是有名的倒霉蛋程二郎,可她嫁给程二郎没多久,程二郎就考中了秀才,紧接着云悦就有了身孕。 钱氏千盼万盼就盼着云悦生个女儿,结果云悦生了个大胖小子!一举得男! 不期然的,钱氏就想起了云秀,她跟云悦同一天出嫁的,云悦这都有儿子了,云秀的孩子在哪儿都还不知道呢! 楚子文纳了妾,回了家也是直往那妾的房间去,连云秀的房都不进了。 云秀本来就难怀孕,现在楚子文不进她房间,她孩子就更难有了。 一想到云秀现在的处境,钱氏心里就难受,也替云秀委屈。 再想到等云悦生下大胖小子的消息传到云秀的耳朵里,云秀得有多难过。 这么一想,钱氏就坐不住了,想去楚家安慰云秀,劝云秀千万别钻了牛角尖。 云丁山见钱氏匆匆忙忙要出去,随口问了一句她要去哪儿。 钱氏也没想瞒着云丁山,就老实回答了。 “你见到秀儿也催催他。你说说她嫁进楚家都多长时间了?到现在都没怀上,这叫个什么事儿? 你看看悦儿连儿子都生了,她——”云丁山说着,也渐渐说不下去了,打心眼里嫌弃云秀不争气。 是女人就会生孩子!云秀都嫁进楚家那么长时间了,她都没怀上。这叫什么? 云丁山现在倒是对云悦很满意,因为云悦争气啊! 要不别人看云秀没怀,只当云家的女儿都是不下蛋的母鸡呢! 好在有云悦,她可是嫁进夫家没多久就有了身孕,如今又给程家生了个大胖小子。 别人想嫌弃云家的闺女也得掂量掂量。 钱氏被云丁山说得脸一阵青一阵红,心里暗恨老天爷不长眼,怎么就让云悦生了个大胖小子! 云悦这一生儿子,云秀的压力就更大了。 钱氏随意“嗯嗯”着应付云丁山,急得她都想去捂云丁山的嘴了,云丁山总算是意犹未尽地闭上了嘴。 钱氏这才跟逃似的离开了云家,往楚家去。 钱氏一到楚家,还没进门,就听到楚母骂人的声音。 “我这会儿真是好奇了,都是一家子姐妹!这本事,命怎么就差得那么多? 你那堂妹可是生了个大胖小子!程二郎他娘买了一堆糖,见人就发!我倒是想给人发喜糖,可我发得了吗?我的孙子在哪儿呢?别说孙子了,你连怀都没怀上,还孙子呢,孙女都没影!” 钱氏在门外听得脸色涨红,几欲滴血,没好气地抬手大力拍着门。 来开门的是楚母,她一见门外的钱氏,当即扯出了一抹冷笑,重重哼了一声。 钱氏被楚母不客气的态度气得脸色发青,只能死死憋着,一进去,就见云秀跟木头似的愣在那儿,一动不动。 不知是被楚母给骂傻了,还是被云悦生了儿子的消息刺激傻了。 钱氏心里重重叹了口气,推着云秀进了屋子说话。 钱氏刚拉着云秀坐在床上,云秀就猛地死死抓着钱氏的手,双目猩红,“娘,云悦生的不是儿子,是女儿对不对?你说啊!你快说啊!” 钱氏的手被云秀抓得很疼,可在看到云秀眼中的猩红还有疯狂,她一时间忘记了挣扎,沉沉叹气,“云悦生的是儿子,你别自个儿骗自个儿了。” 刚说完,钱氏就想起云秀曾经斩钉截铁断定云悦怀的一定是女儿。 钱氏现在都觉得好笑,她这女儿说的事情好像真的就没一样是准的。 去年楚子文和程二郎去考秀才,她信誓旦旦说程二郎不会考中,楚子文一定能中,结果正好反了。 云悦怀孕以后,云秀又是斩钉截铁地说云悦只能生女儿,生不出儿子,如今云悦生的又是儿子。 钱氏觉得以后只能把云秀的话反过来听。 “不可能!云秀不可能生出儿子的!” 第250章 大名,小名 钱氏的心情正不好,听着云秀尖锐得几乎能刺破屋顶的声音,眉头紧皱,顺势挣脱开云秀的手,“张稳婆给云悦接生的孩子!张稳婆接生过那么多孩子,难道能连男女都弄错? 孩子昨儿个出生的,到现在见过孩子的人也不少了,那么多人难道能连孩子是男是女都分不清?你醒醒吧你!云悦生的就是儿子! 我是不知道你怎么就认定了云悦只能生女儿不能生儿子,可云悦现在就是生了儿子!你可别在外面胡说八道,说什么云悦生的是女儿,小心云悦那厉害婆婆来撕了你!到时候我可不管你!” 骂了一通,钱氏又皮笑肉不笑地补充了一句,“还不止是云悦那厉害婆婆饶不饶得了你的问题,就是你奶都能撕了你,不信你试试看。” 见云秀愣在那儿,钱氏还很是奇怪地问了一句,“我还真是想不通了,你怎么就认定了云悦只能生女儿?你打哪儿看出来的?” 云秀三魂七魄仿佛都没了一半,整个人失魂落魄地坐在那儿,双眼毫无焦距。 她打哪儿认定云悦只能生女儿? 呵—— 云悦上辈子嫁给楚子文好几年,才生了一个女儿啊!为什么这辈子云悦嫁给程二郎,不到一年就怀孕,还生了个大胖小子? 不一样!不一样!又跟上一世不一样了! 云秀痛苦地抱着头,上一世跟这一世的种种不断在脑海中来回交织,她的脑袋几乎都要炸了! 钱氏被云秀疯魔的样子吓了一大跳,忙抱着云秀,大声道,“你也能有孩子的!你一定能跟女婿有好几个孩子!你别激动了,冷静点!冷静点!” 云秀放下了双手,目光呆滞,忽地眼底落下两行清泪,扑进钱氏的怀里痛哭,“为什么?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钱氏只以为云秀是在怨恨云悦比她早有孕,还生了儿子,在埋怨老天爷不公。 钱氏只猜对了一半,云秀就是在埋怨老天爷不公,可她埋怨的是老天爷让她重生,为什么不让她得到想要的一切? 云秀付出那么多才嫁给楚子文,可楚子文那没出息的男人连程二郎都比不过,连个秀才都没中! 楚家的人更是往死里作践磋磨她!根本没把她当人看! 还有楚子文那负心汉王八蛋,上辈子他娶了云悦,哪怕云悦只给他生了个女儿,他也没纳过妾。 这是云秀最不服气的,为什么楚子文娶了云悦能不纳妾,而娶了她以后,才一年多就纳了徐雨桐那贱人! 云秀忍不住去想,在楚子文心里,她是不是根本就比不上云悦! 还有金家跟上一世也不一样了,金满贵没死,云秀也不确定金满芳还能不能跟上一世一样成为县主。 自从重生以来,云秀发现她就没有一样事情是顺的,老天爷处处都在跟她作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云秀真的是恨极了! 云秀的脸上爬满了泪水,眼底恨意汹涌,死死抓着钱氏的袖子,她不甘心,她可是重生的! 这世上只有她一个重生的!她不信老天爷会对她那么残忍,让她两辈子都只能当个失败者! 上一世她过得不如云悦,这一世她一定会过得比云悦好,死死将云悦踩在脚底下! 被云秀惦记的云悦打了两个喷嚏,程二郎端着鸡汤面进来,听了个正着,“是不是冷了?要不要再加个炭盆?” 云悦摇头,“我不冷。这屋里暖暖的,跟春天似的。我看八成是有人在念叨,所以我才打了喷嚏,没事的。” 程二郎把手里的鸡汤面递给云悦,让她趁热赶紧吃了。 这碗鸡汤面,云悦还挺有胃口的,虽然没撇去鸡油,但是加了白菜,有荤有素,闻着香气,她还真是有些饿了。 等云悦吃完了鸡汤面,程二郎只把空了的碗放在桌上,并没有立即离开,他想跟云悦把孩子的名字定下来。 “相公你想到什么好名字了?”云悦接过程二郎递过来的干净帕子,一边擦着嘴巴,一边含糊问道。 程二郎直直盯着云悦,在她期待的目光下,无奈摇头,“没想到。” 云悦无语地抽了抽嘴角,“相公你都没想到名字,还说要把名字定下来?” “一起想吧。说不定咱们两个一起想,很快就能想到呢?” 云悦很想提醒程二郎,在她怀孕那么长时间,他们两个在一起想过多少个名字了?可是结果呢?没一次定下来的。 “子麒如何?” 就在程二郎和云悦相对无言时,程二郎率先打破了沉寂。 名字念着倒是挺顺口好听的,云悦挺喜欢。 不过—— “哪两个字?” 程二郎握住云悦的一只手,手心向上,然后在上面写起来。 程二郎的食指在她细嫩的手心写字,有些痒痒麻麻的,云悦的心神有些恍惚,不过很快就逼着自己集中注意力,感受程二郎写的字。 等程二郎写完,云悦就知道程二郎写的是哪两个字了。 “麒麟的麒?难道将来咱们再有个儿子就叫子麟?”子麟这名字也挺好听的。 程二郎眼睛一亮,拍手道,“好啊!如果将来咱们再生儿子,那就叫子麟好了。 麒麟是祥瑞,麒麟也用来比喻才能杰出,德才兼备之人。作为父亲,我自然希望儿子能是优秀出众的。这是一个父亲对儿子最深的期待还有盼望。” “这也是母亲对儿子最深的期待还有盼望。”谁不想儿子成才呢? “看来娘子是喜欢这名字了?” 云悦点头,“子麒是大名,那小名呢?” “祥儿好了。祥瑞的祥。” 云悦很快明白程二郎取的这小名的意思了,麒麟是祥瑞啊,所以子麒的小名叫祥儿。 “将来子麟的小名就是瑞儿了?” 程二郎摇了摇头,“还是福儿吧。” 福儿,瑞儿?这两者差别也不大,那就福儿好了。 “咱们把二儿子的大名和小名也一并取好了。到时候就不用费神想了。 那万一下一胎生的是女儿呢?相公你想了女儿的名字吗?” 程二郎摇头,诚实回答,“没有。女儿的名字比男孩儿难想,我一时间实在是没什么头绪。 等咱们有女儿再说吧。” 主要是就这子麒子麟,想得他都要头疼了,现在程二郎真不想为难自己再想什么好听的名字了,他也想不出来了。 云悦看出程二郎快被名字搅得精疲力尽,江郎才尽,也就不再追问了。 第251章 崩溃的王晓玲 程二郎跟云悦商定了名字,立即就告知了苗氏和程高中。 苗氏是极喜欢程二郎取的名字,子麒这名字一听就好听,又有气势,她的大胖孙子可不就是麒麟这样的祥瑞吗? 祥儿这小名也好听,可比村里的什么大宝、二宝、狗蛋的好听多了。 “真不愧是读书人,取的名字就是比你爹好听!以后我的大胖孙子就叫子麒了!小名是祥儿! 孩子还小,现在就多喊喊小名吧。祥儿,祥儿,祥儿......” 苗氏是越念这小名就越喜欢。 被吐槽了取名不好听的程高中暗暗撇了撇嘴,他取的也没多难听啊,几个儿子顶着他取的名字,不也好好过了那么多年吗?也没见他们怎么样了。 “祥儿的名字是定下了。就是老三他们两个——” 苗氏的好心情顿时被程高中泼了一桶冷水,眉头一皱,“老三他们两个干嘛?女儿是他们的,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分家了,咱们的手别伸得那么长。” 主要是苗氏也根本就不想管程三力和王晓玲。 “你听听老三给孙女取的名字,盼娣?一听就知道他想要儿子。这是个什么名儿啊!”提起这名字,程高中就满肚子火。 苗氏嘀咕了一句,“老三可不就是想要儿子。真没看出来老三是个重男轻女的。” 别说苗氏没看出来了,程高中也一样没看出来。 自从王晓玲生了个女儿,程三力就整天无精打采失魂落魄的,连地里的活儿也不管了。 好在现在是农闲,不过大多人家也都趁着农闲的时候去镇上或者县里打个短工,多挣点银钱好贴补家里。 以前程三力也会去,现在程三力成天窝在家里,动也不动,那样子看得程高中气得不行。 程高中都有些埋怨王晓玲了,你争点气,给程三力生个儿子多好!那就没这些糊糊事了。 这时,忽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声,把程高中三人都吓了一大跳。 程二郎不满地皱起眉头,这忽然来的一嗓子可别吓到他的祥儿。 苗氏跟程二郎想到一块儿去了,恶狠狠瞪着王晓玲房间的门,“我不去找这老三媳妇算账,她还越来越蹬鼻子上脸,给脸不要脸了啊!今儿个,我非要好好治治她不可!” 说完,苗氏就气势汹汹地去找王晓玲算账。 程高中也不拦苗氏,主要是他如今对王晓玲也很不满,家里两个才出生不久的孩子,哪个能受得住她这么忽然嚎一嗓子,被吓到怎么办? 要是王晓玲真的时不时来一下,好好的孩子真要被吓坏了。 王母抱着被王晓玲吓哭的盼娣,急得满头大汗地看着在床上哭得死去活来的王晓玲。 云悦生了儿子,王母根本不敢告诉王晓玲,生怕刺激到她。 问题是就在程家的屋檐下,哪怕是王母不告诉王晓玲,也架不住消息传到王晓玲的耳朵里。 其实在云悦生了孩子以后,王晓玲就很想问云悦生的是男是女,可她不敢问。 问了,得到云悦生的是女儿的回答,王晓玲会很高兴满足。 可如果得到的是云悦生的是儿子,王晓玲会崩溃得想死的! 于是王晓玲当起了鸵鸟,想着能拖着就拖。 王晓玲不问,王母还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程三力主动跑来告诉王晓玲,云悦生的是儿子。 程三力很埋怨王晓玲不争气,他只要一想起他曾经跑去程二郎跟前说过的话,他的脸上就火辣辣的疼,好像被人扇了无数下的耳光! 程三力现在对王晓玲也没多喜欢了,因为王晓玲不争气!他对王晓玲多好啊,什么都让着她,什么都听她的,为了她都卖了名下的上等田给王得水还债。 结果呢?王晓玲就给他生了个丫头片子!她对得起他吗? 王母在一旁不停劝程三力,说他和王晓玲都年轻,他们的身子都没问题,王晓玲将来一定能给他生很多儿子。 问题是这些安慰不到程三力。 这就像有人跟你说你以后一定会发大财,问题是你现在就是个穷光蛋,所谓的发大财都在梦里,根本看不到摸不到!一点实际感都没有。 程三力想要儿子,王晓玲却给他生了个女儿。 就是王晓玲以后能生,谁能保证她后面生的一定是儿子?再说这从怀上到生下来要一年呢! 这一年的功夫如果能等到个儿子,程三力倒是也不失望难受。 可如果跟这次一样,还是只能等到个女儿呢? 光想想,程三力就连死的心都有了。 朝着王晓玲发泄了心头的不满还有痛苦,以及对王晓玲深深的失望,程三力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转身就走。 这就是王晓玲忽然爆发惊天动地的哭声的原因了。 苗氏是要整治王晓玲一顿,连着程三力也没放过。 王晓玲一看到苗氏就不敢哭了,死死憋着,脸色涨得通红。 王母看苗氏来者不善,当即就抱着盼娣来跟她套近乎,可苗氏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 “你们也别跟我说分家了,我管不到你们。我平时是懒得管你们。可你们要是吓到我的宝贝祥儿,我饶不了你们!” 苗氏补充解释了一下祥儿就是云悦生的儿子,祥儿是小名,大名是子麒。 程三力没读过多少书,但就是觉得这名字好听,有气势。 程三力又忍不住想到自己身上,如果王晓玲这次争气点给他生了儿子,那他也一定会求二哥给他的儿子想一个好听的名字。 可惜王晓玲生的不是儿子,是赔钱货女儿! “要嫌弃这家呆得不舒服,让你只能天天哭的话,那就搬出去。我也不管你们夫妻两个住哪儿。” 王母大惊,“亲家母,你这就是说笑了,你——” “我没说笑。我很认真。我可不许一个疯婆子吓到我的宝贝祥儿。”苗氏冷冷打断王母的话,眼神像是覆上了寒霜冷冷凝视着王晓玲,“现在就给我一句准话,以后还不会犯病突然嚎一嗓子。 如果你保证了做不到,要么是你们夫妻两个一起给我滚出去,要么就是你王晓玲给我滚出去!” 苗氏说完,不等王晓玲开口,便看向程三力,“你不是嫌弃王晓玲生的是女儿吗?休了她,换个能给你生儿子的好了。” 苗氏这话纯粹就是故意挤兑刺激王晓玲的,可在她说完以后,就发现程三力眼里流出了心动的神色,心瞬间一凉。 第252章 把最好的一切都给祥儿 苗氏从王晓玲的房间出来,就去厨房盛了鸡汤放进锅里烧,然后擀了面条放进鸡汤里,又配上一点新鲜的白菜,做好了,才端了一碗给云悦送去。 一进屋,苗氏就见云悦抱着祥儿哄。 祥儿还没出生,云悦就跟苗氏,杨氏还有林氏请教过怎么抱孩子,还拿了枕头练习。 因此云悦抱祥儿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云悦见苗氏手里端着鸡汤面,就将祥儿放到一旁,苗氏又从屋里拿出了个小木桌摆到床上。 苗氏以前在李家当丫鬟,就见那些夫人小姐这么吃过饭,因此早早就让村里的木匠打了个尺寸差不多的小木桌,方便云悦坐月子的时候在床上吃饭用。 云悦吃着鸡汤面,就见苗氏温柔又慈爱地看着祥儿,“咱们的祥儿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这倒不是苗氏看祥儿怎么看怎么好,而是这两天,祥儿不像刚出生的时候一样红彤彤皱巴巴的,皮肤变得白嫩光滑,浑身都透着股奶香,直让人爱到心里。 程二郎也高兴祥儿变好看了,他还一直担心儿子要是一直那么丑下去,那该怎么办。 趁着云悦吃鸡汤面的功夫,苗氏就问王晓玲刚才那一嗓子有没有吓到祥儿。 云悦正夹着面往嘴里送,听到这话,就放下了筷子,“还好,祥儿刚才正睡着,不过也被吵醒了。 我抱着祥儿哄了哄,他倒事没哭。只是——” 也是云悦所在的房间跟王晓玲的房间有一段距离,再说两间房的房门窗户都关得紧紧的,声音传到云悦这里,已经小了不少,但还是挺响。 想了想,云悦还是说了,王晓玲要是时不时忽然来这么一嗓子,祥儿怕是真的会被吓到。 “以后不会了。我警告过他们了。再敢这样犯病,就给我滚出去! 不说祥儿了,我跟你爹年纪也不小了。谁要是时不时的突然来这么一嗓子,我们两个老的也受不住。” 云悦闻言就放心了,这时就听苗氏说,“我刚才故意跟老三说,让他休了王晓玲再娶个媳妇生儿子。 你猜老三是什么反应?” “没答应吧。”程三力那么喜欢王晓玲,对王晓玲那真是掏心掏肺的。 谁知苗氏嗤笑一声,声音虽轻却难掩讽刺,“是没答应,但是也没拒绝。 老三是我生的,他心里在想什么,我这个当娘的能不知道。老三心动了,他真的想休了王晓玲再娶个能生儿子的。” 云悦惊讶地睁大眼睛,一时间连嘴里的面条都忘记咀嚼了。 程三力虽然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是他对王晓玲的爱意真心,云悦是都看在眼里的。 云悦是万万没想到程三力有一天会想休了王晓玲,再娶一个。 云悦有种她没睡醒,可能正在做梦的不切实际的感觉。 看出了云悦脸上的震惊,苗氏又笑了,这次除了讽刺还透着几分苦涩,“我以前一直当老三再怎么样,对王晓玲还是真心的,尽管那点子真心我一点也看不上。 没想到如今连这么点真心都没有了。就因为王晓玲给他生了个女儿,没给他生个儿子。” 要是王晓玲以后都不能生了,苗氏还勉强能理解程三力。 问题是王晓玲以后还能生,只是这一次给他生了女儿,程三力有必要那么绝,都起了想休妻再娶的心? 苗氏这当亲娘的在一旁看的都有些齿冷心寒,更别提王晓玲了。 “可能是三弟一直盼着三弟妹这次能生个儿子,没想到——”生下来是个女儿,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可是程三力的行为也真的是让人瞧着有些不齿心寒。 停了停,云悦就问苗氏程三力这次真的会休了王晓玲,再娶个新妇吗? “应该不会。老三也只是心动,但他对王晓玲还是有感情的。”苗氏没说的是,这次是不会,可是如果王晓玲迟迟没有怀孕,或者下胎生的还是个女儿,那就难说了。 “以前是真没看出老三是这么个重男轻女的。”苗氏说完就直摇头。 云悦也没看出来。 “明儿个是孩子洗三的日子,还有满月,抓周,这些日子咱们都得好好给祥儿过。”苗氏不想再提程三力和王晓玲那对让人生气的夫妻,说起了她的心肝宝贝儿祥儿。 苗氏就是想把最好的一切都给祥儿,乡下人家才不会办什么洗三,满月抓周什么的几乎也没人办。 乡下人家每天光想着填饱一家人的肚子都累得不行了,哪儿还有工夫弄这些东西。 苗氏在李家当过丫鬟,对这些门儿清!反正他的宝贝祥儿就不能缺洗三,满月礼还有抓周。 云悦也不反对苗氏弄这些,有了祥儿,庆祝庆祝也没什么不好的。 来程家参加洗三的人就直奉承苗氏,说祥儿长得真是好看,一看就跟乡下的孩子不一样,那叫一个白嫩水灵,黑溜溜的眼珠子就那么转啊转,别提有多机灵了,长大后肯定是个聪明会读书的。 苗氏就喜欢听这些奉承话,不对,这哪儿是奉承话,分明就是实话!她的祥儿可不是比别人家的孩子都强?以后读书肯定比他爹都厉害呢! 祥儿洗三后,程二郎就提出要回县里私塾。 苗氏皱眉,“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你还回私塾读书?” “私塾还没放假呢。再说这次请了不少的假,还是得回去。” 苗氏见程二郎是打定主意要回去,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帮着程二郎收拾行礼去了。 原本都是云悦的活儿,可云悦现在坐月子,那就由苗氏做了。 这时,程小力从程秀才的私塾回来,连书袋子都没放下,就要冲进云悦的房里看祥儿。 现在程小力最喜欢的就是祥儿了! 要是去的时候,祥儿正醒着,程小力就更开心了,轻轻拉着祥儿的小手,叮嘱他早点长大,以后自己教他读书。 每次程二郎和云悦都笑得不行。 程二郎道,“既然你以后要教祥儿读书,那你可得用功读书才成。要不自个儿的学问都没学好,哪儿来的本事教人?” 程小力挺起胸膛,一本正经道,“二哥,我一定会用功努力读书!以后教祥儿读书的事都交给我吧。” 云悦忍着笑,郑重道,“那祥儿就拜托小力了。” 程小力重重点头,“嗯。二嫂你放心吧,我保管会把祥儿教得好好的。” 这次程二郎要去县里私塾也不忘叮嘱程小力别耽误自己的功课学业,他回来是要检查的。 这些日子只见程小力满心满眼都是祥儿,读书什么的倒是放到了一旁,那可是不行。 第253章 洗头洗澡,王晓玲出月子 程二郎去了县里私塾,云悦就安心地呆在房间坐月子。 坐月子别的还好,就是不能洗澡洗头,这点很让云悦觉得痛苦,她都有七天没洗头洗澡了,要不是现在天气冷,她都要闷臭了。 可就是天气不冷,云悦也忍到极限了,弱弱跟苗氏提出要洗头洗澡的要求。 苗氏皱眉,她可是听大夫说过坐月子的时候不能洗头洗澡,最好忍上一个月,她也这么跟云悦说了。 一个月不洗头不洗澡?云悦整个人都惊悚了,如果真的一个月不洗头不洗澡,她会发疯的。 云悦立即道,“娘,只要不受凉,洗个头洗个澡也没什么的。再说我屋里点着炭盆,多暖和啊。我洗头洗澡的时候肯定不会受凉的。” 眼见苗氏不为所动,云悦开始拉着苗氏的手晃,撒着娇求苗氏让她洗。 苗氏看着拉着她的手晃悠,还不停撒娇求她的云悦都快有些不认识了,自从云悦嫁进来,虽说她们婆媳的关系一直处得很好,但云悦本身就挺稳重,从没见过她这么撒娇。 云悦也是没法子了,她实在是接受不了一个月不洗头不洗澡,为了能洗头洗澡,她这会儿真是什么都能做。 苗氏最后还是没撑住,同意云悦洗了。 云悦终于痛痛快快地洗了头洗了澡,整个人都神清气爽的,仿佛重新活过来了。 云悦洗了头洗了澡,觉得心情不错,就抱着祥儿哄起来,还问祥儿她洗了头洗了澡以后,身上是不是香香的? 云悦也没指望祥儿这么个小人能回应她,她就是自己想说而已,谁知祥儿冲着她咯咯笑,好像真的能听懂她的话一样。 “你个小人精儿。”云悦把祥儿放到一边,笑着轻轻点了下祥儿的鼻子。 在过年前,王晓玲就下床了,云悦吃了一惊。 虽说王晓玲比她早生,但是也就早了几天,满打满算,王晓玲也才坐了十天的月子。 苗氏早就跟云悦说了,她这次虽然生得顺利,但也要坐满一个月的月子才能下床。 云悦知道这是为了她好,当然不会反对。 铁氏拿着她做的肚兜来看云悦和祥儿,见云悦震惊王晓玲那么快就出了月子,不禁觉得好笑,“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能坐十天的月子已经很不错了。村里大多数妇人都只能坐个三四天月子就要下床。 再差的就只能坐个两天月子然后就要下床干活了。” 云悦明白村里的妇人是因为条件不好,坐不起月子。不像现代那些外国女人,生了孩子的第二天就该干嘛就干嘛,根本不坐月子,这对身体是有很大伤害的。 就在云悦晃神时,铁氏压低了声音说道,“三弟妹能坐这十天的月子就不错了。 你正坐着月子不知道,三弟早在你生了祥儿以后就催三弟妹下床,还说三弟妹只生了个不值钱的丫头片子,坐什么月子。 还是三弟妹硬在床上又多赖了几天,眼见着三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没法子了就只能下床干活了。” 原来是程三力不许王晓玲坐月子啊,想想程三力在王晓玲生女前和生女后的态度,实在是叫人心寒啊。 “干活?干什么活?”云悦下意识问了一句。 “还能干什么活?家里的活计啊!三弟妹她娘总不能一直照顾盼娣,不管王家的事吧。 三弟妹的娘这一走,盼娣谁照顾,当然是三弟妹了! 照顾才出生的孩子多麻烦啊,孩子哭了要哄,饿了要喂,还有尿布也得洗干净......这些活儿零零碎碎加起来可不轻松。” 顿了顿,铁氏继续道,“何止是照顾孩子的活儿。家里的活儿也一样要干。洗衣煮饭打扫家里,这些三弟妹不干,难道还指望三弟干啊?这怎么可能。” 如果是王晓玲给程三力生了儿子,那程三力现在肯定会把王晓玲给供起来,洗衣煮饭打扫家里的活儿一定会全包了。 问题是王晓玲生的是女儿,程三力会再当牛做马,事事伺候王晓玲那才怪了。 程三力的态度也太现实了一点,生儿子就供着,生了女儿就嫌弃你。 别说云悦看不上程三力了,就是铁氏也一样看不上,什么玩意儿! 跟程三力一比,铁氏就觉得程大力都好多了,幸好程大力没跟程三力似的狼心狗肺。 “三弟妹现在是见天掉眼泪呢。好几次我都看到她边干活边掉眼泪。” 坐月子的时候哪能哭,眼睛会坏的。 转念一想,王晓玲在生完盼娣没多久就不知道哭了多少次了。 别说哭了,王晓玲现在都在月子里干活了。 “三弟看到三弟妹哭,还骂她,说快要过年了,她这么哭,是不是存心招晦气,让以后的日子都不好过。啧啧——想想三弟以前是怎么对三弟妹,再看看现在。” 铁氏都难把现在对王晓玲恶声恶气的程三力,跟以前那个对王晓玲千依百顺,捧在手心的程三力当成一个人,前后变化太大了。 云悦摇头说了一句,“除非三弟妹赶紧给三弟生个儿子,要不她的苦日子还要继续下去。” 程三力就是想要儿子,只要王晓玲能给他生儿子,那王晓玲就能过好日子了。 铁氏也清楚这点,“哪儿有说怀上就怀上的。再说就是怀上了,不还要等个十个月才能知道是男是女? 是儿子还好,要是女儿,三弟妹就更惨喽。”肯定比现在过得还惨。 铁氏也不想说程三力和王晓玲了,把她亲手做的肚兜递给云悦,“二弟妹看看我这做的肚兜怎么样。” 云悦接过肚兜看起来,都是用很绵软舒服的布料做的,上面还绣了图案,针线什么都很密,可见做的人是用了心的,“大嫂费心了。来祥儿,咱们谢过大伯母。” 云悦轻轻握着祥儿的对着铁氏挥了挥,正巧祥儿又咯咯笑了。 铁氏一见祥儿笑,她也不禁笑了,“祥儿长得真好。我看祥儿是专挑二弟和你的好看的地儿长的,看这可爱的。” 虽说自己的儿子自己爱吧,但是铁氏还真不能不承认大宝小时候没祥儿长得可爱机灵。 铁氏想着那时候生完大宝,家里的情况差,她也吃不到什么好东西补身体,所以奶水稀,大宝吃她的奶吃的一点也不白胖,哪儿能比得上祥儿啊。 云悦坐月子吃的可都是好东西,鸡汤羊肉汤从来不缺,苗氏还花了大价钱给云悦买了鱼炖汤。 这大冬天的,鲜鱼多难得啊,也就苗氏愿意为云悦费这个心思和银子。 第254章 铁氏借钱 铁氏又想起苗氏在她坐月子的时候都没做过什么好吃的给她,再对比云悦现在,心里说不酸那肯定是假的。 再一想,她和云悦也不能比。 程二郎才是苗氏最疼爱的儿子,再说云悦也比她有本事,会讨苗氏喜欢,也怨不得苗氏疼她。 其实最重要的还是他们家如今的日子好过了,那可全都是托了云悦的福!她可是个知道感恩的!才不会嫉恨恩人! 这么一想,铁氏就不酸不难受了。 她现在日子过得那么好,要是还酸来酸去的,王晓玲是不是该直接把裤腰带解了,系在横梁上吊死自个儿了? 跟不如自己,还跟自己有仇的人一比,铁氏的心情一时间更好了。 “二弟妹,其实我今儿个来,还有一件事想求你。”云悦温柔拍着祥儿时,铁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嗯?”云悦还真好奇现在的铁氏有什么要求她的,“大嫂有什么事,直说就是,别说什么求不求的。” 很快云悦就知道铁氏要求的是什么了。 铁氏和程大力打算搬去县里,他们已经看好了一间铺子,离码头挺近,而且是前后房,前面做生意,后面他们一家子住。 以铁氏和程大力的积蓄把那房子租下来是没什么问题,问题是铁氏不想租,她想直接咬牙买下来。 可这要是想把那房子买下来,那就比较吃力了,银钱不够啊。 缺的不止是买房的银钱,还有把房子买下来以后,前头的屋子得装修一下,才能做生意。 铁氏和程大力认识的最有钱的,并且有可能能借钱给他们的,就只有云悦和苗氏了。 铁氏有些怵苗氏,不敢跟她说,比起来,还是云悦更和善客气好说话。 “二弟妹你放心,钱是我和你大哥借你的,我们会写下借条,利息也算上,我们一定会还的。”铁氏拍着胸脯跟云悦保证。 铁氏能主动提出写借条,可见是没存过借了不还的心。 云悦是没想到铁氏和程大力在码头卖饭做得还真是不错,这才多久功夫,他们都能去县里买房了,尽管手里的银钱还差了一点,不过说起来也真的是很不错了。 “利息什么就算了。”妯娌之间还算什么利息,传出去也不是很好听。 铁氏眼睛一亮,嘴上还推辞了一番,不过最后在云悦的坚持下,她也只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云悦问铁氏要借多少,铁氏竖起了食指。 云悦了然,这是还缺一百两,拿出一百两借铁氏,对她来说没什么困难。 自从天冷了,云悦又拿出了双皮奶,姜撞奶,奶茶这样的热乎点心,手里根本就不缺钱。 云悦问铁氏打算什么时候搬去县里。 铁氏道,“马上要过年了。再怎么也得等过了年再搬。” 云悦点点头,不再多问。 铁氏倒是问了云悦,她难道就不打算搬去县里? 搬去县里?云悦愣了愣,说实话,她真的从没有想过,不过也不是不能。 云悦借了铁氏一百两银子,也没瞒着苗氏。 苗氏在听云悦说铁氏是写了借条的,这才点点头,略有些满意道,“嗯,老大媳妇如今做事还算是有些章法,不错。” 要是铁氏敢存着白借的心,苗氏保管能扒了铁氏一层皮,连带着程大力也别想讨好。 苗氏是不想其他儿子见程二郎和云悦日子过得好,就想方设法趴在他们身上吸血要好处,不过毕竟是她的儿子,她也是盼着他们能把日子过好。 像铁氏借钱,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立了字据,还说算利息,尽管云悦拒绝了,但她有这心就很不错。 云悦在铁氏缺钱的时候,愿意借钱,帮铁氏一把,苗氏对此是非常赞赏的。 就在苗氏对云悦满意得不行时,就听云悦说,“娘,今天大嫂问我有没有搬去县里的想法。” 苗氏一愣,随即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爹娘是怎么想的?我住哪儿倒是都一样。” 住县里,程二郎也还是住在私塾,不可能走读,夫妻间团聚的时间差不多,就是多了来回的那段路程。 因此云悦比较看重苗氏和程高中的意见。 “我跟你爹?你爹啊——在乡下住了大半辈子了,他怕是不会想离开搬去县里住的。”跟程高中当了大半辈子的夫妻了,苗氏太了解他了,“要说我嘛——我是觉得没必要搬去县里。就是搬去县里,住的时间也不会长。” “嗯?” 苗氏道,“二郎要参加下一届的乡试去考举人吧。也就两年多的事。 二郎考中了举人以后,很快就要去京城考进士。等二郎一考中进士,咱们不都要跟着二郎一起去京城? 那还搬去县里做什么?不如等着搬去京城呢!” 云悦就这么看着苗氏的嘴巴张张合合,在她的口中,程二郎好像立马就能考中举人,然后再去京城考进士也是十拿九稳的,不是十拿九稳,简直是百分百能考中。 想想也正常,苗氏对程二郎一直都是那么有信心的。 “不过你要是想搬去县里也成。咱们去县里住两年。在县里的房子,到时候卖了也好,或者是租出去给也行。” “问问爹吧。看爹愿不愿意搬去县里。” 苗氏感慨不已地看着云悦,再次感叹这个儿媳妇没娶错,真是孝顺。 苗氏晚上就跟程高中说了这事。 程高中先是高兴程大力和铁氏能去县里开铺子做生意,以后的日子稳了,不用再在地里辛辛苦苦刨食了。 很快又听到苗氏问他想不想搬去县里,程高中一下子就沉默了。 苗氏笑了,“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搬,舍不得村里那些跟你好的人。” “我在村里都活了大半辈子了。要是搬去县里,那些老伙计都不在,也没人跟我说话唠嗑。还真是——”舍不得。 “那就不搬吧。”苗氏很快说道。 程高中迟疑道,“二郎媳妇是不是很想搬去县里?” “没有。我看二郎媳妇是以咱们的意见为主。再说我觉得现在搬不搬去县里,其实都差不多。 等二郎考中进士,咱们不得举家搬进京城。到时候你可别再舍不得离开村子了啊。二郎考中进士,我这当娘的肯定是要跟着他一起过!” 程高中立即表态,“二郎要是真的考中进士,我这当爹能不陪着一起吗?” 苗氏这才满意点头,很快就听程高中说,“不过你确定二郎真的能顺利地考中举人,再去京城考中进士?” 第255章 不搬 一听这话,苗氏当即激动起来,单手撑着身体,侧身盯着程高中,“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难道是不相信二郎能考中举人,再考中进士?” 眼见苗氏一副“你要是敢说不相信,我就要你好看”的表情,程高中立即道,“二郎是我的儿子,我当然盼着二郎能好了。可是举人进士能是那么好考的吗?我就是担心二郎。” 这态度还差不多,苗氏放下手,重新躺在床上,语气里透着浓浓的骄傲,“二郎那么有本事,以前是运气不好,现在娶了媳妇又有了祥儿,运气就好了!凭二郎的才学,怎么可能考不中举人进士?” 程高中不说话了,他虽然是挺相信二郎的才学,但是这举人进士真的不是那么好考的。 举人进士要是好考,那早就满大街都是举人进士了! 这话程高中就不敢说了,因为苗氏不仅不会听,还要骂他一顿,程高中可不想讨骂。 再说程高中也是真心盼着程二郎能考中举人进士。 “二郎要是真的能考中举人就好了,那他就是咱们族里功名最高的人了! 我就是死了,也有脸见列祖列宗了。” 苗氏白了眼程高中,“看你个没出息的,二郎考中个举人你就那么骄傲得意?眼光放远点,我可是等着二郎考中进士,再给我请封个诰命呢!到时候我就跟戏文里唱的诰命夫人一样了。” 比起对程二郎的信心,程高中自认是比不过苗氏的,他还只盼着程二郎考中举人,苗氏就已经想到程二郎考进士再当官给她请封诰命夫人了。 “何止是跟戏文里唱的诰命夫人一样,你简直比李家的那些夫人们都要来得尊贵了。”李家除了那位李老夫人有诰命,其他的夫人都没有。 苗氏眼睛一亮,紧紧抓着程高中的胳膊,兴奋道,“还真是这样!想想我以前在李家当丫鬟,我做梦都没想过自己能比李家的那些夫人还尊贵。看来还是儿子靠得住,我这辈子生了二郎这么个好儿子,真是值了!” 第二天,苗氏就跟云悦说了程高中的决定,他还是想继续留在村里。 既然程高中想继续留在村里,云悦也就不提搬去县里的事了。 仔细想想,云悦也不是很想搬去县里,主要是她搬去县里了,杨氏和林氏要是再想来看她,那就有些麻烦了。 还是住在村里的好,杨氏和林氏几乎一抬脚就能来看她,这样多方便啊。 临近过年,程二郎也放假回来了。 程二郎看着好像又白胖了一点的儿子,去洗了手,又换了一件家常的衣裳,才笑着将儿子抱到怀里哄。 云悦第一次见程二郎抱祥儿,还真是有些担心他会抱不好,没想到程二郎却抱得很好。 程二郎当时就有些得意地跟云悦炫耀,说他早在私塾的时候,就请教了那些当了爹的同窗,问他们怎么抱孩子,那些人也不藏私,把他们的经验一一传授给程二郎。 云悦听着觉得好笑,看来不止是她暗暗偷着怎么学着当一个母亲,程二郎也偷偷摸摸学着怎么当一个父亲。 祥儿越大就越活泼,他刚睡醒,没什么睡意,就在程二郎的怀里扑棱,一会儿抓着程二郎的衣角,一会儿握着拳头捶,一会儿又...... 那么小的孩子能有多大的力气,程二郎也不拦着他,随他作怪。 云悦简单跟程二郎说了铁氏借钱要去县里买房子事,还有程高中不愿意搬去县里的事。 程二郎听完就道,“既然爹不愿意搬去县里,那这件事就算了。 再说如果搬去县里,祖母和岳母以后要来看你怕是就有些麻烦了。还是继续住在乡下吧。” 云悦见程二郎第一时间就能为她考虑,心里不禁甜甜的,就跟吃了蜜似的,她喜欢被程二郎放在心上,被他疼着宠着。 今天是云悦能洗头洗澡的日子,她很是珍惜。 苗氏给云悦定下的就是七天洗一次头和澡,平时只能擦一下身子。 程二郎一听云悦要洗头洗澡,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娘子你在做月子,怎么能洗头洗澡?” 显然程二郎不止学了怎么当一个好父亲,关于女子生产后坐月子事项,他也一起学了。 云悦一看程二郎的表情,心里的警报声顿时响了起来,“我七天才洗一次。再说每次洗,屋里都烧得暖暖的,什么事都不会有的。” 程二郎的眉头还是没有松,他始终深信大夫说的,女子坐月子期间都不要洗头洗澡。 云悦现在只要一听坐月子期间不许洗头洗澡,她就一个头两个大,真要一个月不洗头不洗澡,真不如拿把刀子杀了她。 眼看程二郎不为所动的坚定样子,云悦一咬牙,拿出了“对付”苗氏的手段,开始跟程二郎撒娇。 不止是苗氏有些受不住云悦撒娇,程二郎也一样受不住。 跟程二郎撒娇和跟苗氏撒娇时还有些不一样,云悦的声音更娇滴滴的,好像藏了许多小钩子,能勾着你的心;又像是有许许多多的羽毛刷子,刷得你的心痒痒的。 程二郎最后还是没能坚持得住,松口同意云悦七天洗一次头和澡。 得到程二郎允许的云悦想哭,她真是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洗头洗澡都那么难。 铁氏从云悦这里借到银子,立马就去县里把看中的铺子买了下来,担心日子久了,事情会生变。 虽说铁氏和程大力是打算过完年再搬去县里,但是东西什么的可以先整理起来,要不到时候一下子全要收拾整理起来也麻烦,还容易漏掉东西。 因此铁氏每天都收拾一点东西。 王晓玲跟铁氏住在同一屋檐下,哪里会不知道铁氏在做什么,很是好奇地问铁氏收拾整理东西做什么? 铁氏一边忙着整理东西,一边抽空回答王晓玲的问题,“过了年,我们就要搬去县里了。以后就难再见到三弟妹你了,到时候我会想你的。” 王晓玲根本不知道铁氏一家要搬去县里的消息,乍然听到那么大的消息,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像是被雷劈了,就那么呆呆得愣在那儿,一动不动。 铁氏也不管王晓玲,加快手里的动作,继续整理东西。 “搬去县里?怎么好端端地就忽然要搬去县里?等等,是就你们大房搬?还是二房也要跟着你们一起搬?”回过神的王晓玲噼里啪啦地问道。 第256章 过得最差 铁氏长长叹了口气,“我是很盼着爹娘还有二弟妹他们也搬去县里,到时候我也能经常孝顺爹娘,再跟二弟妹说说话了。不过爹舍不得离开村里,所以二弟妹不搬。” 铁氏是真的觉得有些可惜,她如今跟云悦处得好,是真喜欢跟云悦说话。 王晓玲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高兴云悦不搬去县里,还是该难受。 云悦他们是有条件,但是不想搬,而王晓玲是做梦都想搬去县里过好日子,可她和程三力两个却没银子和本事搬。 王晓玲就愣愣站在那儿看着铁氏收拾东西,实在是想不通,铁氏怎么就有条件搬去县里呢?码头卖饭就那么赚钱吗? 为什么她跟铁氏一样去码头卖饭,她也没哪儿做得不如铁氏,偏生就铁氏赚到钱了,可她没赚到,还赔了! 王晓玲之前还猜过是云悦教了铁氏什么好菜,可是她偷偷请人买了一份铁氏卖的饭,一尝味道,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好吃的,她也烧得出来! 那些码头干活的人嘴巴是不是有问题,怎么就喜欢去铁氏那儿买饭,却不来买她的! 铁氏如果知道王晓玲这会儿在想什么,一定会告诉她,因为我比你有良心!谁跟你似的把前天没卖完的饭放到第二天甚至是第三天去卖,真当码头干活的人是傻子啊? 不过就是说了,王晓玲怕是也不相信,只当铁氏是随便找个借口理由糊弄她。 就在王晓玲呆愣的时候,程大宝放学回来了,绕着铁氏转圈。 铁氏没好气地拍了下程大宝的屁股,让他去收拾自个儿的东西,免得搬家的时候忘了东西。 王晓玲的目光从铁氏身上移到程大宝身上,儿子啊!她做梦都想有个儿子,却偏偏只能生个女儿! 老天爷为什么要那么对她!王晓玲心里实在是太不甘了! 铁氏能生儿子,云悦也一样能生儿子,只有她只能生女儿! 多看一眼,王晓玲的心就多疼一会儿,眼里渐渐浮现泪水,没多久捂着嘴跑了。 程大宝凑到铁氏耳边小声嘀咕,“娘,三婶是哭着跑的。三婶哭什么啊?要过年了,难道不是开心事吗?”他可喜欢过年了呢! 铁氏扯扯嘴角,“别管你三婶,管好你自己就是了,去收拾东西。” 程大宝应了一声,转身就回屋子收拾自个儿的东西了。 王晓玲这里回了屋子就把头埋进被子里呜呜哭着,她不敢大声哭,免得被苗氏听到,又来找她的麻烦。 没多久,盼娣也在一旁跟着哭,可王晓玲根本不愿意理她。 程三力回屋就看到王晓玲和盼娣一起哭,本就不好的心情一时间更差了,“你哭什么?是嫌咱们两个还不够倒霉是不是?孩子哭了,你不知道哄她啊!” 王晓玲把头从被子里抬起来,眼睛鼻子都红彤彤的,这些日子程三力骂她找她麻烦,她一个字都不敢反驳,现在她不想忍了。 “咱们两个是够倒霉的!看看你兄弟几个,过得最差的就是咱们! 大哥大嫂过完年就要搬去县里了!二嫂是因为爹不愿意搬去县里才没搬。咱们倒是想搬去县里呢,可咱们有钱搬吗?” 说白了,王晓玲就是嫉妒!她嫉妒死大房能搬去县里过好日子!她却只能窝在乡下过苦日子!还得天天看着云悦他们吃香的喝辣的,她什么也没有。 以前日子也过得苦,但是最起码程三力对她好。 现在她生了盼娣那没用的赔钱货,程三力对她的态度也变了。 王晓玲只觉得现在的日子是一点盼头都没有了,一睁开眼,就是黑乎乎一片,一点光都看不到。 程三力傻了,大房竟然要搬去县里了?他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程三力这么想了,也这么问出来了。 王晓玲狞笑一声,“人家干嘛要告诉你?他们有把你当兄弟吗?要不是我正巧看到大嫂在收拾东西,咱们怕是要一直被蒙在鼓里! 哪家的兄弟会自个儿日子过好了,却眼睁睁看着兄弟过苦日子,都不愿意伸把手帮帮的!你的兄弟都是狼心狗肺,没情义的东西!我算是看透他们了。” 程三力默不作声,显然是认同了王晓玲的话。 很快程三力又开始指责王晓玲,当初如果不是她要分家,他们就能跟着二房过好日子了。 王晓玲还哭着闹着逼着他卖田给王得水还债,害的他们家少了那么多上等的田地。 还有如果不是她把码头卖饭的事告诉王得水,他们的饭说不定还能继续卖,也能赚到钱。 ...... 以前程三力看王晓玲是怎么看怎么好,就是为王晓玲付出他也是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现在不一样了,他对王晓玲那么好,王晓玲却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再想以前的事,程三力真是怎么看王晓玲怎么觉得她不好。 程三力还有些痛恨自己,当初怎么就鬼迷了心窍,被王晓玲糊弄得干了那些糊涂事呢? 无疑王晓玲已经从程三力的心头白月光变成了恶心的蚊子血。 转眼就到了除夕,因为过完年,铁氏和程大力就要搬去县里,程高中就提出除夕晚上一起吃。 在苗氏点头同意后,程高中又道,不如让三房也跟着他们一块儿吃年夜饭,要不只落下三房也不好。 眼见苗氏的脸沉下来,程高中小心翼翼地就想改口,没想到在他开口前,苗氏点头答应了。 云悦也在除夕的前几天出了月子,而苗氏也在祥儿满月那天摆了好几桌的酒,请同村的人吃满月酒。 祥儿满一个月了,用大红的襁褓包得严严实实,头上戴着可爱的虎皮帽,别提有多可爱了,见到人没有不夸他的。 因此除夕那晚,云悦也能出来一起吃。 祥儿正睡着,云悦就没把他抱出来。 程高中今天很高兴,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年夜饭,一家团圆。 今天是除夕,苗氏还准备了一些酒水,程高中高兴就多喝了两杯,喝得双眼直亮,“老大啊,过完年你就要搬去县里了。以后要脚踏实地好好过日子,听到没有?” 程大力重重点头,马上要离开村里搬去县里了,他是既高兴又有些舍不得,最舍不得还是苗氏和程高中两个。 程大力又想起当初分家的事,如今每次一想起来就恨不得狠狠甩自己两耳光,当初怎么能干出那样不孝的事呢! 第257章 不爱的时候真狠 四个儿子里,程高中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程三力了。 大房要搬去县里,以后也有个稳当的生计,好歹能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二房更不用说,云悦手里有多少钱,程高中不是很清楚,但是苗氏手里有多少,他清楚得很。云悦手里只会比苗氏更多。更别提还有程二郎这个有出息的,将来要是真的能考中进士,二房就彻底改换门庭了。 小力跟着二郎夫妻,以后不说进士,再怎么也能考中一个秀才,以后的日子也有盼头。 只有三房,程三力的日子在兄弟里如今是过得最差的。 程高中倒是想让其他人帮衬程三力一把,可程高中说不出口啊! 先是王晓玲明知道宋七爷要来讨债,很有可能会毁了庆祝程二郎考中秀才的流水席,可她为了娘家还是那么做了。 程大力和铁氏去码头卖饭,程三力和王晓玲见他们赚了钱,紧跟着就去卖,哪怕他们跟程大力和铁氏先说一声,也算是他们厚道了,可他们没有。 扒拉了一下,程高中有些悲哀地发现程三力和王晓玲两个把兄弟都得罪光了,唯独没结仇的也就只有程小力了。 在程三力和王晓玲那么对不起大房和二房的情况下,程高中是没脸让他们拉拔一下兄弟了,别说说出口,就是想想,他脸上都有些火辣辣的烫。 程三力倒是主动给程大力敬酒,说以前他被猪油蒙了心,干了糊涂对不起程大力的事,希望程大力能喝了这杯酒原谅他。 铁氏差点没跳起来,好在还记得今天是除夕,是喜庆日子。 程三力这是真心道歉吗?才不是!他就是故意挑除夕这样的日子,还当着程高中和苗氏的面故意说这样的话,他们要是不同意,别人就会说他们这对当哥嫂的心胸狭窄,容不下弟弟。 就是程高中和苗氏瞧着心里怕是也会不舒坦。 在看一个人不顺眼的时候,对方什么行为落在眼里都是居心叵测,不怀好意。 程大力深深凝视着程三力,没说什么,默默接过了程三力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喝完才道,“都是兄弟,说这些做什么。以后我要去县里了,不能在爹娘膝下尽孝。三弟你以后也让爹娘少操点心。” 最后一句话程大力是说得真心实意,二房和小力几乎不会让程高中和苗氏操心,只有程三力最会闹夭折子。 苗氏还好,她对程三力死心了,根本懒得管他。 只有程高中心里还有程三力,每每都为了程三力的事难受。 程三力笑着应了,随即就问程大力要搬去县里了,那他名下的田地怎么办?不等程大力回答,他就提出他可以帮程大力种那些田。 铁氏暗暗撇嘴,心道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感情是打那些田地的主意啊。 对程三力的人品,铁氏是一点也信不过的。 把田地交给程三力,铁氏真担心没两年功夫那些田地就成荒地,什么都种不出来了! 铁氏一点也不认为她在瞎担心,看看程三力如今有多懒,就跟十里八乡那些二流子似的,要么待在家里要么出去闲逛,就是不干点正经事。 再说把田交给程三力种,这租子又是什么说法?要多了,那是没兄弟情谊;要少了,他们又吃亏。 还有程三力会不会做出少给租子的事?铁氏是很相信程三力能干出这种事的。 到时候程三力昧下租子,他们当大哥大嫂的难道还能为了那点租子跟程三力吵?丢不丢脸?寒不寒碜?程高中和苗氏看着会不会难受? 铁氏无论怎么想怎么都觉得把田地交给程三力,这事不好。 “三弟啊,你这晚说一步了。我早就跟我娘家人说好了。那些田地交给他们打理。”铁氏一脸歉意地开口,她就不信程三力还能继续开口。 程三力脸上笑意一僵,他还真不能继续开口了,难道逼着铁氏跟她娘家人说,田地不给她娘家人,要交给他种?他倒是想,但也清楚事情不能那么办,要不别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程三力倒是有些怀疑铁氏,她有没有真的跟娘家人说了这事,不过他就是怀疑又怎么样?难道去找铁氏的娘家人对质?铁氏的娘家人肯定是站在铁氏一边。 程二郎忽然微微皱眉看向程三力,“三弟,你就一个人,光种你名下的那些田地就够累了,如何再种大哥大嫂的田地?你就不怕累坏身子?” 铁氏也猛地朝程三力看去,她一时间还真忘记这点了。 “不是有我媳妇,她反正也没事干,下地干活她又不是不行。” 坐在程三力身边的王晓玲满是惊讶地朝程三力看去,显然她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事。 苗氏看看王晓玲,又去看程三力,“你说你媳妇没事,让她下地干活?家里的活儿不用干了?盼娣不用管了?” 乡下的女人是不金贵,田里的活儿她们都会。 问题是哪家但凡有个能干活的男人,谁会让女人下地干活? 女人最多也就是在农忙的时候才会下地帮忙,其他时候一般都不会下地的。 程三力眉眼间浮现淡淡的不耐烦,却竭力压抑,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要不是王晓玲,他能没了那几亩上好的田地吗?他把王晓玲当少奶奶一样伺候,可她连个儿子都不能生,只是让她下地干点活,她王晓玲怎么就那么金贵不能干了? 程三力心里的想法几乎全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云悦一眼就看懂了。 男人啊,真是爱的时候能把你捧在手心上,不爱的时候把你踩在泥地里狠狠碾,都嫌不够。 “哪儿有让女人下地干活的理。你自个儿的那些田,你自己种就行了。你媳妇干好家里的事,养好盼娣就成了。”程高中压着心头的火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程二郎瞧出程高中心里不是很痛快,举起酒杯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听得程高中脸上重新挂上笑。 大家似乎全都忘记了程三力闹出来的事,只当这件事没发生。 期间,祥儿醒了,云悦就离席去看祥儿。 原来是祥儿饿了,云悦就给他喂奶,等喂了奶没多久,祥儿又困了,打了个小哈欠又睡着了。 程二郎不放心妻儿,就进来看云悦和祥儿,见祥儿睡得香,不由面露满足的微笑。 第258章 正月初二 正月初二是女儿女婿回娘家的日子。 苗氏早早就给云悦准备了回娘家的礼,满满一篮子,还不是虚头巴脑的东西,全是实在的好东西。 这次苗氏不止给云悦准备了,还给铁氏也准备了一份。 在看到苗氏给她准备的回娘家的礼,铁氏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苗氏看了眼铁氏,淡淡说了一句,“等搬去县里,好好做生意过日子。” 铁氏正掀了篮子上盖着的红布,看苗氏都给她准备了什么好东西,听到这话,立即重重点头应了。 等苗氏走了,铁氏才凑到云悦身边问苗氏有没有给王晓玲准备东西。 云悦轻轻摇头。 铁氏更高兴了。 王晓玲看着云悦和铁氏都有苗氏准备的给她们带回娘家的东西,就她没有,眼底一下子浮现了泪光,却死死忍着,过年可不兴哭,要不这一年都别想过什么好日子了。 可王晓玲心里还是难受! 给云悦准备东西也就算了,凭什么给铁氏准备啊?连铁氏都给了,怎么就不帮她准备? 苗氏太偏心了!难道她的娘家就这么让苗氏看不上眼?非要狠狠奚落踩一脚,苗氏心里才高兴痛快? 大过年的,王晓玲也不敢闹,其实她心里也清楚苗氏是记恨在当初庆祝程二郎考中秀才的流水席上,她娘家人闹的事。 王晓玲一方面有些心虚,一方面又觉得苗氏小气记仇,事情都过去多久了,有必要一直记着吗?真的就一点亲家的情分都不念了? 如果苗氏这会儿知道王晓玲心里的想法,一定会说一句,这辈子她都忘不了!跟王家讲亲家的情分?做梦吧! 王晓玲不想看云悦和铁氏那两个沉甸甸的篮子,转过头,大步离开,每一步都踩得重重的,充满了火气。 铁氏看了眼王晓玲挎着的篮子,声音压得更低了,“三弟妹想多带些东西回娘家,可三弟不允许。 要不是过年,我看他们都能大吵一架。” 云悦想起程三力当初都愿意为王晓玲卖了名下的上等田,如今初二回娘家,就是多准备一些厚礼,程三力也不愿意了。 那些礼能厚到哪儿去?顶破天了也就是多割一两斤肉,再多加几个鸡蛋。 男人绝情起来,真是能让人叹为观止,完全跟变了个人似的。 铁氏在幸灾乐祸的同时,倒是跟云悦想到一块儿了,程三力绝情起来也太可怕了,好在她男人不这样。 铁氏这次回娘家还真有正经事,她除夕说的,把田地交给娘家人种是假的,不过她心里真的是早就存了这样的想法,只是一直忙着收拾行李,一时间没工夫找娘家人说。 这次回娘家,铁氏就要跟娘家人说这件事,还得跟娘家人对好话,可不能说漏嘴,免得给程三力借题发挥的机会。 云悦和程二郎就是普通的回娘家。 云悦只惦记杨氏,林氏还有云舟,他们又是常见的,云家其他人那跟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云悦和程二郎到了云家,没想到会见到云鸿和金满芳。 今年初二,是女儿女婿回娘家的日子,金满芳和云鸿今天特意回来,只可能是金满芳的意思。 云悦有些想笑,金满芳这是把云鸿当成嫁进金家的夫郎了? 程二郎也想到了这点,嘴角抽了抽,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杨氏因为金满芳和云鸿的到来,直笑得合不拢嘴。 活到那么大把岁数,说句实话,今年是杨氏过得最高兴的一个年了。 金满芳对程二郎和云悦夫妻很是客气,一见到他们,脸上的笑意立即真诚灿烂了几分,比对着云丁山等人要真心得多。 云丁山,云明阳还有钱氏的脸色就非常难看。 在金满芳和云鸿一进门,他差点没发火让他们直接滚出去,不过在看到金满芳身后那浩浩荡荡的十几个下人时,不敢骂了。 钱氏更是气得浑身直抖,跟云丁山一样,被金满芳带来的下人吓到了,但不妨碍她用眼神狠狠剜金满芳。 云明阳也是生气的,但他在这个儿媳妇跟前挺不起腰,相反还有很多事要求金满芳,就只能忍气吞声,还能强挤出笑容。 金满芳对云丁山和钱氏不满的眼神毫不在意,这种眼神对她来说根本就不算事,比这更凶狠的眼神她都见得多了。 金满芳也不想做得那么绝,她也想跟云家人客客气气的,哪怕云家人贪婪点无耻点,她都可以不在意。 但是钱氏小动作太多,还老想云鸿压她一头;对了还有云秀,家里都多了一个宠妾了,还念念不忘撺掇云鸿让她架空弟弟,由她掌握金家。 云家的人就是太闲,狠狠打打他们的脸,把他们打醒,他们也就清醒了。 金满芳看了眼身边的小红,后者立即会意,从带来的礼物里拿出一个大红祥云纹,约有半臂长的锦盒打开,只见里面赫然是根人参。 云悦瞧着那人参没有金满芳上次送给程二郎的谢礼好,不过这人参也算是不错的了。 “这是五十年的人参。我知道祖父你身体有些虚,隔两天切点人参片泡水喝,对你身体是有益处的。” 云丁山心里稍微满意了一点,觉得这孙媳妇还是挺懂事的,还知道孝顺他。 很快云丁山就知道他有多幼稚,他的想法更是愚蠢至极! “祖父放心,以后每年初二,我都会带着相公来探望你的。” 云丁山一张老脸涨得通红,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差点没生生憋死他。 杨氏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她现在也是越来越喜欢金满芳了,脾气真是太对她的胃口了! 云悦也想笑,低着头,掩饰着她嘴边的笑意,这不是每年都要狠狠打云家一次脸吗?也不知道云丁山等人又做了什么让金满芳不痛快的事了。 很显然金满芳就是那种你让我不痛快了,我绝对会让你不痛快一百倍的人,报仇都不等以后,立马就报了。 好不容易把笑意压住,云悦才抬头,没见到云秀,随口问了一句,“堂姐怎么还没到?” 话一落,云悦就发现堂屋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奇怪,云丁山和钱氏的脸好像更黑了,杨氏忍笑忍得两条稀疏发白的眉毛都要缠在一起了。 林氏支支吾吾地开口,“秀——秀儿早就回来了。” “嗯?她人呢?等等,堂姐回来了,堂姐夫呢?他难道没陪着一起回来?”云悦忽然意识到不对。 第259章 楚子文要休云秀? “云秀啊——她除夕就回来了,你堂姐夫——” “咳咳——咳咳咳——”云丁山拼命咳嗽起来,把杨氏后面的话盖住了。 杨氏撇撇嘴不再说了,拦着云悦回了房说话,林氏和云舟也很快跟了上去。 一回到屋,门刚关上,杨氏就迫不及待地跟云悦分享“喜事” 云秀的确是除夕那天就回来了,她脸上还带着伤,脸上的巴掌印别提有多明显了,哭得一双眼都肿得跟核桃似的。 也是因为云秀忽然从楚家这么凄惨落魄地回来,云家除夕都没过好,当然没过好的是云丁山和大房的人,杨氏是过得很开心。 “堂姐还留在家里?”云悦挑眉问道。 杨氏拍手笑道,“可不是留在家里吗?你是没看到云秀除夕回来那天有多惨,头发散乱,脸上一左一右的巴掌印可对称了。啧啧——云秀不是东西,不过楚子文更不是东西!一个男人居然对女人动手,什么玩意儿!亏得还是读书人!我看他的书全都读进狗肚子里了!” 杨氏是不喜欢云秀,但是她最恶心的就是打媳妇的男人。 不对那都不是男人了,根本就是畜生! 杨氏无比庆幸及时解除了云悦和楚子文的婚事,没让云悦嫁给楚子文那么个畜生。 你问杨氏她是怎么知道打云秀的是楚子文的? 这还用说吗,女人的手掌有那么大的?云秀脸上的巴掌明显是男人打的。 楚家就两个男人,一个楚父,一个楚子文。 楚父一个当公公的肯定不会对儿媳妇动手,那就只剩下楚子文了。 后来云秀哭诉,不停骂着楚子文不是东西,竟然打她。 “她为什么挨打的?堂姐夫再怎么也不会在除夕动手打人吧。” 杨氏对这件事知道得也不是很清楚,因为都是云秀说的,谁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就把云秀说的告诉云悦了。 按照云秀的说法,是楚子文不是东西,被徐雨桐挑拨得动手打她。 云秀的话,云悦只信个五六分,她肯定隐瞒了什么。 “楚家没人来接啊。” “接什么啊。从除夕一直到今天,楚家都没人过来。云秀就这么一直待在家里。” 云悦挑眉,“爷和大伯不去楚家给堂姐讨个公道?” 再怎么说,楚子文还是对云秀动手了,更是在除夕这样的日子里对云秀动手的,那打的何止是云秀的脸,还有云家的脸也一并打了。 林氏讷讷道,“你爷是想去楚家的,但是你大伯说这大过年的,不能跟亲家翻脸。 你爷被你大伯劝住了,就没去。我看他们应该是等着楚家主动登门道歉吧。” 杨氏嗤笑了好几声,“我看他们还是别做梦了。他们肯定等不到了。” 真要来登门道歉把云秀接回去,早就来了,能拖到今天都没人来吗? “爷他们也快撑不住了。我看爷他们很快就会主动去楚家的。”云舟清了清嗓子说道。 林氏也看出来了,“这次楚家做得实在是太过分了。” 云秀除夕挨打只能跑回娘家,看起来的确是楚家做得很过分。只是云悦了解云秀是什么样的人,不确定她就一点错都没有。 杨氏显然跟云悦想到一块儿去了,“云秀挨打,她未必就没错。 云秀真要理直气壮,什么事都没做错,我看她早就叫嚷着让咱们给她出头了。可自从云秀回来,除了哭还有骂楚家的人,她还做什么了?” 云悦原本还真有两三分猜测云秀是犯了什么大错,如今就有五六分了。 “反正我是不会插手云秀的事,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云悦和程二郎是打算在云家吃一顿午饭再回去,而杨氏和林氏下午也要各自回他们的娘家,这是早就说好了的。 杨氏问云舟打算跟着杨氏还是跟着林氏,云舟想也不想地说跟着杨氏。 听到云舟的答案,林氏脸色黯然。 云舟见状,移开眼,他真的不喜欢林家的人。 不止是云舟不喜欢林家的人,云悦也一样不喜欢林家的人。 以前每次跟林氏回林家,他们都会受一肚子的气,久而久之,他们就都不愿意去了。 就林氏一个人回娘家,云悦还真是有些不放心,“要不下午我陪娘回林家好了。” 林氏先是一喜,很快就拒绝了,让云悦还是跟着程二郎回程家。 “我跟相公说一声就是了,他不会拒绝的。” 杨氏私下里还偷偷跟云悦说,让云悦多护着点林氏。林氏哪次回娘家能讨得了好?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 云悦笑着应了,别看杨氏平时总是很瞧不上林氏,实际上杨氏还是很护着林氏的,容不得别人欺负林氏。 中午吃饭,云秀也上桌了。 云悦朝她看去,见她脸上敷了厚厚的粉,但还是遮不住那肿得跟核桃似的眼睛还有眼底的青色。 云秀也看到了云悦,见她肌肤白里透红,眸光水润,她身旁的程二郎更是对她体贴入微,关心不已,浓浓的妒火在眼中燃烧。 菜还没上桌,楚家人就到了,来的是楚母和楚子文。 钱氏一见他们,当即挺直了背,嘴角一勾,正打算狠狠给楚子文和楚母一个下马威,谁知楚子文和楚母的下马威来得更快。 楚子文和楚母是来给云秀送休书的! 钱氏蒙了,整个人都不好了。 云明阳率先回过神,重重拍了下桌子,“子文,这大过年的你说什么浑话?秀儿自从嫁给你,有哪儿做得不好的?除了到现在都没孩子,但你们都年轻,这孩子总是会有的。 再说你纳妾就够对不起了秀儿了,可秀儿不还是原谅你了?” 云明阳是绝对不可能接受他的女儿被休,他丢不起这个脸! 云鸿也生气了,“楚子文,是不是那狐狸精撺掇你休了我妹妹的?一个妾,真是好大的胆子!我饶不了她!” 楚子文冷冷一笑,根本没把云明阳和云鸿的话放心上。 楚母更是叫嚷,“云秀就是个丧门星!自从娶了她,我楚家就没一件好事!” 钱氏听到这话,顿时回过神,扯着嗓子吼,声音比楚母更响,“放屁!分明你们楚家才是狼窝虎穴,害的我的秀儿吃了那么多苦。我没找你们算账,都是看在亲家的份儿上了。你们竟敢恶人先告状!” 楚母气疯了,当即就要跟钱氏理论,却被楚子文拉住,“娘,以前的事情就别争论了。” 第260章 不能便宜的外人 以前的事就是再争又能争出什么结果?楚子文根本不想再提以前的事。 楚母闻言,冷静了几分,收敛起几分怒气,皮笑肉不笑地瞪着云秀,“好,不说以前的事。那就说现在的事好了。云秀,我看你是没跟你家人说你干了什么好事才挨了打的吧?” 钱氏想也不想道,“我的秀儿怎么可能做错事!分明是你们欺负秀儿!” 云悦就见云秀眼神漂移不定,身子也扭来扭去,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楚母很快笑了,“看来云秀是没说了。她既然没脸说,那我说好了! 云秀这贱人自个儿生不出孩子,还不许别人生!这个不要脸的贱人竟然给雨桐下绝子药!这是要我楚家断子绝孙啊!” 话一落,众人纷纷震惊不已地看向云秀。 其中只有金满芳最为镇定,这事她早就知道了,徐雨桐是她埋在楚家的一个钉子,楚家的任何事情,只要她想知道就都能知道。 云悦只是惊讶了一会儿,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云秀这宅斗手段是从哪儿学的啊?肯定不是在村里学的,问问十里八乡的姑娘,别说没嫁人的姑娘了,就是早就嫁了人的妇人还有婆子,她们能想到给另一个女人下绝子药吗? 肯定想不到!谁有功夫想这些歪歪绕绕的,下绝子药还有堕胎药什么,都是后宅妇人最喜欢的。 云悦还真没想错,云秀这些手段就是前世跟京城的后宅妇人学的。 有些后宅夫人担心小妾受宠生下孩子,会影响到她们的地位,于是就给那些宠妾下绝子药,这样她们一辈子都别想生出孩子了。 云秀无法接受徐雨桐在她之前生下楚子文的孩子,那她岂不是要被挤兑得在楚家毫无立足之地了? 那怎么行! 于是云秀就用前世从一个六品官夫人的手里弄到的绝子药给徐雨桐吃,好让徐雨桐这辈子都生不了孩子,看她以后怎么跟自己斗! 云秀唯一没想到的是她的运气那么差,下药的时候竟然被楚母和徐雨桐抓了个正着,最后她心虚没撑住,被逼地说出了实话。 这也就是楚子文气得在除夕就狠狠打了云秀的原因。 云秀也知道她犯了错,要是继续留在楚家,指不定要挨更多的打,于是气恼之下就跑回云家了。 云秀还打着现在云家比楚家强,她有娘家撑腰,不信楚子文不低头接她回去的主意。 万万没想到,楚家不止没低头,竟还给了她一纸休书! 楚家这里坚决要休妻,理由现成的,云秀无子还善妒,犯了七出之条。 云家绝不能接受自家有个被休的女儿,跟楚家讨价还价起来。 云悦听了一会儿,直被他们吵得头都要痛了。 杨氏分别给云悦和程二郎递了眼神,让他们出来。 云悦和程二郎二话不说就偷偷离开了,他们可不想掺和这件事,能躲清静是最好不过了。 杨氏也很快拉着林氏和云舟离了堂屋,她也一样不想掺和云秀的事。 对云秀会不会被休,杨氏心里还真是有些矛盾。 杨氏是巴不得云秀越倒霉越好,问题是云秀真要被休了,作为她堂妹的云悦也会受到点影响,这就不是她想看到的了。 因此现在杨氏是矛盾得很。 最后杨氏就懒得想了,这件事她不插手,云秀被休也好,不被休也好,她不管。 “这顿饭是吃不成了,我回娘家吃去。悦儿你还要不要陪你娘去林家?” 程二郎还不知这事,耳边就响起了云悦的轻声解释。 程二郎想了想道,“我陪岳母和你一起回林家吧。” 林氏一喜。 云悦想想程二郎陪着一起去也没什么不好的,也就不反对了。 杨氏就去拿了早就准备好的篮子,里面装着肉还有鸡蛋,一个自己拿着,一个给了林氏,然后带着云舟往杨家去了。 云悦三人则是往林家去了,一直离了云家,隐约间还能听到从堂屋传来的争吵声。 林家就在大田村,不过林家的家境不是很好,只是普通的泥瓦房,屋子年久失修,从外看显得有些破破烂烂。 林氏一手提着篮子,另一只拍着门,很快就有人来开门。 开门的是林氏的大嫂张氏,她一见林氏,脸上当即扬起笑,在看到云悦和程二郎时,目光微微一凝,目露疑问地看向林氏。 云悦笑了笑,“舅母是不欢迎我们夫妻吗?” 张氏忙道,“没有没有,你们是贵客,你们上门,我高兴得很。” 说着,张氏就侧过身子,让他们进来,又殷勤地从林氏手里接过篮子,掀开篮子上盖着的布,看到篮子里装的肉还有鸡蛋直笑得合不拢嘴。 “这会儿正好是饭点,不过不知道你们中午过来,就没准备什么好菜。我这就去再烧两个菜啊。”说完,张氏就提着篮子往厨房去。 云悦和程二郎就跟着林氏往林家的堂屋去,林家吃饭也都是在堂屋吃。 只见一张大圆桌上围着不少人。 林氏的哥哥林盛,他比林氏大三岁,长相却颇为显老,脸上皱纹满布,见到林氏,倒是露出了一抹笑,接着又看向程二郎和云悦。 林盛的儿子林强陪着他媳妇赵氏回娘家了不在。 林盛的女儿林若若倒是在,她梳着两根麻花辫,一见云悦身上穿的新衣裳还有头上戴着的银簪子,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还有一对夫妻在,不是别人,就是杨氏给云鸿提过的入赘例子,林菁还有她的入赘丈夫白壮子,他们还带来了他们只有五岁的儿子林宝儿。 云悦等人入座以后,张氏很快又炒了三个菜拿过来。 原本桌上的饭菜就一般般没什么油水,更看不到什么荤腥,张氏再炒的三个菜也都是素的,没有半点肉丝。 谁家用这样寒酸的饭菜招待嫁出去的姑娘? 林氏的脸色也难看起来,紧紧揪着衣角,以前她每次正月初二回林家,吃的都是这样的饭菜,她受委屈没什么。 可今儿个女儿女婿陪着她一起回来,他们不能跟着她一起受委屈啊! 张氏看出林氏不高兴了,不过她根本没放在心上,若无其事地坐到了林盛身边,肉和鸡蛋那些好东西要留给她的儿子和孙子吃,才不要便宜外人!尤其不能便宜林菁和她生的兔崽子!当然林氏,云悦和程二郎也属于不能便宜的外人。 第261章 怠慢 云悦瞧着桌上干巴巴没有半点荤腥的菜色倒是一点也不奇怪,以前每次陪林氏回林家,他们都是拿这样的菜招呼。 吃完饭,张氏话里话外还透出因为林氏回来,她还要再烧菜,接下来好几天他们都得过紧巴日子,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林氏每次听到这样的话都羞愧不已,渐渐的,回娘家的日子是越来越少,如今也就只有正月初二才会回来,或者林家出什么大事,她才回。 林氏会愧疚,云悦可不会。 每次林氏回娘家,哪次是空着手的?张氏哪儿来的脸说他们吃白饭,害的林家的日子不好过? 云舟年纪小,被那些阴阳怪气的话气哭过,自此是能不来林家就不来。 云悦年纪大些,敢跟张氏这个舅母争辩,可是每每都被林氏拦着,久而久之,对林家这个外家是越发没什么感情了。 云悦没动筷子,只紧紧凝视着林氏。 林氏被云悦看得脸上一烫,更不想女儿和女婿跟着她一起被怠慢受委屈,红着脸看向张氏,“大嫂,桌上的菜也太素了。麻烦你再去炒两个荤菜。要不我去炒也行。” 张氏一愣,没想到林氏这样的软柿子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炒荤菜?还要两个?这怎么行? “妹妹,你这是嫌弃我和你哥没拿肉来招待你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林家的日子难过。 难道你就非要为了一顿肉,让我们接下来的日子都没没法过?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妹妹你不能忘了你姓林啊!” 林氏被张氏的话说得脸色更红了,几乎要滴血,嘴唇嚅动,“我——我不是带了好几斤的肉和鸡蛋? 就我们三个能吃多少?” 林若若不高兴地板着脸,“姑姑这是什么意思?不就是几斤肉和一点鸡蛋,也值得拿出来说?” 林氏气得身子直颤,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险些没落下来。 “原来舅母和表妹不稀罕我娘带来的肉和鸡蛋。”云悦点点头,接着对林氏说,“娘,既然舅母和表妹不稀罕,那咱们还是把东西带回去吧。咱们可不能勉强他们收下,那不是强人所难,让人心里不舒服吗?” 到手的肉和鸡蛋要飞了?张氏才不干!直嚷着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能拿回去! 云悦一脸奇怪地问,“不是表妹不稀罕那点肉和鸡蛋吗?舅母这会儿激动个什么呢?表妹那些肉和鸡蛋你到底要不要啊?我实在是看不懂啊。” 林若若气得恶狠狠瞪着云悦,觉得云悦一定是故意挤兑她的。 张氏眼见女儿吃瘪,气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没天理了!妹妹你这是要逼死我们一家啊?要是咱家日子过得好,我能不舍得给你做肉吃?你明知道家里的条件不好,还非要我给你做肉吃,你这心也太狠了!” 面对撒泼的张氏,林氏顿时张口结舌起来,动了动嘴巴,想说不是这样的。 林家不是没有肉,现在是过年,林家又不是那穷得连饭都吃不起的人家,家里怎么可能没有肉。 就是林家真的没有,林氏不是才带回来了一篮子的肉和鸡蛋? 割点肉炒炒,能用多少?顶多也就是几两肉,还剩下的几斤够林家吃好几天了。 林氏难受得不是吃不到肉,而是难过娘家人的态度,怠慢她也就算了,可今儿个她女儿女婿都在,林家还是跟以往一样,这就真的让林氏难过了。 趁着张氏停歇的空档,程二郎慢悠悠开口了,“舅母别哭了。我这也是第一次上门,竟不知林家的日子过得如此艰难。就连出嫁女正月初二回娘家的日子,你们都拿不出几两肉招待。 这样好了,以后每个月我都会送点肉来给你们。” 张氏顾不得哭了,眼睛跟狼似的泛着绿光看着程二郎,“真的?” 每个月都能白得几两肉,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啊! 云悦才不信程二郎会白白便宜林家,笑着看程二郎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读书人最重信诺,我不才好歹也是个秀才,还知道一诺千金的道理。 我想着舅舅舅母一家的日子既然这般难过,大田村的村长岂能一点也不照顾你们。以后每月送肉我定会大大方方,大张旗鼓地送。舅舅舅母只管放心就是。” 林盛和张氏的面色齐齐一变。 什么叫大大方方,大张旗鼓地送? 张氏吞咽着口水问程二郎。 程二郎扬眉道,“自然是让别人知道舅舅舅母家的日子不好过。就连正月初二出嫁女回娘家,你们都因为家境困难没法招待一顿肉。我相信只要大田村的人都知道你们的日子不好过,以后肯定会下意识地照顾你们几分的。” 云悦笑着说道,“相公这主意好。这样一来,舅舅舅母家的日子一定能好过不少的。” 张氏嘴角抽个不停,出嫁女在正月初二回娘家,可他们连顿肉都拿不出来招呼,这是什么有脸的事吗、 都在一个村子住着,其他人能不清楚林家的情况? 林家是不富裕,但是还不至于请不了一顿肉! 再说这肉也不是让人敞开了肚皮吃,你炒盘肉丝招待也不是不行。 以前林氏从没往外说她在林家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张氏想怎么怠慢林氏就怎么怠慢。 可有些事是只能做,却经不起说的! 拿程二郎那点肉,却要被人戳着脊梁骨指指点点,一想到那场景,张氏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事情还不是一段时间就能结束,程二郎每个月都送肉,那不是每个月都要提醒别人他们家干的寒碜事? 林菁挑起细长的眉毛,声音就跟针扎在人心上,“表妹夫这法子好啊。 表妹夫每个月给婶子你送肉,那以后我来婶子家,再怎么也能沾点肉末腥子尝尝。不用次次都吃这些干巴巴,连半点油水都没的菜了。” 张氏恨恨剜了眼林菁,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贱人! 张氏还是不想错过每个月的肉,开始跟程二郎商量肉每个月照送,就不用让人知道了,偷偷摸摸送就行。 程二郎一脸正色道,“事无不可对人言,为何要偷偷摸摸?我再如何也是个读书人,舅母这话是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一直没开过口的林盛一拍桌子,接着瞪了眼张氏,“行了!咱家的日子还没过到需要外甥女婿每个月给咱送肉的份儿上。这事就别再说了。” 第262章 改嫁 林盛发了话,张氏就是再心疼没了的肉也没法子了,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重新坐了下来。 张氏刚一坐下,林盛就让她去厨房炒两盘荤菜,记得要放多多的肉。 显然林盛也清楚张氏抠唆的本性。 张氏心疼肉,不想去做,林盛却死死瞪着她,最后她没法子,只能跟受气的可怜小媳妇似的站起来往厨房去。 张氏一离开,林盛就跟林氏,云悦还有程二郎道歉,说张氏也是因为家里日子难,没法子,才这么抠唆的。 但凡林家的日子宽裕好过,张氏也不会这样。 林氏是个心软的人,听林盛软声跟她解释,立马就原谅了他。 想想也是,要不是因为林家的日子不好过,林盛和张氏也不会这样,她不能因此怪上哥嫂。 云悦却根本不信林盛的话,林家的日子的确不算富裕,但根本没穷到那份儿上。 说白了,就是林家不看重不在意林氏,觉得用肉来招待林氏是浪费。 云悦以前可撞到过好几次林盛偷摸着给林菁送肉和鸡蛋,八成这事张氏也知道。 因此张氏看林菁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简直是把她当仇人。 能眼皮子都不眨地给林菁送好几斤的肉,而林氏一年几乎就只有在正月初二才回来一趟,都不愿意用几两肉招待她。 其中的差距不是一点点大。 原因也很简单,林盛心里有林菁,却没有林氏这个妹妹。 别说怠慢林氏的是张氏,而跟林盛没关系。 瞧着林家当家做主,说话声音最响的是张氏,实际上真正做主的一直都是林盛。 只要林盛发话,张氏就一声都不敢吭,只能乖乖照做。 张氏知道林盛偷摸着给林菁送肉,张氏也不敢说一个字,由此可见一斑了。 云悦只是有些心疼林氏,她觉得林氏可能不是不清楚林家的人对她不好,心里没她,但她心里就是放不下娘家。 杨氏也曾经私底下跟云悦说过好几次林氏心里惦念娘家的事,还有不停骂林家不厚道不是东西。 每次林氏回娘家,杨氏都没让她空着手回去,可林家还嫌林氏是回去吃白饭的。 林氏又跟受气小媳妇似的,看得杨氏好几次想亲自打上林家的门,不过看在林氏的份儿上忍了。 正想着,张氏就端着炒好的两个荤菜进来了,一个是白菜炒肉丝,另一个是炒鸡蛋。 两盘菜的分量都是足足的,白菜炒肉丝也是白菜少,肉丝多。 菜刚一上桌,林宝儿就直嚷着要吃肉,林菁忙不迭地给林宝儿夹肉吃。 林菁夹菜本事还真是不小,一夹一大把,而且一点白菜都没有,夹的只有肉丝。 这时,程二郎轻声对云悦说,让她凑合着吃点。 云悦还真是凑合着吃了点,那两盘荤菜她都没动,因为绝大多数都被林菁一家子分了,白壮子倒是没夹,不过架不住林菁给他夹了。 还剩下的一部分就是被张氏抢给了林若若。 在林家的这顿饭吃得真是不舒服。 吃完了饭,云悦就想离开,张氏却留了林氏,说是有些话想跟林氏说。 云悦当即就打消了要离开的念头,打算跟着林氏一起进张氏的屋子。 张氏却有些迟疑地看着云悦,显然是不想云悦跟着一起进去。 在张氏开口前,云悦就笑着说道,“舅母要跟我娘说什么贴心的私房话呢?我都不能听?” 林氏下意识道,“娘没什么事要瞒着你的,悦儿你跟着一起听吧。” 林氏都开口了,张氏也不能继续拒绝,只能默认云悦一起进来。 张氏拉着林氏坐在床上,云悦则坐在林氏身边。 很快张氏就开口了,先是可怜林氏守了那么多年寡,日子不好过,她这个当嫂子真是为她难过心疼。 林氏被张氏触到了伤心事,眼眶一红,眼泪倏地就落了下来。 云悦神色清冷,林氏都守了多少年的寡了?以前怎么就没见张氏来关心可怜林氏?怎么现在才开始关心可怜? 云悦直觉张氏不对头。 张氏全副心神都在林氏身上,根本没注意到云悦,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妹妹啊,我跟你哥这些年一说起你在云家守寡,你哥一个大男人每次都红了眼哭了,他心疼你啊。” 林氏的眼泪一时间掉得更厉害了。 云悦对张氏的话是一个字都不信,林盛根本一点也不疼爱林氏这个妹妹。 林氏吸了吸鼻子,抬起头,哽咽道,“我在云家其实过得挺好。 虽说明峰不在了,可我婆婆疼我,待我就跟亲生女儿一样。还有悦儿和舟儿也听话懂事。” 张氏对林氏的话万分的不以为意,杨氏那老婆子凶悍又厉害,她才不信杨氏能多疼林氏。 云悦和云舟就是听话懂事又怎么样?两个孩子罢了,能顶什么用?再说云悦都嫁人了,云舟还没长大。 心里腹诽了一番,张氏叹了口气,握着林氏的手拍了拍,“妹妹啊,其实你年纪也不大,下半辈子不能就这么过啊。” “嗯?”林氏一头雾水地看着张氏。 云悦有些听懂了张氏话里的意思,她是想林氏改嫁? 等等,如果是想林氏改嫁的话,那不是应该早几年就提这件事?女人越年轻改嫁,就越能嫁到个好人家。 张氏见林氏听不懂她的话,暗暗在心里骂了句笨蛋,再去看云悦,接下来要说的话不适合云悦听。 可是看云悦根本没有出去的意思,张氏也不能赶人。 “妹妹你年纪不大,难道就没想过改嫁?” 一听改嫁,林氏顿时把手抽出来,脸色冷了几分,“嫂子,我不会改嫁的。我这辈子都是明峰的妻子!这样的话你以后都别再说了。” 傻脑筋!云明峰都死了,你还守什么守? 要是云悦不在,张氏还真想狠狠骂林氏,最好能把人给骂醒了。 当着云悦的面,张氏不能骂,运了运气,苦口婆心道,“妹妹啊,要是妹夫还在,我怎么可能劝你改嫁呢?问题是现在明峰不在了,他在天之灵肯定也希望你再嫁个好男人,以后好好过日子的。 悦儿,你肯定也希望你娘再嫁,有个男人疼她吧?悦儿你那么孝顺,一定不会反对你娘再嫁的吧。” 这话的意思就是云悦要是反对林氏再嫁,那就是不孝顺林氏,不希望林氏好。 云悦还没开口,林氏斩钉截铁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嫂子,这事你问悦儿做什么?是我不想改嫁!改嫁什么的,嫂子你以后都别再说了。” 第263章 毛一帆 眼看着林氏刀插不进水泼不入,张氏急得不行,反复念叨着林盛和她舍不得林氏继续在云家守寡过苦日子,就是云明峰在天之灵肯定也盼着她能再找个好男人嫁了,下辈子能有个依靠...... 随着张氏的话,林氏的眉头渐渐皱起来,浓浓的不耐烦在眉眼间萦绕。 林氏跟云明峰的感情很好。 是云明峰当初先看上林氏,主动求杨氏提亲的。 杨氏是看不上林氏的,觉得林氏性子弱,担不起事,又有个拖后腿的娘家。 不过云明峰坚持,杨氏拗不过唯一的儿子只能上林家提亲了。 当时林氏的爹还活着,对着杨氏可是狮子大开口!要十两银子的聘礼! 乡下人家要聘礼,一般也就个三四两银子,这已经很高了!要是遇到年景不好的时候,一袋粮食就能换个媳妇了。 杨氏当时差点被林家人气疯了!十两银子的聘礼亏得林家人说的出口! 可是云明峰就是喜欢林氏,又不停央求杨氏和云丁山。 也不知云丁山当时是怎么想的,可能是出于对云明峰的疼爱,也有可能是看中了林氏比不上钱氏,再加上林氏性子温和,想来嫁进来以后不会跟钱氏攀比闹腾。 反正云丁山是愿意出这银子,杨氏又被云明峰磨得没法子了,也只能松口同意这门婚事了。 云明峰这才娶到了心爱的林氏。 婚后,云明峰对林氏也很好,总是护着林氏。 哪怕林氏头胎生的是云悦这么个女儿,云明峰也没怪林氏,相反还总帮林氏说话。 林氏是一个别人对她有一分好,她都会记住五分的人。 云明峰对林氏真是掏心掏肺的好,林氏怎么可能会忘了他? 这么多年,林氏真是没有一天忘记过云明峰,对云明峰的思念和感情也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而是越来越深。 林氏根本就没改嫁的念头!她也不想改嫁。 林氏待不下去了,起身就要离开,这时云悦忽然问道,“舅母,你这一直劝我娘改嫁。难道你心里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张氏以为云悦是赞成林氏改嫁,重重拍了下大腿,高兴道,“妹妹,我和你哥可是给你找了个好人家啊! 你还记得毛一帆不?” 毛一帆?云悦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再去看林氏,见她表情同自己差不多。 张氏也看出林氏不记得毛一帆了,急道,“毛一帆啊!你连毛一帆都不记得了?” 云悦眨眨眼,听这话的意思是林氏跟毛一帆曾经有过什么? 很快云悦就打消了这念头,她相信林氏的人品。 林氏眉头皱得更紧了,拼命想着毛一帆这个人,可是想了半天还是想不起来,“我应该不认识嫂子你说的毛一帆吧。” 张氏见林氏是真的不认识,嘴角抽了抽,“你忘了。毛一帆曾经还是咱们家的邻居啊! 那时候毛家穷,你看毛一帆饿肚子,还从嘴里省下口粮给他送过去。这些事难道你都忘记了?” 林氏有些印象了,林家以前是有个邻居姓毛,毛家也有个男孩儿叫毛一帆。 “是有这事。不过我当时才六七岁吧。我记得后来没几年,毛家就举家搬走了,他们好像就再也没回来过吧。” 张氏见林氏终于想起来了,高兴得不行,连连点头,“对啊对啊!你终于想起来了!没错,你跟毛一帆可是青梅竹马啊!你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这情分跟——” “等等,我跟毛一帆哪儿有什么情分?”林氏都听出张氏话里的不对劲儿了,“我记得咱家也只跟毛家当了两年多的邻居,后来毛家就搬走了。毛家搬走的时候我也就八九岁。我跟毛一帆算什么青梅竹马,还打小一起长大?” 林氏说着就着急地看向云悦,生怕云悦误会她。 林氏觉得自己真的冤枉,她跟毛一帆真的没什么啊!当时她还那么小,能跟毛一帆有什么? 如果不是张氏一直说,林氏连毛一帆这个人都想不起来。 就是这会儿想起毛一帆这个人,林氏都记不起他长什么样了,都过去几十年了,又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人,林氏怎么可能记得。 “可毛一帆一直没忘记过你啊!”张氏脱口说。 林氏大惊,“嫂子你够了!我清清白白的人,你怎么就非要往我身上泼脏水?我跟毛一帆什么都没有! 我这辈子只可能是云家的儿媳妇!” “妹妹你别糊涂!你可是不知道,毛一帆现在可有出息了。你知道毛一帆现在是什么身份不?” 林氏猛地起身,她已经完全呆不下去了,眼神冷冰冰,“我不想知道毛一帆现在是什么身份,这跟我没关系。我不可能改嫁的,嫂子你也劝哥赶紧打消这念头。” 张氏哪儿可能让林氏就这么走了,忙伸手拉着她,“毛一帆如今可是从六品的武官!手底下管着不少人呢! 也是巧了,毛一帆的媳妇也死了五年了,不过他一直没娶。毛一帆死去的媳妇只给了她生了个女儿!毛一帆还没儿子呢! 妹妹你要是嫁给毛一帆,那可就是官夫人了!再给毛一帆生个儿子,以后你就有享不尽的福了,毛家也全都由你一个人说了算!” 林氏生气了,一把甩掉张氏的手,双眼喷着火怒瞪着张氏,“我再说一遍,我这辈子只可能是云家的儿媳妇!我跟毛一帆什么关系都没有! 还有嫂子你清醒点吧。照你说的,毛一帆如今是从六品的武官,他想娶什么黄花大闺女不行?怎么可能娶我这么个寡妇?” “毛一帆就是喜欢你啊!毛一帆前些日子回来,还专程来了咱家。 我和你哥都能听出来毛一帆心里是有你的,他惦记着你呢! 妹妹你男人死了,毛一帆的媳妇也死了,这是老天爷都要你们在一起啊!你可千万不能错过那么好的姻缘啊!”张氏苦口婆心地劝着,恨不得按着林氏的脑袋,逼她点头答应。 林氏不想再跟张氏说了,声音有些虚弱地对云悦道,“悦儿咱们走吧。” 云悦点头,扶着林氏就要离开。 张氏伸手就要拦人,在云悦冰冷的视线射过来后,不由缩回了手,“悦儿你可不能由着你娘这么糊涂下去。你想想你要是有个从六品的武官当继父,你这身份也立马提上去了不是?就是舟儿以后的日子也有保障了。” 第264章 昏君? 程二郎见林氏和云悦的脸色不怎么好看,眼神一闪,没说什么,只是默默跟着她们一起离开。 云悦扶着林氏,一路上,林氏对着云悦都欲言又止的。 云悦拍了拍林氏的手背,柔声道,“娘,我都明白的,您什么也不必说。” 林氏的心还是没放下,她真的怕女儿会看不起她这个娘,以为她存了改嫁的心思,跟毛一帆有什么。 在外面,云悦也不好跟林氏说得太清楚明白,不过她说的是实话,她是真的明白林氏。 云悦倒不反对林氏再嫁,别说她了,就是杨氏也不反对林氏改嫁。 如果林氏真的存了再嫁的心,杨氏可能会生气不满,但绝对不会拦着她。 这些年林氏有很多次再嫁的机会,但她从来都只安安分分地待在云家。 云悦根本不信张氏和林盛是因为疼爱林氏,才想她再嫁毛一帆,最大的可能是他们看中了毛一帆的身份,想从这桩婚事上得到什么好处。 林氏既然不想再嫁,云悦自然不会让人逼迫林氏。 也是巧了,云悦等人回到云家,就跟杨氏和云舟撞上。 杨氏每次回杨家,心情都好得很,再看她身旁的云舟笑得也很是灿烂高兴。 杨氏一看林氏那闷闷的神情,就猜到她在林家没落到什么好,对此她早就习以为常了。 楚子文和楚母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云家,不过云秀还留着。 云悦也不知道如今云秀是个什么情况,楚子文到底有没有休了她,她如今留在娘家又是个什么说法。 云悦也就是好奇了一会儿,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 云悦让程二郎等一下,她有话要跟杨氏说。 林氏知道云悦要跟杨氏说什么,她不是很想杨氏知道那些事,她觉得丢脸,转念一想,又担心张氏跟杨氏胡说八道,到时候她就是有十张嘴都说不清了,还不如早点说清楚得好。 云悦简单跟杨氏说了一下林盛和张氏想让林氏再嫁的事,包括毛一帆,她也一并说了。 杨氏大怒,要不是顾忌着这事不能闹开,否则林氏的名声也全毁了,她早就破口大骂了。 杨氏压低着声音,每句话每个字仿佛都被狠狠咀嚼了千百遍才挤出来的,“你舅舅舅母真不是个东西! 以前他们就卖过你娘,如今还要卖一次!呸!黑了心肝烂了肠的畜生!” 云悦也很看不上林盛和张氏,杨氏那么骂他们,她不会说什么。 相反云悦觉得杨氏的话很有道理,林盛和张氏可不就是在卖林氏,第一次卖给了云家,这次又想把林氏卖给毛一帆。 杨氏在心里把林盛和张氏来来回回骂了好几回,心里的火才散了点,再开口时,语气就平缓了许多,“这件事你不用担心。都说初嫁听父母,再嫁由己身。 你娘不愿意再嫁,凭的是亲哥亲嫂也没法勉强她。再说还有我在呢,我还没死呢!能让人逼着你娘再嫁?” 云悦想得没错,杨氏不会反对林氏再嫁。 有件事云悦还真不知道,当初云明峰的死讯传来后,杨氏就问过林氏要不要再嫁。 林氏当时吓得直接朝杨氏跪下,指天发誓要为云明峰守一辈子,求杨氏不要赶她离开。 杨氏真不是存了赶林氏离开的心,而是想着林氏还年轻,要是就这么守一辈子,对她未免也太残忍了点。 说白了杨氏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嘴比谁都厉害,实际上心却比谁都软。 劝林氏再嫁,杨氏说了不止一次,这几年都提过,但是每提一次,一向懦弱胆小的林氏就激动一次。 渐渐的,杨氏就死了心,她确定林氏是真的不想再嫁,只想留在云家守寡。 杨氏也是因此对林氏改观,虽然林氏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人也立不起来,但她对儿子的心是真真的。 云悦见杨氏是相信林氏的,微微放了心,随即又道,“奶,舅舅和舅母不会再外面说什么难听的,逼着我娘再嫁吧?” 云悦是真信不过林盛和张氏的人品,不对,他们两个人根本就没什么人品。 杨氏眉毛高高向上挑起,声音一尖,“他们敢!我不撕了他们的皮,我跟他们姓! 这事你别掺和,那到底是你的舅家。要是你做了什么,名声到底会不好听。我就没关系了,我是你娘的婆婆,算起来辈分也比你舅舅舅母高,他们拿我可没什么法子。” 云悦笑着挽着杨氏的胳膊,夸赞道,“我就知道奶最有本事了。有奶在,什么事都不叫事了。” 跟杨氏说完林氏的事,云悦才跟程二郎回去。 晚上,云悦和程二郎躺在床上,程二郎问云悦,张氏都跟她们说了什么。 云悦靠在程二郎的怀里,想了想,还是跟他说了实话。 “毛一帆?” 云悦听出程二郎的语气似乎有些微微的变化,便问道,“你知道毛一帆?我舅母说他如今可是从六品的武官。” “知道,他在隔壁县当着从六品的武官,手底下还管着近百的人。不过——” “不过什么?那毛一帆有什么不妥吗?” 程二郎沉默片刻才道,“毛一帆原先是土匪,被招安才得了个从六品的官职。 我听老师说毛一帆在山上为寇时,杀人放火,奸——简直是无恶不作,他们的名声很差。” 程二郎想说的是奸淫掳掠吧。 “这种无恶不作的土匪还能招安?”这种土匪就该狠狠剿了,招什么安啊! 暗夜里,程二郎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甚至隐隐有些凝重,“近年国库空虚,对那些土匪实在是有心无力。 再说招安那些土匪也是有条件的。那些土匪要想成平民或是想要官职,就得花银子买。” 云悦惊得目瞪口呆,“这是买官吧?”还是土匪买官? 程二郎叹了口气,他其实也不赞成这种行为,那些土匪目不识丁,生性凶残,他们不会因为身上多披了一层官服就当人。 相反他们身上披的官服还有可能让他们更加肆无忌惮地为非作歹。 程二郎这些日子已经不止一次听老师提起过毛一帆那群土匪在隔壁县的“光荣事迹”了,长久以往,毛一帆那群人定会惹出大乱子。 “皇上是怎么想的,竟然同意招安那样无恶不作的土匪,还允许他们买官。”云悦觉得坐在龙椅上的那皇帝实在不是一个明君,还很有昏君的潜质。 第265章 不太平 云悦只知道她穿越的这个朝代是大晋,是历史上不曾存在的朝代,包括大晋往前的那些朝代,跟云悦所熟知的历史也全都不一样。 后来云悦想着她就是一个小小的农女,眼见着日子过得也算平安顺遂,朝廷大事轮不到她一个小女子担心,她还不如把心思都放在自己的小家上。 可是如今骤然得知当今皇帝招安那些穷凶极恶的土匪不说,甚至还允许他们花钱买官,云悦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了。 如果京城的那位皇帝真是这么个昏庸的人,这天下离大乱怕是不远了吧。 程二郎没看到云悦复杂的脸色,他心里也并不平静,但还是开口为皇帝说了一句话,“当今皇上年纪不过十四,如今朝堂大事都由付太师做主决定。” “嗯?”云悦对朝廷的事还真不是太了解,今儿个听程二郎说了,还真想了解一番。 程二郎倒是也不介意跟云悦说朝堂上的事,很多男人都觉得女人只要好好管好家里事,无须知道外面的事,因为外面的事由男人做主就行了。 程二郎却不那么想,如果女人只是一味只管着家事,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那眼界就先容易窄了。 再说程二郎也认为云悦是极有智慧的女子,她多知道点外面的事也好,甚至说不定能给她出出主意。 云悦就很喜欢程二郎这样跟她说外面的事,他们夫妻两个总是有商有量的。 其实云悦最高兴的还是程二郎对她的尊重。 很快从程二郎的口中云悦得知了朝廷的情况,如今的皇帝正安帝只有十四,他是两年前登基的,他是先帝的亲孙儿。 因为年纪小,先帝就让付太师摄政,等到正安帝及冠后,再还政。 先帝还在时,付太师小心翼翼,忠心耿耿。 可等先帝薨逝,正安帝登基,付太师大权在握,他就变了。 付太师这些年纠结党羽,扩充势力,任人唯亲,打压异己...... 据说正安帝在朝堂上也不止一次跟付太师起过冲突。 “朝堂不平静啊。”云悦喃喃说道,她还以为她生在了太平盛世,别的不说,起码安全问题是不用担心的。 可现在云悦才发现她似乎想当然了。 照付太师这架势搞下去,很容易搞得天下大乱,到时候会怎么样就真的不好说了。 “是不平静。不过我相信等皇上及冠,付太师也只能还政于皇上,这可是先帝的遗旨。” 云悦看不到程二郎的表情,但是也能猜到此刻程二郎一定是信心十足。 云悦动了动嘴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是静静依偎在程二郎的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事情真的能跟程二郎说的一样顺利? 云悦是一点也不这么想。 从程二郎的话中,云悦都听出付太师跟正安帝的关系简直能用水火不容来形容。 一旦正安帝亲政,付太师没了权力,那付太师就只能成为正安帝砧板上的鱼肉,生死都捏在正安帝的手中。 付太师能愿意吗? 别说付太师了,无论换成谁都不会愿意的。 付太师和正安帝之间谁赢谁输,那还真不一定。 这些朝堂人物离她很远,云悦暂时可以不去想,但是程二郎是她的丈夫,云悦就不能不想了。 程二郎两年以后会去考举人,如果顺利考中举人,那就要进京去考进士,再顺利的话说不定就会留在京城做官。 算算时间,那时候的正安帝也十六七了,跟付太师之间的争斗怕是会更加残酷激烈,程二郎那时候在京城当官好吗? 一个不小心,程二郎很有可能会成为炮灰,死得不能再死。 一想到这里,云悦的心也不禁提了起来。 只是云悦不可能拦着程二郎不去考举人进士,因为她懂程二郎的抱负,再说程二郎也不是莽撞的人,他固然是想报国,但也绝不可能拿一家人的性命不当一回事。 算了,还有好几年呢,云悦暂时也不愿意去想这些。 说不定付太师在这几年里忽然去世,正安帝赢了,到时候就能平静安全多了。 * 张氏和林盛不死心,连着上了云家好几天的门,每次都被杨氏提着扫帚赶了出来。 最严重的一次,张氏和林盛的脸上都被杨氏用扫帚扫到,脸上留下了红痕,差点出血。 张氏和林盛这里没说通林氏改嫁,毛一帆倒是上门了。 毛一帆之前是土匪,哪怕被招安,身上多了个从六品的官职,但身上的匪气是一点也没少,他留着络腮胡子,腰间配着大刀,进了林家也没坐下,而是一只脚踩在椅子上,双眼跟铜铃似的瞪着张氏和林盛。 被毛一帆盯着的张氏和林盛吓得瑟瑟发抖,生怕下一刻毛一帆就抽出刀子劈了他们。 “你们耍老子呢?你们是把老子当傻子耍啊!我告诉你们,敢耍老子的人,早就全都被老子砍死了!你们是不是也想死!?” 张氏和林盛吓得双腿一软,直直朝着毛一帆跪下。 张氏双手抱拳,浑身哆嗦,“没——没——没有,我们哪儿敢耍军爷你啊!您如今可是从六品的武官,我们巴结奉承您还来不及啊!” 瞧着跪在地下害怕紧张的张氏和林盛,毛一帆心情大好,勾唇,扯出一抹嗜血的笑,“不敢耍我?那婚事怎么到现在都没成?你们不是耍老子又是什么!?” 话落,毛一帆一把抽出刀子,刀锋闪过的白光吓得林盛和张氏连连磕头求饶。 毛一帆高高举起刀子,接着重重落下,砍的不是林盛和张氏,而是面前的桌子,就几下,那厚实的榉木桌子就被劈成了好几块,散在地上。 张氏害怕地吞咽着口水,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碎桌,忍不住想这刀子要是砍在她身上,那她怕是早就没命了。 林盛一个男人倒是比张氏沉得住气一点,“我们要是能有毛军爷您这样的妹夫,那是祖宗保佑,是我们夫妻积了大德。可——可我那妹妹是死脑筋,她满心就她那死去的男人,无论我们怎么说,她——她都不愿意改嫁,我——我们也没法子啊。” 毛一帆眼睛一眯,重重哼了一声,把脚从椅子上放下,“老子不管那么多。婚事是你们应下的。老子最恨的就是敢骗老子的人。要是婚事能成,那咱们就是亲戚,一切都好说。 要是婚事不能成,那老子就只能让你们看看老子的手段,到时候你们两个可别后悔!” 第266章 互相指责 放了一番狠话,毛一帆才把刀放回刀鞘,大步离去。 毛一帆离开许久,张氏和林盛才哆嗦着,互相搀扶着从地上爬起来。 张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满脸恐惧惊惶,“怎——怎么办啊!毛——毛一帆不会放过我们的!他真的会杀了我们的!” 林盛也怕,张氏的哭声更是让他心烦意乱,没好气道,“你还有脸哭?如果不是你,咱们哪能摊上这样的祸事!” 被指责的张氏不乐意了,止住了哭声,眼睛一瞪,“你居然怪我?你别忘了,当初你还直夸我做得好!能促成这桩婚事呢!现在出事了,你就开始怪我了?” 夫妻俩你指责我,我指责你,吵得不可开交。 最后两人骂累了,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双眼同样的呆滞无神,后背直冒着冷汗。 张氏抹了把脸,她现在是真后悔当初怎么就鬼迷了心窍,想着把林氏嫁给毛一帆呢? 话说毛一帆成了从六品武官以后,带着老娘于氏回大田村,本来是打算大张旗鼓,风风光光地回来。 还是于氏不愿意,说就他们母子两个,带几个人回去就行了。 毛一帆倒是一个孝顺的,听了于氏的话,领了几个人,就这么回了大田村。 毛家以前的房子早就卖给别人了,于氏和毛一帆回来也就是在大田村逛逛。 毛一帆是不觉得有什么好逛的,这些年在外闯荡,他早就快忘了大田村了。 倒是于氏对大田村还是挺有感情的。 母子俩在大田村走着,于氏就不停跟毛一帆说着以前在大田村的事。 毛一帆和于氏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穿着绫罗绸缎,还有丫鬟下人围着。 他们一出现在大田村,就惹来不少人的围观。 张氏是个喜欢凑热闹的,自然就凑上去了。 从于氏和毛一帆的对话中,张氏终于想起毛一帆和于氏了。 张氏对毛一帆的印象特别深刻,因为毛一帆曾经是林家的邻居! 张氏跟林盛打小就定了亲,她经常去林家,几乎把林家当成自个儿家。 张氏从来就不喜欢毛一帆,因为林氏那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总是偷林家的粮食给毛家人。 在张氏看来,那些粮食都是林家的,那就是她的,凭什么给毛家人吃? 好在后来毛家母子俩离开了村里,要不林氏不知要偷多少粮食给毛家人。 因为有林氏的缘故,张氏就鼓起了勇气想凑过去跟毛一帆和于氏说话。 可想而知,张氏还没靠近,就被人拦住了。 张氏就喊着她曾经是毛家的邻居。 于氏倒是对当年的邻居有点印象,不过她对张氏没什么印象。 张氏就说她是林家的媳妇。 于氏这才允许张氏靠前。 张氏就在众人羡慕的目光里跟于氏和毛一帆凑近乎,还把他们请回了家。 于氏还算是客气,毛一帆对林家人就没什么好印象了,他还记得林家人以前有多看不起他。 张氏看出毛一帆的不喜,眼珠子就提起了林氏。 毛一帆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他对林氏是有印象的,当初林氏可是好几次从嘴里省了吃的送给他,也算是对他有恩了。 林盛不记得这事了,张氏就偷偷提醒他。 林盛也忙跟毛一帆说林氏这些年一直惦记着毛一帆,在他们搬走以后还哭了好长时间。 于氏对林氏的印象最深刻,那是个好姑娘,就问林氏如今的日子过得怎么样。 林盛和张氏你一言我一句地说林氏的日子难过,她丈夫早早死了,如今在婆家守寡,他婆家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天天虐待她。 于氏顿时心软了,就是毛一帆脸上也难得露出几分叹息之色。 张氏也不知当时是怎么想的,鬼使神差地就说要是毛一帆能娶了林氏,那林氏以后就有好日子过了,也不用留在云家被人欺负苛待。 于氏眼睛一亮,很是激动地说好。 毛一帆可能是不想违背亲娘的意思,对这桩婚事倒是可有可无的,不过也算是答应了。 林盛和张氏激动了,毛一帆如今可是从六品的武官,他们要是能摊上这样的好妹婿,他们一家都能跟着一起鸡犬升天了! 本来所有事情都好好的,可没想到就在林氏那儿出了问题。 林盛和张氏根本就没想过林氏会拒绝。 张氏是更想不通了!反正换做是她,丈夫如果死了,她才不愿意继续留在婆家守寡过苦日子。 有机会能再嫁,嫁的还是当官的,她肯定连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地就答应! 张氏是万万没想到林氏就跟茅坑里的臭石头一样,铁了心要在云家守寡,她是不是傻啊! 可惜现在就是把林氏骂死了也没用, 一想起凶神恶煞的毛一帆还有他那闪着银光的刀,张氏的心就狂跳不已,“要是妹妹不能嫁给毛一帆,他一定会杀了咱们的!我不想死啊!” 林盛也一样不想死,他眼里时不时有阴狠的光芒一闪而过,咬牙道,“等生米煮成熟饭了,她不嫁也得嫁了!” 张氏愣了愣,她跟林盛不愧是夫妻,很快就明白了林盛的意思,“可就咱们也难成事啊。” “找云家人帮忙。” “你疯了你!把这事跟云家人说,他不把咱们打出来才怪!你这出的是什么馊主意。” 林盛没好气道,“听我说完!肯定不能跟云家的那老婆子说,这事最大的阻碍就是她。 咱们可以从云家的那老头子还有云明阳入手。云明阳为了当秀才,连亲儿子都能卖,不就是一个弟媳妇,他有什么不舍得的!想想只要这桩婚事成了,就能跟从六品的武官打好关系,你说云家那老头和云明阳能不乐意?” 张氏眼睛一亮,赞道,“果然还是你厉害,那就听你的。” 林盛和张氏找上门后,云丁山和云明阳第一反应就是暴怒,然后就想把人给赶出去,可是在听到想娶林氏的是从六品的武官,只要他们能帮忙促成这桩婚事,以后他们的好处也是数不尽的时候,他们迟疑了。 还留在云家的云秀在听到“毛一帆”三个字时,猛地瞪大眼睛,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毛一帆啊!前世的大将军,位高权重啊! 毛一帆跟林氏竟然有关系?云秀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还有毛一帆竟然曾经离她那么近,就在隔壁县当官,这些都是云秀不知道的。 第267章 所有好事都让云悦摊上了! 云秀拧着眉拼命想着上一世林氏跟毛一帆有没有关系,想得脑袋都疼了,也没记起林氏跟毛一帆有什么瓜葛牵扯。 上辈子林氏一直在家里守寡,没跟任何男人有什么牵扯,其中当然包括了毛一帆。 那么这一世林氏跟毛一帆的婚事又跟上一世不一样了,云秀的身子陡然紧绷得跟石头似的。 很快云秀的身子就放松下来,勾唇一笑,林氏如果能嫁给毛一帆,这是好事啊! 林氏那么心软,又当过她的二婶,云秀就不信如果她有事求到林氏身上,她会不帮忙。 钱氏也就是随口跟云秀说起这件事,主要是她嫉妒,林氏这么个处处比不过她的人竟然要当官夫人了?钱氏真是恨得牙痒痒。 嫉妒也没用,钱氏只能眼睁睁看着林氏嫁给毛一帆,以后当官夫人,她阻止不了,她如今最担心的还是云秀。 这时,云秀喃喃开口了,“二婶的这门亲事必须得成。” 钱氏被气了个仰倒,没好气地抬手重重拍了下云秀的胳膊,“你还有闲功夫管别人的事?你先管好自己吧! 你说你傻不傻?就是要给人下药也做得隐秘点,别叫人发现啊!你倒好,被人抓了个正着。现在女婿铁了心要休你,你说说你以后该怎么办!” 云秀捂着被打的地方,眉头紧皱,“等二婶嫁给了毛一帆,成了官夫人,我就不信楚子文敢休我!” 上一世,毛一帆可是从二品将军,官职比楚子文还高呢! 钱氏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云秀,扯了扯嘴角,“我看你是疯了吧。你二婶真要再嫁,那就跟咱家没关系了,她还会管你?” “二婶心软,怎么就不会管我?我毕竟喊了她那么多年的二婶。”云秀信心十足道。 钱氏扁扁嘴,“你二婶要管也是管云悦和云舟两个,你这种没血缘的侄女,她管你才怪了。” 云秀脸色一变,松开的拳头再次握紧。 林氏再嫁毛一帆,能得最大好处的还是云悦,云悦才是林氏的亲女儿! 云秀死死咬着牙,恨不得将一口牙都给咬碎了,她真想不通,为什么世上所有的好事都让云悦给摊上了!老天爷真是太不公平了! 又过了三天,程大力就带着铁氏搬去县里了。 那天,程高中领着一家人送程大力,一直送到了村口,一家人都帮忙把大房的行礼搬到租来的牛车上。 等把东西搬好,程高中目露不舍,但还是抬手拍了拍程大力的肩膀,“以后去了县里好好做生意过日子,可别跟人学坏了。” 程大力双眸含泪,重重点头,紧紧抿着嘴,才忍着没哭出来。 离开前,程大力带着铁氏和程大宝两人跪下,给程高中和苗氏磕头。 程高中扶起程大力,铁氏和程大宝见状才起了身。 程大力对程二郎和云悦说,“以后爹娘就麻烦二弟二弟妹多照顾了。” 程二郎温声道,“大哥放心,我会好好孝敬照顾爹娘的。” 程大力相信程二郎和云悦,他不放心的是程三力和王晓玲,“三弟,爹娘养大我们不容易,不说怎么孝敬,但也不能当不孝子,气他们。” 程三力很不高兴,这是什么意思?这意思是他是不孝子,只会气爹娘了? 要不是记得今天是程大力搬去县里的日子,程三力真想跟程大力好好说道说道了,不过最后他忍下了,随口“嗯”了一声。 最后还是程高中发话,让程大力他们赶紧去县里。 程大力,铁氏和程大宝上了牛车,赶车的人挥了下鞭子,牛车缓缓向前行驶,尘土飞扬。 一直到看不到牛车了,程高中才叹了口气,转身回去了。 程大力举家搬去县里,这在大樟村是大事,不少人都来恭喜程高中和苗氏。 以后程大力就是县里人了,再也不用辛辛苦苦的在地里刨食过苦日子,这是大喜事啊。 听着这些话,程高中才平复些失落的心情,不管怎么说,大房以后的日子算是有盼头了,这是好事啊。 程大力等人搬去县里第二天,就请程高中等人去县里吃暖房饭,也庆祝程家饭铺开张大喜。 程高中高兴地领着一家人去了县里吃这顿暖房饭。 在后头的屋子吃了饭,程大力和铁氏就请他们去前头屋子,今天开业大吉。 程大力和铁氏就给饭铺取了“程记饭铺”特地请木匠做了牌匾,上面的“程记饭铺”四个字还是请程二郎写的。 新店开张,铁氏买了不少的鞭炮,还请了舞狮的人,因为热闹,引来了不少人。 云悦打量着新店,虽然不大,但是收拾得很干净齐整,现在不用板车做生意了,铁氏就弄了个柜子,还是把饭菜分类装在一个个小格子里,旁边再摆着一大桶饭,窝头等主食。 今天新店第一天开张,铁氏店里的饭菜一律九折! 眼见着铁氏和程大力要忙生意,程高中等人就离开了。 程高中如今亲眼看到程大力和铁氏红火的生意,心里才是真的放心了,以后大房的日子是不用担心了。 才走没几步,就有一虎背熊腰,满脸络腮胡子,腰间配着刀的中年男子领着几个随从挡在了他们跟前。 男子摸了把络腮胡子,时不时挑眉打量着眼前的程家人。 云悦看着眼前似乎像是来找茬的人,心微微一紧。 程二郎正要开口时,就听男子道,“别怕,老子没恶意。老子是毛一帆,今儿个是特地来找程二郎和他媳妇的。” 程二郎和云悦对视一眼,没想到毛一帆会主动找过来,他们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震惊。 程三力早就被眼前凶神恶煞的毛一帆给吓得双腿直抖,哆嗦着问,“二——二哥,你——你是怎么惹上这样的人?你可别害了咱们这一大家子啊!” 苗氏瞪了眼程三力,这是嫌二郎连累他了?真是一点兄弟情义都没有,她怎么就生出这么个无情无义的东西。 程二郎向前走了一步,对着毛一帆行了个礼,“毛百户。” “那儿有家酒肆,老子请你们夫妇去吃杯酒。” “多谢毛百户的好意,只是我们才用过饭没多久,还是下次吧。”程二郎不紧不慢,从容不迫地回答。 毛一帆倒是也好说话,点头道,“行。你们这次不方便,那就下次。老子是很有耐心的。” 程二郎神色一变,听毛一帆的意思是这次不行,那就下次,总归这顿饭他们是一定要吃。 “毛百户诚意相邀,在下自不会拒绝。不过内子还要回去照顾孩子。还是我陪百户喝酒好了。” 第268章 毛一帆跟想的不一样 毛一帆摸着胡子,上下打量着程二郎,眼里隐隐含着丝丝赞赏还有满意,“你小子不错,倒是挺疼媳妇的。” 云悦却来到程二郎身边,温柔却不失坚定的声音响起,“相公,毛百户请的是我们夫妻,你哪能单独撇下我呢?我跟你一起去。” 程二郎微微皱眉看着云悦,显然是不赞成云悦这时候站出来。 毛一帆笑了,“老子真要对你们做什么,就不用挑大白天的来找你们。 要对你们下手,就该挑晚上,趁着没多少人,给你们套麻袋,到时候打也好,还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你们也好,谁知道。” 这话一出,云悦对毛一帆的警惕倒是散了不少,她觉得毛一帆好像真的没什么恶意。 不止是云悦感受到了,就连苗氏和程高中也感觉到了,不过他们不清楚毛一帆到底是为了什么找程二郎和云悦,这心始终是放不下。 程二郎和云悦跟着毛一帆一起去了酒肆,要了个包间。 毛一帆点了几个菜,又让小二赶紧上酒。 等菜和酒水都上齐了,毛一帆就把人打发了,还特别叮嘱别让闲杂人等靠近。 云悦默默看了眼门外守着的两个大汉,有这么两个人守着,想有闲杂人等靠近怕是都难。 程二郎和云悦都没动筷子,他们才吃过没多久,的确不饿,再说在不知道毛一帆的目的前,他们也没什么胃口。 毛一帆的胃口倒是很好,大口吃菜大口喝酒,见程二郎和云悦不动筷子,他也不说什么,只顾自己吃,等到吃饱了,打了个饱嗝,才心满意足地放下了筷子,一擦嘴巴看向程二郎和云悦。 更准确的说,毛一帆看的是云悦,“老子可从来没有要起强迫你娘的意思。这亲事从头到尾都是你那舅舅和舅母的意思。” “可是毛百户你也没有拒绝啊。” 毛一帆点头“嗯”了一声,“老子是没拒绝。你那舅舅舅母跟老子说你娘在云家守寡,日子过得艰难,简直能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来形容。 说真的,当初老子家穷,亲娘又病着,也就你娘善心,总是偷偷从嘴里省吃的给老子,还在老子出去干活的时候,帮着照顾我亲娘。你娘是老子的恩人,这恩情老子一直记着。” 云悦听出毛一帆话里的追忆还有感慨,别的不说,毛一帆对他们一家应该没什么恶意。 “我娘在云家的日子过得很好。是,我娘是在守寡,甚至我爷还有大房的人对她都不好。 可我娘不在意那些。我娘心里只有我父亲,她愿意就这么守在云家,守着儿女过日子。还有我奶刀子嘴豆腐心,虽说嘴上总嫌弃我娘,但这些年如果不是我奶护着,我娘的日子不会那么平静幸福。 我觉得我娘过得很好,不止是我觉得,我娘也是那么想的。” 毛一帆也没怀疑云悦撒谎,他记忆里的林氏就是这样的人,她从来就不是贪心的人,相反还善良得不得了,极容易满足。 “毛百户,恕我冒昧问一句,以您的眼力,应该能看出我舅舅舅母是什么样的人吧。您为什么那么容易就信了他们的话?”云悦对此还真是有些奇怪。 “老子见过不少守寡的女人,死了丈夫,在婆家被磋磨得人不人鬼不鬼,所以当时听你那舅舅舅母说你娘在云家守寡过得惨,就没怀疑。 老子的媳妇去世好多年了,老娘又一直催着老子赶紧再娶一个。反正都要娶,娶你娘也不错,你娘对我有恩,娶她正好报恩,再说又能救你娘脱离苦海。老子觉得这是一举数得的事,就没反对了。” 这倒也说得通。 “后来你舅舅舅母说你娘不同意,老子就心生怀疑,查了查你娘在云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毛一帆说着停了停,看了眼云悦,“跟你说得差不多。可能在很多人眼里你娘过着苦日子,但你娘不觉得。 要老子说,你娘过得也算不错了,你奶是个好人,你娘也有你们这对好儿女。 那时候老子就歇了娶你娘的心,老子可不会故意强迫人!更不会强迫个女人!” 一直沉默的程二郎别有深意地看了眼毛一帆。 毛一帆被程二郎的眼神刺激到了,浓眉高高向上一挑,重重拍了下桌子,连着桌上的盘子酒杯也跟着跳了跳,“你这是什么眼神?不相信老子?” 程二郎的确是不相信毛一帆的话,他可是听先生说过毛一帆这群土匪在招安前干了多少恶事。 强迫女人在那些恶事里简直都不算什么了,简直就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事。 毛一帆的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没一会儿功夫,他就笑了,“老子知道了,你小子是不是跟外面的人一样,以为老子是那无恶不作的土匪啊?” 程二郎心里猛地升起一股怒气,脱口质问,“难道百户没有吗?百户难道敢说你没有杀过一个无辜之人吗?” 毛一帆收起脸上吊儿郎当的笑,板着脸,难得正经道,“没有!老子敢拍着自己的心口说一句,没杀过一个无辜之人!老子杀的都是该杀之人! 你说的无恶不作的土匪有,不过那不是老子,而是大当家胡铜。” 云悦不知道胡铜是谁,但是程二郎对这个名字是熟悉的。 胡铜跟毛一帆一样都是黑山寨的土匪,不过胡铜是大当家,毛一帆是二当家。 “老子为了活下去是当了土匪,但是老子绝不杀无辜之人,更没强迫过一个女人! 至于胡铜——老子跟他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老子还坏过他好几次好事。说实话,如果不是有朝廷招安这回事,胡铜说不定都要找机会弄死老子了。” 毛一帆说着,砸吧了一下嘴巴,“不过老子以前跟胡铜都是黑山寨的土匪,胡铜干的那些丧天良的事也都算到老子头上了。老子真是冤啊!还有朝廷是怎么想的? 像老子这样的好土匪招安也就算了,像胡铜那些无恶不作的居然也招安?还允许他买官?” 毛一帆说起这事就觉得不可思议,怀疑朝廷上那些大官的脑子都有问题,还有那皇帝脑子也挺有问题的。 程二郎的脸忽然有些烫,就连耳根子都在发热,就连毛一帆一个土匪都觉得这政令有问题,不是正常人能想出来的,那其他人呢? 第269章 陵城 毛一帆也就是感慨了一下京城的皇帝和那些大官脑子不太正常,很快就回过神,看着云悦道,“婚事不成,老子又去找了你舅舅舅母,故意吓他们,说要是婚事不能成,就劈了他们。可把他们吓了个半死。” 云悦有些奇怪,毛一帆显然没有强迫林氏的意思,知道林氏不愿意了,那自然就会放弃了,为什么要去吓唬林盛和张氏呢? 很快云悦就想明白了,毛一帆是故意的。 理由也不难猜,林盛和张氏是什么样的人,云悦也清楚,他们以前八成是欺负得罪过毛一帆。 毛一帆现在逮到机会了,所以才故意狠狠吓唬他们。 “老子也就是去吓唬吓唬他们,真没想到你那舅舅和舅母真有才,能想出生米煮成熟饭的好主意。”毛一帆当时是面无表情地听林盛说完绝妙好计。 云悦的脸瞬间沉了下来,生米煮成熟饭?不用说,林盛和张氏想算计的肯定就是毛一帆和林氏了。 原以为已经很清楚林盛和张氏是什么人,可是现在云悦才知道她还是没认清他们。 “这就生气了?那还有你生气的呢!知道你那好舅舅和好舅母还跟我说什么了吗?”毛一帆扬了扬眉,掩在络腮胡子下的嘴唇向上一勾,扯出一抹邪气的笑。 “还请毛百户直言。” 毛一帆凉凉说道,“你那好舅舅跟我说他找了你爷爷还有你大伯父,他们同意帮忙了,跟我保证,我和你娘的事一定能成。 你刚才有句话说错了,你爷和云家大房的人不是对你娘不好,他们根本就没把你娘当人看!” 云丁山但凡把林氏当儿媳,能做出把儿媳送到另一个男人床上的事? 毛一帆最看不上的还是云明阳,亏得还是读书人,他的书全都读进了狗肚子吧! 云悦的心里瞬间掀起了滔天怒火,恨不得这会儿手里能多出一把刀子,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插进云丁山和云明阳的心脏,这两个畜生! 程二郎比云悦沉得住气点,虽然也一样恼怒云丁山和云明阳的所作所为,但还是先压下了心头的怒气,郑重跟毛一帆道谢,“多谢毛百户。” 毛一帆摆摆手,“甭谢。我这人恩怨分明,再说这样无耻不要脸的事,我要是没遇上也就不说什么了,但我遇上了就不能不管。” 说完,毛一帆就看向已经平静下来的云悦,收起脸上的笑,眉眼间透出几分肃杀凌厉,“云家就是个火坑!你爷和你大伯能卖你娘一次,就能卖你娘第二次!你娘必须得从云家离开,要不以后就没安稳日子过了。” “分家,彻底搬离云家吗?这也好。”经过这件事,云悦也意识到林氏绝对不能再跟云丁山等人住在一起。 这一次是运气好,毛一帆是个心正的人,不会干那些龌龊下流事,换一个人就不一定了。 “要怎么办,你好好想想。如果有需要老子帮忙的只管说。 我在去陵城前就只有两件事要解决。一件就是解决胡铜,另一件事就是希望你娘能从云家脱离出来。” 云悦和程二郎都愣了愣,不约而同道,“陵城?” 陵城很出名,因为那是跟鞑靼相邻的府城,鞑靼人时不时就会来攻打。 十多年前陵城就被鞑靼人攻占,死了无数人,整个陵城都成了人间地狱。 后来是明王,先帝的九皇子,也是当今皇帝正安帝的亲叔叔领了人马赶走了鞑靼人,重新夺回了陵城,自此明王就一直守在陵城对抗鞑靼人。 陵城是大晋出了名环境艰苦,生活困难地,没人愿意主动去陵城,当官的不愿意,普通百姓也不愿意在那儿生活。 毛一帆重重点头,“对,老子要去陵城!当这个官儿,老子是当够了,一点也不自由,还天天要跟那些文官咬文嚼字。官场上那一套,老子根本就不喜欢! 老子要去战场上杀鞑靼人!那群狗娘养的鞑靼人,杀了咱大晋多少老百姓!老子要把那些鞑靼人的脑袋一个个砍下来当球踢!” 云悦和程二郎看向毛一帆的眼神渐渐变了,多了几分敬佩。 程二郎神色复杂地看着毛一帆,忍不住劝了一句,“可是在陵城,也很容易丧命。” 毛一帆朝着程二郎翻了一个大白眼,没好气道,“老子以前就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多活的这些年已经是捡来的。去了陵城,能多杀一个鞑靼人那都是赚了。” 云悦想了想,缓缓说道,“您要去陵城,那您的母亲还有女儿呢?” 毛一帆瞬间沉默,随后叹了口气道,“我是想去陵城杀鞑靼人,但也不想老娘和女儿跟着我去陵城。 毕竟陵城那地方苦。可老子那亲娘和女儿都是倔性子,还放话说要是老子不带她们去,老子前脚一走,她们后脚就偷偷跟上去。唉——算了,她们要跟着就跟着吧。” “百户您有一个好母亲也有一个好女儿。”程二郎由衷赞叹。 毛一帆瞬间眉飞色舞起来,嘴角拼命向上扬,“那是!不过你小子也挺有福气,娶了个好媳妇。” 程二郎想起毛一帆说的他在去陵城前还要解决胡铜,不禁问这是什么意思。 “老子要杀了胡铜,还有他手底下那些跟着他一起为非作歹,无恶不作的人。 那些被招安的土匪当了官兵以后,干了多少混账事,想必你也听说过一些吧。” 程二郎沉默了,他自然听说过,他甚至还遇到过受害者,他想为对方讨公道,可是以他如今的能力却根本做不到。 那时候的他真的是很痛恨自己的无能。 “老子劝过胡铜,可他根本就不听,还嫌老子碍事。 再让胡铜这么胡作非为下去,不知道还要死多少无辜的老百姓。老子不能眼睁睁看着胡铜继续作孽。胡铜还有他手底下那些畜生,老子必须得解决掉,才能放心去陵城。” “百户大义。”程二郎诚心诚意赞道。 毛一帆扯扯嘴角,“老子做事只想对得起自个儿的良心。胡铜的事,老子已经有想法了,解决胡铜和他手底下的人不难。倒是你娘的事,我是外人,不好贸然插手。 不过你有什么需要,只管说,老子是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在去陵城前,老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娘了。” 说完可能是担心云悦误会,毛一帆补充道,“我跟你娘真的没什么,老子记恩,一直记着你娘对我的恩情。没那些乱七八糟的。” 云悦微微一笑,“我都明白的,百户无须解释。” 第270章 不许哭 程二郎跟云悦和毛一帆走前,就让程高中和苗氏等人先回村。 程高中和苗氏放心不下云悦和程二郎,没看到两人平安无事,他们哪能先回去,万一真的出了事,他们留在县里也能赶紧去报官不是。 最后程高中和苗氏又先回了程大力和苗氏那儿,程三力则带着王晓玲回了村子。 程三力的冷血无情深深刺到了苗氏,她是真没想到程三力心里真的是一点也没有兄弟,见兄弟可能有事,连问也不问,跑得比兔子还快,生怕连累到他。 苗氏有时候都忍不住想她到底是怎么把程三力教歪了的,还是程三力打从根子就是歪的,根本就教不好。 程大力和铁氏见程高中去而复返,心里很是奇怪。 程大力就让铁氏去后屋问问程高中和苗氏,他在前头看着就行。 铁氏闻言点了点头,转身就去了后屋。 触到铁氏担忧的眼神,苗氏因为程三力寒了的心暖了点,还不清楚来找二郎和他媳妇的是什么人,有没有什么歹意,她也不想铁氏现在就跟着担心,“没什么。我看你前头生意那么好,大力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你赶紧去帮帮大力。” 铁氏没动,她看苗氏和程高中的样子实在是不像没什么,见苗氏不想说,她也不再追问,只是默默陪坐。 程二郎和云悦这里跟毛一帆分开,就去了程大力店里去找程高中和苗氏。 程高中和苗氏都等得有些心急,他们都快忍不住冲到那酒肆看看了,见程二郎和云悦平安回来,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程二郎快步来到程高中和苗氏跟前,心里有些愧疚,让父母为他担心了,“爹娘,我和娘子没事。方才那是位百户,他跟娘子的娘家有些关系。” 苗氏的视线转到云悦身上,百户?那不是当官的?云家还有当官的亲戚?没听说过啊。 苗氏有心想问清楚,不过看程二郎和云悦的脸色似乎有些凝重,便压下了心头的疑问。 云悦也看出苗氏有很多想问的,可就云丁山和云明阳干的混账事,她真是没脸说。 回去的路上,程二郎只跟程高中和苗氏说那位毛百户是友非敌,这才彻底宽了他们的心。 云悦的心乱糟糟的,她想现在就回云家找杨氏和林氏,可是一时间又不知从哪儿说起,便决定明天去。 晚上,程二郎和云悦都没睡意。 程二郎想的是毛一帆,他尚且能抛弃荣华富贵还有安逸的生活去陵城杀鞑靼人,保家卫国,他读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他又能为大晋做什么? 云悦想的是杨氏和林氏,还有云丁山和云明阳那些恶心的人。 一直到程二郎回过神,他才发现云悦一直都没有睡,他不禁有些内疚,这会儿的云悦应该很难受很脆弱,毕竟来自亲人的伤害才是最令人痛苦的。 “娘子你是在伤心?” “不,我是在恶心。”恶心云丁山和云明阳。 对云丁山和云明阳,程二郎一样是恶心的,“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止要我娘从云家搬出来,我希望我奶也能彻底脱离云家。” 以杨氏的性子要是知道云丁山和云明阳的所作所为,她还能跟那两个人继续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绝不可能! 云悦在意的就只有杨氏,林氏还有云舟,只有终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 杨氏他们还是离云丁山那些人越远越好,更别提还有云秀那么个重生的,并且是脑子不太好的重生女! “岳父去世,岳母是寡妇,她想分家离开云家,好好操作一番倒是不难。 只是祖母——祖父可还活着。”没有夫夫妻两个分开过的理。 “和离就能分开过了。” 杨氏怕是也不会再想跟云丁山过了,和离最好。 程二郎愣了愣,随即也不能不承认,和离对杨氏是最好的选择。 第二日,云悦没有去云家,而是请杨氏和林氏来了程家,原本是打算去杨家的,后来程三力去田里干活,王晓玲回了王家,她就改了主意。 云悦面无表情地把毛一帆跟她说的事都说了。 杨氏气得双眸赤红,胸膛剧烈上下起伏,死死咬着牙,瘦削的身子颤抖个不停。 林氏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惨白如雪,眼泪不期然地从眼眶落下。 “我去杀了那些畜生!畜生!”杨氏大吼出声,恨不得立即就冲回云家报仇,却被云悦死死抱着,“奶您冷静点!为了那些人渣把自己赔进去值得吗?您还有我,还有弟弟呢!” 感受着云悦身上的温度还有她急切的劝解,杨氏渐渐冷静下来,重新坐下,她是不能为了那些畜生把自己赔进去。 林氏一边哭,一边喃喃道,“我——我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林氏真的想不通她做错什么了,从嫁进云家后,她就一直安分守己老老实实,把云丁山这个公公当亲爹一样孝敬,对云明阳这个大哥也是真心敬重,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对她? 最让林氏伤心的还是张氏和林盛,那是她的亲人啊!居然联合她婆家人算计她。 一时间,林氏只觉得天都塌了,眼前也漆黑一片,没有一点亮光。 “哭什么!为那些畜生难受什么?你把那些人当亲人,可他们没有! 把眼泪给我擦干净!不许为那些畜生流一滴眼泪!”杨氏也愤怒,她也想哭,但看着林氏这样懦弱无用,她就清楚她没有哭的资格。 林氏下意识听从杨氏的话,拼命用手擦着脸上的泪,可这泪水越擦越多,怎么都擦不干净。 “奶,您还想继续留在云家吗?” “不想。”杨氏没有片刻犹豫的声音响起,“可是舟儿——” “他们今日能算计娘,难保来日不算计弟弟。弟弟离开云家才是对他最好的选择。” 杨氏瞬间下了决定,目光坚定,声音冰冷,“你说得对,云家就是个狼窝!那群人什么都做的出来。咱们不能继续留在云家了。必须离开!和离!我要跟云丁山那畜生和离!” 比起完全撑不起事的林氏,杨氏就果断坚决多了,她很快就收拾好情绪,做出判断选择。 如果杨氏跟林氏一样,云悦不知要添多少麻烦头疼。 “我现在就回去跟摊牌,让他们同意和离的事!”杨氏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跟云丁山和离了,多跟云丁山当一刻的夫妻,她都嫌恶心! 第271章 给云明阳塞个女人 云悦却拦住了杨氏。 回去摊牌?摊什么牌? 云丁山和云明阳只是预谋将林氏送上毛一帆的床,他们还没做呢! 杨氏质问,他们大可以直接否认,死不认账。 杨氏愤怒的头脑随着云悦清冷的声音而逐渐冷静下来,她不能那么冲动。 “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们!就是要和离了,我也要云家以后都没安生日子过!”杨氏眯着眼,时不时有阴冷的光芒从眼里一闪而过,咬牙切齿地说道。 杨氏的想法跟云悦不谋而合,她也是这般想的,凭什么就许云丁山他们算计,她们就不能还手了,没这样的理。 忽地,杨氏眼睛猛地睁开,浑浊的眼里迸射出极亮的光,双手重重一拍,“云丁山和云明阳不是想把你娘送到别的男人的床上?那咱们就给他们送女人!我非要云家以后都没个安宁日子不可! 给——” 本想说给云丁山塞个女人,很快杨氏就打消了主意。 给云丁山塞女人有什么用?他都那么大年纪了,怎么可能再生的出孩子。 “给云明阳塞女人!他不是把儿子卖给金家了,他要是再娶一个,生个儿子出来,以后云家就有的是热闹看了。”杨氏得意洋洋道。 云悦诧异地看了眼杨氏,她是真没想到杨氏能想到那么好的主意,因为在她的印象中,杨氏从来不会耍这种后宅手段。 云悦不知道的是,杨氏是被云秀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云秀给徐雨桐下了绝子药,深深震惊到了杨氏。 杨氏就好奇那些后宅夫人都会用什么手段,于是她就去县里找人打听了,这一打听,顿时觉得那些后宅夫人太厉害了。 什么下绝子药,堕胎药都不是最厉害的,要是家里有宠妾,就再弄个漂亮的进来分宠,后宅里纵横联合,不要太热闹。 “既然要给大伯父再塞个女人,身份就不能低。要不就是进了门,怕是也很容易被大伯母给压下去,闹不出什么事。”既然要给云明阳再塞个女人,云悦就要让那女人发挥最大的作用。 林氏听着杨氏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论着给云明阳塞什么女人,一时间都忘记哭了,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杨氏和云悦,动了动嘴巴,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林氏的心是真的被伤透了,什么也不想管了,甚至她内心深处还隐隐有些激动,盼着云明阳身边再多个女人,闹得云家不能安宁,钱氏伤心欲绝。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林氏瞳孔骤然紧锁,猛地低下头,她怎么能那么想呢?她怎么能那么坏呢? 云悦一时间没注意到林氏,此刻她全副心神都放在给云明阳塞个女人上面。 云悦和杨氏想不到什么合适的人选,跟毛一帆一说,他立即笑了,“这主意不错啊,给云明阳塞个厉害女人,以后云家就别有安稳日子过了。也是巧了,还真是有个合适的人选。” 毛一帆提的合适人选是他所在县的县丞的妹妹安氏。 安氏丈夫死了,她又没个孩子,就带着嫁妆投奔安县丞这个哥哥。 安县丞可不是普通的县丞,安家族里可有个在京城当官的,算起来是安县丞的堂兄,虽说关系有点远,但还是有亲戚关系的。 因为这,别人也都卖安县丞几分面子。 安县丞对安氏也是真心疼爱,想给她选个好男人再嫁。 只是安氏挑剔,这个看不中,那个看不中,于是就这么蹉跎耽误下来了。 云悦好奇那安氏能看得中云明阳?还有她是想报复云明阳,但是不想牵累无辜的人。 毛一帆看了眼云悦,笑了笑,“我还当你不像你娘。听你这话,才看出你们是亲母女,都一样的善良。 牵累什么无辜的人。那安氏也不是什么好的,她去年回了安家,可是把安家搅了个天翻地覆,安氏跟她嫂子见天吵,安家成天没个安静时候。” 最想安氏赶紧嫁出去的不是安县丞,而是安县丞的妻子,她实在是受够了安氏这么个小姑子,恨不得赶紧把这尊大佛送走。 “至于你说的安氏看不看得中云明阳——”毛一帆说着停了停,勾唇邪气一笑,“我觉得你不用担心。安氏那娘们儿就喜欢长得好看的小白脸。你那大伯虽说人不怎么样,但那张脸还真是不错,有勾引小娘们儿的资本。 也不用咱们做什么,只要让安氏见一见你那大伯,保管她立马春心荡漾,恨不得立即嫁给你大伯。” 听了这话,云悦才不再多言,如果是安氏自己看上云明阳,并且在知道云家的情况后也愿意嫁,那她自然不会拦着。 毛一帆很快就让安氏无意间偷偷见了云明阳一面。 安氏果然很快就被云明阳勾得动了春心,别看云明阳的年纪不小了,但他长得真心不错,保养得也好,称得上是儒雅,风度翩翩。 毛一帆跟安县丞也有点交情,在安氏旁敲侧击问起云明阳后,他很爽快地就把云明阳的情况都说了。 尤其强调云明阳如今是秀才,虽说有妻有儿有女,但是女儿出嫁了,妻子不得他的心,儿子也入赘金家了。 毛一帆看到安氏越来越亮的眼睛,故意说道,“这时候要是有哪个女人嫁给他,再给他生个儿子,我看云明阳肯定能把人供起来。” 这话彻底打动了安氏的心,再说她心里也有算计,主要是毛一帆给她下的心理暗示。 再怎么说钱氏也是正室,还给云明阳生了一儿一女,这要是正常进门,想压下钱氏怕是难。 可如果是没进门前云明阳对不起你,那你再嫁进云家不就能端着架子,压下云家所有人?不说那钱氏,就是云明阳也得听你的。 安氏很快就下了决心,得进门前就跟云明阳生米煮成熟饭,还得让云明阳以为是他对自个儿用了强,她再装腔作势地闹上一场,说要报官。 看不把云明阳吓个半死,对她乖乖跪地求饶,以后什么都听她的! 这事安氏可不敢跟她的兄嫂说,他们肯定不会答应,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竟把毛一帆当成了自己人,求他帮忙。 毛一帆是求之不得啊!他原本还想着得费点功夫才能让安氏找上她,没想到安氏主动就跟他求助了,这简直是一拍即合了! 第272章 摊牌 云明阳要疯了,他只是应几个好友的邀请赴宴,没想到多喝了几杯,再醒来就看到他床边多了一个女子。 空气中弥漫的淫靡气味,还有女子裸露在外的肌肤上的暧昧痕迹,无一不在表明他和身旁的女子刚刚经历过一场情事。 如果只是睡了一个女人,云明阳也不会多害怕,可是这女人的身份不一样,她是一个寡妇,但她有个当哥哥的县丞!最重要的是她有个堂兄在京城当官! 安氏一醒来就做出一副被云明阳用强,痛不欲生的模样,直嚷着要报官,要兄长还有在京城做官的堂兄替她做主! 安氏话里话外都在吓唬云明阳,凭借她家的本事,定能剥了云明阳身上的功名,让他当个白身,还要坐牢! 云明阳是真的被吓坏了,竟对着安氏下跪求饶。 云明阳对着安氏求了又求,安氏这才心软,勉强同意原谅云明阳,但她要云明阳娶她当平妻,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娶她进门。 云明阳现在只求能脱身,无论安氏提什么条件,他都暂且答应。 好不容易应付完安氏,云明阳就冲回了家,跟云丁山商量这事。 云丁山也被吓坏了,一时间六神无主起来,最后父子两人商议出的结果还是得把安氏娶进门,平息这件事才行。 云明阳还想着得赶紧把林氏送给毛一帆,这样也能让毛一帆为他们说话。 还不等云丁山和云明阳做什么,毛一帆就先认了林氏当义妹,不是口头上认的,而是摆了酒,把邻近县里凡是有头有脸的人都请来吃酒,正式告知所有人他毛一帆认了个义妹,是他放在心上的义妹。 云丁山和云明阳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只觉得五雷轰顶,毛一帆不是要娶林氏吗?怎么这会儿子就成了妹妹? 杨氏一把推开房门,冷冷看着屋里的云丁山和云明阳,勾唇,恶劣一笑,“是不是很失望啊?你们没机会把人送到毛百户的床上,跟毛百户当亲家了。” 云丁山瞳孔骤然一缩,随即暴怒出声,“你胡说什么!?” 杨氏猛地往前跨了一步,恶狠狠瞪着云丁山,似乎恨不得生吃了眼前的人,“我胡说!?你们要干的那些丑事,毛百户早就都跟我们说了! 云丁山你算人啊!?就为了给云明阳铺路,就能做出把儿媳送到另一个男人床上的事?我真好奇你晚上居然能睡得着?你就不怕明峰的鬼魂来找你算账?” 云丁山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浑浊的老眼里闪涌着深深的惊恐,周围的温度仿佛也随着杨氏的话渐渐降低,冷得渗人。 杨氏看着云丁山脸上的羞愧害怕,勾唇冷冷一笑,这样的畜生竟然还会羞愧? “云丁山,夫妻做到咱们这份儿上,真的是没必要再继续做下去了。 我要跟你和离。我的儿媳妇和孙子我也要带走。”杨氏冷冷说道。 云丁山回过神,想也不想地拒绝。 被拒绝的杨氏也不恼,挑眉道,“你不同意?行啊,那你就等着云明阳被剥夺了功名,以后只能当个白身吧。” 说完,杨氏转身就要离开,云丁山急得忙要去拦杨氏,“你站住!你这是什么意思!?” “呵——什么意思?字面上的意思。云明阳对寡妇用强,干出这样不要脸的事,他还有什么脸当秀才? 你不是做梦都盼着云明阳能在科举上考出名堂。呵——等云明阳成了白身,以后都不能考科举了,我真想看看你会怎么样。” 云明阳冷汗直流,不停抿着干裂的嘴唇,这事杨氏是怎么知道的?还有多少人知道? “只要老大娶了那寡妇,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云丁山竭力保持镇定地开口,只是声音里的颤抖显示出他的不平静还有害怕。 杨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说是云明阳娶那寡妇快,还是我先去报官快呢? 你别以为拦着我不去报官就没事了。我不去也有别人去。不信你就试试看。” 别人?云丁山拼命转着脑子想着杨氏说的别人是谁。 无论是云丁山还是云明阳都不敢试试,这一个弄不好云明阳就真的彻底毁了,再无翻身的机会了。 云丁山紧绷的身子顿时松了下来,哀求道,“咱们夫妻那么多年,你——”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杨氏积在心中的怒火,双眸赤红,声音却冷得仿佛长白山上终年不化冰雪,“你给我闭嘴!你还有脸提夫妻多年?夫妻多年,你就能为了云明阳送明峰去死!夫妻多年,你就能做出为了给云明阳铺路,把我的儿媳妇送给别的男人的事? 幸好毛百户是个好人,没跟你们一样无耻不要脸,要不我儿媳妇早就被你们这群畜生给逼死了!这会儿你倒是跟我提夫妻情分?咱们之间早就没什么夫妻情分了。” 杨氏的每个字仿佛都成了重重的巴掌狠狠扇在云丁山的老脸上,还是自带音效的,那“啪啪啪——”的清脆现响声不停在他耳边回响。 “做好决定了没有?我没那么多的耐心。还有,我跟你是和离,我儿媳妇和舟儿是要分家,家产得分他们一半。” “什么!?什么家产得分他们一半?”钱氏是听到云丁山这屋的争吵声,觉得不对劲,这才拉着云秀过来看看出了什么事,没想到一过来就听到分家产。 家产跟二房有什么关系?那都是大房的! 云秀对家产不家产的,半点兴趣也没有,就云家那点家产,她根本没放在眼里,她只是好奇出了什么事。 云秀的目光在杨氏,云丁山还有云明阳之间来回游移,她能看出现在似乎是杨氏占了上风,而云丁山和云明阳似乎落了下风。 难道是他们要对林氏做的事被杨氏知道了? 云秀心里闪过许许多多的猜测。 杨氏扫了眼钱氏,目光里含着浓浓的讥诮还有一丝可怜,“你马上要多个好妹妹了,记得以后跟你的好妹妹好好相处。” “好妹妹?什么好妹妹?”钱氏一头雾水,在看到杨氏眼里的那丝可怜时,心里涌起了不安还有害怕,仿佛会有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会发生。 杨氏也没卖关子,凉凉说道,“云明阳要再娶一个,你可不就要多个好妹妹了?怎么样,高兴吗?以后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有人能帮你分担了。” 第273章 出奇的顺利 钱氏第一反应就是杨氏在骗她,可是久久没有等来云明阳的反驳,她的心渐渐下沉。 钱氏浑身仿佛都被冻住了,一股寒气从脚底一直窜遍全身,忽地她“嗷——”的一声,冲向云明阳,双手并用,不停拍打他,“云明阳,我给你生了一儿一女,为你操持家事!你居然要娶小,你对得起我吗!?啊!?” 云明阳正烦着眼前的事,一时间没防备,竟被钱氏打了个正着,甚至还居于下风,过了片刻,脸上都挂了小彩,费了点功夫才制住了钱氏,“你发什么疯!?没看到我正烦吗?” 杨氏双手交叉在胸前,冷冷睨着眼前的一切,凉凉道,“你说错了,云明阳可不是娶小,他要娶的是平妻! 身份可不比你低。” 杨氏的话再次给钱氏注入了无穷的力量,她挣脱开云明阳的手,又拼命跟他厮打起来。 杨氏欣赏了一会儿钱氏跟云明阳对打,这才慢悠悠移开视线,冷冷凝视着云丁山,“我要同你和离,明峰媳妇和舟儿要带着一半家产分家。今天晚饭前给我答案。不同意,那你就等着云明阳身败名裂,没了功名!” 放完了狠话,杨氏转身就走,没有片刻的犹豫,同时也是彻底斩断她跟云丁山几十年的夫妻情分。 就在杨氏离开没多久,云明阳狠狠将钱氏推倒在地,此刻他的形象很是不好,衣衫不整,头发散乱,眼见着钱氏还要爬起来跟他闹腾,他抢先一步道,“再闹我就休了你!不信你试试看!” 钱氏仿佛被施了定身术,整个人就跟石头似的僵硬在那儿,过了许久才扑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云明阳你个没良心的!当初我真是瞎了眼嫁给你这么个男人!” 钱氏是真的后悔嫁给云明阳了,他就是个王八蛋畜生! 云秀被眼前的一幕幕闹得太阳穴直跳,大吼一声,“别吵了!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难道奶是知道咱们要对二婶做的事了?” 云丁山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背脊佝偻,浑身都透着一股浓浓的暮气还有悲哀。 云明阳整理着衣裳,听到云秀的话,嗤笑一声,把事情都说了。 云秀猛地睁大眼睛,毛一帆认了林氏当妹妹?这怎么可能!他不是要娶林氏吗? “你呢?你娶平妻又是怎么回事!?”钱氏最关心的还是云明阳娶平妻。 云明阳黑着脸把事情说了。 “爹,是有人算计你。可能是安氏,也有可能是你的那些友人。”云秀的脑子在其他方面可能不灵光,可像爬床这样的后宅事,她就敏锐至极。 钱氏眼睛一亮,“没错一定是有人算计你!肯定是安氏那不要脸的寡妇! 呸!就安氏那贱人还想嫁进来当平妻?做梦吧!她连妾都别想当!” 云明阳根本懒得跟钱氏废话,别管他是不是被算计的,问题是他就是毁了安氏的清白,安氏手里有证据。 到时候安氏把手里的证据往官府一送,他就完了!剥夺功名当白身还是轻的。 安氏当县丞的兄长还有在京城当官的堂兄要是动点手段,他说不定还会坐牢!甚至是流放! 云明阳再看眼前一张脸哭得跟花猫似的钱氏,眼底闪过浓浓的厌恶,当初怎么就娶了这么个蠢妇! 晚饭前,云丁山还没给杨氏一个准确的答复,不曾想他竟然找了云勤,求他当说客。 当然,云丁山是不敢把他做的好事告诉云勤的。 云勤也猜到云丁山肯定隐瞒了什么,只是杨氏跟云丁山都当了那么多年的夫妻,两人都那么大年纪了,一只脚都踏进棺材了,说什么和离呢? 因此云勤就拄着拐杖去劝杨氏,如果云丁山干了什么混账事,只管跟他说,他会为她出头的。 杨氏虽然决定跟云丁山和离,但她对云勤还是很尊敬的。 一听云勤的话,杨氏就知道云丁山没把他干的好事告诉云勤。 想想也是,云丁山哪里有脸说呢。 杨氏信得过云勤,再者也想让云丁山更倒霉点,就是多挨一顿打或者挨一顿骂也是好的。 随着杨氏的话,云勤的脸渐渐变得铁青,拄着拐杖的手悄然握紧,恨不得把手里的拐杖给捏碎了。 “那个——那个混账东西!”云勤铁青着脸,骂了一句,原以为他大哥云昂已经很不是东西了,可云丁山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能干出这样不要脸的事,他还算人吗? 知道云丁山干了什么,云勤哪里还有脸劝杨氏别和离,“和离了也好,丁山配不上你。 明峰媳妇和舟儿从这个家分出去也好。一半家产也是他们该得的。是我们老云家对不起你啊。也是我没教好丁山,真是没脸见你啊。” 杨氏听出云勤话里的愧疚,忙道,“您没哪儿对不起我的。如果不是有您这样公正的长辈,我们早就被云丁山那偏心眼的不知逼到哪个旮旯了。就是和离了,您也还是我的长辈。” 就是杨氏这般说,云勤的老脸还是烫得很,根本没脸见杨氏。 云勤很快离开了,转身就去找了云丁山,二话不说,举起拐杖狠狠打了他两下。 云丁山不敢躲,硬是咬牙受了。 云丁山打的是杨氏不可能把那些丢人的事告诉云勤的主意,没想到杨氏竟然说了,这完全破坏了他的计划想法。 云征见云勤的脸色难看,忙扶着他坐下,又给他倒了杯水。 云勤喝了一杯水,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看向云丁山,“你也那么大了,都是当爷的人,也不需要我管了,我也管不住你了。 看在你去世亲爹的份儿上,我最后劝你一句,当个人吧!干点人事吧!” 云征偷偷朝云丁山看去,好奇他做了什么,能让云勤气成这样。 云勤骂完了云丁山,就拍板做主让他跟杨氏和离,再把二房分出去,还得分他们一半的家产。 钱氏不愿意想闹,却被云勤冷冷扫了眼,“休了你,再把那县丞的寡妇妹妹娶进门当正室也挺不错的。” 钱氏所有要说的话顿时梗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差点生生噎死他。 再看到云明阳眼中的动容,她的心更是渐渐下沉,一直沉到了无底深渊。 云明阳动心了,他竟然真的想休了她!? 没了闹腾的人,事情出奇的顺利。 第274章 和离分家 林氏和云舟分家,就是为了彻底跟云丁山等人分开,按理房子有他们的一半,但杨氏说了房子不要,折价给他们。 还有田地,他们也不要,同样折价给他们。 这要求不算过分,云丁山答应了,只是家里一时间拿不出那么多现钱,得过段时间再说。 云丁山打的什么主意,杨氏还能不清楚吗? 过段时间再说?等过段时间怕是就不用说了,以后也没机会说了。 云勤掀起眼皮扫了眼云丁山,淡淡道,“不用过段时间说。既然你不愿意折价,那就把一半房子还有一半田地都给明峰媳妇,他们自个儿找人卖了就是。” 云丁山打的就是拖字诀的主意,田地房子哪能卖呢?那可是老云家的根儿! 如意算盘打不响了,云丁山沉默片刻,缓缓说道,“五天,给我五天时间凑银子。” 杨氏答应了。 这五天,杨氏和林氏就收拾行李,他们现在只想赶紧搬出云家。 云悦得知杨氏在杨家附近找了个房子,立即就去找杨氏,“奶,您怎么在舅舅家附近找房子?您住到程家多好啊。大哥大嫂搬去县里了,空出的屋子我买下,这样您们正好可以搬进来住。” 杨氏摇头拒绝,“我到底是和离的人,名声不好听。哪能跟你住在一起,别人会说闲话的。” 林氏也在一旁点头附和,她们都不想给云悦添麻烦。 “你也别担心我们。有你舅舅一家在,没哪个不长眼的会来欺负我们。 再说咱们离得也不远,以后我和你娘也还是抬抬脚就能去看你和祥儿。” 杨氏和林氏显然是打定主意了,无论云悦怎么说都没松口。 云悦心里是有些担心的,杨德安跟杨氏的感情不是假的,可杨氏毕竟和离了,在外的名声不是很好听。 一天两天的杨德安可能不会在意,可时间一长,听得多了,杨德安还能一点都不改变吗? 云悦不敢赌人性。 五天后,云丁山就把田地房子折算的银子给了杨氏。 一拿到银子,杨氏二话不说就带着林氏和云舟离开,杨德安带着一家子来帮杨氏搬家,云悦和程二郎也来帮忙了。 杨氏的新房子是土胚房,不过杨德安早就让金氏领着儿媳妇还有闺女把房子里里外外都打扫干净了,杨德安又添置了不少东西。那么多人齐心合力帮忙搬家,花了一上午的功夫才把所有东西归置好。 杨氏,林氏还有云悦又去厨房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饭,招呼杨德安等人。 杨家人离开后,云悦又私下给了杨氏一百两银子。 云悦可知道杨氏最会精打细算,云舟要读书,以后要娶媳妇,这些杨氏早早就盘算起来,只恨不得一个铜板掰成两个花。 杨氏不愿意要云悦的银子,“我手里有钱,这钱你拿回去。” 云悦的态度比杨氏更坚决,“奶,这钱你拿着。相公知道的。您不拿,我可不放心。” 最后杨氏还是没推过云悦,只能收下了云悦的银子。 云悦临走前还是不放心,让杨氏千万别省吃俭用,要好好过日子,自己会经常带着祥儿来看她。 “祥儿还小,我去看她就是了。”看到云悦眼里的不放心,杨氏好笑道,“你奶我都多大年纪了,能把自个儿的日子过好的,你放心就是。” 云悦不放心也只能先离开了。 杨氏等人从云家搬离不久,云明阳就跟安氏定下了婚事,就在半个月以后。 在这半个月里还发生了不少的事。 毛一帆按照他说的,解决了胡铜。 当然胡铜的死明面上跟毛一帆是一点关系没有,胡铜是死在了一个花魁的身上,马上风死的。 这死的还真不怎么光彩,甚至可以说是丢人现眼。 毛一帆在胡铜死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处理了胡铜手下的人,将其中罪大恶极的人一并铲除,剩下的人算是罪不当死的。 不过毛一帆也能确保留下的人再也没能力作恶。 胡铜和林氏的事情都解决了,毛一帆没了牵挂,就准备启程去陵城了。 别人只会想方设法地不去陵城,像毛一帆这样主动求调往陵城的,简直是凤毛麟角,因此事情很快就办妥了。 毛一帆去陵城,官还升了一级,成了六品武官。 毛一帆启程去陵城那天,云悦和程二郎去送了,就是杨氏也带着林氏和云舟去送了。 云悦也见到了毛一帆的母亲于氏和他只有十一的女儿毛欣兰。 毛欣兰的相貌倒是不像毛一帆,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很是可爱,她对云悦也亲热得很,偷偷跟云悦说,“本来咱们能当姐妹的,好可惜啊。” “现在不也是表姐妹吗?”其实是干的表姐妹,不过毛一帆觉得这干妹妹喊着别扭不亲热,就直接简化成妹妹,也让林氏直接喊他哥哥。 毛欣兰笑了,眼睛弯成了一轮新月,“对,咱们虽说当不成姐妹,但还能当表姐妹,这也不错了。” 说着,毛欣兰看向骑在黑色大马上,穿着铠甲,金色的阳光洒在铠甲上,折射出闪闪银光,恍若战神的毛一帆,“唉——听说陵城女人少,我爹本来就难娶媳妇了,等到了陵城怕是就更娶不上媳妇了。” 云悦想笑,看毛欣兰跟小大人似的担心毛一帆娶不到媳妇,真是太可乐了。 “舅舅是大英雄大豪杰,只有他不想娶的,他怎么可能会娶不到媳妇?你就别瞎操心了。” 毛欣兰吸了吸鼻子,重重点头,认真道,“对,我爹是大英雄大豪杰,我爹最好了。” 毛一帆朝云悦和毛欣兰那儿看了眼,见两人说得开心,就收回了视线,直直盯着程二郎,“你以后要是遇到什么麻烦事解决不了,就去找赵大强,看在老子的面上,能帮的他一定会帮。” 赵大强自然就是毛一帆过命的兄弟,交情没的说。 不过不是所有人都跟毛一帆一样愿意舍弃安稳的生活,反而跑去陵城,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毛一帆也不会勉强别人,愿意跟他一起去的,他高兴,不愿意跟他一起去的,他也会把兄弟安排好,也不枉兄弟一场。 “多谢毛——”后面的话在毛一帆凶狠的视线下咽了回去,“多谢舅舅。” 毛一帆满意一笑,“这就对了。以后对你媳妇好点,她可是老子的外甥女。” 程二郎郑重应了。 第275章 冯延嗣 毛一帆还是很喜欢程二郎的,虽然是读书人,但一点也不迂腐,就是有些太文弱了,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大缺点,可以忽略不计了。 毛一帆又看向林氏,离开陵城,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没认多久的妹妹了。 要说林氏这辈子命还真是不错,虽说小时候在林家受了不少苦,可她一点也不觉得苦,只要日子能过就行。 等嫁了人,听说他那短命的妹夫是是真的疼她,就是公公和大伯子一家不是东西,但日子还是过得去的,反正对林氏来说小日子过得很幸福。 守寡以后,杨氏那个当婆婆嘴硬心软,别看嘴上说得不怎么好听,可实际上还是护着林氏的,还有个厉害闺女,应该是能护得住她。 云舟年纪虽然不大,可瞧着不孬,八成不会长歪,再等他长大娶了媳妇,就更能护得住林氏了。 不是人人都能跟林氏一样能一直有人护着,这也是一种福气。 “以后听你婆婆还有你闺女的。”林氏不是个聪明人,甚至是个没主见的,既然这样,她就只需要乖乖听话,被人护着就行了。 林氏对毛一帆很感激,尤其是在林盛和张氏伤到以后,就更把毛一帆当亲哥哥看了,“嗯,我会好好听我婆婆的话。” 见林氏略过云悦,毛一帆笑了笑,没说什么。 叮嘱完林氏,毛一帆又看向杨氏,“我这妹子就要请您老多费点心了。” 程二郎注意到毛一帆跟杨氏说话没有一口一个“老子”看来他还是尊老的。 杨氏看了眼林氏,才缓缓说道,“她是我儿媳,我活一天,自然会看着她一天。” 道完别,再不舍毛一帆也只能宣布告辞。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前行,因为有于氏和毛欣兰两个女眷,因此速度并不快,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慢。 云悦等人一直目送毛一帆一行人离去,直到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身影才离开。 云悦来到杨氏身边,问她搬到新家有没有不习惯?有没有人说什么难听的话? 杨氏笑着拍了拍云悦的手,“住哪儿不是住,有什么不习惯的。 再说你奶我多厉害,谁敢凑到我跟前说什么难听的?别人背地里说什么难听的,咱们也管不着,我只当听不到。 你啊,好好照顾祥儿就是了。” 在云悦夫妻跟杨氏等人分别后,云舟立即拉下小脸,不高兴道,“奶,那冯家母子——” 杨氏瞪了眼云舟,“好了,别说了。” 云舟不甘心地抿着嘴,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脚不停碾着地上的小石子。 杨氏叹了口气,摸了摸云舟的脑袋,“那是你表姐未来的婆婆和相公,以后咱们是亲戚,别闹得太难看。 这些事别告诉你姐,免得她担心。” 云舟很不服气,可被杨氏盯着,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点头。 不止杨氏和云舟在说冯家母子,金氏也正跟杨德安说起这事。 “姑姑跟姑父几十年的夫妻,怎么就和离了呢?”金氏不停叹着气说道。 杨德安横了眼金氏,“那肯定是云家做了对不起姑姑的事!要骂也该骂云家的人!你别是怪上姑姑了吧?” 说到后面,杨德安的眼神陡然变得犀利无比,声音也跟着拔高。 金氏忙道,“我是那不知好歹的人吗?姑姑和悦儿帮了咱家多少,我还能忘了?我是那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 杨德安的表情缓和了一点,金氏见状就道,“我就是担心珊儿的婚事,冯家那儿——” 一听金氏提起冯家,杨德安的脸色就不好看了,“冯家那儿怎么了?你就是太惯着冯家了! 咱们珊儿难道没人娶了?就只能嫁给那姓冯的小子?” 杨氏喜欢上了县里一个姓冯的秀才,叫冯延嗣,今年十八。 冯家人口也简单,冯家如今就只有冯延嗣和他的老娘陈氏,还有个早就嫁出去的姐姐。 打从冯延嗣捡到杨珊的荷包还了她,杨珊就对冯延嗣上了心。 金氏是杨珊的亲娘,最早发现了杨珊的变化,总是时不时发呆,俏脸微红,一副女儿家情窦初开的模样。 金氏很容易就从杨珊那儿问到她喜欢上了冯延嗣。 事关女儿的终身大事,金氏自然要找杨德安商量。 杨德安特地请县里的朋友查了冯延嗣,都说他相貌堂堂,学问也好,人也孝顺,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 金氏心动了,只是杨德安心里还是有些不愿意。 因为冯延嗣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冯延嗣是陈氏一手带大的。 给寡妇当儿媳可不容易,杨德安做了那么多年生意,可见过不少嫁给寡妇儿子的女人日子难过,那被磋磨得真真是有苦说不出,所有的苦都只能生生往肚子里咽。 杨德安有两个儿子,却只有杨珊这么一个女儿,哪能不为她着想,自然是盼着杨珊能嫁给一个如意郎君过好日子,恨不得处处都替女儿考虑周到。 金氏听杨德安说了顾虑,心里也起了嘀咕。 可架不住杨珊对冯延嗣情根深种,一直磨着杨德安和金氏。 当父母的就少有能拗得过儿女的,更别提杨德安和金氏这样向来疼爱女儿的父母了。 杨德安松口了,请人向冯家透了想结亲的口风。 冯家倒是很快就给了回复。 前些日子陈氏和冯延嗣来了一趟杨家。 杨德安对陈氏和冯延嗣顿时心生不喜。 陈氏打从进杨家起,就处处看不上他们杨家,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杨珊能嫁进他们冯家,是她的福气,是杨家高攀。 杨德安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奚落过?陈氏只差就没明说了! 再去看冯延嗣,真是个孝顺儿子,处处顺着陈氏,而且杨德安发现他也不怎么看的上杨家,眉梢眼角间都透着股高高在上。 杨德安的心就更凉了,深知冯家绝对不是什么好归宿,想让这门婚事作罢。 刚露出这么点意思,杨珊就不愿意了,她直言这辈子就只想嫁给冯延嗣,其他什么男人她都看不上。 杨德安见女儿这么不懂事,恨不得把慈父心肠掏出来给杨珊看,他不想杨珊嫁进冯家是为了她好。 可恨杨珊是一点也感受不到杨德安为她的好,一心一意只想嫁进冯家,甚至还放狠话,这辈子要是不能嫁给冯延嗣,她就剪了头发当姑子去! 第276章 肚兜 女儿这般不争气,杨德安这个当爹的能怎么样? 除了生生忍下这口恶气,他什么也做不了! 杨氏那么大年纪跟云丁山和离,外面说闲话的人不少。 陈氏不知打哪儿知道杨氏和离,立即就表达了对杨家的不满,好人家怎么能出一个和离的女人?还是那么大年纪和离的?简直是丢人现眼! 杨德安当时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冲着陈氏发了火,还跟说如果真的那么看不上杨家的女儿,婚事就作罢! 陈氏被气狠了,转身就走,可恨的是杨珊不争气,她不顾杨德安竟然跑去跟陈氏道歉。 杨德安生生体会到什么叫女儿是替别人家养的。 总之杨珊这个女儿就真真是替冯家人养的!她哪里有把自个儿当杨家人,一心只向着冯家人去了。 回来后,杨珊还不停责怪杨德安说话难听,甚至还隐隐有些埋怨杨氏很和离,害的她被陈氏和冯延嗣看不起。 杨德安第一次对杨珊动了手,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怨他这个父亲,杨德安勉强认了,谁让他生出这么个不争气的女儿。 可杨德安不能接受杨珊指责杨氏!没杨氏,他能长大吗?不是杨氏委屈自己给云丁山当了填房,他能攒下家业?不是云悦帮忙,他们一家早就倾家荡产,家破人亡了! 杨德安也是那次才看清了杨珊自私自利的本性,谁阻碍她嫁进冯家,或者是让冯家人对她的印象不好,那就是她的“敌人”就是爹娘她也怪。 杨德安对杨珊有些心灰意冷,也不想被杨珊当仇人一样看待,也就不再拦着杨珊嫁给冯延嗣。 他倒是想拦,可看看杨珊这副不嫁进冯家就绝不罢休,甚至谁阻拦谁就是她仇人的模样,杨德安也不敢拦了。 杨德安只是没想到金氏耳根子那么软,竟然被杨珊那孽障说得也对杨氏起了淡淡的不满,这就是杨德安不能接受的了。 “我跟珊儿说,她要是想嫁进冯家,就让她管好自己!再让我听到她对她姑奶奶有什么不满,我真送她去庵堂剪了头发当姑子去!只当没她那个女儿了!” 杨德安发了火,金氏也被吓到了,转身就劝杨珊老实别闹腾,要不杨德安真的会说到做到。 * 云悦和苗氏正在逗祥儿,现在的祥儿比出生的时候显得更白胖可爱了,就跟汤圆似的,叫人看了就想亲一口。 苗氏拿着拨浪鼓逗祥儿,他就一直“咯咯咯——”笑,笑得苗氏一颗心都化了,“我看祥儿以后肯定比二郎还有出息。二郎小时候就没祥儿这机灵劲儿。” 云悦已经习惯苗氏看祥儿哪哪儿都好了,才几个月的孩子就能看出机灵了? 反正云月是没瞧出来,不过很可爱倒是真的。 渐渐的祥儿就困了,苗氏就轻手轻脚地把他放进了摇篮车里。 摇篮车是云悦找村里的木匠做的,没什么花纹,很古朴,不过材料都是用的最好的,木头都打得光滑无比。 祥儿睡着没多久,杨珊就来找云悦。 苗氏是知道杨珊的,只是之前杨珊都没上门过,也不知这次她来是做什么,难道是专门来看望云悦的? 云悦也好奇杨珊来做什么,她跟这个表妹的关系只能说是不错,但也不是太亲密。 敛下心头种种想法,云悦就去见杨珊了,苗氏也没事,就跟着一起去了,要是她们表姐妹待会儿有什么私房话说,她再避开就是。 杨珊一坐下,就拿出了她亲手给祥儿做的肚兜,献宝似的递给了云悦,“表姐,这可是我亲手绣的,你看看怎么样。” 云悦打开小包袱,拿出了一个大红绣着荷花的肚兜看,苗氏也凑过来一起看,这一看,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杨珊的刺绣功夫只能说是一般般,不过她年轻,刺绣功夫一般也正常。 只是杨珊绣的肚兜,针线没藏好,苗氏都不用上手摸就知道,这要是摸上去,手感肯定不好。针线绣得也一点也不密集,稀稀落落的。 祥儿才几个月大,婴儿的肌肤最是娇嫩,哪能穿这样的肚兜。 铁氏也给祥儿做过肚兜,她的刺绣比杨珊强多了,她还细心,把那些针线针头都藏得严严的,针线也密,小孩子穿在身上肯定舒服。 祥儿现在经常穿的肚兜里就有铁氏做的。 云悦在看到那肚兜上没藏好的线头,还有稀稀落落的图案时,眼神也闪了闪,她相信杨珊这些肚兜肯定没有过金氏的眼。 金氏可是生养了三个孩子,杨珊不懂,她不可能不懂。 苗氏如今最疼的就是祥儿,眼见杨珊给他的宝贝祥儿送这样的肚兜,忍了忍,没忍住说了一句,“你小姑娘家家的没生养过,给孩子准备东西,还是得问下你娘。” 显然苗氏也猜到杨珊送的这些东西肯定没过金氏的眼。 杨珊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阴沉沉的,乌云密布,揪着绣着浅粉色桃花的衣角,不高兴道,“我平时很少做针线,凡是我给爹娘做了什么,他们都很高兴,还夸我做得好。” 这次轮到苗氏的脸色难看了,这话是什么意思?嫌她们没夸她了?也不看看她做的是什么。 杨德安和金氏夸杨珊这不是正常的?亲爹娘会嫌弃女儿的针线活做的不好?就是做得再差也只有夸的。 又不是所有人都是杨珊的爹娘,得捧着她还得夸她。 苗氏的话很过分吗?只是提点杨珊多问问金氏,听听金氏的意见,这分明是很善意的提醒。 也就是杨珊是亲戚家的孩子,苗氏才会那么婉转客气,看看要是换一家,杨珊送这么一包不走心的礼给才几个月的孩子,那家人会怎么样。 云悦也觉得杨珊有些不知好歹,这肚兜她就是收了,也不会用,白放在那儿沾灰,“表妹的心意我领了,不过这些表妹还是带回去吧。” 要是金氏看到杨珊把这些“好东西”送出去,脸色怕是也不会好看。 “表姐,我辛辛苦苦,好不容易绣的,你为什么不收?是看不起我吗?”杨珊很不满地大声质问。 苗氏眉头紧皱,语气冷了几分,“祥儿正睡着,你那么大声做什么?”王晓玲都不敢在家大吵大闹的,她一个第一次上门的亲戚倒是不客气得很,脾气也大得很。 杨珊这种人,苗氏一眼就看懂了,在家被宠坏了! 真当所有人都是你爹娘,要让着你宠着你?美得你! 第277章 别成天做美梦 只见杨珊眼里浮现泪水,一颗颗金豆子就那么顺着脸颊掉了下来,有的滴在衣裳上,有的掉在地上。 云悦见状,暗暗叹气,按理杨氏跟娘家的关系那么亲密,她跟杨珊这对表姐妹关系也该很好。 只是云悦跟杨珊的关系只能说是不错,甚至只能用一般般来形容,并没有多亲密。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云悦有些不喜欢杨珊的脾气。 杨珊跟没重生前的云秀很像,都很得父母的宠爱,性子骄纵。 杨珊比云秀强一点的是没云秀脾气差,不过她的脾气也没好到哪儿去。 被宠着长大的孩子性子就容易厉害骄纵,不止如此,杨珊还很以自我为中心,别人都要让着她忍着她才行,要不她就会不高兴。 云悦因为杨氏的关系,一般都能容忍杨珊的脾气,只是次数多了,她也有些吃不消,渐渐就不怎么跟杨珊来往,因此两姐妹的关系只能说是一般般。 “表妹你哭什么?我娘的话难道哪里说错了不成? 你确定这些肚兜是你认真绣的?”云悦拿着手里绣着荷花的肚兜晃了晃。 杨珊睁大了眼睛,泪水还在眼眶里打转,“当然是我认真绣的!我为了绣这些肚兜,都好几天没睡好了!” “这些要是你认真绣的,你能绣成这样?图案稀稀疏疏的,一点也不密集,你再看看这些露出来的线头。 这是认真绣的?” 绣工好坏暂且不说,只说有没有用心,但凡杨珊多用了几分心思,会有露在外面的这些线头?这些图案能稀稀疏疏成这样? 杨珊脸一红,支支吾吾道,“我绣活儿不好,可我很认真绣了!我手指都被扎了好几下,表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二郎媳妇怎么说你了?她有哪句话说错了?还认真?你这话就是去骗五岁的孩子怕是也没人相信。”苗氏现在是一点也看不惯杨珊,一点面子也不给她留了。 杨珊被凶巴巴的苗氏吓哭了。 “表妹这些用心认真绣的肚兜,祥儿是没福气穿了。表妹你带回去吧。”云悦在“用心认真”四个字上咬得重重的,杨珊的脸蓦地一红,抓着衣角的手也更用力了两分。 她都愿意亲手给祥儿绣肚兜了,怎么一个两个的还是不停找她的茬,这未免也太过分了。 杨珊的想法几乎全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叫人想看不懂都难。 云悦嘴角抽了抽,杨珊的意思也不难懂,她不就是想着她都亲手绣了肚兜,她们就该高高兴兴,面带笑容地收下,怎么能那么过分地找她的茬呢? “娘,我看祥儿也差不多到时候醒了,咱们去看祥儿吧。”云悦现在面对杨珊也觉得头痛,只想赶紧把人打发了的好。 苗氏点点头,她们都走了,杨珊也不会再留了。 眼见云悦和苗氏要起身离开,杨珊顾不得哭,忙不迭道,“等等——表姐我有事要跟你说,很重要的事。” 杨珊能有什么很重要的事要说?云悦是不太相信的。 就是杨家有什么事,也不会让杨珊这么个小姑娘来说。 云悦起到一半的身子又重新落了回去,看着杨珊,意思很明确,让她有什么想说的赶紧说。 杨珊看了眼苗氏,后者纹丝不动。 “看来表妹是不打算开口了,那我回去看祥儿了。”什么事要避着人说?那肯定是不好说出口,甚至是为难的事了,当然为难的人是她。 杨珊抿了抿嘴,眼泪还留在小脸上,吸了吸鼻子,好不可怜地把事情说了。 云悦真不清楚杨珊要跟冯家定亲的事,是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听杨珊话里的意思,她很快就要跟冯延嗣定亲了,甚至两人很快就会成亲。 云悦觉着不对,如果杨珊真的要跟冯延嗣定亲,很快就会嫁进冯家,杨家不可能不来通知她的。 要么这门婚事不可能成,要么就是成了,其中怕是也有很多问题。 一时间,云悦的心里闪过种种想法,嘴上却恭喜杨氏觅得如意郎君。 冯延嗣是不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云悦不清楚,不过看杨珊小脸红扑扑,眼底情意绵绵,就知道杨珊很喜欢冯延嗣,她也没必要说什么不好听的。 杨珊羞得小脸更红了,提出了想请云悦帮忙,她未来姐姐冯氏的丈夫,叫褚兴登的,刚没了伙计,一家子的生计都成了问题。 云悦跟县里的大户李家关系好,她的堂兄云征不就是有她帮忙,才能去李家名下的铺子当掌柜的。 杨珊没等到云悦的答复,就不停夸着褚兴登是个有本事的人,李家请他当掌柜肯定没错。 还说她也不贪心,只求褚兴登能当个二掌柜她就满意了。 眼见杨珊要滔滔不绝地夸下去,苗氏不耐烦地打断她,“我没见过你那未来姐夫褚兴登,不过他要是真的有你夸的那么有本事,他干什么不成?还需要人帮忙才能当掌柜?” 杨珊一噎,毕竟是年轻,被苗氏这么一堵,一时间竟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回去。 “实话告诉你,我不成器的儿子儿媳也想让二郎媳妇帮忙,可我一口就回绝了。 要是有本事就自个儿想法子当掌柜,过好日子。要是没那本事,就老老实实安安分分地过日子,别成天做美梦,想着别人拉扯提携。” 这话也是在告诉杨珊,云悦嫁进程家就是程家的儿媳妇,苗氏都不让她管程家的人,怎么可能让她去管个外八路的亲戚。 表妹的婆家亲戚,这关系早就远了。 苗氏要表达的意思很明显,杨珊也听懂了,小脸因为羞愤涨得通红,直直朝云悦看去。 云悦触到杨珊愤怒的眼神,微微一笑,“我婆婆说得很对啊。这当人儿媳妇的哪能不听婆婆的。” 云悦见都没见过那褚兴登,也不知他是人还是鬼,真要看在杨珊的份儿上帮忙引荐了,他如果出了事,她身上也得担责。 “表姐你太让我失望了!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杨珊愤怒不已,呼吸也变得粗重急促。 对于杨珊的愤怒,云悦并没有放在心上。 像杨珊这种人,就喜欢把自己当太阳,以为所有人所有事都得围着她转,一旦不合她心意了,她就会生气,甚至跟人翻脸。 翻脸就翻脸吧,要是为了维持跟杨珊的关系就答应她,那才是后患无穷的事。 忽地,云悦眸光一顿,若有所思道,“你来找我帮忙这件事,舅舅不知道吧。” 杨珊小脸煞白。 第278章 褚兴登,王来福的来意 杨珊离开了,小姑娘脸皮子薄,受了那么多委屈,自然是待不住了。 苗氏跟云悦说,“我看你舅舅舅母都不是糊涂人,怎么生了个这么糊涂的女儿出来。” 云悦垂眸,扯了扯嘴角,没什么感情道,“舅舅有两个儿子,就那么一个女儿,自然是当掌上明珠一样养大的。” 结果宠得杨珊太天真太自私太想当然。 正说着杨珊,程二郎陪着程高中从外面回来,见苗氏和云悦的脸色不是很好,便问了一句。 苗氏重重怕了下大腿,把刚才杨珊过来的事说了。 程二郎原本还有些不以为意,可一听到“褚兴登”这个名字,眸光一凝,随即挑了挑眉,“褚兴登?” 云悦见状就问道,“相公难道你认识那褚兴登?” 程二郎摇头,“人我是不认识,不过最近他在县里倒是挺有名气的。只是不是什么好名气。” 苗氏来了兴致问起程二郎。 程二郎也没卖关子,直接说了。 褚兴登原来在一家酒楼当个小掌柜,他负责的是采买一项,可他收取回扣,进了一堆不新鲜的肉菜。 那酒楼就用了那些不新鲜的肉菜。 用不新鲜肉菜做出来的饭菜会是什么样的,那就可想而知了,味道可能还能用调料遮掩过去,可是不少人吃了以后,回到家就拉肚子,上吐下泻。 于是事情就闹大了,酒楼的东家赔偿了那些人银子,好不容易摆平这件事,那些人才没报官。 酒楼的人转头再调查这件事,这一查就查到了褚兴登身上。 褚兴登就卷铺盖走人了。 程二郎对这件事知道得那么详细,还是他有个同窗就去了那酒楼吃饭,结果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了两天,自己去探望他的时候,他还病恹恹地躺在床上。 “呸!就这么个混账玩意儿,杨珊还有脸让你把人推荐给李家,还什么当个二掌柜就可以了? 褚兴登配当二掌柜?我看他压根儿哪个铺子都不配进!”苗氏当即骂起了杨珊,这分明就是坑人啊! 都说狗改不了吃屎!褚兴登能做出一次为了收取回扣就进不好肉菜的事,那就能有第二次第三次。 云悦要是真的把人举荐进李家的铺子,她的脸也跟着一起丢光了。 程高中听出了问题,“等等——听着那褚兴登好像不是个好的,难道他收取回扣进不好的肉菜就这么一次?以前就没出过事?” “不是,褚兴登才当上那酒楼负责采买的掌柜没多久。”程二郎解释道。 这回轮到云悦好奇了,“褚兴登凭什么能当上酒楼负责采买的掌柜?”这可是油水多的肥差啊!谁不紧紧盯着。 这就多亏了褚兴登有个好小舅子,也就是冯延嗣了。 以前冯延嗣小,冯氏为了能供冯延嗣读书,就嫁给了比她大了十岁的鳏夫褚兴登,这样就能继续供着冯延嗣读书。 褚兴登原本家里颇有几分资产,可惜他为人不善经营,又跟狐朋狗友学会了赌博逛青楼,渐渐败光了家产。 好在褚兴登败光了家产后,冯延嗣考中了秀才,能反过来帮衬姐姐姐夫一家了。 冯延嗣费了不少功夫,搭上了不少人情,才让褚兴登当上酒楼负责采买的掌柜。 按理褚兴登只要好好干,一家子不说大富大贵,但是日子起码不会过得太差劲。 可惜褚兴登就不是个能脚踏实地好好过日子的,才当上掌柜没多久,刚一接手负责采买的事,立马就收了回扣,进了坏的肉菜,也把到手的好营生给弄没了。 云悦倒是有些佩服那酒楼的东家,都不考察一下冯延嗣,就把那么重要的活计交给他,这心也是够大的。 酒楼东家表示委屈,他是看在冯延嗣的面子上!谁知道冯延嗣的姐夫那么不靠谱!他也是被坑惨了。 知道褚兴登是什么人后,苗氏就更坚定了决心,绝对不能帮杨珊这个忙。 云悦想也不想地表态,她当然不会帮了。 云悦还想着过两天去找杨德安说说,让她好好管着杨珊。 没想到第二天,就等来了王来福。 王来福算是稀客,如今云悦和苗氏把时间和功夫都花在祥儿身上,因此都没怎么赚钱。 不过她们也不慌,她们的腰包鼓鼓的,是半点也不缺钱,甚至称得上是一句富裕。 王来福坐下后,先是接过了苗氏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然后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金锁,“来的时候经过金铺,一眼就看中了这小金锁,这就送给祥儿戴吧。” 云悦接过王来福递过来的金锁,不大,但是很精致,花纹繁复。 云悦也没推辞,替祥儿笑着收下了。 王来福寒暄了几句,就说起了正事,脸上露出了点难色,“咱们也算是一家人,有些话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要是哪儿说的难听,让你们生气了,还请你们担待点。” 程二郎听出王来福话里有话,一时猜不透他是为什么而来,但还是道,“王总管有什么事直说就是,我们也不是那不明事理的人。” 王来福这才道,“云征在铺子干得很好,虽然年轻,但是做事踏实,人也聪明。 大老爷也时不时跟我说云征是招对了。说来还得谢谢程娘子你推荐了那么好的人。” 云悦笑了笑,“王总管客气了。是我得谢谢你们给了我堂兄一个好机会。 千里马如果遇不到伯乐,也实现不了它的价值。” “按理咱们也合作那么多次了。虽说最近没合作,但是大老爷是很将你们放在心上,并且十分看重的。 但凡程娘子你推荐的人,大老爷其实都是挺愿意给你一个面子的。就是没有云征那样出色,也不能是褚兴登那样名声都烂透了的。程娘子,大老爷如今还真的挺为难的。” 云悦愣了,完全不明白这事怎么扯上褚兴登了?不对,褚兴登怎么跟她扯上关系了? 程二郎也一样愣住了,不过他比云悦先回过神,“王总管,听你话里的意思,似乎是说我娘子向你们引荐了褚兴登?” 这反应不对啊? 王来福在李家干了那么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可不小,一眼就看出了程家人的震惊还有一头雾水。 “不是程娘子你把褚兴登推荐过来的吗?他说是你表妹的姐夫,你让他来的。 要是别人,大老爷也愿意给程娘子你一个面子。只是那褚兴登——”王来福脸上顿时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第279章 想得太多 褚兴登是谁?那可是县里的名人啊!名声都烂大街了! 哪家铺子现在敢请褚兴登?只怕人一请进来,别说赚钱了,立马就能让你亏得关门大吉。 要是褚兴登是自己来的,李振兴绝对是想也不想就把人给赶出去,没有片刻犹豫的。 只是事情牵扯到云悦,李振兴就不能不犹豫一下了,跟云悦合作了几次,他们都赚得满盆钵,他也想一直跟云悦打好关系。 要是在褚兴登的事上驳了云悦的面子,他担心云悦会不高兴,这就让李振兴为难了。 可让李振兴捏着鼻子请褚兴登当哪家铺子的掌柜,他也不愿意。 王来福跟云悦打交道的次数比李振兴要多多了,他一点也不觉得云悦是这样不讲道理的人,可能她是不清楚褚兴登的事,他们好好说说,指不定云悦也就不再坚持。 因此也就有了王来福今天上门这件事。 云悦听懂了,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弄清楚了,真是气得她火冒三丈,暗暗咬牙,她这是叫人摆了一道啊! “王总管,如果我真的要向李大老爷推荐什么人,我自然会亲自说的。 以后要是再有什么不知所谓的人直接上门,还打着我的旗号,就请你们累一点,直接把人打出去就是。” 王来福愣了愣,很快回过神,义愤填膺道,“我就说程娘子不可能推荐褚兴登那样的人。 程娘子只管放心,以后如果还有哪个不要脸的打着你的旗号,我们绝不会客气手软的。” 程二郎也跟王来福表达了一点歉意,如果不是看在云悦的面上,他们根本不会给褚兴登半点面子。 王来福也不生气,原以为还有些棘手麻烦的事,没想到那么轻易就解决了,他现在心情还挺好的。 “程娘子也无须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世上不要脸的人其实还是不少的,谁家都有个烦心的亲戚。”安慰了几句云悦,王来福就告辞离开了。 王来福一离开,苗氏顿时破口大骂,刚才她是死死忍着,“好一个杨珊!你昨儿个拒绝,她居然就让褚兴登打着你的名义去李家!” 杨珊这会儿要是在苗氏跟前,她一定能把杨珊给千刀万剐了!那个不要脸的小贱人! 云悦不是不生气,可以想到为那些人生气就觉得不值得,沉沉吐出一口气,似乎是想将心头所有的浊气憋闷都一起吐出来。 “我出去一趟。”云悦是一刻都坐不住了。 程二郎也跟着一起起身,“我陪你一起去。” 云悦自然不会反对,有人陪着挺好。 云悦没第一时间去杨德安,而是先去找杨氏。 刚到杨氏家门口,就见云舟在门口踢毽子。 云悦心神一动,笑着对云舟招手。 云舟见到云悦和程二郎,伸手接过踢在半空的毽子,笑着奔向他们,“姐夫姐姐,你们怎么来了,咱们赶紧进屋说话,奶和娘见到你们肯定也高兴。” 云舟拉了一下云悦,没拉动,这时耳边响起云悦的声音,“舟儿,姐有话要问你。不许撒谎骗姐姐。” 云舟黑溜溜的眼珠子直直盯着云悦,等着云悦问。 “跟杨珊定亲的冯家怎么样?” 一听云悦提起冯家,云舟立即就有些不高兴,嘴巴向下一沉,张口就想说,话到了嘴边想起杨氏的叮嘱,就临时改口,“还行吧。” 云悦和程二郎对视一眼,云舟实在是太年轻太嫩了,撒谎的痕迹太明显。 “才说了不骗我,怎么现在就刘骗我了?舟儿,跟姐姐说实话。” 云舟低着头,闷闷的声音响起,“不是我要骗姐姐,而是奶不许我说。” “说吧。我知道冯家不怎么样。”冯家人她是不清楚,可那褚兴登是什么德性,她已经很清楚了。 云舟猛地抬起头,脱口道,“姐你都知道了?” 云悦眯起眼睛,“知道什么?快说,不许瞒着。” 云舟对冯家了解的其实也不多,可他能听出陈氏和冯延嗣对杨氏的看不上,他们嫌弃杨氏那么大年纪和离。 “怎么不告诉我呢?”云悦忍着怒火,竭力平静地询问,可声音还是因愤而隐隐颤抖。 程二郎柔声劝道,“舟儿还小,他不能不听长辈的。” 云舟听的自然是杨氏这个长辈的话了。 “杨珊呢?她最近对你们怎么样?” 云舟总算是注意到云悦对杨珊的称呼不对劲儿了,连表妹都不喊,直接连名带姓地喊了。 “说啊。”云悦催促道。 云舟顾不得纠结称呼问题,忙道,“也因为冯家母子对奶颇有怨言。” 果然一点也不让她意外。 “一起进去吧。” “哦。”云舟看出云悦的心情不好,老老实实跟在云悦身边。 杨氏和林氏见到云悦很是高兴,只是见云悦的脸色不好,心里就泛起嘀咕。 云悦坐下后,开门见山道,“奶,娘,你们就是不搬进程家跟我一起住,也得搬去大樟村,不能离我远的地儿。” 杨氏张口就要拒绝,云悦抢先一步道,“奶,你知道杨珊做了什么吗?” 杨氏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下意识问杨珊做了什么。 云悦才不会替杨珊隐瞒,把杨珊干的好事都说了。 杨氏听得震惊不已,下意识看向程二郎,只见程二郎对着她轻轻点头,肯定云悦说的都是真的。 杨氏能接受自个儿受点委屈,但是绝不能接受云悦和云舟受什么委屈,那是拿刀子戳她的心窝子啊! “不行。我这就去你舅舅家问个清楚明白!他是怎么教女儿的,教出这么个东西!”杨氏现在是出奇的愤怒,连生吃了杨珊的心都有了。 云悦拦住杨氏,杨家自然是要去的,可在去前,她要杨氏的一个肯定回复,“奶你还没答应我呢。” 杨氏一怔,她始终担心搬去大樟村会影响到云悦。 程二郎看出杨氏的顾虑,缓缓说道,“奶的担心,我觉得没有必要。 我说句实话,但凡奶你还在这十里八乡住,你是住在这里也好,还是住在大樟村也好,该说的人还是要说。 既然如此,为何不搬去大樟村,让娘子放心呢?” 杨氏叹了口气,这次看的不是云悦,而是程二郎,“你是读书人。我那么大年纪和离,我最担心的是影响到你的名声。” 程二郎笑了,因为觉得杨氏的话有些好笑,“奶,这有什么影响到我的?您未免有些太杯弓蛇影,杞人忧天了。” 云悦觉得杨氏如今真的是有些想得太多。 第280章 太清楚太明白 眼见杨氏还是犹豫不决,云悦直接来了一记狠招,“杨珊做的事,我绝对不可能就这样放过她。 我也不瞒奶,待会儿我就要去找舅舅兴师问罪。我跟杨珊的关系是不可能回到以前了。 奶,以后舅舅他们对我心里怕是要存着疙瘩了。” 林氏有些不高兴,“当初如果不是你帮忙,表哥一家哪儿有如今的安稳快活日子过。” 杨家要是真的因为杨珊的事怨上云悦,那就是他们太不知好歹了。 理是这样的理,可杨珊是杨德安的亲生女儿,云悦就是对杨家有大恩,也不过只是杨家的外甥女罢了,谁亲这不是一目了然的。 “奶,我跟杨珊撕破脸,以后就难登舅舅家的门了。您住的离舅舅家那么近,我每次来看您,那不是尴尬吗?” 经不过云悦缠,杨氏最后还是点头答应搬去大樟村,不过绝对不会搬进程家。 杨氏能松口搬去大樟村,云悦已经很开心了,不搬进程家就不搬吧。 “我跟你一起去你舅舅家。”杨氏沉声说道。” 林氏道,“我也去。” 一到了杨家,杨氏迅速在人群里找到杨珊,怒火直窜上天灵盖,咬着牙,二话不说冲向杨珊,抬手就狠狠给了她两巴掌。 金氏惊呼,“姑姑你这是做什么!?” 接着金氏就心疼不已地去捧杨珊的脸,只见那小脸上没多久就浮现了红红的巴掌印,看着好不可怜。 杨氏喘着粗气,怒道,“问问你的好女儿都做了什么!” 杨珊缩在金氏的怀里,见到不远处的云悦,心下一个咯噔,眼神漂移不定,“表姐,不就是我给祥儿绣的肚兜不好,你有必要找姑奶奶告状吗?你也太小气了!” 金氏半搂着杨珊,很是心疼女儿。 昨儿个杨珊回来就跟金氏告状,说云悦眼睛长在头顶上,成了秀才娘子就不把她这个表妹放在眼里了。她辛辛苦苦绣的肚兜,云悦却连看都不看一眼,就嫌弃她绣的不好,居然让她带回来。 金氏很心疼女儿的遭遇,心里也觉得云悦做得太过分了,她的珊儿难得做针线活,她既然做了,那就是她的一片心。 云悦不收下不说,还嫌弃,这是什么道理? 不过云悦对杨家有大恩,金氏就是心里不满,嘴上也只能劝杨珊别把这事放在心上。 没想到他们家都忍了委屈,对方还不依不饶地打上门,就是对他们家有恩,也不能那么过分吧! 云悦一看金氏愤怒而不敢言的表情,心下隐隐猜到杨珊八成找金氏告状了。 看来杨珊别的本事不大,恶人先告状的本事倒是不小,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我嫌弃你给祥儿绣的肚兜?你怎么不说说你都绣了什么好东西?露出许多线头,绣的图案稀稀疏疏。那肚兜你认真绣了?分明是敷衍了事。 不过昨儿个你是没把那些肚兜带走,放心,待会儿我就让人给你送回来。” 云悦也是气得有些狠了,把肚兜给忘了。 杨家的两个儿媳妇是半点也不怀疑云悦的话,她们可都见到了杨珊绣的那些肚兜,也就金氏一个人没看到而已。那些肚兜哪能拿出去送人,分明是送出去结仇吧。 “肚兜的事,我也懒得跟你说。我只问你褚兴登是怎么回事。” 杨珊往金氏的怀里缩了缩,好像被云悦吓到了,身子直抖,一个字都不敢说。 杨德安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杨氏和云悦都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一定是杨珊做了什么才惹他们那么生气。 “悦儿,珊儿到底做了什么,你就直说吧。如果她真的做错了,我一定会好好教训她,让她给你道歉。” 云悦对杨德安还是很尊敬的,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静开口,“舅舅,我不用她给我道歉。不过从此以后我是不可能认她这个表妹了,我真怕哪天被她给坑死。 她让褚兴登打着我的名义去李家,让李家大老爷给他个掌柜当当。对了舅舅,你知道褚兴登在县里干的好事吗?” 杨德安最近都忙着果园,真不清楚县里的事。 杨德安的大儿子杨忠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褚兴登的事说了。 杨德安顿时被气了个仰倒,怒气冲冲地瞪着金氏怀里的杨珊,“你明知道褚兴登干的好事,你还让他打着你表姐的名义去李家?你真是太糊涂了!” “如果不是表姐不帮忙,我至于走到这一步吗?”杨珊从金氏的怀里抬起头,也不哭了,不满又愤怒地瞪着云悦。 昨儿个她从程家离开就去了县里,跟陈氏和冯氏说了云悦不愿意帮忙。 当初杨珊觉得这只是一件小事,都是亲戚,帮那么一点小忙怎么了?没想到云悦那么心狠,想也不想地拒绝她,害的她在陈氏和冯氏面前丢了脸。 陈氏之前还对她有一点好脸色,结果一发生这件事,当即就沉下脸,很是不高兴。 还是冯氏出了主意,那就是先斩后奏! 杨珊一开始觉得不好,后来经不住陈氏和冯氏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就这么迷糊着点头同意了。 事后杨珊想着这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褚兴登已经保证绝对不会犯错了,难道一个人犯错了一次,就再也不能被原谅?这是什么理? 云悦也不能因为这件事拿她怎么样,她爹娘顶多说她两句,杨珊才不在意。 杨珊唯一没想到的是杨氏和云悦会就这么找上门,二话不说就打她。 金氏也恼怒杨珊脑子不清醒,见杨德安气得火冒三丈,只能硬着头皮为杨珊说话,“珊儿也是一时糊涂,她是被冯家的人怂恿的。” “她是一时糊涂吗!?”杨氏怒道,“她就是想得太清楚太明白,她为什么敢这么做?不就是想着都是亲戚,事后我们就是知道了,也不能拿她怎么样。我老婆子是顾念娘家,但我不可能让娘家拖累孙儿孙女! 悦儿,你以后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别顾忌着我老婆子的面子。” 最后一句话说得杨氏的心在滴血。 杨珊敢这样算计云悦凭的是什么?不就是她个老婆子是杨家的人吗? 娘家是重要,但绝对没有孙女重要! 云悦心里一暖,幸好杨氏没有让她看在亲戚的份儿上,让事情就这么过去,要不然她能憋屈死。 在奶的心里,还是她和舟儿最重。 “你把我的面子看得太重了。李家人是绝对不可能请褚兴登去他们的铺子当掌柜。他们已经找过来跟我说了这件事。我也跟他们说了,以后但凡打着我的名义去李家的,那都是骗子,烦他们累一点,把人直接打出去!” 第281章 斗米恩升米仇 杨珊面色一变,尖着嗓子怒吼,“你就是存心看不得我好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我在我未来大姑子还有婆婆面前有多难做?” “你让褚兴登打着我娘子的名义去李家,你有没有想过我娘子会有多难做?” 这事是云悦跟杨家的事,还是女人间的事,程二郎不好插嘴,直到现在,他真是忍无可忍了。 “住口!还不跟你表姐道歉!”杨德安也同样忍无可忍地狠狠给了杨珊一巴掌。 杨珊捂着被杨德安打的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爹你偏心!居然为了云悦打我! 云悦是救了你,帮咱们家卖了杨梅。可我就不信她一点好处都没拿!她肯定也赚了不少!明明是互利互惠的事,凭什么就整得咱们家欠了她,得看她的脸子过日子?” 斗米恩升米仇,这话真是没错。 云悦也懒得解释,淡淡道,“放心,以后杨家任何生意我都不会插一点手。免得占了杨家的光,还害的你们看我的脸子过日子。我真是过意不去。” 杨德安一张脸臊得通红,活了几十年,最丢脸的就是今天,他半辈子的老脸都因为这个不争气的闺女丢了个干干净净! “悦儿,你别听这孽障胡说,你的为人,表舅是相信的。” 真的吗?云悦也不知道是杨珊自己起了这样的心思,还是因为杨家哪个人透了这样的意思也影响到她。 究竟是哪样,云悦也不愿意追究了,没意思。 “不用了。以后还是分清楚吧。也请表舅多为我想想。” 杨德安大受打击地往后退了一步,脸色瞬间一白,随即嘴边溢出一抹苦笑,果然还是生分了。 杨氏也同样伤心,都怪她这个老婆子,否则她孙女哪里用得着受这样的委屈啊! “德安啊,我几十年前就不是杨家的人了。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是和离了,也不该离杨家那么近。 冯家不还因为我那么大的年纪和离,看不起杨珊。我决定搬去大樟村了,以后咱们离远点,也免得你们受我连累。” 仿佛有重锤狠狠敲在杨德安的天灵盖上,耳边除了“嗡嗡——嗡嗡——”的声音,再也听不到其他。 杨德安猛地朝杨氏跪下,几十岁都当爷爷的人了,却哭得跟个孩子似的,“姑姑你说这话,真是让我无地自容啊!” 杨氏却颇有些心灰意冷,“别哭了,你也那么大的人了。现在再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了。 我这当姑姑的最后劝你一句,管好杨珊吧。她这人还没嫁出去,就只把自个儿当冯家的人了。 今儿个他能为了冯家坑悦儿,明儿个你信不信她就能来坑你?或者是忠儿和义儿,你自个儿好好想想吧。” 杨氏说完,背脊一下子佝偻了许多,转身就要往外走,云悦和林氏一左一右扶着她。 还没出杨家的门,就听到杨德安的暴怒骂声,还有金氏弱弱的阻拦声,还夹杂着其他人的声音,只是走远了,渐渐就听不到了。 回到家,杨氏就让云悦和程二郎回去,说她什么事也没有。 真的什么事也没有吗?云悦对此很怀疑。 杨氏笑了笑,“我都这把年纪了,还有什么没经历过?这点事打不垮我。 我跟你舅舅说的也是真心话。他都那么大了,不需要我管了,只盼着他以后能好好过自个儿的日子就成。” 林氏倒是忍不住说了一句,“这次表哥如果能管好杨珊,这也好。” 杨氏嗤笑一声,“不可能的。杨珊打小就是这样的性子,改不掉的。 德安那人啊——别看他现在那么生气,但他下不了狠手教训杨珊的。我看他还是会依着杨珊嫁进冯家。 以后杨珊八成会为了冯家坑行杨家,到时候——算了,我早说不会管了,那就是不管了。” 被杨氏接连驱赶,云悦和程二郎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云悦就跟程二郎商量,杨氏他们搬来大樟村住哪儿。 如果住进程家就什么问题也没有了,云悦直接跟铁氏买下房子,到时候杨氏他们就有地儿住了。问题是杨氏不愿意。 程二郎思索片刻说道,“我看你是希望奶他们能住的离咱们近一点。咱们周围的人家没谁要卖房子的。 不过离咱家挺近的地儿能批下一块宅基地,有了宅基地就能建房子了。” 云悦听出程二郎是比较倾向于批下宅基地建房子,细想想这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那就听相公的。” 批宅基地的事也不难,如今大樟村的村长就是程金水的大儿子,找他们批一块宅基地容易得很,再去衙门办下手续,事情就成了。 云悦在心里盘算着房子不需要盖得太大,就杨氏,林氏和云舟三个人住。 云舟不可能一辈子呆在村里的,以后程二郎了去京城考进士考中了,云悦打算不止他们一家跟着,还要带着杨氏他们。 云悦可不放心就杨氏他们几个留在乡下,杨氏就是再厉害,也架不住她年纪太大,云舟年纪太小撑不起来。 打定了主意,云悦一回到家,就跟苗氏和程高中说了这件事。 杨氏为什么会和离,云悦也跟苗氏和程高中说了,倒不是嘴巴不紧,而是她以后都不打算跟云丁山他们再有什么牵扯瓜葛。 以前还做做面子,不想撕破脸,现在云悦就想撕破脸了! 对云丁山他们太冷淡,总得给苗氏和程高中一个交代,因此云悦就跟他们说了实话。 可想而知,苗氏和程高中对云丁山等人有多恶心,也对云悦以后都不打算跟云丁山等人有什么牵扯而十分赞同。 杨氏要搬到大樟村住,苗氏高兴得很,她跟杨氏说得上话啊!自然乐得杨氏搬过来。 “建房子也不难。宅基地批下来,到时候就只需要人手建房了。 不过现在请人价格要贵点,毕竟都要忙着田里的活儿。” “贵点没事,多请些人,赶紧把房子建好,这样我奶他们也能早点搬过来。”能用钱解决的事,云悦觉得都不叫事。 程高中道,“请人这事交给我,我想着选个十来个个就差不多,保管选的都是年轻力壮,干活勤快,不会偷懒的。” “那就麻烦爹了。” “再请个妇人给干活的人烧菜,这样愿意来的人就更多了。人家帮忙建房子,咱们也不能亏待了人家。” “听娘的。娘,您知道谁打井打得好吗?” 第282章 迟早后悔 苗氏一听就知道云悦是打算在杨氏的新家打个井。 打井要花的银子可不少,起码也要个三四十两,要想打得深,要花的银子就更多了。 “我奶年纪大,我娘是个妇道人家,舟儿那么小,河边离咱们这儿也远,他们去打水不方便。 还是在家打个井,这样以后用水也方便。” 云悦说着,脸色怅然,喃喃道,“之前都是两个表哥打了水送给我奶。表舅对我奶其实真的很好,处处都想到了。就是——”杨珊太让她恶心了。 杨德安对杨氏是真心的,她不是完全没关注杨氏搬进新家后的情况,知道说闲话的人不少。 但是杨德安一家对外都是维护杨氏,谁要是敢说闲话,他们立即就会为杨氏出头。 还有生活上一些琐碎事,杨德安也都帮杨氏考虑到了,云悦说的打水就是其中一样。 事后,苗氏还单独找了云悦说话,握着她的手拍了拍,“是不是觉着心里有些不舒服?我听二郎说了,你为杨珊的事,跟你表舅一家闹得有些僵。” 云悦面色微微泛红,隐隐有些不好意思,“那时候在气头上,有些话还真是没经过大脑就说了。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有些后悔。” “人在气头上说的话,过分点也是正常的。不过我相信你是个有分寸的。二郎说你在杨家也没说什么太过分的。 你表舅一家是不错。” 顿了顿,苗氏扯了扯嘴角,眼底划过一丝不屑,“除了那杨珊。不过人啊,心都是偏的。 在你和杨珊之间,你表舅偏得肯定是杨珊,这也正常,怪不了他。你这样对亲戚其实挺好,亲戚有难了,你要是能帮,肯定会伸手帮一把。 平常亲戚要是有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最好别沾,虽说是亲戚,但也是别人家的事。” “我都明白的。” 苗氏又拍了拍云悦的手,嘴边的笑容忽地变得有些讥诮,“你等着吧,你表舅迟早会后悔那么宠杨珊的。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表舅是真的宠杨珊,我看这次他还是不舍得下狠手管教杨珊。” 云悦点头道,“我奶也是这么说的。” “你表舅那人太心软,也太宠孩子。等着看吧,这次杨珊是连累你,现在眼看着是连累不到你了,以后就是连累你表舅一家,你那两个表哥怕是也会被她连累得不轻。” 杨德安不舍得下重手管教杨珊,一次又一次纵容她,肯定就会把杨珊的胆子给纵容大了。 “这点上,表舅真比不上娘。”云悦真心说道。 铁氏,程三力还有王晓玲犯糊涂,想走歪道,苗氏没有一次纵容过他们,每次都把人狠狠打回去,半点念想也没给他们留。 苗氏无不得意道,“那是!”有多少人能跟她一样清醒的?少! 第二天,云悦和程二郎就带着礼物去程金水家。 程金水听云悦说了想批一块宅基地的事,很痛快地就应了。 从程金水家出来,云悦和程二郎就去了趟县里衙门,把手续什么都办妥了。 宅基地批下来了,接下来就是打基建房子。 程高中的动作也快,两天的功夫就招了十个壮汉,个个都是身体强壮,并且都是吃苦耐劳,干活不偷懒的。 云悦跟他们说了工钱,他们都很高兴,这可比去县里打短工都挣得多,他们也不用担心地里的活儿,家里还有其他人干呢。 还有就是烧饭的人,云悦还没找到人,这时花寡妇就主动来请缨,并且表明不要工钱。 云悦不赞同道,“哪儿有不要工钱的,这我可不答应。” 花寡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当初你们帮了我那么多,我也没什么能报答的。只是做几天饭表表心意,你就让我尽点心吧。” 苗氏过来,正好听到这话,不禁笑了笑,“我们可不能白让你做工,要不田福知道了,怕是要来找我们算账了。” 花寡妇的脸瞬间一红,低着头不说话了。 云悦听出苗氏话里不一般的意思,对着苗氏眨了眨眼。 苗氏道,“等你和田福成亲,别忘了请我们吃一杯喜酒。” 原来田福和花寡妇好上了,好事马上要近了。 说来田福和花寡妇能好,真该谢谢死去的苗妍。 田福和花寡妇原本什么都没有,是苗妍为了和离就往他们的身上泼脏水。 苗妍死后,田福很是颓废了一段日子,偶尔遇到花寡妇,心里觉得对不住她,下意识就想多帮帮对方。 一来二去的,田福就渐渐对花寡妇上了心。 田母对田福和花寡妇的事十分赞成,她就盼着儿子能早点找个好女人过日子,从苗妍的阴影里走出来。 花寡妇是寡妇又怎么了?她的人品绝对是没得说! 田母对田福再找的要求已经放得很低,那就是再找的女人得勤快能干,人品好,其他没要求!就是寡妇也行。 云悦也为花寡妇和田福感到高兴,两个都是能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他们能在一起,这样真的很好。 云悦还是坚持要给工钱,如果花寡妇不要,那她就请别人。 无法,花寡妇只能应下了。 苗氏目光幽幽地盯着花寡妇离去的背影,扯了扯嘴角,无奈摇头,“她但凡惜福点,也不至于那么年纪轻轻地就没了。” 云悦沉默,她当然能听出苗氏说的是苗妍。 苗妍不愿意跟田福过日子,错过了田福这样的好男人,现在田福这样的好男人就不属于她了,而是花寡妇的。 对苗氏来说,人死了,以往的一切也都抹去了。 偶尔想起苗妍,苗氏就会为她感到可惜,二十都不到啊,结果疯了,没多久又死了。 就是外人提起苗妍都要唏嘘感慨一番,甚至还会伤心,更别提苗氏这个亲人了。 云悦正想安慰苗氏,就见苗氏自己从悲伤的情绪中走了出来,笑了笑,说起建房的事,不再提苗妍了。 房子如火如荼地建着,杨珊跟冯延嗣的婚事也定下来了,定得还挺急,就在半月后。 无论是云悦还是杨氏都没打算去参加杨珊的婚礼,送上一份贺礼,全了亲戚的情分也就行了。 杨珊成亲后,杨氏的房子也建了一半,还有一半差不多半个月就能建好,再装修布置一下,大约也就需要个七八天。 这时王晓玲再次怀孕。 第283章 一来程家就厉害 王晓玲生完盼娣连半年都没有居然又怀上了。 这么频繁密集地生孩子,对身体可不好。 这次王晓玲怀孕倒是低调得很,没跟怀盼娣的时候一样这不舒服那不舒服。 程三力对王晓玲怀孕也没怎么高兴。 云悦猜程三力是担心王晓玲再生个女儿。 云悦还真没猜错,程三力就是担心王晓玲再生个女儿。 因为在程三力看来,王晓玲第一次生的是女儿,这第二次还是很有可能生女儿,甚至王晓玲就是只能生赔钱货的命! 只是程三力心里还是存了一点侥幸,万一呢?万一王晓玲这次生的是儿子呢? 因此现在的程三力很矛盾,既觉得王晓玲只能生女儿,又存着那么点万一的她能生个儿子的心。 于是程三力对王晓玲也是一会儿好一会儿坏,云悦在一旁瞧着都觉得他像精分了。 “王晓玲赶紧保佑她这次能生个儿子吧。要不就老三那性子——”苗氏说着摇摇头不说了,实在是后面的话太难听,她说不出口。 这次王晓玲要是不能生儿子,程三力指不定真的能休了王晓玲,这种可能性很大。 今天程二郎回来,云悦跟苗氏商量多做些程二郎喜欢的菜,这时家里就来了不速之客。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杨珊。 云悦看着眼前已为人妇的杨珊,穿着大红的衣裳,头上簪了朵红色绢花,打扮得喜气洋洋,但是面容有些憔悴,眼底有淡淡的青黑。 看来杨珊嫁进冯家的日子也没多好过。 “云悦!我跟你有什么仇,你是不是非要害死我你才甘心! 因为姐夫的事,我被婆婆和大姑子怨怪,一嫁进冯家就没好日子过! 现在你的丈夫还在县里刁难欺负我相公,你也太狠了!” 杨珊刚吼完,程二郎就回来了,将杨珊的怒骂听了个正着,挑了挑眉,“我与冯秀才只是切磋了一下学问,我运气好,赢了一筹。难道是冯秀才输不起,就让你来找我家的麻烦?” 云悦虽然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不期然的就想起了程二郎曾经跟云明阳,云鸿还有楚子文一起切磋学问,可是把他们狠狠虐了一通。 很显然,程二郎在县里又把杨珊的丈夫冯延嗣狠狠虐了一通。 苗氏皮笑肉不笑道,“哟!原来是那冯秀才输不起啊?既然输不起那还比什么比? 比不过我家二郎,就让你来我们家撒泼找茬。当我们程家好欺负啊?是不是你一走,你婆婆还有你那大姑子又要接着来找茬?你们冯家可真是厉害,男人不行,就让女人出头。 我们可真是惹不起!二郎,咱们这就去冯家问个清楚明白。大不了你以后再跟冯秀才比,就故意输,咱们可受不住这一个个地来找麻烦。日子还过不过了?” 苗氏说完就去拉程二郎,杨珊急了,双臂一展,拦着苗氏和程二郎,接着红着眼去瞪云悦,“你就非要逼死我才甘心是不是?我是你表妹啊!” 有你这样的表妹真是够倒霉的,云悦暗暗在心里腹诽。 “谁逼死谁啊?你来我们家找茬,我们就只能站在那儿跟木头似的由着你骂,由着你闹?什么也不能说?”云悦真想拿针刺刺杨珊的脸,看看有多厚,八成比城墙都厚,针都刺不穿。 杨珊双眼含着泪,从云悦看向苗氏,最后看向程二郎,随即一跺脚,哭着跑了。 苗氏愣了愣,没好气道,“我看杨珊嫁了人后,脑子都不正常了!” 来他们家就为了吼那么一通,什么好都没落到,还整得他们欺负她一样,什么玩意儿。 程二郎坐下后,苗氏就问是怎么回事。 程二郎接过云悦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淡淡道,“没什么事。” 程二郎是真的不认为有什么事,县里的文人圈子不大,他和冯延嗣就这么碰上了。 程二郎虽然跟冯延嗣有亲戚关系,不过他一点也不想跟冯延嗣深交。 不曾想冯延嗣却主动挑衅,说得好听是想切磋交流,可他那副找茬的样子,谁瞧不出来。 程二郎也不傻,很快就想通了冯延嗣为何会是这样的态度,八成是因为杨珊,更有可能是因为他那位姐夫褚兴登。 程二郎还真没猜错,冯延嗣就是为了褚兴登出头的。 李振兴从王来福那儿知道云悦的态度,就不给褚兴登留什么面子,直接让他离开,直言他们这里庙小,容不下褚兴登这样的大佛。 褚兴登向来自视甚高,哪受得住李家人不好的态度,他不敢跟李家人耍横,就回家耍了。 褚兴登把所有的错误都算到云悦的身上,还有就是骂杨珊没本事,害的他被李家人削了面子。 冯氏又跟冯延嗣哭,冯延嗣这辈子觉得最亏欠的人就是陈氏和为了他嫁给褚兴登的冯氏了。 冯延嗣想着他一个大男人不能找云悦算账,妻债夫偿,那么就由程二郎偿还,他要狠狠在别人的眼前挫一挫程二郎的锐气。 结果正好是反的,冯延嗣没挫成程二郎的锐气,反而被程二郎狠狠削了一顿。 按理文人间切磋,输了就输了,大家笑笑这事就过去了。 问题是冯延嗣不能接受他输,更不能接受他是输给程二郎的。 冯延嗣回家就大发脾气,想起程二郎是杨珊的表姐夫,恨屋及乌,狠狠骂了杨珊。 陈氏和冯氏心疼冯延嗣,也跟着一起骂。 杨珊在冯家被骂得不敢还嘴,垂着头跟鹌鹑似的,可一来程家,人就厉害了。 “什么玩意儿!”苗氏对冯延嗣是一百个看不上,“这样的人居然能考中秀才!?” 程二郎眸光一动,“他当年正好是以倒数第一的成绩考中秀才的。” 苗氏嗤笑道,“那一个弄不好,他当年就有可能考不中是不是?真可惜,居然让这样的人考中秀才。” 程二郎倒是觉得冯延嗣的运气真的好,他发现冯延嗣的学问不扎实,基础打得不牢,当年他能考中秀才,运气是真的好。 说来程二郎还有些羡慕冯延嗣,他就不会有冯延嗣这样的好运气,他的运气向来很差,好在娶了娘子,他终于不用再倒霉。 “以后杨珊要是再敢来家里闹,我就去县里冯家,就找那冯延嗣问,他一个秀才连自个儿的媳妇都管不住,他还配当什么秀才?”苗氏可不想杨珊以后隔三差五地来他们家闹,那就没个安宁日子了。 不去跟杨家说,是因为杨珊已经嫁出去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再说就是杨珊没嫁人的时候,杨德安和金氏两个也没见能管得住杨珊,指望他们可不现实。 第284章 冯延嗣丢脸,杨珊挨打 晚上,云悦跟程二郎一番恩爱后,气喘吁吁地依偎在程二郎的怀里,颇有些愧疚不安的声音响起,“相公,如果不是我,杨珊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来闹。” 程二郎搂着云悦,虽然恩爱了一番,但他还是不老实,手在云悦的腰间不停地游动,听到这话,手才固定在云悦的腰间不动了,“你如果不是嫁给我,那我三弟也就麻烦不到你了。” 云悦愣愣了愣,暗夜里她看不到程二郎的表情,同样程二郎也看不到她的。 不过程二郎还是能感觉到云悦那明亮的双眸,他不由笑了笑,“糟心的亲戚谁都不想有。可要是有了,也没法子。咱们只需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别理会他们就是了。” 当然也不能让那些糟心的亲戚经常来找麻烦。 程二郎想起苗氏白天说的等杨珊再来闹,就去县里冯家找冯延嗣问问。 程二郎觉得他娘辛苦那么多年,现在正是该好好享福的时候,就冯家那点事,太容易解决了,交给他就是了。 在家的日子总是短暂而幸福的,贤惠美丽,与他心心相印的娘子;越长越可爱,白白胖胖的儿子;还有慈爱的父母......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程二郎想一直留在家里,不想离开了。 不过不离开是不可能的,等到休假的时间一到,程二郎就只能收拾行李重新回到县里。 云悦帮着收拾行李,程二郎来到摇篮边盯着正睁着黑溜溜的眼珠子的祥儿,他笑着点了点祥儿的脸蛋,触感很不错,又忍不住点了一下。 云悦注意到程二郎的动作,无奈道,“你别闹他。小心待会儿他哭给你看。” 程二郎可能也意识到这么逗弄孩子不太好,收回了手,接着手握成拳头,抵在嘴边轻轻咳了两声,“爹要离开了,你要好好听你娘的话,要听话懂事。那爹下次回来就给你带好玩的玩具。 要是不听话,爹下次回来就打你的屁股。” “咯咯咯——”祥儿就以一阵清脆的笑声回应程二郎。 程二郎就当祥儿是答应了。 云悦暗暗好笑,一个连半岁都不到的孩子,能听得懂这么一番话,那才是奇怪了。 云悦发现程二郎在其他方面都很精明厉害,可是一遇到祥儿的问题,整个人就有些傻乎乎,人也变得幼稚起来。 再不舍,也到了程二郎去县里的日子。 在县里,程二郎再次在一个文会上遇到了冯延嗣,这次不是碰上的,而是程二郎提前知道冯延嗣会参加这文会,所以才来的。 冯延嗣一见到程二郎,眼神顿时一亮,上次输给程二郎是奇耻大辱,他回去后奋发图强,势要赢过程二郎,好一雪前耻。 因此冯延嗣就提出要跟程二郎比试,谁知程二郎苦涩一笑,声音微微扬起,确定在场的人都能听到他的“苦衷无奈” 程二郎请冯延嗣放过,他可是不敢跟冯延嗣比了,就是比,他也只敢输,否则冯延嗣的娘子就要去找他的家人。 随着程二郎的话,在场的人看向冯延嗣的眼神也渐渐不对了。 冯延嗣是输不起啊!他居然还让他的娘子帮他找回场子?这干的叫什么事啊! 丢人!真是丢他们男人的脸!更是丢他们这些读书人的脸! 触到其他人似笑非笑,甚至含着鄙夷不屑的眼神,冯延嗣的脸涨得红了青,青了又红,就跟调色盘似的,煞是好看。 程二郎诉完“苦衷无奈”就悠然离开,以后杨珊都不会再敢去他家闹了,冯延嗣那么爱面子的人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可想而知,在文会丢了大脸的冯延嗣立马回家就去找杨珊算账,破天荒地还动手狠狠给了杨珊一耳光。 杨珊被打蒙了,就连陈氏和冯氏都被一脸黑的冯延嗣吓得不敢开口。 冯延嗣气得暴跳如雷,似乎随时都会原地爆炸,骂杨珊给他惹事,害他丢脸。 杨珊不敢恨冯延嗣,就把所有的错误都算到云悦的头上,当即就要去程家。 冯延嗣见杨珊居然还要去程家,抬手又狠狠给了杨珊一巴掌,呵斥她以后都不许再去程家。 冯延嗣骂完就转身去了书房,一直不敢吭声的陈氏和冯氏就指责起杨珊。 受了委屈的杨珊就跑回娘家诉苦了。 杨珊的两个嫂子对杨珊的诉苦不以为意,她们对杨珊也没什么特别深的感情,相反这小姑子还在家的时候,因为受宠,性子骄纵,她们可是没少受委屈。 还有就因为杨珊,他们跟云悦关系差了,想想云悦是多好的亲戚,但凡她愿意拉拔一下他们家的生意,他们能多赚多少。 可惜现在是不用想了,这一切都被杨珊给毁了。 如果不是杨德安和金氏还护着杨珊,她们都不想让杨珊进门,可惜当家做主的不是她们。 金氏见女儿脸上的巴掌印,当即就心疼得要去找冯家人算账,却被杨珊拦住。 在杨珊的口中,冯家人是没错的,要怪就得怪云悦!杨珊要金氏去找云悦为她出气。 金氏的嘴里像是含了黄连,整个人都苦得不行。 就因为杨珊的事,杨德安对她都不满了,这些日子她都小心翼翼的,真是一点错都不敢犯。 金氏就是再疼女儿,也不能不承认,一般做错的人不会是云悦,而只会是杨珊。 都不占理,她怎么去找云悦算账?真要听杨珊的去了,她跟杨德安的夫妻也做到头了。 可惜杨珊是不会心疼金氏的,她现在满脑子能想到的就只有她的委屈痛苦,非要云悦也付出代价不可。 最后杨珊还是没能说动金氏,杨珊气得对金氏大吼大叫,还说以后都不回来了。 金氏去拦杨珊,还被她狠狠推了一把,跌倒在地上,痛得她唉唉直叫。 杨珊却连头也没回,金氏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魏氏和方氏两个见状忙去扶金氏,对头也不回跑掉的杨珊心里是一千个一万个看不上,真是不孝的东西,竟然对亲娘动手!老天怎么不来道雷直接劈死杨珊那不孝的畜生。 金氏这一摔还摔出了问题,腰受伤了,动一下就疼得不行。 金氏还想为杨珊瞒着,可魏氏和方氏却请了大夫,金氏疼得那么厉害,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必须请大夫来看看啊! 这一请大夫就没瞒住,杨德安和杨忠杨义就知道了杨珊的所作所为,一个个都气得不行。 杨德安更是气得红着眼说了狠话,以后都不许杨珊再回来! 第285章 杨氏搬家 杨珊自此就没有再来程家闹过,家里的日子又恢复了平静安和。 杨氏的房子也建好了。 趁着程二郎放假回来,他就跟云悦请来人的一起帮着杨氏把行礼搬到牛车上。 杨德安一家都来送杨氏,只有金氏没来,不是不想来,而是伤到了腰,这会儿还只能躺在床上下不来。 杨氏看到侄子,叹了口气,任由杨德安带着两个儿子和两个儿媳帮着她抬行李。 等行李都收拾好了,林氏和云舟都上了牛车,杨氏却没上,而是来到杨德安面前,沉默片刻,才缓缓说道,“杨珊已经嫁进冯家了,就是冯家的人了。以后你就少管点那女儿。要不我真担心你还有忠儿和义儿会被杨珊坑。” 杨德安苦笑不已,金氏被杨珊推倒伤了腰的事还没传开,他也不敢让事情传开。 事情要是真的传开了,杨珊的名声就彻底完了。 说白了,杨德安还是对杨珊心软了。 忍着心头的苦涩,杨德安一脸凝重地跟杨氏保证,以后都不会管杨珊了,反正她在冯家也死不了,受委屈就受委屈吧。 冯家是杨珊拼了命也要嫁进去的,日子过得再苦,也是她的命。 杨氏不知道金氏这一茬,对杨德安的话挺怀疑,毕竟杨德安有多疼爱杨珊,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杨氏也就劝了那么一句,就不再多说,由云悦和程二郎扶着上了牛车。 按理住进新家,得请人吃上梁饭,杨氏却说就请亲近的亲戚一块儿吃个饭就成了。 程二郎想了想道,“我知道奶是不想热闹,不过既然搬进了大樟村,也不好不跟村里人打好关系。 不请其他人吃上梁饭,不如买些糖果点心发给村里人好了。” 杨氏想想这主意不错,便点头答应了,不过坚持买糖果点心的钱她来出。 云悦知道这话是特地说给她听的,点头道,“好,都听奶的。” “还都听我的呢。我都说了这新房不用多好,可你是怎么做的?还请人打了井,打得还那么深,肯定花了不少钱吧。” “家里就您,娘还有舟儿。您年纪那么大了,我能让您提着水桶去河边打水?还是让娘去?舟儿那么小,您舍得?家里有口水井,干什么不方便?”程家就有水井,云悦也可以日日给杨氏送水,不过这都比不上杨氏家里有一口井来的方便。 杨氏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瞪着云悦,“行了,我个老婆子说不过你。你说什么都对。” 杨氏就请了程家人,还有杨德安一家来吃上梁饭,其他人就都没请。 杨德安也只带了两个儿子两个儿媳过来,金氏还在床上养伤下不来床,杨珊更是都没跟她说起过这事。 “你媳妇的腰怎么样了?这都多少天了,怎么还疼得不能下床?”杨氏也就知道金氏的腰伤了,原本没怎么放在心上,以为养几天就行了,可这养的时间好像有些长了。 今天是喜庆日子,杨德安心里虽然苦,但脸上还挂着笑,“她就是年纪大了,不小心崴到腰,大夫说了只要好好在床上歇着就成了。” “你们都过来了,那你媳妇谁照顾?”杨氏担忧道。 杨忠回答,“姑奶奶别担心,我们来前请了邻居的婶子帮忙照顾我娘。” 杨氏这才不多问了。 第二天,杨氏就带着林氏还有云舟挨家挨户的发糖果和点心。 杨氏虽然抠,但从来都是该抠的地方抠,该大方的时候她还是很大方的。 这次送人的糖果点心都是好的,全是从李家的点心铺子买来的,当然是通过云悦买的,有云悦的关系在,再加上买的分量多,王来福给了很公道的价格。 收到杨氏送来的糖果点心的人,都觉得杨氏厚道,谁家舍得买那么好的点心糖果送人,能不留着自个儿慢慢吃吗? 杨氏那么大年纪和离,这在十里八乡都是大事,因此大樟村的人也都知道。 对杨氏这么个和离的人搬进他们村,不少人心里都泛着嘀咕,不过现在拿了杨氏那么好的点心糖果,他们以后可不能再在外面说杨氏什么坏话了。 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 更别提杨氏的亲孙女可是程二郎的媳妇,人家可是秀才娘子!还给他们程氏一族捐了钱建了族学,他们也不能太没良心,说她亲奶的闲话不是。 就这样,杨氏带着林氏和云舟在大樟村住下,虽然都不怎么跟人来往,但是跟其他人的关系都还过得去。 云悦和苗氏两个人好不容易把祥儿哄睡了,两人就在祥儿床边说起了话。 祥儿睡觉,虽说不到打雷都不醒的地步,但只要不是说得太响,他就能睡得很香气,跟小猪似的。 云悦和苗氏也没说什么,两人就是说着闲话。 说着说着,苗氏就说起了王晓玲,“老三媳妇最近在做什么?怀了身子,不好好在家养着,怎么见天跑出去?” 不止苗氏注意到王晓玲动不动跑出去,其实云悦也注意到了。 “得跟老三说说,别让王晓玲作得伤了肚子里的孩子。这养孩子就是费心!孩子都那么大了,我都没个安稳舒心日子过。” 云悦暗暗好笑,其实苗氏如今要操心的也就只有程三力了。 程大力和铁氏在县里开铺子卖饭,日子过得虽说没有大富大贵,但还算不错。 程二郎除了前些年倒霉,苗氏天天为他担心,现在也不用她怎么操心了。 程小力年纪不大,如今只需要专心读书,再说他也不是什么调皮捣蛋的性子。 其实程三力也没让苗氏多费什么心,因为苗氏早就对程三力冷心了。 大有无论程三力把日子过得怎么样,她都不管的架势。 云悦相信苗氏是能做到不管程三力的,只是程高中放不下。 苗氏能放得下程三力,但是绝不代表能放得下程高中。 第二天,苗氏陪着程高中去了外面散步,铁氏这时候回来了。 祥儿正睡着,不用云悦操心,她就跟铁氏在堂屋说话了,“大嫂回来了。大哥呢?” 铁氏接过云悦递过来的糖水,喝了一口才道,“你大哥看着铺子呢。” 铁氏望了一圈,“娘他们呢?” “娘陪着爹在外面散步。三弟去田里了,三弟妹倒是出去了,就是不知道去哪儿了。相公还在县里读书。” 第286章 有染?王晓玲出事 铁氏端着水杯没放下,虽然家里就只有她和云悦两个,当然屋里正睡着觉的祥儿就直接忽略了,但她还跟做贼似的四处张望。 云悦看着铁氏的样子,颇有些好笑,“大嫂你这是做什么?” 铁氏望了一圈,这才挪了挪椅子,朝云悦靠近了几分,压低了声音,十分神秘,“弟妹,我这有件事一直压在心里。我这都好些天没睡好了。今儿个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什么事?”云悦随口问了一句,端起水杯就要喝,水刚一喝进嘴里,差点就全喷出来。 云悦最后还是忍住没将水喷出来,但也呛得不行,连连咳嗽起来。 铁氏惊了惊,忙伸手帮着云悦顺气,“二弟妹你没事吧?” 云悦止住了咳,摆摆手,示意铁氏不用再拍了。 因为咳得有些厉害,云悦的眼都红了,眼角溢出了晶莹的泪花,“大嫂,你这可不能胡说啊。你说三弟妹跟其他男人——” 铁氏方才跟云悦说王晓玲跟县里的男人有私情,云悦这才被惊得咳嗽起来。 “二弟妹,我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吗?是,我是跟三弟妹的关系不好,甚至可以说是有仇。 但我怎么也不可能拿这样的事污蔑她!其实我差不多都发现半个月了,可就是因为不敢相信,才拖到今天才来。” 云悦也觉得以铁氏的为人不可能拿这种事情污蔑王晓玲,古代对女子的贞洁十分看重,更别提已婚妇人跟其他男人有染,那都能浸猪笼了。 只是云悦实在是想不通,也想不明白。 “不能吧。三弟妹怎么可能背叛三弟,跟其他男人——”云悦实在是有些想象不出来王晓玲跟其他男人私通。 铁氏也好奇,“我也觉得不对劲儿。你说三弟对三弟妹多好,三弟妹怎么就——” 说到一半,铁氏就自己停了下来,在王晓玲生了盼娣前,程三力对王晓玲绝对是好得没话说。 可等王晓玲生了盼娣以后,程三力对王晓玲就不怎么样了。 说不怎么样都是好听的,事实是程三力对王晓玲忒坏,简直就不算个男人。 “会不会就是因为三弟妹因为不忿三弟对她那么坏,所以就跟其他男人——”铁氏说着,语气逐渐肯定起来。 云悦还是有些怀疑,垂眸思索片刻,随即问道,“大嫂,你说三弟妹跟其他男人——那男人是谁啊。” “不认识。我第一次看到三弟妹跟那男人在一起,两人拉拉扯扯的,心里虽然有些怀疑,但也没往三弟妹会跟其他男人有什么想。 后来我又遇到了两次三弟妹跟那个男人——有一次,三弟妹一见到我,就跟见了鬼似的,拉着那男人就走。 二弟妹你说说这正常吗?三弟妹要是心里没鬼,她躲什么躲?” 云悦听着都觉得王晓玲好像真的跟其他男人有什么了,不过她还是不想就那么轻易下结论,这几乎关系到一个女人的生死。 “你大哥也知道这事,今天还是他催着我来的。”云悦正纠结时,铁氏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云悦略想想就明白了,别看程大力现在对程三力心寒了,但也不会眼睁睁看着程三力头上戴绿帽子。 “二弟妹,你说这件事要跟娘说吗?我这心里就没个准主意。万一不是怎么办?”铁氏纠结得两根眉毛都要拧在一块儿了,“我其实还有些害怕。你说万一三弟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三弟的,那——” 云悦嘴角抽了抽,那程三力头顶的绿帽子真是戴得严严实实了。 很快,云悦和铁氏都不用纠结要不要告诉苗氏了,因为王晓玲出事了! 王晓玲流产了,下面流了好多血,双手抱着肚子在床上翻来翻去,脸色惨白如雪,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头落下。 苗氏和程高中在外面听到消息,哪儿还顾得上散步,急匆匆就赶了回来。 程三力还在田里没得到消息,苗氏就请了个人去田里喊他。 苗氏生过四个孩子,一看王晓玲的样子,就看出她肚子里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流了那么多血,孩子怎么可能保得住。 果然等程三力急匆匆从田里跑回来,就听大夫宣布王晓玲肚子里的孩子没了,还很遗憾地宣布王晓玲这次流产伤了身子,八成以后都不可能再怀了。 大夫说得其实还比较委婉,不是八成不可能再怀了,而是肯定不能再怀了。 不过说得留几分余地,也能给人一点希望不是。 躺在床上,虽然痛苦,但是意识还清醒的王晓玲听到大夫的话,双眼睁得大大的盯着床顶,忽地痛哭出声,“骗子!那是个骗子!他害了我的孩子!害了我!” 大夫费了老大的功夫才帮王晓玲止住血,她这样大喊大叫,动作剧烈,情绪激动,眼见着下面又开始流血,他只能无奈将王晓玲打晕再施针。 云悦和铁氏都听到了王晓玲骂的骗子,两人对视一眼,显然这会儿两个人想到一块儿了。 王晓玲口中的骗子可能就是铁氏见到的那个男人。 可能王晓玲不是跟哪个男人有染,而是—— 不过这一切都得等王晓玲醒来再说。 王晓玲一直到晚上才醒来,铁氏也一直没离开,倒不是关心王晓玲,而是她心里存着疑问,想把事情弄清楚。要不她回去都睡不着了。 王晓玲一醒来,眼神先是有些迷惘,接着就大吵大闹起来,说是要找害了她孩子的凶手算账。 程三力因为王晓玲流产,并且被大夫宣布以后都不能再生孩子,就一直落寞地坐在院子门口,直到听王晓玲哭着说孩子是被人害了,他才有动静。 “是谁害了孩子?你说!我一定要把那乌龟王八蛋给砍了!”程三力凶神恶煞道。 王晓玲抽噎着把事情说了。 云悦和铁氏听完都有些无语。 王晓玲跟铁氏见到的男人没染,那男人是个所谓的神医,而且是能保证妇人生儿子的神医。 王晓玲害怕这胎还是女儿,那她以后就没法活了,好不容易通过娘家人认识了这位神医,她几乎就把对方当成了救命稻草,盼着对方能帮她生个儿子。 神医当然能帮王晓玲生儿子了,他的祖传神药只要吃了就能生儿子,不过他的祖传神药很贵。 王晓玲为了生儿子也是豁出去了,把她所有的私房钱,还去娘家凑了银子,可惜还是不够。 铁氏曾经见到王晓玲跟神医拉拉扯扯,就是他们在讨价还价。 王晓玲想神医能便宜点把药卖给她,但是神医不同意。 第287章 骗子 王晓玲说得情绪激动,死死抓着程三力的袖子,不停喊着让程三力帮她和孩子报仇,找那个骗子神医算账。 云悦盯着王晓玲看了会儿,随即就收回了视线,那的确是神医,不过不是包孕妇生男孩儿的神医,而是绝育神医! 就是戴套,吃避孕药,带环,或者是结扎都不能百分百避孕,那神医给王晓玲的药可真是厉害,竟然直接吃得她以后都不能生了。 给王晓玲看病的大夫虽然说得委婉,但话里的意思谁听不出来,不就是说王晓玲以后都不能生了。 苗氏原本看王晓玲可怜,都不想说什么难听的,可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王晓玲你就是个猪! 什么神医能保生儿子?鬼扯!真要有这样的神医,世上就没人生姑娘了!” 苗氏骂起来就停不下来了,来回在屋里徘徊,声音越发高昂愤怒,“你说那骗子神医是你娘家人给你找来的? 呵——你那是什么娘家,专门害你的娘家吧!他们把你害的还不够惨是不是?你银子没了,孩子没了,就连你以后——” “娘,别气了。”云悦担心苗氏会被气坏,扶着她坐下,然后替她拍背顺气。 苗氏也不想生气,可看看这一桩桩事,她真是不气不行。 王晓玲就是作的,生生把自己作到死胡同了!眼看着离死也差不远了! 可不是不远吗?王晓玲孩子没了,眼看着以后都不能生了,程三力说不定真会休了她! 程三力现在想要儿子都想得魔怔了。 苗氏猛地站起身,吓了云悦一跳。 云悦以为苗氏又要骂王晓玲,谁知她什么也没说,大步离开了。 云悦安慰了王晓玲几句也离开去洗漱了。 王晓玲的房间处处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云悦在屋子里呆的久了,也觉得身上染上了味道,得洗干净才能回去抱祥儿,要不祥儿是要闹的。 铁氏则不好意思地去找苗氏说了她误会王晓玲的事。 王晓玲流产以后,铁氏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要是她早点把王晓玲的事告诉苗氏。 说不定王晓玲就不会被那骗子神医骗到,孩子可能也不会流掉,也不会落到以后都不能生孩子的地步。 程高中听完沉默不语。 苗氏倒是很平静,看了眼忐忑不安的铁氏,语气平和,“不怪你。” 铁氏和程大力都怀疑王晓玲是跟其他男人有什么,那么大的事他们不确定也不敢瞎说,这也是人之常情。 别说铁氏和程大力是故意存着害王晓玲的心,他们就算记恨王晓玲,但也不会狠到想害的王晓玲没孩子,以后都不能生的地步。 王晓玲落到今天这一步,她自己要负主要责任,还有那个帮她牵线找来骗子神医的娘家也要负一部分责,对了,程三力也一样有责任。 但凡程三力没整天摆出一副王晓玲要是不能给他生儿子,他就要休了王晓玲的样子,王晓玲能病急乱投医,相信那骗子神医吗? 肯定不能! 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再说这些也没用了。 总之无论追究谁的责任都没有追究铁氏和程大力的。 “天也晚了,你在家呆一晚,明早再回去吧。” 铁氏没想到那么容易就过了这一关,暗暗松了口气,忙不迭地点头应了。 第二天程二郎回来,就听苗氏说了王晓玲被骗子神医给骗了的事,骗的银子没了,孩子没了,以后也不能生了。 与其说是说,不如说是骂。 王晓玲的事,苗氏真是想起一次就气一次。 程二郎听完却眉头紧皱,忽地看向云悦,后者被她看得有些奇怪,“相公怎么了?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你的表妹也吃了所谓神医开的保管能怀孕生儿子的药,听说吃出了问题,后来请大夫看了,好在没什么大事。” “你是说杨珊?难道那个神医是同一个人?”没那么巧吧。 程二郎点头,“我猜是一个人。” “怎么老三媳妇吃了那神医的药就没了孩子,以后都不能生了?二郎媳妇你的表妹就没什么大事?”程高中很是奇怪。 程二郎道,“冯秀才的娘子虽然也买了那骗子的药,不过吃得不多,情况不算太严重。 只是给她看过病的大夫说——她以后生养怕是会比较困难。” 比较困难?就是杨珊以后很难怀孕吧。云悦默默在心里说道。 “三弟妹那儿——我猜她是不是吃的分量比较多,所以就——” 苗氏冷笑,“说不定还真是这样,听说她可是把自个儿的私房钱都拿了出来,还回了娘家凑银子,也不知道花了多少跟那骗子买药,买的八成不少,她还一下子全吃完了。” “那骗子神医如今在哪儿?”云悦问程二郎。 程二郎神色一冷,“那骗子骗了不少人,有人报了官,如今那骗子就在大牢待着呢。” “卖假药害人的骗子就是死一百次都不嫌多!县太爷判了那骗子没有?判了什么?”苗氏急切问道。 程二郎回答,“判了,被判了斩首,因为有人吃了那骗子的药死了,而且是一尸两命。如今就等刑部的公文下来,秋后就能处决了。” 听到一尸两命,苗氏和云悦都惊了惊不约而同地想起杨珊,她好歹保住了一条命。 “作孽啊!真是便宜那骗子了!”苗氏恨恨道。 王晓玲身体没好,还躺在床上做小月子,程三力就提出要和离。 苗氏没什么反应,早就猜到程三力会这样了。 程高中却很激动,坚决不许程三力现在就跟王晓玲和离。 “爹,你不是也不喜欢王晓玲吗?我现在跟她和离,再娶个好的媳妇一起过日子,这难道不好吗?你为什么要拦着我?”程三力既痛苦又不满。 “做人得讲点良心!你是因为王晓玲不好才跟她和离?你是因为她以后都不能生了才跟她和离!你当别人都是按傻子啊?你做这样没良心又无情无义的事,别人会戳你脊梁骨的! 你以后还要不要过日子了!” 程三力想不到以后的日子,他只知道王晓玲以后不能生了,他不能有儿子了! 最后程三力还是被程高中给镇压下来,没再提和离的事。 云悦去看杨氏和林氏,杨氏问起了王晓玲和程三力如今怎么样了。 倒不是杨氏特意打听,而是程三力要跟王晓玲和离的事是闹得沸沸扬扬,就连王家人都特地赶来阻止,事情早就闹大了,没人不知道。 第288章 想活 听云悦说程高中拦住了程三力,杨氏闻言摇摇头,“看来你那三弟暂时是不会和离了。不过过些日子照样还是得和离。” “嗯?娘不对吧,不是悦儿她公公拦着不许和离吗?”林氏很是不解。 杨氏白了眼林氏,“悦儿她公公只是暂时拦着不许和离,你等着看吧,等过些日子,事情平息了,保管程三力就要跟王晓玲和离了!你当悦儿她公公能不嫌弃王晓玲不能生了? 他心里嫌弃得很!只是王晓玲刚出事,如果这会儿就说和离,别人就要骂程三力无情无义,王家人也不会罢休。这才压着程三力不许和离。 等事情一过去,没人关注了,再谈和离的事就容易多了,骂程三力的人也少了。” 林氏闻言震惊不已。 云悦表情淡淡,她早就看出程高中的打算了。 杨氏却道,“也不能怪悦儿她公公心狠,不能生的儿媳妇,谁家容得下。 要是那王晓玲是个好的,悦儿她公公可能还不会那么狠心,可那王晓玲自从嫁进程家起,就隔三差五地闹事,悦儿她公公能喜欢这么个搅家精?现在王晓玲又不能生了,不休她才怪了。倒是杨珊——” 一提起杨珊,杨氏就重重叹了口气,眉眼间萦绕着一股落寞还有怅然。 云悦问道,“不是说杨珊的情况还好吗?起码大夫没说她以后不能生了。”有王晓玲做对比,杨珊真是太幸运了。 “大夫是没说杨珊以后不能生,但她这次也是真的伤了身子,以后想怀怕是难了。”再恨杨珊干的糊涂事,杨氏也没想过杨珊以后会生养困难。 对一个女人来说,生养困难简直是逼她去死啊! “你表舅前儿个过来了,他一个大男人都红了眼哭了。”林氏有些难受。 杨氏搬到大樟村以后,杨德安很少过来,杨忠和杨义也很少来,因为都是男人,担心会传什么闲话,因此来的大多都是魏氏和方氏。 前儿个杨德安实在是心里难受得受不了了,才来找杨氏,就是再气杨珊,也没想过好好的女儿以后会生养困难了。 冯家本就对杨珊不好,有个孩子还好说,以后的日子还有盼头。 现在可好,杨珊乱吃药,把身子吃出问题,她在冯家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杨氏和林氏看着杨德安哭得跟个孩子似的,心里都挺难受不是滋味儿。 “我真不懂杨珊是怎么想的。她才嫁进冯家多久?两个月都没有啊!就那么急着要生孩子?”如果是云秀,云悦还勉强能理解一点,楚家人嫌弃她生不出孩子,为此都纳了徐雨桐进门。 杨氏扯了扯嘴角,说不清是在嘲讽还是在苦笑,“还能为什么?女人嫁了人,谁不想赶紧生个孩子在婆家立足?如果是宽厚点的婆家,不怎么急着催儿媳妇的,那还好说。 冯家那一个个都是什么人?杨珊肯定是在冯家过得不好,才盼着能赶紧生个孩子好能在冯家立足,保证她以后的日子好过点。” 就是杨珊运气差,遇到了一个骗子,被骗的坏了身子,以后都难怀上。 “说来最该怪的就是那骗子!都说医者父母心,他就是卖假药,也不能卖这种害人的药啊!”林氏这般宽厚的人都忍不住刻薄起来,因为那个骗子,害了多少人啊,绝对不止杨珊和王晓玲,听说还有吃了那骗子的药,一尸两命的呢! 云悦猜那骗子根本不是什么大夫,八成连草药都不认识,随便把一堆乱七八糟的草药混合在一起,然后就当做神药卖了。 那骗子也不管那药会不会吃死人,他只管能卖药挣钱就行。 云悦又呆了一会儿,然后就起身离开了。 王晓玲自从没了孩子,又得知自己以后都不能生育,紧接着程三力不止没有安慰她,还吵着要和离,整个人仿佛都没有了三魂七魄,只剩下一具空壳。 程三力也越来越不愿意回来。 三房就没人愿意管盼娣,明明比祥儿早出生,可看个头却比祥儿小,也没祥儿白胖。 最后是苗氏看不下去,站在王晓玲床边,“要死就赶紧解了裤腰带系在横梁上自个儿吊死!不想死就赶紧爬起来好好养身子! 大夫是说你以后可能都不能生养,又没说你一定怀不上,灰心丧气个什么?再说就是你以后真的怀不上了,你不还有盼娣,把女儿养大了,再招个老实本分的男人入赘,你不一样能过日子?” 说了那么多,床上的王晓玲还是没什么反应,苗氏抿了抿嘴道,“话我就给你放在这儿了。是要当人还是人不人鬼不鬼地活,你自个儿选吧你。” 在苗氏走后,床上王晓玲那死寂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王晓玲第二天就振作起来,苗氏给她炖了鸡汤,见她想活,就亲自去了王家,让王母来照顾王晓玲坐小月子。 杨氏在知道苗氏的做法后,不禁赞道,“你婆婆就是嘴硬心软。这要是心狠的人,就看着王晓玲那么死了,才不会管她呢。要不是你婆婆把王晓玲骂醒,可能那人就真的不行了。” 云悦点点头,“我婆婆的确是嘴硬心软。不过我看我婆婆看得不是三弟妹,而是盼娣那孩子。 三弟眼看着是不会管女儿了,要是三弟妹再——盼娣能不能长大真就难说了。” 说完,云悦笑了笑,“咱家别的不说,起码把姑娘当人看。” 云秀是被娇宠着长大的,云悦虽然打小就要干活,不过也没受过什么苦,杨氏和林氏也疼她。 现在提起云家,杨氏的情绪也不再激动,颇有些云淡风轻,好像什么都看开了,“你爷和你大伯?你信不信如果当初钱氏是先生的云秀,再生的云鸿,云秀怕是就没那么受宠了。” 杨氏还能不了解云丁山和云明阳两个?也就是钱氏先生了云鸿,有男丁了,再来个女儿凑成了个“好”字,云丁山和云明阳才愿意宠着云秀。 想想林氏当年先生的云悦,云丁山的脸拉得就跟驴脸一样长。 杨氏现在日子过得清净舒服,也懒得管云家人怎么样。 对了,现在云家的日子听说天天过得那叫一个鸡飞狗跳。 安氏进门了,她出生比钱氏高,人也比钱氏有手段多了,再说她可是平妻,论起身份,也没比钱氏低到哪儿去。 安氏进门后就跟钱氏天天你掐掐我,我掐掐你,日子每天过得都跟唱大戏似的。 第289章 可能会有旱灾蝗灾 转眼就进入了四月,祥儿出生也有四个月了。 祥儿除了越来越可爱,也学会了翻身。 祥儿第一次翻身,程二郎正好从县里回来看到,很是惊奇。 坏心的程二郎每次在祥儿翻过身以后,再把人掰回去,然后看祥儿夯吃夯吃地翻身,就像是找到了什么新奇有趣的玩具。 “你多大了?还逗你只有四个月的儿子玩儿?”对程二郎的恶趣味,有时候云悦也是颇为无奈。 云悦刚洗漱完,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白皙的小脸氤氲着红晕,灿如朝霞。 云悦要给祥儿喂奶,再加上天气渐渐热了,一天洗几次澡都是正常的。 “相公,你有没有觉得这天热得好像有些不正常?” 程二郎正要恶作剧地再将儿子翻过去,听到这话,注意力瞬间就被转移了,“今年比起以往好像是热了不少。” 说完,程二郎也没放在心上,云悦想了想也没再多说。 等一家人吃完午饭,苗氏等人就坐在院口的阴凉处说话。 苗氏忽然说起了云秀。 云悦已经挺长一段时间没关注云秀了,不过有件事她很清楚,云秀又回到楚家了,没有被休。 “云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天天在楚家闹腾,让不少人看了笑话。” 云悦只当云秀是因为徐雨桐在闹,没怎么放在心上,这时就听苗氏说,“你那堂姐最近天天喊着赶紧把田里的粮食收上来。” 云悦一愣。 程高中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事,颇有些惊奇,“还不到收粮食的时候啊。这时候就收粮食的话,可要损失不少。” 苗氏道,“可不是这理嘛。可云秀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天天在楚家闹着要提前收粮食,问她为什么,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楚家又不是什么财主,如今也就靠着地里的粮食过日子,能就因为云秀几句话就提前收粮食?” 顿了顿,苗氏扯了扯嘴角,“云秀见楚家人不同意,她倒是有才,竟然偷偷雇了人提前收粮食。 不过收粮食的动静能小了吗?别人又不是瞎子聋子看不到,转头就告诉楚家人了。听说云秀被楚家人狠狠骂了一通。” 云悦的心渐渐下沉,云秀不可能无缘无故提前收粮食,除非有什么不得不提前收的原因。 云秀是重生的,她的确知道很多以后的事,这也是云秀最大的优势。 想起今年比以往都热的天气,云悦心里顿时一个咯噔,接下来不会有旱灾吧。 “爹娘,你们有没有觉得今年的天气比起以往都有些热,不太对劲儿?” 程高中和苗氏都愣了愣。 先开口的是苗氏,“好像今年比起以往都要来的热,我记得往年这时候还没这么热的。” “还有最近一滴雨都没下过,别是会有旱灾吧。”程高中面色沉重。 这要是接下来再一滴雨都没有,地里的收获怕是就差了。 “不——不会吧。”苗氏有些不确定地开口。 这时,程小力兴冲冲地跑回来,手里拿着个小碗,里面装满了虫子。 “去哪儿玩儿了?浑身怎么都脏兮兮的?”程小力一吃完饭就跑出去野了,见他野完一趟回来身上那么脏,苗氏当然没什么好气。 程小力“嘻嘻”笑了两声,献宝似的把碗里的虫子递给苗氏等人看,“我去捉蝗虫了!娘,晚上你做蝗虫吃呗。蝗虫可香了。” “贪吃鬼。”蝗虫也算肉,以往家里条件不好,程小力就喜欢去捉蝗虫,然后让苗氏做了吃。 云悦看着碗里的蝗虫,眼里若有所思,接着问道,“小力,你今天去捉蝗虫,有没有觉得蝗虫比往年多?” 程小力眨了眨眼,他跟小伙伴一起去捉蝗虫,正高兴抓了不少,还真没想过这问题。 “还真是,我记得往年这时候还没那么多蝗虫的。” 你问程小力为什么记得,原因很简单,以往捉的蝗虫哪儿有那么一大碗,能有小半碗就不错了,他每次都不够吃呢。 云悦的双手悄然紧握成拳,掌间不停有黏腻的汗水沁出,她好像知道云秀为什么非要提前收粮食了。 “爹娘,可能接下来不止会有旱灾,还可能会有蝗灾。” 在场的人脸色齐齐一变。 庄户人最怕的就是天灾,如果有了天灾,再来一场蝗灾,那庄户人就没法活了。 程小力虽然年纪不大,但也知道旱灾和蝗灾的可怕,一时间觉得是美味佳肴的蝗虫也不怎么好吃了。 程高中艰难地抿了抿嘴,“不——不可能吧。咱们这儿多少年都没有过旱灾了,更别提蝗灾了。 三叔公倒是说过,还是我小时候发生过旱灾和蝗灾。不过那时候我太小了,记得不太清楚。三叔公应该记得。” “快四十年了吧。我在县里的日志读到过这件事。听说当时粮食颗粒无收,百姓卖儿卖女,甚至是易子而食。一直过去好多年,才渐渐恢复了元气。”程二郎沉声道。 当年的灾难绝对不是县志上的几句话就能概括描述的,那掩藏的是多少条活生生的人命还有血泪。 别看苗氏平时多稳得住,可是一想到会有旱灾蝗灾,她整个人也有些不好了,人在天灾蝗灾面前,就显得太过弱小无力,“不——不会吧,也就是天气比以往稍微热了一点,还有蝗虫稍微多了一点。” 云悦却十分确定接下来一定会有旱灾和蝗灾发生,凭的当然不止是如今的天气异常以及比往年多的蝗虫,最重要的还是重生的云秀! “去问问三叔公吧。他见多识广,可能会给我们一个准确的答案。” 程二郎是一刻都坐不住了,只想赶紧去找程金水,云悦陪着他一起去。 程二郎和云悦到程金水家的时候,程金水正好不在,他由孙儿陪着在外面散步。 因此程二郎和云悦是坐着等了一会儿才等到了人。 程金水见到程二郎和云悦笑了笑,问他们来有什么事。 程二郎把他们猜测即将会有旱灾和蝗灾的事说了,程金水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凝重。 程金水的儿孙听程二郎说会有旱灾蝗灾,他们的脸色不约而同地白了,有人喃喃道,“不会吧。应该不会有什么旱灾蝗灾发生吧。” 庄户人最不想碰到的就是天灾和蝗灾,一场天灾他们的收获可能会大大减少,要是再有蝗灾,那真是全家人等着一起饿死了。 第290章 有良心的人 说起蝗灾,程金水就想起了三十多年前的那场蝗灾,当年的事他一直不愿意回忆。 当年那场蝗灾对程金水来说除了黑色再也没有其他色彩,不,还是有的,还有血色,他的兄长还有妹妹都因为蝗灾死了。 亲人在眼前活生生死去,是程金水这辈子都不愿意回忆的痛苦,伤口一直存在,就在心底深处,结着疤,稍微碰一下,立即就会鲜血直流。 程二郎不知程金水曾经遭遇过的,不过见程金水脸色难看,布满细纹的眼里充满了痛苦,一时间不知该不该继续问。 程金水却在程二郎开口前先回过神,拄着拐杖的手紧了紧,老树皮似的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爆起,浑浊的眼里有晶莹的泪光闪过,“我那时候还年轻,但我记得很清楚,那年的蝗灾有多可怕。 一群蝗虫铺天盖地地飞来,把地里的粮食吃了个精光,一点也不剩,然后又飞去其他地方,吃别的地的粮食。 一场蝗灾,死了好多好多人。我能活下来,也是运气好。” 程二郎见程金水的面色越发悲痛,接下来的话有些问不出口了。 “我记得那年发生蝗灾前,地里的蝗虫就多了不少。那时候大家还没把那些蝗虫当回事,这个时候总是会有蝗虫的,只是数量多了一点,但大家也都没放在心上。” 程二郎眼神一凝,放在膝上的手紧握成拳,沉声道,“今年的蝗虫也比以往要多。” “就是今年的蝗虫比以往多,也不能说明一定会有蝗灾发生啊。”程金水的一个孙儿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程金水横了眼孙儿,“知不知道当年发生蝗灾的时候,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死了? 当年也有不少老人看出蝗虫的数量多得有些不正常,说可能会有蝗灾发生。可没多少人相信。 再说提早收粮食就会损失不少,因此没人愿意。后来——” 后来的事不用程金水说了,其他人也都能猜到。 后来还能怎么样?不就是地里的粮食没提前收了,蝗虫一来,就被蝗虫吃光了。 “如今的天气也不正常,越来越热,我担心接下来怕是都不会下雨。” 程金水的身子猛地一颤,如果接下来一直不下雨,那就有旱灾了,地里的粮食一定会减产不少,如果再遇上蝗灾,那么更是毁灭性的灾难。 甚至今年的灾难可能会比当年他所经历过的更残酷,因为当年还仅仅只是蝗灾,而没有旱灾。 一旦发生旱灾,有可能喝水都难了。 “万一——万一没有旱灾,也没蝗灾呢?”有人白着脸喃喃说道。 程金水举起拐杖重重敲在地上,“要是人人都存着你这样的心,到时候死的人就多了!” “二郎,别管其他人,咱们村所有人都要提前收了粮食。包括族田也提前收了。” 云悦有些诧异,没想到程金水那么快就能做出决定。 一般人瞻前顾后,总会想着万一没发生旱灾蝗灾呢?提前收了粮食到时候就亏大了。 这才是大多数人的想法。 云悦不知道的是程金水经历过蝗灾,他的亲人也在蝗灾中去世,他知道一场蝗灾会给人带来多大的灾难,那点粮食远远比不上人命重要。 “就只有咱们村吗?”程二郎轻声说道。 程金水的瞳孔骤然一缩,握着拐杖的手也悄然一紧,“二郎你想做什么?” “三叔公,如果接下来真的有旱灾蝗灾发生,其他百姓没有提前将粮食收上来,他们该怎么办?” 云悦也猛地看向程二郎,她听懂了程二郎话里的意思,心也跟着一起提到了嗓子眼,最终却没说什么。 “二郎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出头干这件事,如果接下来真的有旱灾蝗灾发生那倒还好。 万一没有,那些因为你的话而提前收了粮食的人,他们会恨死你的!你的名声也全都毁了!” 程金水急了,甚至比在听到接下来可能会有旱灾蝗灾发生时都急。 如果只是提前让大樟村的村民收粮,程金水大可以把所有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不让程二郎牵扯在内。 要是没旱灾蝗灾发生,他个老头子害的村民损失了不少粮食,他们要骂就骂吧,反正他都那么大年纪了,也不在乎别人骂不骂。 可程二郎还那么年轻,还有大好的前程,他不能不顾及名声前途啊! 程金水几乎是把程二郎当成程氏一族最有出息的人,他是一心一意为程二郎着想考虑。 程二郎知道程金水在顾忌什么,眼里流露出挣扎为难,一面是前途,一面是良心,他一时间也难下定决心。 程金水看出程二郎的为难,叹了口气,“这事我看你一时间也难做出决定,你先回去好好想想吧。” “三叔公,我和娘子就先离开了。” 在程二郎要跨出门槛时,程金水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二郎啊,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个老头子都支持你。” 如果程二郎选择前程,程金水自然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可如果程二郎选择的是良心,程金水虽然有些遗憾,但也为程二郎感到骄傲,这是他们程氏一族的好儿郎。 程二郎回到家就跟苗氏和程高中说了在程金水家发生的事。 程高中和苗氏也一起沉默了,他们这会儿的心情跟程金水差不多,无论程二郎做什么选择,他们都会同意。 程二郎对有这么一群通情达理,能理解他的长辈而高兴感动,可同时心里也越发难以下决定了。 晚上,程二郎就坐在祥儿的摇篮车边,看着祥儿天真无暇的笑容,心里却沉甸甸的。 云悦默默陪在程二郎身边,什么也没有说,两人的身影倒映在窗户纸上,几乎重合在一起。 不知过去多久,程二郎才沙哑着嗓音开口,“娘子,无论我做什么决定,你都会支持我吗?” “会。”云悦没有片刻迟疑的声音响起,“相公,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站在你一边的。” “几十年前的一场蝗灾死了好多人,有男人,有女人,也有老人,还有许许多多的孩子。 那些孩子里有跟祥儿一样小,一样可爱的。他们还是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却因为一场蝗灾而没了命,他们再也没有机会长大。” 云悦听懂了程二郎话里的意思,也明白了他的决定,“相公我就知道你不会什么都不做。因为你是个有良心的人啊。” 第291章 古怪的云秀 程二郎紧紧握住云悦的手,“可是如果万一没有旱灾蝗灾发生,到时候你们就要跟着我一起被骂了。” 如果只是他被骂,程二郎还不会太在意,他只担心会连累亲人。 “相公,你别这么想。你应该想如果接下来有旱灾蝗灾发生,你奔走着让百姓提前收了粮食,那么百姓肯定都会很感激你的。” 程二郎却没那么乐观,他的心还是沉甸甸的,“说来你堂姐怎么就那么果断地要提前收了地里的粮食? 难道她也是听老人说可能会有旱灾蝗灾发生?她就这么容易信了?” 毕竟说接下来可能会有旱灾蝗灾,这些都只是猜测,毕竟还没发生。 云悦沉默了,她要怎么说,难道告诉程二郎云秀是重生的,所以她知道接下来一定会有旱灾蝗灾发生吗? 云悦其实也不懂老天爷让云秀重生做什么。 云秀明知道接下来会有旱灾蝗灾,会死很多人,可她都做了什么? 是了,云秀只忙着把楚家田里的粮食赶紧收上来。 其他呢?云秀什么也没做。 云秀难道会不知道一旦发生旱灾和蝗灾会死多少人吗?她肯定知道,但她还是什么都没做。 云悦也没想过云秀会为了其他人暴露她自己是重生的,但云秀为什么就不能想想法子,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多救几个人? 比如让更多人相信接下来很有可能会发生旱灾蝗灾。 云秀不是做不到,问问村里一些老人,对这样反常的天气,还有比起往年都多的蝗虫,他们心里难道会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 借着那些老人的口,说不定就能多一个人提前收了自家地里的粮食,那就能多活一个人。 可云秀什么都没做。 云悦不敢说自己什么大好人,有舍己为人的心,但是起码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她是想着能多做点好事,多帮几个人,更希望能少死几个人。 程二郎既然做了决定,接下来就要为此全力以赴。 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程二郎也很清楚只凭他一个人是劝不了几个人提前收了地里的粮食。 程二郎决定去找县令说这事,云悦却拦住了他,“相公,空口无凭。再说只有你一个人,成功的可能性太小了。 我建议你可以多去几个村子问问老人的看法,然后记下来请他们按手印,然后再说服你的先生,如果有先生出面,说动县令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程二郎眼睛一亮,不能不承认云悦想得比他周全多了。 云悦也没闲着,接下来发生旱灾蝗灾的话,肯定会缺粮。 云悦打算用手里的银子多买些粮食屯着,她倒没想囤货居奇,靠着人命发财。 不过手里多些粮食,到时候说不定能帮其他人。 当然云悦收购粮食也不是自己去做,更不会大张旗鼓地去收,等到旱灾蝗灾发生,她手里有那么多粮食,一定会成为别人眼中的唐僧肉,指不定一家人的安全都难保障。 云悦想到了金满芳,金家就有做粮食生意。 云悦是跟程二郎一起上门的,因为程二郎救过金满贵,因此哪怕金满芳手里有挺要紧的事,也暂时放了下来。 听云悦和程二郎说完来意,金满芳倒是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开口,“我相公那位妹妹前些日子也来找过我,万分确定地跟我说接下来会有旱灾和蝗灾发生,让我赶紧屯粮。” 云秀会跟金满芳说这事,云悦是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程二郎闻言,眉头紧皱,“接下来会不会有旱灾蝗灾,谁也不确定。她怎么就如此笃定?” 金满芳扯了扯嘴角,她无法回答程二郎的问题,因为她也不知道。 要说如今的天气异常,还有比往年都多的蝗虫,不是没引起少数人的注意,金满芳手下就有不少人跟她反应了这问题。 只是没有一个人敢万分确定地说接下来一定会发生旱灾蝗灾,只有云秀一个。 金满芳觉得云秀真的是一个很——古怪的人。 只能用古怪来形容云秀。 在金满芳眼里,云秀一点也不聪明,甚至能称得上是愚蠢,她在想什么,自己几乎一眼就能看清。 可是偏偏有时候云秀的行为又是那么的古怪,还有她时不时总有种能算到以后会发生什么事的本领。 比如云秀总说她以后一定能很厉害很有出息;比如这一次谁都不确定接下来是不是真的会发生旱灾蝗灾,可云秀就是笃定会发生。 云秀的异常还有古怪,金满芳暂时没有答案,不过她答应了程二郎和云悦的请求,帮他们购买粮食。 金满芳其实也在暗暗收购粮食,不过她这么做,可不是云秀想的那样,打算囤货居奇,到时候哄抬粮价,狠赚一笔。 也就云秀那么天真,如果接下来的旱灾蝗灾很严重,金满芳敢做出哄抬粮价,囤货居奇的事,立马就会被官府盯上,很可能金家满门都会赔进去。 想到这里,金满芳有些想笑,云秀的古怪暂且不说,她的脑子真是一点也不好使,太蠢了。 云悦通过金满芳买了不少的粮食,除了自家留了一部分,大多都送到杨氏那儿了。 杨氏手里有钱,不过没田,不是不想买,而是事情多,再加上一时间没有合适的,就这么耽误下来了。 大樟村所有的村民都按照程金水说的提前收粮食,这么大的事,杨氏当然也知道了。 杨氏每天心里也慌慌的,见云悦送了那么多粮食,就问,“光给我们送粮食,你们家呢?” 云悦道,“奶你放心。不说我公公他们已经开始收地里的粮食,我还买了不少呢,肯定够吃。 倒是这些不知道够不够奶你们吃的。” 杨氏看着那一袋袋粮食,连连点头,“够了够了。也就我,你娘还有舟儿三个,哪儿用得着那么多粮食。 你买这些粮食有没有被人注意到?” 云悦从林氏手里接过水杯喝着,一杯水喝完了才道,“您放心,我又不是一次性买那么多,都是分好几次买的,量不大,没人注意到。” 在给杨氏建房时,云悦就让人挖了个地窖,现在正好用来放粮食。 人在没粮食,眼看着要被活活饿死时,绝对是什么恶事都能做出来,因此小心点绝对没错。 林氏最近也心慌慌的,紧张不安地问云悦,“真——真的会发生旱灾蝗灾?” 云悦当然不可能说一定会发生,只能说有可能,提前做好准备总是好的 第292章 县令夏云轩 程二郎走访了好几个村子,问了许多老人,他们大多都说现在的天气的确异常,而且蝗虫多的也不正常,的确有很大的可能性会有旱灾和蝗灾。 程二郎将老人的话一一记下,又请他们按了手印,走前希望他们能劝他们村的人提前收了地里的粮食。 连着三天,程二郎都忙得脚不沾地,才问了近百位老人。 近百位的老人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大多数话里都透着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好,真的有可能会发生旱灾和蝗灾。 带着他整理好的东西,程二郎去了县里找石先生,并将他的想法告知了石先生。 石先生看着程二郎带来的东西,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一场天灾就足以让百姓的日子过得水深火热,再来一场蝗灾,百姓的日子真是不用过了。 “咱们县令年纪虽然不算太大,但是个干实事的,把这些给他看,我有六成的把握他能答应。” 程二郎脸上还来不及露出笑容,就听石先生说,“如果接下来真的发生了旱灾蝗灾,你做的事,我不会抹去。 可如果没有,这事就跟你没关系。都是我一个人的决定。” “先生这怎么可以!”程二郎惊呼。 石先生整理着手里的东西,神色不变,“没什么不可以的。我都那么大岁数了,被人骂就被人骂。你还年轻,以后还有大好的前程。” 等石先生整理完东西,抬起头就见程二郎还要开口,他神色郑重,不容反驳,“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不必多说了。跟我一起去见县令大人吧。” 程二郎只能跟着石先生去了县衙。 县令姓夏,名云轩,今年不过二十二,是京城一位世家子弟,来这偏远的地方当县令是为了历练,时间一到,就能重新回到京城。 石先生当时见夏云轩这般年轻,还有些担心,后来见夏云轩没有年轻人的年轻气盛,也是做实事的,还经常亲自下乡探访,这才放下了心。 今天衙门没什么事,夏云轩就穿了件天青色绣着水纹的锦袍,头戴玉冠,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样子。 夏云轩正在跟人品茶,听石先生求见,当即就吩咐人将人请进偏厅,没多久他也去了。 石先生和程二郎跟夏云轩见了礼,夏云轩请二人坐下,又吩咐婢女上了茶。 寒暄了几句,石先生就拿出了程二郎走了好几个村子,才记录下来的东西。 夏云轩从石先生的手里接过那叠不知写了什么的纸,还没看内容,不过纸上的字写得倒是真心不错,笔走龙蛇,颇有些风骨了。 只是一看上面的内容,夏云轩脸上的笑就渐渐消失了,神色也渐渐凝重起来。 等大体翻阅了一遍,夏云轩便将手里的一叠纸拍在桌上,眸光沉沉地盯着石先生,“石先生,旱灾蝗灾可不是能随意说的。” 石先生沉默片刻就道,“大人,想来您也熟知在下的性子,如果不是有几分把握,在下又岂敢在大人面前胡言乱语。” “这些东西谁弄的。”夏云轩再次拍了拍桌上的一叠纸问道。 程二郎开口,“启禀大人,这些都是在下走访了好几个村子,询问了近百位老人才记录下来的。” “你是——程二郎?”夏云轩打量着眼前的人,不是很确定。 程二郎点头,抬头直视夏云轩,“是,在下正是程二郎。” “如果接下来万一没有旱灾蝗灾发生,你可知道本官要是下令提前收割粮食,到时候本官的乌纱帽怕是就不保了。” 程二郎一想到接下来如果真的发生旱灾蝗灾,会死许许多多的百姓,他就平静不了,“可如果接下来真的发生了旱灾蝗灾呢?大人若是下令提前收粮食,那就是功德无量的大好事,能救许多百姓的命。” 夏云轩对此不置可否,当了几年的官,早就没有十几岁时候的那种冲动热血了,他现在考虑更多的还是利益前途,这也是人之常情。 在官场上混久了,想保持一颗初心真的很难很难。 总之夏云轩是没做到。 眼见程二郎还要开口,石先生递给他一个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大人,可如果接下来真的发生旱灾蝗灾,而大人您下令让治下百姓提前收粮食,这就是您的政绩,到时吏部对您的考核绝对是上上等。” 夏云轩看懂了石先生眼里的意思,不就是在问他敢不敢赌一把吗? 赢了,夏云轩能赚来名声前途。 输了,那就是一堆骂名了。 “大人,如果接下来真的有旱灾蝗灾发生,您提前下令收了粮食,相信您的表现一定会比周围的县都要好。”石先生意味深长地说道。 夏云轩心里一动,不否认他真的心动了。 程二郎身子猛地一僵,瞳孔骤然紧锁。 夏云轩没有错过程二郎的变化,勾了勾嘴角,“你能把本县的事管好就不错了,难道还想管周围县城的? 先不说周围县城了,跟你们投个底吧。如今天气异常可不仅仅发生在咱们这儿,就连江南那儿的天气似乎都有些不太正常。不过那儿倒不是旱灾,而是接连下雨。” 一股寒气从脚底一直窜遍全身,明明屋里的温度一点而已不低,程二郎却觉得冷得渗人。 别以为雨水过多是好事,雨水过多,会将粮食淹坏,甚至可能发生泥石流还有洪水等灾害。 江南可是天下最大的粮仓,那儿如果出了问题,整个大晋都要颤一颤。 “如果大晋真的天灾连连,鞑靼会不会趁机进犯?”程二郎突然想起了在陵城的毛一帆。 鞑靼人除了冬天没粮食的时候喜欢来大晋抢,还有就是在大晋自顾不暇倒霉的时候来抢东西。 夏云轩这次难得高看了眼程二郎,“没想到你一个秀才倒是挺为国为民的,竟然还有工夫操心边关的事。” 看着程二郎,夏云轩就忍不住想起了十几岁时候的他,那时候的他也是这样啊。 “本官强制下令百姓提前收粮食,这有些不妥。” 程二郎将心神强行拉回,先别担心什么江南陵城,那些都离他太远,先顾好他所在的县才是正经的。 “大人——” 夏云轩抬手,阻止程二郎继续开口,“听本官说完。本官会张贴告示,也会派衙役去各个村,将接下来很有可能会发生旱灾蝗灾的事告知他们。要不要提前收粮食,就由百姓自己做主。” 第293章 混得越来越惨 这一趟来找夏云轩的目的不说全部达到,但也勉强算是达成了一半。 程二郎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放下了许多,步伐也轻松了许多,反而是石先生的步伐十分沉重,一离开县衙,他就转头朝程二郎看去。 触到石先生难掩担忧的视线,程二郎笑了笑,“先生,这事本就是我提出的。县令大人没抹去我的功劳,这对我算是好事啊。” 石先生的喉咙像是被人硬塞了一团棉花,面部的肌肉颤了又颤,好事?如果接下来真的发生了旱灾蝗灾,那对程二郎来说当然是好事。 可万一没有呢?那些提前收了粮食的人,他们不敢怨夏云轩那个县令,肯定就会恨他和程二郎。 夏云轩除了没抹掉程二郎的功劳,石先生的也一样没有抹掉。 石先生倒是不在意是功劳还是骂名,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只有程二郎。 夏云轩的动作很快,几乎是石先生和程二郎才离开县衙没多久,他就召集了县衙的官吏,让他们去张贴告示,再去村里通知百姓接下来很有可能会发生旱灾蝗灾,让他们最好提前收了粮食,不过要强调一点,不是强制,看百姓自个儿的意愿。 想了想,夏云轩又补充了一句,他会派人提前收了他田地里的粮食,让衙役去村里通知百姓时,务必要跟百姓说这件事。 夏云轩来这里当县令后,也没买多少田地,就买了个一百亩田,因为他知道他顶多在这干个两三年,然后肯定就能回京城了,所以就没买多少田地。 百姓一听夏云轩这个当县令的都提前收了田里的粮食,那么对接下来会发生旱灾蝗灾就会更为相信,也会有更多人跟着夏云轩一起提前收了地里的粮食。 云秀刚跟徐雨桐大吵一架,这时就有三个衙役进了村子,一手拿着锣,一手拿着锤,“当当当——”敲着,又有村长帮忙喊人,没多久就把村里人都召集起来了。 云秀原本是心不在蔫地听着,可是在听到衙役说接下来很有可能会发生旱灾蝗灾,让百姓赶紧提前将地里的粮食收了,她的脸色瞬间一变。 上一世有发生这事吗?没有! 云秀记得很清楚,上一世的这时候,自进入四月就没有下过一滴雨,眼看着到了快收获的日子,还是没下雨,地里的粮食都没多少。 那时候就有不少人哭天喊地,不曾想,紧接着又来了铺天盖地的蝗虫,把地里本就不多的粮食给吃了个精光。 那一年,云秀的日子过得也不好,差点没饿死,还是云悦伸手帮了她一把,她一家人才没饿死。 不过云秀是一点也不感激云悦,因为云悦就没安好心! 云悦帮她,那就跟施舍乞丐一样!处处显摆着她的高高在上,再狠狠践踏她的尊严。 云秀正想得出神,这时就听衙役说,是大樟村的程二郎走了好几个村子,问了近百个老人,才得出接下来很可能会发生旱灾蝗灾的结论。 程二郎! 听到这个名字的刹那,云秀的脸瞬间扭曲! 云悦和程二郎这对夫妻果然是处处克她,只要有他们在,她就没好日子过! 云悦和程二郎怎么不去死呢!云秀咬牙切齿地发着狠。 没人注意到云秀的狰狞,他们现在心里只想着要不要听官府的提前收了粮食,那可是关系到他们的命啊! 只有离云秀不远的徐雨桐看到了云秀那狰狞得犹如恶鬼的面容,看得她都忍不住抖了抖。 云秀回到家,楚家也都聚在一起商讨要不要听官府的提前收了粮食。 楚父则是若有所思地盯着云秀,“你当初怎么非要提前收了粮食?问你原因,你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楚父这么一说,楚母和楚子文也想起来了,前几天云秀可不是天天在发疯要提前收粮食。 被楚家人齐齐盯着的云秀抿着嘴一言不发,她要怎么说,难道说她是重生的,所以知道接下来一定会发生旱灾蝗灾,所以必须得提前把粮食给收了? “我——我也是听老人说着天气不正常,所以才想着提前收了粮食。”被人这么盯着,云秀绞尽脑汁才想出这个还算不错的理由。 对云秀的话,徐雨桐是一个字也不信! 云秀什么时候听过老人的话?对村里人,云秀从来是眼睛长在头顶上,别说认真听他们说话,就是多看他们一眼好像都脏了她眼睛似的。 楚子文一甩袖子,冷哼一声,“无稽之谈!村里的老人大多都是目不识丁,从未读过圣贤书的无知愚人! 就因为他们几句话,就要提前收了地里的粮食,这简直就是荒谬!也就程二郎那样的傻子才会信! 爹娘,咱们家无须提前收粮食!” 云秀听到楚子文的话,差点没吐血! 自从嫁给楚子文,眼见着楚子文根本没有跟上一世一样位高权重,相反还越混越惨,还纳了妾,云秀就越发看不上他。 “等真的发生旱灾蝗灾,一点粮食都没了,你到时候让一家人都等着饿死啊!”云秀忍无可忍地冲着楚子文愤怒咆哮。 楚子文双眼喷火地瞪着云秀,后者毫不示弱地反瞪回去。 “程二郎懂什么?他根本什么都不懂!信程二郎的那——” “你闭嘴吧你!”云秀打断楚子文的话,没好气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因为这事是程二郎发起的,你跟程二郎赌气才不愿意提前收粮食!你傻不傻你?你这是跟程二郎赌气?你这是拿一家子的命赌气!” “你就那么信程二郎的,接下来会有旱灾蝗灾?”楚子文不满质问。 废话!上一世就发生了旱灾蝗灾!这一世当然也有!楚子文你个白痴蠢货! 话都到了嘴边绕了好几圈,云秀才涨红着脸咽了回去,“赶紧收粮食!再不收,咱们一家都等着饿死!等等——” 云秀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现在官府提前收粮食,还是程二郎发起的,那等发生旱灾蝗灾以后,程二郎会被所有人感激! 想到这里,云秀整个人都不好了,用了吃奶的劲儿去推楚子文,”你快去!你赶紧也去外面让人提前收粮!好处不能都让程二郎一个人得了!” 真要发生那样的事,云秀能活活气死自个儿! “云秀我看你就是个疯子!”楚子文狠狠一推云秀,把人推倒在地。 第294章 放弃楚子文 被推倒在地的云秀久久回不过神,满是不可置信地看向楚子文,质问道,“你居然推我!?” “推的就是你个疯婆子!程二郎自寻死路,你个蠢货居然要我跟程二郎一起自寻死路。你真是不害死我就不罢休是不是?”楚子文真是恨死云秀了,冷冷盯着她,就跟看不共戴天的仇人似的。 云秀气得浑身直抖。 徐雨桐来到楚子文身边,声音温柔似水,“相公你就别生气了。姐姐也是一片好心啊。” 楚子文脸上的冰冷一对上徐雨桐,立即冰雪消融,变得温暖宜人,“你就是太善良了,才总是被这个贱人欺负。” 刚从地上艰难爬起来的云秀听到这话,又气得想吐血,死死盯着不远处郎情妾意的楚子文和徐雨桐,真恨不得冲上去刮花他们的脸! 自从楚子文纳了徐雨桐进门,云秀对上徐雨桐从来就没讨过什么好,因为楚母和楚子文总是向着徐雨桐。 尤其是在楚子文要为了徐雨桐休了她,云秀对楚子文的恨意更是达到了顶点! 云秀这种人是不会记得她差点给徐雨桐下了绝子药,所以楚子文才要休了她,她只会记得楚子文喜新厌旧,宠妾灭妻!都是楚子文对不起她! 云秀死死盯着楚子文,不断将现在的他跟前世那个当了三品高官的他做比较,除了一张脸是一样的,别的地方没有半点像! 前世当了三品高官的楚子文虽然不小了,但还是风度翩翩,面如冠玉,因为久居高位,身上有一股上位者的气度。 那是最吸引云秀的地方。 还有就是楚子文对云悦的深情,哪怕云悦嫁给他那么多年,只给他生了个不值钱的丫头片子,楚子文也一直没纳妾,一直就只有云悦一个人。 为什么这一世楚子文变了,他没前世那么厉害,楚家的日子也没有上一世过得好。 最重要的是楚子文这乌龟王八蛋竟然纳了妾! 云秀恨啊! 恨意的种子早早就埋在了心底,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一直缓缓生根发芽,直到长成了参天大树! 有那么一瞬间,云秀好像忽然间什么都想明白了,她错了,之前一直都是她做错了。 她最大的错就是把所有的指望都放在楚子文身上! 楚子文离了云悦就一事无成,这辈子注定怕是都没什么出息指望了!她还死死跟楚子文耗着做什么?指望这负心汉回心转意?他的心早就被徐雨桐给勾走了! “云秀你瞪着眼睛看什么看!?你都嫁进来多长时间了,到现在肚子都没动静!我们楚家没休了你,你就该感恩戴德!”楚母讨厌云秀的眼神,满是厌恶地呵斥。 云秀收回视线,扫了眼楚母,重重哼了一声。 “云秀你胆儿肥了你!我可是你婆婆,你还敢冲我哼?”楚母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尖叫。 云秀已经想通了,楚家人都是靠不住的白眼狼,指望他们是指望不上了。 既然楚家人指望不上,那就指望她自个儿!她可是重生的,老天爷让她重生,就是让她这一世能成为人上人,享受荣华富贵! 楚子文既然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云秀也懒得跟他废话多说什么了。 云秀倒是想劝人赶紧把地里的粮食都给收了,这样等旱灾蝗灾发生,她的名声就能好不少。 只是云秀还有点自知之明,她一个妇道人家,影响力肯定没有楚子文这个童生大,也没人会信她。 云秀暗暗咬牙,她不想错过那么好的机会。 忽地,云秀的眼睛骤然一亮,既然赚不到好名声,那她可以趁机发财啊! 等旱灾蝗灾发生,粮食就是稀罕物,她现在就囤一堆粮食,到时候就能高价卖了,狠狠赚一笔! 云秀仿佛已经看到金山银山朝她飞来了,至于楚家人,等她发了财,立马就跟楚子文和离,她再也不信这个废物蠢货了! 当初的她也是傻了,怎么就认定了楚子文那么个废物蠢货! 既然打定主意赚了钱就和离,云秀对楚家人的态度一下子冷了下来,大有把之前受的气都狠狠还回去的架势。 徐雨桐看着有些不正常又透着隐隐兴奋的云秀,心里直打鼓,总觉得云秀在憋什么大招,她偷偷将这事跟金满芳说了。 金满芳只回了徐雨桐一句,别管云秀。 徐雨桐不知道云秀在做什么,金满芳还能不知道吗?她知道,而且是太清楚了! 云秀最近正在买粮,不过她还算有些脑子,没大张旗鼓地买,而是偷偷摸摸地买。 云秀买的粮食还不少,金满芳还好奇云秀是打哪儿来的那么多银子。 后来才知道云秀是跟云鸿和钱氏借的,还把从她这里得来的金银首饰都去当铺死当了,手里才多了一大笔银子。 云秀要做什么,金满芳略想想就明白了,想趁着旱灾蝗灾发生,囤货居奇,靠着粮食大赚一笔。 小红在一旁很好奇地皱眉,“小姐,云秀怎么就那么确定一定会发生旱灾蝗灾?到底会不会发生旱灾蝗灾,谁都说不准啊。” “这就只有云秀自己知道了。”金满芳不想多提云秀,“别管云秀了,就她那脑子迟早会把自个儿给作死。粮食收购的怎么样了?” 说起正事,小红立即正了正神色,“小姐放心,粮食都已经搬进库房了,绝对没有任何人知道。” 金满芳点点头。 关于夏云轩让百姓提前收割粮食,一部分人问了家中老人,他们也觉着天气不太正常,蝗虫数量有些多,接下来真的有可能会发生旱灾蝗灾,因此愿意提前收了粮食。 还有一部分自然就是不相信的,其中就以楚子文和冯延嗣的态度最为强硬激烈,甚至对外说程二郎是故意哗众取宠,现在就收粮食,得损失多少粮?就为了程二郎的猜测,难道就要害的百姓收成锐减吗? 楚子文和冯延嗣也因为这件事,一下子就成了挚交好友。 当然还有一部分是半信半疑的,他们既担心来了旱灾蝗灾,到时候他们颗粒无收,又担心没来,他们提前收了粮食会损失不少。因此他们就只先收了一半。 程二郎也知道楚子文和冯延嗣对外说他的坏话,不过他根本没放在心上,他只求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 云悦很生气,她的相公怎么能被人那么诋毁?不过她也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等到旱灾蝗灾发生,楚子文和冯延嗣就有的哭了。 云秀一边忙着买粮,一边就等着看楚子文的笑话,她现在是一点也不把楚子文当丈夫了,只盼着楚子文倒霉! 第295章 灾情 忙着本县的事,程二郎天天忙得脚不沾地,人也生生瘦了好几圈,看得苗氏和云悦心疼不已,只能想方设法地多做些好吃的给程二郎补补身子。 程二郎却一点也没觉得累,他看着本县的百姓,不是全部人都提前收了粮食,但是提前收了的还是不少,还有不少是收一半留一半,只有少部分没有收。 对此,他其实已经很欣慰满意了。 “相公你做得已经很好了。”云悦将甜瓜切成小块摆在盘子里递给程二郎。 程二郎看着眼前的甜瓜,随口问了一句哪儿来的。 “我表舅送给奶的。数量不少,奶就让我带回来一些。” 要说现在天气热得有些不正常,唯一的好处就是这瓜果比起以往都要甜。 程二郎吃了一口,点点头,的确是很甜,又问杨家的田地怎么样了? 杨德安主要是经营果园,田地杨家也有,不过全都佃了出去。 见程二郎吃了两块就不打算吃了,云悦就将剩下的甜瓜放到一旁的桌上,嘴上回答程二郎的问题,“表舅那儿是收了一半留一半。” 程二郎也不恼,这是大多数人的做法,敢提前把粮食全收了的,到底是少数。 云悦没说的是就因为杨德安提前收了一半的粮食,杨珊跟疯了一样回了杨家,责怪杨德安怎么能信程二郎的那些鬼话,提前收了粮食,害的她在冯家遭受冷眼。 杨氏虽说离杨德安远了,但心里还是有他那个侄子的,她活了那么大把岁数,眼见着这天气越来越热,却没见一滴雨,已经信了接下来会有旱灾,那么地里能收获的粮食就少了。 要是再来场蝗灾,把那本就不多的粮食给吃个精光,到时候就真的没活路了。 杨家虽然不靠那些佃出去的田地过活,但要是真的颗粒无收,杨家接下来的日子也难过。 想了又想,连着好几天没睡好,杨氏还是打算亲自去找杨德安说说。 谁能想那么巧,正好撞上杨珊也回杨家。 杨氏跟云悦说,现在的杨珊完全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完全就是一个疯婆子,只会放声尖叫,歇斯底里地闹。 云悦对杨珊变化得那么快,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冯延嗣明显不是良人,她婆婆陈氏也不是个好相处的,冯氏又因为褚兴登的事怨上了杨珊。 可以说杨珊在冯家就没有一个喜欢她的人,她还要小心翼翼讨好冯家人。 这种日子哪里是一直在杨家受宠的杨珊能受得了的?更别提后面又出了杨珊被骗子骗了,弄得以后难生育。 云悦都能想到冯家是什么嘴脸了,他们不会关心同情杨珊,只会觉得杨珊无用愚蠢,竟然会相信一个骗子的话。 日复一日的压抑痛苦,没生生把杨珊折磨疯了就算不错了。 不过照杨珊这样子,离疯也差不到哪儿去了。 真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冯家可是杨珊拼死拼活要嫁进去的。 “我就是有些心疼你表舅,至于杨珊,我只有一句,那就是活该!”如果不是还有杨德安,杨氏恨不得对杨珊的境遇拍手叫好,让你作,生生把自个儿作成了一个疯婆子。 “算了算了,你表舅那儿怎么样,我也不管了。好歹提前收了一半的粮食,你表舅也不穷,大不了到时候花钱买粮过日子好了。” 出了杨珊这事,杨氏也不想劝杨德安了。 杨德安就是再恨杨珊不争气,也不可能生生把杨珊逼疯了。 照杨珊那样子,如果杨德安真的把地里剩下的一半粮食收了,杨珊怕是真的能活活气疯。 转眼就进入了五月份,还是没有下一场雨,骄阳似火,好像要将大地烤得干裂。 原本还灿烂的太阳瞬间消失不见,抬头一看,只见天空出现了一大片黑色。 众人先是一喜,以为那是乌云,很快就要下雨了。 可是没等到雷声,更不见一滴雨。 没过多久,就有人惊恐大喊,“是蝗虫!” 铺天盖地的蝗虫从远处成群结队地飞来,黑压压的一片。 蝗虫飞到粮食地里,将粮食吃了个一干二净,吃完了,又齐齐飞走,再去吃其他地的粮食。 粮食被蝗虫吃光的百姓看着光溜溜的土地,先是一懵,继而扑在田里嚎啕大哭,没了粮食,他们吃什么?怎么活? 这样的场景在大晋许许多多的地方发生着。 外面全是蝗虫,根本没法出去,程家所有人都待在家里,苗氏看着窗外飞来飞去的黑影,喃喃道,“真的有蝗灾。这下二郎不会被人骂了,别人只会感激他。” 苗氏其实一直在担心,她害怕万一没有旱灾蝗灾,她的二郎就会被人给骂死了!她这当娘的心疼啊! 云悦是最淡定的,她早就确定会有蝗灾发生。 程二郎神色莫名地看着窗户外时不时掠过的黑影,叹了口气,“百姓的日子要难过了。” 云悦道,“相公你已经做了你能做的了,别难受了。” 程二郎想对云悦笑笑,让她放心,嘴角却僵硬住了,怎么也牵不起来。 “笑不出来就别笑了,我都懂的。”云悦柔声道。 又是旱灾又是蝗灾,作为县令的夏云轩如今就没有歇息的时候,县里的情况还算好,在蝗虫来前,大多数人都提前收了粮食。 别管是全收了还是只收了一半。总之手里都是有粮食的,不说吃饱,省着点吃,熬一熬,应该是能熬过去的。 夏云轩想的是那些坚信不会有旱灾蝗灾,死也不提前收粮的,那些人也不少,他们怎么办? 想到这里,夏云轩就不禁心烦气躁,眉头紧皱,问身旁的师爷,“本官记得有两个读书人,好像见天在外抨击程二郎,说程二郎是在哗众取宠,危言耸听?” 这事还是底下的人报上来的。 当时夏云轩忙的焦头烂额,一时间懒得管,如今正好想到这一茬了,就顺便问问,觉得就是因为有这样唯恐天下不乱,自认聪明的读书人才害的不少百姓听了他们的鬼话,如今连活命都难了。 师爷立即就把楚子文和冯延嗣给卖了,还把他们跟程二郎的恩怨说了,话里隐隐透出楚子文和冯延嗣就是为了针对程二郎才笃定不会发生旱灾蝗灾。 夏云轩闻言越发厌恶楚子文和冯延嗣,“真是混账!只因为意气之争,就不顾百姓死活。这两人也配称得上是读书人?” 夏云轩是真真厌恶上了楚子文和冯延嗣,又知这两人的功名不高,打算直接给学政写封信,除了这两人的功名,免得这两人再祸害别人。 第296章 冯家和楚家 那些没提前收了粮食的,也不一定是信了楚子文和冯延嗣,或者是有他们自己的考量。 当然有一点是确定的,楚子文和冯延嗣的话的确是影响了一些人。 夏云轩现在想到那些没提前收粮,有可能会活活饿死的百姓,心情就烦躁,更是一股脑地把所有的错都算到了楚子文和冯延嗣身上。 “这两人以后若是为官,百姓怕是要遭殃了。他们的功名还是趁早没了的好。” 师爷心一跳,偷偷抬头看了眼夏云轩,只见他眉眼清冷一片,显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认真的。 师爷为楚子文和冯延嗣默哀了片刻,县令大人可是勋贵人家的子弟,他给学政写信,请学政帮忙剥一个秀才和一个童生的功名,学政肯定会应。 换句话说,楚子文和冯延嗣身上的功名是保不住了。 还不知道自己身上功名即将没了的楚子文和冯延嗣,他们的日子如今也是难过得很。 楚子文和冯延嗣既然对外说程二郎是哗众取宠,危言耸听,要让别人相信,那么他们自己肯定就不能提前收粮。 因此楚家和冯家地里的粮食都被蝗虫大军吃了个精光,可以说是一点都没剩下。 楚家和冯家如果是富裕人家,还能靠着买粮过日子。 问题是楚家和冯家并不富裕。 比起来,楚家的日子还好点,冯家完全能称得上是贫民了。 再说现在就是富裕的人家也做不到靠买粮过日子,现在又是旱灾又是蝗灾的,粮食紧缺,这粮价肯定是要往上涨。 倒不是说那些卖粮的都是奸商,他们就算不赚钱,也不能往里贴啊! 粮价上涨已是必然! 杨氏就跟云悦说起杨珊,也不知她是不是跟杨珊有缘,她难得回一趟杨家,每次都能遇到杨珊。 “冯家日子难过了吧。”云悦的语气里难掩幸灾乐祸,别怪她不厚道,之前冯延嗣跟着楚子文在外面说程二郎坏话,她可是憋了好久的气。 杨氏扯了扯嘴角,“怎么可能好过。冯家就靠着冯延嗣他爹留下的三十亩田,还有冯延嗣他娘做针线活才能供冯延嗣读书。如今田里是一点收获也没了,光靠着冯延嗣她娘做针线活,他们一家人都要饿死。 杨珊对着你表舅是又哭又求,求他借粮食。” 云悦拍了拍裙子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讽刺道,“哟,不是疯子似的闹着表舅不许收剩下一半粮食的时候了?” 杨氏好笑地伸手虚点了点云悦的脑袋,“你啊,真是促狭。” “娘,后来呢?表哥有借粮食吗?”没等杨氏回答,林氏就道,“应该借了,总不可能看着人活活饿死吧。” 杨氏撇了撇嘴,粮食当然是借了,不过远远比杨珊开口借的数目少。 杨珊说得好听是借,可就冯家的情况,借了可能还吗?当然不可能! “杨珊如今可真是一心一意把自个儿当冯家人了,不止管着冯延嗣和他老娘,连着冯延嗣那个嫁出去的姐姐一家,她都管。 你表舅借了粮食,杨珊还嫌少,你两个表嫂没忍住刺了一句,杨珊比她们还火大,说那么点粮食,她大姐家怎么办?” 云悦无语地抽了抽嘴角,杨珊的脑子里真不知道装了什么,这种时候先顾好自己家吧,竟然还有工夫和时间管冯氏和褚兴登。 杨珊愿意管,杨德安却不愿意,他又不是冤大头,现在粮食就是命!他要不是不想女儿死,他根本就不会借粮。 杨珊不愿意还继续闹着,杨德安就发了火,要是再闹,那就一粒粮食都不借。 杨氏道,“你是没看到你表舅把粮食给杨珊的时候,你两个表嫂脸色有多难看。” 林氏不解,“这要是不借粮,人怕是真的要活活饿死了。她们怎么——” 杨氏看了眼林氏,“觉得她们太狠心了?你怎么不想想杨珊都干了什么好事? 本来德安都打算把剩下的一半粮食也提前收了。就是杨珊回来闹了那么一通,才让德安改变了主意。” 现在发生了旱灾蝗灾,魏氏和方氏一想到那没收的一半的粮食,能不恨死杨珊吗? 换做谁都恨。 杨德安能不清楚两个儿媳妇的恨吗?他清楚,但这粮还是只能借,不借女儿就只能死了! 粮是借了,杨家的气氛别提有多尴尬了,杨氏都待不下去,匆匆回来了。 “德安上辈子真是欠了杨珊的,这辈子才来还债!”杨氏越说越生气,恨恨骂了一句。 云悦对这话深以为然,杨珊可不是来讨债的,杨德安生了杨珊这么个女儿也是够惨的。 冯家难过,楚家的日子也一样难过。 楚家的存粮不多,就算天天省着吃,也吃不了多长时间。 没粮食怎么办?只能去买啊! 可现在粮价那么贵,每次出去买粮,他们的心都疼得直抽抽。 云秀就过得很幸福了,她每天吃大米饭肉馒头,就当着楚家人的面吃,吃得可香了,一边吃一边说,“哟!你们这怎么吃的都是清汤寡水啊。只看到汤,却看不到几粒米。 也不知道之前是谁信誓旦旦地说一定不会发生旱灾蝗灾——呵——活该啊!” 楚子文的脸涨得通红,“啪——”的一声,把手里的筷子狠狠摔在桌上。 云秀现在已经完全不把楚子文放在心上了,根本不怕他,冷眼凝视着楚子文,“你发什么火啊?我哪句话说错了?” “云秀你别太过份了!谁家的儿媳妇跟你似的,公公婆婆和相公只能吃稀的,你倒好顿顿吃白米肉馒头!你这是不孝!信不信我让子文休了你!”楚母这几天忍云秀也忍够了。 “休了我?你们还剩下多少银子买粮啊?没粮食,你们是打算活活饿死啊?”就是要离开楚家,也是她不要楚子文,而不是楚子文休了她。 楚子文死死瞪着云秀,恨不得用眼神将云秀给千刀万剐了!可他不能,云秀手里有粮还有钱,他们要是想继续活下去,就不能跟云秀彻底撕破脸。 楚子文这些天一直在等云秀自己把粮食拿出来,可她一直没有。 他死也做不到跟云秀主动开口。 楚母也是恨透了云秀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真恨不得把她那张脸撕下来扔在地上踩! 楚父是最冷静的一个,沉声问道,“你要怎么才愿意拿粮出来。你别忘了你也是楚家人,你跟家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第297章 窑子,暗门子 对楚父的话,云秀完全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像是一阵风似的,吹过了就没了,半点也没放在心上。 云秀的眼神倏地落在徐雨桐身上人。 被云秀盯着的徐雨桐蓦地浑身发冷,整个人仿佛都浸泡在冷水里,冷得她想打颤。 云秀勾唇,冷冷一笑,眼里不断闪烁着浓浓的恶意,徐雨桐心里不好的预感越发深了。 “想我把粮食拿出来啊,也不是不行啊。”云秀说完,就看到楚家三个人的脸色瞬间一松,心里冷笑连连,“楚子文,你只要把徐雨桐卖到最下贱的窑子,我就拿出五十斤大米给你。” 给楚家人五十斤大米,云秀很舍不得,但一想到这五十斤大米能换来徐雨桐被卖进最下贱的窑子,以后只能接那些最下三滥的客人,她就没什么不舍得的了。 徐雨桐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褪去,瞬间惨白如雪,紧张无助地抓着楚子文的胳膊,哀求道,“相公,不要,我求你不要。” 楚子文大怒,“云秀你别太过分!” “我过分?我哪里过分了?要我拿出粮食,总得做些让我高兴的事吧。 条件我已经说了,做不做就看你的了。什么时候你把人给卖了,我就什么时候把粮食拿出来。” 云秀说完,就端着吃的离开了。 三天后,楚子文将徐雨桐给卖了,对外的说法是现在家里日子过不下去,把徐雨桐卖了,她还能有条活路。 自从发生旱灾蝗灾,卖儿卖女的不在少数,楚子文就是卖个小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家也没工夫关心楚家人怎么样了,他们更关心的是自己一家人吃什么,还能不能活下去。 程二郎去了一趟金家,回来后,脸上的神色很是难看。 云悦给程二郎递了杯温水,问道,“出什么事了?” “我在金家见到楚子文的小妾徐雨桐了。” 云悦也听到了楚子文将徐雨桐卖了的消息。 对徐雨桐出现在金家,云悦并不好奇,徐雨桐本就是金满芳的人。 “你知道堂嫂是在哪儿买下的人吗?” “哪儿?”云悦随口问道。 程二郎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附到云悦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云悦面色一变,“楚子文也太不是东西了吧!” 楚子文能做出在灾荒之年卖了徐雨桐的事,云悦一点也不奇怪,以楚子文的人品能做出这样的事太正常了。 万万没想到,楚子文居然将徐雨桐卖进最下贱的窑子! 窑子也是分好几等的,那些顶级花魁不用说,别人一掷千金求着见她们一面。 最下等的窑子过得是什么日子?都是接待那些贩夫走卒,只要花几个铜板就能随意玩儿女人。 在最下贱的窑子里的女人最后大多都会得脏病,然后凄惨死去。 一夜夫妻百日恩,楚子文真是太狠了。 “不是楚子文的主意,而是你堂姐的。” 云秀一愣,随即摇起头,“这也正常。不过没楚子文点头同意,云秀能把人卖进那种地方吗?” 肯定不能啊! “等等,楚子文什么时候那么听云秀的话了?” 程二郎冷声将从徐雨桐那儿听到的事说了。 云悦的嘴角直抽,不能不承认楚子文真的很有本事刷新她的下线。 “以后云秀在楚家的日子好过了,想怎么作威作福都行了。” 楚家手里缺粮,要想度过这个灾年,就只能靠着云秀。 云秀手里有粮,就能拿捏楚家人,想来云秀心里一定很得意吧。 云悦想得没错,云秀现在的确是很得意,她在看到徐雨桐被卖进最下贱窑子时,脸上的绝望痛苦,心里涌起一阵又一阵的快意。 云秀永远不会忘记楚子文为了徐雨桐那贱人一次又一次下她的脸,还骂她打她!甚至还想休了她! 徐雨桐你个贱人敢跟我云秀作对,这就是你的下场! 云秀在出了口恶气的同时,越发看不上楚子文了,为了五十斤大米,就能把徐雨桐卖进最下贱的窑子。 楚子文根本就不配当男人!恶心! 云秀现在是无比确定楚子文绝对不可能跟前世一样成为三品高官了,指望靠着楚子文当诰命夫人,没戏! 离了云悦的楚子文这辈子注定都没什么出息了。 想到这里,云秀的脸色就阴鹜难看起来,她就不信这辈子都会被云悦压着!她可是重生的! 云悦和苗氏正商量着给祥儿做几件小衣,这时就见程三力和王晓玲吵起来了。 程三力还跟王晓玲动起了手,把人狠狠推在地上。 动静闹得那么大,事情又发生在眼前,想当看不到都不行。 苗氏把手里的针线放到一旁放着各色丝线的竹篮,起身往前走了好几步,云悦也紧接着跟了上去。 王晓玲正死死抱着程三力的腿不让他走。 苗氏见状,眉头皱得紧紧的,“你们又闹什么?” 程三力拼命想把腿从王晓玲的手里抽回来,却没成功,对着苗氏,他也不敢露出他的不耐烦,“娘没什么。” 王晓玲一看到苗氏,眼睛骤然一亮,“娘,相公要把家里的粮食送给平安村里的黄寡妇!” 云悦挑眉,她也听说过黄寡妇,就是名声不太好。 有像花寡妇那样自立自强的寡妇,当然也有品行不端的寡妇,黄寡妇就是其中之一。 黄寡妇年纪也不大,今年也就刚满二十,相貌只能说清秀,身材极好,前凸后翘,时常就有男人盯着她直发呆。 黄寡妇是从隔壁县嫁到平安村的,嫁的丈夫身体不好,才一个月,她丈夫就死了,婆家和娘家都嫌弃她。 不过婆家也没做绝,还分了她间屋子和两亩田,还让她带走嫁妆,就把她分出去了。 按理靠着嫁妆还有两亩田,再做点针线活,黄寡妇的日子还是能过下去的。 问题是黄寡妇不想受苦,只想过舒服有人养的日子。 寡妇门前是非多,这话不止是说说。 黄寡妇长得有几分姿色,还有她那身材更是勾得不少人动了心,就有不少男人开始试探黄寡妇。 黄寡妇来者不拒,不过要想跟她好,就得给好处。 渐渐的,黄寡妇的名声就传开了,听说附近有不少男人都跟她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女人是恨她恨得牙痒痒,但也没法子。 反正黄寡妇就那么在平安村住下了,每天日子过得美滋滋,不止有钱买胭脂水粉打扮自己,还花钱给自己做了件绸缎衣裳。 黄寡妇说是守寡,不如说她就是个暗门子。 第298章 只是小事 这时,程高中从程金水家回来,别看他们村提前收了粮食,可要想度过这个灾年还是不容易。 一回来,连口气还没喘匀,就从王晓玲的嘴里听到“黄寡妇” 程高中自然知道黄寡妇是哪个,很是嫌弃地皱起眉头,“提那黄寡妇做什么?” 显然程高中话没听全,只听到了“黄寡妇”三个字。 苗氏回过神,气得身子都在发颤,面上的肌肉也跟着时不时颤一颤,“问问你的好儿子跟黄寡妇有什么!” 程高中顿时像是被雷劈了,目瞪口呆地看向程三力。 王晓玲清楚程三力这会儿是不可能离开了,手脚并用地爬起来,然后就朝着程高中和苗氏跪下,“爹娘,现在粮食就是命啊!相公把家里本就不多的粮食拿去送给黄寡妇,我和盼娣怎么活啊!难道要活活饿死我们吗?” “你闭嘴!”程三力凶神恶煞地瞪着王晓玲。 王晓玲不看程三力,低着头一个劲儿地哭,她对程三力是彻底死心了,现在就只想带着唯一的女儿好好过日子。 她早知道程三力跟黄寡妇勾搭上了,可她只当不知道,她不能生了,程三力起外心也正常,不是黄寡妇也可能是别人。 “啊!” 只见程高中不知从哪儿抽了一根木棍,对着程三力狠狠打着,一边打一边骂,“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混账东西!那黄寡妇是什么人?就是个暗门子!你个不争气的东西把家里活命的粮食给那么个女人送去,老子还不如先打死你,也免得你把粮食浪费到那种女人身上!” 云悦看着程三力被打,心里连连叫好。 苗氏看了一会儿,就拉着云悦回去了,还把堂屋的那些针线一并拿到屋里。 眼见着苗氏心不在蔫,针都扎进她手指头好几次了,云悦忍不住把针线从苗氏的手里拿走,“娘,别绣了。” 苗氏一手捂着脸,从指间的缝隙里能看到不断闪烁的晶莹泪光,“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东西!居然跟个暗门子——我真是想想就要吐。” 云悦也不知道劝苗氏什么了,想想程三力干的真不是人事,明知道现在粮食就是命,哪家哪户不是省着吃,他倒好,居然把粮食送去给黄寡妇。 看那满满的一袋子,起码有好几斤粮了。 程小力推开门进来,他敲了好几下门,没人开,他才自己推门进来的。 一进来就看到苗氏在哭,程小力急了,来到苗氏身边,抓着她的袖子,“娘您怎么哭了?” 程小力怀疑娘哭跟三哥有关系,刚才进来的时候,他就看到爹举着木棍打三哥。 苗氏放下手,满脸是泪地看着程小力,抬手摸了摸程小力的脸,“你长大后可别跟你三哥学,听到没有?” 程小力重重点头,“我长大后肯定听爹娘的话,一定会好好孝敬爹娘的。” 程高中现在就死死盯着程三力,不许他往外带一粒粮食。 程高中也没法子把程三力困在家里,现在是灾年,没粮食,大家就只能到处找吃的,幸好这山上还有点野菜,那也是能入口的。 总归大家都是拼了命地想法子找吃的度过灾年。 程三力和王晓玲之前也去山上采过野菜。 程高中盯了几天,也觉得心累,忍不住跟苗氏说,“王晓玲不能生了,老三但凡找个好女人,我也不管他了。 他——他怎么能跟黄寡妇——”程家的列祖列宗知道了,都要气得从棺材板里跳出来了。 苗氏冷笑几声,根本不接话,对程三力是彻底死心了。 程三力的事只是一件小事,就跟扔进湖里的小石头,虽然泛起了丝丝涟漪,但是很快就平静下来了。 程二郎每天在县里是忙得脚不沾地,已经很久没回过家了。 云悦每天除了跟苗氏一起照顾祥儿,就是在思念程二郎,想着他在县里过得怎么样。 这天,程二郎终于从县里回来了,不过瞧着又比之前瘦了,人也憔悴了许多,衣服都起了褶皱,一看就是穿了好几天,都没时间换。 苗氏看着心疼不已,吃饭的时候,不停给程二郎夹菜,让他多吃点好好补补。 程二郎把苗氏夹的菜都吃了,他也真的是饿。 云悦则帮程二郎烧水,让他好好洗个澡。 程二郎洗漱完,换上了新衣裳,人瞧着精神了许多,来到摇篮边打量着祥儿。 祥儿也好些天没见到程二郎了,也不知他是不是还认得程二郎,一见到他就兴奋地双手直拍着摇篮,“咯咯——咯咯咯——”笑着。 程二郎把祥儿抱起来,闻着祥儿身上淡淡的奶香味,再看到不远处的云悦,浓浓的幸福油然而生,疲惫不堪的心仿佛也寻到了宁静的港湾。 抱了会儿祥儿,程二郎就把孩子重新放回摇篮,坐到云悦身边,问家里最近有没有出什么事。 云悦想了想还是把程三力的事简单说了,强调程高中如今死死盯着程三力,绝不会让他把粮食送到黄寡妇那儿。 程二郎闻言只是皱了皱眉,眼里划过一丝浅浅的厌恶,却没说什么。 云悦不禁诧异地看向程二郎。 程二郎笑了笑,“如果是以前知道这事,我还会有些生气,甚至是恨铁不成钢。 可如今看多了生离死别,这点事真的都不算什么事了。” “这些日子很累吧?”云悦抬手轻轻拂过程二郎的眉眼,她希望自己这一拂就能将他的疲惫忧愁拂走,可惜这是不可能的。 程二郎握住云悦的手,眼神透着深深的伤感,“县令人手不够,就征集了一批人帮忙。 先生和我就在其中。咱们县的情况的确是好的,好在不少人家提前收了粮食。可是附近的县城就没咱们县城好了。 附近一些县城知道咱们县城的情况,不少受灾的百姓就想过来。” 云悦静静听着,她知道程二郎现在就是想找个人倾诉而已。 “可是县令大人没有同意那些灾民进来。” 云悦沉默片刻,缓缓说道,“县令大人是对的。就是县里的情况比其他县城好,但好的也有限。 那点粮食百姓都要省着吃,才能度过灾年。又哪儿来的多余的粮食救济其他县的百姓?” 难道要为了救济其他县的灾民,让自己县里的百姓饿肚子,甚至是活活饿死?夏云轩明显不可能答应。 “我明白。只是看着那些百姓被堵在外面,我看着真的是很难过。” 第299章 程二郎的成长 那其中有老人和孩子,程二郎就看到一个妇人抱着才出生没多久的孩子,她饿得没奶,就只能咬破手指头给孩子喝。 程二郎当时看到那一幕,心都揪了起来,却只能狠着心移开眼,他没法子救助那些百姓,也不可能让他们进县里。 “娘子,我以前拼命读书,是为了考取功名,想的是能让爹娘过上好日子,并且实现自己的抱负,为国家为百姓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云悦笑了笑,“现在呢?” “现在还是一样。只是觉得以前的我太幼稚了,虽然心里总想着为国家为百姓做些事,可我能做什么? 直到现在,我才真正明白我想为百姓做什么,我希望天下的百姓都能安居乐业,过上平淡幸福的生活。” 程二郎自己说着竟忍不住笑了起来,“说起来很容易,可做起来真的是太难了。” 云悦觉得眼前的程二郎有些不一样,还是一样的眉,一样的眼,只是仔细看着又跟平时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以前的程二郎——云悦虽然看程二郎哪哪儿都好,但也不能不承认程二郎是有些幼稚天真的,他从小读圣贤书,真的以为那些圣贤书能教他怎么为国家为百姓做些事。 说白了,以前的程二郎有些理想主义,想得很好,可实际真的要做些什么,他其实一点方向都没有。 现在的程二郎被现实毒打过了,从他的那些圣贤书里跳出来了,不能说完全跳出来,但他有了自己的想法和目标,思想也成熟了不少。 每个人都在成长,程二郎也不例外。 “相公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支持你的。”云悦眼神温柔,里面仿佛盛满了万千星辰,明亮无比。 程二郎心里一动,将云悦揽在怀里,“娘子能娶到你,真的是我最大的福气。” 再次感激上天。 第二天,云悦原本还想问程二郎,她在蝗虫来前,囤了一点粮食,如果他需要,可以全都拿去。 这时一封信送了过来。 信是毛一帆送来的,自从毛一帆去了陵城,他们时常保持着通信。 毛一帆之前也送过一封信过来,说他在战场上救了明王,一下子就从六品升到了四品,也算是明王的心腹将领了,他们一家在陵城过得都不错。 云悦和程二郎也为毛一帆在陵城日子过得好感到高兴。 程二郎跟云悦一起看毛一帆写的信,一开始他们的心情都还不错,可在看到信的后头,他们的脸色不约而同得难看起来。 看完以后,程二郎更是忍不住将信“啪——”的一声拍在桌上,“奸臣误国!” 云悦吓得伸手去捂程二郎的嘴,惊呼道,“相公!” “二郎你怎么了?忽然吼那么一嗓子?”苗氏抱着祥儿推门进来,哄着有些被吓哭的祥儿。 “娘,您先把祥儿抱出去。我劝劝相公。”云悦知道程二郎心里难受,可不能再让祥儿当着他的面哭了,那他不是更难受。 苗氏一边哄着祥儿,一边去看程二郎,见他的嘴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额头的青筋都蹦了出来,整个人就像是一座火山,下一刻就会爆发。 看着这样的程二郎,苗氏也有些心惊,她真的从未见过程二郎这么生气愤怒。 “你好好劝劝二郎。”苗氏相信云悦,抱着还在哭的祥儿出去了,顺带关上了门。 苗氏一离开,云悦就低声劝程二郎,“祸从口出,这个道理相公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先别管其他的,咱们先照舅舅的意思弄粮食吧。我手里是有一点,但是数量不多。” 毛一帆的信上就说了两件事,第一朝廷给明王下旨了,说今年大晋各地都出现了灾荒,朝廷没粮拨给陵城了,所以需要明王自个儿想法子解决粮草问题。 第二件事就是毛一帆问程二郎和云悦能不能想想法子弄粮食送去陵城。 最气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程二郎咬牙切齿,死死捏着毛一帆那封信,压低了声音,每个字几乎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不是奸臣误国又是什么?付太师还是大晋人吗? 哪儿的粮食都能缺,就是不能少陵城的粮食!一旦陵城那里少了粮,将士吃不饱饭,鞑靼人打过来怎么办?可恨付太师势大,竟连皇上都压了一头!皇上是绝对不可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的!” 云悦苦笑不已,坐在龙椅上的那位正安帝到底同不同意这样的事发生,她不知道。 不过有一点云悦很清楚,朝廷没粮拨给陵城,正安帝是什么意见重要吗? 如果正安帝也同意,那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昏君。 如果正安帝不同意,付太师却能不顾他的意见就下了旨,这说明什么? 主弱臣强,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要想弄到一大批粮食,只能求助金家。可银子——”云悦手里的银子也不够买大批粮食的。 毛一帆也没钱送来,他不是小气,而是他也没银子。 指望明王给钱?明王要是有钱买粮,就不用毛一帆给程二郎和云悦送信了。 显然是陵城那儿缺粮,急得很,毛一帆是把所有能想起来的人都写了信。 程二郎和云悦正打算去金家,夏云轩就派了人请程二郎。 云悦跟着程二郎一起去了县衙,不过没跟着一起见夏云轩,而是在偏厅等着。 夏云轩一见到程二郎,就开门见山地问他跟毛一帆是什么关系。 程二郎愣了愣,不过他跟毛一帆的关系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当初毛一帆认林氏当妹妹,可是请了不少人,夏云轩倒是没去,武将和文官的关系总是平平。 听程二郎说完,夏云轩目光深深地看着程二郎,挑眉道,“我的姑姑是明王妃。” 程二郎震惊。 夏云轩笑了笑没说什么,“毛将军给你写信要粮了吧。现在陵城缺粮。” 程二郎顾不上震惊,重重点头,“嗯,舅舅给我写信了。莫非明王也给大人写信了?” “嗯。姑父的确是给我写信了。” “大人,哪都能缺粮,陵城不能缺啊!”程二郎恨不得夏云轩立即就想法子凑粮。 夏云轩看着眼前愤慨的程二郎,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悲凉,连个小小的秀才都明白哪儿都能缺粮,唯独陵城不能缺,可是京城的那些大臣却—— 第300章 金满芳的选择 程二郎现在跟他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夏云轩也跟他说了心里话,“这事难办啊。 哪哪儿都缺粮,我去哪儿弄那么多粮食?还有就是弄到了,怎么偷偷送到陵城,能确保其他人不发现?” 程二郎皱眉,“偷偷?” 在程二郎看来,他们往陵城送粮根本不需要偷偷送,就大张旗鼓,光明正大地送,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偷偷做什么?他们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夏云轩苦笑两声,跟程二郎细细说起其中的道理。 不偷偷送行吗?当然不行! 现在的朝廷说白了就是付太师做主,他往陵城发了这么一道旨意,谁要是敢往陵城送粮,那不是跟他作对? 除非是摆明了旗帜是明王的人,那当然敢。 夏云轩的姑姑虽然是明王妃,但夏家可没彻底投向明王,再说夏家人如今还在京城。 夏云轩要是敢大张旗鼓往陵城送粮,付太师能放过在京城的夏家人? 夏云轩这个县令尚且如此,更别提程二郎这么一个小小的秀才了!他都不配被付太师看在眼里,底下的人立马就能断了他的仕途,彻底毁了他。 说完,夏云轩就见程二郎双目赤红一片,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胸膛上下起伏不定,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没什么好气的。说句大不敬的话,坐在龙椅上的皇上只会比咱们更憋屈。” 正安帝可是皇帝,可是做主的人不是他,而是付太师。 夏云轩拧着眉,思索了许久才道,“在如今这样的情况,能弄到大批粮食并且偷偷运到陵城的就只有金家了。” 金家是县里最大的商户,而且之前一直久居江南,他们在商场上的人脉和势力不容小觑。 “不过金家愿不愿意帮,那就不一定了。”夏云轩说着,不好意思地咳了两声,“本官也没多少银钱买粮食——” 见程二郎看过来,夏云轩一时间不禁讪讪的,补充了一句,“不过本官会尽力的。” 程二郎深一步浅一步地离开了花厅,去偏厅找云悦。 云悦见到跟游魂似的程二郎,吓了一大跳,忙去扶他,关切问道,“相——相公你怎么了?县令跟你说什么了?” 程二郎苦笑一声,抬手望着那骄阳,明明天那么热,他却感受不到一点暖意,只有彻骨的寒意,他一心想报效的朝廷到底是个怎样乌烟瘴气的地方! “去——去金家。” 云悦很想问程二郎要不要先去一趟医馆看看,话在嘴边绕了几圈还是咽了,租了辆马车去了金家。 金满芳一听云悦和程二郎来了,就打发了眼前的掌柜,起身就去见。 “堂嫂可能让其他人都先退下。”程二郎到底还是把夏云轩的话听了进去,往陵城送粮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金满芳深深看着程二郎,随后收回视线,摆摆手,顿时厅内除了小红就再也没有其他下人。 程二郎也知小红是金满芳最信任的人,也没说什么,沉默片刻,就将想买粮并且请金家帮忙运往陵城的事说了。 “县令和我的手里没有大笔银子买粮,不知堂嫂能否允许我先欠着,我保证以后一定会还。” 程二郎也没说让明王和毛一帆还,他们以后八成也不可能还,那就只能是他还了。 “我可以往陵城送足够二十万大军吃半年的粮草,我一个铜板都不要。” 云悦和程二郎齐齐瞪大眼睛,里面纷纷闪动着震惊之色。 二十万大军半年的粮草,按照现在的粮价绝对要上百万两,就是金满芳是在灾情发生前屯的粮,那起码也要个几十万两。 程二郎率先回过神,沉声问道,“那堂嫂想要什么?” 这些日子看到的种种生离死别,还有今日夏云轩给他上的课,足以让程二郎成长了。 都说无商不奸,虽然不是所有商人都是如此,但是金满芳绝不可能是因为忧国忧民而愿意主动捐那么多粮草,她一定有所求。 “我知道毛将军如今是明王眼前的红人。我想请毛将军帮忙,将我引荐给明王。” 程二郎眼神一凝,随即道,“堂嫂是想投奔明王。” 迎着程二郎犀利的视线,金满芳笑着点头,“是。” “可我怎么听说庇护金家的人是付太师的门生。”金家能把生意做得那么大,背后自然有人。 金满芳笑了笑,“消息挺灵通啊。那靠山是我爹寻的,不是我。 如今金家是我做主,自然就要寻新的靠山了。我看好明王。只要你们答应,粮草我现在就可以让人送去陵城。” 程二郎看向云悦,后者立即道,“我和相公这就写封信送给舅舅。堂嫂大义,一下子捐了那么多粮,其实不必舅舅在明王面前美言,王爷也会高看堂嫂的。”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事,金满芳会心一笑,“那就借妹妹吉言了。” 等程二郎和云悦离开后,小红才忧心忡忡道,“小姐您就那么看好明王?” “不看好明王,难道我看好付太师那老不死的?”金满芳不屑地勾起嘴角,“别看付太师现在大权在握,可等他一死,付家还有他的门生就全都完了。也就我那傻爹一心捧着付太师的臭脚,还以为他能带着咱们金家更上一层楼呢。简直是好笑。” 付太师在京城大权在握,嚣张跋扈,他的那些学生门徒也没好到哪儿去,贪污受贿,以权谋私,仗着有付太师撑腰,他们什么不敢做? 金满芳从来就不信付太师能有什么好下场,从高处跌下来,只是一瞬间的事。 “那皇上呢?那毕竟是皇上,是正统啊。” “皇上?他是皇上,却被一个太师死死压着,我不看好他。”金满芳的话里毫不掩饰对正安帝的看不上眼。 小红咬了咬嘴,“明王又哪儿值得小姐看重呢?” “明王手里有二十万兵马,这就是他的底气! 说白了我就是在赌。小红你信我吗?” 小红笑了,“信,小姐最厉害了,小姐做什么都一定能成的。” 回去的路上,程二郎仿佛放下了心头大石,整个人都轻松了,云悦的眉头就一直没松开过。 看金满芳的样子是把宝都压在了明王身上。 云悦想起云秀百般讨好金满芳,别的不说,金满芳肯定站对了队伍吧。 难道上一世明王登上了—— 第301章 没了功名,楚子文不能生 程二郎伸手推了推云悦,关切问道,“娘子你怎么了?” 云悦回过神,触到程二郎关切的眼神,心里一暖,摇头道,“没什么。” 前世到底是不是明王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云悦不确定,这个暂且不提。 云悦现在真的是挺好奇云秀这重生回来有什么意义,这意义是对云秀而言的。 提前拿下了楚子文那支潜力股?不过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楚子文是不是潜力股还能不能涨真要打个大大的问号。 让云鸿入赘金家,成了金满芳的丈夫?可金满芳也没对云秀哪里另眼相看,甚至还十分防备。 云秀是重生的,倒是把自个儿的日子越作越差劲,这也真是本事了。 不过云秀重生还是很有意义的,起码云悦是从她的举动里猜到可能会发生旱灾蝗灾,及早做出了一系列的举措,也救了不少人。 云悦不知道的是,云秀买的楚子文那支潜力股,根本就不是什么潜力股,而是一支直接跌倒了停板的股票! 云秀也很有本事地生生把自个儿给作到大牢去了。 夏云轩给学政写了封信,让他剥夺楚子文和冯延嗣的功名。 楚子文和冯延嗣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学政自然不可能为了他们两个得罪夏云轩,当即就同意了。 学政为了给夏云轩卖好,除了剥夺两人的功名,还加了一句,两人以后都不能再参加科举,这是彻底断了他们的仕途。 等学政的信送来,夏云轩看完没说什么,只是让衙役去冯家和楚家通知他们。 得到消息的冯家和楚家无疑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好端端的他们就没了功名不说,甚至以后都不能参加科举了!他们的仕途彻底完了! 云秀听完,当场也愣住了,以后楚子文不可能考功名了?那他以后怎么当三品高官? 很快云秀就狠狠唾弃自己,她真是傻了,就楚子文这德性,他怎么可能跟上一世一样成为三品高官。 没了云悦,楚子文屁都不是! 只是没想到楚子文竟然能那么没出息,竟然连身上的童生功名都保不住。 云秀冷眼看着不远处一脸绝望痛苦的楚父楚母还有楚子文,眼里划过彻骨的寒意,楚子文注定是没什么出息了,幸好她早就决定放弃他了。 过了一会儿,云秀又高兴起来,反正她都打算离开楚子文了,那么楚子文倒霉还是不倒霉就跟她没什么关系了。 相反现在楚子文倒霉了,云秀高兴得很! 云秀永远不会忘记楚家这群贱人是怎么对她的!欺负她苛待她,天天给她摆脸子看,还嫌弃她生不出孩子! 呸!什么玩意儿!现在他们的报应来了吧! 想到孩子,云秀又意识到一个问题,她前世嫁了人不久就怀上了,为什么嫁给楚子文以后,就是死活怀不上? 以前云秀从没想过是楚子文不能生,现在她开始怀疑了。 楚子文受不住这么大的刺激,生生气得晕倒了 楚母哭着喊着让人去请大夫,云秀主动去了,不过不是请村里的大夫,而是特地去了一趟县里,找了一个医术不错的大夫。 不是云秀关心楚子文,而是她想确定一下心中的猜测。 楚母等了半天才等到云秀带回大夫,当即冲着她破口大骂,“你死哪儿去了?请个大夫请了那么长时间!?” 云秀淡淡扫了眼楚母,对她的怒气不以为意,一点也没放在心上,“我去县里请了大夫,打算好好给相公看看。” 楚母还想骂云秀,却被楚父拉开,给大夫腾出位置。 大夫坐在床的一边,翻了翻楚子文的眼皮,然后才给他诊脉。 诊完脉,大夫才从背着的药箱里拿出金针,给楚子文施针。 两针下去,楚子文幽幽醒来,大夫也顺势拔下金针。 不等楚母开口问楚子文的情况,云秀就迫不及待地问,“大夫,我相公是不是不能生孩子?” 楚母闻言,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死死瞪着云秀,颤巍巍伸着手指指着云秀,大口大口喘着气,“你个贱人胡说什么!?明明是你不能生,居然还有脸赖到子文身上!我们家娶了你才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云秀一把打掉楚母指着她的手,继续问大夫,“大夫,我相公是不是不能生孩子?” 大夫看看云秀,又看看气得倒在楚父怀里的楚母,轻轻念头,“你相公的精元不固,是难令女子怀孕,这病不好治。” 果然如此! 云秀恶狠狠瞪着在床上仿佛被雷劈了的楚子文,心里的恨意如潮水上涨,瞬间淹没了她。 她就说明明她的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怎么嫁给楚子文那么久都没能怀上!不说她,徐雨桐那贱人身体也没问题,跟着楚子文的时间也不长了,怎么也怀不上。 原来不是她们的身体有问题,而是楚子文根本就不算个男人,不能让女人怀孕! 不期然的云秀又想到了上一世,难怪云悦嫁给楚子文以后,那么长时间没怀孕,楚家人都没说什么,更没有纳妾。 想来是云悦早就发现楚子文的身体不对,楚家人遮着掩着都来不及,哪里敢指责云悦,还得在外面做出一副无论云悦能不能生,他们都不在意的样子。 至于云悦后面生下的女儿,想来也是费了不少功夫才得来的,难怪楚家人不怪云悦只能生女儿,因为那女儿很有可能是楚子文唯一的孩子! 呆了的楚母忽然爆发出一声怒喝,仿佛是用灵魂喊出来的,“你胡说!我的儿子好好的,怎么可能不能生孩子!你不是被云秀收买了,故意污蔑我的子文!我跟你拼了!” 楚母大喊一声冲向大夫,对着大夫又打又踢。 大夫都五十多了,哪受得住楚母这么打,好在他还带了一个十多岁的药童,那药童上前帮忙,终于救下了大夫。 大夫被楚母打得衣衫不整,狼狈不已,他也来了火,一边整理衣裳,一边气喘吁吁地回答,“没人收买老夫!老夫说的都是实话!要是不信,你们再去找大夫看!看看他们怎么说!” 大夫真是后悔来这么一趟了,从云秀手里拿了诊金,秉持着医者父母心,在离开前还是留下一句,“令郎也不是一定不能生孩子,如果好好调养着,说不定还是能有孩子的。” “机会不大吧。”云秀凉凉说道。 大夫一噎,顿时沉默了,显然是默认了云秀的话。 第302章 云秀被抓 楚子文不能生的消息一下子就传开了! 楚父楚母当然想死死瞒着,但是云秀不会答应啊!她恨不得全天下所有人都知道楚子文不算个男人,没法让女人怀孕。 云悦于是就知道了这消息,还真是有些惊讶,她也奇怪,怎么云秀嫁给楚子文那么久就是怀不上。 感情是因为楚子文的身体有问题啊。 “你堂姐是不想跟楚子文过了吧。”苗氏抱着祥儿,一手摇着拨浪鼓逗他,一边问云悦。 云悦还真没想到这点,想想还真是,云秀这样到处替楚子文宣扬他不算个男人,不能让女人怀孕。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这种奇耻大辱,不恨死云秀才怪了。 云秀这做法摆明是不在意楚子文了,甚至有种“反正我也不跟你过了,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感觉。 云秀能舍得楚子文这潜力股? 很快云悦就摇了摇头,楚子文连童生的功名都没了,以后也不能再考科举,眼看着是没前程了,还算什么潜力股,根本就是跌到停板。 “我看她是不打算跟楚子文过了。现在楚家倒霉,以云秀的性子怎么可能不狠狠踩他们几脚报仇。” 正说着云秀,铁氏和程大力带着程大宝回来了。 苗氏看到他们,皱眉问道,“怎么一家子都回来了?生意不做了?” 云悦给他们三人都搬了凳子,又去端了糖水。 铁氏坐下后,喝了口糖水才道,“最近县里乱,这生意没法做,干脆就关几天门。正好回来看看爹娘。” 说完,铁氏又喝了口糖水,这才看向云悦,“对了二弟妹,你娘家的那堂姐被官差抓了。” “嗯?”云悦还想着云秀最近肯定过得很好,以前她在楚家的日子过得多憋屈了,现在楚家倒霉了,正轮到她在楚家作威作福,狠狠报仇呢。 怎么转眼的功夫,云秀就被官差抓了? 苗氏摇拨浪鼓的动作一顿,好奇问道,“怎么回事?” 话说云秀真的跟云悦想得差不多,在楚家的日子过得极好,简直把从嫁进楚家后受的憋屈痛苦一次性全都还给他们。 不过云秀也没忘记自个儿的生意,她在旱灾蝗灾发生前,可是囤了不少的粮食,虽然没有自己出面卖,但她委托了别人。 云秀委托的人叫白毅阳,是在县里做小生意的,他不是别人,正是云秀上一世的丈夫。 自从决定跟楚子文分开,云秀就想找个下家。 好在云秀就是再自恋地以为自己是重生的,是天之骄女,但她到底嫁过人,想找个好人家真的是太难了。 云秀想来想去,觉得上一世的丈夫白毅阳是最好的选择。 正巧,白毅阳也还没娶亲。 云秀就跟白毅阳勾搭上了,两人商量好的,等云秀一和离就嫁给白毅阳。 云秀是很信任白毅阳的,在前世,白毅阳可是对她言听计从,她让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 因此云秀就很放心地让白毅阳帮她卖粮食。 现在粮食紧缺,粮食自然卖得极好,还能卖出高价。 不过只要有脑子的粮商是不可能把粮食卖得很贵,那就是趁着灾年,哄抬粮价,这被官府盯上,那就倒霉了。 当然了,他们也不会错过这个赚钱的机会,抬价是要抬一点的,但是绝不会抬得太离谱。 云秀和白毅阳却是肆无忌惮地把粮食卖得极贵,远远超出市价,就这还有一堆人抢着买。 没法子啊,市面上的那些粮食都只能定量买,而云秀和白毅阳这里只要有钱,你想买多少粮就能买多少。 云秀和白毅阳看着每天赚的钱真是开心极了,结果乐极生悲。 官府能让人这么恶意哄抬粮价而不管吗?当然不可能! 像云秀和白毅阳这样的人也有,夏云轩就下令一起抓了起来。 正高兴的云秀和白毅阳就这么被抓了,跟着一起的还有好几个卖高价粮的。 云悦听铁氏说完,真的是十分无语,云秀真的是太有本事——生生把自己作死的本事,这份大本事,就连她也只能甘拜下风,一般人是没云秀这样大的本事的。 铁氏他们打算在家住两天,就去收拾屋子了。 这天程二郎也回来了,说起了云秀和白毅阳卖高价粮被抓的事。 苗氏道,“这事我们已经知道了。” “嗯?”程二郎奇怪她们是怎么知道的,事情才在县里发生没多久啊。 “大嫂正好看到了,就回来说了。”云悦解释,接着问了一句云秀和白毅阳会怎么样。 程二郎道,“朝廷有旨意下来,各地凡是恶意哄抬粮价的,情况严重的,无须报刑部,可直接斩首示众。” 这是要杀鸡儆猴了。 难道云秀就要这么死了?云秀重生做什么?就是为了那么憋屈地死? “县令大人只选了两个将粮价哄抬最高的粮商斩首示众。你堂姐的情况不在其中,不过她需要在牢里待个几年。” 云悦挑眉,看来云秀的运气也是有好的时候,起码这一次保住命了不是。 “白毅阳在牢里一直喊着这事跟他没有关系,全是云秀让他那么做的。” 云悦嘴角抽了抽,云秀挑的这都是什么人啊,一出事就立马背叛她。 苗氏眼里也闪过一丝鄙夷,显然是对那白毅阳十分看不上。 这时程二郎又道,“云秀在牢里跟白毅阳骂得很难听。” 云悦对此不以为意,这不是很正常吗? “云秀好像跟白毅阳的关系有些——不清不楚。时间好像还挺长了。” 云悦这次瞪大了眼睛。 苗氏也道,“云秀跟楚子文还没和离吧,她——她居然就背着楚子文找了其他男人?” 云秀这是给楚子文戴了一顶结结实实的绿帽子啊。 后面还有更令人震撼的,楚家一得到云秀被抓进大牢的消息,楚母就给云秀送上了一张由楚子文亲手写下的休书。 云秀接到休书以后跟疯了似的,把休书撕碎,还大叫着楚子文不是男人,他不能让女人怀孕,让他干脆割了自己进宫当太监。 云秀甚至还当众说她早就给楚子文戴了绿帽子,白毅阳就是她的奸夫! 苗氏活了几十年,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对云秀也实在是一言难尽,“她是疯了吧。” 往外说楚子文不能让女人怀孕也就算了,居然还主动嚷嚷她自个儿红杏出墙。 正常人都做不出这样的事。 云悦也觉得云秀是被刺激得有些不正常了。 第303章 云秀跑了 云悦知道云秀是重生的,但她从没有对云秀做过什么,她只是安静地过着自己的日子,甚至没怎么关注过云秀。 云秀走到今天这一步,真的全是她自己作的。 要说云秀落到这下场,云悦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云秀的想法很好猜,不就是觉得她自个儿是重生的,觉得自个儿高高在上,她无论做什么都一定能成功。 事实呢?云秀不怎么聪明,好高骛远,眼睛长在头顶上,恨不得从这里直接看到京城,可是底下的台阶全是豆腐渣工程,轻轻一推就全都倒了。 云秀也立马从她想象中的高处一下子摔倒了地上,几乎是摔得粉身碎骨。 人有自信是好事,但是自以为是重生的就高人一等,那还是算了吧。 也不是说重生没优势,云秀比起一般人真的有极大的优势,她的确知道许多以后会发生的事。 可那又如何?重生一世,云秀还是那个云秀,仍然不聪明,却总以为自己天下第一。 生活会教你怎么做人,也不知道云秀现在有没有被打醒。 没几天,云秀就从牢里出来了。 夏云轩砍了两个人的头,剩下的人,他也不打算一直关在牢里,那不是浪费粮食吗? 还不如让那些人拿钱赎他们自己,这样县里还能多笔收入,可比白白养着他们要强多了。 云秀几乎是掏空了所有的家底,当然这还是不够的。 云鸿求了金满芳。 金满芳很痛快地就借了钱,一来云秀毕竟是她的小姑子,要是人一直在牢里待着,她的面子也不好看。 二来—— 对云秀来说如今待在牢里才是幸福,出来才是痛苦。 云秀在楚母送休书给她的时候,为了刺激楚母,把她跟白毅阳的事都说了,而且说得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连细节都说得详细无比。 牢里可有不少衙役犯人,他们都被云秀的厚脸皮不要脸给震住了,要知道就是楼里的姑娘也没云秀那么放得开,竟然能当众说这些事。 那些衙役出去多灌了几口黄汤,就忍不住跟人吹嘘这事,说牢里来了个比青楼的姐儿还放得开的妇人,她...... 云秀出名了,不过出的都是臭名。 恰巧有个衙役是就是平安村的人,他回去后,也跟家里人说起这事。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云秀的事一下子就传遍了,见不到云秀,有些人就去云家指指点点,好奇他们家是怎么养出这么个不知廉耻的女儿。 还有好事的人就跑去楚家,大多都不怀好意地问楚子文,他得多没用,才让媳妇饥渴地出去找其他男人。 因为云秀一个人,云家和楚家的脸都丢光了。 云明阳也从县里回到乡下,每天都紧闭房门,不愿意见人。 钱氏着急地要把云秀从牢里救出来,云明阳还不同意,他真是恨死云秀了,简直是恨不得活活掐死云秀。 金满芳很想知道离开牢房的云秀能受得住外面对她的森森恶意吗? 云秀回了云家,一直疼爱她的云丁山和云明阳视她如仇敌,好像多看她一眼都脏了眼睛似的。 安氏对着云秀冷嘲热讽,见云秀要靠近她,忙伸手拦着,“站住别过来!你这样浑身骚气,一天也离不得男人的荡妇离我远点。我嫌你脏!” 钱氏对云秀也是不满的,她是个保守的女人,她从没想过自己的女儿会不守妇道,做出红杏出墙的丑事。 因此云秀每天都要忍受钱氏的谩骂,骂她不自重,丢人现眼...... 更有些二流子听说了云秀的放荡,竟然偷偷来找云秀,想跟她好,简直是把云秀当成暗娼了。 这一切的一切几乎都要将云秀逼疯了! 她不是重生的吗?老天爷到底是为什么让她重生?难道就是为了让她过得比上一世更差吗? 云秀眼里涌动着深深的不甘心还有愤恨,她不认命!她死也不认命!她一定能翻身的! “云秀跑了?跑哪儿了?”杨氏震惊不已地问云悦。 云悦摇头,“不知道。只知道她给爷他们都下了蒙汗药,把人迷晕,然后把云家的钱都搜刮走了。 尤其是大伯那位平妻的钱财更是被偷得一干二净,她这会儿还直嚷着要去报官呢。” 林氏叹了口气,有些担忧道,“现在是灾年,她一个女人家能跑到哪儿去?万一出点什么事,那该怎么办啊?” 杨氏无语地看了眼林氏,就知道她心软,这会儿倒是把云秀曾经做过的“好事”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云悦不怎么为云秀担心,她们没那么好的关系,本就是对立的,她倒是有些好奇云秀跑哪儿去了。 隐隐的,云悦心里有个猜测,云秀说不定是去陵城了,因为明王很有可能是上一世的胜利者啊。 不过林氏有句话真没说错,现在是灾年,云秀一个女人能从这里跑去陵城吗?路上真的能一点事也没有? “爷病了。”云悦压下心头种种复杂的情绪,淡淡说了一句。 杨氏一怔,随即冷笑,“被他的好孙女给气病的吧。 这就是报应!” 杨氏还真想亲口问问云丁山,有没有后悔那么宠云秀!看看他都宠出了个什么玩意儿! 杨氏没机会问没关系,云悦能帮她问。 云丁山病了,云悦这个当亲孙女的哪儿能不亲自去探望,她去了,还带了一些补品药材。 云悦到的时候,云勤也在。 病床上的云丁山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没了,脸色蜡黄,脸上的皱纹像是生生被人往里推进去好几分。 云勤心情沉重,但是对着云悦还是露出一抹笑,“悦儿来了。” 云悦跟云勤到招呼,“二曾爷爷。” “以后就当那云秀死了!咱们老云家就没那么个不知廉耻的女儿!”这番话他是早就想来跟云丁山说了,不过他也被云秀做的事气到了,养了几天,正要来找云丁山,谁知道云秀竟然跑了,云丁山也病了。 云勤对云丁山是既怜惜又恨铁不成钢,看看他宠的大房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越看云丁山就越生气,云勤坐不住了,猛地起身,因为起得太急,还踉跄了一下,好在陪着他来的孙儿还有云悦见状及时扶了他一把。 云勤和他孙儿离开了,一时间屋里就只有云悦和云丁山了。 现在的云丁山看着可怜又无助,一般人看到想来会十分同情,云悦却一点也不同情云丁山,甚至心里还有隐隐的快意。 第304章 云丁山病了 云家其他人都不在。 安氏拉着云明阳去县里报官,要官府帮她找回丢失的银子还有珠宝。 钱氏担心云秀的安危,在认识的人里,也就金满芳最有本事,于是就去金家求云鸿和金满芳帮忙。 云家如今也就只有安氏的一个小丫头留下来伺候云丁山,她这会儿正在厨房熬药。 “我来前去看了奶。” 云丁山浑浊的瞳眸瞬间一缩,紧接着老眼溢出泪花,干裂起皮的嘴唇颤了几下,最后还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奶虽然没说,但我知道奶想问爷你有没有后悔那么疼爱云秀。 既然奶不能当面问,那就由我代劳了。”这个问题,云悦也很好奇。 有没有后悔那么疼爱云秀? 后悔! 云丁山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要是早知道云秀会变成如今这样子,早在当初云秀出生的时候,他就该活活把人溺死在尿桶里!也好过她那么丢人现眼! 一看云丁山悔恨中夹杂着懊恼的表情,云悦就知道了云丁山的答案——他很后悔。 “爷,你说云秀如今成了这样,该怪谁呢?”云悦说完,迟迟没有等到云丁山的回答,她也不恼,自顾自地继续说,“除了云秀的本性不好,其实最该怪的是你,大伯还有大伯母。” 云丁山不满地瞪着云悦,眼珠子几乎都要瞪出来了。 “爷别这么看着我,我害怕。”嘴上说着害怕,云悦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惧色,“如果不是你那么宠着大房,当然了云秀是大房的女儿,也是你宠爱的人之一。 不是被那么宠着,云秀会变成今天这样吗?爷,你可还记得小时候我表舅送了我一个很好看的泥娃娃,云秀看到了,就来抢我的。后来怎么样了,您还记得吗?” 云丁山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茫然,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他哪里还记得。 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云悦笑了,眼里却是冰凉一片,“在爷心里,这就是一件小事,根本没必要记着是吧。 可我记得很清楚。云秀当时没从我手里抢到泥娃娃,她就哭,爷你看到了,就说我是当妹妹的,得让着姐姐。 我还是不愿意把泥娃娃给云秀,爷你就生气了,从我手里把泥娃娃抢走,塞给了云秀。” “你一直恨着我?”云丁山沙哑着嗓音,目光复杂地盯着云悦。 云悦迎着云丁山的视线,不闪不避,“我是恨你,不过不是因为我说的事。 云秀就是被你们宠坏了,在她心里,只要是她想要的就一定要拿到手,从小到大不都是这样吗?” 因此云秀一重生就要抢楚子文,半点心虚愧疚也没有,只有满满的理所当然,不就是因为抢人东西抢惯了吗?根本不认为那有什么错。 甚至云秀将云悦推到河里,将人害死了,云秀也没有害怕,更没有愧疚。 有什么需要害怕愧疚的?二房不就是他们大房的垫脚石,他们不配比她活得好,就是弄死了也是二房的人活该。 云秀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不就是被云丁山这些人宠出来的。 “至于我为什么恨你,爷你难道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我爹是怎么死的?你没忘记吧。” 云丁山眼里闪过沉沉的痛色,低声道,“你爹的死谁也不想的。” 云悦竟点头赞同,“这话说得没错。无论是你还是大伯,甚至是大伯娘都不想我爹死。 我爹活着多好啊,能一直任劳任怨地给你们做牛做马,你们哪儿舍得让我爹去死呢?” “你——”云丁山想骂云悦,一时间却找不到词。 “爷,大房的人在你心里就是宝,而二房就是草,这点别说咱们自家人了,就是外人也看得清楚明白,你也别再自欺欺人了。 当初你就因为舍不得那二十两,就哄了我爹去服兵役。感情我爹的命在你心里就只值二十两银子。你给云秀的嫁妆就有二百两,当然,全都便宜我了。” 云丁山失了神地盯着床顶,不知看了多久,才木然地转动灰色的眼珠子看向云悦,“现在我过得那么惨,你是不是很高兴?” 云悦直接点头,“高兴啊。我为什么不高兴? 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原来这话是对的。 爷你的报应到了。看看你宠爱的大房都是些什么人。云鸿入赘金家,以后跟云家没关系了。 大伯在你病倒后的表现,我相信你也感受到了,他不是真心孝顺你的,可能有那么一点吧,但绝对不多。” 云秀臭名远扬,如今人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现在的大房已经七零八散了,这对一直视大房如命根子的云丁山来说,无疑是沉重的打击。 这次云秀的事只是给了云丁山最后一击,将他的精气神都彻底击垮了。 云悦这次过来根本不是探望云丁山,就是为了来刺激他的。 自穿越过来,云丁山的偏心还有不讲理,云悦是从没有忘记过。 只因为云丁山是长辈,她就要顾忌这个顾忌那个,从来不能真正还手反抗。 如今云丁山受了那么的刺激打击,云悦不来痛打落水狗才怪了!连着杨氏的那一份。 杨氏才是最委屈的,嫁给云丁山几十年,却一直被云丁山防备着,他对杨氏是一点真心也没有。 云悦离开后,听说没几天云丁山的身体就好了,她听到后也就笑了笑,继续过自己的日子了。 程二郎还在县里帮夏云轩处理灾情,云悦和苗氏大多时间还是用来照顾祥儿。 祥儿也六个月大了,光吃母乳营养就不够了,云悦就为他添加上了辅食。 第一次见云悦给祥儿吃辅食,苗氏很是惊奇,“孩子还能吃这些?” 云悦就告诉苗氏,母乳现在没什么营养了,加些辅食喂孩子更好。 苗氏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奇怪,谁家的孩子小时候不是光吃奶的,要是没奶,那就喂米汤,没一个跟云悦一样弄这些。 不过见祥儿吃得香,也没出什么事,苗氏就放心下来,由着云悦去了,当娘的总不会害孩子。 云悦见祥儿长牙,根据现有的材料给他做了磨牙棒。 别提自从有了磨牙棒,祥儿长牙也不哭了,苗氏见状也直夸这磨牙棒好用。 云悦安心带着祥儿的时候,钱氏一直没放弃找云秀,不过找了那么久,人还是没找到,不少人暗地里都说云秀死了。 第305章 云丁山去世 转眼又是三个月过去,有了朝廷发下来的粮食,还有一系列铁血举措,灾情总算是缓解不少。 程二郎也没那么忙了,回家的次数和时间都多了。 这时,云丁山去世的消息传来。 云悦听到云丁山去世的消息,不禁愣了愣,不是说云丁山的身体痊愈了吗?人是龙精活虎的。 当时云悦还感叹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云丁山八成还有二三十年好活。 不曾想云丁山没能活个二三十年,就只多活了三个月。 云丁山去世,作为亲孙女的云悦自然得参加葬礼,程二郎当即放下手里的事陪着云悦一起回去。 林氏和云舟也早早就去了云家,虽然分家了,但他们还是云家的人。 杨氏就没去了,她已经跟云丁山和离了,不想送云丁山最后一程。 灵堂已经布置好了,云丁山就躺在棺材里。 棺材也是早早就打好的,用的是上等木材打的。 云勤一进灵堂,见到云明阳就举起拐杖狠狠打了他好几下。 云鸿见父亲挨打,忙去拦云昂,“二曾爷爷你这是做什么?你打我爹做什么?” 云勤气喘吁吁地觉着拐杖,却被云鸿拦着打不下去,“我打的就是你爹这个畜生! 你爷是怎么死的?就是被你爹给气死的!” 云明阳被云昂打得痛得不行,听到这话,眼睛瞪得大大的,着急辩驳,“二叔公,你这不是逼我去死?我什么时候气死我爹了?这么大的罪名我可不敢背!” 在场的可不止是云家人,还有很多来拜祭的其他人,要是这些话传出去,云明阳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在云明阳和云勤之间,云悦自然更相信云勤。 很快从云勤的口中,云悦终于知道云丁山是怎么死的了。 云丁山身体好了以后,就成天逮着云明阳闹。 其实也不是闹,云丁山要云明阳孝顺伺候他,要给他端茶递水,洗衣做饭还要给他倒洗脚水。 从来都只有别人伺候云明阳的,他才不乐意跟奴才似的伺候别人,就是亲爹也不行。 安氏嫁进云家带了三个丫鬟一个婆子,云明阳就把那婆子拨给云丁山。 云丁山不要婆子伺候,咬死了只要云明阳。 云明阳哪儿愿意,被云丁山逼急了,还带着安氏回了她娘家,美其名曰要请安氏的兄长帮忙,看看能不能找到云秀。 云明阳也不担心别人说他不孝,不是还有钱氏在嘛。 云明阳这一离开,就像带走了云丁山最后的生机,他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老颓败。 钱氏吓坏了,连忙派人给云明阳送信。 云明阳压根儿不信他一离开,云丁山就病重。 分明是云丁山故意装病,逼着他回去!他才不会上当。 云明阳没回来,云丁山的身体越来越差,就在一个晚上悄无声息地去了,床边没一个人在。 云明阳得到云丁山去世的消息也傻了,他离开前云丁山人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人就没了? 不管怎么样,云明阳只能带着安氏匆匆赶回来。 没想到一回来,云明阳正伤心云丁山没了,就被云勤二话不说劈头打了好几下。 云明阳觉得冤枉,亲爹没了,他也伤心难过,他怎么就成了害死亲爹的人了?要是早知道云丁山是真的身体不好,他不就早赶回来了? 这么想着,云明阳恨恨瞪了眼钱氏,把一切都怪在了这个败家娘们儿身上!养出云秀这么个败坏门风的女儿不说,竟连他爹都照顾不好!正该休了这贱人才是! 云明阳想不通云丁山怎么好端端忽然没了,云勤和云悦却立即明白了。 云丁山是不服气不甘心啊! 想想云丁山这一辈子都是为了大房活,可是大房如今成了什么样? 说句不夸张的那真是在拿刀子插他的心啊。 云悦的一番话更是将云丁山最后的一层遮羞布给撕了下来,他对大房掏心掏肺,可大房的人对他没多孝顺。 这简直是否定了云丁山的一切! 云丁山不服气,他就是要证明给云悦,或者是给其他人看,他这辈子没做错,他疼大房是对的! 云丁山就是要云明阳端屎端尿地伺候他,告诉所有人他养出了一个大孝子!他这辈子没白活! 可惜云明阳没配合,还带着安氏逃了出去。 这无疑是打破了云丁山最后的希望,带走了他所有的生机。 人活着有时候就是为了一个念头想法,现在那念头没了,云丁山再回顾他这一辈子,真是越看越没劲儿。 不期然的云丁山就想到了云明峰,他一定不会跟云明阳那样不孝顺,他如果还活着,一定会好好孝顺他这个亲爹。 孝顺的二儿子没了,他身边就只有个不孝的大儿子,他这辈子活得真是太悲哀可笑了。 云丁山在死前想到的人不是大房的人,也不是二房的人,竟然是跟他和离的杨氏,闭上眼的刹那,他仿佛看到了杨氏嘴边勾起的那抹嘲讽的笑。 云勤是不知道云悦对云丁山说的那番话,但他心里清楚云丁山是怎么死的,不就是被云明阳这不孝子寒了心才死的吗? 就是再怨云丁山,云勤也没想过他会走在自个儿前头。 云明阳哪怕听云勤说了云丁山是被他的不孝气死的,他还是不相信,他没觉得自个儿不孝。 他是带着安氏离开了,但是钱氏还有婆子丫鬟他不都留下了?有那么多人伺候云丁山一个,他简直跟老太爷一样享福。 云明阳这么想了,也这么说了,他绝对不可能背负一个不孝的名声。 云勤也不想骂云明阳了,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他喊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以后云明阳的事,云勤是绝对不会插手管了,只是在祭拜完云丁山后,淡淡说了一句,“我已经将云秀从族谱中除名了。云秀以后不再是我云家的女儿。” 钱氏先是一惊,继而哭着求云勤,“二爷爷你不能这样啊!您这是逼着秀儿去死啊!” 云勤避开钱氏伸过来的手,苍老的面容上没有一丝动容,冷声道,“不是我逼他去死,是她自寻死路。 就因为她的事,云家的姑娘都跟着一起丢脸蒙羞!不能为了她一个人,害了其她人!” 钱氏听不进这些,她只继续求着,眼见云勤面露不耐,她又抓着云明阳一起求,不过云明阳拒绝了。 云明阳也巴不得没了云秀那个丢人现眼的女儿,还顺势宣布以后云秀不是他女儿了。 第306章 祥儿喊人了 钱氏因为云明阳的冷血无情而伤心痛苦,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云秀没了退路,还要求云勤,这时就听云勤说,“你难道想你爹的葬礼成个笑话不成?” 云明阳一听,二话不说就吩咐下人压着钱氏回屋,然后面露悲伤地跟来人解释,“我夫人最近神志不清,还请大家见谅。” 云悦和程二郎留下来帮忙,一直到晚上才离开。 程二郎见云悦心情不好,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你还有我和祥儿。” 月光洒在程二郎的脸上,衬的他的神色越发的温柔,云悦淡淡道,“我没事。” 她是真的没事。 对云丁山的死,要说一点感触伤怀都没有,那绝对是骗人。 可是一想到云明峰的死,还有杨氏多年来受的委屈,云悦对云丁山就没多少可怜同情了,甚至觉得这是他的报应。 甩甩头,云悦不再多想,就当人死如灯灭,她送云丁山走完这最后一程好了。 云丁山的葬礼一结束,灾情也渐渐好转,虽然百姓大多都伤了根底,不过好好熬几年,日子还是能过去的。 毛一帆又给程二郎和云悦写了信。 信上写了,鞑靼人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发了疯似的攻城,好在送往陵城的粮食很及时,在明王的带领下,他们总算是打退了鞑靼人。 毛欣兰却偷偷在给云悦的信里告诉她,事情才没毛一帆说得那么简单,鞑靼人真的是跟疯了似的攻城,一批人倒下,立马又有一批人继续攻。 就差那么一点,陵城就要被他们打下来了。毛一帆也受了重伤,昏迷了两天两夜,就连大夫都说他可能会醒不过来,很可能就那么去了。 一般毛欣兰的信,云悦是不会给程二郎看的,都是她们女人间说的事,可这次云悦将信拿给了程二郎看。 “情况这般危急?”程二郎看到毛欣兰信中所写,也不由十分惊讶,“好在陵城守住了,舅舅也没事。” 云悦有些奇怪,“这时候鞑靼人还不缺粮食,一般都是小打小闹一番。怎么会忽然发了疯地攻打陵城?他们难道知道陵城缺粮,不想错过这个大好机会?” “鞑靼在大晋肯定有人。”程二郎对此很是不以为意。 云悦听懂了程二郎没说完的另一半话,那就是大晋在鞑靼肯定也有人,奸细间谍从来都是不少的。 云悦还是觉得有些不对,皱眉道,“付太师不往陵城拨粮,这肯定是绝密消息。 明王既然能彻底掌握陵城,那他肯定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让陵城无粮的消息传出去?” 陵城就是有鞑靼的奸细,肯定也混不到最顶层。 程二郎终于听懂了云悦的意思,“你是说有人故意将陵城无粮的消息传给鞑靼人的?不可能!这是通敌卖国!” 眼见程二郎的声音拔高,云悦忙安抚道,“我就是猜测,也不一定准。相公你别那么激动。” 别看程二郎好像成熟了许多,但是一涉及到他的底线,他还是无法保持平静。 云悦却觉得她的猜测没错,甚至毛一帆的心里也隐隐透出了这么点意思。 是谁将陵城无粮的消息传给鞑靼的?那人想做什么?从鞑靼人手里要到好处?还是借刀杀人,想借鞑靼人的手杀了明王? 云悦的脑子一时乱糟糟的,可惜她知道的消息到底是太少了,范围又太广,她猜不到。 明王和毛一帆的心里应该是有怀疑的人,甚至是确定的人。 在祥儿八个月大的时候,喊了一声“羊”可把云悦激动坏了,她知道祥儿想喊的是“娘” 有了孩子以后,云悦就盼着孩子能喊她“娘”因此总是逗祥儿开口,可那小子好像是知道她心急,每次她逗他开口,就直笑,就是不说话。 好在今儿个终于盼到了这一声“娘” “祥儿乖,再喊一声。不是‘羊’是‘娘’,乖,再喊一声。” 祥儿这次很给面子地喊对了,没再把“娘”喊成“羊”而是很标准的“娘” 云悦高兴地眼中含泪,差点喜极而泣。 乖孙儿会喊人了,苗氏也开心,不过心里还是有些酸酸的,“从你出生,我不也一把屎一把尿地带你。 从你出生就教你喊‘奶’了,怎么就先喊的娘?” 要是宝贝孙子先喊的是她这个奶就好了,苗氏只觉得遗憾极了。 “祥儿既然会开口喊‘娘’了,那就很快能喊‘奶’了。祥儿,来喊一个‘奶’让奶奶高兴高兴。” 苗氏来了精神,打算今儿个一定要教会宝贝孙子喊她“奶”不可。 教了好久,一直到吃晚饭前,苗氏终于从祥儿的嘴里听到了一声‘奶’一颗心几乎都要化了。 程高中回来,知道祥儿会喊人了,也是高兴地不成,连忙问,“会喊‘爷’了没有?” 苗氏白了眼程高中,“哪儿有那么快的?我教祥儿喊‘奶’可是教得嘴巴都要干了。” 顿了顿,苗氏又道,“二郎要到后天才回来,喊‘爹’倒是不急。慢慢教就行。” 程高中急着听宝贝孙子喊“爷”啊! 可惜祥儿困了,吃饱了就去睡了。 程高中急得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不停在祥儿的房间走来走去,恨不得祥儿立马就醒了,他能去教孩子喊“爷” 临睡前,程高中也从祥儿的口中听到了一声‘爷’这才心满意足地回房了。 苗氏看着程高中那高兴得意的样子,扁扁嘴,心道这有什么好高兴骄傲的,祥儿可是先会喊‘奶’的! 不过看程高中那么高兴,苗氏决定就先不打击他了,免得他太难受。 程高中坐下后,倒是说起了盼娣,“以前她是爹不管娘不疼。现在王晓玲还算有个样子,把盼娣带的还算不错。” 苗氏没说话,心里想的却是王晓玲这辈子就只有盼娣一个孩子了,怎么可能不好好带唯一的女儿。 “三力一心想要儿子,王晓玲不能生了,一直把他们绑在一块儿也不叫个事。 老三再带个孩子也难找个好姑娘,不如让王晓玲以后带着盼娣,再让老三多分给她们母女一些财产。” 苗氏嘴角直抽,要她说,程高中这话真是够没良心的。 这不就是要把王晓玲和盼娣母女两个扫地出门,好给程三力的新媳妇让位置,嘴上说得倒是好听,多给些财产,好像这样就不亏心了。 “要说你自个儿说去,我不说。我早说了老三的事我不掺和。” 第307章 程三力得了花柳病 说完,苗氏就躺下了,背对着程高中,闭上了眼,很快还打起了呼噜声。 程高中急了,这事他一个男人怎么说?当然得苗氏去说了。 有心想把苗氏推醒,把事情说清楚明白,最后他还是歇了这个心思。 程高中暗暗在心里叹了口气,起身去吹灭了烛,没多久也上床躺下了。 听到宝贝孙子喊“爷”的喜悦也散得差不多了,程高中的心里沉甸甸的,为了程三力的事。 程高中不是心狠没良心的人,问题是王晓玲不能生了,难道要程三力绝后不成?凭什么啊? 就是三力他自个儿也不愿意绝后啊!不能对老三那么残忍啊! 程高中打心眼里还是有些心疼儿子的,这个恶人就由他来做好了。 娶个好媳妇,老三就能把心收回来好好跟媳妇过日子,也不会再跟黄寡妇那样的暗门子扯上什么关系,他们程家的名声也就不会臭了。 云悦这两天就抓紧教祥儿喊‘爹’ 眼见着没教多久,祥儿就会了,云悦开心得不行。 苗氏有些可惜,“要是二郎这会儿在就好了,就能听到祥儿喊他‘爹’了。” 云悦没什么遗憾的,只道,“明儿个相公不就回来了。到时候听也是一样的。” 苗氏笑笑,伸手轻轻捏了捏祥儿的小胖手,“三房无论出什么事,你都别管,好好过自个儿的日子就成。” “嗯?”云悦疑惑地看向苗氏。 想了想,苗氏还是把程高中要做的事跟云悦说了。 云悦脸上的笑意也散了许多,把祥儿抱在怀里,沉默不语。 “这事我是不会插手的。别看你爹还什么都没做,他那是老脸臊得慌,觉得理亏才没动作。 等着吧,就这几天,你爹肯定要去三房说了。” 要说程高中做错了吗?云悦觉得这还真是不好说。 当爹的不想看到儿子绝后,这没错。 只是这对王晓玲和盼娣真是太残忍了。 云悦没想到的是后来程高中根本就没机会再开口。 第二天中午程二郎回来了,迎接他的就是宝贝儿子奶声奶气的“爹” 那一声“爹”听在程二郎的耳朵里无疑是天籁之音,他的一颗心几乎都被暖化了,有心想从云悦的手里把祥儿接过来,又想起他才从外面回来,身上不干净,就忍住了。 一家人吃完了午饭,祥儿在屋里睡觉,其他人就坐在院子门口说话,这时程三力急匆匆地要出去。 云悦见他不停抓着脖子,而且脖子处好像红红的一片一片的,眉头微微一皱。 程高中看程三力要出去,不高兴道,“你要去哪儿?” 程三力停下脚步,转过身,还在抓着脖子,“爹,我看昨儿个下过雨,想看看山上有没有菌菇。” 连着好几个月没下雨,昨天下下了一场。也是这里临河,不缺水。听说好些地因为旱灾都快没水喝了。 听程三力是要去干正经事,程高中的脸色好看了一点。 苗氏忽然伸手指着程三力的脖子,“你脖子那儿怎么了?怎么一块块红红的?” 程三力道,“可能是热的吧。” “你手上怎么也有?”程二郎盯着程三力手上的那红斑,眼神一凝。 随着程二郎的话,云悦才注意到程三力的手背上也有一点,因为很少,不明显,她才没注意到。 也是当嫂子的不好直直盯着小叔子看。 程三力愣了愣,抬手看了一下,随即不以为意道,“没什么,一点红斑而已。” “等等,你别出门了。我去给你请大夫看看。”程二郎说着就要起身。 程三力伸手去拦程二郎,“二哥请什么大夫啊?不就一点红斑,你也太小题大做了。” 离得近了,程二郎能更清楚看到程三力身上的红斑,神色不由更为凝重,拂开程三力的手,冷声道,“不是我小题大做,是你太没把自己的身子当一回事了。” 说完,程二郎又嘱咐程高中和苗氏看着程三力,便大步去请大夫了。 看着程二郎郑重严肃的模样,程高中和苗氏直觉有大事要发生。程三力仍是不以为意的样子,只觉得程二郎没事找事。 虽然二哥关心他,这很让程三力感动,但把小事弄得那么大,他就不喜欢了。 程三力心里急得不行,他跟翠儿约好了,他怎么能不去呢!可惜程高中和苗氏死死盯着,他没法动。 云悦若有所思地看着程三力,她好像有些明白程二郎为什么那么严肃紧张了,程三力别是—— 没多久,程二郎就匆匆领着大夫回来,让程三力把手伸出来给大夫诊脉。 程三力扁扁嘴,但也不敢不听程二郎的,撩起袖子,随意把手往桌上一放。 “你怎么手臂上也有那么多红斑?”苗氏顿时惊呼。 “娘不就是些红斑,又不是什么大病,你急什么?” 请回来的大夫死死盯着那些红斑,脸上的神情也越发凝重起来,接着便给程三力诊脉。 随着诊脉的时间越来越长,众人也越发紧张起来,就是最漫不经心的程三力也被这氛围影响到,屁股不断在椅子上扭来扭去,“大——大夫,我没生什么事吧?不就是长了一些红斑,这有什么大不了的?随便给我开些药涂涂就行。” 大夫收回手,满是怜悯又有些鄙夷地看着程三力,“你这不是什么红斑,你是得了花柳病,而且得的时间已经不短了,没救了。就是找再高明的大夫也治不了了。 你有什么想吃想喝的,还是赶紧吃了喝了吧。” 大夫说完,也不打算留什么药方了,根本就是等死的人了,他是没本事开什么药方了,回去后还得好好用艾叶洗洗。 花柳病啊!真是太恶心了! 程高中惊得目瞪口呆,猛地一巴掌拍向程三力,“你是不是又跟黄寡妇鬼混?你——你——” 苗氏再气程三力,也没想白发人送黑发人,拉着大夫的手问,“大夫,我儿子还那么年轻,我求你治他。银子不是问题,我——” 大夫拂开苗氏的手,同时打断她的话,“这不是银子的事,你儿子已经没救了!治不好了! 你们若是不信大可以再去县里甚至是府城找大夫,不过老夫劝你们一句,没用的,白费银子罢了。有那银子,还不如省下来给他买些好吃的好用的。” 第308章 程三力上吊 大夫还没离开,这时王晓玲带着盼娣回来了。 云悦一见到王晓玲和盼娣,眸光一顿,伸手拉了拉愣住的程二郎。 程二郎立即回过神,请大夫再帮王晓玲看看。 王晓玲只觉得所有人都有些怪怪的,这种古怪压抑的气氛令她的心直跳,怀里的盼娣也不停朝她怀里缩。 云悦从王晓玲的手里接过盼娣,接着拍了拍她,让她坐下给大夫看看。 王晓玲紧张地吞咽口水,想问发生了什么事,却一个字也问不出来,愣愣坐下,伸出了手。 大夫的手指按在王晓玲的脉上,过了片刻,才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说,“她没事。” 云悦想了想,又让大夫给盼娣诊脉,她记得脏病不止是靠性传播的,盼娣是程三力的女儿,住在同一屋檐下,用的东西也是一起的,这的确是有些危险。 大夫给盼娣诊了脉,宣布她没事以后,众人才松了口气。 程二郎付了双倍的诊金,请大夫对外一定要保密。 程家如果出了一个得了脏病的,那名声就彻底毁了。 说句不好听的,程三力就是死也死得不安宁,以后别人提起他,就会说那是个行为不端,得了脏病死了的人。 大夫收下诊金,跟程二郎保证对外绝不会说什么不该说的。 程二郎请的这位大夫嘴巴严,医术也高明,得了他的保证,他才稍微松了口气。 大夫离开了,王晓玲还浑浑噩噩坐在那儿,她听到了,程三力得了花柳病! 幸好,她跟盼娣都好好的。 王晓玲吓得双腿都是软的,后背都被汗水给浸湿了。 云悦见苗氏就那么愣愣站在那儿,真担心她一个撑不住就倒下,忙扶着她坐下。 程二郎见状,也扶着程高中坐下。 “黄寡妇!一定是黄寡妇那贱人!不行,我这就去找她算账!” “不是她。”程三力失魂落魄地喊住了程高中。 程高中恨铁不成钢地瞪着程三力,“都到这时候了,你居然还向着那个贱人!你太让我失望了!” 王晓玲讽刺一笑,“他没撒谎,可能真的不是黄寡妇吧。他有多少相好的,我都数不过来了,到底是被哪个害的染上了病,谁知道呢。” 程高中立即瞪着王晓玲,气得胸膛上下起伏,咬牙切齿道,“你既然知道他在做什么混账事,你为什么不拦着?现在三力得了这种病,你高兴了是不是?” 高兴?王晓玲还真是挺高兴,又有些解气。 程三力这个乌龟王八蛋背着她跟那么多女人好,她不难受不痛苦吗?她没闹过吗? 可有用吗? 男人真是狠啊! 爱你的时候,把你捧在手心里。不爱你的时候,你比地上的泥都贱! 好在她跟盼娣没事。 也是,她都不能生孩子了,程三力嫌弃她都来不及,哪可能碰她呢。 没想到这还救了她一条命。 苗氏也伤心,不过比起程高中,多了几分理智,“她有本事拦得住吗?” “那她难道不能跟我们说?我们是能拦住他的!”儿子得了花柳病,眼看着没多久活头了,愤怒伤心不断在胸膛乱窜,程高中急需一个口子彻底发泄出来。 苗氏苦笑,“你不是知道他跟黄寡妇的事吗?你不也没拦得住他去找黄寡妇?他的病到底是被哪个女人给传上的,谁知道呢。是我们没把儿子教好。” 云悦看着苗氏,话很快低下了头,比起不能接受事实,一个劲儿地想找个人怪的程高中,苗氏要清醒多了。 程高中看不得程三力失魂落魄,好像天塌了的样子,“咱们再去县城府城找大夫,一定有人能治好你的病。少做这副没出息的样子。” 程三力没读过多少书,但他知道脏病是治不好的,医术再高明的大夫也治不好的 他以前在县里见过得了脏病的姑娘,到最后浑身溃烂,死得很痛苦,被一张破草席子扔到乱葬岗去了。 因为程三力的病,所有人的心情都很沉重,哪怕再不想承认,也不能不承认花柳病是无药可救的,得了那病,就只能等死了。 程三力还那么年轻啊!竟然死在这种病上。 云悦对程三力是既同情又不屑,同情他年纪轻轻就命不久矣,又不屑他婚内出轨,找了一个又一个,最后染上了这种难以启齿的病。 这是老天爷对程三力的报复吗? 王晓玲当天就拿了新的床单被褥,带着盼娣去了另一间房睡,连吃饭洗漱什么也彻底跟程三力分开,显然是害怕被程三力传染。 程高中看得心里不是滋味儿,苗氏却道,“这样也好。三力看来只能有盼娣一个女儿了,小心点总没错。” 一听这话,程高中嘴里就像是被人强塞了一把黄连,从舌头一直苦到心里,一只手捂着脸,眼泪在脸上肆意蔓延,“早知道他会得这种病,当初在知道他跟黄寡妇——我肯定把他一双腿打断,让他一辈子出不了门! 当瘸子总好过没了命!” 苗氏笑了,紧接着泪流满面,如果早知道她肯定也同意打断程三力的腿,可是世上哪儿有那么多的早知道。 程高中一会儿说着要去县里府城找大夫,一会儿又说要去京城找大夫给程三力看,就不信世上那么多大夫就一个能治得好程三力的都没有。 苗氏不发一言,心里却是苦极了,从来就没听说过找有哪个大夫能治花柳病的。 得了花柳病就只剩下等死一条路了。 程高中却不愿意放弃希望,总得带程三力多去找几个大夫看看才行。 这一晚,谁都没睡好。 就是程二郎也在为程三力担心着。 第二天,程高中几乎没什么滋味儿地吃完了早饭,接着就迫不及待地去找程三力,他要带程三力去县里找大夫。 敲了好久的门,都没人开门。 程二郎心里渐渐涌起不好的预感,来到程高中身边,推了几下门,没推开,然后就用胳膊去撞,撞了好几下才把门撞开。 “三力!”程高中从喉咙间发出深深的悲鸣,仿佛是用灵魂喊出来的。 只见映入眼帘的是程三力悬梁自尽的场景,人就在半空中吊着,不再挣扎动弹,脸色青白。 程二郎刚将程三力放下来,这时就见程高中眼白一翻,身子直直向后倒去。 “爹!” 这里的动静惊动了其他人,云悦,苗氏还有王晓玲纷纷赶来。 云悦和王晓玲一左一右去扶程高中,把人送去了隔壁屋子。 第309章 王晓玲改嫁? 苗氏一步一步走向程三力,走近了,蹲下身子,颤巍巍地把手放到他的鼻下,没有呼吸,他的身上也早就凉透了。 死了,程三力死了! 程三力从小到大的一切事情不断在脑海里回放,苗氏做梦都没想到这个儿子会走在她前头,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 程二郎想跟苗氏说节哀顺变,别太伤心了。 只是怎么可能不伤心? 程三力就这么死了,死在他们的眼前。 程二郎这个当哥哥的都心痛不已,更别提苗氏这个将他养大的亲娘了。 “娘!”苗氏受不住程三力死了的刺激打击,眼前一黑,直直晕了。 程高中和苗氏都晕了,程三力的葬礼也得准备起来,现在的程家真可以说是阴风惨淡。 程二郎请人去通知了在县里的程大力和铁氏,让他们赶紧回来一趟。 程三力那么年轻,当然不可能跟云丁山一样,早早为自己打好了棺材。 因此程二郎还得去棺材铺买一个好棺材给程三力,丧礼也得办起来。 昏迷的程高中和苗氏,云悦请了程金水的一个儿媳妇来伺候,原本在家里帮忙的李氏,就请她照顾祥儿和盼娣了。 云悦和王晓玲也空不下来,他们也得帮着程二郎忙丧礼的事。 王晓玲作为未亡人,头上绑着白布,跪在程三力的棺材边,抱着盼娣烧纸钱。 云悦得忙着招待来参加葬礼的人,就是程小力一个半大的孩子也得跟着帮忙。 程大力和铁氏一得到消息就从县里赶了回来,他们铺子请了人帮忙,也不用急着赶回去。 程大力一看到棺材里躺着的程三力,顿时泪如雨下,甭管生前有什么仇怨,现在人死了,就只记得弟弟的好了,“二弟,三弟他——他怎么那么早就去了!他是怎么去的?” “夜里突然得了急病去的。爹娘受不住打击也病了。”这是程家对外的统一说法。 铁氏不是很相信,平时程三力的身体多好啊,怎么也不像会忽然得了急病没了的。 私下里,云悦把事情告诉了铁氏,程二郎也把实情跟程大力说了。 铁氏惊得目瞪口呆,程三力居然因为跟太多不三不四的女人鬼混,所以染上了花柳病,受不住打击就上吊自尽了。 程三力其实还留下了一封遗书,内容很短。 信的开头先是跟程高中和苗氏道歉,为他的所作所为还有不孝行为感到羞愧,可惜他已经没机会弥补了。 后面就是请程高中和苗氏原谅他当了胆小鬼,他不想全身溃烂,受尽痛苦折磨死去,他想早点解脱。 最后程三力跟王晓玲道歉,是他不好,伤了她的心,请爹娘还有两位哥哥嫂嫂看在王晓玲一个女人带着盼娣的份儿上,多帮帮她。 虽说人死为大,但铁氏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他倒是死得干净痛快,没有痛苦了,有没有想过爹娘?” 好好的儿子说没了就没了,一点预兆都没有,谁受得住?就是苗氏这般坚强的女人都被打击得晕了,如今还躺在床上呢。 云悦虽然没开口附和,但心里还是赞成铁氏的话。 程三力这么死了倒是一了百了,自己舒服了,可留下的人呢? 不过人毕竟死了,说再多也没用了。 在程三力的葬礼结束后,王家人上门了。 王父和王母先哭了一会儿程三力,年纪轻轻的就忽然得了急病没了,他们也难过啊。 紧接着他们话锋一转,说王晓玲年纪轻轻的,总不能在程家给程三力守一辈子吧。 王母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亲家公秦家母,我知道你们最是心善不过的,一定不会强留我闺女在程家守一辈子吧。” 程高中和苗氏气得脸色发青。 苗氏这些日子如果不是因为程三力的死弄得病恹恹,没什么力气,早就对着王母破口大骂了! 程家所有人都很生气。 他们家是不想逼着人守一辈子的寡,可这边程三力才刚刚下葬,你就上门要带走女儿让她嫁人,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王晓玲抱着盼娣,神色憔悴,淡淡道,“我一个不能生的女人改嫁什么?我这辈子就带着盼娣,等盼娣长大了,给她找个好人家,我就心满意足了。” 王母没想到女儿竟然会给她拆台,气得不停对着她挤眉弄眼,“你是伤心坏了,所以才说这样的糊涂话,娘都明白的。” 王晓玲却没顺着王母的台阶下了,只对程高中和苗氏道,“我王晓玲对天发誓,这辈子都不会改嫁,就带着盼娣在程家过日子,要是我做不到,就让老天爷来道雷劈死我!” “你个糊涂东西!我们不是为了你好啊!你怎么那么不懂事!?” 苗氏没力气跟王母骂,铁氏有力气啊,她伸手一拦要去抓王晓玲的王母,“婶子,我说你这是做什么呢?我三弟妹要是愿意改嫁,那我们没话说。现在是三弟妹不愿意!你难道想强迫三弟妹改嫁? 那婶子你真是打错如意算盘了!我们程家人都还活着呢,轮不到别人来欺负压迫程家的儿媳妇!” 程二郎这时也开口了,“我三弟才下葬,三弟妹起码也得给我三弟守孝个一年吧。 你们王家这般急匆匆地上门要带走我三弟妹,还要她改嫁?这于礼法不合。若是有人将这事往县令大人那儿一报,你们少不得要挨几板子,再去牢里住些日子了。” 王家人顿时抖了又抖,得意洋洋地来,垂头丧气地走。 程高中难得给了王晓玲一个好脸色,总算是个有良心的,愿意为三力守一辈子。 晚上,程二郎也跟云悦提起了王晓玲,不过不是夸王晓玲有良心,而是赞她有脑子,“三弟妹不能生,再嫁又能嫁到什么好人家去? 王家给她再找的肯定是家里有儿子的,不在意她能不能生的。那王晓玲嫁过去做什么?就是专门伺候一大家子。尤其是她回了王家,爹和娘也不可能让她带走三力留下的那些财产,那些肯定是要留给盼娣的。 手里又没银钱,以后也不可能有亲生孩子,以后的苦日子可以想象了。” 留在程家就不一样了,程三力年纪轻轻地就去了,程高中再怎么也会善待盼娣这个程三力唯一留下的女儿,就是程大力和程二郎这两个当伯伯的,平时也都会伸把手。 因此王晓玲留在程家的日子不说掉在蜜罐里,但绝对是她最好的选择。 第310章 就三个 云悦想得更多一点,王晓玲打算为程三力守一辈子的寡,虽说现在不流行什么贞节牌坊,但女人要是愿意主动为死去的男人守寡一辈子,那也是值得人敬佩的。 以后王晓玲就是走出去,别人也会高看她一分,让她两分,就是盼娣也能跟着水涨船高。 总而言之,怎么看都是王晓玲继续留在程家的日子好。 王晓玲能看得明白,这样也好,要是她真迫不及待地回娘家改嫁,这还真是有些麻烦。 别的不说,王晓玲走了,盼娣谁带啊? 杨氏跟云悦谈起王晓玲,都忍不住直夸,“以前听你说起你那三弟妹,总以为她是个糊涂没脑子的。现在看来她还是挺聪明的。” 云悦却道,“吃一堑长一智。先是疼爱她的丈夫因为她生了女儿翻脸不疼她了;再是她怀孕被骗子骗了,孩子没了以后也不能生了;再到丈夫喜新厌旧,找了一个又一个女人。吃了那么多亏,哪儿能不长点记性学聪明了。 这样也好,她以后能头脑清醒地过日子,盼娣的日子也能好过不少。” 林氏叹了口气,她倒是为程三力可惜,就是得了花柳病治不好,但好死不如赖活着,怎么就忽然上吊去了呢?程高中和苗氏得有多伤心。 再提程三力也没什么意义了,人去了,就是对他自尽再不满也没用,因为人已经不在了。 程三力去了,日子还得继续过。 程高中和苗氏的身体原先就挺不错,又有云悦时不时请大夫给他们诊脉,开些适合他们吃的补品,因此他们很快就好起来了,能下床了。 只是身体好了,精神却没好,程三力就这么上吊没了,对他们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云悦只能时常带着祥儿去陪程高中和苗氏,只有对着祥儿的时候,两人脸上才会微微露出点笑。 王晓玲也试着带盼娣来看程高中和苗氏。 苗氏对盼娣还好,毕竟是去世的三儿子留下的唯一血脉,她愿意疼。 程高中对盼娣的感情就复杂了,一方面这是儿子留下的唯一血脉,他想疼;可另一方面,程高中又忍不住去想,但凡盼娣是个男孩儿,程三力也不会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勾搭上,那他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没了命。 程高中知道这一切跟盼娣没关系,他不应该那么想,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 因此程高中有时候很疼盼娣,有时候又会用很冷漠痛恨的眼神盯着她。 苗氏和私下里劝了程高中好几次也没用,只让王晓玲少带盼娣到程高中跟前。 等程高中什么时候想盼娣,再主动去看她好了。 程二郎在忙完程三力的葬礼以后也没闲着,他要找出那个害的程三力染上花柳病的女人是谁,那是害死程三力的直接凶手。 程二郎想知道程三力生前都跟哪些女人混在一起,问了不少跟程三力好的,他们倒是能说出来,不过他们只知道黄寡妇。 有个跟程三力关系最好的,眼珠子一转,压低了声音跟程二郎说,“要知道三力生前跟哪些女人混过,我看就只有黄寡妇最清楚了。因为那些女人都是黄寡妇介绍给三力的。” 听到“黄寡妇”三个字,程二郎的眉毛狠狠跳了跳。 程高中在知道程二郎在做的事后,很是激动地拍着桌子,“查!一定要狠狠查!把那个害死三力的人找到为三力报仇!” 说得太急,程高中连连咳嗽起来,苗氏叹着气给程高中拍背,心里却在苦笑,报仇?有什么好报仇的,又没人逼三力找那女人。 再说还用得着报仇吗?那女人都能让三力染上那样的病,那她肯定也有病。 程二郎不想去找黄寡妇,青天白日的,会惹人闲话。 云悦想了想,就道,“相公,不如我陪你一起去吧。咱们夫妻一起去,总没人会想些有的没有的。” 程二郎觉得这主意不错,点头同意了。 黄寡妇的屋子就在平安村村尾,一般没什么人经过,屋子很破,但是黄寡妇打扮得很精致美丽,身上穿的是没有一个补丁的绸缎裙,脸上涂着胭脂,嘴上也涂着艳丽的口脂,配着她前凸后翘的身材,颇有几分风情韵味。 黄寡妇听到有人来了,以为是有人来找她,忙去开门,这一开门,见门外是一男一女,顿时一愣。 很快,黄寡妇就认出了来人,大樟村的程二郎和他的娘子云悦。 如果只是程二郎来找她,黄寡妇还能以为是专门来找自己的,但一见他带着娘子,心立马就歇了。 谁会带着娘子来找她开心。 眼珠子一转,黄寡妇就想起程三力了,别是为了程三力来找她的吧。 “我有事问你。”程二郎对黄寡妇没有半点好印象,语气说不上不客气,但也绝说不上好。 黄寡妇让了让身子让程二郎和云悦进来,等他们坐下后,又要去倒水,程二郎拒绝了,“我来只想知道我三弟生前都跟哪些女子有染。” 黄寡妇愣了愣,没想到程二郎会问这个,回过神就道,“三力生前对我很好。我知道我配不上他,他爹也不想他来找我。只是三力跟我抱怨,他不想碰他家里的婆娘,觉得晦气,又不能来我这儿。 我看三力难受,就给他介绍了我认识的三个。” 程二郎嘴角抽了抽,放在膝上的手悄然握成拳头,三个! 眼见着程二郎气得都说不话了,云悦便问,“是哪三个?” 黄寡妇掰着手指头数,“一个也是咱村的叫小翠。对了,小翠还跟我抱怨,说三力去世的前一天要找她,她好好地在家等着,却没等到人。没想到人第二天就没了。” 原来程三力那天急着出门是去找小翠。 黄寡妇偷偷挪了挪椅子,想离程二郎远点,现在的程二郎浑身泛着冷气,她瘆得慌。 很快黄寡妇又把另外两个人说出来,一个是大田村的李寡妇,跟她差不多也是个暗门子,在附近也算是有名的。 最后一个倒不是寡妇了,竟然是有妇之夫,是县里一个商人的媳妇左氏。那商人常年在外地,左氏寂寞难耐,经常找不同的男人。 左氏是黄寡妇的表妹,两人关系还不错。 黄寡妇就把程三力这个年轻力壮,每次都弄得她舒服得要升天的人介绍给左氏了。 “没其她的了?”程二郎冷声询问。 黄寡妇心一跳,忙道,“没了!真的没了!就只有这三个!” 第311章 清净了 从黄寡妇这里问到了答案,程二郎和云悦就离开了。 一路上,程二郎的脸色都阴沉沉的,跟天上灿烂明媚的太阳形成鲜明的对比。 回到家,程高中迫不及待地问程二郎是哪个女人害死程三力的。 顶着程高中灼灼逼人的目光,程二郎抿着嘴,最后无奈地将黄寡妇说的三个人都说了。 苗氏气得眼前阵阵发黑,如果程三力还活着,这会儿她肯定狠狠给他几个大耳刮子,算上黄寡妇,他整整在外面找了四个女人! 看看程家这些男人,甭管是有出息还是没出息的,但都没一个跟程三力一样!就是出去找女人,好歹也找干净点的,四个里有三个都是暗门子!还有一个是有夫之妇!什么玩意儿! 转而又想到程三力已经死了,苗氏刚窜起来的火气瞬间就熄了,再生气又有什么用?人都死了。 程高中也一样生气,自个儿生了一会儿闷气,才铁青着脸道,“这三个都要查!看看是哪个害的三力! 虽说三力死前都没跟黄寡妇有什么,但说不定就是黄寡妇有那病传给他的?听说有人得了这病自个儿都不知道呢。” 程二郎点点头,心想着是得查查黄寡妇,说不准她也有那病呢? 要查这种事,程二郎是有些不方便的,想了想,就去找程金水了。 程金水的大儿子程军是大樟村的村长,最近里长年纪大了,要退了,要重新选一个新的里长。 程军就有心想竞争里长,当了里长,身份地位立马就拔高了,以后也能多为大樟村谋点好处。 只是程军没什么门路,想找人给他说几句好话,但也找不到人。 倒是自从程二郎跟着夏云轩身边做事,程军就打上了程二郎的主意,想请他帮忙说说。 还没找上程二郎,程金水就疾言厉色地打消了程军的念头。 程二郎倒是不反对程军当里长,对这个堂叔他还算了解,人不坏,就是挺有上进心,想往上爬。 不过有上进心也不算什么错,再说有程金水在一旁看着,程军也不敢违法乱纪,做什么不该做的。 程二郎前段时间因为事情太多,暂时就没管这件事,如今倒是想起来了。 关于程三力的真正死因,程二郎巴不得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可是这一次,他主动告诉了程金水。 程金水早就怀疑程三力的死怕是有什么隐情,只是他做梦都没想到他居然是因为跟那些暗门子还有有夫之妇有染,得了花柳病,吓得自个儿上死的! “糊涂啊糊涂!”程金水连着喊了好几声的糊涂。 程二郎也觉得程三力糊涂,不过现在不是说程三力糊涂的事,他有更重要的事要说,“三叔公,作为兄长,我不能眼看着弟弟就这么死了。我得找出是哪个女人害的他染上了花柳病。” 程金水板着脸,冷声道,“嗯!不能让三力这么不明不白死了。” “三叔公,依我说,暗门子就不该存在,只要给她们几个钱,她们就愿意——染上花柳病的可能太大了。 我想等二叔当上了里长以后,好好整顿整顿各村的风气,最好每个村子都不能再有暗门子。”这是程二郎从程三力死了以后就有了的念头。 程金水愣了愣,他也不喜欢村里的暗门子,因此他们大樟村一个暗门子都没有。 只是他能管得住大樟村没暗门子,却管不住其他村子。 这次老大要是能当上里长,倒是能管管各个村子。 再想到年纪轻轻就去了的程三力,说句不好听的,要是没那暗门子,说不定他人还好好的。 “暗门子是不该存在。男人有劲儿就花在田地上,这样还能多几分收成,家里的日子也能更好过点。 把钱和力气花在那些暗门子身上,花钱费力气不说,还容易染病!再说那些暗门子,有手有脚,家里还有几亩薄田,日子不是过不下去。 她们就是图赚那钱容易舒服,双腿一张,钱就来了!真要有日子过不下去的,大家你帮帮我帮帮,日子总是能过下去的。” 有了程三力这件事,程金水也是下定决心非要好好管管那些暗门子了! 得了程金水的话,程二郎立即开始为程军的里长奔走。 程军想当里长其实并不困难,他有资历,名声也不错,再加上程二郎为他说话,里长最后还是落在了他的身上。 刚当上里长没多久的程军还没高兴多久,就被他爹扔了个大雷,以后附近的村子都不许有暗门子,哪个女人要是再敢当暗门子,不止是逐出她那村子,凡是程军能管到的地儿,她都不能待。 这对一个女人来说等于是断了她的生计。 程军嘴角抽了抽,他也找过那些暗门子,再说有那些暗门子在不是挺好的? 当然了程军肯定不能跟程金水说他曾经找过暗门子,以后还想找机会去,只说村里要是一下子没了暗门子,怕是有人会有意见。 “有意见?有意见就来找我!我跟他们说!” 眼见着程金水发了火,人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程军不敢说了,他也不敢不听程金水这个亲爹的话。 于是没多久程军就发布了他当上里长后的第一个命令,那就是他当里长的地儿都不许有暗门子。要是还有女人敢当暗门子,那就逐出去;哪个男人要是敢再去找暗门子,就得被罚去干徭役。 怨声载道的人不少,同时高兴的人也不少。 怨声载道的自然是以后不能做生意的暗门子,还有去找她们的男人了。只是他们也不能闹。 暗门子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去找暗门子的男人也都是偷摸着去,谁要是敢抗议不愿意,那不就是主动承认自己跟那些暗门子有什么了? 这种事是私下里还可以,可不能摆在明面上,他们还要脸。 高兴的就是村里的女人了,她们能不知道自家的男人去找那些不要脸的暗门子了?她们知道!但她们没本事,拦不住那些男人,也不敢拦,生怕把那最后一层遮羞布撕了,她们的脸就丢尽了!别人会笑话她们管不住男人。 现在好了,新任的里长下了这么一道命令,以后她们就清净了,再也不用担心男人去找那些暗门子鬼混了,把银子和肉送给那些暗门子。 第312章 报完仇了 这一整顿村子里的风气一下子就好了不少,程二郎看着也颇觉得欣慰。 云悦看着程二郎,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其实不止不该有暗门子,那些青楼画舫也不该存在。” 程二郎愣住了,朝云悦看去,见她清丽的脸上一片认真,就知道她说的是真心话,这让他感到十分奇怪,“娘子,青楼画舫自古以来就有了,怎么可能不存在?” “那你是不是还要去青楼画舫认识几个红颜知己啊?”云悦的声音瞬间变得温柔如水,却暗藏杀机。 程二郎这会儿倒是没听出云悦话里的不对劲儿,只道,“我去那种地方做什么?我有妻有儿,日子过得好好的,更不需要什么所谓的红颜知己。” 云悦一下子泄气了,她试探程二郎什么呢?嫁给程二郎的日子也不算短了,两人也有了可爱的儿子,还能不知道这男人根本没那些歪歪心思。 “既然相公你没想过去青楼画舫,那你为什么不同意让这些地方都彻底消失呢?” “娘子,我是没想过去什么青楼画舫,但是青楼画舫是不可能消失的。你看看多少文人墨客喜欢去那些地儿,不说文人墨客了,就是许多官员也喜欢去。那样的地方是不可能消失的。” 云悦努努嘴,不以为然道,“谁说青楼画舫不可能消失的?你信不信有一天不再有青楼画舫?”现代不就没有?当然明面上是谁没人敢开了,不过暗地里有多少就没人知道了。 程二郎这会儿也回过神了,笑着伸手捏了捏云悦的脸颊,自从生了祥儿,云悦比起之前要丰润点,脸上的肉也多了一点,捏着更舒服了。 没忍住,程二郎就又捏了一把,“娘子,原来你是吃醋了?担心我以后去青楼画舫那种地方寻欢作乐?你想多了,我不会去的。” 程二郎又借着程军的名义,把几个村子的暗门子都统一喊到一块儿,先是吓唬她们一通,严厉警告她们以后谁要是再当暗门子,就要被逐出去。 接着又将早就请来的大夫喊出来,一个个的给这些暗门子诊脉,检查她们的身体。 大夫检查完了,真检查出一个有病的,不过她因为身体不好,已经很久没接过客了。 包括黄寡妇在内的三个暗门子都没病,那么就不是她们把病传给程三力的,那就只剩下县里的那位有夫之妇,黄寡妇的表妹左氏了。 程二郎去查了左氏,知道他丈夫林举海两天后就要回来,默默同情了一下他。 有个水性杨花的娘子已经很可怜了。 小别胜新婚,很容易干柴烈火,一个弄不好就有可能被传上花柳病。 程二郎决定好人做到底,在林举海回家前,提前找到他,将人请到了小酒馆,要了个包厢,一坐下来就把左氏有花柳病,还有她水性杨花的事都说了,让他小心点。 林举海快气疯了,当即就握拳要打程二郎。 程二郎也不是完全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以前还是跟着程高中学过几手的,打赢林举海很困难,但是想不让林举海打到,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不信的话,你就去查......”程二郎一边躲避林举海的拳头,一边说出四个人名,全是跟左氏有染的男人,而且是交际来往比较多的,保证一查一个准。 这么多年林举海为什么一点都没怀疑过左氏?不是他傻,而是他真的喜欢左氏,相信左氏。 只要林举海去查左氏,立马就能查到。 林举海在程二郎报出那四个人名后,高高举起的拳头无力落下,颓然地坐在椅子上。 程二郎整理了一下衣裳,来到林举海身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总比一直被人闷在鼓里的好。还有你娘子有那种病,你一定得小心谨慎点。” 说完,程二郎就走了,顺带把酒钱菜钱也付了。 不到半个月,林举海就跟左氏和离了,他可能是恨透了左氏,大肆宣扬左氏得了花柳病,还从左家要回了他当初给的聘礼,连左氏的嫁妆都没让她带走,就让她滚了。 云悦知道后,再次感叹,男人不爱的时候是真狠啊!不过说起来也是左氏活该,林举海对她那么好,在外面也一直洁身自好的,她耐不住寂寞给人戴绿帽子,还染上了那种病,换哪个男人能接受。 程高中对左氏如今的下场也感到满意解气,还特地去程三力的坟前,叨叨着把左氏的下场说了。 在程高中看来,左氏就是害死程三力的罪魁祸首! 儿子死了,程高中就把他曾经的糊涂还有干的蠢事都忘了,只记得他的好了。 给程三力报完了仇,程高中心头的大石好像一下子移开了,整个人都精气神也恢复了不少。 时光匆匆,转眼今年程二郎就要参加乡试考举人了。 云悦正在给她和程二郎收拾去府城的行礼,这时她的小腿被紧紧抱住。 云悦好笑地停下手里的动作,低头看着抱着她腿的祥儿,祥儿两岁多了,穿着一身大红的衣裳,越发衬的他唇红齿白。 苗氏总说祥儿跟村里其他孩子都不一样。祥儿自从会走,就没有能闲得住的时候,见天要苗氏和云悦带着他出去。 大夏天,太阳火辣辣的,祥儿也一样要出去。 祥儿白,偏生他是怎么也晒不黑,可不是让人稀罕得不行。 “娘不走,祥儿想。”祥儿仍然紧紧抱着云悦的小腿,抬着头,奶声奶气,用着那双能把人萌化了的大眼睛盯着云悦。 云悦笑着坐在床沿上,伸手把祥儿抱到膝盖上哄,“你爹要去考举人,娘得去照顾他。 祥儿最乖了,乖乖在家等爹和娘回来好不好?府城好好多好吃的好玩儿的,到时候娘买来给祥儿好不好?” 祥儿坐在云悦的大腿上,抓着云悦的衣襟,很是不高兴,“爹大,不用娘照顾。祥儿小,要娘照顾。” “要不你就留在家里吧。祥儿说得没错,二郎都那么大了,怎么不能自个儿去府城?”苗氏一个转身见不到宝贝孙儿,就知道他是来缠他娘了。 云悦却道,“我还是跟着相公一起去吧。我担心他。” 苗氏知道云悦在担心什么,前些年二郎那么倒霉,也就云悦陪着去府城考院试那次没事。 只是苗氏觉得她二郎的倒霉已经过去了,这次考乡试肯定能顺顺利利的,只有云悦不放心,宁可把孩子放在家里,让苗氏带,也要陪着程二郎一起去。 第313章 又爱又恨 要去府城考乡试,程二郎就从县里回到村里,晚上刚上床,祥儿就抱着他的小枕头跑过来。 一看到祥儿,程二郎顿时满头黑线。 祥儿是程二郎目前唯一的儿子,也是他第一个儿子,程二郎自然是很喜欢看重祥儿的。 只是程二郎对祥儿真的是又爱又恨。 祥儿还小的时候,自然是放在摇篮里,就放在程二郎和云悦的房间里。 云悦和程二郎是年轻夫妻,晚上总是要恩爱一番,尤其是程二郎从县里休假回来。 小别胜新婚嘛! 可有一次,程二郎正待入港,祥儿忽然嚎了一下,把程二郎和云悦都吓得不轻。 如果是一次,程二郎还能当是巧合,谁知道接下来连着三次,祥儿都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嚎一下,生生把程二郎给吓得萎了。 云悦也觉得太巧了,甚至怀疑她的祥儿也不是一个简单的,可能跟她一样是穿越的,也有可能跟云秀一样是重生的。 于是云悦试了祥儿好几次,很快就得出祥儿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婴儿,不是穿越的也不是重生的,那几次的事只能说是巧合。 程二郎却觉得祥儿这儿子是专门跟他这个当爹的作对,难得回家,总得跟娘子亲热一番。 可有祥儿在,程二郎真是被他搞出阴影了。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麻烦,程二郎很容易就解决了,每次他回来,祥儿就被送去苗氏和程高中的房里过夜。 自此程二郎和云悦的夫妻生活非常协调,再也不会出现被吓得半死的情形。 等祥儿再大了一点,这小子会走会爬会说话了,就整天缠着云悦,奶声奶气的说要跟娘睡在一起。 祥儿那么小,跟娘睡在一起当然没问题。 只是每次程二郎从县里回来就有问题了,有孩子在,夫妻间到底是不方便。 好说歹说,祥儿才不情不愿地跟程高中和苗氏凑活着睡。 祥儿虽然很不满爹一回来,他就只能去跟爷爷和奶奶睡,不过时间长了,他也习惯了。 可是这晚,祥儿抱着他绣着西瓜的荞麦枕头过来了,见程二郎看过来,嘟着嘴说,“爹娘后天要走,祥儿会想,要跟爹娘睡一起。” 程二郎嘴角直抽,这个鬼灵精儿子肯定把这话跟爹娘也说了,两老肯定是一个劲儿地抱着他直夸。 程二郎是不信祥儿的话,更相信这儿子是来给他添堵的。 祥儿也知道他爹不好说话,不过没关系,娘答应就行了,还不等他过去,就被程二郎挡住,紧接着程二郎就蹲下了身子,“祥儿啊,爹跟娘后天就要启程去府城了,爹得休息好,这样才能养足精神考试。 要是祥儿这两天跟着我们睡,爹会休息不好,爹可能会考砸的。” 祥儿眨了眨黑葡萄似的眼睛,奶声奶气地问,“真的吗?” 程二郎一本正经道,“当然是真的。祥儿你睡姿不好,会影响爹的。” 这还真不是程二郎胡说八道,之前祥儿这小子也不是没跟他和云悦睡过,这小子就知道霸占他娘,还特别喜欢把他这个爹给挤出去。 偏偏那么小的人,他睡得又香,程二郎的动作也不能大,可不就苦了他了。 祥儿虽然觉得爹没有娘又香又软,还很坏,因为不允许他跟娘睡。但是他心里还是很疼爹的。 这些日子爷和奶也总念叨着,爹这次要是能考中举人,就是列祖列宗都能含笑九泉了。 那些话对小小的祥儿有些复杂,他没听太懂,不过他知道爹要是考得好,那所有人都会很开心。 祥儿又去看云悦,“娘,爹说的是真的吗?” 见程二郎看过来,云悦忍着笑重重点头,“你爹说的当然是真的了。” 过了一会儿,祥儿就蔫蔫地抱着他的西瓜枕头离开了,为了爹能考个好成绩,他就牺牲一点好了。 “咱们这次去府城,可要离开好长一段时间,你就不想祥儿啊?”云悦一边铺床一边问程二郎。 “我是真受不了跟他睡。”程二郎实话实说,“白天亲香就行了。”晚上免了吧。 转眼就到了云悦和程二郎启程去府城的日子。 他们出发那天,就连铁氏和程大力也特地一大早回了村里送程二郎。 铁氏送上了她亲手做的定胜糕,“二弟,这是我亲手做的定胜糕,取个好彩头。” 糕点还热乎的,从揉面再到蒸熟,再算上路上的时间,铁氏他们怕是天没亮就起来了。 程二郎捻了一小块吃,味道清甜松软,他笑着道谢,“多谢大嫂了。” 程高中是盼着程二郎这次能考中举人,更上一层楼,话里话外都是对他的期许盼望。 苗氏就简单多了,“你尽力就好,娘就盼着你和你媳妇都能好好的。” 盼娣,不,现在是如珠了,也被王晓玲推着上前,说了几句吉祥讨喜的话。 自从程三力去世,王晓玲就嫌盼娣这个名字不好听,改成了如珠,还去衙门改了名。 也没人拦着王晓玲,程三力都去世了,再盼,也盼不来一个弟弟了。如珠这名字挺好,如珠似宝。 这两年王晓玲也真的是很疼如珠,将她捧在了手心上。 云悦抱了抱祥儿,用脸贴着祥儿白嫩的小脸,殷切叮嘱,“要乖乖听奶的话,等爹娘回来知道吗?” 祥儿重重点头,奶声奶气地应了,他知道爹娘是去做大事,做完就回来了,他得听爷奶的话,不让爹娘为他操心。 再不舍,程二郎和云悦也只能别过头离开。 这次去府城,程二郎和云悦还是乘的李家的船,也是巧了,王来福这次仍旧是要去府城查账。 府城的那座院子,李振兴这次依旧租给了云悦和程二郎。 云悦亲自去了一趟李家跟李振兴道谢,那院子的确很好,单独住在一个院子,程二郎也能静心复习备考。 这两年,云悦跟李家又合作了好几次,双方都赚了不少,这也是他们的关系越发和睦亲厚的重要原因。 云悦的家底也是越来越丰厚,连着苗氏也跟着赚了不少。 杨氏和林氏这两年过得也很好,尤其是云舟,他在为云丁山守了一年的孝后,在去年考中了童生,虽然名次不算好,只是中等偏上,但也是一名小童生了。 云舟考中童生没多久,云明阳就气病了,连杨氏为云舟举办的庆祝宴,他也只是派人送了礼物,人却没过来。 杨氏私下跟云悦说,“云明阳是真病还是假病,那还不一定。不过他肯定没脸来!他快三十才考中童生,看看舟儿,才读了几年书,十几就能考中!这人跟人啊真是不能比!也不知道你那亲爷在地底下老脸会不会臊得慌!” 第314章 救人,宁远 云丁山早就去世了,他会不会后悔,真没人知道。 云明阳本来这次也是要参加乡试考举人的,不过他还在为云丁山守孝。 云舟作为孙子只需要守孝一年,云明阳作为儿子就得守孝三年了。 云明阳对此大为遗憾,见人就说他这次如果能参加乡试,定能考中举人。 这些话也传到了杨氏的耳朵里,她在家狠狠吐槽,“云明阳别的本事不大,最厉害的本事就是往自个儿的脸上贴金了!一个秀才考了十多年都没考中,要不是金家有本事给他捐了个秀才,我看他得当一辈子的童生! 还想考中举人?做梦吧!” 总之云明阳是不可能参加这次的乡试了。 这两年云秀还是什么消息都没有,云悦还曾写信请毛一帆在陵城打探打探消息,看看云秀在不在陵城。 云悦也没避着程二郎,当时程二郎很是纳闷地问云悦,“你怎么让舅舅打听你堂姐的消息?你怀疑你堂姐去了陵城?不会吧。” “反正也不知道人在哪儿,说不定呢。让舅舅打听打听也没什么。指不定就打听到了呢?” 程二郎对此不置可否,也没拦着云悦送这信。 最后毛一帆也没打听出什么东西,陵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毛一帆也不能大张旗鼓地找一个女人。 反正结果是毛一帆费了不小的功夫,也没在陵城找到云秀。 同名同姓的人倒是有,不过都四十了,肯定不是云悦托他找的云秀。 毛一帆没找到人,云悦也不失望,也就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随便试试的心,才情毛一帆帮忙打听的。 说起云秀,就不能不提楚子文了。 话说云秀到处宣扬楚子文不能生,比太监也强不到哪儿去,楚子文就开始自暴自弃。 先是听说楚子文染上了酗酒的毛病,一天到晚手里也离不开酒壶。 石先生得知楚子文成了个酒鬼,大为心痛,找楚子文说了很多次,劝他振作。 不过可惜没什么用,楚子文是该怎么喝就怎么喝,气得石先生也不愿意管他了,任由他自生自灭。 不到半年,楚家的那点家底听说都快被楚子文喝没了。 后来楚家就举家搬离了,也不知道搬到哪儿去了,近来一点消息也没有。 想起楚子文,云悦就不能不感叹一句,如果楚子文没娶云秀,说不定还能跟上辈子一样当个高官。 就是不能当高官,日子也绝对比现在好。 程二郎见云悦眉眼间染上了丝丝阴影,以为她是在船舱里呆的闷了,便拉着她去外面透透气。 云悦也没拒绝,跟着程二郎一起去了外面。 外面的空气比船舱里的要新鲜多了,看看那青绿的河水,干涩的眼睛也舒服多了。 “咦?” 就在云悦眯着眼享受时,耳边想起了程二郎疑惑惊奇的声音。 云悦不解地看向程二郎,“相公你怎么了?” 程二郎皱着眉,伸手指向远处,“那儿——是不是有个人?” 云悦立即随着程二郎指的方向看去,影影绰绰的确能看到个人影,只是离得有些远,看不真切。 既然看到有人漂浮在河上,程二郎立即就去找王来福,如果真有人遇险,他们碰到了,肯定得救人啊 王来福听程二郎说完,立即就下令将船开过去,离得近了,果然是有人漂浮在河上。 是个年轻的男子,也不知他在河上漂浮了多久,人已经昏迷了,要不是趴在一块木板上,怕是早就沉进河底,葬身鱼腹了。 也是他运气好,被程二郎发现,否则他怕是性命难保。 船上备着大夫和药,大夫给男子看过后,立马就开始施针。 云悦在打量男子,虽然脸色过分惨白,但是也难掩他俊秀的容貌,还有他身上的衣裳虽然被河水浸泡得有些久了,但绝对是好料子。 这男子出生非富即贵。 云悦能看出来的,王来福自然更能看出来了。 王来福看出来的东西还比云悦多多了,云悦只能看出男子穿的料子很好,他可是看出了男子身上穿的料子可是江南最新出的一种绸缎,是上贡的贡品! 能穿这种贡品的男子,出生绝对不凡!他们这次是救了贵人啊! 想到这里,王来福的心瞬间火热起来。 在大夫从男子的身上将金针拔下来后,男子就吐出了好多水,然后幽幽醒来。 男子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茫然,显然他周围的人还有环境对他而言都很陌生,他眼里顿时升起警备,沙哑着嗓音问道,“你们是谁?” 被防备了的程二郎也不恼,笑了笑,将他们是怎么发现他,并且将人救上来的事情说了。 男子眼中的戒备散去了几分,还多了几分感激,“多谢了,如果不是你们,我这次怕是在劫难逃了。” “相信无论是谁遇到这样的事,都会出手相救的。公子无须将这事放在心上。” 男子看向背着药箱的大夫,问他的身体要多久才能恢复。 “公子须得好好将养半个月才行。” 男子面露苦笑,“看来这届乡试,我是无福参加了。”其实不用大夫说,他就感觉得到自己的身体怕是无法支撑乡试,大夫的话只是让他彻底死心。 程二郎看向男子的眼神里顿时带了几分同情,劝男子别太伤心了,不管怎么说,总算是保住了命不是吗?大不了三年后再参加乡试。 渐渐的,程二郎也劝不下去了,道理谁都明白,可要再等三年,这对男子来说也实在是太过残忍。 “我是忠信侯的嫡长子宁远。” 忠信侯,在场的除了大夫不清楚,云悦,程二郎还有王来福都知道。 云悦和程二郎这些年也没闲着。 程二郎开始关心朝堂大事,以及朝堂上的一些重要人物。 忠信侯倒是不在京城,而在江南。 不过几乎不会有人会小瞧忠信侯,理由很简单,忠信侯有实权,手里握着江南的十万兵马,就连京城的付太师也一直想拉拢他们。 程二郎也没想到他随手救的人竟然会是忠信侯的嫡长子宁远。 是了,听说忠信侯的老家可不是在江南,而是明安府。 王来福看着宁远的眼神顿时热切得不行,只差没把人给供起来。 云悦想得则更多一点,宁远回老乡参加个乡试,怎么就弄得差点没了命。 宁远对王来福还算客气,可能是因为对方救了他的缘故。 不过宁远显然对程二郎和云悦更客气亲近一点,可能他知道是谁真的救了他的命。 第315章 舒服多了 趁着王来福不在,宁远就跟程二郎和云悦吐槽他这个侯府嫡长子的身份有多尴尬,在侯府的处境有多难。 宁远的确是忠信侯的嫡长子,问题是他的生母在他两岁的时候就去世了,父亲又娶了继室,也给他生了儿子。 都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这话一点错都没有! 忠信侯的心渐渐偏向了继妻还有小儿子身上 幸好老忠信侯还在,护着宁远,要不宁远在忠信侯府就真的是可怜的小白菜,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宁远也争气,读书很有天分,狠狠压着忠信侯夫人生的宁峰一头。 可惜忠信侯护着忠信侯夫人和宁峰,明明宁远的年纪也不小了,就是不立他为世子,还压着他的婚事。 这就是一出侯门大戏啊! 云悦这时候突发奇想,如果忠信侯跟云丁山一样,把原配生的当宝,继室生的当草,那宁远就没那么多烦恼痛苦了。 就在云悦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宁远又说这次他遇险是忠信侯夫人干的! 程二郎见宁远似乎气得都说不出话了,正想问他是否有证据,这时就听宁远说,“是我那好继母买通了我身边的小厮,在我的饭菜里下了蒙汗药,在我昏昏沉沉时,我那小厮就将我推下河。” 宁远说着冷笑一声,“可能是我那小厮良心未泯,不断说他的无奈没法子,还让我要恨就恨我那继母,他都是听我继母的命令行事。” 也是宁远命好,在被推下河后,狠狠咬着自己的手臂,才没让自己彻底昏过去,又找到了一块漂流的木板趴着,这才等到了程二郎发现他,并且及时救了他。 “这次我绝不会放过我那继母的!爷爷知道这事,也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 两位放心,你们救了我的恩情,我绝不会忘。我会跟爷爷说明一切,他定会报答你们的。” 程二郎婉拒了宁远的好意。 宁远却觉得程二郎是厚道,坚持一定要报答程二郎。 最后程二郎只能无奈开口,“宁公子,恕我说句不中听。相信你那继母也是出生高门大户,她又为你父亲生了一儿一女。再说你这次遇难,除了你的一面之词,你可还有其他证据是你继母害你?” 宁远一噎。 “忠信侯似乎颇为偏袒你继母,到时候事情会如何,实在是不好说。 不过我倒是有件事想求宁公子帮忙。” “嗯?何事?”宁远倒是真好奇程二郎这会儿能有什么事求他帮忙。 程二郎正色道,“能否在我考完乡试前,宁公子都别跟忠信侯府的人提起我。” 等宁远答应后,程二郎就带着云悦离开了。 回到他们的房间,云悦就一直盯着程二郎,却没开口说什么。 程二郎笑着给云悦倒了杯水,“我脸上难道脏了?娘子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我是觉得相公你成熟了,考虑事情也更周到了。” 云悦也一样不看好宁远这次能讨回公道,将他的继母绳之于法的可能性太低了。 老忠信侯固然是护着宁远,但他如果拿忠信侯夫人有法子,早就休了她了吧。 可那位忠信侯夫人不还一直好好当着侯夫人吗? 再说孙子是亲,怕是也没有儿子亲吧。 这次的事,云悦更倾向于会不了了之。 忠信侯夫人会受挫,但绝对不会被休。 宁远告诉忠信侯府的人是程二郎救了他,可能老忠信侯和忠信侯会感激程二郎,但忠信侯夫人呢? 云悦不用猜都知道忠信侯夫人肯定是恨死了程二郎,要是在程二郎考乡试的时候狠狠给他使个绊子,说不定程二郎这三年来的功夫就全都白费了。 程二郎赌不起也不愿意赌,他只想顺利考完乡试。 再说就是程二郎成了举人,一个侯夫人要报复程二郎一个举人,怕是也没什么难的。 这些都是宁远没想到的,虽然他在忠信侯府的日子因为继母还有弟弟过得不好,但说白了,他还是没经历过狂风暴雨摧残的温室花朵。 宁远后来可能是想通了,再见程二郎就主动提起,自己会等他考完乡试再跟忠信侯府的人说程二郎救了他的事。 眼见程二郎要开口,宁远抢先一步道,“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的。 你别担心那女人会对你做什么,她绝对不敢也不会报复你!有我爷和我偏心爹盯着呢。 别人只有知道你救了我,是我的救命恩人,看在忠信侯府的份儿上,也会高看你几分,你以后的仕途也能更好走。” 云悦对宁远有些刮目相看了,人果然是只有经历了挫折磨难才能成长啊。 宁远的话也不无道理。 “那就多谢宁公子了。”宁远都为他想了那么多,程二郎若是再拒绝,就有些不识好歹了。 宁远见程二郎接受了他的好意,心情大好。 程二郎就问宁远怎么不让人往忠信侯府送信报平安。 “不送,等我身体养好了再说。最好家里都为我办丧事了,到时候我再突然出现,你说着是不是很有意思?” 云悦嘴角抽了抽,不止是有意思,还能把人惊得半死吧,有的是高兴的,也有的是气的。 到了明安府,程二郎和云悦住进了小院子,宁远倒是没跟着一起住进去,而是随着王来福住进了李家在府城的的大宅。 程二郎和云悦都不担心宁远会得不到好照顾,看王来福的样子只差没把宁远捧上天了。 “娘子,我这辈子只会有你一个。”云悦正想着把带来的东西归置一番,程二郎的声音忽地在耳边响起。 云悦触到程二郎点漆似的眸子,忽地笑了笑,“这你不是早就说过了吗?现在又说做什么?” 程二郎握住云悦的手,点漆似的眸子里满是认真,“以前说的只是不纳妾,这次我是想说——” 顿了顿,程二郎声明道,“娘子,我不是要咒你啊。我只是想告诉你,哪怕你以后走在我前头,我也绝不会再娶,只守着孩子过日子就行了。” 云悦也不生气程二郎去想她没了以后的事,她明白程二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你是不是被我奶和忠信侯的事被刺激到了?” 杨氏也是继室,被云丁山防了一辈子。 忠信侯夫人这个继室当的比杨氏舒服多了,她把丈夫的心捏在手里,把原配留下的孩子都快挤到旮旯里去了。 第316章 白头到老 实话就是程二郎现在真的是很有感触。 对杨氏,程二郎是非常熟悉的。 因为杨氏跟他关系亲近,程二郎自然是很心疼她在云丁山那儿受到的不公待遇。 除了心疼,程二郎其实更多的是不解。 云丁山既然那么害怕杨氏会虐待欺负云明阳这个原配生的,那他还娶杨氏做什么? 杨氏嫁给云丁山几十年,说句不夸张的,云丁山就拿杨氏当贼防了几十年! 是几十年,不是一年两年啊! 程二郎有时候真的很想问问云丁山,他不累吗? 这么防着枕边人,程二郎光想想都头皮发麻,甚至有些佩服云丁山能做到。 云丁山累不累,程二郎是找不到答案了,因为人不在了,没地儿问了。 忠信侯夫人这个继室当得倒是舒服,比杨氏要舒服风光多了。 程二郎忍不住想到他自己,如果云悦走在他前头,他续娶了新人,他会怎么样? 程二郎觉得他很有可能成为第二个云丁山,因为他觉得自己不可能再像喜欢云悦一样喜欢第二个女人,哪怕他跟其他女人有了孩子,他最疼的也只会是云悦生的。 一想到他会成为云丁山那样的人,几十年都要不断防备着枕边人,程二郎就浑身发冷,不寒而栗。 最干脆的解决法子就是不续娶,守着孩子过一辈子。 云悦能看出程二郎说的是真心话,要说不感动那自然是假的,不过—— “瞎想什么呢?我啊福气大,肯定会长命百岁。你也要跟我一起长命百岁,白头到老,儿孙满堂。” 随着云悦的话,程二郎开始想象他和云悦一起慢慢变老,头发花白,牙齿掉落,身边围着可爱的孙儿的场景。 程二郎改为跟云悦十指相扣,眼里的柔情几乎要溢出来,“好。” 两人享受了一会儿温情的气氛,云悦就让程二郎别再瞎想了,好好准备接下来的乡试才是正经的。 程二郎立马将心头繁杂的思绪敛下,全心全意为乡试做准备。 王来福倒是来了几次,每次都送了极为贵重的补品。 那些补品看得云悦都直倒吸冷气,太贵重了! 有好几百年的人参灵芝,还有上好的血燕...... 云悦这些年是富了,但也从没买过那么好的补品。 同时云悦也清楚这肯定不是王来福送的。 “这都是宁公子让我送来给你们的。”王来福显然也不会把这些补品揽到他的头上,“你们也别推辞。这是宁公子的一番心意。可能在你们眼里是贵重得不得了东西,可在宁公子眼里就不算什么了。” 云悦对这话是很相信的。 想想红楼梦里的贾宝玉,过得不就是一道茄子要用八只鸡配的富贵日子,那可不是胡编乱造,而是真实存在的。 云悦最后还是把这些都收下了,不能辜负了宁远的一片心。 当然云悦是不可能在程二郎考试前,给他炖这些补品,太补了,万一补过头,把程二郎补出什么问题,那该如何是好? 云悦每日为程二郎准备的饮食也是以清淡有营养为主,绝不会加什么大补之物。 程二郎也将自身状态调整到最好去参加乡试。 等考完以后,程二郎也累得不行,从身体到心都很累。 程二郎休息两天后,宁远请了程二郎一叙。 宁远的身子也恢复了许多,苍白的脸上红润了不少,亲自给程二郎斟了茶,“这次乡试听说极难,有考生一出考场就痛哭了一场。” 程二郎回忆着乡试那些题目,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题目的确是难,偏偏在四书五经里又都能找得到出处,他也真是佩服出题的考官了,能出那么难的题。 “主考官田民礼大人才出仕两年。” “嗯?”程二郎大为震惊,才出仕两年就能当主考官? 宁远解释道,“田大人原先是有名的大儒,一直在山中隐居。 是皇上听说了他,特地派人请他出山当官的。” 原来如此,程二郎恍然地点点头。 要说也奇怪,按理考试前,知道主考官是谁以后,大家大多都会打听对方喜欢什么文风,还有去找他出的文集诗集,说不定就能投了他的喜欢。 可是这位田大人的信息少得很,就没人知道他喜欢什么,更找不到一本他出过的文集诗集。 原来那位田大人之前一直都在山里过日子。 “像田大人这样的人,如今朝堂上有不少。” 程二郎闻言,眉头瞬间一皱,目光盯着茶杯中起起伏伏的茶叶,“皇上是想用这些大人来制衡付太师吗?” 宁远一惊,没想到程二郎竟然能想到这点,要知道他还是被祖父点了以后,才想到的。 宁远愿意跟程二郎说这些,一是看在救命之恩的份儿上,二是觉得程二郎是个有本事的人,这才跟他这般掏心掏肺的。 “你说对了。这些年付太师可真是——”宁远顿了顿,压低了声音道,“付太师的手伸得可真是太长了。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付太师最近想把手伸进江南。” 程二郎眼睛猛地睁大,放在膝盖上的手也悄然握紧。 “付太师想把手伸进江南,就绕不过我忠信侯府。不过我爷爷和我爹都拒绝了。付太师是权倾朝野,但地方还不是他想动就能动的。” 反正付太师又不能随意派军队攻打地方,不切实际。 再说忠信侯府也没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付太师有什么理由对忠信侯府开刀?就是想栽赃,忠信侯府也不是吃素的! 这些年付太师的确是权倾朝野,但敌人也不少,他做事也得三思而后行。 这么一想,宁远就觉得程二郎这次如果考中举人,然后再去参加会试又考中了,到时候他就要入仕了。 说实话真不是什么好事,现在的朝堂太危险了。 也是看在程二郎是他救命恩人,并且人不错的份儿上,宁远才愿意跟他说这些机密。 “付家怕是要出一个皇后了。” 正安帝的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可以大婚了,只是前些年付太师一直拖着而已。 程二郎刚松开的眉头又皱得紧紧的,“付家要出皇后?我记得先帝是给皇上定过一桩亲的,可不是付家的姑娘啊。” 宁远道,“你知道的倒是不少。不过那些算是老黄历了。那姑娘命不好,三个月前染上急病没了。” 第317章 混乱局势 “是真的染上急病没的?还是——”程二郎说着停了停,最后还是轻轻吐出一句话,“还是被人害死的。” 宁远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盯着程二郎,“你可真是敢说。京城也有人怀疑那姑娘是被人害死的,未来国母被人害死可是大事。大理寺并刑部一起查案,可惜查到最后,只有一个结论,那就是那姑娘命不好,得了急病死的。” 程二郎和宁远这会儿就坐在建在假山上的亭子里,一眼望去,就能将宅子大部分景色尽收眼底。 那些景色很美,可这会儿落在程二郎的眼里就有些灰蒙蒙的,他的心也沉甸甸的。 真的是命不好,得了急病死的吗? 程二郎很怀疑那姑娘的死跟付太师有关系。 付太师想将付家的女儿嫁进宫当皇后,那跟正安帝有婚约的姑娘就是拦路石。 人没了,怕是再也没人能阻挡付家的姑娘当皇后了。 付太师已经权倾朝野了,如果再出一个付家的皇后,付家的权势之重就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了。 程二郎还想到了以后,等有付家血脉的皇子出生,付太师还能容许正安帝活着吗? 正安帝死了,付太师挟小皇帝号令天下,到时他就是真正的无冕之王了。 想到这里,程二郎的脸色瞬间煞白一片。 “我知程兄你的才学极好,这次你高中的可能很大。 想来你考中举人以后,就要进京参加会试了。我对程兄你是很有信心的。只是想提醒程兄两句,现在的朝堂乱的很,如果你考中了进士被授官留在京城,别冒头,老老实实地挨上几年。” 程二郎听懂了宁远话里的意思,等挨上几年,局势明朗了,到时候他再冒头就没事了。 程二郎不能不承认宁远的建议对他有利,可是他读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为的就是报效皇上朝廷,难道就为了保自己的平安,就只能当个瞎子聋子,对朝堂的乱局视而不见吗? 他做不到。 回到暂住的院子,程二郎的心情还是十分沉重。 云悦见程二郎出去一趟,脸色就难看成这样,心下担忧,给他倒了杯温糖水,等他喝了,就给他按肩膀,柔声问道,“宁公子跟你说什么了?你脸色怎么这般难看?” 程二郎就没什么事需要瞒着云悦的,她既然问了,他就说了。 云悦停下了给程二郎按肩膀的动作,沉默地坐到程二郎身边。 就是这会儿不在京城,可光听宁远说的,都能想象到此刻的京城肯定是充满了刀光剑影,血雨腥风。 “宁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不能白读。 皇上正是处境艰难的时候,我虽然势单力薄,但也要为皇上尽自己的一份力量。”程二郎的声音不响,云悦却从他黑曜石似的眸子里看到了深深的坚定还有决心。 说实话,云悦对正安帝是一点也不好看。 付太师就是再权倾朝野,那也只是臣子。正安帝可是皇帝啊!占着大义的名分,却被付太师压得死死的。 还有云秀—— 云悦从云秀身上得到的经验教训就是不能完全依赖于上一世。 看看云秀就是因为太相信上一世,以为提前抢了楚子文,这辈子就能当高官夫人,结果真是不提了。 不过上一世很多事情也是可以借鉴借鉴的。 上一世赢了的人不是正安帝也不是付太师,而是明王! 云悦不清楚明王是怎么赢的,不过付太师输这很正常,历史上善终的权臣实在是少之又少,大多都是煊赫一时,最后落得下场凄惨的地步。 正安帝最后也没能赢,其实这也不奇怪。 跟明王比起来,正安帝太嫩了。 云悦觉得这种谁当皇帝的大事,无论是云秀还是她都难以造成什么改变,她们都没那本事能耐。 该赢的应该还是能赢,该输的还是会输。 云悦沉默不语地盯着程二郎,她这相公显然是一颗红心向着正安帝了。 这会儿云悦真是有些盼着程二郎考不中举人了,晚几年入仕当官,等局势明朗了,再当官,那日子就太平多了。 可惜有的事情是不可能按照人的意愿进行的,七天后放榜,程二郎考中了举人,第十六名的成绩! 云悦看着程二郎难掩欣喜的面容,心下暗暗叹气,强撑起笑脸,给了来报喜的人打赏钱,又跟上门来贺喜的人寒暄了一番。 等把人都送走了,程二郎才万分欣喜地跟云悦说,“娘子我考中举人了!” 云悦笑着道,“嗯,相公你考中举人了,你真厉害。” “娘子,接下来我要去京城参加会试,等我再高中,我就能当官了。 我在心里发过誓,一定要给你和娘请封诰命,让你们风风光光的。” 云悦知道程二郎心里一直存着让她和苗氏当诰命风光的心,他从来就没忘记过,只是现在她真的更盼着程二郎能考不中进士。 程二郎考中了进士,知府大人按照往年的常例举行了宴会,邀请新进的举人参加。 程二郎只是简单换上了一件宝蓝色的新衣裳,腰间又戴了个玉佩,便去了。 程二郎离开没多久,宁远就过来了。 云悦见到宁远还愣了愣,“宁公子,我相公去参加知府大人的宴会了,人不在。” 宁远点头,“我知道,我是特地来找嫂夫人你的?” 孤男寡女的,实在是很容易惹人非议。 想来宁远肯定也清楚这一点,但他还是来了,那就是真的有事了。 云悦要去给宁远倒水,宁远拒绝了,只请云悦坐下。 等云悦坐下后,宁远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我曾跟程兄说了京城的事。我想程兄跟嫂夫人夫妻情深,嫂夫人应该也都知道了吧。” 云悦点点头。 “虽然跟程兄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我自认还有几分看人的眼力,也有几分识人的本事。我劝程兄就是考中了进士,被授官留在京城,最好也先蛰伏几年别冒头。 可是程兄却没开口应我,我猜程兄心里是不同意的。” 云悦嘴边露出一抹苦笑,她那相公可不就是不同意,他不留在京城还好,一旦留在京城,以他的性子怕是很难蛰伏不冒头。 “程兄大义,我很佩服他。”反正换做宁远就做不到,对能做到的人自然是敬佩的,“嫂夫人一直陪在程兄身边,最好能多劝劝,不为自己想,也多为家人想想吧。那付太师最是心狠手辣的人,程兄既无依仗也没靠山,若是得罪了他,怕是就——” 第318章 分别,回村 程二郎考中举人,只留在府城参加了知府大人举办的宴会,其他人的邀请他大多都推了。 宁远的身体也养得差不多了,他早就请王来福帮忙往忠信侯府送信了,老忠信侯也派了人来接他了。 宁远和程二郎就要分开了。 宁远比程二郎早走一天,前一天,他请了程二郎和云悦夫妻两人喝酒,亲自给他们夫妻二人倒了酒。 “我敬两位一杯,如果不是你们夫妻,我怕是早就没命了。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说完,宁远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程二郎笑了笑,“宁公子言重了。相信任何人见到,都会救你的。你不必将这事放在心上。” “没你们,我都死了。我怎么可能不把这事放心上。”宁远也有些摸准程二郎的性子了,他不是那种以退为进的人,他是真觉得救了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 宁远对程二郎的评价就是一个好人,而且还是实诚的大好人。 “有些话不太中听,但我还是想再劝程兄几句。如果你考中了进士留在了京城,别跟付太师对上,也别太早对皇上尽忠,先保全了自己和家人才是正经的。” 程二郎沉默了,很快道,“在我心中,家人最重,我绝对不会将他们置于险境的。” 这话宁远信,云悦也信。 只是程二郎这人——怎么说呢,他在京城要是遇到了付太师横行霸道,欺压正安帝的场景,他心里的忠君爱国还有那股意气说不定就会冒出头,一个冲动下来,那就真不好说了。 人在冲动的时候,哪儿还会管那么多?先做了再说。 这不止是宁远担心的,也是云悦最担心的。 到了分别的日子,宁远还有些舍不得,不过再不舍得,他还是走了。 第二天,云悦和程二郎也坐上了回去的船,一到了码头,就看到程金水领着一群程家人等在码头那儿,程高中和苗氏也在。 船一停岸,程二郎就快步迎了上去,扶着程金水道,“三叔公您怎么来码头了?码头风大,您小心别受凉了。” 程高中和苗氏显然也有一肚子的话要跟程二郎说,只是有那么多长辈在,他们就暂时忍住了。 程金水一脸动容地看着程二郎,他们程家终于又出了一个举人,真是祖宗保佑啊!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了程二郎家。 人太多,一股脑地全都挤进了家里,顿时就显得屋子小了,连呼吸都有些闷闷的。 程金水想着程二郎在府城先是参加乡试,考中举人以后,又要忙着应酬,怕是都没个歇息的时候,于是忍住了满腹想说的话,只简单说了几句,就带着人走了。 等人一走,苗氏就迫不及待地抓着程二郎的手,满眼慈爱地看着他。 自从程二郎考中举人的消息传到村子,家里每天都跟过年一样热闹,天天都有来恭喜的人。 苗氏对那些人是很欢迎的,她就喜欢听那些奉承!听着心里舒坦! 想想当初她二郎运气不好,连个秀才都考不了的时候,那些人一个个是什么嘴脸? 一个个只差没指着程二郎的鼻子,当面劝他别再考了,再考也是浪费银钱,考不出什么名堂。 敢来苗氏跟前冷嘲热讽的,早就一巴掌被她拍走了,可那些同情的眼神,苗氏就没法子了。 当初憋了多少气啊,现在好不容易翻身了,苗氏能不嘚瑟吗? 这个儿子真没养错,有了这么个好儿子,她这辈子真是值了!没白活了! 现在别人再提起苗氏,哪个会说她脑子糊涂,偏心眼疼爱程二郎?别人只会说苗氏有眼光,知道程二郎是几个的儿子里最有出息的,这才咬着牙供他! 瞧瞧,这不就把程二郎供出来了。 “爹!”苗氏正抓着程二郎的手,还想再夸几句的时候,祥儿就从屋里跑了出来。 程二郎没去抱祥儿,只道,“爹刚从外面回来,等洗了澡再抱你。快松开爹。” 祥儿没听,虽然平时很嫌弃爹总不允许他跟娘睡,但是爹离开那么久,他还是想的。 “光想你爹,不想我了?”好些日子没见到儿子,云悦也是想的。 祥儿松开了程二郎,接着就要抱云悦,后者退了退,没让她抱,“娘跟你爹一样也才从外面回来,等洗了澡再抱祥儿。” 祥儿吸了吸鼻子,哀怨地看着云悦,“想爹,想娘,想得心都疼了。” 儿子想她,云悦是很高兴并且感动,只是再听到后面的想得心都疼了,她就有些想笑了。 程二郎也是忍俊不禁,笑着摇头,“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在你这年纪肯定没你那么能说,嘴巴那么甜。” 祥儿听懂程二郎和云悦这是不相信他,不高兴地跺了跺脚,“祥儿没撒谎!” 见儿子急了,云悦才道,“娘信祥儿,因为娘也想祥儿想得心都疼了。” 祥儿这才高兴了。 跟祥儿说了几句话,铁氏就立马推着大宝上前。 大宝今年也十三了,算个少年郎了。 铁氏和程大力日子好过了,自然不会亏待这唯一的儿子。 程大宝吃得好了,又读了好几年书,瞧着还真是文质彬彬的。 云悦这些年也经常见他,每见一次,都没法把他跟以前那馋糖和糕点的馋小子当成一个人。 真是不一样了。 “大宝赶紧恭喜你二叔啊!你不是说要请你二叔指点你功课学问吗?你二叔是举人了,他要是能指点你几下,你一定能受用无穷!” “大嫂言重了。大宝现在的先生不也是举人吗?对方比我年长许多,经验也比我足。”凤 铁氏为了唯一的儿子能有出息,自己过得苦巴巴,却花了大钱将程大宝送到县里最好的私塾之一,先生也一样是举人。 只是程大宝在私塾的成绩一般般,只能说是处在中游,更准确地说是中游偏下。 铁氏是一心一意盼着程大宝能有出息,做梦都盼着儿子能比其他人都强。 可惜那还真是做梦,盼了那么久,儿子的成绩也没什么进步。 铁氏现在是把唯一的希望都寄托在程二郎身上,只盼着他能多指点指点程大宝,让这木疙瘩开窍。 “如果接下来大宝不忙,就留在村里一些日子。 去京城前,我打算去村学那儿教教孩子。大宝如果愿意,可以去村学听听。” 第319章 又傻又执拗 对程二郎要去村学指点孩子,程高中非常赞成。 对宗族,程高中是很有感情的,因为得过宗族不少的帮助。 再说如果没有宗族帮忙,程二郎怕是也不可能一直读书,如今更不可能考中举人。 如今程二郎有出息了,自然是该好好回馈宗族。 铁氏心里就有些不情愿不高兴了,她是希望程二郎指点教导程大宝一个! 铁氏也不傻,一对多指导和一对一指导,那肯定是一对一强啊! 可程二郎和程高中都定了的事,她也不能拒绝,脸上不由带出了一点。 程大力见状,忙把铁氏拉到身后,大喜的日子,她摆什么脸子呢。 王晓玲这才有机会把如珠推到程二郎跟前。 可能是王晓玲事先教过如珠,她声音软软地跟程二郎道喜。 程二郎对如珠也很是温和,从府城带来的的礼物里抽出了一个粉色盒子递给她,“这是我从府城买回来的布娃娃。如珠看看喜不喜欢。” 盒子还没拆开,王晓玲就道,“难为二哥想着如珠。您和二嫂的眼光是再好没有的。您们挑的,如珠肯定喜欢。” 苗氏想着程二郎和云悦也累了,现在天色也不早了,都是时候吃晚饭了。 晚饭准备得挺丰盛,全是程二郎和云悦喜欢吃的。 吃完了晚饭,程二郎和云悦就去洗漱。 洗干净了,祥儿就抱着他的西瓜枕头过来了,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意思很明确,他要一起睡。 这次程二郎没拦着,他也想儿子了,跟儿子一起睡也好。 祥儿都做好了要被赶出去的准备,不过这次他一定要争! 没想到他还什么都没说,爹就同意了? 祥儿吃惊得眼睛都瞪圆了,想着爹走了那么长时间,没想到一回来,人就变得又好又温柔,他喜欢这样的好爹爹! 第二天,程二郎就去了村学,每天就抽一个时辰给孩子讲课,程大宝也被铁氏暂时留在村里,她和程大力回了县里。 苗氏这天倒是没什么心情听人说好话奉承她,有正经事要跟云悦商量。 “自从二郎考中举人,来送礼的人还真是不少。不过二郎跟你都提前跟我说了,太贵重的礼物不能收,普通的能收下。我把那些来送了礼的都记下来了。就是退回去的礼物也都记着。” 苗氏说完,就把她记下来的单子拿给云悦看。 说实话,有些人送的礼物可真是贵重啊!那么大的宝石还有珍珠,她活了几十年了,真是头一次看到。 女人就没有不喜欢珠宝的,苗氏也喜欢啊! 不过苗氏也不傻,无亲无故的,别人凭什么白白送你那么贵重的礼? 那些送礼的人肯定是有目的!礼越重,目的就越不纯! 苗氏为了儿子好,只能忍着心痛把那些礼物都推了出去,不停在心里念着礼物再贵重也没儿子重要,她这才把那些礼物都还了回去。 还完了,苗氏的心都要流血了! 程高中见苗氏捂着心口躺在床上直哟哟,还被苗氏吓了一大跳,以为她是因为程二郎中举太高兴激动,导致身体不舒服,还打算去请大夫给苗氏看看。 苗氏拦住了程高中,“请什么大夫!我是难受!那么多贵重的礼物,跟小山似的!我只能就这么送回去,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 程高中嘴角抽了抽,没再坚持请大夫了,只劝苗氏想开点,那些礼物再好,也没儿子重要。 云悦细细看着礼单,那些送贵重礼物的,她和程二郎都不认识,只是听说过。 倒是相熟的人家送来的礼物就很好,不是太贵重,但也不寒碜,正正好。 “娘做得很好,把那些不该收的贵重礼物都还回去了。”云悦看完了礼单,就将礼单合上,笑着说道。 被夸了的苗氏顿时得意起来,又跟云悦商量着程二郎进京的事。 苗氏这次是比较赞成云悦和程二郎一块儿去,这次的时间可长,夫妻分开那么长时间也不好。 再说苗氏这当娘的也不放心程二郎,这身边要是一直没个女人照顾,那也不好。 苗氏现在有些纠结的就是要不要让祥儿跟着一起去。 这次一分开,差不多要大半年才能再见,祥儿在家还不哭坏了? 就这次云悦和程二郎去府城,祥儿都哭过好几次了。 其实也不能怪祥儿,那么小的孩子,谁能离得开爹娘呢?哭才正常,不哭才怪了。 就是祥儿年纪还小,从这里去京城那么长的路,苗氏担心祥儿受不住。 “要不这次我和你爹就带着祥儿也一块儿去京城好了。” 云悦听着苗氏的话,扯了扯嘴角,看苗氏的样子,几乎是认定了程二郎只要去京城参加会试就一定能考中,而且还能留在京城当官。 云悦现在心里还真是有些盼着程二郎别考中,暂时先别搅进京城那摊泥水。 至于让程高中和苗氏跟着一起?云悦以前是很赞成的,现在就犹豫了,不是嫌他们,而是担心。 这一大家子都在京城,要是被一锅端,那真是容易得很,人都齐全了。 转念一想,真被一锅端,哪怕苗氏和程高中不在京城,不也一样会被端了,在哪儿都一样。 等苗氏说完了,云悦也回过神,小心努力措词。 跟苗氏说朝廷的局势,这太复杂,一时半会儿地也说不清楚。 云悦就用了最简单的话描述,只说京城有个为非作歹,甚至欺压皇上的奸臣。程二郎自然是想当忠臣,一心向着皇上的。这样就会跟那奸臣对上。 那奸臣是个厉害又心狠手辣的人,程二郎要是跟那奸臣对上,很可能会没了命,甚至连一家子的命都可能没了。 苗氏是完全不关心朝廷大事的人,骤然听到朝廷里有奸臣,还傻了一会儿,随即嘀咕道,“没想到皇帝老子那么没用,有奸臣,他怎么不弄死奸臣啊?还让那奸臣害那么多人。” 云悦嘴角抽了抽,很想提醒苗氏就是皇帝也不能随意砍人脑袋,除非是昏君。还有正安帝的年纪根本就不大,比程二郎还小,称不上皇帝老子。 “二郎那性子啊——”苗氏很快就不关心皇帝老子怎么样了,她更关心自己的儿子,“有时候是挺像我的,精明又聪明!可有时候就像你爹,那叫一个又傻又执拗!” 第320章 外放好了 云悦对苗氏的话很是深以为然,可不是嘛! 苗氏嘀咕着就问云悦,“你心里一直存着这事吧?怎么不跟二郎说呢?” “我之前是有过这样的担忧,只是我知道相公的抱负,不忍心开口。 这次相公和我救了忠信侯的嫡长子,从他的口中,我们才知道京城的局势更糟了。” 云悦和程二郎救了宁远的事,私下里,他们已经告诉了苗氏和程高中。因此苗氏就没什么惊讶的。 “二郎能娶到你真是有福气。”苗氏深深望着云悦,无不感慨道。 苗氏能不明白云悦的想法吗?她就是太明白了才会这么说。 云悦这是心疼她的二郎,不忍心让二郎为难!所以哪怕心里担心又害怕,也一直强忍着,没在二郎面前透出过一点意思。 这些年云悦是怎么当二郎的妻子,怎么照顾这个家的,苗氏都一一看在眼里,心里时不时就会感慨这个儿媳妇没娶错,娶得真是好。 可是哪一次的感慨都没有这次来的深。 “我跟二郎说这件事!二郎读了那么多年书,让他别参加这次的会试,那对他真是太残忍了。我这个当娘的也不忍心。” 考不中也就算了,能考中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不能去考,那种滋味儿前些年苗氏和程二郎,说句不夸张的,早就尝够了。 “考不中我就不说什么了,可要是二郎考中了,他可别满脑子的什么精忠报国,先想想咱们这个小家! 他可是上有老下有小!难道就因为他要对皇帝老子尽忠,就连累老爹老娘还有媳妇儿子陪着他一起死?” 苗氏说着重重一拍大腿,那清脆的响声,听得云悦眉毛一跳,忍不住说,“娘,相公不是那么自私的人。他心里自然是想着咱们这个小家的。” 苗氏方才也就是说得太激动了,这会儿冷静下来,沉沉吐出一口气,“二郎是什么样的人,我这个当娘的能不知道吗?我都知道的。我就担心二郎什么时候犯了执拗傻劲儿,脑子一糊涂,就为了跟皇帝老子尽忠,然后就不管不顾了。” 顿了顿,苗氏就道,“这事你就别管了。我得好好敲打敲打二郎,可不能让他这么糊涂。” 于是等程二郎从村学一回来,就被苗氏拉进了屋里说话,足足说了有一个时辰! 程二郎出来的时候,脑子还有些晕晕乎乎的,回不过神,直到看到云悦抱着祥儿,他的目光才微微有了点焦距神采。 金色的阳光洒在母子两人的身上,配着云悦嘴边温柔如水的笑意还有祥儿铃铛般清脆的笑声,程二郎只觉得岁月静好。 程二郎就站在那儿不动,看了好久好久,才上前拍了拍祥儿的小屁股,“去找你奶。爹和娘有话要说。” 祥儿不依地在云悦的怀里扭了扭。 云悦也轻轻拍了拍祥儿的小屁股,“乖,去找你奶。你奶可是给你做了好吃的。” 听到好吃的,祥儿的眼珠子转了转,决定先去吃了好吃的,再回来找娘。 云悦把祥儿放下,祥儿立即撒着两条腿跑了,直奔苗氏的房,嘴里还一直喊着好吃的,没一会儿功夫就看不到人影了。 程二郎好笑地摇摇头,拉着云悦回了房,两人坐到床上后,他才问云悦,“你心里一直存着事,为什么都不跟我说呢?” 程二郎的话里并没有责怪,云悦笑了笑,“都还没影的事,何必说出来让你担心呢? 再说我知道相公你不是为了那种为了报国就能舍弃小家的人。” 世上有那种为了报国就舍弃小家的人,但是云悦很清楚程二郎绝不是这样的人。 那种人很伟大,甚至称得上是英雄,只是云悦就是个普通人,她只盼着一家人能平平安安。 程二郎想起方才苗氏跟他说的话,说了很多很多,其实总结一下就一个意思,千万别为了跟皇帝老子尽忠,把一家子都赔进去! “二郎啊,娘读过的书不多,但也不是不知道什么是忠义。可你讲忠义前,先想想这一大家子。 我跟你爹活到这岁数,福享过,苦也受过,就是这时候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你媳妇还有祥儿呢?以前我是觉得你娶了那么个媳妇真是没娶错,可今儿个,我除了觉得你没娶错,我还心疼你媳妇。” 苗氏心疼云悦什么呢?云悦心里存着事,还不是小事,是关系到身家性命的大事。 可就因为心疼程二郎,以及明白程二郎的抱负,就什么也没说没劝。 这样的云悦能不让苗氏心疼吗? “你要是真为了跟皇帝老子尽忠,害了你那么好的媳妇,你就问问自个儿的良心痛不痛!” “娘子,如果这次进京赶考,我能考中的话,我想法子外调好了。” “嗯?”云悦诧异地看向程二郎,她可清楚程二郎一直想留在京城,根本没想过外调。 程二郎握住云悦的手,“我不想你跟着我提心吊胆的。外放也没什么不好,也一样能为百姓做事,为皇上尽忠。” 话是这般说,云悦却很清楚程二郎是牺牲了自己的抱负,同时也委屈了自个儿。 “不后悔?” 要说程二郎一点也不难受,那是假的,可是爹娘苍老的面容不断在脑海中交织,还有妻儿的脸时不时在眼前晃过,程二郎就将那点难受不甘压了下去,“有多少进士能留在京城?娘子你未免也太高看我了。 外放当个小官,这也没什么不好的。说不定我这次都不能考中呢?” “不会的,这次你一定能考中的。”云悦靠在程二郎的怀里,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不安的心也渐渐稳了。 其实程二郎就是外放,也仍然是有危险的。 留在京城,很可能直面付太师;就是外放,难道地方上还能少了付太师的爪牙? 以程二郎的性子能看得惯付太师的爪牙违法乱纪,欺压百姓吗?当然不可能! 到时候起冲突就是必然的了。 转念一想,说不定程二郎也没那么倒霉呢,凡事不能总往坏处想,也得往好处想想不是。 这般安慰了自己一番,云悦的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 云悦最高兴的还是程二郎愿意做出让步,在他心里,最重要的始终是家人,他没有一根筋地效忠皇上,这样就很好了。 第321章 带不带祥儿 杨氏知道程二郎考中举人后,每天都笑得合不拢嘴,见天拉着云舟的手,让他多跟程二郎学学,以后也考个举人回来。 云悦回来看望杨氏和林氏,杨氏就直念着程二郎,弄得云悦都有些吃醋。 以前她奶最关心的可是她! 很快云悦就自我调节好了,她知道奶是为了她高兴。 “你算是熬出来了。”杨氏看着云悦,无不欣慰道。 云悦笑了笑,“奶,我之前也没熬啊。自从嫁进程家,我的日子就过得很好。 公婆和善,相公疼我,这样的日子我很满足。” 杨氏心道,那是不一样的。 女人要想在外风光有底气,那就得靠男人! 一个男人如果有本事,能给家里人争面子,也愿意给媳妇做脸,那媳妇才是真正的风光! 程二郎就是愿意给云悦脸,并且现在他是举人了,连着云悦也水涨船高了,跟以往是大大的不一样了! 杨氏也没想过程二郎能有考中举人,那么风光的一天,想想以前她还担心程二郎会一辈子倒霉,她的悦儿嫁给他也没好日子呢! 当然,现在杨氏能想到的就是她多慧眼识珠,早早就看出了程二郎是有大出息的人。 “你们要摆宴庆祝是吧?记得一定要给你大伯送请帖! 你和二郎亲自去给他送请帖也成!毕竟他是你们大伯嘛!” 杨氏是做梦都盼着云明阳能参加庆祝程二郎考中举人摆的酒席。 杨氏还能不了解云明阳是什么样的人吗?她太了解了! 程二郎年纪轻轻的就考中了举人,再看云明阳四十多了才当上秀才,那秀才还不是自个儿考中的,而是靠着金家帮忙得来的。 云明阳能不被程二郎刺激吗?肯定不能! “请帖是送了,不过大伯也说了,他不来。只说他还在守孝,免得冲撞了。” 杨氏不以为意地扁嘴,冲撞?冲撞什么冲撞? 云明阳身上是带着孝,可是侄女婿那么大的喜事,别的不说,他就露个面喝两杯水酒,那是什么妨碍也没有的。 云明阳就是嫌丢脸! “算了,他不来就不来!万一在二郎的好日子里闹出什么事,那倒不好了。”杨氏很快就安慰好自己。 林氏低声道,“大哥不会吧。” 云悦和杨氏都没说什么,因为云明阳的确不会,他那么爱面子的人,肯定是不会允许自己在那么多人面前出丑。 杨氏又开口问道,“二郎打算什么时候起去京城?” “等宴会结束后,第三天我们就出发去京城。堂嫂说了,她金家正好有商队要去京城,邀请我们到时一同启程。” 杨氏闻言就放心了,有那么多人跟着,路上有什么事也能有个照应了,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你那堂嫂真是没说的。” 这些年,云悦跟金满芳打交道的次数不少,她跟金满芳的关系也是越来越好。 金满芳一直记着程二郎对金满贵的救命之恩,再者她也有意跟程二郎和云悦打好关系,程二郎和云悦也不是什么难相处的人。 几年下来,他们三人的感情倒是越发好了,程二郎和云悦也真心敬重她这个堂嫂。 云悦正想着,杨氏的声音忽地在耳畔响起,“悦儿,我想好了。这次二郎要是能考中进士,留在京城,我就带着你娘还有舟儿跟着一起去京城。” 云悦一怔,眨了眨眼,这是她以前经常跟杨氏说的,只是杨氏从来没答应,没想到这会儿竟然松口了。 杨氏松口是因为云舟有出息,年纪小小就考中了童生,可得请个厉害先生好好教才行。 皇帝老子都住在京城,有本事的人大多也都在京城,为了唯一的孙子,杨氏愿意背井离乡去京城。 再说京城可有他的孙女婿和孙女,她当然不会让孙女养她,但是借他们的关系在京城住下来,再找个好先生应该是不难的。 云悦动了动嘴,想跟杨氏说程二郎就是真的考中了进士,也是打算外放离开京城的。 话在嘴边绕了一圈,云悦改了口,“奶,相公就是考中了进士,也难留在京城的,每年那些考中进士的能留在京城的很少,大多都外放了。” 杨氏愣了愣,很快道,“我对二郎有信心。” 云悦没想到杨氏对程二郎那么有信心,有心想说一句你还是对他没信心好了。 “就是二郎到时候真的不能留在京城也没事。”那就是天意不让云舟去京城读书,杨氏也没法子了。 在京城人生地不熟,也没人罩着,杨氏可不敢就这么带儿媳妇和孙子去京城。 转念一想,只要云舟是真的有本事,无论在哪儿读书都能读出来! 程二郎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很快就想通了的杨氏又问起了她最关心的事,“你跟二郎这次打不打算带祥儿一起去京城?” 云悦眉眼间浮现丝丝为难,咬了咬唇才道,“我也一直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带祥儿一起去京城。” “那么小的孩子哪能离得了爹娘啊。你是不知道,你陪二郎去府城那些日子,我和你娘偶尔去程家,好几次撞到祥儿哭。哭得那叫一个可怜,小脸都憋红了,嘴里一直喊着爹和娘。” 林氏在一旁点头肯定杨氏的话。 云悦的心像是被人揪住,又酸又疼,“可祥儿还小,从这里去京城可不是一点点的路。” 杨氏道,“祥儿也两岁多了,不小了。再说样儿的身体多健壮多好啊!大不了花钱请个大夫一路跟着,为了孩子,这些钱花的不冤。” “堂嫂说了他们商队就配着大夫。”不止是大夫,护卫也不少,可以说是人员齐全。 林氏眼睛一亮,“这多好啊!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我跟你奶的想法一样,这次还是带着祥儿吧。 你是没看到祥儿哭得有多可怜,我和你奶看着心都快要碎了。” 云悦看看杨氏,又看了看林氏,心里还是没拿定主意。 回到家,就看到苗氏正在给祥儿喂糖吃。 祥儿一看到云悦,把含着糖的嘴闭上,黑溜溜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小嘴一鼓一鼓,瞧他的样子像是恨不得立马把嘴里的糖给吞下去,这样就能消灭证据了! 小孩子多吃糖不好,因此云悦管得很严,苗氏和程高中就只能偷偷给祥儿吃糖。 不过他们虽然宠祥儿,也不是由着孩子吃。 第322章 带祥儿一起去京城 “我就只给了祥儿一块麦芽糖,真没让他多吃。”苗氏担心云悦罚祥儿,主动说道。 说来苗氏都有些心疼她的祥儿,以前是家里条件不好,从大力到四力,小时候都难吃糖。 现在家里条件好了,说句不夸张的话,那糖就是敞开了吃都行。 问题是云悦管得严,不许祥儿多吃糖,担心程高中和苗氏这对爷奶因为宠孙子,就纵着祥儿吃糖,云悦还特地请了大夫跟他们说小孩子不能多吃糖的问题。 有了大夫的话,程高中和苗氏才收敛了,不过偷偷还是会给祥儿吃一两块糖,当然每次被发现了,祥儿可能就要被罚多记几个成语。 云悦不提倡体罚,但是让孩子早点学习知识,她觉得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 祥儿这时候终于把嘴里的糖给咽了下去,张开嘴巴给云悦看,还伸出舌头晃了晃,“娘,祥儿没吃糖!” “好孩子不撒谎。祥儿是好孩子吗?”云悦来到苗氏身边坐下,眼里含笑地看着祥儿。 孩子嘴馋偶尔多吃一两块糖,云悦也是能接受的,可是如果孩子撒谎了,她就不能接受了。 祥儿低着头,两只食指绕在一起搅啊搅。 云悦也不催他。 苗氏倒是有心想为祥儿说两句好话,不过也知道在儿媳妇管教祥儿的时候,她最好不开口,因为每次开口了,祥儿可能会被罚得更重。 一开始苗氏还有些不满,觉得云悦这个亲娘跟后娘似的,也太狠了一点。 只是由云悦教育的祥儿,一出去就跟村里的孩子不一样。 所谓的不一样不是说祥儿长得比村里孩子好,穿的比他们好,吃的比他们好...... 当然无论是相貌,穿的吃的,祥儿比起村里的孩子不知要强了多少。 刚开始苗氏还说不上来祥儿比那些孩子强的是什么地方,后来她知道了,祥儿不像村里的那些泥娃娃,反被云悦教的跟县里大户人家的小公子一样。 不,苗氏在李家当过丫鬟,他见过大户人家的小公子是什么样的,祥儿比那些小公子还强! 这真不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公子一个个脾气大得不行,别说两岁多,就是五岁多了可能还要人抱着哄着才行,让他们多吃一口饭,得婆子丫鬟捧着饭碗在后面求。 祥儿身上就没那些娇气的毛病,云悦总是让他珍惜粮食,碗里的饭都要吃干净。 时间久了,祥儿走出去也越来越讨人喜欢,苗氏就不能不承认云悦比她会教孩子。 甚至有时候程高中私下里觉得云悦对祥儿太严厉,苗氏还会劝几句。 过了好久,祥儿才抬头,讷讷道,“祥儿刚刚吃糖了。爹娘走了好久,祥儿想得心都痛了,吃糖能舒服点。” 云悦嘴角抽了抽,她这会儿是真的有些好奇,祥儿到底是像了谁,嘴巴竟然那么甜。 肯定不是随了他爹的,这些年,程二郎跟她说过的甜言蜜语真是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祥儿,你这是在告诉娘,在娘和你爹去府城的这些日子,你每天吃的糖也都超了?” 祥儿扁着嘴,好想哭,他真的是太傻了,怎么能把自己就这么卖了呢! 云悦笑了笑,还是太小了,把自己挖坑埋了居然都没发现。 眼见着祥儿要掉金豆子了,云悦才道,“行了,那些你多吃的糖,娘就不跟你计较了,也不罚你了。” 幸福来得太快,祥儿只觉得天上掉馅饼了!还是他最喜欢吃的猪油渣加韭菜的馅饼! “祥儿,爹娘很快又要离开了。” 祥儿立马从天上掉馅饼的幸福中清醒过来,着急地去抓云悦的手,“爹娘又要去哪儿?” “你爹要去京城参加会试,娘得陪着他。” 祥儿眨了眨眼睛,一脸疑问,“京城?京城在哪儿?” “很远的地方。娘现在很犹豫要不要带祥儿一起去。” “要!要!祥儿不跟爹娘分开!”祥儿忙不迭地表态。 云悦道,“可是一路上会很辛苦。” 祥儿摇头,挺了挺他根本不存在的胸膛,“祥儿是小男子汉,不怕辛苦!” 云悦嘴角抽了抽,这些都是程二郎糊弄他,不许他上他们床的话,没想到他竟然都记住了。 “那你就舍得爷奶?要是跟爹娘一起去京城,会有好长一段时间见不到爷奶的。” 祥儿立即朝苗氏看去,两条淡淡的眉毛几乎都要拧在一块儿了,“不能都去吗?祥儿会想爷和奶。” 苗氏一下子就跟吃了蜜似的一样甜,不枉她那么疼祥儿这个宝贝孙子,心里就是惦记着她这个奶。 这般想着,苗氏就忍下了心头的不舍,抬手摸了摸祥儿的脑袋,“祥儿跟你爹娘一起去京城吧。也没多长时间,咱们就能又见到了。” “奶不想祥儿吗?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走?” 苗氏被祥儿这么盯着,差点脱口就想答应了,很快理智回笼,立马把要答应的话咽了回去。 怎么能跟着一起去?一路上花的费用什么就先不提了,虽说家里这些年富裕了,但也不能白白浪费那钱不是? 钱的问题就先不提了,最要紧的是程二郎这次去京城能不能考中进士,那还不一定呢。 苗氏虽然对程二郎很有信心,觉得没有比她的二郎更好的了,可那是进士啊!考中进士就能当官了! 程氏一族都多久没出个当官的了? 苗氏心里其实还真的是有些在犯嘀咕,摸不准程二郎到底能不能考中进士。 程二郎要是考不中进士,肯定是要回来继续读书的,那他们跟着一起去京城做什么? 再说了,程二郎都答应她了,就是考中进士,他也会申请外放为官,谁知道程二郎会去哪儿做官呢? 等确定了程二郎以后在哪儿做官,她和老头子再收拾行礼,去投奔儿子还差不多。 现在这些都是没准儿的事。 最后还是苗氏跟祥儿保证,他们分开的时间不会长,这才哄好了祥儿。 云悦在心里算了算时间,这一分开,时间肯定短不了。 古代的交通可没有现代发达,现代一个动车飞机,再长的路也就几天功夫。 古代就别想了,出趟远门,没几个月是不可能的。 这次去京城,还要带着祥儿一起,哪怕有大夫跟着,云悦要操的心也不少。 不过既然下了决心要带祥儿一起去京城,云悦就不会为了那一点点的困难放弃,只会努力想法子克服。 第323章 绝不允许 当天晚上云悦就跟程二郎说了,要带祥儿一起去京城。 程二郎皱了皱眉道,“祥儿还小。” “等你考中进士,外放当官。爹娘不也要带着祥儿过来?那时候祥儿也就多长一岁,差不了多少的。 再说祥儿身体一直很好,咱们只要注意着,不会有什么事的。” 眼见程二郎还要开口反对,云悦抢先一步说了他们去府城这段时间,祥儿好几次因为想爹娘想得哭了,哭得很可怜。 程二郎立即不说话了,对目前唯一的儿子,他也是疼爱的,一听儿子哭得可怜,他也难受了,只是—— “是只想你想得难受,所以才哭了吧?我可不信他会因为想我想得哭了。” 云悦好笑地拍了下程二郎,“这会儿我觉得你跟祥儿像亲父子了。 你平时瞧着挺嫌弃祥儿的,可实际上心里可疼祥儿了。祥儿也是,其实他也很爱你这个父亲,也很崇拜你,但是每次一碰上你,也是嫌弃得不行。” 父子两个是一样的口是心非。 程二郎对云悦的话不置可否,不过还是同意了带祥儿一起去京城的事。 翌日,云悦就跟苗氏说起这事,苗氏倒是没什么惊讶的,她早猜到二郎不会拒绝了。 “对了,我昨晚忽然想起一件事,得跟你说说。” 云悦正在看宴会的菜单,听到这话,便问苗氏是什么事。 “咱们就先当二郎这次去京城一定能考中进士,到时候我和你爹肯定是要跟着二郎的。” 云悦点点头,这是自然的,程高中和苗氏是跟着程二郎和她。 “我就在心里琢磨啊,要是我跟你爹带着小力离开,不就只剩下王晓玲和如珠母女两个了?” 云悦心里一咯噔,视线投向苗氏,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娘,您不是是想让三弟妹带着如珠也跟着你们一块儿吧?” 她没说跟程二郎一块儿,不过也差不多了。 没等云悦担心多久,苗氏就摆了摆手,“我没那么想。 都分家了,哪里有再住在一起的。再说要是真让王晓玲带着如珠跟你们在一块儿,你们以后有的烦了。 如珠是姑娘家,得找人家吧?也不是我这个当奶奶的要咒孙女,万一如珠嫁人以后有什么事,王晓玲那个当娘的靠不住,还不是得靠你跟二郎。” 见苗氏没打算让王晓玲和如珠跟着他们,云悦顿时松了口气。 王晓玲守寡带着如珠,的确是很可怜,云悦宁可舍些钱财,让她们日子过得好点,也没想过以后都跟她们住在一起。 不是冷血,而是要面对的问题真的是太多了,要把一个姑娘养好,可不是容易的事。 苗氏的话很在理,万一以后如珠嫁人出点什么事,不还是得她和程二郎出面。 光想想,云悦就有些头皮发麻了。 “如珠要是跟着你们长大,以后嫁人肯定是往高了找。人家高门凭什么娶她? 不还是看在你和二郎的份儿上?有多大碗就吃多大的饭。本就是农户出生,要么门当户对地找个庄稼人过日子,要么就找个读书人慢慢熬。没有借着你和二郎的光高嫁,还要你们管她一辈子的。” 程三力死后,苗氏对王晓玲和如珠的态度是好了不少,私下里也补贴许多,但她最疼的还是程二郎。 苗氏也不确定王晓玲和如珠以后会不会成为程二郎的麻烦,她不敢赌,既然这样,不如一开始就断了。 说她偏心也好,冷血也好,苗氏是绝不可能改变主意的。 云悦想了一会儿就明白苗氏是在为她和程二郎着想,心里不由感动起来。 “这事我先提前跟你商量好。无论是你爹还是王晓玲来找你,你都不能松口。” 云悦立马正色点头,她当然不会同意了。 王晓玲私下里还真的找了云悦。 云悦猜苗氏八成是看出了王晓玲有这苗头,才提前找她说这件事。 云悦自然是拒绝的,理由也是现成的,早就分了家了,哪有住在一起的理? 还有王晓玲是寡妇,要是跟程二郎住在一起,可能会有人说些难听的闲言碎语。 在云悦这里碰了软钉子,王晓玲涨红着脸离开了。 王晓玲却没就这样放弃,她知道家里现在最心疼他们的就是程高中,她又去求程高中。 这一次,王晓玲改了说法,不是她们母女一起跟着,而是让如珠跟着程二郎和云悦。 王晓玲不断提起去世的程三力,还有如珠是程三力唯一的血脉,果然令程高中心软了。 苗氏得知程高中要去劝程二郎养着如珠,气得跟程高中大吵了起来。 “王晓玲还活着,凭什么要二郎和他媳妇养着如珠?” 程高中讷讷道,“那不是为了让如珠以后的前程能好点?三力不在了,他就只有——” “程高中你个糊涂蛋!就因为三力不在了,这些年你偷偷补贴了王晓玲多少,我有说过一个字吗? 我告诉你,就是二郎和他媳妇也知道你补贴了王晓玲不少,但他们都由着你!你我的那些银子都是二郎和他媳妇孝敬的!拿着儿子儿媳孝敬的钱去补贴另一个,传出去,看看别人怎么说你!” 苗氏越说越生气,“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二郎真的养了如珠,大力和他媳妇会怎么想? 凭什么能养如珠,就不能养大宝?大宝还是男娃!是程家的人!如珠以后总是要嫁人,那就是别人家的了! 你这是想害的他们兄弟起嫌隙是不是?你是不是好日子过久了,不找点事就不舒坦啊?” 眼见着程高中面露羞愧,苗氏缓和了下语气,但还是硬邦邦,“你心里在想什么,我清楚。 等二郎真的考中进士当了官,哪怕明面上不照拂大力和王晓玲什么,他们能得的好处难道就少了? 别人看他们有个当进士做了官儿的兄弟,也会高看他们几分,就是大宝和如珠到了要成亲的年纪,也能选择更好的人家。老头子,做人别太偏心也别太贪心了!” 苗氏觉得程高中就是安稳日子过久了,脑子也开始糊涂起来。 程高中在想什么,苗氏太懂了,不就是看程三力年纪轻轻的就去了,又只有如珠一个女儿,就盼着如珠能过好。 这有错吗?没错! 可不能为了让如珠过好,就给程二郎和云悦找麻烦!他们要是愿意,那还没什么。 问题是他们现在摆明了不愿意,程高中要是真的找程二郎提这件事,父子情都要被他作得没了。 苗氏是绝不可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第324章 不请自来 程高中摆摆手,“这件事是我想错了,不说了。” 苗氏的脸色好看了不少,随即又阴沉下来,“我看王晓玲安静了这两年,又开始闹夭折子了! 不行,我得找她好好说说。” 说完,苗氏起身就要去找王晓玲,却被程高中拉住,“算了,她也是为了如珠想。 这当娘的哪有不为孩子想的。” “屁!为了如珠想?”苗氏嘴边勾起一抹冷笑,就跟刀子似的,“是,我承认王晓玲是有为如珠想,但更多的是为自己想!王晓玲这辈子就只有如珠一个女儿,她下半辈子只能靠着如珠养了。 自然是如珠嫁得越好,她以后的日子也就越好!” 苗氏冷眼瞧着王晓玲,发现她其实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么自私! 不,还是有变了的,不再偏娘家了,不过她更偏自个儿了! “如珠要是跟了二郎他们,以后她们母女不就得分开了?王晓玲能不难受?她当然难受! 可只要如珠以后能嫁得好,她后半辈子也能跟着沾光享福,她就愿意忍。” 程高中心里泛起了嘀咕,但还是不愿意把王晓玲想得那么坏,讷讷道,“她对如珠还是真心的,应该没那些坏心思。” 苗氏重重哼了两声,王晓玲有没有那坏心思,她看得清楚得很!也就这糊涂的老头子看不清。 因为太震惊,程高中松开了苗氏的手,得到自由的苗氏大步去找了王晓玲。 苗氏也不跟王晓玲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单刀直入。 “要是二郎真的考中进士当了官儿,你们自然也能沾他的光。 不过要是敢心里存什么歪心思,想利用二郎什么,我劝你赶紧打消这念头!绝对不可能! 你一个寡妇带着女儿过日子是难,我和你爹,甚至是二郎他们都愿意补贴你一点,我们也会请村里人多照顾你一点。王晓玲,你自个儿拍着心口问问,有多少寡妇能有你日子过得好的?十里八乡就你一个!” 王晓玲低着头,死死咬着嘴唇,深深的不甘还有愤怒涌动不停在眼里闪烁。 苗氏说得没错,十里八乡那么多寡妇,要说日子过得最好的,那绝对是她。 可是王晓玲不甘心啊! 程二郎要是真的考中进士当了官儿,如珠跟着他,说不定也能嫁个当官的,以后当官夫人。 可留在村里呢?要么是找个庄户人;要么就是找个读书人,跟着他熬,能不能熬出头还不一定;最好的也不过是有点钱财的小财主家的儿子。 这些能跟当官的比吗?当然不能! 明明他们只要伸把手就能改变如珠的命运,他们为什么不同意? 程二郎跟程三力难道不是亲兄弟吗?就是有什么龃龉龌龊,但程三力都去世了,那些事难道还不能放下吗?怎么就不能帮帮弟弟唯一的女儿呢? 王晓玲觉得程二郎就是个无情无义,不念兄弟情的冷血畜生!她心里有太多的不平和无奈想说,只是她也知道那些话她不能说。 程二郎如今是举人,别人捧着他还来不及,就是她说了他什么坏话,谁会管呢? 甚至只要她敢开口说程二郎的坏话,苗氏和程高中他们就先不会放过她。 “你要是觉得程家庙小容不下你,那你就回你娘家好了,再找个人家也行。” 王晓玲猛地抬头,眼睛一寸又一寸睁大,眼角几乎撑到了极致,好像再多一点,就要裂开,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嘴唇颤个不停,猛地朝苗氏跪下,“娘,如珠还小,她不能没有我照顾啊!” 王晓玲绝不相信她回了娘家,程家能把孩子给她,不可能的! 也没人会帮她,因为程家势大,谁会帮她一个寡妇? “老大他们可以照顾如珠。”苗氏这次是下了决心要狠狠治一治王晓玲,要让她彻底怕了才行。 王晓玲拼命给苗氏磕头,额头触在地上,每一下都磕到了实处,那“咚咚咚——”的响声听得人头皮直发麻,“娘,我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起这些小心思,我会老老实实,安安分分带着如珠在家里过日子。” 直到王晓玲磕得额头的皮都要破了,苗氏才冷声让她起来,“记住你自个儿的话!” 直到酒席举行前,王晓玲都很少出屋,偶尔看到,她神色间也是畏畏缩缩,都不敢抬头看人。 云悦见状,心里猜测苗氏怕是狠狠敲打了王晓玲一番,瞧着好像把她的胆子都吓破了。 胆子吓破了也好,那就没心思再成天算计这个算计那个,也能老老实实过日子了。 转眼就到了庆祝程二郎考中举人的宴会,仍然是在程家门口,摆了足足有四十桌。 这次掌勺的不再是村里的妇人,而是云悦特地请了李家酒楼的厨子。 这次摆的也不是流水席,因为程二郎在宴会第三天就要启程去京城了,因此这酒席只摆一天。 苗氏高兴啊!这是她儿子的好日子! 每当她这么风光高兴的时候,她就忍不住想起以前倒霉的日子,那时候哪能想到有今天啊! 苗氏的好心情在看到不请自来的王家人后,脸色刷的阴沉下来。 这次摆的不是流水席,每个来吃酒席的都是有请帖的!他们可没往王家送过请帖! 云悦看到王家人,不禁朝王晓玲看去,见她脸上也难掩震惊,就猜到她不知情,王家人是瞒着王晓玲过来的。 今天是程二郎的好日子,苗氏可不想为了王家人弄得心情不好,他们要只是来吃席,她也能忍忍。 苗氏直接把王家人打发到最远的桌子,眼不见为净! 等人都到齐了,先由程二郎举杯,谢过大家来参加这宴会,接着就请大家好好吃好好喝,不必拘束。 酒席开了以后,大家吃了点菜又喝了些酒,有些胆子大的就举着酒杯来敬程二郎。 程二郎只喝了几个人敬的酒,其他的大多由他族里的堂兄堂弟,偶有伯伯叔叔帮着喝了。 王父推着王得水来敬程二郎酒,先是赞程二郎有本事有出息,年纪轻轻就考中了举人,这次去京城,也一定能考中进士,到时候就能留在京城当官了! 苗氏撇了撇嘴,她家二郎才不会留在京城当官呢! 王父见他说了那么多,程二郎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心里暗恼不已,他再怎么说也是程二郎的长辈,这也太不给他面子了! 第325章 挺像 王父心里恼怒不已,面上的笑容却是越发灿烂,接着将王得水拉到程二郎前头,“二郎啊,你如今都是举人了,可怜得水年纪也不小了,到现在都没个正经营生。 不如你帮得水在衙门找个活儿?我也不贪心,只要得水能当个捕快就行了。” 云悦扯了扯嘴角,不贪心?只要当个捕快就行了?她快有点不会写贪心这两个字了。 “你儿子想当捕快啊?那容易啊,自个儿去衙门问问招不招人啊! 问我家二郎做什么?”苗氏扬声说道。 王父脸上的笑容僵硬了几分,声音比苗氏还高,“都是亲戚,帮点小忙怎么了?亲家母你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可怜我年纪轻轻的女儿在你们程家守着寡,你们——” 苗氏不耐烦地打断王父的话,“什么叫都是亲戚帮点小忙怎么了?你那是小忙吗? 谁不想吃公家饭,一辈子得个保障啊?也得看你自个儿有没有那本事!再说这公家饭是那么好吃的?这当捕快的捞油水可是简单得很!到时候捕快日子过好了,苦的不就是咱老百姓了? 我把话放在这儿,我家二郎是不会任人唯亲,念着亲戚的情分就瞎举荐人,免得害了老百姓。就是二郎同意,我这个当娘的也不同意!” 程金水拄着拐杖,抬起眼皮看了眼王父,“要论关系近,二郎是姓程的,自然是跟程家人的关系最近。 可就是二郎心软想举荐程家的人去吃公家饭,我也不同意!有本事就自个儿去挣前程!光指着二郎做什么? 二郎如今是举人,衙门的人只看你姓程,也能高看你两分,但凡你真的有几分本事,不出意外应该就能留在衙门做事。就这样还进不了衙门干活,那就是没本事,也别总指望二郎什么。我也不同意!” 王父的脸瞬间一阵青一阵红,苗氏和程金水的话就跟巴掌似的一下又一下扇在他的脸上,还是自带音效的,他只觉得周围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充满了嘲讽,脸上一时间火辣辣的烫。 程二郎这时候开口了,“若是三弟妹想改嫁,我们程家不会拦着人。还请王叔你在外别一口一个三弟妹在我们家守寡受苦。” 王晓玲面色大变,她额头因为磕头磕肿了,于是剪了刘海,把额头挡得严严实实,就是眼睛也遮住了不少,但也遮不住那双眼里透出的浓浓惊惶害怕。 “当然,如果三弟妹没有改嫁的心思,我们程家也不会由着人逼着她改嫁。”程二郎慢悠悠地开口。 “我不改嫁!这辈子我就守着如珠过日子。”几乎是程二郎话一落,王晓玲就迫不及待地表态。 程二郎笑了,“王叔听到了吧,是三弟妹心甘情愿留在程家守寡,没有任何人强迫她。” 今天是喜庆日子,程金水不想因为几个讨厌的人搅了喜气,看了他的几个儿子。 很快程金水的三个儿子就架着王父和王得水离开,嘴上还说着,“我看你是酒喝多了,人也糊涂了。 二郎打小就是最守规矩的严谨人,才不会做给人开后门的事。别说你们姓王的,就是咱们姓程的也没想过。” 王父的脸色更哪看了,这不就是在告诉他,他在程二郎的眼里难道还能比姓程的人更金贵?赶紧歇歇这心思吧。 王父这闹了一通其实也好,当了出头鸟,也是告诉其他亲戚,想指望程二郎走后门捞好处,那是不可能的!硬要凑上来,能得到的就是难堪。 除了王父这小插曲,宴席一切都很顺利,称得上是宾主皆欢。 王晓玲在酒席散后就去埋怨王父和王得水,她才被苗氏恨恨削了一通,王父又在宴席上闹这么一通,是不是生怕她在程家的日子太好过了?不弄死她,他们就不甘心! 不止是王晓玲在责怪王父,同样王父也在责怪王晓玲,她在程家守的什么寡?程家人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他们这当娘家人的是一点光都沾不到! 父母两个就这样你埋怨我,我埋怨你,差点没翻脸成仇人。 王晓玲跟王父吵了一架,就气冲冲地回了房,好几天都没出门。 苗氏还真没想错,王晓玲现在是不偏娘家了,只偏着自个儿了!可能还偏着如珠那唯一的女儿。 王晓玲以前偏着娘家是觉得娘家养大了她,王家人也总跟她说,只有娘家好过了,她在婆家的日子才能更好过。 王晓玲信了王家人的话,以前对王家可以说是掏心掏肺。 可她对王家人再好又有什么用?要不是娘家人帮她跟那骗子牵线,她也不会没了孩子,落得个彻底不能生的地步! 自此王晓玲就恨上了王家。 等程三力一死,王家又迫不及待地想把她接回去改嫁,王晓玲对王家人就差不多心死了,他们根本就不爱她。 最后的一点情分,也在王家人时不时因为王得水闹的夭折子跟她要钱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晓玲现在是想通了,娘家人靠不住,这辈子她就只能靠自个儿和女儿了。 要说程三力和王晓玲以前能相爱成亲,两人真的是很像,爱一个人的时候能为对方掏心掏肺的,不爱的时候,对方立马就变成了苍蝇血,只剩下恶心了。 马上要启程去京城了,云悦一直忙着收拾行礼,不过她还是抽空带着祥儿去看了一趟杨氏,拿了两百两给她。 杨氏一看云悦手里的银票,稀疏发白的眉毛立即皱起来,“拿回去,我手里有钱。你和二郎要去京城,哪哪儿不要花钱啊?” 云悦把银票塞到杨氏的手里,态度坚决,不允许杨氏拒绝,“去京城的钱我早就准备好了,奶你不用担心。 倒是我这次要离开那么长时间,也见不到你们了,我心里放心不下。你们手里多点银钱,我也能放心点。” 正想把银票塞还给云悦的杨氏,听到这话,默默收下了银票。 看着在怀里的祥儿,杨氏摸了摸他的小脸,“你要跟着你爹娘一起去京城,有很长的时间要见不到太姥姥喽,会不会想太姥姥啊?” 林氏也凑上来问,“祥儿会不会想姥姥啊?” 云舟也不甘示弱地问,“还有我还有我!祥儿会不会想舅舅啊。” 祥儿睁着黑溜溜的眼珠子,奶声奶气地说,“想,祥儿会想太姥姥,姥姥还有舅舅,你们也去京城,祥儿就能见到了。” 第326章 胆子特别大 杨氏笑了,伸手轻轻勾了勾祥儿的小鼻子,“好,那就借祥儿吉言了。 到时候太姥姥,姥姥还有小舅舅就去京城看祥儿。” 云悦搂着祥儿,笑了笑,心想杨氏应该是没机会去京城了。 程二郎就是考中了进士,想留在京城都很困难。更别提程二郎根本就不想留在京城,那么留京的机会更小了。 不过这些就不用跟杨氏说了。 云悦正要离开时,外面忽然响起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她下意识低头去看祥儿,生怕他会被吓到。 谁知祥儿就眼睛瞪得圆溜溜的,里面时不时闪过兴奋激动,还拍着云悦的胳膊,“娘,这是不是叫鬼哭狼嚎啊?大白天的也闹鬼吗?鬼长什么样子啊?” 云悦嘴角抽了抽,她忘了她这个儿子胆子特别大,一般小孩子哪有不怕鬼的,晚上要是忽然响起什么动静,肯定会被吓得大哭。 偏生祥儿不会被吓到,他好奇心还很重,很好奇鬼长什么样。 为这个问题,祥儿问过程二郎,云悦,苗氏还有程高中。 程二郎向来是无神论者,根本不信什么鬼神。 苗氏倒是挺相信,不过她也不知道鬼长什么样子,只说很可怕很可怕。 祥儿就一直很好奇很可怕很可怕的鬼是什么样的?也一直很期待能见到很可怕的鬼。 祥儿总结了一下他娘,他奶还有他爷爷说的,鬼的叫声很大,声音很尖锐,现在外面响起的声音不就很大很尖锐吗? 很快祥儿就吸了吸鼻子,两根淡淡的眉毛拧在一起,还有奶膘的小脸上满是困惑,不过爷和奶都说鬼都是晚上才出来的,为什么大白天就能遇到鬼呢? 一开始云悦没听出外面的声音是谁的,听久了,倒是听出来了,不是杨珊又是谁。 祥儿又兴高采烈地拍着云悦,让她赶紧带他去看看鬼长什么样子。 云悦没好气地捏了下祥儿肉肉的小手,“什么鬼不不鬼的,没鬼,外面的是人。” 祥儿兴奋的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下来,是人不是鬼啊,那就没什么好看的了。 云悦也不管蔫蔫的祥儿,皱眉问杨氏,“杨珊这是怎么回事?” 杨氏叹了口气,“打从二郎考中举人后,就来过好几趟了。” 杨氏看在杨德安的面子上,也见过她。 杨珊第一次来就下跪磕头认错,杨氏当然不是那种“你伤害了我,然后你跪下磕头道歉,我就心软”的人。 最多也就是看在杨德安的面子上,以后面上过得去就行了。 谁知杨氏的态度就比之前稍微好了那么一点,杨珊立马就能打蛇上棍,求杨氏帮冯延嗣恢复功名,还说冯延嗣是冤枉的,都是被楚子文蛊惑的,接着就是一通骂楚子文。 杨氏又不傻,哪能不知道杨珊哪里是知错了,分明是看程二郎考中了举人,想着靠程二郎帮冯延嗣恢复功名。 杨氏会答应杨珊才怪了! “姑奶奶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我相公读了那么而多年的书,他是有本事的人!就因为被楚子文蛊惑才没了功名,连前程也毁了!您忍心看我相公就这么被毁了一辈子吗?” 杨氏很想说她舍得,就冯延嗣那不着调的,以为自个儿读了几本书,本事就比天大了!当初为了出名就踩着二郎,她当时就想狠狠给他几巴掌,什么玩意儿! 现在没了功名了,倒是会伏低做小了。 不对,伏低做小的是杨珊,可不是冯延嗣。 想到这里,杨氏讽刺一笑,要是冯延嗣能跟杨珊一起来她面前磕头道歉认错,她还能稍微看得起冯延嗣,别的不说,他好歹能屈能伸不是。 结果就让女人出头,自个儿躲在后面。 冯延嗣还配当个男人?杨氏打心眼里看不起冯延嗣! 最后杨珊是被杨氏拿大扫把赶走的。 林氏听着外面的哭声,眼里流出丝丝同情,“她在冯家的日子也难过。我听你表舅说,冯延嗣没了功名以后,也不出去找活儿干,成天待在家里吃现成的,还动不动打杨珊。” 云悦早就不关注过杨珊了,真不清楚这些,只是在听到冯延嗣打杨珊时,蹙了蹙眉,又很快松开,“表舅就这样看着?大不了让杨珊跟冯延嗣和离,再找一个,只要不瘸不拐就比冯延嗣强!” 打女人算什么东西?天打雷劈的畜生! 杨氏冷笑,“你表舅和表舅妈对杨珊还是心疼的,也劝过杨珊跟冯延嗣和离,可杨珊就是铁了心不和离。 你知道冯家现在是靠什么过日子?冯延嗣染上了酗酒的毛病,家里的几亩薄田都卖光了,现在就靠着老娘和杨珊做针线活养活她呢!以前杨珊绣的东西只能说一般般,现在绣的还真是不错,听说卖的价也挺高。” 生活真是最好的老师啊,它能教会你怎么做人,知道人间疾苦。 云悦听着外面渐渐小了的哭声,知道杨珊是离开了。 “光靠那些针线活怎么可能养活几个人?杨珊现在时不时回杨家打秋风,又哭又闹。 你表舅倒是狠了心不给,可你表舅妈怎么可能舍得?你表舅也总是跟你表舅妈吵,说她惯坏了杨珊,她如今给杨珊钱,不是疼她,是在害她。” “表舅是想断了杨珊的钱,让她下决心跟冯延嗣和离吧。”偏生金氏又私下里给杨珊钱,照这样子,杨珊什么时候才可能下定决心跟冯延嗣和离。 林氏轻声道,“你表舅就是这么跟你奶说的。” 林氏说着,又叹了口气,“这两年,你表舅好像一下子老了不少,那模样,看得我都觉得有些心酸。” 杨氏恨恨道,“杨珊就是来讨债的!你表舅生了这么个女儿,真得短好几年的寿命!” 云悦对此深以为然,下意识地搂了搂怀中的祥儿,孩子真的得好好教,不能一味惯着宠着。 有了杨珊这么个例子在前,云悦更是下决心必须要好好教孩子。 被云悦搂着的祥儿还不知道她娘被杨珊刺激得决定要更严厉地教育他,仍旧在那儿笑个不停。 马上要去京城,云悦手里的事不少,这次还是抽空来的,又说了一会儿话,才抱着祥儿离开。 刚打开门,一红色的身影就冲了上来,云悦连忙把祥儿拉到身后,免得被撞上。 杨氏定睛看去,见冲上来的不是杨珊又是谁,顿时气得眉毛倒竖,“你这是做什么!?” 第327章 杨珊被pua了 云悦这两年都没怎么见过杨珊,乍一见,她都真是有些认不出杨珊了。 杨珊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杨珊今年还不到二十,眼角就生了细细的皱纹,以前她的脊背总是挺得直直的,可现在居然弯了,不知是生活的苦难压垮了她的脊背,还是日复一日的折磨苦痛压垮的,可能都有吧。 云悦又想起杨珊跟王晓玲一样,也被那骗子神医骗了,不过她比王晓玲稍微幸运一点的是,听说身子没全坏,要是好好调理几年,说不定还能生。 不过看杨珊这样子,她哪儿有条件好好养身子。 以前在杨家的时候,杨珊的日子过得多好啊,再看看现在,真是令人唏嘘不已。 云悦正感慨呢,杨珊就冲着她跪下,伸手就要拉她的裙角,没拉到,因为云悦往后退了两步,“表姐你帮帮我吧,我相公当年都是被楚子文蛊惑的,才被害的没了功名! 我知道表姐夫考中举人了,你让表姐夫帮我相公恢复功名吧!我求你了!” 杨珊的手落下时,云悦看到了她手臂上的青青紫紫,眉头狠狠一皱,不出意外这应该就是冯延嗣打的。 “我相公没那么大的本事帮冯延嗣恢复功名,你别求我了。”云悦冷声拒绝。 “表姐,我知道我以前得罪过你,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给你磕头,你原谅我吧!我——” 杨珊越说越激动,好像下一刻就要给云悦磕头,云悦冷声打断她的话,“你磕再多的头,我也不可能答应。我相公没那么大的本事。你这头还是省省吧。” 杨珊可能是看出云悦是认真的,绝不可能帮忙,脸上楚楚可怜的表情瞬间就被狰狞代替,就如地狱爬上来的修罗恶鬼。 祥儿在云悦身后,时不时探出脑袋偷看,他没被杨珊狰狞的面容吓到,他就是好奇这人是不是变戏法的,这脸变得好快啊! 杨氏见状,心里冷笑不止,甭管杨珊这些年日子过得多可怜,但杨珊还是那个杨珊,其实一点也没变。 杨氏对杨珊实在是恨铁不成钢,伸手指着杨珊的鼻子,就差一点就能点到,“你有没有找过镜子,看看你如今都成了什么样子?简直是人不人鬼不鬼的! 你有点骨气,就立马跟冯延嗣和离,你爹和你娘都还在,他们肯定会管你,也会给请大夫调养身体。等你身体调养好了,能生孩子了,再找个条件不错的男人也不难。 我真是不懂,你怎么就非要吊死在冯延嗣那棵歪脖子树上!” “不是!相公是爱我的!我这么差劲的女人,连个孩子都不能给他生,他却还愿意留着我。是我对不起相公,对不起冯家。”杨珊的脸上一阵恍惚,喃喃说道。 云悦眼神一凝,她这是被冯延嗣给pua了吧! 冯延嗣肯定是处处贬低杨珊,一副“他没休了她,就是对她天大恩赐”的模样。 很显然冯延嗣pua杨珊真是非常成功,杨珊现在根本离不开冯延嗣了。 渣啊! 云悦对冯延嗣更恶心了。 “你对不起的是你爹和你娘,你就没哪儿对不起冯延嗣!冯延嗣跟你说什么?你配不上他? 冯延嗣说反了,分明就是他配不上你!”云悦现在也恨不得把杨珊脑子里的水都倒出来,让她赶紧清醒清醒。 云悦的话就如一道惊雷从杨珊的头顶直直劈下,整个人瞬间僵硬在那儿,喃喃道,“相公配不上我?” “对,冯延嗣配不上你杨珊! 如果不是你杨珊夜以继日地做针线,冯延嗣那样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人早就活活饿死了!你杨珊是冯延嗣的救命恩人!你说谁配不上谁啊?” 杨珊仿佛一下子被人掐住喉咙,上下两排牙齿不停打颤,碰撞在一起发出“嗒嗒嗒——”的声音,“可——可我不能生孩子,是我对不起相公和冯家啊!” “谁说你一定不能生?给你看过病的大夫不都说了,只要你好好调养身体,你就还能生。 是冯延嗣没本事给你请大夫,给你买好药调理身体!冯延嗣算什么东西?什么本事也没有,靠着你吃饭,却什么都给不了你,他还有脸说你配不上他?分明是他配不上你!你赶紧醒醒吧你!” 云悦也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能不能说醒杨珊,她实在是没法看着杨珊就这么被冯延嗣pua一辈子!冯延嗣那种男人真的是太恶心可怕了。 看着呆若木鸡的杨珊,云悦拉着杨氏回了屋子,简单解释了一下冯延嗣正在pua杨珊,当然是用杨氏能听懂的话来解释。 杨氏闻言倒是没什么震惊,反而若有所思道,“我以前就见过一个赌棍,什么本事也没有,成天就只知道吃酒赌钱,他那媳妇倒是对他任劳任怨,无怨无悔地伺候她。 他媳妇的娘家人要把女儿带回去,那媳妇还不干,嘴上不停说着什么是她对不起那男人,她没用,不能给那男人生孩子。想想她跟杨珊还真是挺像的。” 原来男人pua女人,不止是现代有,古代也一样有。 “那时候我就觉得那女人犯贱,她男人分明就是一滩烂泥,她还非要跟着。 现在听你这么一说,好像也不能全怪那些女人,分明是她们的男人不是东西,自个儿没本事,靠着拼命踩媳妇,让她们不敢对他们有一丝一毫的反抗。难怪无论你表舅怎么劝,杨珊也不愿意和离。” 云悦想了想道,“您让表舅接杨珊回家住,最好时间能长点,也不用干别的,只要成天在杨珊耳边说不是她配不上冯延嗣,而是冯延嗣配不上她。” “就像你刚才那样?” 云悦点头,“对。” “你快带着祥儿回去吧。我跟你娘还有舟儿这就送杨珊去你表舅家,只盼着你这主意能有点用,杨珊能清醒过来,也免得你表舅日日为杨珊悬着心。” 杨氏最心疼的还是杨德安,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女儿。 云悦带着祥儿回去了,杨氏也喊了云舟和林氏去送杨珊回杨家,三个人一起送杨珊,是担心杨珊路上忽然发疯,人多力量大。 苗氏见云悦和祥儿回来,好奇道,“怎么回来得那么晚?你不是说就在你奶那儿坐一会儿吗?” 云悦把杨珊那点事说了。 苗氏对杨珊的印象很不好,可在听云悦说起冯延嗣是怎么对杨珊的,脸立即就沉了下来,“冯延嗣还算男人?靠着媳妇养,还敢骂她?明明吃的是软饭,偏要装硬气,什么玩意儿!” 第328章 去京城 杨珊被杨氏等人送回了娘家,杨氏也把云悦的那些话跟杨德安说了。 说实话,杨氏心里也没个准主意,不确定云悦的法子有没有用,可看着杨珊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心下暗暗叹气,想着就死马当活马医得了! 云悦都还没启程去京城,就听杨氏告诉她,当晚冯延嗣就来了杨家找杨珊。 杨氏冷笑道,“我看你的话是一点错也没有,不是杨珊配不上冯延嗣,分明是冯延嗣配不上杨珊! 你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急着去杨家找杨珊?因为他没钱买酒了!这些日子冯延嗣的老娘正病着,没精力做什么针线。” 云悦闻言摇摇头没说什么,但愿杨珊能真的彻底摆脱冯延嗣,开启一段新的人生吧。 杨珊还不到二十,真要被冯延嗣pua一辈子,那她的一辈子也就那么毁了。 转眼就到了去京城的日子,云悦等人坐上了金家来接他们的马车,扬长而去。 云悦一直掀着马车的车帘,祥儿就在一旁,一直看着苗氏和程高中等人,直到他们的身影越来越小,一直到看不见,他才扁起嘴,可怜巴巴道,“看不到爷奶他们了。” 云悦放下马车车帘,搂过祥儿,温声道,“过些日子就能再见到了。祥儿坐马车有没有难受不舒服?” 第一次带祥儿出远门,云悦时时刻刻都注意着祥儿的身体。 祥儿摇头,“不难受。” “要是难受了,就说出来,知道吗?” 祥儿点头。 直到云悦等人坐的马车都消失不见了,苗氏还一直站在那儿没回屋。 王晓玲也带着如珠在,铁氏一家子也特地从县里赶回来送程二郎。 王晓玲一直在心里暗暗祈求佛祖菩萨,让他们保佑,千万别让程二郎高中。 以前王晓玲是盼着程二郎一定要考中进士,因为只有这样她的如珠才能过得更好。 可是自从云悦拒绝带如珠,苗氏更是狠狠敲打了她一番,王晓玲就开始盼着程二郎别考中进士了,因为就是他考中了,她和女儿也沾不上什么光。 既然如此,程二郎还不如考不中,也免得她只能一直眼睁睁看着程二郎一家的日子越过越好,他们却什么光都沾不到,那也太不公平了。 好在苗氏不知道王晓玲在想什么,否则肯定是大耳刮子伺候。 金家商队的负责人是金诚,四十出头,长了一张圆脸,脸上带着笑,看着很平易近人。 云悦和程二郎跟金诚打了声招呼,接着就启程出发了。 云悦注意到商队里的好多护卫都是残疾人,而且身上都有股煞气,想来是杀过不少人。 金诚发现云悦在看那些护卫,压低了声音解释,“程夫人别怕那些人,他们都是从军中退下来的。” 程二郎眼神一闪,“军中退下来的?” “陵城那儿有不少残疾的将士,他们身体残缺就难在上战场杀敌。 这些年——”金诚望了一圈,见没多少人注意这里,但还是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朝廷给将士的抚恤金又是——咳咳——能省就省,这些残疾的将士能拿到就更少了。” 程二郎在听到“能省就省”时,眼神暗了暗。 “明王倒是很关心这些残疾了的将士,可明王也没那么多钱养着。” 云悦了然,明王穷,没多少钱,这是众所周知的。 陵城本就不富裕,再说明王有那么多的将士要养,朝廷时不时拖欠粮草,就是给了粮草,也是缺斤少两的。明王都恨不得一个铜板掰成两个花。 “那些残疾了的将士也不能不管,还是毛将军出了个好主意,那些将士虽说残疾了,但身手还是在的。 我家小姐就要了两百多的残疾将士,有的是留在家里当了护卫,大多都是送进了商队。” 这主意倒是不错,云悦不禁在心里点头。 一路去京城,不是都走陆路,还有水路。 上了船,云悦就担心祥儿会晕船。 后来才发现她担心多了,祥儿一上船就兴奋得不得了,让云悦带着他出去玩儿。 云悦领着祥儿去了甲板,见他在甲板上蹦蹦跳跳的,偶尔有海鸟飞过,或是水里有鱼儿游过,他就会激动地大叫。 直到祥儿玩儿累了,云悦见他眼皮子打架,才抱着他回了房,将他放在床上,再给他盖上被子。 程二郎进来看了看祥儿,不禁笑了笑,“这小子精力倒是旺盛。” “我看要是这船上要是有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他能更兴奋,怕是根本不会困。”云悦看着熟睡的祥儿笑了笑。 “有精神玩儿也不错。我见过第一次坐船就吐得昏天黑地,只能恹恹躺在床上的。 祥儿不晕船就很好了。”程二郎倒是难得没嫌弃祥儿,精力好,总比晕船难受好吧。 云悦听懂了程二郎话里的意思,她也是这般想的,宁可看着孩子闹腾,也好过病恹恹,没精打采的。 他们在船上也就呆了七天,这七天,祥儿每天都精力十足的,吃得也香。 在海上最不缺的就是鱼虾了,祥儿倒是很喜欢吃新鲜鱼虾,再加上金家商队配的厨子的手艺实在是好,那些鱼虾都做得十分鲜美可口。 在下船那天,祥儿还有些恋恋不舍的。 程二郎陪着金诚,看他给码头的官员交了银钱,对此他并不意外。 按照律法规定,凡是商船停岸,都要交税。 程二郎唯一觉得奇怪的就是为什么金诚交了那么多银子,他如果没看错,金诚足足给了两百两的银票! 程二郎按住心头的疑问,等一行人都住进了客栈,才私下找金诚询问。 金诚苦笑道,“这次多亏了船上有程举人,这钱交的已经很少了。原本起码也要给三百两。” 金满芳主动提出让程二郎一家跟着金家商队一起去京城,也是存了一点小心思的,有程二郎在,沿途打点的钱的确能省下不少。 当然,金家商队也会给予程家最好的照顾,保证他们的安全。 双方可以说是互惠互利。 两百两,程二郎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在听到三百两时,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这给的太多了吧。我知道不可能朝廷规定给多少就给多少,底下的官员还有差役肯定也是要抽一点的。 就是把那些都加进去,也不至于一下子就给两百两——不,应该说是三百两。” 这已经不是多出一点的问题了,程二郎敢说这分明就是翻倍了! 第329章 到达京城 金诚苦笑道,“这很正常。现在差不多都这样。前几年的时候其实还没那么高的,是这几年才慢慢涨起来的。” 程二郎眼神一凝,“因为付太师?” 金诚猛地朝程二郎看去,随即叹了口气,把声音压得很低,“程举人你既然心里清楚,又何必非要说出来呢? 说来咱们这些商人如今的日子也难过。一路上要打点的银钱就不少,再除去货物的成本,能赚的真是少之又少。 我也跟程举人你说一句实话好了,有不少小商户就是受不了要交的这些银钱,有的是干脆不行商了,有的是被整得破产。唉——” 金家的日子其实还算好的,金满芳是暗地里投靠了明王,明面上还是继续跟着金老爷投靠的那位大人,那可是付太师的亲信之一。 不看僧面看佛面,金家还算是有些面子,但就是金家都有些撑不住了。 付太师和他手底下的人胃口实在是太大了,只恨不得把人剥了皮,吸了血,连肉带骨头全都嚼碎了吞下肚子。 “我说句不中听的话,我也盼着朝廷的吏治能清明点,就跟先帝那时候一样。 哪像现在啊——程举人你是看得少了,你要是多出去看看,就知道底下的老百姓如今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了。” 奸臣当道!百姓民不聊生! 程二郎没再多问,起身,迈着沉重的步伐回了屋子。 祥儿这会儿精神十足,坐在云悦膝盖上叽叽喳喳的,见程二郎脸黑黑的,一时间就不敢说话了。 没多久,小二送来了他们一家三口的饭食,饭桌上,也没人说话,都静悄悄地吃完了饭。 一直到把祥儿哄睡了,云悦才问程二郎,“怎么了?一回来脸就黑黑的。 平时祥儿一点也不怕你,可你一脸黑,他还是怕了。” 程二郎摸了摸脸,狐疑道,“我的脸很黑?” 云悦指了指镜子,“不信自个儿去照照镜子。” 程二郎放下了手,沉默片刻,就将从金诚那儿听到的事说了,“只知道付太师在京城一手遮天,如今才知道我所知道的那些真是太少了。付太师这些年的影响力是越来越大了,许多地方也被他的人渗透。” 云悦对此一点也不意外,如果一个权臣只在京城有影响力,那他的权臣实在是当得太失败了。 云悦担心的是程二郎心头的那精忠报国,不顾一切的念头又升起来,拿他这颗鸡蛋去跟付太师那块石头碰,那不是找死吗? “真不知何时才能还朝廷一个朗朗乾坤,皇上也不必再受付太师的牵制!” 云悦忍无可忍道,“会的!自古以来邪不胜正,会有那一天的。” 程二郎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这时就听云悦说,“只是相公,咱们势单力薄,人微言轻,目前根本无法跟付太师相抗,你可千万别冲动。” 这话就跟掺了冰块的冷水似的,瞬间浇灭了程二郎心中的熊熊的不平怒火,再去看云悦,见她黑珍珠似的眸子里难掩忐忑紧张,他安抚地拍了拍云悦的手,“放心,我都明白的,我不会冲动的。我自个儿还有家人要顾呢。” 云悦现在除了相信程二郎也没其他法子了。 一行人赶了快两个月的路才赶到京城。 赶了那么久的路,原本精力充沛旺盛的祥儿也有些蔫蔫的,抬头望着那高大雄伟的城墙惊叹,“哇!这城墙比咱们县的要大多了,也好看多了。” 云悦好笑地拍了拍祥儿的脑袋,“这是京城,肯定比咱们县的城墙要大,要好看了。” 京城的城墙可是要时不时整修的。 云悦和程二郎到了京城也有地儿住。 宁远说他在京城有一处两进的宅子,正适合云悦和程二郎住。 程二郎原本是推辞的,只是宁远坚持,甚至还说出了如果不住那宅子就是不把他当朋友的话。 无奈下,程二郎只能答应了。 程二郎又觉得白住宁远的宅子不好,想付租金,一开了这个头,宁远就生气了。 “程兄,你这话真是太让我伤心了!我那两进的宅子不大,但那是我娘留给我的! 换个人,我绝不可能把宅子借给他住。我愿意把宅子借给你和嫂夫人住,那是把你们当自己人。你却跟我提钱?” 程二郎眼见着只要他一提钱,宁远就不高兴,他也提不下去了,只能跟宁远保证,只要他去京城参加会试,就一定会住进宁远的宅子。 宁远这才高兴。 如今到了京城,程二郎就带着云悦和祥儿跟金诚分开,往宁远给的宅子地址出发。 程二郎和云悦在京城人生地不熟,也没想自己一路问人,租了辆马车,这些人对京城的路段熟悉得很。 在程二郎说了地址后,他发现那赶马车的人看他的眼神似乎有些奇怪。 云悦也注意到了那人的眼神,不过她也想不通那人为什么那么看他们。 过了许久,几人才到了地方。 宅子所在的环境倒是挺清幽的,前头有一棵大杨树,偶有小贩叫唤。 这时,隔壁的宅子有个妇人出来倒水,见到程二郎一行人,眼睛一亮,上前询问程二郎,“请问您可是程举人?” 程二郎不认识眼前这年约四十的妇人,但还是点了点头。 妇人扭头对着门喊,“相公快出来!程举人他们到了!” 几乎是妇人话一落,一身穿棕色衣裳,跟妇人年纪相仿的男子就冲了出来,见到程二郎等人就笑了,“在下华忠。” 程二郎知道来人是谁了,宁远跟他说过,等他考中举人,就会让他的人提前去京城把宅子打扫出来,那人就是华忠,妇人就是华忠的夫人赵氏了。 华忠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钥匙递给程二郎,“我们夫妻等程举人也有些日子了,终于等到了。 宅子我们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了,只是不知程举人什么时候会过来,因此就没买什么菜。 今儿个就请程举人委屈点,吃些我娘子做的粗茶淡饭。明儿个我们就买好的。” 程二郎接过了钥匙,笑了笑,“您年纪比我大,我就喊您一声华叔好了。 宁公子将宅子借给我们住,我已经感激不尽了。饭菜什么,我们自个儿准备就是了,不能再麻烦华叔了。” 华忠正色道,“若非程举人您救了公子,我家公子怕是都没命了。您就让我在您会试前好好照顾伺候您吧,要不我这心里真是过意不去啊。” 第330章 找茬的 云悦眼波一转,笑着看向赵氏,“婶子,不如这些日子咱们就多交流交流厨艺,也让我偷师,学点您的拿手好菜。” 让赵氏负责两家人的饭菜,云悦是过意不去的,他们到底不是她和程二郎的下人,既然推辞不过,不如她和赵氏一起做好了。 赵氏当即就应下了。 华忠帮着程二郎等人一起收拾行李,见到白白胖胖的祥儿,他很是喜欢,年纪跟他孙子差不多大。 等搬完行李,华忠就抱了抱祥儿,“哟,长得够结实啊,是练武的好苗子。” “我以后要读书考状元!”这是苗氏经常对祥儿说的,祥儿记住了,也一直当做自己的目标。 “有志气!以后要考状元啊!考状元跟习武也不冲突,文武双全难道不好?”华忠放下了祥儿,笑着说道。 云悦倒没认真思考过祥儿以后要不要学武,她当然不希望儿子以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学点武功,别的不说,起码能强身健体不是。 祥儿歪着脑袋想了想,接着兴奋地拍着小手,“文武双全!祥儿要文武双全!” 文武双全一听就很厉害! 华忠竖起大拇指夸赞,“有志气!” 接着他问云悦祥儿多大了。 “两岁多了,过年就三岁了。” “四五岁习武最合适。读书也没什么不好,不过练武能强健身体,总归是有好处的。”华忠建议道。 程二郎洗了手出来,正巧听到华忠的话,朝祥儿看去,“看祥儿自己吧。到他四岁的时候,如果有习武的心思,我就给他请个武师傅。” “可惜祥儿年纪太小,要不我现在就能教他了。”华忠无不遗憾道。 华忠和赵氏知道程二郎一家人赶了许久的路,也没打扰多久,把饭菜给他们送过来就离开了。 程二郎和云悦也饿了,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 祥儿没跟他们坐在一张桌上,程二郎把专属于祥儿的小桌小椅还有小碗小勺拿出来,擦洗干净,盛了饭菜,然后拿给祥儿,让他自己吃。 云悦指了指门外的菜地,“相公,这宅子之前是不是有人住过啊?你看外面的菜地,那些菜肯定不是短时间能种出来的。” 程二郎也发现了,虽然这宅子打扫整理得很干净,但一些细微的地方还是能看出有人住过的痕迹,而且时间绝对不短,并且离开的时间好像也没多久,否则那些人留下的痕迹不会还留着。 “有机会找华叔问问吧。” 云悦点点头。 晚上,祥儿就跟程二郎和云悦睡在一起,这乍然到了陌生的地方,总不能让祥儿那么小的孩子独自睡,没个大人带着。 祥儿是真的累了,上了床也没精力闹,没多久就睡得跟小猪似的香。 不止是祥儿累了,程二郎和云悦也累,洗漱完上了床,闭上眼没多久就沉沉睡去。 云悦睡了个好觉,很是舒坦。 她醒来后没多久,程二郎和祥儿也醒来了。 三人起来,刚洗漱完,门外就传来了吵闹声。 云悦皱了皱眉,对程二郎道,“我出去看看。” 祥儿举起手,“我也去!” 程二郎把祥儿的小手按下,“老实点。” 云悦一出门,就见不远处有两个女子,一个是三十出头,不到四十的妇人,她穿着一件青色衣裳,头上只插了几根银簪子,嘴角右下方有一颗黑痣,面容瞧着有些刻薄。 妇人身边还有个年约十六七的少女,一声粉色的裙子,相貌姣好,瞧着跟妇人长得很像,同样显得有些刻薄尖酸。 少女注意到云悦的打量,又见云悦是从宅子里出来的,尖叫道,“就是你抢了我们的宅子!我——” 话还没说完,赵氏举起大扫帚就打了过去,吓得少女连连尖叫,“放你娘的狗臭屁!还你们的宅子!脸呢?不对,老娘说错话了,你们这样的人能有脸?没脸没皮说的就是你们!” 华忠看了眼云悦,很快收回视线,按住赵氏又要抬起的胳膊,环视一圈,沉声道,“这宅子是我家公子的,跟你们没有半点关系!鸠占鹊巢久了,就把宅子当成你们的了?呵——” 妇人拉着少女远离赵氏,自以为退到了安全区域,这才扬声道,“咱们好歹是亲戚!住你家公子的宅子怎么了?宁可把宅子给个外人,也不给我们这些亲戚,你们公子真是狼心狗肺,无情无义!” 华忠眼里闪过一丝厉光,声音像是裹了冰渣子,冷得渗人,“外人?如果没有程举人,我家公子早就没命了!救命之恩比天大!我家公子把宅子借给程举人一家住怎么了? 倒是你们问都没有问过我家公子一声,就敢搬进宅子住,一住还住了五年!” “我妹妹可是你家公子的母亲,你——” 赵氏一手叉腰,一手举着扫帚指着妇人,“继母!这宅子是夫人留给公子的,那是原配留下的财产,什么时候轮得到继室处理了?” 原配留下的财产都是给她的儿女的,别说继室了,就是她丈夫也没资格动用。 围着看热闹的人看向妇人和少女的眼神就不一样了,含着鄙夷还有不屑。 妇人脸色涨红。 赵氏却没那么轻易就放过妇人,冷笑道,“李清月你以为你那点事没人知道是不是? 你父母原本给你定了户好人家,可你偏生跟个秀才勾搭在一起,婚前失贞怀孕,你爹娘没法子只能匆匆退了婚事,把你嫁给了那秀才。” “你胡说!信不信老娘我撕烂你的臭嘴!”李清月张牙舞爪地扑向赵氏,看起来很是回事,实际上赵氏一脚就把人踹倒在地,痛得她哀叫连连。 少女扑向李清月,害怕道,“娘您没事吧?” 接着,少女恨恨瞪着赵氏,“你不就是个奴才,你有什么资格——” “我们夫妻如今是良民,可不是你口中的奴才。就是奴才,也不是你们的奴才,你叫个屁!”华忠厌恶道。 “你们来的正好。住了我家公子五年的宅子,咱们把租金算算。 你家的孙海轩不是举人吗?明年不是要参加会试吗?读书人家总不会赖账吧。”赵氏凉凉说道。 云悦就见原本还躺在地上一脸痛苦哀鸣的李清月当即一个鲤鱼打滚爬了起来,“什么租金?我怎么说也是你家公子的姨母吧,就住了他几年宅子,还跟我算租金?你们厉害,我一个寡妇不是你们的对手,我惹不起你们行了吧!灵儿咱们走!” 孙灵跟着李清月,眨眼间,就看不到她们的人影了。 第331章 缘由 李清月和孙灵离开了,围观的人见没什么热闹看了,纷纷散去。 赵氏把手里的扫帚递给华忠,接着走到云悦身边,脸上凶狠的表情立时变得和颜悦色,“对待那样不要脸的泼妇,就不能讲理。平时我可不是这样的。” 云悦笑了笑,“婶子,我都明白的。” 顿了顿,云悦问道,“她们就是原先住在宅子的人?” 赵氏的脸瞬间冷了下来,不过不是对着云悦的,而是对着李清月和孙灵的。 沉默间,云悦请赵氏进屋,见程二郎也在,祥儿被他打发到院子里玩儿了。 坐下后,赵氏就把李清月和孙灵的事说了。 云悦刚才其实已经从赵氏的话里猜到了不少,如今赵氏说的只是更为完整。 李清月就是忠信侯夫人的妹妹。 赵氏也没冤枉她,当年李清月在跟别人有婚约的情况下,跟一个穷秀才相爱,还有了身孕,没法子李家就只能把李清月嫁给了那穷秀才,嫁人才一个月就宣布怀孕,紧接着不到六个月孩子就生下来了,生下的就是孙海轩。 程二郎眉头紧皱,“按照婶子所说,孙海轩算是奸生子了。” 孙海轩是李清月跟其他男人有婚约时怀上的,按理就是奸生子。 按照大晋律法,奸生子根本没资格参加科举。 赵氏嗤笑一声,眼中的鄙夷和不屑几乎要化为实质溢出来,“对啊,孙海轩就是个奸生子。 不过孙家咬定了他是早产,当年的事也没什么证据,都是老黄历了。” 停了停,赵氏又道,“李家这些年早就走下坡路了。李清月也就是靠着当忠信侯夫人的姐姐,才能在这京城混。不过凡是有点门第的人谁会搭理她。 就是没想到——” 赵氏说着不禁咬牙切齿起来,目露凶狠。 忠信侯夫人和李清月这对不要脸的姐妹竟然敢住着宁远生母留下的宅子! 要不是这次宁远坚持要将宅子借给程二郎,提前让华忠和赵氏来京城打理,他们还发现不了这件事! 华忠和赵氏先是给宁远传信,然后二话不说就把李清月一家人扫地出门。 在江南的宁远也气疯了,他本就记恨忠信侯夫人收买他的小厮要他的命,可惜没证据,拿她没法子。 现在忠信侯夫人还敢动他娘给他的宅子,他真是气疯了! 宁远在忠信侯府狠狠闹了起来。 继室动用原配留下的财产,这要是传出去,忠信侯府也跟着没脸。 老忠信侯狠狠罚了忠信侯夫人,这次就是忠信侯也没偏着那继室,他也觉得丢脸。 为了安抚宁远,忠信侯还补偿了他五千两银子还有在江南的两处好庄子,宁远才勉强同意不追究。 华忠和赵氏原本是打算等程二郎一家人来了京城就离开,可是李清月和孙灵这两个不要脸的,竟然还敢来闹腾,这下子他们就走不了了。 宁远将宅子借给程二郎一家住是好意,要是因为李清月等人害的程二郎没法安心准备会试,那就是害了程二郎了。 华忠和赵氏当即决定留在京城,直到程二郎考完会试为止。 李清月他们敢上门,华忠就敢狠狠打他们的脸。 华忠这次倒是起了报官的心,这人来一次他们打一次,太麻烦,也会影响到程二郎一家,还不如直接报官。 之前没报官是顾忌着忠信侯夫人,虽然华忠心里是巴不得忠信侯夫人倒霉,但得想想宁远不是。 现在报官是没法子,谁让李清月他们几个一而再再而三地无耻上门找茬,他们是没法子,所以只能反击了。 华忠这么想了,也就来找程二郎说了。 赵氏才把李清月的事说清楚,华忠就来了。 程二郎眉头一皱,略有些担忧地看着华忠,“那位孙夫人毕竟是忠信侯夫人的亲妹妹,如果真的报官闹大了,对宁公子怕是会有些影响。还有华叔你——” 对宁远的影响可能不会大,但是对华忠就—— 华忠觉得程二郎为人真是实在善良,笑着摆手道,“我早就是良民了,再说之前我的确是奴才,但也不是忠信侯府的奴才,而是公子母家的家将。” 祥儿虽然一直在外面玩儿,但是耳朵一直竖着听,一听华忠说他是家将,立即“嗒嗒嗒”跑起来,双眼亮晶晶地抬头看着华忠,“华爷爷,你是当兵的吗?你是不是上过战场啊?” 在祥儿的认知里,将就是兵,兵很威风,穿着铠甲,拿着刀。 华忠笑着摸了摸祥儿的毛茸茸的脑袋,得意道,“爷爷当然上过战场了!你是不知道当初爷爷杀过多少贼寇!” 赵氏听着华忠语气里的得意骄傲,暗暗撇了撇嘴,很想回一句这都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多少次老头子在战场差点就没了命,她还以为自个儿要当寡妇了呢! 祥儿觉得华忠一下子变得又高大又厉害,等见到爷奶,一定要跟他们说他认识了一个上过战场的将士! 程二郎闻言,看向华忠的眼神也含着敬佩,云悦也一样,她对这种在战场上保家卫国的战士是很敬佩的。 没有这些将士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哪有他们的好日子过。 华忠被他们盯得,心中豪情澎湃,眼神也带着追忆,“想当初谁没听过华家军的威名。那些土匪流寇只要一看到华家军的旗帜,一个个立马吓得屁滚尿流,丢兵弃甲。” 华忠说着叹了口气,“可惜自从大公子去世,华家军没个撑着的人,自此就散了。 当初大公子担心唯一的妹妹嫁进忠信侯府会吃亏,就给了小姐不少人。只是没想到小姐福薄,年纪轻轻的就去了。现在华家就只剩下孤儿寡母的。要不李清月一个寡妇也不敢动小姐留给公子的宅子。” 赵氏安慰道,“华家是暂时落魄了,但是怎么也比李家强。 李家算什么玩意儿?如果不是还有个忠信侯夫人撑着,谁还记得他们?” 说起伤心事,华忠就沉默下来,哪里还有之前的意气风发,很快他就收起了脸上的难过失落的表情,“我保证以后李清月再也不会上门。其实也不用报官,李清月为了她儿子孙海轩,就不敢再来闹。 继室动原配留下的宅子,传出去,孙海轩的名声也都毁了。你们是不知道那孙海轩最是好面子的一个人。 干坏事,落不好的从来是他娘和他妹,就他风光霁月,什么腌攒事也不沾。反正好处他是都拿到手了。” 第332章 武鸣晗的请帖 云悦是信华忠对孙海轩的评价。 要说孙海轩一点都不知道这宅子是宁远母亲留下的,云悦是不相信的。 孙海轩今年不过二十五,就考中了举人,云悦不信他是书呆子,真的就一点也没怀疑过。 八成是跟华忠说的一样,孙海轩心里什么都清楚,只是他不说,让他的亲娘和亲妹妹上前打头阵,反正糟心事都是他们干的,他清清白白,出淤泥而不染。 这种人,云悦实在是对他万分看不上。 李清月可能是被华忠和赵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揭了短,还真的连着好几天都没再来闹。 要知道在程二郎一家人住进来前,李清月和孙灵隔三差五就要来一次。 也是因为李清月和孙灵经常来闹,因此这里都快出名了,送程二郎一家人过来的马车车夫在听到地址后,才会目光奇怪地盯着他们。 李清月和孙灵是没来,程二郎倒是收到了一张帖子,是邀请他参加文会的。 程二郎收到帖子,还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弄不清楚状况,“我才来京城没多久,名气也不大。好端端的怎么就有人给我下帖子?” 云悦也一样觉得奇怪,怀里的祥儿想去摸程二郎放到桌上的请帖,被云悦按住了手。 这时,华忠和赵氏来送菜,看到桌上的帖子。 程二郎主动将帖子拿给华忠看,“这是别人给我下的请帖,是参加文会的。只是我与对方素不相识,更是毫无交情,实在是想不通他们为何要给我下帖子。” 华忠看到帖子的落款,眼睛瞬间眯了起来,恨恨将请帖拍在桌上,怒道,“可恶!” 祥儿滴溜溜着眼珠子看着华忠,见他好像是生气了,就乖巧地依偎在云悦怀里,一点声音也不发。 “给你下帖子的武鸣晗,他是付太师的外孙。” 程二郎在听到“付太师”三个字时,眼神就冷了冷,他对付太师是一点好印象都没有。 “道不同不相为谋。这文会我不去就是了。”程二郎淡淡道。 华忠面露苦笑,“不能不去。” 程二郎和云悦纷纷朝华忠看去。 “武鸣晗的母亲付氏深得付太师的喜爱,而且付太师也怜惜她年轻守寡,对她更是多了几分疼爱。 连着对付氏的一对儿女,也就是武鸣晗和武佳柔也是爱屋及乌。 你们是不知道武鸣晗仗着付太师撑腰有多横行霸道,他读书不成,明摆着就是个半吊子水桶,却偏偏喜欢弄些风雅之事。说白了就是喜欢听人吹捧他。” 华忠说起武鸣晗也是厌恶至极,声音冷了几分,“武鸣晗还极爱面子,他给谁下了请帖,那人如果不来,他就觉得对方是看不起他。曾经就有个秀才接了他的帖子,却因厌恶他的为人没去,就——” 云悦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问,“就怎么了?” “夜晚没看清路,结果摔断了右手,再也没法写字了,从此也考不了科举了。” 程二郎狠狠皱眉,“是武鸣晗做的?” “武鸣晗第二日还去看望那秀才,嘴上是安慰同情,可听说他脸上就明明白白写着,‘你不识趣,老子就要你好看’那秀才上前厮打武鸣晗,却被武鸣晗的人狠狠打了一通。 那秀才告官,官府也不理,最后一根白绫吊死自己了。武鸣晗还好好的,每天照样花天酒地。” 华忠说着,语气也是颇为唏嘘,他既然来京城,自然要将京城的水好好摸清才行。 又因为孙海轩奉承武鸣晗,与他交情甚好,华忠就费了不少的功夫去查武鸣晗。 武鸣晗干的恶事不胜枚举,那秀才的事在其中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程二郎紧紧抿着嘴,放在桌上的拳头紧紧握成拳头,上面的青筋一根根蹦起。 云悦紧紧盯着程二郎,见他虽愤怒,好歹没说出什么天子脚下,怎就由得人如此胡来的傻话。 没错,这就是傻话。 付太师现在权倾朝野,京城说白了就是他的地盘。 武鸣晗弄死一个秀才算什么?怕是弄死一个进士,他也不会有任何事。 “我去。”愤怒的火焰在心中熊熊燃烧,程二郎的双眸都赤红一片,可这会儿他的脑子无比清醒,形势比人弱,该低头时就得低头,他身后还有家人。 华忠紧紧盯着程二郎,时不时皱起眉头,紧接着又松开。 程二郎见状,疑惑问道,“华叔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有什么不妥吗?” 华忠盯着程二郎那张俊脸,沉着脸点头,“是不妥,你这张脸长得太好了。还真是有些危险。” 程二郎和云悦都没听懂华忠话里的意思。 华忠正要开口,就看到云悦怀里抱着的祥儿,朝赵氏看去,赵氏立即从云悦怀里抱过祥儿,“祥儿,赵奶奶带你出去玩儿。” 等祥儿离开了,华忠才道,“武鸣晗最喜欢的就是在京城举行会试时,请新来京城的举人参加他举办的文会了。 附庸风雅,喜欢听人吹捧是一回事。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武鸣晗要为他的母亲付氏找男宠。” 云悦瞪大眼睛,嘴唇颤个不停,不可置信道,“当儿子的给母亲找男宠?”她活到这岁数,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事。 程二郎没比云悦好到哪儿去,回过神,就只剩下一个感觉,那就是想吐。 “付氏生性淫荡,又喜好美男子,最喜欢的就是肤白文弱的读书人。 有些倒是心甘情愿想攀上付氏,以此寻个靠山,再扒拉些好处;但是也有不少是被逼的。 我就听说曾经有个新科进士被付氏看中,但他不愿从了付氏。付氏明明上没做什么,私下里却是将人掳走一个月,哪怕那进士的家人报了官,甚至登门去讨人,付氏也不理会。 一直到一个月后,付氏才悄悄将那进士放了。那进士在付氏手里因为不肯低头,很是吃了些苦头。付氏为了逼他,不止给他下药,甚至还对他用了刑。” “无法无天!付家人置王法于何地!”程二郎气得浑身颤抖,士可杀不可辱,付氏如此羞辱那进士,还不如直接给他一刀,杀了他来的强! 华忠苦笑道,“王法?说句大不敬,可又实在的不能再实在的话,付家人就是王法啊。 程举人你不去武鸣晗的文会是不行的,但你这张脸又实在是有些危险。不如到时候扮得丑一点好了。对付家人现在是能避就避,别拿鸡蛋去碰硬石头,对你没好处。” 第333章 误会 程二郎自然是要武鸣晗举办的文会,当天早上,云悦就为他上妆,不为美,只为丑。 云悦也不是要把程二郎打扮得多丑,但起码也得让那出色的五官看起来平平无奇,这就需要考验化妆技术了。 云悦在现代就很会化妆,自从来了古代就无用武之地了,没想到第一次用,竟是为了让程二郎别因为相貌太过出众被武鸣晗盯上献给付氏。 想想云悦就觉得心里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梗得不行。 云悦倒是很想不畏强权,反对黑暗恶势力,可想想一家人的性命,她那冲动立即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跟在现代还不一样,你在现代可能只是对上司的行为不满,大胆提出,最坏的结果不过是东家不做西家做。 在古代,你要是敢这样,八成小命不保,甚至会连累家人。 好在程二郎经过这些年的历练,也早就不是什么愣头青,会意气用事了。 化完以后,云悦往后退了几步,细细打量,对自己的手艺很是满意。 程二郎看着铜镜中倒映的面容,挑了挑眉,略有些惊讶,“经娘子你这一弄,五官还是那五官,但瞧着显得呆板了许多。” 以前的程二郎若说有十分的容貌,那么经过云悦这一化妆,就只剩下五分了,俊朗还是俊朗的,就是少了几分灵气,跟木头似的。 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份,京城已经很冷了,程二郎穿上了棉衣,就去赴武鸣晗举行的文会。 武鸣晗把文会的地点定在了天香楼天字三号房,天香楼是京城最大的酒楼。 程二郎到时,房间内约莫有十来人。 程二郎发现其中有不少人涂脂抹粉,打扮得格外精心。 略想想,程二郎就想通了,有不屑当付氏男宠的,自然也有想靠着付氏平步青云的。 那些打扮得格外精心,又不停跟坐在主座,年纪只有二十出头,但一身贵气的男子敬酒讨好的人,不出意外应该就是想攀上付氏的人。 而那被众人敬酒讨好的人想来就是武鸣晗了,相貌倒是颇为俊美,只是眼底那浓浓的青色,还有那萎靡的神情,无一不在表明他的身体怕是被酒色掏空了不少。 环视一圈,程二郎了解了大体情况,随即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 在程二郎进来前,就有小厮禀报给武鸣晗了。 武鸣晗上下打量着程二郎,在那张不怎么出众的脸上多停留了片刻功夫,随即撇撇嘴,一指他身边的位置,“程举人来了,快请坐。” 程二郎抬步往武鸣晗走去,接着在他方才指的位置坐下。 武鸣晗抬手一拍他身边另一个年纪瞧着比他大,身着天蓝色锦袍,相貌比他还要俊美许多的男子的肩膀,“这位是孙海轩,是我的好友。我听他说你们之间有点误会,他请我当和事老。 咱们都是读书人,受圣人教诲的,有什么事说开了就行。” 程二郎朝孙海轩看去,说实话,这一看,真的是令他有些意外。 只看外表,孙海轩给人的印象绝对是正人君子,在他的眼里,只有清明还有正直,那挺直的脊背就如宁折不弯的青竹。 可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程二郎现在很理解华忠说孙海轩在别人眼中向来是正直的大好人,可实际上歪心眼子比谁都多。 “武公子误会了,我同孙举人没有任何的误会。”程二郎收回视线,眸光温润地看向武鸣晗。 武鸣晗见程二郎眼神毫不躲闪,眉头一皱,立时看向孙海轩,不是他说跟程二郎有误会的吗?如今是怎么回事? 孙海轩对着程二郎歉意一笑,“我实在是不知我之前住的宅子是他人所有,一直以为是我姨母的宅子。后来——如今程举人一家住进那宅子,这才是应当的。” 程二郎看向孙海轩,后者不闪不避。 在场的应该都不清楚发生了事,只听孙海轩的话,只能听出孙海轩原本住的宅子,如今却是程二郎住着,其中肯定有什么内情。 内情是什么,大家不知道,不过看孙海轩这故作隐忍,仿佛忍受了极大委屈的样子,八成会往程二郎逼着孙海轩让出宅子的方向想。 屋内众人看着程二郎的眼神也渐渐变了。 武鸣晗再看程二郎的眼神就隐隐含着不善了,谁不知道孙海轩是他罩着的人,程二郎敢欺负他的人,那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孙举人说得很是。这宅子如今我一家住着,的确是应当的。 也是巧了,我当初救了忠信侯嫡长子宁远一命。我本没将这事放在心上,谁知宁公子却坚持要报答我,知道我要进京赶考,便将他生母留给他的宅子借给我住。这可真是解决了我的燃眉之急啊。” 孙海轩面色一变。 “你救过宁远?”武鸣晗可是知道宁远的,尽管两人没什么交集。 程二郎点头,也不是他特地炫耀,而是宁远回去后就跟忠信侯府的人说了他的救命之恩,如今他身上就贴着宁远救命恩人的标签。 程二郎也没想逢人就说,可要是别人往他身上泼脏水,那自然是不行的。 “对了,孙举人口中的姨母应该就是忠信侯夫人吧。可宁远的生母才是忠信侯的原配,她留下的宅子什么时候一个继——”程二郎说着停了下来,歉意一笑,“在下不该妄议忠信侯府的家事。” 武鸣晗猛地看向孙海轩,眼底的不善几乎要化为实质溢出来,这些孙海轩可都没跟他说过!他只说跟程二郎有误会,要请他帮忙调解调解。 被武鸣晗盯着的孙海轩低着头,眼里时不时有阴狠之色一闪而过,这是忠信侯府的家丑,他以为程二郎会顾忌忠信侯府,绝不会往外说,他难道就不怕忠信侯府的报复? 这也是孙海轩敢把话说得这么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就是想让程二郎顶着仗势欺人,逼他搬家的恶名! 程二郎要是知道孙海轩的想法,一定会告诉他,“我为什么不敢说实情?他不会大嘴巴的往外说忠信侯府的家事。但是也不会在牵累到他的名声时,还为忠信侯夫人保密,他们没那么好的交情。” 至于忠信侯府会不会报复他,程二郎对此一点也不担心,他是宁远的救命恩人,就凭这,忠信侯府就不会对他做什么。 更别提他是被迫反击,以证清白啊! 要怪就得怪忠信侯夫人的亲外甥给她拆台。 第334章 不止一次阴沟里翻船 孙海轩很快收拾好脸上的表情,对着程二郎一脸歉意道,“在下实在是不知这些内情,这才误会了程举人,还请程举人见谅。” 武鸣晗虽说这会儿心里对孙海轩有气,但也不会在外人的面前拆他的台,笑了几声,“既然是误会,说开了就好。” 程二郎也笑了,挑挑眉,意味深长道,“误会——对,的确是误会。 只是在下一直有个疑问,也不知能不能问问孙举人。” 顿了顿,程二郎补充道,“如果孙举人不愿意回答,就当在下没说好了。” 当着那么多人,尤其是不少熟人的面,孙海轩能说不愿意,“程举人有什么想问的,只管问就是。 “其实也没什么。在下就是好奇,孙举人想必是不知道你住的宅子,是忠信侯原配夫人留给宁公子的。你想来是一直以为那宅子是如今的忠信侯夫人所有,是这样吗?” 孙海轩一直全神贯注,浑身警备地等着程二郎发难,不曾想他只是问这个,这也没什么不能回答的,他刚才就透出过这些意思。 孙海轩很清楚也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打消别人的怀疑,故而在程二郎问了以后,就点点头,“不错,正是如此。” 程二郎好似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啊。 那在下真是觉得有些奇怪了,想来孙举人会想那宅子是如今的忠信侯夫人所有,应该是令堂告诉你的。 那么令堂应该也是从如今的忠信侯夫人那儿知道的。 孙举人同令堂不清楚那宅子是忠信侯的原配夫人留下的,如今的忠信侯夫人也不知道?” 孙海轩面色大变,眼底涌起深深的惊恐还有慌乱,他竟然被他一直看不上的,认为是从小地方来的一个小小举人给下套了! 程二郎一步步地引着他上钩,到最后才发动雷霆一击,让他毫无反击之力! 这会儿就是孙海轩否认忠信侯夫人知道,也没人会相信,谁让他之前承认了,现在否认算什么? 底下的人当即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说的无外乎是忠信侯府的二三事。 继室霸占原配的财产;继室的妹妹一家还心安理得住着原配留下的宅子;孙海轩就真的一点也不知道他住的宅子是怎么回事? 要说孙海轩给别人的印象实在是太好了,大多数人还是很相信他的人品,可也有人平时就看不惯孙海轩,觉得他是在装模作样,之前是没有机会,现在现成的机会摆在面前了,要是不趁机对孙海轩狠狠落井下石,那就是傻了! 屋内燃着炭盆,可以说是温暖如春,温度正适宜,孙海轩却急得额头直冒汗。 这时,程二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在下倒是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孙举人是否能够答应。” 孙举人一看程二郎嘴边勾起的笑,心顿时一个咯噔,他现在是不敢小瞧这小地方来的穷举人,生怕对方开口就给他下套,但也没法阻止对方开口。 “程举人客气了。只要在下能做到,定会答应。 程二郎笑笑,“有孙举人这话,在下就放心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就是在下跟家人住进那宅子后,孙举人的母亲还有妹妹就时不时来闹,这真是——” 孙海轩浑身的血液瞬间涌向头顶,面色涨得通红,嘴唇颤个不停。 “当然,我知道令堂还有令妹的所作所为,孙举人你一定是不知道的。 如孙举人你这样风光霁月,人品高尚之人哪会眼睁睁看着母亲和妹妹如泼妇——咳咳——在下失言了。” 孙海轩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对着程二郎那张脸狠狠打一拳! 他正想说他忙于读书,不知道母亲和妹妹的所作所为,程二郎却抢先一步说了,这让他怎么再说?说了,别人也只会当他是在狡辩! 孙海轩今天真是不止一次阴沟里翻船!而且都是因为眼前的程二郎翻船! 忍着难堪,还有别人打量充满讥笑的视线,孙海轩一字一句道,“之前的确是我疏忽了,没有管好我的母亲和妹妹,给程举人造成了不便。我保证绝不会再有下次。” 程二郎拉长了声音,眼神更是充满了意味深长的味道,“哦——原来是孙举人你疏忽了。” 武鸣晗在一旁看到现在,都替孙海轩感到难堪,同时也对孙海轩不满,首先就是对他不实诚。 还有武鸣晗对自己人还是不错的,钱什么的,他根本就不缺。 孙海轩家里的情况不好,武鸣晗是知道的,也几次提出要给孙海轩银钱,只是每一次孙海轩都拒绝了。 没钱就没钱,拿他的钱怎么了?现在好了,去占人家忠信侯原配夫人留下的宅子,被人接二连三地打脸,孙海轩难道就舒服了? 武鸣晗到底不想孙海轩太难堪,开口圆场,“误会说清楚就好了,这事以后就翻过去。 程举人,我看你一表人才,不如我将你引荐给我母亲如何。” 一表人才?程二郎很怀疑武鸣晗的眼睛,他现在的容貌只能说是平平无奇吧,哪里称得上是一表人才了? 程二郎稳了稳神,“多谢武公子抬爱。只是我要为明年的春闱做准备,实在是没有时间。” 说完,程二郎就等着武鸣晗后面的话,也不停想着拒绝的理由。 谁知武鸣晗立即转移了话题,好像刚才不是他主动提起要将程二郎引荐给付氏的。 武鸣晗不提了,程二郎顿时松了口气。 程二郎不知道的是武鸣晗眼睛没问题。 武鸣晗虽然觉得程二郎长得挺周正,可离美男子还是相差不少,他可是知道他母亲对男人要求有多高的。 之所以提出要将程二郎引荐给她母亲,武鸣晗打的是封程二郎口的主意。 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 程二郎得了那么大的好处,哪还好意思再继续揪着孙海轩那点事? 没错,在武鸣晗心里能被他引荐给他母亲,这就是天大的好处!根本没想过会有男人会不愿意! 武鸣晗对程二郎主动开口拒绝倒是很满意,因为他觉得自己刚才冲动了,把这么个相貌平平的男子引荐给她母亲,怕是连他都得不了好。 刚才武鸣晗还想着要找几个借口把事情圆过去,没想到程二郎就那么上道。 因此武鸣晗现在对程二郎的印象很是不错。 第335章 不值得,救人 可惜武鸣晗对程二郎的好印象并没有持续多久。 武鸣晗又抛出了几个话题,跟做学问没有半点关系,大多都是谁家的千金小姐如何如何,要么是哪家青楼的花魁怎么怎么...... 程二郎听着眉头紧皱,时不时有厌恶之色从眼底一闪而过。 程二郎以为这已经是极致了,万万没想到这只是开头。 没多久,武鸣晗双手一拍,紧接着紧闭的大门从外面被人推开,一个浓妆艳抹,年纪约三十的妇人领着十来个,排成两队的貌美年轻的姑娘入内。 程二郎正诧异间,就有不少人给武鸣晗敬酒,直夸他眼光好,找来的姑娘是越来越美,也越来越有味道。 武鸣晗下巴昂起,眉眼间满是得意。 程二郎顿时了然,看来这不是偶然,而是惯例了。 每个人身边都分了一个姑娘,武鸣晗独占两个,还是最漂亮的,一左一右贴在他身上。 如今在场的就只有两人身边没有姑娘,一个是程二郎,另一个就是孙海轩。 武鸣晗见程二郎身边没女人,顿时嚷嚷道,“程举人,我第一次邀请你,可特地把最漂亮的留给你。你为何不要?” 程二郎不答反问,“敢问孙举人身边为何也没人。” 武鸣晗贼笑地看向孙举人,“嘻嘻——他啊——” 程二郎不知武鸣晗为何笑成这样,不过也能猜到其中一定有原因。 “在下已经娶妻,并不留恋外面的花花草草,还请武公子见谅。” “天下美人何其多!人生得意须尽欢啊!咱们可不能辜负这些美人。”武鸣晗苦口婆心地劝。 程二郎只一味推辞。 武鸣晗劝了许久,也不见程二郎态度软化,顿时觉得没意思,只把程二郎当成不懂怜香惜玉的迂腐之人,一边喝着美人敬的酒,一边在心里琢磨,以后再也不请程二郎了,没的扫兴。 程二郎如果知道武鸣晗的想法,一定会对他感激不尽。 程二郎以为眼前男女搂抱在一起,女子用嘴将酒渡给身旁男子这已经是极限。 谁知就有男子动手脱身边女子的衣裳,眼看着就要—— 武鸣晗见状,却大笑拍桌,似乎是被那一对给刺激到了,竟让伺候他的两个女子主动脱衣。 “武公子,在下还有事,能否先行告辞。”程二郎的忍耐到了这一刻真的是临近崩溃了。 武鸣晗正是兴头上的时候,程二郎在一旁叽叽喳喳的,只觉得扫兴不已,挥着手,就跟赶烦人的苍蝇似的,”走吧走吧。” 程二郎沉沉吐出一口气,迅速起身离开,等离了屋子,立即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再重重吐出,好似要将屋内闻到的那些污浊之气全都吐出来。 这哪里是什么文人聚会,不如干脆说是聚众狎妓!简直就是乌烟瘴气! 孙海轩这里一直等到武鸣晗尽了兴,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淫靡之气,地上处处都是躺在一起的男女,瞧着好不淫荡,“武公子,那程二郎明摆着是不识趣,不给你面子啊。” 以前就有过文人不接受武鸣晗送的女人,并且提前离开的。 后来那人的下场自然是可想而知的糟糕了。 武鸣晗双手都没闲着,各搂着一个女人,正惬意地眯着眼睛回味,听到孙海轩的话,立即睁开眼,“想借本公子的手报复程二郎?” 孙海轩心一凛,随即垂眸,敛声道,“武公子,在下与您相交多年,是真的将您当挚交好友的,何来的利用?更遑论借刀杀人了。” 武鸣晗很快闭上眼睛,对孙海轩的话,他是一个字都不信,这些年他也不是白混的。 毕竟是他手底下的人,他抬抬手帮帮小忙也不是不可以,他也懒得计较,只是—— “人家可是忠信侯嫡长子的救命恩人!”武鸣晗就说了这一句,接着立即翻身在美人身上,又开始了新的一轮翻云覆雨。 孙海轩听懂了武鸣晗话里的意思,武鸣晗也相信孙海轩能听懂。 不是说武鸣晗不敢跟宁远对上,他可是付太师的亲外孙,未必怕忠信侯的嫡长子。 如果真到必须对上的时候,武鸣晗绝对不会怂! 问题是武鸣晗觉得没必要跟程二郎对上,难道就因为程二郎下了孙海轩的面子,他就得冒着跟忠信侯府交恶的可能去对付程二郎? 说白了,孙海轩在武鸣晗心里没那么重要,不值得他那么做。 孙海轩冷眼凝视着武鸣晗,掩藏在宽大袖袍里的手悄然紧握成拳,他知道武鸣晗一直就没怎么看得起他过,只是武鸣晗平时都没怎么表现出来。 而这一次,武鸣晗就这样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露出了他的态度,只差没直接告诉他,“你在我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 难堪愤恨种种负面的情绪在身体里横冲直撞,孙海轩恨不得把武鸣晗给弄死! 像武鸣晗这样的蠢货,只因为他是付太师的外孙,自己就得对他伏低做小,跟奴才似的鞍前马后。 凭什么? 孙海轩自认他有才华有本事,唯一差的就是身份! 终有一天,他一定会把所有看不起他的人都踩在脚下!他会成为人上人! 程二郎从天香楼出来就打算回去。 在经过一条河边,就听到“噗通”一声,一个水红色的人纵身跳进了河里。 程二郎一惊,看到人跳河,他总不能当没看到,见死不救。 跑近了,他才看到在河中挣扎扑棱的是一个少女,男女授受不清,程二郎不想毁了女子的清白,但也不想眼睁睁看着女子没命。 环视一圈,见河边停了一艘小船,上面横着一根长长的竹竿,他眼睛一亮,立即去取竹竿,然后将手里的竹竿递给少女,“姑娘你握紧竹竿,我拉你上来。” 河里的少女闻言,手忙脚乱地抓住了程二郎递过来的竹竿。 要从河里把一个人拉到岸上,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程二郎拉得满头大汗才拉了一半。 这时就听到一年轻男子的惊呼声,“如眉!” 程二郎寻声看去,只见一身穿天青色锦袍,外面披着紫色披风,头顶紫金冠,腰间配着犀牛角腰带,年纪不到二十的年轻俊秀公子匆匆奔来,他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下人。 等男子靠近了,程二郎当即把手中的竹竿递给男子,“公子,你来拉这位姑娘吧。” 显然这男子跟女子的关系不一般。 男子瞧着也并不强壮,他一个人也无法将少女从河中拉到岸上,好在他带来的人不少,几个人一起拉,总算是把少女拖上了岸。 第336章 正安帝,如眉 少女一上岸就呛起水,连连咳嗽起来,男子在一旁看得心疼不已,先是脱下了身上的披风包住少女,接着他的人递上一蓝色锦帕子,然后男子就温柔地为少女擦拭脸上的水,眼里全是怜惜,“如眉,朕真是——” 意识到程二郎还在,男子咳嗽了两声,“真真是吓坏我了。” 程二郎确定他刚才应该没有听错,男子说的不是“真真是”而是“正真是” 这听着似乎有些怪怪的,有“正真是”这样的说法吗? 等等—— 可能不是“正真是”而是“朕真是” 程二郎瞳孔瞬间紧锁,随即恢复正常,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眼前的男子,衣裳服饰没什么古怪的,可那双靴子竟是明黄色! 还有这男子带来随从护卫,其中有个年纪颇大,却没有蓄胡须。 男子一般到三十就要蓄胡须,不蓄胡须的,一般也就只有太监了。 自称“朕”身边又跟着太监,再看年纪,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当今皇上——正安帝了。 程二郎没想到他的运气竟然这般好,一出门就遇到了当今皇上。 不过如眉是谁? 如眉好似缓过来了,虽然身子还在不停发颤,但还是恶狠狠瞪着正安帝,“你还管我死活? 你答应过要娶我当——要明媒正娶我的!你对我的承诺算什么?你现在就告诉我,你能做到吗?” 正安迪紧紧搂着如眉,既心疼又愤恨。 心疼的是怀里的如眉,愤恨的就是逼迫威胁他的付太师! 正安帝有时也觉得他这个皇帝当得窝囊,一直被付太师压着,说出的话根本没人听!就连想娶心爱的女子为后都做不到! 程二郎的心乱极了,他担心再待下去,会露出破绽,便道,“既然姑娘无事,在下就先告辞了。” 如眉的注意力终于从正安帝移到程二郎身上,她对程二郎还是感激的。 如眉也不是真的要寻死,只是朝堂上立付太师孙女为皇后的声音越来越响,她担心正安帝妥协,所以就想来一招狠的,以死相逼。 当然,如眉是没打算真的去死,就是吓唬吓唬正安帝。 如眉是让人盯着正安帝什么时候过来,她寻摸个差不多的时间跳河,想来没多久她就能被救上岸。 问题是想象跟现实总是很有差距的。 如眉根本就不会游泳!一下河整个人就直直往下坠,为了逼真,她都没让下人靠近。 当时如眉都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现在再想想,她应该还是不会死,不过肯定会受一番大罪。 不过有程二郎正好路过这里救她,让她少吃了不少苦头。 如眉感激程二郎,伸手扯了扯正安帝的袖子。 正安帝对程二郎也是感激的,他是真的把程二郎当成心上人的救命恩人,朝他的大太监邹全安看了眼。 邹全安立即会意,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叠银票要递给程二郎,却被程二郎拒绝,“公子客气了。任谁遇到这样的事,想来都会出手相救的。既然姑娘已经无事,在下就告辞了。” 程二郎也没想过靠着对如眉的救命之恩在正安帝那儿留下名字,如果他能通过会试,参加殿试的话,那么跟正安帝还能见面。 正安帝这会儿对程二郎有点兴趣了,他想起程二郎就是救人,也没直接跳下河去救人,而是拿了竹竿,避免跟如眉有肢体接触,可见这人是正人君子。 “敢问公子的姓名。” 正安帝既然主动问了,程二郎也不会藏着掖着,“程霖,程门立雪的程,甘霖的霖。” “程霖,是好名字。听你的口音,似乎不是京城人。” “我是来京城打算参加明年春闱的举人。” 正安帝面露诧异,上下打量着程二郎,“年纪轻轻就考中了举人,不错,大有前途啊。” 如眉不高兴正安帝只顾着跟程二郎说话,不依地重重扯着正安帝的袖子。 正安帝的注意力立即又重新回到如眉的身上,轻声又温柔地哄着她。 程二郎见状,也没有不识趣地继续留下,笑了笑就离开了。 华忠和赵氏都有些担心程二郎,因此夫妻两人就跟着云悦一起在家等。 因此程二郎这一回来,就有三个人迎接,祥儿原本被云悦抱着等,可云悦见他困得打起了小哈欠,就哄着他睡午觉了。 云悦一靠近程二郎,一股浓浓的酒香夹着脂粉香就扑鼻而来,低头一看,程二郎的衣角,裤子还有些靴子都湿了一点,皱眉道,“相公,你身上怎么湿了。” “路过河边救了个人,不小心沾湿的。” 云悦没问程二郎救了谁,先去厨房给他倒了杯生姜红糖水,暖暖身子先。 等程二郎喝了几口生姜红糖水,把碗放在桌上后,华忠问道,“武鸣晗没为难你吧?” “还好,没怎么为难我。八成是看在宁公子的份儿上。只是我拒绝了他送的女人。” 云悦惊道,“不是文会吗?怎么有女人?” 华忠鄙夷道,“文会那是说着好听文雅的。武鸣晗举办的文会有女人太正常了。” 云悦恶寒不已。 “以前就有人拒绝过武鸣晗送的女人。”华忠忽然说道。 云悦紧紧盯着华忠,等着他继续开口。 “后来那人倒霉了,武鸣晗干的。你这次也拒绝了武鸣晗送的女人,他很有可能——”华忠无比担忧道。 程二郎却毫不担心,“他没生气,也不会因为这事对我做什么。 再怎么说我也是宁公子的救命恩人,看在这份儿上,武鸣晗就不会因为那么点小事对我做什么。 说来我只是凑巧救了宁公子,不曾想受了宁公子那么多的恩惠,实在是让我汗颜不已啊。” 赵氏叹了口气道,“如果不是我家公子非要将这宅子借给程举人你们一家住,你们怕是也不用跟武鸣晗打交道。” 非要说程二郎受宁远的恩惠,这还真是说不上。 说不定还是连累呢。 程二郎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碗上来回游移,抿了抿嘴,接着松开,又抿了抿才迟疑着问,“华叔,你可知道如眉是哪家千金?” 云悦立即看向程二郎,她倒是没怀疑程二郎什么,只是无缘无故地说起一个姑娘的闺名,这也太奇怪了。 华忠挑眉,“你倒是挺关心皇上纳后的事啊。” 正安帝想娶如眉为皇后,这点,程二郎方才在河边已经看出来了,只是不清楚那如眉的身份,想来也是高门千金吧。 程二郎也不好私底下打听一个千金小姐,唯一能问的也就只有华忠了。 第337章 后位之争 程二郎很快就从华忠的口中知道如眉的情况了。 如眉的全名是宋如眉,他是宋太傅唯一的亲孙女。 说起宋太傅也是一代大儒,当初是先帝三顾茅庐请来专门教导太子的。 可惜太子早逝,只留下正安帝一个儿子,后来先帝就让宋太傅教导正安帝读书。 说来正安帝还得喊宋太傅一声老师。 因为宋太傅一直教正安帝读书,正安帝对这个老师的印象也很好,正安帝还是皇太孙的时候时不时去宋太傅的府上讨教学问。 于是也就有了正安帝和宋如眉的一段情缘了。 正安帝和宋如眉年纪相仿,而且宋如眉年轻貌美,又比一般闺秀爽朗活泼,这一切都深深吸引着正安帝,于是两人相爱了。 可惜先帝去世前,给正安帝定下了兵部尚书的嫡次女吕清幽当皇后,不过大家心知肚明,以后宋如眉少说也是一个妃子,贵妃也是很有可能的。 那位被先帝定给正安帝当皇后的姑娘命不好,没想到突然间就那么去世了,皇后之位也就这么空下来了。 现在朝堂上其实是有三种声音。 一种是从吕家的女儿里再挑一个合适的入宫为后,这当然更多的是吕家的意思,他们也不想几乎要到手的皇后之位就那么没了。 一种是要求从付太师的孙女里挑个合适的当皇后。 还有一种声音就是立宋如眉为皇后,这是正安帝的想法,因为他喜欢宋如眉。 这三种声音里,自然是立付太师的孙女为皇后的声音最响。立宋如眉为皇后的声音最弱,不用怀疑,因为正安帝和宋太傅的势力最弱。 宋太傅就是个普通文人,虽然顶着帝师之名,却没什么门人,他本人也不喜欢钻营弄权,说白了除了一个名声,手里根本就没什么实权。 宋如眉的父亲也不是当官的料,至今才是个从四品的官儿,而且还是没什么实权的。 吕家的权势也不弱,不过跟付太师一比,那就差得远了。 程二郎在听华忠说这皇后的事应该很快就能有个结果了,九成九是付太师的孙女,就是不知道是哪个了。 付太师的孙女足足有八个,其中没嫁人又年纪适合的,也有四个,就是不知道到时候会花落谁家了。 程二郎想起正安帝对宋如眉爱意还有关切,心里一动,“未必是付家女吧。皇上对宋小姐可是一片真心的。” 华忠这会儿如果在喝茶,怕是能把嘴里的茶水都喷出来,颇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程二郎,“真心?这里就咱们,我说句大不敬的话好了,皇帝的真心值什么?一文不值! 这些年皇上屡屡在朝堂上反对付太师,次数太多了,我是数不过来了。可是没有一次,皇上能压得过付太师。甚至还要被付太师羞辱一番,说皇上是还没长大的黄毛小子。” 程二郎想起他见到的正安帝,实在是很难想象他在朝堂上被付太师当众辱骂的场景,一国之君却被大臣如此欺辱,实在是—— “皇上的确太难了。”程二郎叹了口气道。 华忠不以为意道,“付太师位高权重,嚣张跋扈的确是一回事,但皇上也太急了,他太想压付太师了,因此做事就有些急切,考虑得不太周全,次次都被付太师抓到把柄。” 说白了,付太师就是老奸巨猾的老狐狸,而跟付太师相比,正安帝真是太嫩了,手段粗糙得叫人都没法看。 晚上,祥儿在床上翻滚跳床得累了,这会儿睡得就跟小猪似的,云悦才轻声问程二郎,“你怎么忽然问华叔关于那位宋姑娘的事?” 程二郎也没想瞒着云悦,把他撞到宋如眉跳河自尽,他用竹竿救人,并且见到了正安帝的事都说了。 说完,程二郎感叹道,“我能看出皇上是真心喜欢宋姑娘的。” “一哭二闹三上吊,哭闹的本事,我是不知道那位宋姑娘怎么样。不过这寻死的本事倒是用得不错。” 程二郎听懂了云悦话里的意思,眉头一皱,点漆似的眸子里流出丝丝不赞成,“你是说宋小姐是故意跳河自尽,想引皇上心疼的?不会吧。当时宋姑娘在河里挣扎扑棱的样子,我是看得真真的,不是装的。” “皇上来得是不是很快。”云悦挑眉道。 程二郎一怔。 云悦一看程二郎的表情就知道她没猜错,撇撇嘴道,“我看就是没你,那位宋姑娘应该也不会死,皇上肯定能救她的。她跳河自尽就是为了引皇上心疼,说不定还是为了皇后之位。” 云悦没见过宋如眉,也不确定她是因为不能当正安帝的妻子而痛苦,还是因为不能成为皇后而难受。 这两者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一个是不能成为心上人的妻子,一个是为了皇后的尊荣。 云悦心里更偏向第二点。 “我冷眼旁观,见皇上对那位宋姑娘真的是一心一意,那种着急是装不出来的。 那位宋姑娘的性子好像有些——娇蛮任性了。皇后需母仪天下,足以成为天下女子的表率,那位宋姑娘好像有些不足。” 云悦扯了扯嘴角,躺下去,为一旁的祥儿掖了掖被角,“相公,我看你根本不用担心那位宋姑娘能不能母仪天下,当一个好皇后了。她压根儿就当不了皇后。” 程二郎的心沉了沉,按照华忠所说,皇后怕是要从付太师的孙女中选。 与其是付太师的孙女当皇后,还真不如宋如眉当皇后。 这就是两权相害取其轻! 程二郎也就那么想想,他根本就左右不了谁当皇后。 三天后,程二郎收到了宋太傅的请帖,请他还有云悦去府里一叙。 华忠见状就好奇了,他跟程二郎和云悦太熟悉了,怎么就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跟宋太傅扯上关系了? 程二郎把他救了宋如眉的事说了,不过隐去了正安帝以及怀疑宋如眉是假装寻死。 “原来如此。”华忠一听就不担心了,再怎么说程二郎也算是宋如眉的救命恩人,宋太傅肯定是不会对他们夫妻两个使什么坏的,毕竟宋太傅最在意的就是名声了。 云悦看着那大红的烫金请帖却觉得有些奇怪,宋如眉难道没把她是故意跳河引正安帝心软怜惜的事告诉家人?如果说了,宋家人应该不会太高看程二郎这个所谓的救宋如眉的恩人。 第338章 太朴素了 宋太傅既然下了帖子,云悦和程二郎就不能不去。 祥儿就请了华忠和赵氏照顾,云悦和程二郎则是去赴宋太傅的约。 看着眼前的太傅府,云悦颇有些震惊,“这宅子也太——” 眼前的宅子不是富丽堂皇到令云悦震惊,而是太朴素寒酸了,屋顶是漏的,墙壁柱子上有不少地方脱落了外面的漆皮。 如果不是确定眼前的是太傅府,云悦八成当这是哪个穷酸破落户的府邸了。 程二郎跟云悦一样惊讶,他率先回过神,低声道,“华叔说宋太傅向来简朴,不爱奢华。” 云悦点点头,深以为然道,“宋太傅的确是俭朴,不爱奢华啊。” 程二郎将帖子给了门房,然后就有人领着他们进去,到了一十字岔路口,一个婆子领着云悦往内宅去,而程二郎则被领着去了宋太傅的书房。 一路上,云悦对宋太傅的俭朴,不爱奢华有了更直观的感受,原以为宋太傅的府邸外面已经很破旧了,没想到里面比外面还破旧。 可能外面是门面还得稍微弄得好看点,里面就只有自家人,难有外人来,所以就没怎么费心了。 别的不说,宋太傅绝对是个清官啊,都是一品大官了,别管是不是闲职,有没有实权,但只要他想弄钱,应该不难,可他却没有。 云悦怀着宋太傅是清官的想法,见到了宋太傅的儿媳安氏和宋如眉。 宋家人口简单,宋太傅就只有一个儿子宋正,娶妻安氏,而安氏生了一儿一女,儿子宋海铭,女儿宋如眉。 云悦在见到安氏和宋如眉时,心里隐隐有些庆幸,幸好没为了赴宴就特地穿上那些好衣裳,只穿了平常的衣裳,这也是因为华忠告诉他们宋太傅一家向来朴素无华,不喜奢华。 眼前的安氏和宋如眉身上穿的衣裳料子跟云悦半斤八两,还有她们头上也没戴多金贵的首饰,只是最普通的银首饰。 云悦一般也不喜欢戴金首饰,今天也就戴了一根玉簪还有一支银钗,比起安氏和宋如眉也没强到哪儿去。 安氏瞧着很和气,对着安夏也很是客气。 云悦的注意力更多是放在了宋如眉身上,虽然衣衫朴素,但也难掩她的美丽容颜。 “这次是真得多谢程举人救了我家如眉。都是我家如眉贪玩儿不小心跌进了河里,多亏了程举人啊。”安氏先是不满地瞪了眼宋如眉,接着才一脸感激地看向云悦。 云悦笑了笑,“夫人言重了。我家相公自然是不会见死不救的。不过宋姑娘一看就是有大福气的人,哪怕没我相公,也一定能等来救她的人。” 安氏脸上的笑意深了深,可能是被云悦口中的“大福气”给愉悦到了。 “我还有事,就让如眉陪着你在府里逛逛吧,你们俩年纪相仿也有话说。” 宋如眉拉着云悦随处晃悠,在一处梅林前停下,“我家也没哪儿好逛的,也就这处梅林有几分看头。” 现在还不到梅花盛开的季节,不过枝干遒劲的梅树上已经有几颗花骨朵了。 “这梅树也不是我祖父花钱买的,而是他好友特地送给他的。我祖父才没闲钱买这样好的梅树。”宋如眉边说边在一石凳上坐下,又让丫鬟去拿些茶点。 云悦坐到了宋如眉对面,视线从不远处的梅树上收回,笑了笑,“宋太傅清廉的名声就是我一妇道人家都有所耳闻。宋太傅不愧是能当帝师的人。” 宋如眉扁扁嘴,这动作不好看,可是偏生由宋如眉做来,就显得可爱娇俏,“清廉的名声有什么用?能吃还是能穿?你看看哪家一品大员的府邸是这样的? 还才是区区的两进宅子!你再看看我娘和我穿戴的都是些什么东西,跟你差不多。” 云悦很想问宋如眉,她们的关系没那么好吧?第一次见,你就跟我吐槽你亲爷爷? “我家都很少请客,因为我爷说了不能结党营私! 我也从没请过同龄的姑娘来家里玩儿,因为爷爷不喜欢。就是我想请,也请不了,你看看我家里的情况怎么请人?” 真是说的人不尴尬,云悦听得都尴尬了,她跟宋如眉还没到推心置腹的地步吧。 “你说我能当皇后吗?” 云悦都想找个机会打断宋如眉的吐槽,冷不丁地听宋如眉的问题,惊得瞪大眼睛,随即道,“皇后?什么皇后?我只是一区区举人娘子,朝廷大事离我远得很,立皇后这种事,我就更不懂了。” “程举人没告诉你,他救了我以后,有一个公子——”宋如眉的话在云悦满是疑惑的眼神中咽了回去,看来那程二郎挺守礼,而且他也没认出皇上的身份。 在宋家呆的真是难熬,云悦又留下吃了一顿食不知味的午饭才离开。 午饭也一样简单,两素一荤,据说平时宋家的主子吃饭才一素一荤,今天多了一道素菜是特地为了招待客人的。 程二郎和云悦离开后,宋如眉就挽着安氏的手说,“娘,程举人还真不错,他只跟她夫人说了救我的事,没把皇上的事说出来。还有程举人根本没认出皇上的身份。” “你确定那程举人没认出皇上的身份?” 宋如眉不依道,“娘,您女儿我哪里有这么傻啊。程举人就是个小地方的举人,这种人要是见到皇上,早就吓得给皇上下跪了。程举人当时可是一直镇定自若,脸色都没变一下。 我看您啊,也别多想了。程举人不错,要不是因为他,我还要受不少罪呢。” 安氏没好气地伸手一点宋如眉的额头,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你说说你做事也不知道周全点!” 宋如眉捂着额头,因为安氏用的力气不小,她被戳疼了,不高兴道,”娘,是您教我一哭二闹三上吊的! 我跟皇上哭闹多久了?他还不是没法子让我当皇后?那我就只能上吊了!在家怎么上吊?那我就跳河自尽了,效果不是一样的吗?” 安氏快被宋如眉的蠢话给气晕过去,死咬着牙强撑着,“我教你的?我能教你这么蠢的法子? 你就是要跳河自尽,起码也得让人守着周围,确定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你想想来的要不是那心正的程举人,万一来了个起了歪念头的,见你年轻貌美,就跳下河救你,到时候你们两个,一男一女衣衫尽湿。 皇上再那么巧地看到,你说皇上会怎么样?你这个傻丫头啊!” 安氏当时听宋如眉轻描淡写,不以为意地说这事,她都快被活活吓死了! 第339章 不会传开 宋如眉愣了愣,随着安氏的话去想,她生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紧紧抓着安氏的胳膊,满脸惊慌,“娘——娘我该怎么办啊?” 现在知道怕了? “怕什么?那程举人救你不是用竹竿拖着你上岸?皇上也看到了。你们两个清清白白的。 皇上对着你爷爷和你父亲不也用赞赏的语气夸了那程举人。这说明皇上心里根本没怀疑你和程举人什么。” 宋如眉拧着秀丽的眉毛,忽然道,“万一以后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故意往我身上泼脏水呢? 要是程二郎死了,那就没人能往我身上泼脏水了,这也就不会成为我的把柄了。” 先前她是挺感激程二郎救了她,让她少受了不少苦。 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程二郎的这救会成为她的把柄,还很有可能害了她,宋如眉就无法接接受了。 这会儿宋如眉根本没把程二郎当什么恩人,只觉得他是扫把星!他救什么救! “你那些心思都赶紧给我歇了。”安氏看到宋如眉眼里的狠意,女儿是她生的,她还能不懂她在想什么? 安氏倒是不觉得女儿心狠手辣,只要能达成目的,心狠手辣怎么了?要是女儿跟公公一样迂腐,她才要哭呢! “程举人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要是出手对付他,那成什么了? 皇上要是知道了,心里也会对你起疙瘩。对程二郎你就只能把他当救命恩人。 还有谁说事情会传出去的?知道的就那么几个。就连你祖父也不赞成让人知道你差点被个外男救了。” 你说程二郎是用竹竿拖宋如眉上岸的,他们两个连手指头都没有碰到过。可这都是你说?谁亲眼看到了? 大多数人遇到这种桃色事件,只愿意去想程二郎是怎么在河里紧紧搂着宋如眉上岸,两人衣衫尽湿,相当于肌肤紧紧贴在一起...... 宋太傅就是再迂腐,也不想孙女背上这样难听的丑闻,因此程二郎对宋如眉的救命之恩是不会传开的。 今日请程二郎和云悦过府,除了感谢,还有就是要封他们的口。 如今看程二郎的妻子云悦是个聪明人,想来程二郎也不会多傻。 那么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路上,云悦碰到卖糖炒栗子的,祥儿喜欢吃这个,她就买了一包,又看到卖糖葫芦的,她也买了一串。 京城的物价倒是比其他地方都高一点。 祥儿看到云悦手里的糖炒栗子和糖葫芦,高兴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还在云悦的脸上亲了一下,“娘最好了。” 云悦洗了手,给祥儿剥了三个糖炒栗子,糖葫芦就只许他吃一颗,一串糖葫芦总共有六颗。 祥儿也没跟云悦讨价还价,笑着点头。 祥儿还很大方地把他的糖葫芦分享给云悦,程二郎,华忠还有赵氏。 赵氏笑着把祥儿递过来的糖葫芦推回去,“奶奶不爱吃糖葫芦,祥儿吃。” 有好吃的,还记得惦记长辈,云悦很是满意地点头。 祥儿在一旁安静吃东西,华忠就问程二郎和云悦在宋太傅家都发生了什么。 程二郎简单说了一下,“也没什么。只是感谢我救了宋姑娘,还有这关系到宋姑娘的清誉,让我别往外说,我应了。” 这种事程二郎当然没兴趣到处宣扬。 要是换一个对宋如眉有什么心思的,那就真的难说了,指不定会趁机坏了宋如眉的清白,然后逼迫宋家嫁女。 华忠点点头,“宋家这么做也没错。” 这跟程二郎救了宁远可不一样,男人救了男人,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也没人会想歪。 可这男人救了女人就太容易令人想歪了。 再说宋如眉的身份特殊,那可是正安帝的心上人啊。 回房后,程二郎和云悦就说得更具体仔细了。 云悦先说了她见安氏和宋如眉的事,“除了那位宋姑娘一直跟我抱怨家里太清贫,还有话里话外似乎都透着对宋太傅的不满,其他都还好。” 程二郎眉头皱得紧紧的,正中间的折痕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子不言父过,更遑论是祖父了! 再说宋太傅清廉导致家中清贫又怎么了?莫非她要宋太傅贪污受贿给她弄来银钱,让她享乐不成?” 程二郎这会儿对宋如眉很是不满,这样的女人能当皇后? “娘曾经跟我说过,她当李家丫鬟的时候,有个跟她关系不错的,叫小梅 那小梅原本是有机会赎身,然后嫁出去当正头娘子的,可她不愿意,她找了个机会,趁着李大老爷醉酒,爬上了他的床,接着就成了通房丫鬟。” 程二郎摇摇头,“娘跟我说那小梅在当丫鬟的时候就心气高,因为小梅家里穷得叮当响,什么好东西都没见过。 进了李家当丫鬟,她就开了眼。每次看到那些奶奶夫人们身上穿的戴的,她的眼睛就明亮无比。” 云悦了然,“相公你是说小梅跟宋姑娘很像?” 程二郎反问,“不像吗?” 细想想是很像,不是说身份,而是这两人都穷,并且她们不甘心于贫穷的生活,迫切想要改变。 她们改变的法子倒是一样,就是靠男人。 小梅当了李大老爷的通房丫鬟,实现了她以为的阶级跨越,过上了以前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宋如眉盯着的是皇后的位置,只要当上了皇后,穿金戴银不在话下,世上最好的东西都任由她选。 “宋太傅这般清廉正直之人是怎么教出宋姑娘那样的孙女?”程二郎很是纳闷。 云悦心想宋如眉八成不是宋太傅教的吧。 “相公,宋太傅都跟你说了什么。除了让你保密救过那位宋姑娘的事。” 程二郎被转移了注意力,“也没什么,宋太傅就是考校了我的学问,说我明年的春闱十之八九能过。” 云悦笑了,“这是好事啊。” “宋太傅他——”程二郎停住,好像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不下去。 云悦见状,眼神一闪,“要是不方便说那就不说了。” “也不是不方便,我只是觉得宋太傅跟我很像。” “嗯?”云悦的声调拔高了两度。 程二郎似乎是在想该怎么措辞,“过于刚正,想法总有些幼稚——” 云悦在心里默默点头,这些用来形容程二郎可以说是非常合适。 “宋太傅跟我说付太师多行不义必自毙,终有一日,老天会看不下去,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报应。” 云悦嘴角直抽。 第340章 相反 云悦以前一直觉得程二郎某些方面已经很幼稚了,没想到宋太傅竟比程二郎还幼稚! 宋太傅的年纪都足以当程二郎的祖父了,他当了那么多年的官儿,到底是怎么当的? 这一刻,云悦的心里涌起无数的问号。 程二郎在听宋太傅说起老天会惩治付太师那样的不忠不仁之人,他都有些无语。 老天爷能怎么惩罚付太师?难道是能来道雷狠狠劈死付太师不成? 如果老天爷真能来道雷劈死付太师,那早就可以来了,不用等到现在了。 把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到虚无缥缈的老天爷身上,那怎么行。 程二郎也不是不敬神明,可说句实话如果神明真的那么管用,早就没什么天灾人祸,老百姓也能安居乐业了。 云悦现在有些明白宋太傅当了那么多年的官,怎么还那么清贫,并且一点势力都没有了。 当官的就是不能贪污受贿,但是采取一些灰色手段,还是能弄到钱的。 宋太傅都能寄希望于老天爷惩罚付太师,想来对那些灰色手段很是不屑,怕是根本连沾都不会沾。 宋太傅请了新来京城的一个举人和她夫人,立即就被不少人注意到了。 在京城,宋太傅绝对可以说是最独的官,在官场上也没几个好友,明摆着是要当一个孤臣。 宋太傅更没有收过学生,说白了,他就是个光杆司令。 这好端端地忽然请个举人,实在是不能不令人惊讶。 宋太傅很快就吩咐人往外传,他当初在外面行走,没带什么下人,差点崴了脚,是程二郎扶了他一把,还帮他喊了人送他回府,故而记着程二郎的恩情,才请他上门,想指点一二他的功课。 这说法,是宋太傅早就跟程二郎说过的,反正是比程二郎救宋如眉要强多了,程二郎自然不会反对。 不少人对这说法是不相信的,只是后来见宋太傅也没跟程二郎有什么来往,也就歇了心思。 程二郎在京城就没认识几个人,武鸣晗觉得他无趣,显然是不会再找他参加文会;宋太傅应该也不会再找他,八成他觉得指点了一番他的学问,就还了他救宋如眉的恩情。 当然,这也合了程二郎的心,他觉得自己跟宋家人也不是一路人,距离远点也好。 倒是夏文轩还有李二老爷李振业得知程二郎来了京城,请他来府邸聚过,不过他们知道程二郎要为明年的春闱做准备,因此也就请了两次,就没再请。 程二郎倒是主动多了李振业那儿,因为李振业是两榜进士出身,如今在礼部当着五品官,学问一直都不曾放下。 每次请教李振业,程二郎都能受益匪浅。 李振业对程二郎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几乎是倾囊相授。 云悦的日子就闲了,她也没想过在京城做生意,甭管程二郎以后能不能考中进士,他们应该都不会呆在京城。 因此云悦每天就只剩下准备饭食,还有就是带着祥儿了。 日子过得平静安宁。 与之相反的就是李清月一家的日子过得真是鸡飞狗跳,没一天舒服的。 原本住着宁远生母留下的宅子,他们一家人住的好好的,那宅子也足够他们一家三口再加上一个婆子,一个丫鬟和一个书童住着。 现在他们一家被赶出宅子,手里也没多少银钱,京城的宅子多贵啊,李清月费了不少功夫,花了不少银钱才租到三间屋子。 李清月只能跟孙灵挤在一间房,丫鬟和婆子打地铺,孙海轩住一间房,不过也要跟书童挤在一个屋子,还有一间房要留着给孙海轩当书房。 因为多了房子的支出,孙家的生活一下子就拮据难过起来。 李清月最恨的就是宁远,都怪他把宅子借给程二郎一家人住,要不她还好好地住在那三进的宅子里享福呢! 可恨宁远在江南,离得太远了,要不李清月一定能上门去骂。 李清月其次恨的就是程二郎和云悦了,穷地方来的举人,不就是走了狗屎运救了宁远,还敢在他们面前横? 等着吧,等她的儿子出息了,一定要程二郎和云悦好看不可! 孙灵日日夜夜听着李清月这些骂,听得耳朵都要出茧子了,恨恨扯着手里的帕子,她在这小破地方真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这么小的房子,简直连转身的地儿都没有,怎么住人啊! 还有她娘早就答应她了,这个月会给买支金钗,昨儿个她忍不住问了一句,却被狠狠骂了回来,“咱们家连饭都要吃不起了!哪儿来的钱给你买金钗啊?等你哥哥有出息了,你要多少金钗没有?” 孙灵心里就跟堵了块大石头,难受得不行,等她哥有出息?她得等到什么时候?她出门要是没几件能戴得出去的首饰,她还有脸出去吗?能不被人笑话死? 孙灵听李清月骂得越来越狠,这些话她听得太多了,实在是不想听了,猛地起身就往外走。 李清月见状就问,“你要去哪儿?” “灶上不是炖着鸡汤,我拿给哥哥喝。” 李清月满意点头,“嗯,还算你有点良心,知道惦记你哥哥。那鸡汤都是给你哥哥喝的,你可不许偷喝! 只要你哥哥好了,咱们的好日子也就来了。” 孙灵背着李清月重重翻了个白眼,好日子?好日子没看到,苦日子是成天见到。 孙海轩正在书房读书,说是书房,其实很小,也没什么书架,就简简单单一张桌子再摆着一张椅子,那些笔墨纸砚就放在桌上。 “哥,你读书读累了吧。喝点鸡汤休息会儿吧。” 孙灵把冒着热气的鸡汤放到孙海轩的桌上,柔声说道。 虽然孙灵对李清月的话很不以为意,可她也清楚这个家还是得靠哥哥撑着,只有哥哥好了,她才能好。 孙海轩用勺子搅了搅鸡汤,却没喝,满是怜惜地看向孙灵,“妹妹,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孙灵眼眶一红,吸了吸鼻子,可不是苦了她了?现在家里日子不好过,李清月就逼着她不断做针线活挣钱,她手指头都粗了不少。 这些天眼睛也酸酸涩涩的,再这么熬下去,指不定哪天她眼睛就要瞎了。 “还是哥哥你心疼我。” “唉——想想还是以前的日子好。可惜那宅子被——”孙海轩欲言又止道。 孙灵雪白的贝齿咬着下唇,美眸闪烁着丝丝恨意和不甘,“论关系,明明是咱们跟宁远更近,可他却半点亲戚情分都不念,宁可把宅子给外人住,也不给咱们住。宁远的那些下人更是狗仗人势,丝毫不给娘和我一点脸面。” 第341章 李晓冬,差点被拐 想起华忠和赵氏两个狗奴才,居然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她娘在跟别的男人有婚约的时候,就跟他爹勾搭上,还怀了他哥,这不是成心往他们家身上泼脏水? 事情真要传出去了,哥哥以后还有脸出门吗?还能考科举吗? 孙灵对华忠和赵氏的话是一个字都不相信,只当他们是受了宁远的唆摆才故意这么说的! 好在宁远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哪怕银钱紧张,李清月还是接连写了好几封信给她当忠信侯夫人的妹妹送去,除了诉苦就是希望忠信侯夫人能好好教训宁远。 当然了,要是能把属于他们的房子要回来就好了。 因此孙灵日日夜夜都盼着宁远正被她的姨母忠信侯夫人折磨得很惨,她甚至想象过很多宁远悲惨的场景,心里这才能痛快一点。 可惜就是不能亲眼看到。 如果孙灵亲眼看到,相信她会哭的,因为宁远的日子过得很好,倒霉悲惨的是忠信侯夫人。 所以说无知是福啊!起码还能自己骗骗自己,自娱自乐。 “那位程举人住着咱们原先住的宅子,武公子特地请他参加文会,我?诚心给他道歉,可他却一点面子都没给我留,还——”孙海轩仿佛想起了什么伤心难过的事,放在桌上的手紧握成拳,胸膛上上起伏不定,可见他此刻的心情有多不平静。 孙灵一惊,“什么?程举人还欺负哥哥你了?他怎么欺负你的?怎么不给哥哥你面子的? 哥哥,这些事情你怎么都不说啊!” 孙海轩勾起一抹充满了苦涩的笑,握成拳头的手蓦地松开,摆了摆手,“事情都过去了,没什么好说的。” 孙灵不服气道,“哥哥,明明是你受了大委屈,怎么能就这么算了呢?哥哥你实在是太善良了。 不行!我不甘心!那程举人算什么东西?他是举人,哥哥你也是举人!咱们还有个当侯夫人的姨母呢!他有什么?我一定要那程举人付出代价不可!” 孙海轩眼神一凝,接着不赞同的声音响了起来,“妹妹你别冲动。你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对付得一个举人呢? 万一把自己搭进去就不好了。你是姑娘家,名声可比什么都重要。” 孙灵面露犹豫,可一想到程二郎把他们一家都逼到这旮旯里住了,竟还欺负她的哥哥,她就咽不下这口气。 就在孙灵愤恨不满时,孙海轩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灵儿,你下次见到晓冬,多劝劝他,可别再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了。” 孙灵一怔。 孙海轩口中的“晓冬”全名是李晓冬,是李清月的娘家侄儿。 李晓冬今年十七,捐了个秀才,进了国子监读书。 李家早就落魄了,根本没本事给李晓东弄到国子监的名额,这个国子监名额还是忠信侯夫人求了忠信侯,才给李晓东弄到的。 一般人要是能得到那么好的机会,肯定会好好在国子监读书。 可李晓冬在家被宠坏了,根本不愿意好好读书,就是去了国子监也一样。 李晓冬在国子监每天就是奉承巴结那些身份比他高的,给他们当跟班小厮。 出了国子监,李晓冬又喜欢结交那些地痞流氓,三教九流的人都认识不少,人面倒是挺广的。 孙灵对李晓冬不是很喜欢,因为这个表哥每次看她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 孙灵也不傻,当然能看出李晓冬是喜欢她的。 一方面,孙灵是很自得,身为一个女人,她自然是高兴有男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这说明她的魅力大啊。 另一方面,孙灵就是恶心了,李晓冬算什么东西?李家早就落魄了,李晓冬也是不学无术,这么一个癞蛤蟆似的人能配得上她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配不上! 平时孙灵也懒得搭理李晓冬。 这会儿—— 孙灵漆黑的眼珠子不停转悠,咬着唇,心里隐隐有了主意。 孙海轩紧紧盯着孙灵,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随即敛眸,勾唇一笑。 有人要拐祥儿,不过没成功,人还被压着送进了官府! 云悦蹲下身子,抓着祥儿的胳膊,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细细地打量祥儿,生怕他哪里受伤了。 云悦这里紧张不已,祥儿却是一脸兴奋,黑溜溜的眼珠子仿佛冒着光。 看到这样的祥儿,云悦没好气地拍了下他的胳膊,力道不重,“你还笑,你知不知道娘快被吓死了!” 华忠摆摆手,“祥儿多机灵,那拐子要拐他,还拿糖诱惑他,可祥儿小小年纪就能糊弄住那拐子,从他手里骗了糖,然后才大喊着叫人。” 祥儿扭头望着华忠,嘟起嘴巴,“华爷爷您不厚道,您都看到拐子要来拐祥儿,都不出来。” 今天是华忠主动提出要带祥儿出去逛街。 华忠见程二郎和云悦的脸色不好,拍了拍祥儿的屁股,解释道,“我是想看看你小子会不会被骗。 你别以为我在买东西就没注意到你。告诉你,以前在华家军,爷爷我是斥候。知道什么是斥候不? 你不知道也没关系,当斥候,第一要学会的就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你小子一直在爷爷我的视线之内,就是你被那拐子给骗到了,我也能立马救你。” 就是祥儿没给他这个机会。 “绝对不能放过那拐子!拐孩子简直就是丧尽天良!是畜生!那种畜生该被千刀万剐才行!” 云悦紧紧抱着祥儿,没有一个当母亲的能接受失去孩子的痛苦,云悦自然也无法接受。 一想到有可能会失去孩子,云悦就害怕得浑身颤抖,双眸含泪。 祥儿感受到云悦颤抖的身子,以为她娘是生他的气了,立即说,“娘,我以后不敢了。祥儿会乖乖的。 以后再遇到拐子,不骗他了,立马喊人把他抓起来。娘不生气好不好?” 云悦听着祥儿乖巧懂事,软糯糯的声音,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地滚滚落下。 那些被拐了的孩子会遭遇什么可怕的事,云悦不是一无所知。 有的可能会被卖给生不出儿子的人;有的可能会被打断手脚,弄瞎眼睛,上街乞讨;如果是长得好的,还有可能会说不定会被卖到脏地方调教...... 无论是哪一样,云悦都无法接受,她真是恨死那些拐子了,那些真的不是人,他们是披着人皮的畜生!死一万次都不嫌多! 第342章 收获的不止一样 华忠和赵氏也很是厌恶拐子,要是他们的孙子被拐子拐走,他们当然也恨不得把拐子给千刀万剐! 当然就是把那拐子被千刀万剐了也难解他们的心头之恨! “放心,那拐子已经被送去顺天府了。那拐子要拐的可是举人的儿子,我再拿我家公子给顺天府尹施压,那拐子绝讨不了好!一定要按最重的刑罚判!”华忠沉声说道,略有些浑浊的灰色眸子里闪烁着丝丝狠色,显然这次他是要下狠手了。 程二郎也道,“我去请李大人还有夏大人帮忙。” 程二郎直接略过了宋太傅,他知道对方也不是很想自己找他。 再说都有那么多人出面,顺天府尹肯定会重判那拐子,已经够了。 华忠点点头,这样当然最好,人多力量大啊! 商定完,程二郎当即就出门去找夏云轩和李振业,他们得知拐子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拐孩子,也是异常愤怒,答应了程二郎的请求,一定会向顺天府尹施压,重判那拐子。 华忠这里也去了顺天府,顺利见到了顺天府尹。 顺天府尹一直等华忠说完要重判那拐子的要求,这才捋了下胡须,慢悠悠地开口,“本官其实是有些搞不清楚忠信侯府的态度,到底是要重惩那陈三,还是要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华忠听得一头雾水,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其中肯定有事,“敢问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那陈三被送到官府后,忠信侯夫人的嫡亲侄儿就先你一步找上本官。 同本官说这一切都是误会,让本官随意判判就行了。这会儿你又来,还以宁大公子的名义——本官真是有些被搞糊涂了。” 陈三一被抓,李晓冬就来顺天府求情,这两人要是没关系,华忠敢把自己的脑袋割下来给人当凳子坐! 顺天府尹很快就不纠结了,因为接下来两天夏云轩和李振业也都请了他喝茶,说起了陈三,话里话外都是希望他能公正严明,狠狠惩治陈三这个拐子,免得有更多无辜的孩子受害。 正所谓远水解不了近渴! 忠信侯府是很厉害,问题是他们在江南。 县官不如现管啊! 再说人多力量大,明显是要重重惩治陈三的声音更响,顺天府尹还有什么好考虑的。 对陈三那种该杀千刀的人贩子根本不用客气,酷刑加身,让他好好吃一番苦头,然后再往重里判刑! 再说华忠这里一回去,立马去找程二郎和云悦。 程二郎还没回来,华忠就先跟云悦说了。 “李晓冬?他是谁啊?我们跟他结过仇吗?”云悦皱着眉头,细细在脑海中思索了一番,确定她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华忠道,“李晓冬是李清月的亲侄儿!我知道了,一定是李清月不忿被赶走,所以才指使他的亲侄儿买通拐子拐祥儿!” 赵氏迟疑着开口,“不是我要帮李清月说话,而是李清月有那脑子?” 可能是女人更了解女人吧,赵氏跟李清月打的交道可比华忠要多多了。 不是说李清月人不够坏,而是她就是个没什么脑子的女人啊。 有脑子的女人也不会在定亲的情况下跟其他男人苟合,还有了孽种。 李清月就是属于那种光长岁数不长脑子的人,这么多年了,她的智商还一直停留在年轻时候,半点长进也没有。 “李清月没那脑子,孙海轩呢?”云悦相信孙海轩绝对是有脑子的人。 敢对祥儿下手,这是完全触到了云悦的底线,无论是谁,云悦都要对方付出代价! 没两天,顺天府尹那儿也给华忠传了消息,陈三就是个小混混,受不住酷刑折磨,把李晓冬供出来了,是李晓冬指使他拐了祥儿。 顺天府尹的收获还不止这一样,陈三不止拐过祥儿一个孩子,两个月前,他还拐过一个,还是刑部曹侍郎的孙儿曹瑞,年纪才只有四岁。 陈三说曹侍郎的儿子曹文建也在国子监读书,他跟付太师的孙儿付俊关系不好。 李晓冬作为付俊的狗腿子,就想为付俊分忧,知道曹文建十分疼爱他的宝贝儿子曹瑞,要是曹瑞出什么事,曹文建一定会痛苦万分。 付俊觉得这主意不错,于是就把这事交给李晓冬了,而李晓冬就交给了陈三。 陈三把曹瑞拐走,付俊原本只是打着把人关一个月,吓唬吓唬曹文建的主意。 没想到曹瑞要逃走,底下人在拦人的时候,不小心把曹瑞给打死了。 付俊也知道事情闹大了,干脆就把曹瑞的尸体给扔回了曹府门前。 丧子的曹文建病倒了,据说到现在还起不了床。 顺天府尹有些懵,他原以为陈三就是个普通拐子,因为有那么多人找他要狠狠治一治陈三,他才大刑伺候,没想到能挖出这么一桩秘密。 懵过以后,顺天府尹的第一反应就是保密,这可关系到付太师的亲孙子啊!他可不敢跟付家人硬碰硬。 很快顺天府尹就打消了保密的念头,不是他良心发现,当了那么多年的官儿,还是顺天府尹这种尴尬官儿,他的良心早没了。 问题是他之前没想到能从陈三的口中挖到这秘密,根本没做过什么封口的准备,顺天府里上上下下那么多人,怎么可能保得住秘密。 既然都保不住了,顺天府尹想着让曹家和付家都欠他一个人情也不错,把这事跟两家人都说了,之后怎么样,就看他们两家自己的本事吧。 陈三就在牢里,付家能不能弄死他,顺天府尹不管;曹家能不能保住陈三继续指证付家,顺天府尹也不管。 程二郎最近也是顺天府的常客,因为他儿子差点就被陈三给拐了。 今天,他又来到了顺天府,还没进门,就看到一身穿月白色锦袍,年纪只有二十五六,可面容憔悴,衣裳穿在他身上也显得空荡荡的男子正跟另一个年纪只有二十左右的锦衣男子厮打在一起。 “付俊你个畜生!你有什么就冲着我来啊!你居然对我只有四岁的瑞儿下毒手!你个畜生老天爷不会放过你的!你一定会被天打五雷轰!” “曹文建你发什么疯?一个拐子混混的话你居然信了?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了吧! 我看你是因为死了儿子,脑子也不清楚,成了疯子了!” 从对话里,程二郎终于知道眼前两人的身份了,曹文建和付俊。 第343章 坏了好事,放一马 没多久,曹文建和付俊就被分开了,他们都带着小厮,双方的小厮很有默契地将自家主子拉开。 被三个小厮拦着的曹文建不甘心,拼命挣扎,凶神恶煞地瞪着付俊,显然是想再冲上去跟付俊拼命。 付俊整理着衣襟,没好气地道,“顺天府尹你这官儿是怎么当的?有人在你顺天府门前打人,你都不管管!?” 几乎是付俊话一落,顺天府尹就立马出现,速度之快,令人惊叹。 顺天府尹也苦,他哪个都不想得罪,所以一直缩在里面,现在付俊喊了,他不想出现也只能出现了。 曹文建见到顺天府尹也很是激动,血红的双眸死死盯着顺天府尹,手指着付俊,“赶紧把这畜生抓起来!我的瑞儿就是被他害死的!” 不等顺天府尹开口,付俊就嗤笑一声,斜眼睨着曹文建,“口说无凭,证据呢?” “陈三就是证据!”曹文建满是激动地怒吼。 付俊不以为意道,“一个拐子混混,他的话如何能信?府尹大人,我爷爷一直夸你明察秋毫,公正严明,你不会那么糊涂,信一个混混拐子的话吧。” 程二郎注意到顺天府尹在听付俊提起付太师时,身子明显一颤,接着就听顺天府尹道,“付公子的话很有道理,只有陈三的一面之词,实在是不足为信。” 随即顺天府尹望着曹文建,苦口婆心道,“曹公子,我知你饱受丧子之痛,但你也不能随意冤枉人。” 什么叫颠倒黑白,睁着眼睛说瞎话,程二郎表示他是真的见识到了。 曹文建死死盯着顺天府尹,如果不是被小厮抓着,他肯定已经冲上去跟顺天府尹拼命了。 饶是顺天府尹都被曹文建充满恨意的眼神吓到了,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很快曹文建不再看顺天府尹,只是喊着让小厮放开他,他要跟付俊同归于尽! 小厮哪里敢放开曹文建,出来前,老爷(曹侍郎)就特地叮嘱过他们,一定不能让少爷冲动,否则回去后乱棍打死。 付俊冷眼睇着曹文建,伸手拍了拍衣裳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慢悠悠地对着顺天府尹道,“府尹大人你也听到了,曹兄要杀我,你还不赶紧把这疯子抓起来关进牢里。” 顺天府尹迟疑了,真要把曹文建关进牢里,就彻底跟曹家交恶了。 还有就是顺天府尹剩下的那点良心了,别看他站在付家这边,但对付家的恶行也是看不惯的。 有什么冲突不对付的,你冲大人不就行了,居然对个四岁的孩子下手,这也太下作了。 害完人,还在受害人面前得意洋洋,不可一世,简直是没人性! “依本官看,曹公子是因为丧子之痛太过伤心,所以一时间才胡言乱语,冒犯了付公子。要不就算了吧。” 付俊凉飕飕地扫了眼顺天府尹,接着勾起一抹充满恶意的弧度,似笑非笑地看向曹文建,“府尹大人说得很是。我明白曹兄心里的痛,丧子之痛可不是一般人能经得起的。 听说曹兄的儿子曹瑞虽然才四岁,但很是可爱聪慧,长得白白胖胖。可惜啊就是死得太惨了,听说他死后小脸铁青,右手都断了。啧啧——可知曹瑞生前受了多大的折磨啊。我真是想想都替他感到难过啊。” 程二郎心里一咯噔,果然就见曹文建不知是打哪儿来的力气,居然挣脱开了三个抓着他的小厮,猛地就要冲向付俊。 付俊才不怕曹文建,他带了那么多人,才不会被曹文建伤到。 只要曹文建对他动手,那么他就有借口送曹文建进顺天府大牢呆呆了。 付俊打算得很好,可惜出现了一只拦路虎,程二郎不知何时冲到曹文建身边,抱住他,可惜爆发后的曹文建力气太大,他抱不太住。 没法子,程二郎只能一咬牙,以手作刀,对着曹文建的后颈劈下。 曹文建晕了。 小厮连忙上前接过晕了的曹文建,心里对程二郎是无比感激。 “曹公子因为丧子,太过痛苦,一时间行为不当,相信付公子这般宽仁之人定不会跟他计较吧。” 付俊冷眼看着坏了他好事的人,眼神阴鹜。 “表哥。”这时,武鸣晗带着两个小厮朝付俊走来。 付俊跟武鸣晗关系不错,看到他,脸上的神色缓了缓,嘴角也勾起一抹真切的笑,“表弟啊,你来顺天府做什么?” “我担心表哥,所以特地来看看。”武鸣晗来到付俊身边停下,满是关切道。 付俊笑了笑,“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府尹大人明察秋毫,自然会还我一个公道清白,我能有什么事。表弟你多虑了。” 跟付俊说了几句,武鸣晗才注意到程二郎,皱了皱眉,“程举人也在这儿?” 程二郎对着武鸣晗点了点头。 武鸣晗注意到程二郎的脸好像有些变化,脸还是那脸,不过怎么瞧着俊多了? 武鸣晗正觉得程二郎古怪,这时就听付俊道,“这人表弟你认识?表弟你以前结交的人,才学好,人也识趣。可这位程举人就——” 武鸣晗一听就知道程二郎应该是惹了付俊不痛快,他也懒得管发生了什么,只凑到付俊耳边轻声嘀咕了一番。 等武鸣晗重新站定,付俊看向程二郎的眼神有些不一样了,程二郎举人的身份,他当然没看在眼里。 不过宁远救命恩人的身份,付俊还真不能不在意。 付太师如今在拉拢忠信侯府,程二郎是宁远的救命恩人,这时候他要对程二郎做了什么,忠信侯府怕是会不高兴,就是他爷爷也会不满。 为了一个程二郎,让他爷爷对他不满,付俊觉得不划算。 “罢了,看在表弟的份儿上,我原谅程举人一次。”心思辗转间,付俊很快就做了决定,“京城水深,程举人虽然心善,但也别什么事都想插一手,也得看看自个儿有没有这本事。” 这次可以放过程二郎,但也得提醒提醒他。 程二郎忍着心头的火气,神色平缓道,“付公子提醒的是。” 付俊心里的气顺了点,笑了两声,大步离去,武鸣晗也赶紧跟着一起。 程二郎望着付俊离去的背影,直到看不到人了,才收回视线。 付俊走了,顺天府尹也松了一口气,看着昏迷的曹文建,叹了口气,“先把曹公子送进来,等他醒了再说吧。” 第344章 冲动了 曹文建被送去了安静的房间休息,程二郎则是来找顺天府尹询问陈三拐他儿子的案子。 顺天府尹没立即回答,只是眼含深意地盯着程二郎,他可是看出付俊方才是想对程二郎下手的,也不知道武鸣晗在他耳边说了什么,才让他打消了主意。 别的不说,程二郎能让付俊放过他,可见他也是有几分本事,或者说背后是有人的。 “陈三连拐两个孩子,还害了曹瑞的性命,已经被判了斩立决了。 指使陈三拐你儿子的是李晓冬,不过只有陈三一面之词,也没其他证据,本官也不好去国子监抓李晓冬。” 眼见程二郎脸色一变,曹文建就道,“不过李晓冬已经被国子监除名了。还有你也不用报复他什么,曹家人绝不会放过他的。” 略想想,程二郎就明白了。 如果不是李晓冬想对付俊巴结讨好,主动出了拐曹瑞的主意,怕是曹瑞还不至于就这么没了性命。 当然罪魁祸首是付俊,这点毋庸置疑。 不过很显然现在付俊什么事也不会用,但曹家人心里的这口气总得叫人出了。 光一个陈三可不够,曹家肯定不会放过李晓冬。 想来李晓冬要是现在就死了,说不定还是好事,不死,那就说明曹家人要留着他慢慢折磨了。 “只是李晓冬?”程二郎不信主使人是李晓冬,他们可以说是无冤无仇。 顺天府尹顿时一个激灵,“可不是付公子指使李晓冬的!” 程二郎颇有些哭笑不得,“大人,在下从未这么想过。” 说句不好听的,他算哪个牌面上的人物,付俊怎么可能会注意到他。 顺天府尹松了口气,好在程二郎的脑子还算清醒,“本官倒是召过李晓冬问过几次话,他倒是没说有人指使他,不过——” 顺天府尹也没卖关子,继续说道,“李晓冬告诉本官,是他表妹——也就是孙灵,一直在他跟前抱怨,说你们一家怎么抢了他们的宅子,怎么欺负她哥...... 依本官看,李晓冬应该喜欢他表妹孙灵,所以就想了这么个拐你孩子,让你们一家人痛苦的法子。”一回生二回熟啊! 孙灵?程二郎对她的印象就是跟着李清月一起来他们家闹,她有这个脑子? “本官也没法把孙灵喊来问话。李晓冬没说是孙灵指使他这么做的。” 不过孙灵的嫌疑还是很大的,要不然在哪儿哭不行,非要当着李晓冬的面哭。 说话间,就有衙役来禀报说是曹文建醒了。 顺天府尹停止了跟程二郎的交谈,对着程二郎笑了笑,“咱们一起去看看曹公子吧。” 屋子是平时供顺天府尹休息小憩的,布置得还算清幽干净。 进了屋,走到床前,程二郎就见曹文建双眼无神地盯着那碧蓝的床顶。 顺天府尹看着曹文建可怜的模样,心生同情,难得说了几句真心话,“曹公子,鸡蛋可没法子跟石头碰,硬要碰,那就只能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这次要不是这位程举人及时将你打晕,你怕是真的得进顺天府的大牢待上一段日子了。” 床上的曹文建终于有了反应,呆滞无神的眸子动了动,转向了程二郎,“多谢这位公子了。” 可能睡了一觉,曹文建的理智也回来了。 “我没做什么,曹公子不必谢我。”如果这会儿顺天府尹不在,程二郎还能还会劝一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曹文建收回目光,喉结滚动了一下,“公子的恩,在下铭记于心,若有机会定会报答。” “既然曹公子这般说,那我有个不情之请,还请曹公子答应。” 曹文建好奇地“嗯?”了一声。 “我知道曹家不会放过李晓冬,只是我希望曹家暂时先别对李晓冬做什么。”见曹文建满是愤怒地看过来,程二郎立即道,“曹公子别误会,我跟李晓冬没有任何关系,相反他指使陈三差点拐了我的孩子,我很恨他。” 曹文建眼中的怒火凝住,皱眉看向程二郎,“那你为何要我放过李晓冬?你是想亲手报复他?” “曹公子误会了,我没让你放过李晓冬,只是请你暂时别对他做什么。 我想知道是谁指使李晓冬害我的孩子,我想把背后的人引出来。时间应该不用太长,这点曹公子可以放心。” “此事不难。等公子你何时将事情办好,我再对付李晓冬好了。让那畜生多活些日子。” “多谢曹公子。” 曹文建醒来后,他的小厮就抬了个担架,把人放上去,出了顺天府,又将人送进了轿子里抬走。 程二郎则抬步回了家,一路上,他的心情都很沉重,吹在脸上的风明明不是很冷,却让他遍体生寒,还带着刀子的锋利。 以往只听付家人横行霸道,将王法视如无物,之前只是听说,如今程二郎真真是见识到了。 付俊只是付太师众多孙儿中的一个,他的恶行就足以令人发指! 这还只是看得到的,还有那些他看不到的呢? 一时间程二郎的心更沉了。 云悦见程二郎的脸色不好,心沉了沉,什么也没说,默默给他倒了温水。 祥儿也察觉到程二郎的心情不好,一时间也不敢对程二郎撒娇了。 程二郎不想自己的坏心情影响到云悦和祥儿,笑了笑,“我没事。” 跟程二郎当了那么多年夫妻,云悦自认还是能分辨程二郎是真没事还是假没事。 等祥儿午睡了,程二郎才把在顺天府发生的事说了,“我冲动了。当时我不应该冲出去管曹公子的。 只是——我实在是忍不住,付俊那畜生就当着曹公子的面用幸灾乐祸的语气说着曹瑞死得有多惨,死的有多可怜......我——” 云悦也觉得程二郎冲动了,可是做都做了,她还能说什么? 再说那种情况下,云悦能不能控制住自己也难说。 “相公你不是说付俊不是想对你做什么吗?为什么他听了武鸣晗几句话就放弃了?”反正不可能是因为武鸣晗为程二郎求情的原因,不对,武鸣晗有没有为程二郎求情还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云悦怀疑他八成没求。 “应该是付俊对我有所顾忌。我本人应该不值得付俊顾忌。 武鸣晗知道的也就是我是宁公子的救命恩人,除了这个应该没了。我是救过宁公子,可如今我都不知承了他多少的情了。” 第345章 李晓冬的苦日子 云悦也觉得程二郎救了宁远真是太幸运了,多少次因为宁远而化险为夷啊。 接着云悦就听程二郎说,“以我的性子的确是不能留在京城。” 这次遇到付俊欺辱曹文建,他就控制不住自己冲了出去,下次?下下次呢? 在程二郎心里最重要的始终是家人,他不能为了一时意气冲动,将家人置于险地。 这是云悦第一次听程二郎心甘情愿地提出要外放,之前云悦也听程二郎说过,可那时候还带着几分不情愿。 云悦靠在程二郎的肩膀上,声音温柔得如涓涓细流,“相公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地方吗?” 程二郎笑了笑,“娘子,我有什么地方是你不喜欢的吗?” 云悦愣了愣,没好气地握拳轻轻捶了下程二郎,“相公,我最喜欢你的地方就是你有一颗赤子之心。 不过我不清楚你这颗赤子之心能保持多久。你别以为现在官场上的这些老大人,个个都是老油条人精,可能他们初入官场的时候,也是有一颗为国为民的心。 只是在官场这泥泞的地方呆久了,他们做不到出淤泥而不染,那点赤子之心也早就没了。” 云悦说句大实话,她是真的盼着程二郎早点没了那点赤子之心,成为一个精明,只为自己想的官员。 可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云悦又会觉得有些遗憾,因为程二郎失去了最重要的坚持。 “我不知道我以后会怎么样。可我清楚,我至今还是没有变。”程二郎喃喃说道,他握住了云悦的手,微微用了点力气,“娘子,如果有一天我变了,你会失望吗?” 云悦就见程二郎那双点漆似的眸子里透出了丝丝的迷惘还有紧张,她微笑着摇头,“不会。就算哪天相公你真的变了,我知道你一定是有苦衷的。有时候不是自己想变,只是环境逼着你不能不变。” 程二郎紧紧抱着云悦,很紧很紧,似乎恨不得将她融进自己的骨血里,“娘子我不想变。可如果哪天我真的变了。请你千万别对我失望。” 云悦反手搂住程二郎,声音虽轻却隐含浓浓的坚定,“我不会对你失望的。因为我知道相公你再变,也还是我的相公。相公你是不会放弃底线的,这点我一直都很相信。” 翌日,程二郎去隔壁屋子找了华忠帮忙,他请曹文建暂时不对李晓冬动手,可不是让李晓冬逍遥快活的。 华忠听完程二郎的来意,点点头,“这事容易,李晓冬现在从国子监被开除了,京城也没人罩着他,找几个地皮混混寻他的麻烦,让他日子难过,这不难。” “等李晓冬差不多崩溃的时候,再让以前跟他好的人在他耳边嘀咕几句,说他现在过得那么差,都是孙灵害的,如果不是孙灵,他还好好地在国子监过好日子。既然孙灵把他害的那么惨,那么孙灵就该嫁给他,养他一辈子。” 华忠活了那么多年,听程二郎说完就猜到了他的用意,浑浊的眸子微微一亮,双手一拍,笑着道,“好主意!李晓冬这种混混,撒泼不要脸的本事其实比那些泼妇还强,定是能闹得孙家人不得安生。” 程二郎满意一笑。 华忠很快就找了人欺负李晓冬。 李晓冬本就不好过的日子,顿时又雪上加霜。 现在的李晓冬真可以称得上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手里没钱,以前奉承讨好的公子哥儿没一个理会他,都跟躲瘟疫似的避着他。 再加上李晓冬也不是能存钱的人,那点子积蓄在给家里人和江南的忠信侯夫人写了信,以及租了间小破房住就没剩多少了,如今连吃饭都成困难了。 现在又多了找他麻烦的人,从没受过苦的李晓冬一时间连死的心都有了。 这时候李晓冬以前一个跟他交情还不错的朋友,在李晓冬被人狠狠打了一顿后,对他伸出了援手,给他换了一件干净的衣裳,又请他下馆子吃饭。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好几天没能吃饱饭的李晓冬吃得狼吞虎咽,觉得他这辈子只交了这么一个真正的朋友。 “兄弟,你说说你怎么就落到这样的下场了?” 李晓冬没了胃口,放下了手里的碗,是啊,他怎么就落到了这样的下场? 前不久他还能跟着那些贵公子一起去最好的酒楼吃饭,睡漂亮姑娘,如今呢?连吃饭都成问题了。 “兄弟,我听说都是你表妹孙灵撺掇你对付那姓程的举人? 你说说如果没你表妹,你哪会落到这样的下场啊!我在一旁看着都替你难受啊。” 李晓冬抿了抿嘴,还是为孙灵说了一句话,“她也不想的。 “兄弟,你就别管你那表妹想不想了?你说说你为了孙灵落到这地步,你就没想过讨回来?” 李晓冬茫然了,“讨回来?怎么讨?” “当然是让孙灵嫁给你了!兄弟你怎么傻了?你这临到了不能弄一场空啊!起码得娶个媳妇啊!” 这话就如拨开迷雾的手,李晓冬的眼前瞬间明亮一片,对啊,表妹把他害成这样,她必须嫁给自己才行啊! 李晓冬有了目标,当即就去了孙家,对着李清月开门见山,求她将孙灵嫁给他。 李清月也很心疼李晓冬这个娘家侄子,他日子不好过,她还从牙缝里挤出了银子给他,但是这不代表自己会把女儿嫁给他啊! 李清月拒绝了,甚至还将李晓冬赶出了门。 被赶出门的李晓冬很伤心,他是为了孙灵才落魄成这样,如今只是要娶孙灵,这过分吗? 一点也不过分!明明是理所当然的事! 李晓冬说白了就是个混混,他诚心诚意求娶,孙家人不愿意,那就不能怪他来狠的了! 以前是李清月带着孙灵去人家家门口闹,如今是李晓冬见天来孙家门口闹。 左邻右舍是天天都有热闹看。 李晓冬对着左邻右舍诉苦,一个大男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大家帮我评评理啊!我对我表妹孙灵是一心一意!是我表妹对我说,她家的房子被程家人给抢走了,程举人还欺负她哥哥孙海轩,要我帮她报复程家人。 我为了表妹,连丧良心的事都愿意干!我够对得起她吧。如今我落魄了,我表妹就不要我了?大家说说,有没有这样的理啊!这分明是在欺负人啊!” 第346章 孙海轩算计的 李晓冬一无所有了,他也豁得出去脸,下了决心一定要娶孙灵。 于是李晓冬开始在孙家门前半真半假地说起来,什么他早就跟孙灵两情相悦,互许终身了,要不孙灵怎么可能找他去报复程家? 还有如果不是他跟孙灵有那么亲的关系,他怎么可能帮孙灵这个忙?他也是有良心的人! 其他人一听,还真觉得李晓冬的话没问题,有些嫌事情不大的,还嚷嚷着,让李清月赶紧同意这门婚事,可不棒打鸳鸯啊! 孙灵几次没忍住冲出来跟李晓冬对骂,可惜她不是李晓冬的对手,竟然被李晓冬带着话,反而落实了她早就跟李晓冬有一腿的事。 这些事,程二郎全都清楚,他在等。 这天李晓冬照样来了孙家门口闹,这一次出来的不止是受不住刺激的孙灵,还有一直没出现过的孙海轩。 孙海轩满是不赞成地看向李晓冬,“表弟,灵儿跟你毫无私情,你怎么能往她身上泼脏水呢?就是你喜欢灵儿,想娶她,也不能毁了她的清白名声啊。 是,我知道灵儿因为我们以前住的宅子被程家人住着,心里很不舒服,找你抱怨了几句,可她绝没有让你去报复程家吧。” 孙灵附议道,“就是就是!我只是跟你抱怨,才没让你去报复程家人,都是你自作主张!你落到如今这地步能怪得了谁?”还是哥哥厉害,立马就把事情解决了。 孙灵还没意识到她当众承认跟李晓冬抱怨了程家人,这是她之前一直否认的。 李晓冬快被气笑了,孙灵明知道自己喜欢她,只要她抱怨了,他肯定会为她出头,现在见他倒霉了,倒是推得一干二净了?想得美! “谁说你只抱怨程家了?你明明还让我去报复程家人!你说谁不疼孩子,只要我把程家的孩子拐了,你就嫁给我!这都是你说的!” 孙灵瞪大了眼睛,纤细的身子气得直抖,“你胡说!我只找你抱怨了,没让你对付程家,更没说过让你拐孩子,然后就嫁给你!” 李晓冬这次还是没能如愿以偿,最后悻悻离开。 孙海轩则当着众人的面训斥了孙灵,“灵儿,那宅子,我们本就没资格住。宅子的主人将宅子给了程举人一家住,这没错。你怎么能找表弟抱怨,差点害了程家的孩子?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众人看向孙灵的眼神渐渐变了,倒是对孙海轩很满意,觉得他大义灭亲,没包庇自己的妹妹。 “是孙海轩做的!”程二郎向来温润的眼里竟隐隐有杀意掠过,“孙灵也是个蠢货,她怕是根本就没意识到孙海轩利用她了。孙海轩把孙灵和李晓冬都算计得死死的!” 程二郎现在十分确定是孙海轩引着孙灵去找李晓冬,当然不仅仅是抱怨,而是为了对付他们一家。 可能孙灵还剩下一点脑子,没有直接跟李晓冬说要报复他们,或者是她也很清楚李晓冬的性子,只要她抱怨了,李晓冬就会出手。 孙海轩没料到的是李晓冬失败了,还见天去孙家闹。 孙海轩担心孙灵哪天反应过来,可能不是反应过来,而是无意间说漏了嘴,那就很有可能害的他万劫不复,名声尽毁! 因此孙海轩先下手为强,把孙灵推出来把所有事情都顶了,而他还落了个大义灭亲的好名声。 孙海轩这真是把什么都算计到了! 云悦听程二郎说完孙海轩的算计,也是被恶心到了,这就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连亲妹妹都可以利用,踩着她成就自己的名声,孙海轩简直就是个畜生。 “绝对不能放过他!” 像孙海轩这种人,他就是一条毒蛇!而且是最毒的眼镜毒蛇!他会躲在暗处观察你,趁着你不注意的时候,露出尖利的牙齿,狠狠咬你一口,就是要不了你的命,起码也能让你半死不活! 程二郎运了运气,一字一句道,“是不能就这么放过他!” 华忠合上了因为惊讶而张大的嘴巴,砸吧了一下嘴才道,“如果你推测得这些都没错,那以前的一个流言很有可能是真的。” 程二郎和云悦齐齐看向华忠。 华忠道,“孙海轩今年都二十五了,他是娶过妻子的,不过四年前去世了。” 云悦不介意用最恶毒的想法揣测孙海轩,“怎么去世的?难道是被孙海轩害死的?” 赵氏摇头,“不知道,只是有这说法。当初也传过是孙海轩害死了他夫人,不过这是他的家事,没人管。 后来孙海轩的名声越来越好,说他害死妻子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到现在几乎就没什么人记得了,只记得孙海轩的妻子是病死的。他妻子是商户家的女儿。听说孙海轩如果不是靠着岳家的银钱支持,他是没机会读书考科举的。” 这不就是典型的凤凰男!靠着妻子和她的娘家起身,然后等他发达了,或者攀上更好的人家,立马就把糟糠原配踹了。 程二郎问道,“孙海轩的妻子四年前去世,为什么他到现在都不再娶?” 一般妻子去世,当丈夫的愿意为她守个一年,传出去,就很情深义重了。 孙海轩为了妻子足足守了四年孝都不再娶,简直就是情圣的典范了。 “据说是孙海轩对亡妻情深义重,所以一直不娶。” 云悦对此是一个字都不信,他是等着攀高枝吧。 “孙海轩是付氏的裙下之臣。”华忠抛出一个大累。 云悦的胃开始不停抽搐,脸上露出恶心的表情,“付氏的年纪够当孙海轩的娘了吧?” 武鸣晗只比孙海轩小几岁而已。 华忠点头,“对啊。付氏就喜欢年轻男子。知道孙海轩是付氏裙下之臣的人,很少。” 否则孙海轩的名声肯定没现在那么好,但凡是男人谁愿意当女人的男宠,说出去都丢人。 更别提孙海轩还是读书人,传出去他现在的好名声起码能毁了一半! “这事还挺隐秘的,如果不是机缘巧合,我也没机会知道。 我还知道一件事。”华忠神秘一笑。 赵氏好笑地拍了下华忠,“有什么就赶紧说,还卖什么关子。” “我怀疑孙海轩不是不想娶,而是他眼光高,他看中的应该就是武鸣晗的妹妹武佳佳。 对了,那武佳佳今年也就十五。” 云悦眨了眨眼,脱口道,“他这是母女通吃了?” 第347章 母女通吃 华忠摸着下巴,嘿嘿一笑,“还真是!孙海轩可不就是母女通吃。” 程二郎意识到不对的地方,“就是孙海轩想母女通吃,付氏应该不会同意的吧。” 哪个当娘的会愿意把女儿嫁给自己的男宠,付氏就是在男女关系上再放得开,也不可能同意吧。 华忠得意一笑,“付氏根本就不知道孙海轩跟武佳佳的事!” 程二郎和云悦不解,孙海轩就这般有本事,能瞒得住付氏? 赵氏拍了下华忠的胳膊,“赶紧说,少卖关子。” 老头子年轻当斥候的时候,除了按照将军的吩咐查探军情,还喜欢趁机查查对方的私事。 也是老头子厉害,别人查不到的,轮到他,那可真是一查一个准! 华忠正了正神色,“我也是费了点功夫才查到的。 武佳佳不是喜欢情深义重的男子吗?好像打小就喜欢了,自从孙海轩的妻子去世,他就总在武佳佳跟前表现出一副思念亡妻,对亡妻情深不悔的模样。武佳佳那么个小丫头,自然就信了。这几年过去,他们的感情是越发好了。” 云悦抽了抽嘴角,“孙海轩妻子是四年前去世的,那时候武佳佳只有十一!” 孙海轩一个二十一的大男人靠着深情人设去勾引只有十一岁的小姑娘? 十一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古代,都是小姑娘,还没成年! “十一才好啊!年纪小好勾搭。这些年下来,武佳佳对孙海轩称得上是一往情深了。” “付氏就一点也不知道?”程二郎忍着恶心问道。 华忠点头,“她还真不知道。因为有武鸣晗给孙海轩打掩护。再说可能付氏也没想到有哪个男人敢胆大包天地勾引她的女儿吧。” 云悦脱口道,“武鸣晗疯了吧!孙海轩可是他娘的男宠,他居然能撮合孙海轩和武佳佳?” 都说贵圈乱,如果都跟武鸣晗一样,那真是乱得人想吐了,这都叫什么事。 “你这倒是冤枉武鸣晗了。”华忠难得为武鸣晗说了一句公道话,“武鸣晗不知道他亲娘跟孙海轩的事。孙海轩倒是有本事,一直暗地里当着付氏的情人,除了付氏的几个心腹知道,就再也没人清楚这事。 包括武鸣晗和武佳佳也不知道。” 云悦脸色好了一点,“孙海轩真厉害啊。偷偷当着付氏的男宠,却没多少人知道,靠着付氏,他肯定得了不少的好处。 又仗着武鸣晗和武佳佳不知道他和付氏的事,靠着亡妻让武佳佳喜欢他,又利用武鸣晗打掩护。他可真不怕什么时候事情爆出来,他就彻底完了。” “他一定会趁着事情爆出来前,让武佳佳非他不嫁。生米煮成熟饭,逼着付氏只能同意他和武佳佳的婚事。” 云悦觉得程二郎猜的没错,“相公你猜的还真是很有可能。 孙海轩以前没下手,是因为武佳佳年纪太小不好下手。还有就是得避过武鸣晗。” 程二郎垂眸,眼里时不时闪过思索的光芒,过了片刻,他才看向华忠问道,“华叔,您有法子知道孙海轩何时会跟武佳佳幽会吗?” “有法子。你想如何?”华忠问道。 “咱们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提醒提醒付氏就行了,她是绝不可能让女儿嫁给自己的男宠。 通过小乞丐,最好多经过几个人给付氏送纸条,告诉她孙海轩和武佳佳的事。就是一次两次不相信,可次数多了,她心里肯定会犯嘀咕的。再让她亲眼看到孙海轩跟武佳佳幽会,眼见为实。” 华忠眼睛一亮,重重拍了下桌子,“这容易!不就是给付氏送纸条,我保管付氏怎么查都查不到信是我送的。” 商定完,程二郎就亲自去了一趟曹侍郎府邸,告知曹文建,自己不需要李晓冬了,他想对李晓冬如何只管做就是。 在程二郎去了曹侍郎府邸的第二天,李晓冬就消失了,好像京城里从未出现过这么一个人,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程二郎也没去问李晓冬是生还是死,他现在更关注的还是孙海轩。 仅仅过了七天,程二郎和云悦就得到了孙海轩被付氏的人打了个半死扔回家的消息。 华忠立即兴冲冲过来告诉他们,“付氏亲眼看到孙海轩和武佳佳抱在一起,听说都快被活活气死了。 付氏要把武佳佳带走,武佳佳还不愿意,哭着喊着要跟孙海轩在一起。” 当然这更让付氏恨透了孙海轩,更是吩咐人往死里打孙海轩。 等了那么长的时间,终于等来了结果。 “付氏绝对不可能放过孙海轩的!还有武鸣晗,付氏应该会把她和孙海轩的关系告诉他,到时候武鸣晗也会恨上孙海轩。” 得罪了付氏和武鸣晗,孙海轩完了! “华叔,孙海轩的亡妻可有娘家人在京城?”程二郎问道。 “有,孙海轩的亡妻姓公孙,她有个二叔在京城,他如今在京城还当着个捕头,人面挺广的。” 程二郎勾唇一笑,“麻烦华叔给那位公孙捕头透些话,就说他侄女的死怕是另有隐情,让他好好查查。” “公孙捕头一直当孙海轩对他死去的侄女情深义重,因此哪怕他侄女死了,这些年他也一直很照顾孙海轩一家。想让公孙捕头怀疑孙海轩,怕是有些难。” 云悦急切道,“这没什么难的。把孙海轩跟付氏和武佳佳的事告诉公孙捕头,就不信他不怀疑! 对了,咱们还可以把付氏和武佳佳同孙海轩的纠葛传出去,到时候孙海轩就身败名裂了!” “不妥。”程二郎和华叔异口同声道。 见云悦看过来,程二郎缓缓道,“孙海轩同付氏的事可以传,因为付氏根本不在意。但是武佳佳可是付氏的女儿,谁要是传了武佳佳的事,付氏定会雷霆大怒,要那人付出惨痛的代价不可。” 一桶冷水从头顶迎面浇下来,云悦顿时冷静下来,她是太急了,她急着想让孙海轩身败名裂,永远不能翻身,考虑问题就不怎么周到了。 程二郎安慰道,“只将付氏和孙海轩的事传出去就够了。 足以孙海轩身败名裂了。这时候公孙捕头再查他侄女的死,我猜付氏和武鸣晗都会插上一脚,给孙海轩彻底定下罪名。杀人偿命!” 云悦想了想,不能不承认,这的确是最稳妥,也不会牵累到他们的法子了。 第348章 真是病死的 孙海轩被付氏的人打得跟死狗似的,至今都只能趴在床上养伤,但是外面发生的事,他仍然知道得一清二楚,因为有李清月和孙灵。 李清月和孙灵其实不想告诉孙海轩外面发生的事,担心他会生气伤心,不利于他养伤。 只是孙海轩坚持,李清月和孙灵就只能说实话了。 李清月瓮声瓮气地把外面的那些流言说了,气得眼睛都红了,“外面那些人都是在胡说八道! 我儿是多风光霁月的人,怎么可能同那荡妇付氏有什么牵扯!还有公孙氏都死了多少年了,她是自个儿病死的,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外面居然说是你害死公孙氏的?呸!一个个睁着眼睛说瞎话!也不怕天打五雷轰!” 孙海轩一只手抵着额头,另一只手放进被子里,死死握着,“好了,娘,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外面的人说什么,就随他们去吧。我累了,想休息。” 李清月还想再骂,一听孙海轩的话,当即就给孙灵使了个眼色,两人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孙海轩的房间,然后轻轻带上了门,屋里顿时安静了。 孙海轩的脸埋在枕头里,他是跟付氏那老女人有染!可他有什么法子? 是付氏那老女人主动看上他,要同他—— 孙海轩只迟疑了一夜,就选择屈从付氏,不过要求付氏替他保密。 付氏还真的替他保密了,他跟她的关系就连武鸣晗都不知道。 付氏从来不会亏待她的人,靠着付氏,孙海轩得到了不少。 后来孙海轩发现武佳佳那个小丫头居然喜欢看话本子,尤其是那种男主对女主情深一片的话本子,男主越深情,她就越喜欢。 也是那时候孙海轩对武佳佳起了心思,要将一个黄毛丫头玩弄于鼓掌之中,实在是太容易了。 他用四年的时间令武佳佳深信,他对亡妻一往情深,哪怕她去世了,他也一直无法忘记她。 果然,武佳佳那单纯的丫头就那么上当了。 武鸣晗也被他哄得一直为他打掩护,让他能在付氏的眼皮子底下顺利跟武佳佳幽会。 所有的一切都跟他想的一样,可是为什么付氏会在他和武佳佳幽会的时候忽然出现!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孙海轩气得狠狠捶着枕头,恨不得将枕头给捶烂了。 他不甘心就这样一无所有失去一切!他付出了那么多,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孙海轩现在只盼着老天爷能站在他这一边,事情能如他所想—— 公孙捕头忙着查侄女的死,一开始他是不信的,可是后来关于孙海轩跟付氏的事在京城越传越广,他心里就泛起了嘀咕。 付氏更是当众说孙海轩把他伺候得很好,还说他们早在五年前就在一起了! 五年前,他侄女可还活着呢! 公孙捕头对侄女的死起了疑心,不顾李清月和孙灵的阻拦,打算强硬开棺。 这时孙海轩出现了,他如今能下床了,只是走起路来还是一瘸一拐,对着态度强硬的公孙捕头微微一笑,“叔叔既然要开棺,那便开吧。我问心无愧。” 公孙捕头请来了刑部最好的仵作来验他侄女的尸体。 可经过仵作的检验,确定公孙氏的死亡没有任何问题,不是被人用利器杀害,也没有中毒,的的确确是因病亡故。 因为事情闹得挺大,不少人都凑过来看热闹,程二郎和云悦也在其中,在听仵作说公孙氏的死亡没有任何疑点,他们的眉头齐齐一皱。 公孙捕头偷偷拉了拉仵作,“老成你确定我侄女的死没其他隐情?” 被喊作老成的仵作没好气地甩开公孙捕头,“要是不信我的验尸结果,你再去请其他仵作啊。 你侄女的的确确是病死的。” 李清月当即就像是打了大胜仗的大公鸡,得意洋洋道,“听到没有!你侄女是病死的!可不是我们害死的! 少往我们身上泼脏水!当初你侄女病了,我们为了给她请大夫买药,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 你如今还这么冤枉我们,你有没有良心!” 公孙捕头气疯了,“花的是你们的银子?放屁!你们有什么银子?你们李家穷得叮当响!要是没我侄女的嫁妆,一门一家能在京城过日子?你儿子能读书?” 孙海轩将还要同公孙捕头对骂的李清月拉到身后,苦涩一笑,“娘子对我情深义重,对我更是恩重如山。 当初娘子的嫁妆为了供我们在京城生活还有我读书,早就花得到不剩下多少了。 我为了救娘子,便同武——咳咳——可惜还是没能让娘子活下来。叔叔你怪我是应该的。” 武什么?关于孙海轩和付氏的二三事早就传遍了京城,普通老百姓也津津乐道。 难道孙海轩当初是为了凑银子救他娘子,所以他堂堂的男子汉才愿意委身于付氏? 如果真是这样,孙海轩对他亡妻果然是情深义重啊! 程二郎和云悦看向孙海轩的眼神也变了,这个人真的是太会为自己扭转情势了,都这样了,还能洗白名声。 “叔叔现在误会解除了,还是早些让娘子入土为安吧。”孙海轩双眸含泪地看向放着公孙氏骸骨的棺材,哽咽请求。 公孙捕头对孙海轩还是没什么好态度,当怀疑一个人的时候,真是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不对劲儿。 哪怕孙海轩现在表现得再情深,公孙捕头还是觉得怪! 为了病重的妻子委身给另一个年纪足以当他母亲的女人当男宠?公孙捕头怎么看怎么都不觉得孙海轩是这样的人。 只是现在仵作也查了侄女的尸体,没查出什么,公孙捕头只能郁闷地让人重新封棺,总得让侄女入土为安才是。 等棺材重新埋好,程二郎和云悦便转身离开。 “相公你信孙海轩亡妻的死真的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程二郎摇头,“不信。只是我们不信没用,没有证据。 我想无论怎么查,都只能查到孙海轩亡妻是病死的,跟孙海轩没关系。” 孙海轩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出来这一趟,又说了那么多话,等人一散,他就有些支持不住,双脚一软,好在李清月和孙灵及时扶住他,要不他怕是得跌倒在地。 李清月和孙灵两个女人艰难地扶着孙海轩一个大男人往家走。 一路上李清月都在骂公孙捕头还有死了的公孙氏,那公孙氏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居然还能折腾出那么多事,什么东西!真是个扫把星!好在死得早!看来老天爷还是有眼的! 第349章 婚事定 老天有眼才让公孙氏早死? 呵—— 公孙氏早死不是老天有眼提早收了她的命,而是他做的。 公孙氏的的确确是病死的,无论哪个仵作来查都只能查出她是病死的。 不过这不代表孙海轩什么也没做,他做了什么呢? 是了,孙海轩讨厌公孙氏,无论公孙氏做什么说什么,他都讨厌,甚至只要想起公孙氏这个人,他就厌恶得想吐! 没其他原因,就因为公孙氏是商户女,她配得上他吗? 当然配不上! 满身铜臭的商户女!公孙家的人每次见到他话里话外都不停提醒他,如果不是靠着公孙氏的嫁妆,他们孙家根本不能在京城立足。 孙海轩恨啊! 明明是公孙家的人看中了他读书的天赋,所以才将公孙氏许配给他,到头来占便宜的好像是他,欠了公孙家的人也是他。 孙海轩一直就在考虑一个问题,要是公孙氏死了就好了,那就没人在他的耳边提公孙家对他怎么怎么样,也没人会说他娶了一个低俗不堪的商户女为妻了。 机会很快就病了,公孙氏病了,病得还有些严重。 孙海轩没在公孙氏的药里下过任何东西,只是他天天陪着生病的公孙氏,跟她说着他有多恶心公孙家的人还有多恶心她。 “你们公孙家的人一个个的都太恶心了!还有你,更是让我恶心得想吐! 每天跟你睡在同一张床上,你知道我多少次半夜醒来想掐死你吗?你一定不知道。 你为什么要活着?你为什么不去死呢?你去死吧,你死了,我就能好好活了。你不是说爱我吗?那你就去死!” 孙海轩太了解公孙氏了,她爱他,听到他的那些话,她能不心碎吗? 孙海轩就这样一天天地打击公孙氏求生的欲望,一直到后来公孙氏连药都不喝了,主动求死。 公孙氏死了! 这真好啊! 公孙氏是自己病死的!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手里没有沾上一丁点血,他清清白白的! 公孙氏死了! 他就能靠着对公孙氏的深情勾着武佳佳对他动心,这也算是公孙氏唯一有用的地方,也不枉他忍了公孙氏那么多年。 想起武佳佳,孙海轩扭头朝武家的方向看去,公孙氏的事只是小事,他最需要在意的是付氏和武鸣晗,他们想弄死自己,真的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为什么付氏和武鸣晗到现在都不对他动手呢? 情分?孙海轩只想笑。 顾忌?孙海轩有自知之明,他还不配。 那就只有武佳佳了,难道她—— 孙海轩的眼里蓦地涌起奇异的光芒。 云悦等得也很急,付氏和武鸣晗为什么还没有对付孙海轩! 他们的势力?他们的嚣张跋扈都跑去哪儿了? 华忠很快为云悦解了疑惑,“武佳佳对孙海轩真是情根深种了! 在付氏撞破孙海轩和她的事后,就放话要让孙海轩生不如死!谁知道武佳佳居然对付氏和武鸣晗以死相逼!难怪付氏除了对外说孙海轩早就是她的裙下之臣,就再也没什么动作。” 云悦大恨。 程二郎皱着眉头忽然道,“孙海轩和武佳佳不会早就有了夫妻之实,甚至武佳佳还怀孕了吧。” 云悦大惊,“不会吧!” “孙海轩和武佳佳有没有夫妻之实,这我真查不到。 不过要是武佳佳怀孕了,可能付氏真的会捏着鼻子认了孙海轩这个女婿。” “就不能把武佳佳肚子里的孩子打了,然后再给她找一户好人家?怎么就非认定了孙海轩那披着人皮的狼?”云悦气道。 华忠幽幽道,“有多少当父母的能拗得过自己的孩子啊。” “难怪我觉得孙海轩镇定得有些奇怪,看来他的底牌就是武佳佳可能有身孕。 当然武佳佳到底有没有身孕,八成孙海轩也无法确定。等吧,看看老天爷偏不偏爱孙海轩。” 云悦在家日夜祈祷武佳佳千万别怀孕,谁知才过去十天,付氏就宣布了武佳佳和孙海轩的婚事。 云悦失落不已地靠在床上,祥儿拉着云悦的手晃,“娘您怎么了?” 云悦看着祥儿白白嫩嫩的小脸,心一阵阵抽搐,猛地把祥儿抱起来放在腿上,“娘恨老天爷不长眼!” 怎么就让孙海轩绝地逢生!还恨武佳佳没脸没皮,婚前就被孙海轩骗了身子,还怀了孩子! “娘,老天爷是有眼的!奶说过,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老天爷有眼就先赶紧收了付太师和孙海轩两个!这两个真是活得比谁都好,比谁都滋润! 云悦恨啊!恨得心都在滴血了! 程二郎得知孙海轩和武佳佳的定了婚事后,心情也久久不能恢复平静,晚上等祥儿睡了,他还安慰云悦,“终有一天,我会让孙海轩付出代价的!没有人在害了我们的孩子以后,还能逍遥法外。” “可如今孙海轩有付氏撑腰,付氏的背后可是付太师。” 程二郎的黑眸幽深冰冷一片,宛如千年古井,“对啊,他们靠的说白了还是付太师。 付太师完了,他们自然也就完了。” 云悦很想问一句付太师什么时候能完?她在京城这些日子,听到的看到的都是付家怎么怎么权势滔天,可能他们会有倒台完蛋的一天,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只盼着正安帝能有点出息,赶紧弄死付太师! “不会太久的。你还记得付俊吧。” 云悦一愣,她当然记得付俊。 “付俊害死了曹文建的儿子,还能当着曹文建的面得意洋洋,幸灾乐祸地讽刺他。 就连顺天府尹那般圆滑的人都有些看不过付俊,违了他的意思。说明付家的嚣张跋扈,众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恨付家的人太多太多了,可能这时候他们拿鼎盛的付家没法子。可只要一旦付家人露出一丁点的颓势,那些恨付家的人就会一拥而上,将他们生吞活剥了。” 云悦一下子冷静下来,对,付家长远不了的,依附着付家而活的孙海轩也长远不了的。 孙海轩和武佳佳的婚事就定在半个月后,哪家千金嫁人那么急,三媒六聘都走完,起码也要好几个月。 有些心思活络的就猜到武佳佳八成是怀了孙海轩的孩子,她的肚子等不及,可不得巴巴地早早嫁进孙家。 不过众人碍着付氏,也不敢当面说这些,不过背后的议论还是少不了的。 第350章 摊上猪队友的孙海轩 孙海轩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给程二郎和云悦下了请帖,请他们夫妻二人参加他和武佳佳的婚礼。 程二郎和云悦应了。 孙家如今可不是住在穷旮旯里,在孙海轩和武佳佳的婚事一定下,付氏就给他们一家买了一座气派的五进大宅,离武家很近。 武佳佳如果要回娘家,就是抬抬脚的事。 有不少人笑话孙海轩这跟入赘武家根本没什么区别。 还有不怀好意地不停挤眉弄眼,“谁让他本事大啊,既尝了母亲的滋味儿,又娶了女儿。这份本事一般人可没有。” 这话一出,当即引得不少人低低笑出了声。 婚宴上,云悦见到了安氏和宋如眉,她们两人神色淡淡,只有在别人说起孙海轩的笑话,还有武佳佳如今已经怀上了孙海轩的孩子的时候,她们才会兴高采烈地加入话题。 宋如眉看到了云悦,只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想起她娘说的事,她对程二郎和云悦就有些不喜,不想跟他们有什么牵扯瓜葛。 云悦察觉出宋如眉的冷淡,虽然不清楚她这冷淡从何而来,但她也不会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 很快就到了孙海轩和武佳佳拜堂。 李清月坐在高堂的位置,另一侧摆着孙海轩父亲的牌位。 礼仪官大喊道,“一拜天地!” 一根红绸两端各握在孙海轩和武佳佳的手里,两人转到大门的方向,齐齐弯腰。 武佳佳刚一弯腰,当即“哎呦”了一声,忙挣开开搀着她的嬷嬷,着急地摸着肚子,“我肚子痛!赶紧去请大夫啊!要是我肚子里的孩子出事,那该怎么办?快点啊!” 喜堂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呆愣地盯着还在捧着肚子,不停催着人去请大夫的武佳佳。 不知是谁第一个笑出声的,紧接着笑出声的人越来越多。 宋如眉高声问道,“你说什么?你肚子里的孩子? 你今儿个才成亲,怎么这会儿肚子里就有孩子了?难道你是未婚先孕?呵——真不愧是武夫人的女儿啊。原来母女俩是一脉相传啊。” 宋如眉跟武佳佳不对付,如今有机会能嘲讽奚落对方,她怎么可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云悦的视线从武佳佳身上移到孙海轩身上,只见一身大红喜袍的孙海轩脸色铁青一片,紧紧握着红绸,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蹦了出来。 云悦觉得孙海轩此刻的内心是这样的,可怜我天纵英明,哪怕是身临险境也能凭借着机智一次又一次化险为夷,无奈摊上了武佳佳这么个猪队友! 孙海轩:宝宝苦,宝宝委屈,但宝宝不说! 云悦的脑海里勾勒出动画版的孙海轩,在地上不断打滚求安慰的画面,没忍住笑了出来,她的笑声一点也不突兀,比她笑得响的人多得是,她那点笑声很快掩盖在那些大笑声里。 程二郎眸光含笑地看着云悦,没说什么,只是宠溺地看着她。 李清月也没想到好好的婚礼会出现这样的变故,回过神,嚷嚷道,“赶紧把新娘子扶进洞房!” 人还没碰到武佳佳,后者就不干了,“进什么洞房?还没拜完呢!” 孙海轩忍着想狠狠给武佳佳几巴掌的心,温柔万分地劝道,“你不是肚子不舒服吗?还是先进洞房吧。” 武佳佳当即把手从肚子上移开,想也不想道,“相公,我发现我肚子里又不怎么疼了。咱们还是先拜堂吧! 看来还是孩子心疼我这个娘。 云悦就见孙海轩面上的肌肉狠狠抽搐了一下,右边的脸颊好像鼓了起来,她猜他在咬牙。 武佳佳也太单蠢了吧? 未婚先孕难道是什么好名声吗?她还一次次地当众提孩子,生怕别人不知道。 虽然武佳佳有了身孕的事,大多数人都心知肚明,但明面上好歹蒙着一层遮羞布。 云悦猜对孙海轩来说,只要有明面上那层遮羞布,他根本不在意别人怎么议论。 现在好了,武佳佳亲手将明面上那层遮羞布撕了下来,还是当众撕下来,孙海轩怕是连活活掐死武佳佳的心都有了。 云悦似笑非笑地盯着盖着鸳鸯戏水大红盖头的武佳佳,她的确是够单蠢,所以才能做出婚前就被孙海轩骗了身子,未婚先孕的事;也是武佳佳够单蠢,才敢在成亲当天告诉所有人,她怀孕了。 武佳佳都开口了,孙海轩能不听她的吗?只能看了眼礼仪官,继续刚才的拜堂。 这次武佳佳不再说肚子痛了,她直接扶着肚子,好像生怕伤到她肚子里的孩子。 一看武佳佳的动作,那些好不容易止住笑的人又纷纷笑了起来。 武佳佳这样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只差没直接大声告诉所有人“她有身孕了!” 是了,武佳佳刚才已经大声说过两次她有孩子了。 忍着难堪羞愤,明明拜堂的时间不长,可对孙海轩来说简直就像是过了几十年,每一分每一秒都难熬极了! 云悦觉得这一定是她有生以来参加过最有意思,也最让她高兴的婚礼了。 孙海轩进了洞房以后,根本就不想再出来,太丢人了! 可惜孙海轩没能如愿,多的是人拉着他从洞房里出来,然后给他敬酒。 敬酒的时候,当然少不了揶揄孙海轩有本事,母女通吃,还无媒苟合,婚前就弄出了孩子的人。 云悦和程二郎一直到回去,脸上都是带着笑的。 云悦的好心情,就连祥儿都感觉到了,他坐在云悦的大腿上,由云悦扶着腰,他抬着头看云悦,“娘您怎么那么高兴啊?” 云悦笑了笑,“因为遇到高兴的事了。” 祥儿歪着脑袋,黑溜溜的眼珠子转啊转,“那娘能不能让祥儿也高兴高兴?” “年纪不大,鬼心眼倒是不少。想让你娘答应你什么?”程二郎好笑地勾了勾祥儿的鼻子。 祥儿吸了吸鼻子,“我想吃炸鸡腿!” 说完,祥儿就更期待地盯着云悦。 云悦很少给祥儿吃炸鸡腿,因为油炸食物吃多了不好。 人可能都惦记着不能经常吃到的东西,祥儿就是这样,他觉得云悦做的炸鸡腿太好吃了!一直记着那个味儿。 云悦想到孙海轩婚礼上闹出的事,心情就好,只想了片刻,就点头答应了,“好。娘明天就给你做炸鸡腿吃。” “娘您真是太好了!祥儿最喜欢娘了!”达成心愿的祥儿直起身,凑到云悦的脸颊边重重亲了一口。 第351章 试探 孙海轩毕竟是孙海轩。 换做一般人在成亲当天出那么大的丑,怕是都不敢出门了,可他就敢! 成亲以后,武鸣晗就带着孙海轩参加了很多以前他参加不了的聚会,显然是要将孙海轩介绍给那些权贵人家的子弟,帮他铺路。 孙海轩的名声可不好,他完全是靠着女人上位! 不过谁让他有本事,靠的是付氏,付氏的身后可是付太师。 因此就算大多数人打心眼里看不起他,有的藏不住心里的想法,面上还露出了不少,但明面上对孙海轩还是客气的。 孙海轩也好像看不到其他人隐含嘲讽的眼神,听不到那些阴阳怪气的话,他要抓紧机会往上爬。 他要那些看不起他的人都付出代价! 孙海轩除了被武鸣晗带着积极融入权贵圈子,他心里还惦记着一件事,是谁告诉付氏他和武佳佳的事。 付氏也没瞒着孙海轩,冷声道,“一个小乞丐给了我纸条。 我事后也派人查过那小乞丐身后有没有人。可查了许久都没查出来。你也别查了,白费功夫。” 孙海轩也真的听了付氏的话,没有去查那小乞丐,以付氏的势力都查不出来,他就更查不出来了。 是谁算计他?害的他吃了那么大的亏呢? 孙海轩把跟他有仇,有过过节的人一个个在脑海里掠过,在“程二郎”这个名字上停了停。 是他吗? 程二郎在点心铺子买点心,刚出炉的点心热乎乎的。 这家点心铺子的点心味道不错,云悦和祥儿都喜欢,就是华忠和老赵氏也爱吃。 程二郎打算多买点。 “程举人好巧啊。” 程二郎寻声看去,只见跟他打招呼的不是孙海轩又是谁。 真的是巧遇吗?程二郎有些不相信。 “孙举人,的确是很巧。” 身着一袭天蓝色锦袍,腰间佩着嵌翡翠的腰带,头顶也用上好的碧玉簪束发的孙海轩,瞧着就跟世家公子没什么两样。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如今的孙海轩真的很难让人把他跟以往的他当成一个人,变得太多了。 孙海轩嘴边噙着三月春风般温暖宜人的笑意缓缓来到程二郎身边,等伙计问他要点什么,他随意点了几样这点心铺子的招牌点心。 “这位公子买的点心,也算到我的账上。”程二郎先买的,他的点心都包好了,正要给银子时,孙海轩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程二郎笑了笑,“孙举人,无功不受禄。” “我一直想找机会同程举人道歉。这些点心就当我跟程举人你赔罪的。 难道程举人就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孙海轩说完,颇有些落寞地垂下头。 “宅子的事,孙举人不是说了,你根本就不知情,我又有什么好责怪你的?” “除了宅子的事,我不还得罪过程举人你吗?” 程二郎心一沉,如黑曜石的眼里却流出丝丝不解,“嗯?除了那宅子,孙举人你还有哪儿对不起我的?” “听说程举人你的儿子差点被人拐了。而指使者李晓冬是我的亲表弟,他则是听了我妹妹的抱怨才会如此。 终究是我没管好妹妹,幸而程举人的儿子没出什么事。否则我良心难安。” 你算计祥儿的时候有没有良心难安?程二郎差点脱口想问。 “要说我不生气令妹的行为,那是假的。不过那也只是令妹,同孙举人无关。 在下多句嘴提醒孙举人,还是多管教管教令妹吧。”程二郎沉声说道。 孙海轩面上的愧疚加深,“程举人说得很是。我的确是该好好管教管教灵儿了。这点心还是由我付账吧。” 程二郎这次没有同孙海轩争,由着他付了钱,然后拿过了点心,转身离开。 孙海轩要的点心也都包好了,他给了银子,却没有立即拿着离开,而是目光沉沉地盯着程二郎离去的方向。 看样子,程二郎好像是真的一点也不知道他儿子差点被拐的事同他有关系,给付氏传纸条的人应该也不是他,他哪儿来那么大的本事? 打心眼里孙海轩不愿意相信程二郎有那么大的本事,还差点害的他万劫不复。 只是心里那隐隐的不安是怎么回事? 孙海轩确定他一点也不喜欢程二郎,打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不喜欢。 既然不喜欢那就除了。 曹文建的夫人南宫氏死了儿子以后,情绪可一直很不稳定—— 想到这里,孙海轩勾唇一笑,拿起了点心,离开了。 因为程二郎帮过曹文建,曹家也请过他两次,第一次是设宴答谢,第二次是曹侍郎专门考校了他的学问。 这一次,曹家又给程二郎下帖子了,不止请了程二郎,还请了云悦。 云悦想着招待她的肯定是女眷,曹家才死了人,她们的心情怕是不好,她也就没挑什么鲜艳的衣裳,就穿了一件淡雅的竹青色褙子,下面套着同色的裙,头上也只戴了一根朴素无华的银簪。 祥儿就交给华忠和赵氏帮忙看着。 曹家是云悦来过的第二个高门府邸,第一个是宋家。 曹家比起宋家真是好太多了,虽然称不上处处金碧辉煌,富贵逼人,但也雕梁画栋,飞檐斗拱,假山流水也是不缺。 程二郎去见曹侍郎和曹文建,而云悦则去见曹侍郎的夫人花氏还有曹文建的夫人南宫氏。 云悦被婆子领到了花氏的屋子,一到了门口,就有丫鬟掀起了素色的猩猩毡帘子,又喊了一声,“程夫人到了。” 云悦进了屋,见一四十多的妇人盘腿坐在黄花梨罗汉床上,眼角还有脸上的皱纹都很深,瞧着比她实际年龄要大,想来这就是花氏。 花氏左手边的绣墩上坐着一二十出头,身形纤弱苗条,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人吹走的少妇,这应该就是南宫氏。 婆媳两人穿得都是素色衣裳,也没佩戴多少首饰。 花氏一见云悦,扯了扯嘴角,勾出一抹极淡极淡的笑,又吩咐婆子搬绣墩。 云悦给花氏和南宫氏行礼,“见过老夫人,夫人。” 花氏摆摆手,“快坐。” 花氏对云悦的态度很亲近,她是真心感激程二郎及时打晕她的儿子,免了文建的牢狱之灾。 孙子去了,要是儿子再被害怕进大牢,南宫氏真的会疯。 “老夫人太客气了。其实我相公也没做什么。” 不等花氏开口,一道哭泣声就响了起来。 第352章 你儿子死了,别人的儿子就该陪着死? 这道哭声很突然,云悦一抬头,就见坐在她对面的南宫氏举着素白的帕子嘤嘤哭泣。 花氏嘴角一沉,鼻翼两侧勾出两道深深的法令纹,颇为不悦地瞪着南宫氏。 南宫氏被花氏看得,纤细的身子狠狠一颤,宛若风中飘零的落叶,配着那无助绝望的哭声,瞧着真是可怜极了,“我——我想起了瑞儿,他——他还那么小就——呜——” 一听南宫氏提起去世的孙儿,花氏的眼里也隐隐有泪光闪烁,随即恢复正常,对着云悦歉意一笑,“我这儿媳妇因为瑞儿去世,实在是伤心坏了,并非有意怠慢。” 云悦点点头,“我都明白的。” 云悦当了母亲以后,就更明白一个母亲的心了,哪个母亲能接受原本活生生的孩子就那么没了? 当母亲的宁可死的人是她自己,也不希望是孩子。 一想到祥儿会死,别说死了,就是出事,云悦的心就像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着,被放进油锅里狠狠炸着。 “都是被同一个人拐,我的瑞儿没了,程夫人你的儿子却活得好好的,我——” “住口!”花氏抬手重重拍了下手边的黄花梨小几,双眼喷火地瞪着南宫氏。 云悦面色一变,死死盯着南宫氏,她刚刚说什么? 如果她没有理解错,南宫氏的意思是为什么只有她的儿子死了,自己的儿子却活得好好的,这不公平?要死就该一起死!是这意思吗? 云悦觉得她没理解错南宫氏的意思,她就是这么想的。 这回轮到云悦气得浑身发抖,她能理解南宫氏的丧子之痛,但是不代表她得无底线地容忍她! 你的儿子死了,别人的儿子就得陪着一起死?活着就是错? 云悦现在看哭得梨花带雨,痛不欲生的南宫氏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了,真想狠狠给她几巴掌!还想把她脑子里的水都倒出来,看看她的脑子里是不是装了整整一池的西湖! “老夫人,我——我家中还有事。今日——今日就先告辞了。”云悦真担心她继续留下去,她会控制不住自己狠狠扇死南宫氏。 有了南宫氏那些糊涂话,花氏也没脸继续留云悦,只能把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 云悦却没收下这些礼物,“无功不受禄,我相公其实也没做什么,受不起老夫人的重礼。” 花氏也没勉强云悦,吩咐婆子送云悦离开,又遣了人去曹侍郎的书房喊程二郎,让他们夫妻二人一起离开。 在云悦离开没多久,曹侍郎和曹文建一同进了花氏的屋子。 曹侍郎一张国字脸,面容严肃端正,进屋后,就坐到花氏身边,眉头一皱,语气里含着不解,“怎么忽然派丫鬟从我那儿将二郎喊走?不是说好了要留他们夫妻一起吃饭的?” 曹侍郎之前是感激程二郎对曹文建的恩情,几次相处下来,他是真的有些欣赏程二郎这个后生了,于是亲切地称他“二郎” 花氏勾唇冷笑,脸上的法令纹跟着又深了许多,冷冷盯着那低着头,身子不停颤抖的南宫氏,“问问你这好儿媳都干了什么好事!” 曹文建见南宫氏被花氏的话吓得好像下一刻就要昏过去,目露怜惜,替她说话,“娘,因为瑞儿——” 曹文建眼中含泪,但还是继续说道,“夫人她一直很难受痛苦,若是她说错话,得罪了程兄的娘子,我亲自上门跟他们道歉。” “你是得好好道勤!你知道你这好媳妇跟人家说什么了?”花氏把南宫氏的话原原本本地说了,一个字都不差。 曹侍郎和曹文建面色齐齐大变。 曹侍郎怒瞪着南宫氏,“你个糊涂东西,竟说出这般蛮不讲理的话! 瑞儿去了,我这当祖父的也伤心。莫非瑞儿去了,就得天下所有的孩子都陪他一起去了不成?” 曹侍郎自认他是公公,从不插手儿媳妇的事,更不会管教,这次也是气狠了,才会当众责骂。 南宫氏猛地抬起头,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眼泪,“都是被陈三拐了,都是李晓冬主使的。 为何就我的瑞儿没了性命,他们的孩子却活得好好的?这公平吗?” 曹文建失望不已地狠狠打了南宫氏一巴掌,“歪理邪说!歪理邪说!” 花氏更是对南宫氏忍无可忍了,“我告诉你,害死瑞儿的除了有付俊,李晓冬,陈三,其实还有一个人,那就是你!” 这话就跟最锋利的刀子狠狠插进南宫氏的心,她脸上最后一点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嘴唇颤抖个不停,“娘您怎么能那么冤枉我!您这是逼我去死啊!” “你以为陈三是怎么将瑞儿拐走的?就是你给瑞儿的那奶娘帮的忙! 我审过那奶娘了,她收了陈三十两银子,避着人,把瑞儿带到后门玩耍,这才给了陈三机会拐走瑞儿! 就是因为你识人不明,重用那奶娘,否则瑞儿怎么会出事!” 花氏对南宫氏的不满不是一天两天了,瞧着小家子气,掌家理事半点不行,耳根子还软,器重的一个个都是什么玩意儿! 可惜每次花氏要管儿媳妇,曹文建就心疼,站出来帮她说话。 现在好了,看看花氏被宠成了什么玩意儿! 花氏也是想着瑞儿没了,最痛苦的就是南宫氏这个当娘的,这才瞒下了这件事。 万万没想到南宫氏会起了这样糊涂混账的念头! 曹文建看向花氏的眼神更失望了,原来瑞儿的死还有妻子的一份责任。 再说程二郎和云悦这里回到家,一路上,程二郎都没问云悦发生了什么事,但他能感受到云悦的心情很不好,还不是一丁点的不好。 回到家,云悦就想去看祥儿,听赵氏说他正睡午觉,才忍住了冲动。 华忠见云悦脸色难看,不由问道,“不是去曹府吗?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你们这脸色好像不太好看啊。” “吃过午饭了没有?”赵氏问道。 程二郎摇头。 赵氏道,“我去给你们下点面条,你们就凑合着吃一顿吧。” 趁着赵氏下面条的功夫,华忠又问出了什么事。 云悦满肚子火,一开口就停不下来了,她真后悔当时在曹家怎么没狠狠给南宫氏几巴掌!哪怕是跟曹家彻底翻脸也好! 程二郎的脸上瞬间阴云满布,气得直喘粗气,双手握成拳头,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第353章 接连翻车 华忠闻言,先是生气,随即就摸着下巴道,“曹文建那媳妇能说出这样的话,倒也不奇怪。” 原来南宫氏不是花氏看中的儿媳妇,不过曹文建却很是喜欢南宫氏,因为对方貌美温柔,心里眼里只有他。 花氏拗不过儿子,只能同意曹文建迎娶南宫氏。 “曹文建那媳妇掌家不行,出去待人接客也不行。 说是妻,真跟小妾没什么两样。谁家正头夫人会动不动就流泪,一副受尽了欺负委屈的样。后来曹老夫人才不带着她继续出门见客,嫌丢人。” 云悦还当南宫氏哭,是因为她儿子去世,没想到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动不动就流眼泪。 “华叔你真是厉害,有什么是您不知道的?”云悦惊叹地看着华忠,这简直就是京城百晓生啊。 华忠得意地挺了挺胸,他就是不当斥候了,可这些打听消息的本事还是没落下! 一来京城,就把京城大大小小人家的事都打听了个七七八八,凡是有点关系的,他更是查得一清二楚。 当天下午,曹家就送来了道歉礼物,程二郎收下了,只是等曹家再给他送请帖,他却没有赴约。 有了南宫氏的事横在中间,再去曹府也尴尬得很。 南宫氏也被花氏禁足,对外的说法是她因丧子之痛而病倒,也算是给她留了点面子。 云悦对此也没说什么,南宫氏毕竟只是抱怨了那么几句,她到底会不会对祥儿做什么,那不一定,可能会可能不会。 总之南宫氏现在是什么都没做,只是说了不恰当的话而已。 曹家能就这么将南宫氏禁足,已经是很给云悦和程二郎面子,总不可能因为这么几句话,曹家就休妻吧。 孙海轩将他的书房砸了个稀巴烂,一眼望去,到处都是碎了的瓷片,还有各种书籍,在没东西砸了以后,他气喘吁吁地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都靠在椅背上,双手紧紧捏着椅子扶柄,双眸凶狠中透着几分失意。 孙海轩向来自视甚高,一直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哪怕比他身份高的,他也只觉得别人是命好,出身比他高,才有这样的造化。 实际上,那些人在他眼里还是蠢货! 孙海轩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能输得那么惨! 全是因为蠢货! 南宫氏那个白痴蠢妇!她心里不满程二郎的孩子活着,她心里记着不就行了?她个蠢妇竟然当着人家的面直接说出来。 要是能伤到程二郎夫妇也就算了,可有用吗?她得了什么好吗? 屁! 孙海轩气得爆了粗口,扯了扯领口,似乎是想透透气。 孙海轩双眼一闭,南宫氏这步棋算是彻底废了,废了个干干净净了,他买通了南宫氏身边的心腹,不断在她耳边煽风点火,就是想让她出手去害程二郎的儿子。 如果能害成那自然是最好不过,就是不能,也能让程二郎彻底跟曹家断了关系。 可惜,南宫氏太蠢了,什么都还没做,就提前暴露了。 “少爷,少夫人给您炖了补品送过来。” 孙海轩眼一眯,心底升起浓浓的不满,如果说南宫氏是蠢货,那么武佳佳也一样是蠢货! 枉他聪明一世,怎么就摊上了一个又一个蠢货! 孙海轩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沉沉吐出,接着站起身,避过满地的狼藉,来到门前,开了门后,他阴云满布的脸瞬间就变得温润如玉,“把书房清理干净。” 吩咐完,孙海轩就朝已经快到书房的武佳佳走去,哄着她回去。 临近过年,云悦囤了不少的物资,这次他们要在京城过年了,也不知道老家那儿怎么样了。 年后没多久,程二郎就要参加春闱,因此这些日子他都在闭门苦读。 赵氏同云悦商量,他们家里人少,不如一起吃年夜饭,这样也能一起热闹热闹。 云悦自然不会不同意。 要说如今京城最大的事,就是正安帝皇后人选至今没有定下来。 华忠感叹道,“听说就上个月,付太师一党几乎快逼的皇上点头答应立付家女为后。 谁知后来皇上的态度出奇的强硬,就是顶着付太师的压力不松口。现在后位还悬在那儿。” 云悦和程二郎想到一块儿了,正安帝之所以会一反常态地拒绝立付家女为后,应该是因为宋如眉闹了自杀。 程二郎虽然深知正安帝是想立宋如眉为后,但心底还是升起了隐秘的喜悦。 这次正安帝能抗住付太师的压力,这是不是说明正安帝已经长大了?显出了帝王之态?很快就能将付太师压下了呢? 云悦却没程二郎这般乐观,虽然她也很希望正安帝能尽快成长起来,狠狠把付太师一党人通通连根拔起,问题是他有那本事吗? 云悦可不敢抱太大的希望,免得到时候太失望了。 除夕那天,云悦和赵氏一起在厨房做菜,到了晚上,整出了一大桌的菜,正中间是一盆饺子。 “这么多饺子只有一个包了铜钱,看看咱们谁能吃到铜钱,新的一年肯定财源滚滚,事事如意。”赵氏笑着说道。 祥儿高兴地直拍小手,“我要吃到铜钱!” 云悦好笑地给祥儿夹了饺子,吹得不那么烫了,才喂给祥儿。 祥儿小嘴一张,直接咬下,吃得很慢很仔细,似乎是在感受铜钱。 “没有。”祥儿顿时蔫蔫的。 程二郎见祥儿如此,也夹了个饺子吃起来,一放进嘴里,咬了几下,神色一变,紧接着就抿出了一个铜钱。 不止祥儿朝程二郎吃出的铜钱看去,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着那枚被程二郎吃出来的铜钱。 华忠先是一愣,随即大笑,“二郎你这运气可真是好啊。吃的第一个饺子就吃出了铜钱,这是好兆头啊! 这说明你春闱稳了!来,我这里提前祝你金榜题名!” 在听华忠说他运气好,程二郎愣住了,从没有人夸过他运气好,印象里最深刻的就是别人对着他长吁短叹,欲言又止,或者是直接劝他别再科考上浪费时间和精力,因为他运气不好,根本没法参加。 真没想到如今还能听到别人夸他运气好。 这些念头只在脑海里转了转,程二郎很快回过神,举起酒杯跟华忠碰杯,接着两人将酒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后,程二郎望向喂祥儿吃饭的云悦,这一切都是因为有她,能娶到这般好的娘子,他何其有幸。 第354章 新的一年,试题泄露,科举舞弊! 吃完年夜饭,祥儿就拍着小胸脯表示,今天要守岁! 云悦也不说什么,因为她知道祥儿撑不住的,祥儿平时睡得可早了,大约是七八点就睡了,怎么可能熬到晚上十二点。 不止是云悦和程二郎给了祥儿红包,华忠和赵氏也给了红包。 祥儿拿着四个红包,笑得合不拢嘴。 “这红包放在枕头下压岁。娘这就帮你去放好。” 祥儿立马把手里的红包交给云悦。 人一到在生物钟就容易犯困,大人还好,能撑着,小孩子就不行了。 祥儿还记得他说的要守岁,虽然小脑袋一直点啊点,眼皮子困得都在打架,但他还在一直撑着。 可最后还是没撑住,祥儿窝在云悦的怀里睡着了。 云悦抱着祥儿送他回了屋,脱了外衣,接着给他盖上被子。 云悦端详着祥儿的睡颜,只盼着她的祥儿能一辈子这么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程二郎不知何时来到云悦身边,悄然无声地坐到她身边,然后握着她的回收,陪着她一起看着祥儿。 “也不知道爹娘那儿怎么样了。” 每逢佳节倍思亲,除夕正是阖家团圆的日子,程二郎这时候思念家人也很正常。 “大哥大嫂会陪着爹娘的。相公你就放心吧。”云悦柔声说道。 程二郎点点头。 程二郎和云悦熬到了新的一年的到来,外面也响起了鞭炮声,再转头去看床上的祥儿,还睡得跟小猪似的,半点醒来的迹象也没有。 云悦凑到程二郎的耳边,轻声道,“相公,新年快乐。” 程二郎笑了笑,“娘子,新年愿与你继续一同前行,不离不弃,新年快乐。” 云悦和程二郎相视一笑,视线相触间,无限的情谊在其中缠绕流转。 第二天醒来的祥儿还有些懊恼,拍了拍脑袋,“我怎么就睡着了呢!” 新年过后又传来了一个好消息,这次担任春闱主考官的竟是宋太傅! 华忠听到这消息,也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自从付太师得势,连续两届担任春闱主考官的从来都是他的人,没一次例外的。没想到今年春闱主考官的位置居然落到了宋太傅的头上。” 程二郎迅速在心里盘算起来,以宋太傅的性子和本事是抢不到主考官的。 那么就是有人帮宋太傅抢的。谁能从付太师的手里抢到春闱主考官给宋太傅呢?除了正安帝不可能有别人了。 此刻程二郎的心里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浑身每一滴血液都沸腾起来。 云悦却没程二郎这般乐观,好端端的正安帝就一下子变得那么强势,而付太师就弱了下来?怎么感觉很不正常啊。 不过事情如果真的能朝最好的方向进行,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临近春闱,华忠给程二郎弄到了不少试卷,有许多历年的试卷,还有就是街上卖的那些所谓的今年春闱的真题。 春闱历年试卷,这东西程二郎和云悦都知道是好东西,可这街上卖的今年春闱真题有什么用?那不是骗人买的吗? 华忠道,“你们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是,那些大街上所谓卖真题的肯定不会是真的。 但是要糊弄得人愿意掏银子买,那也得有几分水准本事,否则举人又不是冤大头,怎么可能愿意花钱买? 所以啊,那些卖的最好的真题,肯定是出得有些水准,而且是花大钱请人弄出来的。做做这些试题准没错。” 程二郎随意拿出了一份所谓的今年春闱试题看,原本还有些漫不经心的态度,在看到上面的内容后,不禁正了正色,“这些题目出的是挺有水准的。”难怪能卖得好。 程二郎觉得这些卖的所谓春闱真题有些真的很不错,便拿了他认为好的去了李府同李振业交流。 李振业倒是挺喜欢跟程二郎探讨学问,不过他有可能会成为这次春闱的考官之一,正打算通知程二郎在春闱前都别过来。 不曾想还没通知程二郎,他倒是先过来了。 程二郎把他觉得不错的试题拿给李振业,后者接过,一开始脸上并无什么异常,可渐渐的神色却凝重起来。 程二郎察觉出李振业的神色不对,不禁问道,“可是这些有什么问题?” 李振业目光沉沉地看向程二郎,“这些你是打哪儿来的?” 程二郎不知李振业为何会如此,但心里也猜到应该是有什么很要紧的事,便一五一十说了,“华叔说他买这些所谓的春闱试题还花了不少银子。” 李振业嘴角直抽,所谓的春闱试题?该把“所谓的”三个字去掉才是对的! 宋太傅召集了几个官员,不出意外就是需要参加这次春闱的官员,其中就包括李振业。 虽然没有明确把春闱试题告诉他们,但是很是洋洋得意地说了他这次出的试题绝对比以往的都要好,定能为朝廷选拔出人才。 说到兴奋处,宋太傅还泄露了一点他出的试题,李振业刚才看程二郎带来的试题,宋太傅说的那些全在上面,一点不差! 李振业当官多年,绝不相信世上有这般凑巧的事。 试题泄露,科举舞弊! 这可是惊天大案!还是发生在天子脚下! 以往都是付太师的人担任春闱主考官,却从未出过这样的差错,怎的宋太傅一任主考官,就出了这样的事? 明明现在天气还冷,李振业却生生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整个人差点瘫软在椅子上。 “李大人你没事吧?”程二郎见李振业的脸色忽青忽白,额头直冒冷汗,不禁低声询问。 李振业朝程二郎看去,这试题他能买到,那么其他人也能买。 事情太大了,李振业的脑子一时间乱哄哄的,想找个人商量,却不知找谁。 李振业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可能是程二郎如今离他最近,他竟将事都跟他说了。 随着李振业的话,程二郎的眼睛缓缓睁大,一颗心跳得极快,似乎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好在及时发现这件事,还有弥补错漏的机会。 李大人你可先跟——” 本想提宋太傅的,只是这试题是他出的,他这般不小心地将试题泄露出去,可见他为人并不谨慎,就是能力怕是也—— “李大人你先跟皇上禀报这件事吧。”还是直接略过宋太傅,找正安帝才是正经的。 “找皇上?” 李振业随即回过神,连连点头,事情太大,他是扛不住的。 说实话,有了试题泄露这事,李振业也不太相信宋太傅了。 其实在京城当官的就没几个看得上宋太傅,太独也太爱名声,好像所有官员里就他清正廉明,他们都不配跟他说话一样。 宋太傅有时候甚至比付太师还要令人讨厌,起码付太师就算嚣张跋扈,但是还能说话。 你要跟宋太傅说话,他立马给你摆出一副“老夫绝不跟你同流合污”的表情,看得能膈应死人。 第355章 试题就是从宋家泄露出来的 李振业拿着那真题就要进宫,程二郎则是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回走。 华忠正要出门,就见程二郎失魂落魄,白着一张脸回来,顿时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 程二郎对着华忠艰难地笑了笑,华忠见程二郎的情况不对,也不出门了,扶着程二郎回去。 云悦一见到程二郎,就同华忠一样也被吓到了,忙去给程二郎端水,见他脸色仍是苍白一片,就想去给他请大夫。 程二郎摆摆手,“不用请大夫了。我现在好多了。” 华忠便问程二郎出了什么事。 程二郎抿了抿嘴,眼中划过挣扎,最后还是缓缓将事情说了。 云悦和华忠齐齐瞪大眼睛,科举舞弊是大事,历朝历代,但凡哪次出现科举舞弊,定会掀起腥风血雨,死一大片人。 华忠年纪大,经历过不少事,率先回过神,“现在知道试题的,按理就两个人,一个是出题的宋太傅,另一个就是皇上了。想从宫里把试题弄出来,这难度太大。 可要从宋太傅那儿下手就容易多了。” 程二郎也是这般想的,只是—— “宋太傅应该也清楚科举试题泄露会造成多可怕的影响。他不该那么不谨慎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宋太傅这次能当上春闱主考官,我都觉得奇怪。 皇上什么时候那么硬气,都能压得住付太师了。” 云悦脑海里隐隐有什么闪过,却怎么都抓不住,忽而想起一个重要的事情,“这事情不会牵连到相公吧?” 科举舞弊这种事情向来是宁可错杀一百,也绝不放过一个! “李大人进宫前同我说了,不会跟皇上说起我的。”程二郎见云悦小脸都吓得雪白一片,柔声安慰。 云悦微微松了口气。 再说李振业带着真题去见正安帝。 原本正安帝心情正好,他十岁登基,一直被付太师死死压着,如今他终于以帝王之尊压过了付太师! 在李振业来前,正安帝还做着弄死付太师和他的党羽,再迎娶心爱的如眉为后。 李振业的到来无疑是给正安帝当头泼了一桶冷水,还是掺了许多冰块的冷水,他的心顿时拔凉拔凉。 正安帝一页一页翻着李振业带来的试卷,上面的每个字仿佛都成了张着血盆大口要将他活活吞噬的怪物,他比李振业更清楚春闱试题是什么,这不是有些重合,而是一模一样! 科举舞弊! 他好不容易从付太师的手里为宋太傅抢到了春闱主考官,结果竟然出了这样的事! 这就像重重的巴掌狠狠扇在他的脸上,打得他的脸“啪啪啪——”响! 气愤过后,正安帝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能让这件事传出去。 李振业还等着正安帝做决定,可听完他的话,心比他还凉。 触到李振业隐含失望的眼神,正安帝有些不自在,“当务之急是尽快更换考题!万一被付太师的人得知试题泄露,宋太傅怕是就——”不止是宋太傅,整个宋家都完了,如眉也会完了! “皇上请早做安排,臣先告退了。” 正安帝心里正烦,也不想看到李振业,随意挥了挥手,就让人退下了。 正安帝还没来得及召宋太傅进宫商讨更换试题的事,外面就迅速传出春闱试题泄露,而且是宋太傅的儿子宋正从他手中打听到试题,然后卖出去的。 流言如星星之火,瞬间燎原! 整个京城,上到王公贵族,下到地痞乞丐,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宋家顿时被架到了火堆上!就连正安帝也被人放在口中议论,说他识人不明,才会任宋太傅为主考官。 “咱们皇上可不是识人不明!而是为女色所迷啊!宋太傅可是生了个好孙女,咱们皇上可是想迎娶那宋小姐为后啊!” “父亲能为了一点银钱就贩卖春闱试题,女儿又能是什么好东西?宋家女若是当皇后,我大晋面子何存?脸都丢光了!” “你们等着看吧。宋家人保管什么事也不会有!” “春闱试题泄露,这是满门抄斩的大罪!凭什么宋家人就能没事?” “谁让宋家养了个漂亮姑娘!谁让咱们的皇上喜欢宋家女呢?” ...... 差不多的议论在京城各地响起。 有忠于正安帝的想为他洗白名声,第一件要做的就是还宋太傅一个清白! 可惜想象很美丽,一查就尴尬了。 流言不是流言,而是真的不能再真的事实! 宋家穷,这点京城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安氏也不知是从谁那儿知道的,卖考题能赚很多钱。 安氏居然心动了,还说动了宋正,夫妻两人就从宋太傅那儿偷到了试题。 说来宋太傅也可笑,一直以为他的儿孙跟他一样,视金钱如粪土,对儿子毫不设防。 宋正一跟宋太傅问春闱试题是什么,宋太傅居然就回答了,还得意洋洋地说他这次的试题出的有多好。 这些事很快又传遍了京城,大家对宋家人的贪婪无耻,还有自大狂妄以及愚蠢有了更深的认识。 云悦现在知道宋如眉像谁了,原来是像她那对父母啊,感情她并没有基因突变,而是完全继承了她父母的基因。 “宋家——宋家真是——皇上被他们害苦了!”程二郎现在只要一出去,就能听到正安帝和宋家的二三事。 偏生那些流言都不是假的,说得还颇为中肯,这就更让人生气了。 华忠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外面说的其实也挺有道理的。 咱们那皇上可不就是被美色所迷吗?要不是为了宋如眉,他能让宋太傅当春闱主考官? 朝堂上有多少心向他,并且适合担任春闱主考官的官员? 流言一出来,皇上就是为了自己的名声,也该立马抄了宋家,表明态度。他呢?” 华忠脸上的表情更鄙夷了,完全是冲着正安帝的。 云悦也看不上正安帝,他到现在都忙着保全宋家,连自己的名声都不管。 像正安帝这样把女人看得比江山社稷还重的皇帝,能斗得过付太师那样老奸巨猾的权臣? 云悦现在对此是万分怀疑,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太靠谱。 “皇上——皇上太糊涂了。” 云悦震惊万分地看向程二郎,她可是知道程二郎有多忠君,没想到正安帝这次的骚操作,居然让他都能直言正安帝糊涂。 蓦地,云悦忽然想起在陵城的明王,正安帝那么蠢,付太师又老了,他当皇帝的可能还真的很大。 第356章 不爱江山只爱美人,幽会 全京城的人都在关注正安帝会如何处置宋家。 如果这时候正安帝能将宋家满门抄斩,那么他折损的威望还能回来一点。 可惜正安帝一力保着宋太傅。 如今在朝堂上,正安帝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孤立无援,就连以前一心向着他的人都不再开口。 朝堂上一心向着正安帝的人都是维护正统,属于耿直忠贞的一类人。 宋正和安氏卖春闱考题,宋太傅被正安帝认命为春闱主考官,却这般大大咧咧,毫不谨慎。 说句实话,宋家人就是被满门抄斩,他们都觉得太轻了!就是诛九族都是活该! 这时候要是再向着正安帝,跟着他一起维护宋家人,被骂的人里就要加上他们了!他们也要跟着身败名裂了! 他们还能忍着不附和付太师一党的人,一起请求正安帝将宋家人满门抄斩,这就很不错了。 不过正安帝不会这么想,这会儿他只觉得他是可怜的孤家寡人,没有一个人站在他这一边,所有人都在跟他作对! 为什么这一个个的都不能体谅体谅他! 宋太傅是他的先生啊!哪有当学生的去砍老师的头! 如眉是他心爱的女人啊,他身为帝王如果不能护住自己心爱的女人,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正安帝也起了左性,你们越要我下旨杀宋家人,我就越不杀!看你能怎么样! 可惜正安帝最后还是差点没能扛得住,朝堂民间的议论越来越响,哪怕他是皇帝也快扛不住了。 程二郎时刻关注着这件事,他真的不懂,都到这份儿上了,正安帝为何还要保着宋家? 难道真要为了一个女人,连皇位都不要了!? 云悦也在感叹正安帝的不爱江山只爱美人。 就正安帝这样的能斗得过付太师? 云悦现在是一点也不信了。 云悦见程二郎心情不好,就提议一家人去福满楼尝尝那儿的招牌菜叫花鸡,还请了华忠和赵氏一起。 不过这次他们还是没能吃到叫花鸡,才刚到福满楼,不知谁喊了一句,“皇上在福满楼的天字号房跟宋如眉幽会!” 云悦眼睛瞬间睁大,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正安帝是疯了吧!?这样风尖浪口的关头居然还偷偷溜出宫跟宋如眉见面。 云悦就发现身边程二郎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大步朝后院走去。 果然就看到两个侍卫持刀拦着众人,而正安帝则将宋如眉护在身后。 “妖女!宋如眉是妖女!是专门迷惑皇上的!”人群里不知谁忽然喊了一句,瞬间就让气氛变得暴躁激动,就如火星子遇上了柴油,瞬间就燃烧起来。 宋如眉躲在正安帝身后瑟瑟发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的惊恐几乎要化为实质,她和正安帝在福满楼后院见面的消息怎么会传出去?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过来? 外面那些要求将宋家满门抄斩的声音越来越响,宋如眉也越来越害怕,她是真的怕正安帝会顶不住,下旨将宋家满门抄斩,所以就想跟正安帝见一面,希望能勾起他往日的怜惜。 宋如眉也不觉得她爹娘做错了什么,不就是卖了春闱的试题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爹娘都说了,做这种事情的人多了去了,没一个出事的!怎么轮到他们的时候就出事了? 一定是有人嫉妒皇上要立她为皇后,所以故意害他们! 云悦这会儿要是能知道宋如眉在想什么,一定会忍不住感叹一句,宋太傅教导儿孙真是太失败了。 幸好人群暴乱也没持续多长时间,因为官兵赶来了,将人群疏散开,空出一条通道,正安帝立即护着宋如眉离开了。 出了这样的事,程二郎是没什么心情吃叫花鸡了。 华忠神色如常地去买了两只叫花鸡打包。 祥儿闻到叫花鸡散发出的香味,鼻子不停吸啊吸,不过见他爹脸色不好看,就不敢说什么。 回去后,程二郎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云悦时不时朝紧闭的房门看去。 华忠把装着叫花鸡的盘子往云悦的方向推了推,“吃啊,这叫花鸡的味道真不错,得趁热吃。” 云悦也不好推却华忠的好意,只能用筷子夹了一块鸡肉吃,味道是很不错,鸡味很浓,就是想起程二郎,她的心情就不好了。 “二郎那人啊——是个真正的好人,就是书读得有点太多了,满脑子的忠君爱国。”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华忠觉得他差不多是把程二郎给摸得挺清楚了。 “你说说咱们这位皇帝干出这样的糊涂事,朝堂上的大臣有几个难受的?不还是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 这人啊,有时候就得看开点。要不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也是知道云悦是个看得清楚明白的,所以华忠才会跟云悦说这些,当然主要是想借着她的口跟程二郎说。 想来程二郎还是能听得进云悦的话。 云悦点点头,“华叔你的意思我懂。其实相公也没那么固执迂腐,他已经看开很多了。” 要是她刚认识的程二郎,恐怕他如今在京城的所作所为,怕是能带给他锥心之痛,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华忠嘴角抽了抽,实在是想象不出来,程二郎还能怎么比现在更固执迂腐。 云悦知道程二郎的胃口不好,就去厨房给他下了一碗清汤面,上面卧了一个荷包蛋。 云悦敲了敲门,里面没反应,她便推门进去,只见程二郎站在窗户边,双目远眺,也不知在看什么。 “这样的君王实在是让我很失望。”在云悦关门的功夫,程二郎的声音骤然在他耳边响起。 云悦正想开口劝,这时程二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以为皇上就是一时间被付太师压着,可总有一天他能积攒足够的力量,一举消灭付太师及其党羽。可经过这些日子发生的事,说实话我怀疑了。 为了一个女人,置江山社稷于不顾!置国法于不顾!我——娘子,这次春闱,如果我能高中,我会申请外放的。” 再留在京城,除了继续看着付太师一行人横行霸道,无法无天,还要看正安帝为一个女人昏了头。 这些都不是他想看的,还不如直接离开京城,脚踏实地为老百姓多做点事! “娘子你说我是不是太幼稚?没经历过什么挫折磨难,所以才会如此容易动怒? 说不定等我以后历练多了,看得多了,再看着这些,我就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相公你是还存着赤子之心,所以才会对皇上失望。只是现在的你无能为力,只能自己生气。 如果等有朝一日,你有了权势地位,你能做的事情多了。我想你就不会如此了。” 现在的程二郎说白了还是太弱了。 第357章 一切都是付太师设计的 权势地位? 仿佛有一颗种子在他的心里种下,虽然现在那颗种子还没成长,但是相信在不久的将来,这颗种子就会生根发芽,直到长成参天大树。 如果他有权势地位,就不用眼睁睁看着付太师一行人为非作歹,却无能为力,起码他可以抗争,甚至当他的权势大到一定地步,还能压过付太师。 如果他有权势地位,也不用这么无力地看着正安帝做这些糊涂事,他起码能规劝帝王。 如果他有权势地位,就能护住爹娘妻儿,给他们应有的尊严荣耀。 如果...... 权势地位可真是好东西啊,程二郎第一次那么渴望权势地位。 宋家的事终于有了定论,宋太傅和宋正身上的官职被罢黜,两人被贬为庶民,宋如眉进宫了,不过不是皇后,而是一个小小的美人。 没多久,正安帝就下了圣旨立付太师的三孙女付雨薇为后。 众人心知肚明,这是正安帝向付太师妥协的结果。 除了付雨薇为后,正安帝的后宫一下子还多了不少妃嫔,大多都是付太师一系官员的女儿孙女亦或是外甥女侄女。 对了,孙灵也进宫了,跟宋如眉是一样的美人位分。 眼看着就是春闱,新的主考官很快就出来了,不过不是付太师的人,而是比较支持正安帝的一位老臣。 “这一切都是付太师给皇上设的局。”从宋家的处理结果出来,程二郎就很平静,谁知这会儿他会忽然说出这样令人震惊的话语。 云悦惊讶道,“付太师?” 程二郎笑着摇头,笑容里充满了苦涩,“我当时真是太天真太傻了。 我还当皇上终于能压过付太师一头,还为此高兴了好久。原来不是皇上压过了付太师,而是付太师故意让皇上压过。” 云悦也不傻,一开始只是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过,程二郎这么一说,她也开始思索起来,渐渐就发现了不对。 付太师故意让正安帝从他手中夺走春闱主考官给宋太傅,是因为他就等着宋正和安氏两个人犯蠢! 八成付太师当时还在心里高兴得不行,宋太傅那个蠢货这般容易就将春闱考题泄露给宋正,都不用他费什么心思。 宋正和安氏两个比宋太傅还蠢,随便几个人在他们耳边嘀咕几句,立马就上当,敢做起卖春闱考题的勾当。 “事情闹得应该还不够大。”就在云悦把事情理顺的时候,程二郎略有些沉的声音响了起来,“付太师能权倾朝野,压着皇上那么多年,他的格局不会那么小。 如果我是付太师——我就会在春闱结束放榜以后,再让这件事爆出来,煽动那些落榜的举人,到时候造成的影响绝对会比现在还大。” 云悦面容一紧,瞳孔瞬间一缩,随即放松下来,“相公你能想到这些,已经很厉害了。” “事后才想到的,不算什么。”程二郎随意摇了摇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罢了。 我只是站在局外,见付太师得到了最大的好处,才推出了真相。付太师要的就是他的孙女当皇后。其她送进宫的女子只是顺带而已。如果带有付氏血脉的皇子出生,当今皇上——” 正安帝还能不能活着都不一定了。有了付氏血脉的皇子,到时候付太师就能挟天子以令诸侯了,他可是天子的亲外曾祖父,太后的亲祖父啊。 “皇上应该也能想到这点吧。”正安帝就是再蠢,也不可能意识不到付雨薇如果生了儿子,他的性命怕是就岌岌可危了,所以他不可能让付雨薇生子的。 程二郎如今对正安帝却没多少信心了,实在是失望了一次又一次,“咱们能想到的,付太师也一样能想到。 付太师一定会让她的孙女生下龙子的。到时候就看谁本事更大吧。” 付太师vs正安帝 云悦比较倾向付太师,因为正安帝太弱了。 转眼就到了春闱,云悦抱着祥儿送他去考场。 考场外已经排了长队,云悦就一直抱着祥儿注视着程二郎。 祥儿黑溜溜的眼珠子四处转,抓了抓脑袋,很不解地看向云悦,“娘,为什么跟爹一起考试的人,有头发都白了的老爷爷啊?” 在祥儿的脑袋瓜子里,跟他爹一起参加考试的应该都跟他年纪差不多大啊。 云悦额头抵着祥儿的额头,笑着道,“因为你爹厉害啊,年纪轻轻的就考中了举人,所以才能参加春闱。” 举人是什么?祥儿不是很懂,不过他听人这么称呼过他爹。 奶一跟别人说起爹是举人,下巴就抬得高高的。 祥儿再去看程二郎,见他往前移了不少,黑溜溜的眼珠子仿佛在冒光,“爹爹最厉害了!这次也一定能考好!” “对,你爹爹最厉害了。” 程二郎知道云悦抱着祥儿在看他,虽然没有回头,但他心里暖暖的。 他知道无论什么时候,这娘俩儿都会等着他,也让他有勇气和信心继续往前走。 终于轮到程二郎了。 云悦担心考场里会冷,就多给他带了几件厚衣裳,免得忽然降温,他在考场里冻着。 不过这些衣裳都被官差用刀子割开了口子,反复捏着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小抄,就是带的干粮,也被切开检查。 云悦离得远,也能看到官差从程二郎的头发开始摸,连鞋子都没放过。 好不容易检查完了,程二郎终于能拿着行李进去了。 看不到程二郎了,云悦就抱着祥儿离开了。 冤家路窄,云悦经过一家首饰铺子,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女声。 “嫂子你看这红宝石耳环好不好看?是不是很衬我?我戴着这耳环,皇上会不会喜欢我?” 云悦停了下来,扭头朝首饰铺子看去,见那拿着一对红宝石耳环不停在耳朵上比划的人,不是孙灵又是谁。 云悦见孙灵脸上仿佛冒着光,神采奕奕的,嘴角抽了抽,她是不是忘了她只是个美人。 宫里除了皇后,谁有资格佩戴正红的首饰? 云悦还真是有些奇怪,孙海轩跟孙灵不是同父同母吗? 为什么一个那么阴险狡诈,当然也不能否认他脑子好;另外一个简直就是没脑子。 武佳佳人虽然单蠢,但她该学的都学了,她一看那耳环的颜色,心里就一个咯噔。 拐弯抹角什么的,武佳佳一点也不懂,她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小姑子,你只是个美人,哪儿有资格戴红的?还是选这些粉色绿色的耳环吧,那才衬你。” 云悦嘴角抽了抽。 第358章 一骚更有一骚高 云悦就看到孙灵的小脸瞬间就阴云满布,没多久又黑漆漆的。 只看了一会儿,云悦抬步就打算离开。 心情不好的孙灵不高兴地把手里的红宝石耳环摔在桌上,这时,眼角余光瞥到了抱着祥儿的云悦。 “哟!原来是程夫人啊!” 孙灵见云悦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仍然一个劲儿地抱着儿子往前走,顿时不高兴了,忙冲出首饰铺子,挡在了云悦跟前。 云悦看着挡在她前头,下巴昂得高高的孙灵,笑了笑,“原来是孙姑娘。” 过了一会儿,武佳佳也领着下人来到孙灵身边,她不认识云悦,便问孙灵她是谁。 “程夫人啊——要不是她和她相公,我们一家也不用缩在那旮旯里住了那么长时间。他们可是我们的‘大恩人’啊!”孙灵皮笑肉不笑,阴阳怪气地说道。 “孙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我相公和我害的你们住在旮旯里?”云悦疑惑地皱起眉头,一脸不解,“可是孙举人特地找我相公道歉,还说他对宅子的事并不知情。 对了,孙举人还特地买了点心给我们呢。” 程二郎那次带点心过来,也没瞒着那是孙海轩花钱买的。 在孙海轩和孙灵之间,武佳佳当然更相信孙海轩了。 再说武佳佳心里其实也不是多喜欢孙灵,觉得这小姑子眼皮子浅,脾气又骄纵,也就是看在孙海轩的面子上,才对她笑脸相迎。 武佳佳对着云悦灿烂一笑,“原来程夫人的相公是我相公的好友啊。” 孙灵在一旁听得快气死了,什么好友?分明是仇人!这个嫂子真是个蠢货! 偏生孙灵又没法子反驳,因为她也不清楚她哥哥有没有跟程二郎道过歉,有没有花钱给他们买过点心,只能不停扯着帕子,在一旁生闷气了。 好友?云悦扯了扯嘴角没说什么。 武佳佳一眼就注意到了云悦抱着的祥儿,白白胖胖的,黑溜溜的眼珠子就跟黑葡萄似的,说不出的灵动可爱,看得她一颗心几乎都要化了,“这是你的儿子?真可爱。希望我的孩子生下来也能跟他一样可爱。” “会的。”云悦说道。 武佳佳又不停邀请云悦,以后有时间就带着儿子来孙家找她。 云悦但笑不语,也没应下。 还是孙灵听得不耐烦,拉着武佳佳重新回首饰铺子挑首饰了。 回去的路上,祥儿搂着云悦的脖子说,“娘,那姨还挺好的。” 云悦知道祥儿口中的“姨”是武佳佳。 以前她对武佳佳的评价是单蠢,现在还是如此,不过还要再加上一点那就是善良。 武佳佳就像是一张白纸,而且是没有染上任何色彩的白纸。 付氏居然能养出这样的女儿,云悦还是有些惊讶的。 歹竹出好笋啊! 可惜这棵好笋落在了孙海轩那黑泥潭里,以后会怎么样就不好说了。 如果付太师一直得势,付氏也有能力一直为武佳佳撑腰,那么孙海轩会一直疼她爱她。 可一旦哪天付太师失势,连着付氏也完了,武佳佳怕是就——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吧。 遇到武佳佳和孙灵的事对云悦来说只是一个小插曲。 春闱期间,倒是又发生了一件不算大也不算小的事。 付雨薇进宫的日子已经定了,就在春闱后的四个月。 按理其她妃嫔都要在付雨薇进宫后,才能进宫。 正安帝却忽然提出要先迎宋如眉进宫。 皇后还没进宫,倒是先迎一个小小的美人进宫,这算什么事? 别说付太师一党不同意,就是支持正安帝的人也不同意,这跟礼法不合! 正安帝如此看重一个小小的美人,这叫什么?宠妾灭妻! 当然了,支持正安帝的人也不希望他多看重付雨薇,免得被付雨薇勾得心向付太师,那大晋的江山干脆就可以改姓付了。 但正安帝千不该万不该也不能在付雨薇还没进宫,就狠狠在她脸上扇一巴掌! 不,这不仅仅是扇付雨薇的耳光了,分明是在扇礼教礼法的耳光! 云悦听到这消息,已经对正安帝彻底无语了。 正安帝有的依仗是什么?那就是正统的地位! 正安帝不说牢牢抓住自己有的,居然还一个劲儿地往外推! 你这一个又一个骚操作,让那些支持他的人怎么想?他们能不失望?能不心寒? 云悦又想起了宋如眉,论容貌,她的确是个美人,但也没美到倾国倾城吧。 正安帝一次又一次为宋如眉破例,不顾规矩,那就只剩下一个解释,真爱无疑啊。 这会儿云悦就有些庆幸,程二郎在考场里,根本听不到外面的消息,要不他肯定也要心塞难受一回。 云悦就看着双腿盘在床上,拿着拨浪鼓玩儿的祥儿,喃喃道,“你将来可千万别这样。” 想到祥儿长大,为了一个女人宁可气死亲爹亲娘也要跟她在一起,云悦的心忍不住一抽一抽的。 真要养出那种儿子,那真是能把人给活活气死啊! 祥儿还不知道云悦在担忧什么,手里摇着拨浪鼓,听着它发出的“咚咚——咚咚——”响声,咯咯直笑。 满朝文武都没有一个同意正安帝提早接宋如眉进宫,谁能想第二天他又有了绝妙的好主意,那就是要以贵妃的仪仗迎宋如眉进宫。 云悦当时正在喝水,听赵氏说起这件事,差点把嘴里的水喷出来。 什么叫一骚更有一骚高,云悦表示见识了。 赵氏也对正安帝无语了,“你说说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个妇道人家也没想明白。” 云悦心道,咱们要能明白才怪了。 正安帝显然就是爱情至上,他觉得不能给心爱的女人皇后之位,就是委屈了她。 云悦猜现在正安帝还觉得自个儿很委屈吧,他可是堂堂的帝王,却不能立心爱的女子为后。 如今他都委屈心爱的女人以美人的位分进宫,这难道还不够吗? 他怎么了?他不就是想先迎如眉进宫,再让她坐着贵妃的仪仗,这过分吗?一点也不过分啊! 又过了两天,这事倒是有了结论,不是以正安帝的让步为结束,而是他派人偷偷迎了宋如眉进宫,当然什么贵妃的仪仗就没有了,那动静太大了。 宋如眉都进宫了,大臣也拿正安帝和她没法子了,难道再把宋如眉赶出宫去不成? 众人只能安慰自己,不就是一个女人,正安帝想宠就宠吧,人在后宫,也闹不出什么大风浪。 不久大家就知道他们想得太简单了。 第359章 高中 云悦也不想管正安帝怎么样了,她也没本事管,就任由正安帝继续骚操作吧,反正骚到最后,他有可能把皇位给骚没了。 祥儿几天没看到程二郎还有些不习惯,拉着云悦的袖子,抬头,黑葡萄似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娘,爹怎么还不回来?祥儿想他。” “娘也想你爹。可你爹还在考试啊。春闱很辛苦的。”想起祥儿一直说自己长大以后要考状元,云悦就摸了摸他的脑袋,“你以后参加春闱,也会跟你爹一样辛苦。” “我能替爹去考就好了。那爹就不用辛苦了。”祥儿靠在云悦的怀里嘀咕。 云悦笑了,“平时你爹在的时候,怎么不跟他撒娇说好话?你爹要是知道你那么孝顺,心里也会很安慰呢。” 终于等到了春闱结束,程二郎回来了。 祥儿撒着腿就要奔向程二郎,可是在离他几步的位置停了下来,吸了吸鼻子,然后两只小胖手就捂住了鼻子,瓮声瓮气道,“爹你好臭哦。” 爹虽然不像娘一样身上香喷喷的,但也不会臭啊。 云悦上前拍了下祥儿的屁股,“你爹在考场里好几天都没能洗澡,身上怎么可能没味道。 相公你是要先洗洗,还是先吃点东西?” “先洗了吧。我身上都发臭了,再不洗,儿子都要不认我了。” 云悦笑出了声,给程二郎拿了干净的衣裳,热水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如今只要倒进浴桶就行。 程二郎洗完后出来,头发半湿不干的,嘴边的胡子渣也清理干净了,瞧着清爽多了。 这次祥儿直接冲过去抱住程二郎的腿,爹身上不臭了! 云悦又去厨房下了鸡汤面,上面放着一个荷包蛋还有一些小菜。 祥儿几天没见程二郎,正是稀罕的时候,云悦不想祥儿打扰程二郎吃面,就把他抱在怀里,“娘抱着,也一样能看到爹。” 祥儿就缩在云悦怀里,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程二郎。 程二郎一边吃面,一边对祥儿的行为感到疑惑。 “这是想你呢。你不在这几天,天天跟我说想你。” 程二郎挑挑眉,“现在爹回来了,你能看个够了。” 祥儿可不想当着程二郎的面承认想他了,在云悦怀里扭了扭,白胖的小脸红了红,“没想。” 云悦故意道,“既然不想你爹,那娘这就抱你回房。” 祥儿不知道云悦是故意吓他的,急得紧紧抓着云悦的袖子,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泣音,“不要!要看着爹。” “别逗他了。”程二郎心疼祥儿,无奈地看着云悦。 祥儿也不傻,很快反应过来,不高兴地拍了下云悦的手背,“娘坏!欺负祥儿!” “你小子还会动手打娘了。”云悦伸手点了点祥儿的额头。 看着这一大一小,程二郎只觉得心里满满的,连着几日的考试带来的疲累仿佛也一扫而空。 吃完了面,程二郎就陪着祥儿好好玩儿了一通,喜得祥儿一直咯咯笑着。 后来玩儿累了,祥儿眼皮直打架,云悦就抱他去睡了。 趁着祥儿睡觉的功夫,程二郎主动说起了他春闱的情况,“这次考题不算太难。”比起宋太傅出的要简单了许多。 “不出意外,我觉得我应该能高中。”顿了顿,程二郎说道。 “那很好啊。爹娘他们要是知道相公你高中了,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的。” 想起程高中和苗氏,程二郎弯了弯嘴角,又问道,“对了,在我考试期间,可有发生什么事?” 云悦面露迟疑。 程二郎见状就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说吧。我还不至于这么撑不住事情。” 云悦缓缓把正安帝的骚操作说了,只见程二郎眼中的笑意渐渐散了,黑眸也逐渐冷了下来。 “相公你没事吧?” 见云悦眼里全是担心,程二郎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道,“我没事。咱们这位皇帝我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罢了,咱们怕是也没本事阻止他。” 云悦一惊,没想到这次程二郎那么容易就接受了正安帝自毁根基的行为。果然人的底线是不断被拉低的。 放榜那天,华忠想去看榜,却被程二郎拦了,“华叔咱们安心等着就行了。看榜的人肯定很多,万一冲撞到您,那该如何是好。” 华忠眼睛一瞪,“我才四十出头,年纪也没多大。 就是让我披上铠甲,再去战场上杀敌,我也没问题!更别提去看个榜了!” 程二郎好脾气地点头,“嗯。华叔的英勇,我很相信。我就是不想累到您。咱们在这儿等结果就是了。” 赵氏也拦着不让华忠去,这老头子前儿个不小心闪到了腰,这会儿还要去跟一堆年轻人抢着去看榜单,他那腰还要不要了? 程二郎也是知道华忠前几天闪了腰,所以才不敢让华忠去看榜。 被程二郎和赵氏一起拦着,华忠就是再不甘心也没法子,只能眼巴巴坐着等消息了。 云悦的心态最好,倒不是因为程二郎跟她说过这次一定能中,而是她觉得程二郎中不中都好。 不中的话,再等三年,说不定到时候朝堂上能争论出一个结果,按照正安帝这一个又一个的骚操作,她怀疑他离被付太师弄死不远了。 付太师八成也得不了什么好,明王不是吃素的。 云悦思绪开始扩散,云秀的上一世是不是就是她猜的这样。 心思辗转间,报喜的人来了。 一打开门,就见瞧着锣鼓的衙役来给程二郎报喜,他考中了!成绩也很好,是第十二名! 云悦按下心头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红包给衙役。 华忠大喜,“恭喜恭喜!你考中了!等再过了殿试,你就是正儿八经的进士老爷了!” 其实现在就已经是正儿八经的进士老爷了,凡是中了会试的,殿试上就没有被涮下来的。 顶多就是殿试表现不好,成了个同进士。 同进士也是进士,不过这多了一个字,身份就有些尴尬了。 说句比较粗俗的话,同进士就跟如夫人差不多,说着跟正妻没什么两样,实际上还是低人一头。 转念一想程二郎可是考中了第十二名!这样好的成绩,怎么也不可能成为同进士那样的尴尬人。 程二郎此刻也平静得很,考中会试不是结束,相反他的仕途才刚刚开始。 第360章 没得比 再怎么说,程二郎考中了,这也的确是一件大喜事。 云悦和赵氏打算多买点菜,她们两个人烧,两家人一起高兴高兴。 相比起程二郎这里的喜悦氛围,孙海轩的心情就不太好了。 孙海轩也参加了这一次的春闱,他也没落榜,不过只得了第一百一十三名的成绩! 以孙海轩的年纪,能高中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有多少人能在孙海轩这样的年纪成绩考中,真的很少。 孙海轩本来也为自己考中而高兴,但是在听到程二郎的成绩以后,他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 一百一十三跟十二,这有的比吗? 他这是被程二郎不知甩到哪儿去了! 程二郎!程二郎!程二郎! 孙海轩不停在心里念着这个名字,他几次想对付程二郎都没成功,难道程二郎是天生跟他反冲不成! 若是在殿试前,程二郎出了什么事,那他—— 这念头只在脑海里闪了闪,孙海轩就打消了念头。 不是孙海轩变善良了,不忍心对程二郎下手,而是他也要参加殿试,万一中途出点什么事,影响到他,那该怎么办? 为了程二郎把自己搭进去,这绝不是孙海轩想的。 来日方长!一个小小的程二郎罢了,等以后有了合适的机会,捏死他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程二郎已经完全放平了心态,在殿试前,每天抽出一点时间复习功课,然后剩下的时间就是锻炼身体,或者陪伴妻儿,力求将自身调整到最好。 殿试当天,进了大殿,程二郎再次见到了正安帝。 程二郎的位置靠前,因此清楚看到了正安帝眼底的青色还有眉眼间几乎挥之不去的阴鹜。 很快,程二郎就垂下眸子,不愿去想正安帝为何会如此,将全副心神都放在答题上。 殿试只有一道题目。 程二郎在看到论帝王之政以及帝王之心时,瞳孔微微一缩。 要他写一篇规劝正安帝王的文章,他能洋洋洒洒写几篇不止,首先就是劝谏正安帝不要因美色而毁了江山社稷。 不过程二郎很清楚,他不能这么写。 在场的人里肯定有不少属于付太师一党,他们一定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一定会借此抨击正安帝。 程二郎有些明白为何正安帝的脸色如何难看了。 忽地,程二郎就有些想笑,原来正安帝也知道他的所作所为有多让人抨击,觉得可笑,可他还是那么做了。 程二郎想了想,最后决定从亲贤臣远小人,以及帝王之心应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将天下百姓放在心中,勿以自己喜恶为念。 最后这点还是有点影射正安帝为了宋如眉做的那些糊涂事。 当然,程二郎的答卷比起大部分人要好多了,那些人只恨不得把正安帝写成一个因美色误国的昏君了。 当那柱香燃了个干干净净后,殿试的时间到了,试卷被收了上去,所有的考生也依次离开了皇宫了。 李振业让程二郎他的试题誊写一份,程二郎照做了。 李振业看着程二郎写的文章,摸着胡子,欣慰道,“答得不错,名次不好说。不过总归不会成为同进士。” “大人,敢问这试题是——”程二郎心里其实是有猜测的。 “付太师的人提议出的。” 李振业说了一个并不让程二郎意外的答案,果然。 “皇上万分宠爱宋美人,将还没进宫的皇后娘娘往哪儿放?付太师也是恼火得很。” 所以才出了这么一个殿试题目。 要是考生狠狠骂正安帝,这正好能合了付太师的心,说不定就是你文采不怎么样,他都能让你得个好名次。 相反要是谁敢为顺安帝开脱,或者是说他好话,付太师很有可能就让你当个同进士,从此不上不下地当个尴尬人。 像程二郎这样的,算是两边都不靠了,因此李振业猜测,八成是落个中间的位置吧。 程二郎也不失望,笑了笑,“我本就打算外放的,这对我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外放?现在外放也好啊。京城的水太深也太混了,指不定一个浪花扑过来就能把人给淹死了。 外放攒点资历也不错。”李振业在京城呆得也是越来越吃力,想着什么时候找个机会外放也不错。 等殿试成绩出来后,跟李振业想得差不多,程二郎是二甲第三十八名,的确是个中间的位置。 孙海轩的成绩比程二郎更差一点二甲第四十二名。 状元,榜眼还有探花的文章,所有人都有幸见识到了。 文采很不错,字迹也都很好看,文章的内容也是大同小异,无一不是在劝正安帝不要为美色所迷,绝不能宠妾灭妻,以庶灭嫡...... 跟程二郎想得差不多,这只差没把正安帝写成昏君了。 说句真心话,程二郎是对正安帝感到失望,尤其是他为了宋如眉做的那些糊涂事。 不过正安帝怎么也不到这些人写的份儿上吧,好像只要正安帝当皇帝,大晋江山立马就要彻底完了一样。 付太师还将状元,榜眼还有探花三人的文章印了数万份,不止是在京城发,还往京城以外的地方发。 听说正安帝如今更是天天召幸宋如眉,两人跟寻常百姓家的夫妻也没什么两样,日日同进同出。 “我这成绩想留京城难之又难,不过想外放为官倒是容易得很。 我去吏部问问,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地。最好环境不要太艰苦,我不想爹娘,你还有孩子跟着我一起受苦。”程二郎觉得自己受苦没问题,但他绝不想他的家人跟着他一起受苦。 云悦眼睛一亮,笑着点头,“好。相公你安排做主就是。” 这京城呆的,她每天也胆战心惊的,只巴不得能赶紧外放离开才好。 刚跟云悦商量完,程二郎这里就迎来了一位贵客——宁远。 只见宁远身穿天蓝色织金锦袍,头顶白玉冠,剑眉星目,一段日子没见,他倒是越发俊朗了。 “宁兄。”程二郎见到宁远也高兴。 云悦见程二郎和宁远聊得高兴,便去给他们泡茶,拿点心吃。 出来时,就听宁远说,“程兄你既然考中了进士,如果你打算继续留在京城,不如我将这宅子卖给你好了。” 程二郎摇头拒绝,“不必了。我打算外放。” 宁远瞪大了眼睛,没想到程二郎竟打算外放,不过这对程二郎来说是好事,他自然不会多劝。 “对了,宁兄你怎么来京城了?” 第361章 楚子文成了太监! 宁远端起云悦送来的茶,有些烫,他吹了吹,喝了一口,然后才放回桌上,“皇上不是要迎娶皇后了。 父亲带着我参加皇上的纳后大典。” 说完,宁远又道,“我请父亲帮你跟吏部打个招呼好了。这样你外放的事也能尽快定下。” 程二郎心里一动,“这是不是太劳烦侯爷了。” “有什么劳烦的,我父亲也就是说一句的功夫罢了。这事你别担心,交给我就是了。” 很快就不用宁远操心了,因为正安帝宣了程二郎进宫觐见。 程二郎的官职还没下来,所以并没有官袍,只能穿着日常的衣裳,跟着来的太监进宫去见正安帝了。 一路上程二郎都有些奇怪,正安帝无缘无故地召见他做什么? 正安帝是在御书房召见的程二郎,还没进御书房,龙涎香夹着一股令人难以忽略的脂粉香就直直往人的鼻子里钻。 程二郎眉头瞬间皱起,御书房里点龙涎香这很正常,只是脂粉香是打哪儿来的? 听说宋如眉能随时进出御书房,听说正安帝和宋如眉有时候会在御书房就—— 之前只当那是付太师为了抹黑正安帝才传出来的,现在看来,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这很有可能是真的。 程二郎沉思间,就有人宣他进去。 程二郎给正安帝行了礼,在正安帝喊了免礼以后,余光无意间瞥到了离他不算太远的太监身上,眸光瞬间凝住,就连起身的动作都顿了顿。 程二郎自认经历过那么多事,说句不夸张的,不说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但是最起码也不会为一点小事而感到震惊。 只是眼前的人真的令程二郎难以置信,他暂时忘记了起身,他甚至还闭上了眼睛,然后再次睁开,想确定是不是他眼花了。 “爱卿你这是做什么?”程二郎的异样太明显了,正安帝自然是看出来了。 程二郎的心里瞬间涌起滔天巨浪,随即死死按着,站直了身子,垂眸道,“皇上恕罪,臣——臣只是见到了一位熟人,所以才在皇上面前失态了。” “小楚子,你跟程爱卿认识?”方才程二郎正是看着小楚子才愣住的,正安帝便直接问他了。 “启禀皇上,奴才进宫前跟程大人是老乡,曾经还是同窗。” 这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不过因为说话的是一个太监,因此这声音就显得有些尖细。 程二郎原本还有些怀疑他是不是认错了人,可是在听到小楚子的回答后,他确定他没认错。 小楚子就是楚子文!楚子文就是小楚子!他当了太监! 当年楚子文被云秀爆出生不了孩子,村子里传出了不少闲话,后来楚子文一家就搬走了,搬去哪儿没人知道。 程二郎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再见楚子文,居然会是在皇宫,楚子文竟然还当了太监! 正安帝了然地点点头,“既然你们是旧相识,待会儿程爱卿出宫,小楚子你就去送送吧。你们也正好叙叙旧。” 楚子文面露惊喜之色,对着正安帝感激涕零地跪下,“奴才谢皇上恩典。” “程爱卿你见到朕难道就不惊讶?”正安帝收回看楚子文的视线,似笑非笑地看向正中间的程二郎。 听到正安帝的话,程二郎立即暂时将楚子文给抛到脑后,“启禀皇上,臣还真是有些惊讶。万万没想到您——当初臣对皇上无礼,还请皇上见谅。” 正安帝摆摆手,“不知者无罪,再说当初你还有功。 对了,当初你有功,朕还不曾赏你。朕得好好赏你才行。” “臣当时并没做什么,不敢居功。” “你太谦逊了。有功则赏。”正安帝很是坚决,“你是二甲第三十八名,想留在京城怕是有些难。 这样好了,朕下旨许你进翰林院任职!” 一个晴天霹雳直接朝程二郎劈下来,他很想问正安帝到底是赏他还是害他。 “启禀皇上,比起在京城,臣更想外放为官,想多为百姓做些事。”程二郎也知道绝不能明着拒绝,只能拐弯抹角地找理由推辞。 正安帝却没有多想,在他的想法里凡是进士就没有不想留在京城的,程二郎当然也不会例外,听到他的话就道,“好了,留在京城一样能为百姓做事。朕意已决,你无须多言。” 程二郎只觉得嘴里像是被人塞了一大把黄连,从舌根一直苦到了心里,“谢皇上隆恩。” 正安帝高兴了,又问道,“爱卿你可有什么想要的,若是有,只管说就是。” “皇上不是已经赏了臣吗?” “那不一样。那是朕主动赏你的,却不是你开口要的。你心里可有什么想要的。” 程二郎偷偷抬眸看了眼正安帝,虽然在宋如眉的事情上的确是有些糊涂,但正安帝还真是个好人。 他想要的?程二郎眼睛一亮,朗声道,“臣是二甲进士,按理授官也只能是从七品,只能为母亲或夫人请个从七品的敕命。臣斗胆想多向皇上求一个敕命。” 正安帝看着程二郎的眼神变了变,一个孝顺并且疼爱妻子的人,绝对是个好的。 正安帝觉得程二郎跟他是一样的,他们都有心爱的女人,想竭力将最好的一切都给自己心爱的女人。 这有错吗?不,这没错!这是天经地义的! 其他人为什么都不能理解?那是因为他们没有心爱的人! 程二郎还不知道他这一请求让正安帝想了那么多东西,还把他引为知己了。 “好,朕答应了。” 程二郎大喜,这是今天最大的收获了。 “朕也大方点,干脆给你母亲和妻子五品的诰命。” 楚子文掀了掀眼皮。 程二郎大惊,“可臣的官职并没有五品。” “这有什么。大晋律法上也没哪条规定母亲和妻子的诰命只能跟着丈夫的官职。” 律法上是没这样的规定,可这几乎是约定俗成的事。 私心里程二郎是不想拒绝的,他也希望能给苗氏和云悦最好的。 正安帝拍板道,“好了,事情就这么定了。” 程二郎几乎能想象到苗氏接到圣旨的那一刻会有多高兴了,就为这,他就打从心眼里感激正安帝。 很快程二郎的感激就跟水一样冻住了,因为正安帝开始跟他诉苦,不停讲述着他和宋如眉这对苦命鸳鸯有多可怜,他觉得程二郎一定能理解他。 程二郎很想说,我真的理解不了你,要是你能别再跟我说这些,那就好了。 第362章 肯定没死 程二郎离开时,脑子还有些晕晕乎乎,只能跟着楚子文缓缓往前走。 一路上,遇到不少的宫女太监,偶也有大臣。 现在的风吹在脸上还有些凉丝丝的,风迎面一吹,程二郎微微回过神,目光复杂地看向身旁的楚子文。 楚子文察觉到程二郎的注视,勾了勾唇,“程大人这般盯着我做什么?莫非是我不认识我了?还是在笑话我当了太监?” “你何必呢?男子汉大丈夫立于世,哪儿能不经历点挫折磨难。你大可以潜心苦读几年,考取功名,到时自能立一番事业。何必——”进宫当太监! 楚子文微微一愣,他能听出程二郎话中的可惜还有心痛,笑了笑,难得透出了几丝真心,“程大人你真是一个好人。” 易地而处,如果换做他是程二郎,一定会狠狠嘲笑,毕竟他们的关系可没那么好,甚至可以说是有仇。 为什么选择进宫当太监,说真的,这会儿想起来,楚子文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可能是当时被云秀给刺激的,可能是受不了别人的冷嘲热讽,可能是...... 具体是因为什么,楚子文也说不上来,总之等他回过神,就是他将楚家剩下的家产都卖了,带着爹娘来了京城,然后找了门路进宫,净了身当太监了。 楚子文被净了身后,伤口感染,眼看着是活不成了。 可是他不甘心,迷迷糊糊间,他仿佛又看到了云秀那嘲讽奚落的眼神,他瞬间升起了浓浓的求生欲,最后他撑过来了。 “程大人无须为我感到可惜,决定是我自己做的,我不会后悔。 还有楚家的香火也没断,我给我爹买了个妾,如今我弟弟已经出生了。”他是不能生,可他爹年纪也不算太大,纳了妾,过了一年就生出了儿子。 当然那妾生了儿子以后,楚子文就给了她一笔钱,然后又给她找了个好人家,远远把人打发走了。 楚父对此也没什么意见。 “现在我爹娘守着我弟弟,这样挺好。” 挺好?程二郎看着楚子文的眼神复杂极了,嘴唇嚅动了好几下,到底没说出什么。 “云秀呢?”离宫门口不远了,楚子文忽然问道。 程二郎摇头回答,“她把云家的钱都卷了,这些年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楚子文如今是正安帝身边的大太监邹全安的干儿子,也算是有点地位,否则也不能在正安帝身边伺候。 有了地位以后,楚子文就立即派人去查云秀,自然知道程二郎说的都是真的。 楚子文很想找到云秀,这是他此生最恨的人,他落到如今这地步,都是那贱人害的!他想将那贱人给千刀万剐了! 可惜那贱人真的是太能躲了,天下之大,去哪儿找云秀呢? 楚子文自认自己的那点势力还不足以满天下地找云秀。 “她肯定没死。”楚子文淡淡道。 “嗯?”程二郎疑惑。 楚子文似嘲非嘲地勾起嘴角,“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云秀那种人就是祸害中的大祸害。我很相信她就是那么平躺在地上,一匹疯马直直从她身上踩过去,她也一点事也不会有。” 这比喻还真是挺形象的。 送程二郎到了宫门口,楚子文就停下了脚步,“我就送程大人到这里了,程大人慢走。” 程二郎点点头,在楚子文要抬步离开时,他说了一句,“楚兄,盼你以后能平安顺遂。” 楚子文脚步一顿,笑了笑,“多谢程兄的吉言了。”可他要的不仅仅是平安顺遂,而是当人上人,还有就是报复云秀那贱人。 刚往前走了几步,楚子文忽然停下,又转身朝程二郎走去,“程兄,好好待你的夫人,她是个有福气的。 实不相瞒,在我当了太监以后,我总有种这不该是我的人生,我的人生不该这样的感觉。 可能我娘经常念叨的一句话很对,你夫人是福星,能旺夫。而云秀那贱人就是个丧门星,谁沾谁倒霉。 望程兄好好惜福。” 说完,也不等程二郎开口,楚子文就大步离去。 程二郎盯着楚子文那深蓝色的背影,眸光幽幽,没多久就离了宫。 回到家,见到云悦,程二郎不期然想起了楚子文说的云悦是福星能旺夫,云秀是丧门星,谁沾谁倒霉。 云悦被程二郎盯得莫名其妙,正要开口询问,这时宁远过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宁远请忠信侯帮忙跟吏部打招呼,吏部也给忠信侯面子,立马就选了两个地方,都是环境比较好,并且没什么动乱的地儿。 一般要是没什么关系的人,是别想弄到那么好的缺。 云悦大喜。 程二郎却一脸无奈,“真是多谢宁兄的好意了,只是我用不上了。” 宁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程兄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就用不上了?” 程二郎将正安帝要他留在翰林院的事说了,担心云悦不高兴,他强调道,“我拒绝了,只是我刚一拒绝,皇上就打断,我也没法子。” 云悦虽然也难受程二郎要留在京城,但是还不至于这般蛮不讲理,难道非要程二郎跟正安帝对着干不成? 别看正安帝在付太师面前软弱得很,可对程二郎,那绝对是有碾压优势的。 “相公,我明白的。” 宁远不知正安帝为何非要程二郎留在京城,不过猜测其中肯定有事,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他也不会刨根究底,便道,“留在翰林院也好。翰林院清贵,一般是不会掺和进什么事的。 我看程兄以后是要长居京城,这处宅子我就转卖给程兄好了。” 程二郎道,“这不是宁兄你母亲留给你的宅子吗?” “我又不在京城,这宅子空着也空着,还不如卖给程兄你。相信我娘地下有知,也会高兴的。 这宅子的市价也就四五千两吧。程兄给个四千两就行。” 四千两能买这么一座宅子,绝对是程二郎和云悦占便宜了,京城的房子都是有市无价的。 有时候就是你拿着钱买,还不一定能买得到呢。 “还是五千两吧。”程二郎知道宁远有心照顾他,但他也不能占那么大的便宜,眼见宁远要开口,“宁兄若是再拒绝,那我只能另买其他宅子了。” 宁远这才道,“罢了,既然程兄坚持,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就照程兄的意思好了。” 第363章 惊见云秀 商议定了宅子的事,宁远就回去了,得赶紧跟忠信侯说,吏部留的那两个缺,程二郎都用不上了。 “爹娘,咱们以后要一直留在京城吗?爷爷奶奶他们也跟着咱们一起住吗?”祥儿刚才在一旁听了好久,只听懂了以后一家人要一直留在京城。 “嗯。不出意外以后是要留在京城了。”就是要找机会外放,怕是也要等一段时间,起码得等到宁安帝不怎么注意程二郎了才行。 程二郎不想云悦为这些事担心,就跟她说起了高兴的事,正安帝给了她和苗氏五品的诰命。 云悦一惊,眨了眨眼睛,“不对吧。相公你的官职都不到五品,娘和我怎么能当五品的诰命夫人?” “按理我只能给你或者娘请封敕命。我跟皇上求的也就是希望娘和你都能有敕命。 不曾想皇上倒是大方,一开口就直接给了你和娘五品的诰命。等圣旨下来,娘子你的身份倒是比我高了。”程二郎说到最后,眼里含着淡淡的戏谑。 能得个五品诰命,云悦也高兴,“也就是听着好听,能有个诰命服,还有每年能多个十几两的银子。 娘肯定会很高兴。娘做梦都盼着能当诰命夫人,就跟戏台上的那些诰命夫人一样风光。” 跟苗氏当了那么多年婆媳,云悦和苗氏的关系不夸张地能说一句亲如母女了,自然深知苗氏心里的想法。 想起苗氏,程二郎也笑了,“诰命夫人在乡下可是稀罕得很,等圣旨到了,娘有的风光了。 我考中进士,能回乡一趟,正好把爹娘还有小力一起接过来。 对了祖母还有岳母他们也一起接来吧。” 提起杨氏等人,云悦愣了愣,她以前还想着程二郎注定是要外放的,杨氏他们肯定不可能来京城。 没想到世事无常,总是会发生这样那样的意外。 “你若是不想祖母和岳母他们来京城,跟他们好好说就是。我相信他们能明白的。”程二郎也知云悦在担心什么,柔声劝慰。 云悦却道,“我能跟祖母说什么?说京城很危险,若是她带着一家子也来京城,到时候很有可能会——”一锅端。 最后三个字云悦就没说出来了,太不吉利了。 “真要跟祖母说这些,她肯定立马收拾包袱,带着我娘和舟儿来京城。” 杨氏那种性子,绝对是如果要出事,宁可一家人都在一起。 “来京城也好。京城的条件的确是比咱们那儿好。舟儿的确有读书的天赋,来京城的发展肯定能更好。”云悦很快就想通了。 程二郎见状也不再劝,忽地想起了楚子文,神色有些复杂,“娘子你知道我在宫里见到谁了吗?” 祥儿正缠着要云悦抱,云悦弯腰抱住他,放在膝盖上,随口问了一句,“你在宫里能见到谁啊?难道是宋美人?” “我见到楚子文了。” 云悦怔住了,由着祥儿玩儿着她手上套着的两只细玉镯,“谁?你说你见到谁了?楚子文? 他在宫里?等等——他怎么会在宫里的?难道他弃文从武,当侍卫了?” 程二郎抿了抿嘴,“不是侍卫。” 云悦皱眉,“不是侍卫?他难道当官了?” 见程二郎的表情更古怪了,云悦又道,“他总不可能是当太监了吧。” 云悦就那么随口一说,谁知程二郎竟缓缓点头,“他——他的确当了太监。” 云悦顿时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好在还记得紧紧搂着怀里的祥儿。 云秀作孽啊! 上一世的楚子文是高官,这一世的楚子文娶了云秀,居然成了太监! 云悦实在是不能不相信楚子文当太监跟云秀没关系,他八成是被云秀给刺激得疯魔了,神智不清楚了。 “我当时也很震惊,在皇上面前都没控制住自己。” 云悦心道换做是她,怕是也一样控制不住自己,第一想法就是她眼花看错了。 “他现在瞧着很平和,除了说起——你堂姐的时候,会充满恨意,其他时候倒是还好。” 云悦摇摇头,看来楚子文果然是被云秀给刺激疯魔了。 程二郎的喉结滚了滚,就是这会儿说起这件事,他的心情还是平静不下来,“我是真没想到他竟然会进宫净了身当太监。” 云悦心想,她也做梦都想不到楚子文竟然会当太监,太玄幻了。 “各人有各人的选择吧。”别管楚子文是不是被云秀给刺激大发了,才进宫净了身当太监,事实就是他已经是太监了。 “你那堂姐真是——今日在宫门口,楚兄跟我说,你那堂姐就是丧门星,谁沾谁倒霉。” 还真是。云秀生生把上一世的高官害成了楚公公。 当然也不能说楚子文一点错也没有,只是云秀占的比例真的挺大。 正安帝的速度很快,第三天就有太监来给云悦颁旨,并且送上了五品诰命夫人的吉服。 等太监走后,祥儿的小手就在那诰命服上摸来摸去,“娘,这衣裳好漂亮啊!”摸着滑溜溜的,上面的图案也好看。 程二郎在翰林院的官职也下来了,他成了翰林院的一名检讨,从七品的官职。 不过程二郎没去翰林院任职,而是请了假,新科进士是能请假回乡一趟的,正好有太监要去乡下给苗氏颁圣旨,程二郎就跟他们一同去了。 时间就定在五日后。 这五天,云悦就打算多采购点京城特产带回去送人。 这天,云悦来到了一家绸缎铺子,迎面跟两个梳着妇人发髻的年轻妇人撞上,两个都是熟人。 一个穿着雨后天青色撒花褙子,梳着圆髻,相貌颇有些可爱娇俏的是夏云轩的夫人孙氏,她和程二郎一起去过夏府拜访,因此见过孙氏。 而孙氏身边的妇人,穿着织金锦服,脸上浓妆艳抹,头上珠翠满绕,一派富贵打扮,只是在看向云悦时,难掩眼中的恨意。 “你——你是云秀?”云悦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那张脸的确是云秀的脸,只是脸上的妆容太浓,她一时间有些不能确定。 孙氏看看云秀,又看看云悦,“程夫人,难道你认识云夫人吗?” “你又嫁人了?”云秀既然被称为夫人,那就是又嫁人了。 云秀身后一个穿着青色褙子的丫鬟站了出来,呵斥云悦,“放肆!竟敢对我家夫人无礼!还不赶紧跟我家夫人跪下道歉!” 有什么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云悦目光幽幽地盯着眼前的云秀。 第364章 云秀的新身份 孙氏不傻,自然发现云悦和云秀认识,便问云悦,“程夫人,你和云夫人是——” “敢问这位云夫人如今的丈夫是哪位?”云悦还真的挺好奇云秀又攀上了什么高枝。 “这位是明王嫡次子周天磊较为宠爱的姨娘云秀。”孙氏跟云悦介绍云秀。 王府公子较为宠爱的姨娘妾室,别人给面子,倒是也能称呼一句夫人。 明王妃是夏家的女儿,周天磊跟夏云轩也是表兄弟,因此孙氏才会跟云秀一起出来。 孙氏其实不是很喜欢云秀,不过一个妾室罢了,长得也没多好,真不知是怎么得了周天磊的喜欢,竟然带着她来京城,许她处处摆排场。 云悦现在更确定自己心里的想法了,上一世夺得皇位的肯定是明王,在明王以后当皇帝的就是周天磊了。 不过好像有些不对啊,明王是有嫡长子周天齐的,听毛一帆说,周天齐能文能武,很受明王喜爱,早在他八岁的时候,明王就请封他当了世子。 除非上一世周天齐忽然去世,否则绝对轮不到周天磊上位。 云悦很快压下心头种种的想法,目光幽幽地看着云秀,她可真是打不死的小强,哪怕被踩得只剩下一口气,她还是能继续跳起来。 “没听到本夫人的丫鬟的话?你冒犯了本夫人,赶紧给本夫人跪下!”云秀死死瞪着云悦,一字一句地说道。 云悦笑了笑,“敢问你是几品诰命?要我给你跪下?” 云秀的脸瞬间变得铁青一片,重重哼了一声,“本夫人今儿个就要你知道,就算本夫人身上没诰命,也能让你给我下跪!来人啊——” “我是五品诰命夫人!真没想到明王嫡次子真是有本事,他一个无品无级的小妾,居然要五品的诰命夫人给他下跪。我真是长见识了。” 云悦也不在意得不得罪周天磊了,有云秀在,就已经是结了大仇,那就干脆得罪到底好了。 云秀面色一变,“放肆!你说你是五品的诰命夫人!?简直是胡说八道! 程二郎就是考中了状元,都不可能有五品的官职!你怎么可能是五品的诰命夫人!来人啊,给本夫人狠狠掌她的嘴,把她的嘴给本夫人打烂了!” “程夫人没说谎。”孙氏本是想看云秀吃瘪的,所以才一直默不作声,没想到这女人那么疯,“皇上的确赐了五品诰命于程夫人,云夫人你没资格打她。” 周天磊虽然是明王的嫡次子,但他身上可没有什么爵位,有的只是他自己打拼来的三品将军官职。 云秀只是周天磊的一个妾,她身上根本就没诰命!仗的也就是周天磊的势力。 就是周天磊再宠爱云秀,也不可能让云秀当众打一个五品诰命夫人的耳光,这是京城!不是陵城! 周天磊如果真的做出这种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傻帽事,御史能参死他! 再说孙氏一点也不觉得周天磊会为云秀出这样的头。 云秀一张脸青了红,红了又黑,就跟调色盘似的,五颜六色的煞是好看。 云悦这贱人天生就会克着她! 她当初吃了多少的苦,受了多大的罪,好不容易才来到陵城,攀上了周天磊。 云秀就等着借周天磊的势,狠狠报复打击那些曾经对不起她的人。 冤家路窄,她来京城没多久就遇到了云悦。 老天爷把云悦送到她面前,不就是让她扬眉吐气,一雪前耻吗? 云秀万万没想到云悦如今竟然是五品的诰命夫人!又狠狠压了她一头! 老天爷你真是太不公平了,为什么要对云悦那贱人那么好!为什么要帮着她欺负自己! 恨意在胸腔里四处乱撞,云秀死死咬着牙,几乎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 “云夫人是吧,你不是要打我耳光吗?还打吗?”云悦故意问道。 “云悦你别得意!”云秀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她真是恨透了云悦这贱人,真想把眼前的人给活活撕了才好。 云悦很快就让云秀见识到什么叫更得意,“云夫人,你一个小小的妾室对我这个五品诰命夫人喊打喊杀,你难道不该跟我道歉?我当然不会跟云夫人一样过分,让你下跪向我道歉。不过一声‘对不起’还是要的。” 孙氏暗暗松了口气,如果云悦真的不依不饶要云秀下跪道歉,那真是太打周天磊的脸了。 云秀毕竟是周天磊的姨娘啊。 现在云悦只是让云秀说一声对不起,这一点也不过分。 “做梦!想让我跟你说对不起?你配吗?”云秀仗着有周天磊撑腰,根本就不怕云悦。 云悦笑了,“你是周将军的妾,我管不到你。没事,我请我家相公找周将军问问,或者是找皇上问问,他亲封的五品诰命夫人是不是就那么贱,就连周将军的一个无品无级的小妾都能对着我喊打喊杀。” 孙氏急了,“程夫人你别动怒,这事何须闹到皇上跟前,那岂不是小题大做了。 我这就让云夫人跟你道歉。” 说完,孙氏就瞪着云秀,低声道,“还不赶紧跟云夫人道歉!官司就是打到皇上那儿,也是你没理!表弟也不会护着你!” 云秀不甘心跟云悦低头,她不愿意。 孙氏气了个仰倒,再次怀疑周天磊的眼光,怎么就看上了云秀这样的,简直是气死个人了! “你不跟程夫人道歉是不是?信不信我让人按着你的肩膀让你当众下跪道歉!”孙氏发狠道。 云秀一惊,继而大怒,“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就是表弟事后知道我做的事,也不会怪我。说对不起,还是当众下跪道歉,你自个儿选。”孙氏压低了声音,恶狠狠道。 云秀现在不止是恨云悦,连着孙氏也一起恨上了,这一个个的都是贱人!这些贱人等着吧,她一定会让她们付出代价!让她们以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对!不!起!”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云秀恨得心都在流血。 孙氏见云秀低头,脸上忙挂上笑意,“程夫人,云夫人既然也道歉了,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回去后,我一定会表弟说这件事,让他好好管教云夫人,再给你们赔礼道歉。” “好好管教这位云夫人是需要的,赔礼道歉就算了。”云悦也真是好奇周天磊怎么就看上云秀,看样子云秀还挺得宠啊。 难道周天磊对云秀是真爱?一想到这里,云悦的身子就抖了抖,尤其是有正安帝和宋如眉这对真爱在前。 第365章 闯祸精 “这里离顺天府也不远,我得去顺天府借几个衙役,请他们送我回家才行。” 孙氏皱了皱眉,不解道,“这是为何?” 云悦若有若无地瞥了眼脸色阴郁的云秀,意味深长道,“我担心有人趁着我回家,给我下黑手。” 孙氏立即看向云秀,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心虚还有懊恼,眼前瞬间发黑。 感情不是云悦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云秀真的起了这样的心思! 孙氏真是恨死云秀了,她分明就是个闯祸精!周天磊是不是疯了,竟然带云秀来京城! 云秀也很生气,她在云悦手里吃了那么大的亏,她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她想派人在中途套云悦麻袋,狠狠打她一顿;甚至还想过让一群男人轮了云悦,看她一个残花败柳以后还怎么活着! 孙氏咬了咬舌头,疼痛令她立即清醒过来,“无须麻烦顺天府的衙役了,我让我的丫鬟婆子送程夫人你回去。 保证程夫人你绝不会少一根头发。” 云悦似笑非笑地看向云秀,她比孙氏更了解云秀,当然也猜出了云秀的想法。 云秀真是又蠢又毒,以前云秀还没有太大的权势,心里就是有什么歹毒的心思,也会暂时忍下去。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云秀自以为成了未来皇帝的女人,大权在握,她想这么样就怎么样,反正有人撑腰啊,她什么都不怕。 “多谢夏夫人了。” 孙氏立即指了两个强壮的婆子还有两个丫鬟,吩咐她们送云悦回去,强调一定要保护云悦的安全,绝对不能让她有任何闪失。 云悦刚要转身,不知想到什么,顿住了身子,似笑非笑地问云秀,“你还活着,还成了周将军的小妾,你有派人通知过大伯母吗?” 云秀面色一变。 其实不用云秀回答,云悦也知道她没有。 看云秀的样子,她成周天磊的小妾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怕是有挺长一段时间了,可她居然不曾派人去告诉钱氏。 钱氏就是有千错万错,这里不好那里不好,但起码有一点是好的,那就是对云秀的一片心。 自从云秀失踪,只有钱氏一直坚持着要找云秀,为了云秀这个女儿,她简直犯相思病了。 云悦并没有用夸张的比喻修辞,钱氏如今的精神有些恍惚,有时候坐在门口,看到身形跟云秀相似的女人就会冲上去,拉着对方喊“秀儿” 云秀被云悦盯得有些不自在,想骂却不知该骂什么,转过头,心想她不是还没站稳脚跟吗?等她大权在握那天,一定风风光光地回家,让她娘也跟着一起享福! 当然,她只会让她娘跟着她一起享福,其他人免谈!其中就包括云明阳这个亲爹! 云秀是恨死云明阳了,他根本就没把自己当女儿。 云明阳不仁,就别怪她不义! 云秀发过誓,等她出头一定要报复云明阳! 云悦却懒得跟云秀说什么,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心里正在对谁咬牙切齿呢。 安全到了家,云悦给了夏家的丫鬟婆子一些赏钱,才让她们回去。 程二郎见云悦手里空空,便问,“出去一趟,怎么什么都没买回来?” 云悦想起云秀,笑出了声,“相公你知道我遇到谁了吗?” “谁啊?”程二郎随口问了一句。 “云秀。” 程二郎大惊,“你遇到她了?在哪儿遇到的?她如今怎么样了?” “成了明王嫡次子周天磊的小妾,瞧着还挺得宠的。”云悦回答。 程二郎有些奇怪,他们曾经请毛一帆帮忙查云秀在不在陵城,可毛一帆查过后说没有啊。 “这有什么难理解的。谁知道云秀是什么时候去陵城的。 再说舅舅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查别人的后宅。那位周将军更不可能带着云秀那么个小妾满大街乱逛吧。” 程二郎想想的确是这理,便没再说什么,他这会儿想起了楚子文,不知他若是知晓云秀成了周天磊的小妾,他会如何。 云悦又将云秀找她麻烦的事说了,程二郎闻言,第二天就不让云悦出去了,只让她把要买的东西列出清单,他去买。 宁远在京城呆的没什么意思,知道程二郎今天要买东西,当即自告奋勇陪着他一起去。 当然两个大男人不会捧一堆东西,宁远带了不少的随从,东西由他们拿着。 这会儿程二郎已经买了不少的东西,这时,前面的街道有些拥挤,瞧着似乎出了些事。 程二郎定睛一看,立即就看到了两个熟人,一个是云秀,另一个是楚子文。 他们怎么撞到一块儿了? 程二郎正奇怪间,就听到云秀尖锐的叫声,“本夫人让你跪下!你是聋子不成?听不到吗?跪下!” “简直是嚣张跋扈!那是谁家的夫人啊?”宁远皱着眉头,显然是对云秀十分不喜。 程二郎沉声道,“明王嫡次子周天磊的小妾。” 宁远扁扁嘴,“天子脚下竟还如此嚣张?那位周将军真是够宠爱小妾的。” 程二郎想了想,还是抬步上前。 楚子文身着一件藏青色长袍,只单看他这个人,不知情的绝不会将他当成太监。 云秀虽然恨恨瞪着楚子文,但也注意到了过来的程二郎,当然还有他身边的宁远,不过她并不认识宁远。 对程二郎了,云秀根本就没放在眼里,就是考中了进士又怎么样?不还是个芝麻绿豆的小官!能跟未来天子比吗?当然不能! “云夫人,这里是天子脚下!还请你自重!”程二郎冷声说道。 云秀勾起一抹冷笑,“你算什么东西?本夫人做事,轮得到你插嘴?你还真把自个儿当成什么人物了? 什么事都敢出来插一脚?” “你又算什么东西?”宁远见云秀说话这般不客气,火了,“你不就是周将军的一个小妾!无品无级,还敢对程兄这个官员冷嘲热讽的?看来周将军真是不怎么会管教小妾!” “放肆!你又是什么东西?竟敢侮辱本夫人?你找死不成?”云秀大怒。 宁远被气笑了,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你给我听好了,我是忠信侯的嫡长子宁远是也! 我不是东西,我是人!倒是你,的确是个东西。” 妾通买卖,说白了妾不就是个东西。 云秀面色大变,甚至没注意到宁远对她的侮辱,只死死盯着他,“你不可能是宁远!” 宁远好笑道,“你有病吧。我难道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第366章 整个一疯婆子 “你不是早该死了吗?你怎么还活着?”云秀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宁远,她记得宁远是早就死了,所以他的弟弟宁峰才能成为忠信侯世子。 因为每年一到宁远的忌日,忠信侯府就会大摆祭礼,所以云秀对宁远是什么时候死的,她记得很清楚。 宁远气得撩起袖子就想去揍云秀,还是被程二郎按住了肩膀,这才冷静了几分。 这会儿人那么多,又是在大街上,哪怕云秀这女人嘴巴臭不可闻,但他一个大男人要是对一个女人动手,就是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可宁远心里就是憋屈难受!云秀是什么人啊,竟然说他早就死了? 看云秀那样子才是个短命鬼,该早死呢! 不同于气得要发疯的宁远,楚子文目光幽深地盯着云秀,又是这样。 楚子文这些年想得最多的就是云秀,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恨。 就是因为太恨了,楚子文将云秀的一切都来来回回地脑海里想,想了多少遍,真是他自己都数不清了。 云秀嫁给他以后,就总说他以后一定会有出息,会当高官,会给她挣来诰命。 以前楚子文只当云秀是爱慕他,所以才会对他那么有信心。 可是再跳出来看,以旁观者的角度去想云秀,楚子文就发现不对了。 云秀根本就不是对他有什么信心,而是她很自信,她自信他一定会有出息。 云秀是打哪儿来的自信? 不止是他,还有对程二郎,楚子文记得当时程二郎考中秀才,而他落榜后,云秀那震惊得像是见鬼的表情。 再有这宁远,云秀怎么就笃定他早该死了? 这一切的一切让楚子文得到一个了结论,那就是云秀是不是有什么手段能提前知道什么。 云悦要是知道楚子文能凭借这点蛛丝马迹就猜到这里,真是会十分惊讶。 很快楚子文幽深的眸子里划过丝丝讽刺还有好笑,云秀有什么手段他是不知道,但有一点他很确定,云秀知道的全是错误的!没一样是对的! 云秀说宁远早该死了,他不是还活得好好的? 云秀说程二郎一辈子都考不中秀才,人家如今都考中了进士当了官。 云秀说他会当高官,结果呢?他如今就只是个太监! ...... 云秀的话就没一个准的。 现在楚子文就盼着云秀说什么都不准,最好还能把自己给活活作死,那就更好了。 楚子文随即自嘲一笑,他怎么能指望云秀自己把自己作死呢?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啊! 像云秀这样的祸害,越作说不定她就活得越好,但这也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求人不如求己,要报仇还是得靠自己啊。 “云夫人是吧,你只是周将军的一个小妾,有什么资格让我给你下跪?呵——” 最后一个“呵”充满了嘲讽,就跟针似的密密麻麻扎在了云秀的心上,气得她暂时都暂时忘记了宁远为什么暂时没死,“你一介平民,本夫人要你跪,你就得跪!你给本夫人跪下!” 程二郎看向楚子文,如果说出他太监的身份,想来云秀也不会再逼她下跪,但这对楚子文的侮辱伤害太大了。 楚子文触到程二郎的眼神,心里一动,又是感动又有些觉得好笑。 程二郎这人的心真是太软了,居然到现在还想着维护他,不让他难堪。 当了太监以后,楚子文就想过遇到熟人后,会从他们的眼里看到嘲讽鄙夷还有不屑。 万万没想到程二郎给予他的竟是尊严的维护。 “平民?咱家是伺候皇上的!”楚子文按下心头又酸又暖的种种莫名思绪,抬起下巴,几乎是用眼角夹着云秀。 云秀愣了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伺候皇上?” 还是云秀身后的丫鬟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一句,“夫人,伺候皇上的除了宫女就是太监。” 云秀猛地瞪大眼睛,颤着手指着楚子文,她万万没想到楚子文竟然成了太监! 上一世的三品高官竟然成了太监! 回过神,云秀就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眼泪都要冒出来了,“哈哈——哈哈哈——楚子文你居然成了太监?是了,你原本就不算男人,你都不能让女人怀孕。 你这进宫当了太监倒是一了百了!正适合你!” 宁远眉头皱得死紧,“你这女人到底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把嘴巴闭上!没人当你是哑巴!” 往人伤口上撒盐,小人行径!还有这女人是不是傻子啊?这是伺候皇上的太监,虽说是太监,但也是有身份地位的。你这么死命得罪对方,你是不是傻? 面对云秀的嘲笑,楚子文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仍然用着充满鄙夷的眼神盯着云秀,“怎么你怕了? 我可是伺候皇上的太监,你敢对我做什么?你连我一根手指头都不敢碰吧?毕竟你只是周将军一个小妾罢了。” 云秀得意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眼里只剩下楚子文得意嚣张的笑脸,一股怒火直直往脑门窜,气得她双眼通红,脑海里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也崩断了。 “啪啪!” 等回过神,云秀已经抬手,用尽浑身所有的力气狠狠给了楚子文两巴掌,一左一右,非常对称。 楚子文摸了摸被打的脸,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贱人打得够狠的,真好啊。 “你说本夫人能拿你怎么样?你一个太监,本夫人想打就打!”打完了楚子文,云秀浑身舒畅。 楚子文勾了勾唇,留给云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转身就离开了。 云秀望着楚子文离去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呸!真是孬种!根本就不是男人!” 云秀又深深盯着宁远,眼神意味不明。 宁远对着云秀翻了个大白眼,“看什么看?你难道还敢打本公子?” 云秀一甩袖子,领着丫鬟婆子离开了。 宁远指着云秀道,“这就是个疯婆子!谁摊上谁倒霉。连近身伺候皇上的太监都敢打,她胆儿也太肥了吧。” “他故意的。”程二郎道。 宁远道,“那疯婆子可不是故意的,傻子都看得出来啊。” 程二郎摇头,“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说云秀,而是在说被打的人。他一直在故意激怒云秀,就是为了激云秀动手。” “云秀?那疯婆子的名字?秀雅的秀?”宁远显然对云秀的名字更感兴趣一点。 程二郎点头,“嗯。” 宁远噗嗤一笑,“这名字跟她太不符了。”那整个就是一疯婆子,哪儿秀雅了。 第367章 周天磊 在街上遇到这件事,程二郎也没了继续逛的心情。 宁远就送程二郎回去。 程二郎将在街上碰到云秀和楚子文的事说了。 云悦皱眉,云秀现在是不是以为自己巴上了未来的皇帝,就能升天了? “楚子文是故意激怒云秀动手打他的。”程二郎缓缓说道。 云悦挑眉,“他想做什么?算计云秀?” “楚子文现在是太监,但也是皇上的太监,轮不到别人打他,更别提是直接打脸。”那打的不止是楚子文的脸,更是正安帝的脸。 云悦来了兴致,巴不得正安帝能狠狠教训教训云秀。 像云秀这样的人就该狠狠教训,虽然也不指望一通教训能让她悔改,但是云秀起码能安分一段日子。 程二郎和云悦也没谈论多久,他们还要去夏家赴宴,是夏云轩设宴,请程二郎和云悦夫妻两人。 其实是为了云秀在大街上对云悦不敬道歉。 因为只是夏云轩单独设宴,男女就没有分桌。 人很少,就只有夏云轩夫妇,周天磊还有云秀以及程二郎和云悦。 程二郎朝周天磊看去,见他一身酱红色织金锦袍,相貌俊朗,眉眼间难掩桀骜不驯,一双眸子就如鹰隼般锐利。 只一眼,程二郎就下意识皱了皱眉,觉得周天磊身上的戾气太重了,人似乎也有些过于暴戾。 夏云轩举起酒杯给程二郎和云悦敬酒,“听说前些日子弟妹在大街上,同我表弟的妾室有些误会。 咱们今日一酒泯恩仇可好。” “云夫人,你的眼睛是怎么了?怎么一直抽啊抽?需要找大夫看看吗?”云悦一脸“关心”地问道。 云秀顿时被云悦气了个仰倒,更加恶狠狠瞪着云悦。 夏云轩脸上的笑有些撑不住了,忍无可忍地剜了眼云秀,这个不识好歹的东西! “表弟。”夏云轩咬牙提醒周天磊。 周天磊收起脸上漫不经心的笑意,淡淡瞥了眼云秀,后者立即低下头,肩膀一抽一抽的,好像在哭。 “程夫人,我的妾室我自会好好管教,你放心就是。”周天磊目前对云秀还是很喜欢的,毕竟豁出命救过他,当然就是没她,他也不会出事。 再者自从纳了云秀以后,她说的话总是能极为合他的心意,这就更让他对云秀多了几分喜欢。 否则他妾室不少,也不会只带云秀一人来京城。 在周天磊看来,云秀就是有什么做的不够妥当的,他教可以,别人却不能插手,要不然他的面子往哪里放? 对云悦的所作所为,周天磊是有些生气的,要不是看在这是京城,还有他表哥的份儿上,他早就对程二郎和云悦不客气了。 这两人要是识相就该知道怎么做,赶紧就着这个台阶下了才是正经的。 上一世就是这样的人最后当上了皇帝? 这简直就是唯我独尊,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暴君啊! 夏云轩暗恼不已,知道这个表弟性子高傲,但本就是他的小妾做错事在先,他不道歉不说,还这般威胁人,这算什么?太过分了吧。 气氛僵持间,楚子文捧着正安帝的口谕来了,由他亲自打云秀二十下耳光,还有责令周天磊好好管教妾室,勿要宠妾灭妻,嫡庶不分。 这番变故,所有人都惊讶了。 云秀打楚子文的事才发生没多久,周天磊等人都不知道。 程二郎和云悦这两个知道内情的,也就是惊讶了一会儿,很快就回过了神。 程二郎深深凝视着盯着两个巴掌印,笑得一脸得意的楚子文,这就是他激怒云秀打他的原因。 “云夫人还不赶紧跪下,咱家奉皇上口谕要扇你二十下耳光。扇完了,咱家还要跟皇上复命呢。” 云秀整个人都呆了,她要被楚子文当众打二十下耳光!?还要当着云悦的面被打。 真被打了,她的脸往哪儿放?她还有脸活着吗? “你胡说!一定是你假传皇上的圣旨!楚子文你个阉人,你不是男人,你——” “呵——咱家可没胆子假传圣旨。这就是皇上的口谕!看来云夫人是不配合了,那咱家也只能动粗了。来人啊——” 楚子文话一落,他身后跟着的两个太监就要去按住云秀,逼着她下跪。 周天磊伸手一拦,“不必。” 楚子文为难道,“周将军可别为难咱家。咱家也是奉旨行事。如果周将军非要拦的话,那咱家也没法子,只能回去禀报皇上了。” 云秀猛地转身看向周天磊,紧紧抓着他的袖子,那眼神就跟即将落水溺亡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将军!” 周天磊铁青着脸拨开云秀的手,一字一句道,“跪下。” 云秀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将军你说什么!?” 云悦见状,差点没笑出声,低着头,死死忍着。 云悦发现云秀的脑子里装了可能不止一池西湖的水,八成有两三个西湖了。 就当周天磊以后会当皇帝好了,问题是他现在还没当皇帝!只是明王嫡次子,一个三品将军! 正安帝才是名正言顺的皇帝,他下旨要打云秀的耳光,周天磊能做什么?抗旨吗? 除非周天磊的脑子里跟云秀一样也装了两个西湖,否则他绝不会那么傻的。 眼见云秀仿佛被雷劈了似的愣在那儿,夏云轩铁青着脸,“你听不懂人话不成?还不赶紧跪下!愣着做什么!” 云秀眼里立即蓄满了泪水,大颗大颗的泪珠滚滚落下,似乎是饱受了委屈痛苦,以蜗牛移动的速度离开了座位,死死盯着楚子文,膝盖以肉眼可见的幅度缓缓弯曲。 楚子文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他眼前的云秀,心情就跟三伏天喝了冰镇的果汁一样痛快舒坦,云秀你个贱人也有今天! 就在楚子文要动手时,周天磊忽然开口,“敢问这位公公,我这妾室犯了什么事,皇上才下旨惩罚。” 楚子文慢条斯理地拂了拂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伸手一指他脸上的巴掌印,“没什么,就是周将军您的这位小妾嫌咱家得罪他了,所以亲自动手给了咱家两巴掌而已。” 周天磊猛地看向跪在地上的云秀,这会儿他最想做的就是先狠狠给云秀两巴掌! 以前他夫人褚氏(正室)总说云秀嚣张跋扈,容易得罪人。 周天磊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只觉得褚氏是嫉妒云秀得宠,他最不耐烦后宅里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第368章 云秀挨耳光 再说云秀的行为还是挺合乎周天磊的心意,他本就是这样肆意的人,他的女人也肆意嚣张点,那怎么了?不是很正常吗? 万万没想到云秀能肆意嚣张到京城!连正安帝身边伺候的太监都敢打!她是不是疯了! 不止周天磊觉得云秀疯了,就是夏云轩和孙氏也觉得她是疯了。 敢打正安帝身边伺候的太监,就是权倾朝野的付太师都没做过啊! 当然了,可能是付太师根本不屑对一个太监动手,也可能是觉得没必要。 这哪里是打一个太监的脸,分明是往正安帝的脸上直接扇耳光啊! 太监是身份卑贱,是不算什么,但伺候正安帝的太监就代表着正安帝的脸! 要骂要打甚至要杀,那都只能由正安帝做主,轮不到别人! 云秀算什么?一个明王嫡次子的小妾罢了,竟然敢对伺候正安帝的太监动手,别说打二十下耳光了,就是直接打死都活该。 楚子文冷眼盯着面露不忿以及怨恨的云秀,这人肯定很不甘心吧,以为她攀上了周天磊,只是打了他这么一个小小的太监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杀了,那也是自己活该是不是。 呵—— 楚子文回到宫里,就去找了邹全安。 邹全安一看到楚子文脸上的巴掌印,立即就气得眉头倒竖,“谁打的你?” 楚子文深知邹全安的性子,护短,有仇必报,当即就把云秀打了他的事说了,还告诉邹全安云秀就是他的前妻。 在认楚子文当干儿子前,邹全安自然要将和楚子文的一切都查个清楚。 不过没等邹全安查,楚子文就主动跟邹全安坦白了,这就更令邹全安满意了。 这时,小太监来喊邹全安,正安帝要喝茶。 邹全安打发了小太监,指了楚子文去给正安帝送茶。 楚子文于是就去给正安帝送茶了,把他脸上的巴掌印直接露给正安帝看。 正安帝看到了,自然就问了,在知道是被周天磊一个小妾在大街上打的以后,气得他把手中的茶杯狠狠扔在地上。 楚子文深知说话的艺术,他当然不会说他和云秀之间的恩怨,只说在他说出他是伺候正安帝的太监后,云秀还坚持要打他。 这话就是火上浇油,把本就气得不行的正安帝,气得差点眼里喷火。 “这是京城!在京城就敢打朕的太监,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正安帝气得站起身,来回在殿中踱步,伺候的太监宫娥早就纷纷跪下。 “山高皇帝远,明王叔看来也是没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了。 要不他一个嫡次子的小妾哪儿来的胆子敢打朕的人!明王叔真是好啊!” 听着正安帝咬牙切齿的声音,楚子文愣了愣,他在大街上故意激怒云秀对他动手,就是想坑云秀一把。 从始至终他针对的就只有云秀,没想到正安帝能想到明王有不臣之心上去。 很快楚子文就释然了,云秀如今也算是明王的儿媳,她犯错,也就差不多是明王犯错吧。 远在陵城的明王表示冤枉死了,老子会去管儿子房里的一个小妾吗?他吃饱了闲得慌! 正安帝气啊,京城有个付太师,陵城有个明王,他们通通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可偏偏他这个一国之君就是拿他们没法子!老天爷真是太爱折磨他了! 正安帝咬牙,他不能对付太师和明王做什么,难道还不能对周天磊的一个小妾做什么不成?那他这个帝王干脆就别当了! 于是就有了楚子文得了正安帝的口谕,亲自来打云秀耳光的事了。 “云夫人准备好了吗?咱家可要动手了。”楚子文拿出了打人的木板。 楚子文可不想亲自动手打云秀。 云秀这贱人的脸皮怕是比城墙还厚,真要亲自动手打,肯定会打痛他的手,所以还是用木板吧。 用木板打脸可比用手打疼得多了。 “楚子文你别得意,我告诉你——” “住口!”夏云轩猛地站起身冲到云秀跟前,抬手就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提醒云秀,她刚刚被打了! 云秀恶狠狠瞪着夏云轩,后者却根本不再看他,只一脸歉意地对楚子文道,“她不通礼仪教化,还请公公见谅,担待一二。我表弟如今是万分后悔没有好好管教她。” 周天磊闻言,抿了抿嘴,“是,都怪本将军平时公务繁忙,所以没时间管教屋里人。” “原来是这样。”楚子文好似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云悦好不容易忍下笑意,抬起头,看了眼楚子文,看来周天磊是一点也不知道云秀和楚子文的事。 想想也是,云秀总不可能告诉周天磊她是楚子文的前妻吧。 夏云轩和周天磊这番低头示弱对楚子文根本没用,楚子文最恨的就是云秀,只恨不得能有机会多狠狠踩云秀几脚才高兴。 “啪啪啪......” 楚子文开始打云秀耳光了,就见他手里拿着的小木板,对着云秀的脸左右开弓。 云悦就看到楚子文的脸上涌出奇异的神情,脸颊泛红,就连双眸也染上了红光,可见他此刻的心情有多激动。 云秀的发髻被打散,头上的金钗步摇东倒西歪,她疼得要逃,却被两个太监一左一右按住肩膀,动弹不得。 对云悦等人来说,二十下板子,就那么眨眨眼的时间就过去了。 可对云秀来说,那简直是度日如年!每一分每一秒都那么痛苦难熬! 楚子文真想直接打死云秀,可他不能,一到二十下,他就立马收了板子,又分别看了眼按着云秀肩膀的两个太监,他们也松开了云秀。 楚子文看着脸几乎肿成了猪头,狼狈不堪,仿佛烂泥似的云秀,心情更好了。 这一刻,楚子文更不后悔入宫当太监,能这样狠狠报复云秀,他当太监也值得啊。 “咱家要回去跟皇上复命了。”夏云轩忙去送楚子文,其实他是想拉上周天磊的。 可周天磊正恼火,再说楚子文一个太监当众打他的女人,也太下他的面子了,自己不想对他弯腰。 夏云轩喊不动周天磊,只能自己去追楚子文了,该打点的得打点,还得求楚子文在正安帝面前说几句好话。 云悦和程二郎都知道夏云轩是白费功夫。 周天磊当着程二郎和云悦的面丢了大脸,冷冷剜了他们一眼,重重哼了一声就起身离开,连晕倒在地上的云秀也不想管。 第369章 正安帝对明王忌惮了 孙氏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这都叫什么事啊! 也不能就这么让云秀跟烂泥似的晕倒在地上,孙氏忍着头痛,吩咐下人带她回房。 发生了这样的事,这顿饭是吃不下去了,孙氏对着程二郎和云悦抱歉道,“来日再请两位。” 本想请程二郎和云悦保密的,毕竟这实在不是什么脸上有光的事。 转念一想,程二郎和云悦保不保密都一样,看到听到的人那么多,再说宫里的太监是没根的人,最是记仇不过了,怎么可能愿意瞒着这事。 程二郎和云悦没说什么,就离开了夏府。 夏云轩对着楚子文说尽了好话,一回府,就去找周天磊,让他好好管好他那个小妾,别再让他干这样的糊涂蠢事。 周天磊一开始因为心虚,倒是听了几句,眼见夏云轩不依不饶,火气就压不住了,“难道这事就只是我那小妾一个人的错?表哥你难道看不到那太监有多嚣张跋扈?” 夏云轩差点被周天磊的话气得晕倒,都到这份儿上了,他还要护着那女人?那女人又不是天仙,他这表弟眼睛是不是瞎了? 周天磊倒不是眼瞎,而是他护短!再说在别人眼前,他可不想低头认错! 最后的结局是以表兄弟两人大吵一架结束。 楚子文回到皇宫跟正安帝复命,似是不经意道,“周将军的那位小妾听完皇上的口谕,很是不服,还想——就是周将军的脸色似乎也很难看。” 正安帝的脸当即就沉了下来。 邹全安呵斥楚子文,“当着皇上的面乱嚼什么舌头呢。” 正安帝摆摆手,“别骂他了。你这徒弟随你,嘴巴老实,不会说谎。 看来朕的那位明王叔是真的没把朕放在眼里啊。不止是敢打朕的人,还敢对朕的旨意不满。 他比付太师——” 正安帝说着停了口,眯着眼,看向窗外。 天色已经暗了,正安帝的眸子却比外面的夜色还要暗,还要沉。 明王甚至比付太师还要可怕。 因为明王也姓周,还是他的亲叔叔,手里还有兵权。 不期然的,正安帝想起了多年前各地发生旱灾的时候,付太师跟他进言,大晋各地都在受灾,无力管陵城,让他们自行筹措粮草。 当时付太师私下里还跟正安帝解释,首先灾情的确严重。再者就是担心明王拥兵自重了。 那时候正安帝很讨厌付太师,再说比起付太师,他更相信明王一点,还跟付太师大吵了一架。 当然,最后的结果是正安帝输了,那时候他还生了不小的气。 可如今正安帝忽然发现付太师的担忧不是没道理的,明王的确是个心腹大患啊,他的不臣之心甚至可能比付太师还要大。 楚子文跟在正安帝的身边有一年多了,他一直在学着琢磨他的心思,如今不说能琢磨个透,但是起码也能琢磨出个四五分。 正安帝如今对明王是起了防备还有疑心吧。 这是楚子文没意料到的,当然,他对此是很高兴的。 云秀现在嚣张跋扈靠的是什么?不就是她成了周天磊的小妾吗? 周天磊一个三品将军听着是大,可他如果不是明王的嫡次子,他能那么嚣张,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呵—— 如果明王倒了,周天磊和云秀就全都完了。 楚子文的心瞬间火热起来,这可比他原先想的还要好啊。 程二郎和云悦带着收拾好的东西还有祥儿,打算启程回乡,这次回去还要将程高中,苗氏还有程小力一起接过来,杨氏他们也会跟着一起。 云悦在京城这些日子也没白留着,询问过哪儿有好的学堂,还有房子。 倒是真让云悦找到了一处不错的宅子,离她现在住的宅子也不远,走个半个来小时就能到,虽然只有两小进,而且有些年份,但是治安环境都不错。 云悦就先给了定金,又请华忠和赵氏帮忙将那宅子翻新一下。 学堂倒是一时间还没找到合适的。 夏云轩知道这事,主动跟云悦说,“令弟可来我夏家族学读书。我夏家族学的先生是我的一位堂叔,他也是进士出身。” 族学—— 一听到族学,云悦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红楼梦》里贾家的族学,那叫一个乌烟瘴气,学生不读书,成天弄些乱七八糟的事,老师也不管。 云悦将她的担忧说了,程二郎就找机会去了一趟夏家的族学,回来就跟云悦说,“娘子你的那些担心都没必要。夏家的族学很不错,学生都认真听课。就是教课的老师也很好。 我站在外面听了一会儿,他讲的课挺浅显易懂,听着也不让人觉得枯燥。如果可以,我都想让小力进夏家的族学读书。” “看来夏家的族学真不错啊。”云悦听着也动心了,“到时候问问小力和舟儿吧,看他们是怎么想的。” 正好说到了夏家,云悦就问云秀怎么样了。 “听说一直在屋里养伤。那位周将军对她真是挺情深义重的,听说一开始还很生她的气。后来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求的周将军回心转意了。” 云悦震惊,没想到云秀犯了这么大的错,周天磊都能这般轻易地原谅她。 “云秀挺有本事的。”云悦扯扯嘴角道。 程二郎眉头一皱,紧接着松开,“夏兄告诉我,云秀曾经舍命救过周将军。” 云悦挑眉,这应该是靠着上一世的先知吧。 凭着救命之恩,难怪云秀那么受周天磊的宠爱。 “夏兄说,云秀好像很懂周将军,说的话做的事总是很合他的心意。” 顿了顿,程二郎道,“可能你堂姐那样的人真的很适合周将军吧。” 云悦却觉得不对,哪儿有人做事能处处都合另一个人的心思,除非是很了解。 别是上一世周天磊当了皇帝,云秀就处处打听他的事吧。 云悦这乱打乱撞的,还真是猜对了。 事实就是她想的这般。 上一世云秀来到京城,最羡慕的人是云悦,因为她只生了个丫头片子,却很得楚子文的宠爱。 但要问云秀最关注的是谁,那绝对就是周天磊这个皇帝了。 因为周天磊就有一个很宠爱的妃子,她时不时就能听到别人羡慕地提起周天磊怎么宠爱那妃子。 云秀就不禁想如果她能成为那妃子就好了。 云秀就费了不少功夫查周天磊和那妃子。 周天磊是皇帝,他以前的事早就被大家翻出来了,几乎每一件事云秀都知道。 那妃子的事大家也都很清楚,她就是因为曾经救过周天磊,而且行事嚣张跋扈,这才合了周天磊的胃口,得了他的宠爱。 第370章 抢了上一世的宠妃机缘,水匪 这一世云秀费劲千辛万苦来到陵城,提前抢了那妃子对周天磊的救命之恩,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周天磊的小妾。 你要问周天磊经过那么多女人,难道就分辨不出云秀是不是黄花大姑娘? 云秀在这点上倒是难得聪明了一下,她嫁过人,早就不是黄花大闺女了,瞒是肯定瞒不住的。 既然瞒不住,云秀也就不打算瞒了,干脆就直接告诉周天磊了。 当然云秀不是把她所有的事都告诉周天磊,说什么她以前嫁过人,还被休了,被赶回了娘家,而她偷了娘家的钱费了千辛万苦才跑出来的。 云秀只跟周天磊说她是寡妇,最仰慕敬佩的就是周天磊了,只要能留在周天磊身边,哪怕是为奴为婢,她也心甘情愿。 寡妇在陵城根本不算什么。 陵城时不时就要打仗,寡妇多的是。 娶寡妇也不是什么大事。 周天磊的后宅里就有一个寡妇小妾!再多云秀一个,根本就不叫事,明王和明王妃也不会管他。 周天磊就喜欢女人心里一心一意只有她,云秀的话就正好戳中了他的心思。 再加上云秀的救命之恩,还有云秀跟了周天磊以后,表现出来的嚣张跋扈还有霸道,这就更对周天磊的心思了。 要是云悦知道云秀是怎么得周天磊的宠爱,一定会忍不住感慨一句,云秀和周天磊真是天生的一对啊。 云秀哪里用得着装嚣张跋扈还有霸道,她的本性就是如此!偏生周天磊就喜欢这样清纯不做作,能表现本性的女人。再加上救命之恩,还有云秀的“一往情深” 云秀真有可能比上一世那宠妃更得周天磊的喜欢。 云悦在嘀咕腹诽云秀,殊不知云秀也正在想云悦和程二郎夫妻两个。 云秀的脸被楚子文用木板狠狠打了二十下,脸肿成了猪头,还出了血。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云秀没毁容,再加上周天磊把御用的上等金疮药拿给她擦脸,虽然她的脸还是肿着的,但是已经好了不少了。 云秀对着铜镜不停照,想起楚子文,想起她被当众打耳光丢的脸,她就有杀人的冲动! 方才云秀觉得憋闷,不想在屋子里待,就领着丫鬟出去逛。 也是巧了,夏云轩正领着程二郎往族学去。 因为云秀被花丛挡着,所以夏云轩和程二郎都没有看到她,可云秀见到他们了。 一见到夏云轩和程二郎,云秀就想起他们是看到了她被打耳光的,恨得她生生折断了好几支花,然后扔在地上踩。 遇到了讨厌的人,云秀也没继续逛的心思了,领着丫鬟回了屋。 云秀心中的怒火急需一个地方发泄,她如今最恨的就是楚子文。 不过云秀脑子还算清醒,知道这会儿的她拿楚子文没什么法子。 那就拿程二郎和云悦开刀! 一个小小的从七品官和一个小小的五品诰命,他们算什么东西?要是在回乡的途中不小心出了什么意外,死了的话,相信这也就成了无头公案,没人会替他们做主的吧。 想到这里,云秀就嗤嗤地笑了,眼里全是疯狂的笑意。 这次是跟着传旨的太监一起回乡,条件比来京城时要好多了。 乘坐的大船就比来前好,祥儿在床上玩儿得也更高兴了。 这时,传旨的太监陈立道急匆匆而来,来到程二郎身边,低声说了一句。 程二郎面色一变,让云悦带着祥儿回屋。 云悦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但她没多问,只抱着祥儿回屋了。 陈立道也是在正安帝身边伺候的,今年三十了,他不是邹全安的干儿子,不过是他的徒弟。 传这趟圣旨前,楚子文特地找了一趟陈立道,请他一路上多照顾照顾程二郎。 陈立道来了兴致,“难得见你这般好心啊。” 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陈立道能不清楚楚子文是什么人吗?别看着人淡淡的,实际上心里狠着呢,也冷情得很。 “难道是因为程大人是你同窗,你才特地找我说这一句?” “不是。因为我这曾经的同窗给了我尊重,还为我留了尊严。” 陈立道当时没明白楚子文话里的意思,现在他懂了。 虽然跟程二郎交集接触不多,但是程二郎这人是真不错。 别的大人从来都是用得着他们的时候,亲亲热热地喊一声公公,背地里有多嫌弃他们就别提了。 程二郎不一样,他不谄媚,也不巴结讨好,只把他当成普普通通的一个人。 这种态度反而让陈立道很喜欢,也觉得很舒服。 也终于懂了楚子文话里的意思。 因此这一路上,陈立道跟程二郎一家相处得很不错,能给的方便他也都给了。 这一次陈立道来找程二郎,是因为他们抓到了几个水匪,他们想把船给凿了,如今那四个水匪都被抓起来五花大绑了。 陈立道是来请程二郎一起去查问那四个水匪。 程二郎在听有水匪想凿船时,心里的震惊实在是难以用笔墨描述,“这是官船啊!居然有人敢来凿官船?还就只有四个水匪?”送命都不是这么送的吧? 一般只要船只上挂着官府的旗帜,就不会有水匪敢打它的主意,敢打的就是想找死的。 人一般都想活着,谁会特地去找死。 震惊间,程二郎见到了那四个所谓的水匪。 一看那四个浑身湿漉漉,被五花大绑的水匪,程二郎就皱起了眉头,低声对陈立道说,“这四个水匪瞧着不简单,一脸煞气,想来手里是沾过不少人命。” 陈立道也看出眼前的四个水匪不简单,凶神恶煞的,“他们敢打官船的主意,那就是自寻死路! 等停了岸,就送官府!” 程二郎以为这事就这么解决了,谁知就听陈立道说,“程大人,这四人好像有些不对。 他们四个都是陵城口音啊。” 程二郎瞳孔一缩。 “咱家觉得送官府前,得撬开他们的嘴才行。免得到时候这四个人莫名其妙死了。” 如果这四个人身后有人,背后的人为了防止他们乱说话,把他们弄死,那他岂不是白吃这哑巴亏了? 动私刑,就陈立道一人就行了,不过他还是决定跟程二郎打声招呼,也算是给他的面子。 程二郎知道陈立道就是通知,他就是反对怕是也没什么用,再说他心里也是好奇的。 四个人都是陵城口音,这未免也太巧了。 第371章 水匪是周天磊的兵,付太师 陈立道为了撬开这四个水匪的嘴,还真是费了不少的心思,因为这四个水匪的嘴巴都挺硬的。 不过陈立道在宫里待了那么多年,别的不说,折磨人的手段法子,他有的是。 跟那四个水匪耗了两个时辰,终于撬开了其中一个人的嘴巴。 有一个人开口了,接下来开口的人就更多了。 弄清楚了真相,陈立道又派人请了程二郎过来,把口供递给他看。 “他们居然是周将军手下的兵!?不是水匪!”程二郎在看到口供上写的内容,惊得不行。 陈立道也一样的的惊讶,“这是要咱家的命啊!也不知咱家是哪儿得罪周将军了。” 太监是没根的人,也的确小气爱记仇。 这会儿人家都要他的命了,陈立道要是还不气,指不定下一刻就连命都要没了。 程二郎却觉得不对,“陈公公你同周将军应该没什么仇吧。倒是我——” 他可还记得周天磊对他并不喜欢,甚至是有些不满和厌恶。 只是就算是有不满和厌恶,怎么能派人来凿船? 这船一旦凿了,死的可就不仅仅是他们一家,还有这一船的人。 “也别管周将军是同谁有仇了。这四个人既然是兵,依咱家看,就不需要送什么官府了。 咱家这就把这口供传给皇上看。” 陈立道也不管周天磊是想杀谁,反正要是这四人万一干成了,他就得死。 这仇结得大了,陈立道是绝不可能就这样善罢甘休的,非要狠狠刮下周天磊一层皮不可! 程二郎也不打算拦,就是拦也拦不住。 精力旺盛的祥儿玩儿累了,这会儿正躺在床上睡,脸颊红扑扑的,就跟红苹果似的。 见程二郎神情严肃,脚步沉重,等他坐下,云悦就给他倒了杯茶,又问发生了什么事。 程二郎喝了口茶,就将事情跟云悦说了。 云悦没想到她差点在死门关前走了一遭啊! 不过这官船也不是摆设,肯定是处处都有士兵把守。 周天磊这样的人上一世居然当了皇帝?这怎么看怎么像是暴君啊!一言不合,但凡是他看不顺眼的都要弄死。 “我觉得周将军是针对我们。不曾想只是小小的龃龉龌龊,他竟这么狠。” “不是吧。”云悦本来也觉得是周天磊干的,但想想他应该不至于那么蠢,就派四个士兵来干这事。 还有四个全是陵城的士兵,更准确地说是周天磊手底下的兵,他是傻了还是疯了,把明晃晃的把柄递到别人的手里? “与其说是周将军,我更相信是云秀。”这种没脑子的事,更像是云秀做的出来的。 程二郎一怔,随即顺着云悦的话去想,渐渐的,他也觉得是云秀的可能更大。 “就算真的是云秀干的。周将军也难逃其责。云秀只是他的一个小妾,她怎么能调动他手底下的兵?” 这还用说,肯定是周天磊纵容的!周天磊真是够宠云秀的,给了他那么大的权力。 不过这次周天磊被云秀给坑惨了。 有四个人证,铁证如山啊! 谋害从七品官员还有五品的诰命夫人,还有这一船传旨的太监士兵,这是大案呢。 正安帝的确是气疯了,更别提陈立道伺候正安帝十多年了,太了解他了,因此给正安帝的奏折上都在暗暗拱火,不着痕迹地给周天磊上眼药,勾起正安帝心里的疑心。 原本十分的火气,生生被陈立道给拱出了十二分。 楚子文震惊的同时,也想到了不对的地方,周天磊能成为三品将军,固然有他是明王嫡次子的原因,但同时他自个儿肯定也是个有本事的。 要不然周天磊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明王再想抬举,怕是也没本事把他抬举成三品将军。 这种明目张胆派手底下的士兵去凿官船的事,周天磊应该干不出来,他没那么蠢。 这种事倒是更有可能是云秀做的。 云秀那贱人能那么蠢,楚子文倒是十分相信。 当然了,楚子文是不会替周天磊辩解的。 固然将这件事按在云秀身上,她就必死无疑了,但这也仅仅只是他的猜测而已。万一到时候周天磊还要保云秀呢? 很快楚子文就做了决定,什么也不说。 正安帝真是被气疯了,在他看来,程二郎可是他特地留在京城的,是他的人! 云悦身上的五品诰命也是他特地赐的!如今周天磊因为一点点小小的龌龊就要弄死他们,这分明是没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谁给周天磊的胆子?肯定是明王! 好!好!好一个明王啊! 正安帝对明王的不满瞬间达到了极点! 这会儿正安帝就想狠狠给明王一个教训!不过他还有点自知之明,知道他做不到。 “来人,传付太师进宫!”敌人的敌人,暂时是能合作的。 正安帝心里可清楚付太师对明王有多不喜,付太师也绝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的。 这一等,就等了快一个时辰。 正安帝眉头皱得死死的,眉眼正中间的折痕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 明王有不臣之心,付太师也一样有! 不过现在明王的事更要紧,先解决明王的。 就在正安帝所有的耐心都要告罄时,付太师终于姗姗来迟。 付太师今年五十八了,头发胡子大多花白,脸上的皱纹如沟壑深深嵌在脸上,那双布满细纹的浑浊眸子却如最矫健的苍鹰,锐利精明。 每次见到付太师,正安帝心里就只剩下一个想法,他为什么不死! 付太师这老不死的,都五十八了,年纪那么大了,他为什么不去死! 正安帝有时候都寄望于上天早早收了付太师的命,可老天爷就喜欢跟他作对,付太师活得比谁都好,瞧他的精神劲儿,怕是还能活个二三十年! 难道他还要当二三十年的傀儡吗? 想到这里,正安帝差点将手中的奏折捏得粉碎。 “老臣参见皇上。” 说是参见,付太师却连腰都没有弯一下,只是随意拱了拱手。 “平身吧。太师请坐。”付太师悠悠然找了个位置坐下,“皇上找老臣是有何吩咐。” 正安帝将捏皱了的奏折递给邹全安,“把这奏折拿给付太师看看。” 邹全安从正安帝手里接过奏折,然后恭敬地递给付太师。 付太师接过邹全安手里的奏折,漫不经心地看了起来,到后面,他坐直了身子,花白的眉毛挑个不停。 第372章 达成一致 对程二郎,付太师是不陌生的。 毕竟是正安帝特意下旨留在翰林院的,还封了他老娘和妻子五品的诰命,算是荣宠了。 不过这在付太师的眼里压根儿就不算什么,翰林院是什么地儿?清贵的地儿,只要他打声招呼,就能让程二郎在翰林院一直坐冷板凳。 付太师更感兴趣的是周天磊派了他手底下的四个兵假扮水匪凿船的事。 比起程二郎,自然是周天磊的分量更重了。 楚子文能想到的,付太师当然也能想到。 付太师相信周天磊年纪轻轻的就能当上三品将军,固然是靠了当明王的父亲,但他肯定不是个草包,应该是有点真本事的。 有点真本事的人能干出这么蠢,并且不严谨的事? 付太师不相信。 很快,付太师就做了决定,管周天磊是不是冤枉的,反正现在证据确凿,不狠狠借此打击明王,除非他是傻子了。 再说看正安帝如今这表现,心里怕是也对明王起了忌惮之心吧。 “程大人是皇上提拔的。好像还没提拔多久吧。周将军怎么就派人杀他?这也太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了。” 以前正安帝只要一听付太师的话,就心生厌恶,恨不得让他永远闭上嘴巴。 这会儿正安帝却觉得付太师的话出奇的中听,简直是说到他的心坎儿里了! “太师此言甚是有理。” “周将军说到底只是个小小的三品将军,他哪儿来那么大的胆子呢?”付太师状似疑惑地开口。 正安帝的脸又瞬间沉了下来,眸光阴沉,哪儿来那么大的胆子?当然是明王给他的胆子了! 付太师见拱火拱得也差不多了,就收了口,他很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 “皇上,子不教父之过。这件事虽说是周将军做的,但是跟明王也脱不了干系啊。” 这话落在明安帝耳中,顿时就跟天籁一般。 “依老臣看来不止要处置周将军,就是明王那儿也不能轻易放过啊。” 正安帝恨不得立即下旨申斥明王,但心里还是存着几分顾虑,面露难色,“明王毕竟是朕的叔叔,若是朕下旨申斥,外面传的话怕是不会好听吧。” 付太师浑浊的眼眸里划过一丝嘲讽,嘴上却道,“皇上就是下旨申斥,顶多就是让明王丢了面子。 这也会影响皇上的圣威。依老臣的意思,还是得给明王一些实质性的惩罚才是。” 如果是平时付太师说正安帝这样做有什么不妥不妥,按他的意思该怎么怎么样,正安帝早就发火,跟付太师顶着干了。 这次正安帝却觉得付太师说得很有道理,甚至还虚心询问,“那照太师的意思,朕该怎么做呢?” 付太师垂眸,干瘪的嘴唇向上勾起,“以后送去陵城的粮草粮饷一律减三成好了。” “什么!?”正安帝大惊。 付太师抬眸看向正安帝,反问道,“皇上难道不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吗?” 正安帝为难道,“鞑靼一直进犯边关。若是减了给明王叔的粮草粮饷,万一鞑靼进犯,边关守不住了,那该如何是好?”他可不想当亡国之君! “皇上多虑了。您忘了前几年各地大旱,朝廷应接不暇,就干脆没给陵城送粮。 明王不还是有本事解决了边关二十万将士的粮草粮饷吗?明王的本事大得很。如今又不是不送粮草粮饷去边关,只是减个三成罢了,不还剩下七成吗?” 明王的本事大——是啊,明王向来是个有大本事的人。 “至于皇上担心的鞑靼人,也不是什么问题。皇上即将大婚,鞑靼就派了使者进京恭贺,同时也为了和谈一事。鞑靼可汗还想将他最宠爱的宝珠公主嫁给皇上为妃呢。” 这事正安帝心里也清楚,但鞑靼人向来狼子野心,他们所谓的和谈能维持多久,没人知道。 不过既然和谈了,边关再怎么也能平静个一两年,说不定还能更久。 没仗打,明王手里还握着二十万兵马,跟朝廷要那么多的粮草粮饷,他想做什么? 蓦地,一股寒气从正安帝的背脊升起,差点生生打了个哆嗦。 “太师所言甚是,就照太师您的意思办。” 付太师满意一笑,他一直忌惮着明王,想方设法地想要削弱明王的势力。 可惜他就是势大,但是跟他作对的人还是不少。 想对明王一系做什么,那些反对势力就不说了,正安帝就是一座怎么都跨不过去的大山。 现在正安帝同意了,再加上他,事情等于是定下了。 付太师也难得看正安帝十分顺眼,于是就道,“皇上,惩罚了明王,可是周将军也不能不罚啊。” 对周天磊当然也就是罚,不可能杀了他。 说一千道一万,程二郎没死啊,甚至连根头发都没掉。 再说就是程二郎死了,也不可能让周天磊给他偿命。 周天磊再如何也是宗室,是正安帝的亲堂兄。 经付太师提醒,正安帝也想起了周天磊,“对,他才是罪魁祸首,不能不罚。太师觉得该如何罚他才好?” 付太师想了想,“依老臣看,那周将军年纪轻轻的就成了三品将军,就容易狂妄自大,这可不好。 皇上可以降他的官职,不过最好再下旨几年内不许他升官,要不有明王——” 正安帝好不容易回暖的脸色瞬间又沉了下来,是啊,有明王在,周天磊想升官不是容易得很? 当看一个人不顺眼的时候,正安帝就觉得对方处处是毛病。 现在正安帝对明王就是这样,只觉得他任人唯亲,一味提拔自己的亲儿子! “周天磊也配当三品将军?朕看他当个七品小将就行了,五年内,他都不许升官!”按正安帝的真正的心意,他简直恨不得周天磊一辈子都别升官了。 “除了降职,老臣觉得还得再对周将军小惩大诫一番,他才能长记性啊。” 正安帝觉得付太师今天的话真是处处合他的心意,处处让他满意,“太师说得有理。这样好了,他毕竟是朕的亲堂兄,都已经降了他的官职了,朕也不想做得太过分。 就赏他三十大板好了。” “皇上英明。” 这次交谈,可以说是正安帝和付太师之间最融洽和睦的一次,彼此都达成了目的,怎么看对方怎么觉得顺眼。 圣旨是邹全安去颁的,他还特地带着楚子文一起去。 对这样的活,楚子文只巴不得能越多越好。 第373章 周天磊挨板子 这次是楚子文第二次来夏家。 这一次跟上一次还有很大的区别。 上一次只是宣正安帝的口谕,而这一次可是明文下旨,除了周天磊,夏家数得上名号的主子齐齐都出来接旨。 宣旨的是邹全安,在听到正安帝把周天磊降成了七品小将,还要打他三十板子,所有人都震惊了。 周天磊更是气得直接打断正在宣旨的邹全安,“我何时派人扮水匪去杀程大人?我没做过!我要见皇上!” 楚子文意味深长地盯着周天磊,圣旨还没宣完,就敢出口打断,这是对皇上不敬啊! 回去后,一定得好好跟正安帝说道说道,打打小报告才行。 “皇上已经查明了事情真相,那四个假扮水匪的人正是周将军你手底下的士兵。 周将军若要见皇上,大可以进宫求见。不过现在老奴得先按皇上的旨意办事。来人啊。” 邹全安带来的太监,很快就有人搬了一条长凳,然后去抓周天磊,要把人按在长凳上打板子。 周天磊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气得不断扭动挣扎,他的舅舅,也就是夏云轩的父亲夏正林忙给他使了脸色,“这是皇上的圣旨!” 周天磊眼底划过屈辱之色,但到底没再挣扎,由着太监将他按到长板凳上。 夏正林现在脑子也是乱哄哄的一片,好在还记得给邹全安塞红包,请他对周天磊通融一二。 邹全安却没有收夏正林的红包,这红包也得看能不能收啊。 皇上发了那么大的火,摆明了是要往死里打周天磊,他是绝不可能放水的,要不然倒霉的就是他了。 夏正林见邹全安竟连红包都不收,心渐渐下沉。 楚子文则双眼冒光地盯着被打板子的周天磊,只见他脸色涨得通红,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头滚下,死死咬着牙,额头上的青筋都崩出来了。 他是很想亲自动手的,不过他没专门学过怎么打人板子,为了周天磊能多受点苦,他就忍痛放弃亲自打的大好机会了。 不过楚子文也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扮成水匪凿船的四个兵真的不是周天磊指使的。 周天磊眼中的惊诧实在是太明显了,那绝对不可能是装的,这点楚子文很确定。 不是周天磊指使的,那就是云秀了。 云秀那贱人可真是有本事啊。 云秀果然是丧门星,扫把星,她到了谁身边,谁就要倒霉。 看看他,不就被云秀那贱人害的成了太监。 再看看周天磊,明王嫡次子啊,身份多贵重啊,可惜如今也被害成了七品小将,对了还连累了在陵城一无所知的明王。 啧啧—— 楚子文都有些同情远在陵城的明王了呢!真是被坑得好惨啊。 周天磊一开始还死死撑着,可他挨的三十大板,可是一点水都没放,往死里打的那种。 挨到二十大板的时候,周天磊终于忍受不住,竟生生晕了过去。 晕了过去没关系,邹全安看了眼楚子文,后者立即去舀了一碗冷水直接倒在周天磊的头上,生生把人给叫浇醒了。 周天磊醒来了,板子又能继续打下去了! 等最后十板子打完,周天磊再次昏迷,这次楚子文就没泼他冷水了,由着夏家的下人将屁股上满是鲜血的周天磊送回房间。 夏正林既心痛外甥被降了官职,又挨了板子,但他更像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只能去问邹全安。 邹全安却打定了主意什么都不说。 楚子文却很愿意给夏正林卖个好,他收了夏正林递过来的银票,还沉沉叹了口气,一脸惋惜道,“夏大人,事情我干爹刚才已经跟您说了。皇上这次可是发了好大的火呢。” “楚公公,天磊不会那么糊涂的。还请您在皇上面前为他多说几句好话。”夏正林始终不相信周天磊会那么蠢,又不是跟程二郎有什么生死大仇,何至于冒这样的大不韪。 楚子文也信不是周天磊做的,但是没法子啊,云秀是他的女人,四舍五入一下,不就是周天磊做的吗? 这有问题吗?没问题啊!很合情理啊! “夏大人,多的咱家也就不说了。咱家就好奇了,周将军手底下的兵应该对他忠心耿耿才是啊。 怎么就会听了别人的命令,背着周将军行事呢?您就不觉得奇怪?” 夏正林面色沉沉,深以为然道,“这一定是陷害!是有人故意要害天磊!我一定要将那人找出来,还天磊一个清白!” 楚子文嘴角抽了抽,他当然猜得到夏正林在想什么,很想提醒他一句,别把问题想复杂了。 这一切就是云秀那蠢女人干了蠢事,连累周天磊而已。 随夏正林查吧,楚子文忽然也好奇起来,等周天磊知道他是被云秀那贱人连累的以后,他会怎么样?是不是会很愤怒,甚至直接杀了云秀呢? 临走前,楚子文还告诉夏正林,因为周天磊的事,正安帝和付太师决定以后送往陵城的粮草粮饷一律减三成。 夏正林大惊,这才是要人命的事! 正安帝和付太师都同意了,这事情就是板上钉钉,根本不可能改变了! 夏正林都不敢想如果明王知道因为周天磊的原因,导致以后陵城的粮草粮饷一律减三成,他会不会气得直接掐死周天磊。 夏云轩一直在一旁听着夏正林和楚子文的对话,听到最后,无奈摇头。 姑姑(明王妃)最疼的是嫡次子周天磊,甚至总压着嫡长子周天齐以此来抬举周天磊。 夏正林因为明王妃的缘故,也比较偏爱周天磊。 夏云轩对周天磊是一点好感都没有,桀骜不驯,浑身戾气,哪里比得上周天齐既杀伐果断,又不缺温文儒雅。 可惜偏心是病,明王妃偏心了那么多年,这病已经深入骨髓了。 好在明王没有明王妃那么偏心,他比较正常,偏爱嫡长子周天齐。 这次周天磊闯下这样的大祸,夏云轩都能想象到他回了陵城以后的日子会有多难过了。 陈正道也一直关注着京城那儿的消息,他在宫里的人脉立即就将周天磊得的的处罚写信告诉了他。 看到周天磊被贬了官职,还挨了三十大板,他心情大好,又派人请了程二郎来一起高兴。 程二郎的注意力更多是放在正安帝和付太师要减少送去陵城的粮草粮饷,捏着信纸的手微微用力。 第374章 干啥啥不行,害人第一名! 程二郎一回屋,祥儿就跟炮仗似的冲向他,抱着他的腿,仰着头道,“爹爹!” 程二郎摸了摸祥儿的脑袋,“又淘气了是不是?” 祥儿摇头,“没淘气,祥儿最乖了!” 程二郎发现就是心里存了再大的事,但是一见祥儿,烦恼立即能没了一大半。 程二郎弯身抱起祥儿,走到床边,将人放到云悦身边,他也坐了下来。 如今倒不是在船上了,昨儿个他们上了岸,接着一行人就住进了驿馆。 “周将军被皇上降成了七品武将,还被打了三十板子。皇上还明言,五年内不许他升官。” 降官职什么,祥儿还不是太懂,可是打板子,他可懂了! 当然祥儿是没被打过板子的,不过在村里,他就见过不听话的孩子,被大人扒了裤子,露出白嫩嫩的屁股挨板子,他们哭得好惨。 “挨板子的难道不都是孩子吗?大人也有挨板子的?”祥儿在村里只见过孩子挨板子打,没见过大人挨板子打。 云悦被逗笑了,“大人做错事,也一样挨板子打。所以祥儿以后要听话懂事,知道吗?” 祥儿小大人似的肃着脸点头,他爹娘是大人,就没挨过板子,那说明他们没做错事。 那周将军真不乖,都那么大了,居然还做错事挨了板子,羞羞脸。 云悦想得更多一点,她也有点同情周天磊了,他被云秀坑得太惨了,被降了官职不说,还当众挨了板子。 这对周天磊那样高傲的人来说,还不如去死呢。 云悦忽然跟楚子文一样好奇起来,等周天磊发现他受的一切罪都是因为云秀,他会怎么对云秀呢? 当然云悦不敢有太高的期待,盼着这一次就能让周天磊彻底放弃云秀,甚至是杀了云秀。 云秀那样生命力旺盛的小强,不狠狠拼命轮番作死,她怎么可能放弃呢?那就不是她云秀了。 云悦正腹诽间,程二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皇上和付太师决定以后送往陵城的粮草粮饷一律减三成。” 云悦大惊。 “这同陵城有什么关系?皇上岂能——” “相公。”云悦急匆匆打断程二郎的话,这驿馆人多嘴杂的,这些话要是传出去,那该怎么办? 程二郎深深吸了几口气,才平复了激烈的心情,“缺哪里都不能缺边关的粮草和粮饷啊!” 别以为平时朝廷送去陵城的粮草粮饷很够,就是原本很够,但是经过层层剥削,然后再送到陵城那儿,那就少了许多。 那点粮草粮饷,明王都得精打细算着,才能养活二十万大军。 程二郎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这还是毛一帆告诉他们的。 以前只知道生活在陵城的百姓和将士苦,可要问具体苦在哪儿,程二郎还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没亲眼见过,只是听人说过一点。 可是经过毛一帆那具体描述,他才深深明白陵城的百姓和将士有多苦。 原本日子就不好过了,现在送去边关的粮草粮饷又要减,这让百姓将士怎么活? 云悦这会儿除了叹息陵城的百姓将士日子不好过,更多的就是佩服云秀了。 曾听说有人能以一己之力害一城人,云悦还半信半疑的,可出了云秀,她信了。 云秀现在就在跟人展示她是如何以一己之力害了陵城的百姓和将士。 牛!太牛了!简直是牛气冲天啊! 云秀真不愧是重生女,干啥啥不行!害人第一名! 谁要评她是第二名,云悦第一个表示不服气! “你说周将军这次会弄死云秀吗?”程二郎黑眸里散着杀气,吓得祥儿直往云悦的怀里缩。 云悦干脆把祥儿抱在怀里,“难。” 对了,周天磊现在只是个七品武官,还能让人称呼他为将军吗? “那样的祸害还是直接死了的好!”程二郎恨恨道。 云悦挑眉,以程二郎的性子居然能说出让云秀直接去死的话,可见他有多恨云秀了。 也是,就云秀做的事,真的很难不让人恨啊。 正被云悦和程二郎讨论着的云秀,日子也没好过到哪儿去。 周天磊吃了那么大的亏,他怎么可能不把事情给查个水落石出,他跟夏正林的想法一致,觉得他一定是被人给坑害了,说不定就是周天齐故意收买了他手底下的兵,故意陷害他! 周天磊发了狠,一定要查明真相,将周天齐的算计告诉父王母妃,让他们为自己做主! 像周天齐那样不顾大局,陷害兄弟的人,有什么资格当世子?他不配! 周天磊正等着查出周天齐的罪证,谁知没查到周天齐头上,倒是查到了云秀的头上! “不可能!”这是周天磊的第一反应。 夏正林辛苦了好几天才查出来的东西,见周天磊连证据都不看就直接否认,也来了火气,可在看到周天磊只能趴在床上养伤,可怜兮兮的模样,他就忍住了火气。 “就是你那小妾干的!你可真是宠她,竟然许她调动你手底下的兵的权力,你简直是糊涂!”说到这里,夏正林就生气,很想掰开周天磊的脑子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宠爱那么个玩意儿!还给她那么大的权力! “除非你那小妾是你大哥特意派到你身边当奸细,陷害你的。要不然这事跟你大哥一点关系也没有。”夏正林阴阳怪气地说道。 反正夏正林是一点也不觉得云秀跟周天齐有什么关系,周天齐就是要在周天磊身边安插人,也不会安插云秀那样的蠢货吧! 不过蠢货的杀伤力实在是大,不止把周天磊害成了这样,还导致陵城受了不小的损害。 夏正林对云秀都不能不说一句佩服了。 都说红颜祸水,可看云秀那张脸,怎么看怎么也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真不懂这个外甥怎么就这么喜欢她。 “既然这事是你那糊涂小妾做的,你还是赶紧表明态度才是正经的。 照我说,还是得赶紧弄死你那小妾!”夏正林在查到真相后,就想去亲手掐死云秀,不过想着那是外甥的女人才死死忍住了。 周天磊面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墨汁儿来,死死抓着身下的床单,咬牙切齿道,“把人喊过来!我要亲自审问!” 夏正林也不想看周天磊是怎么处置他的小妾的,在云秀来前就离开了。 这次吃的亏太大了,导致周天磊一见到云秀那张还没完全好的脸,就气得抬手狠狠给了她一巴掌,“你个贱人!” 第375章 想不通,奇葩思维 云秀自从跟了周天磊,就极为受宠,别说挨打了,就连挨骂都没有。 乍然挨了一耳光,云秀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捂着被打的脸,瞪大了眼睛看着周天磊,“将军!” 周天磊比云秀还气,大声质问道,“是不是你调了我手下的兵去凿船害程大人?” 云秀的眼珠子瞬间飘移不定,就是不去看周天磊。 这副做贼心虚的样子,还有什么好问的?简直就是不打自招了! 周天磊气疯了,没想到他那么宠爱的女人竟然会反手狠狠给了他一刀子,把他害的那么惨! 周天磊只觉得脸上像是挨了无数的耳光,脸被人打得啪啪啪响!他还记得褚氏曾跟他吵过,他那么宠云秀,迟早有一天云秀会闯下大祸连累他! 之前周天磊对褚氏的话是嗤之以鼻,现在没想到真让褚氏那乌鸦嘴给说中了! 云秀可能其他方面比较迟钝,可是一对上周天磊,她的脑子就转得无比快,反应比什么时候都要灵敏。 尽管云秀仍然不觉得她哪里做错了,程二郎不就是个从七品小官?云悦那五品诰命又算什么?弄死就弄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云秀还有点理智,没把这些话说出来。 云秀对着周天磊跪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将军,妾身也是心疼您啊! 那位程大人对您那么轻蔑,不把您放在眼里,妾身宁可自己被人侮辱,也不想将军您受辱啊! 还有——还有妾身跟那程大人是同乡,他的夫人云悦有个干舅舅,就是毛一帆将军!他们是世子的人啊!他们一定是受了世子的示意才对您如此不敬的。” 程二郎的夫人是毛一帆的干外甥女,这事周天磊还真不知道。 毛一帆十分得明王的器重,周天磊也想过拉拢他,谁知他却更偏向周天齐。 于是周天磊就恨上了毛一帆。 云秀算是把准了周天磊的脉,他除了喜欢跟他一样嚣张肆意的女人,还喜欢处处为他着想心疼他的女人。 听云秀说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周天磊就先消了三分的火气。 再听云秀提起周天齐,周天磊本就觉得这一切的事都跟周天齐有关系,这又让他消了五分的火气。 还剩下的两分火气,在云秀尽心尽力伺候他以后也没了。 周天磊对云秀的惩罚——不,根本就没惩罚,只是收走了她调动他手里士兵的权力,其他的一点都没变。 夏正林还等着周天磊处死云秀,没想到等了那么长时间都没等到,只看到周天磊一如既往地宠爱云秀,他当时都气蒙了。 周天磊还让夏正林往陵城传信,告诉明王和明王妃,这一切都是周天齐主使的! 周天磊觉得他没想错,周天齐让毛一帆指使程二郎和云悦对他不敬,激得云秀心疼他干了蠢事,所以才会有接下来的这些事。 把事情怪到周天齐身上,这一点错都没有啊?根本就没问题啊! 夏正林忽然发现周天磊的思维竟如此的奇葩,简直就不是人的思维了!这都能让他扯上关系。 八成这些话也就只有把周天磊当心尖尖的明王妃才会信吧,明王收到这样的信,应该会气得连他这个写信的人也一起掐死。 夏正林放弃跟周天磊交谈了,跟脑子有问题的人是无法交谈的。 夏云轩冷眼看着这一切,倒是主动给明王写了一封信,把周天磊这些奇葩的思想行为,还有他是怎么护着云秀那个小妾,都一五一十地写了。 夏正林虽然对周天磊失望,但对这个外甥还是有感情的,因此没将周天磊那些荒谬的想法告诉明王。 在得知夏云轩居然给明王写了信,那信还送出去好几天了,追都追不回来了,顿时气得不行。 夏家这几天经常爆发争吵。 宫里的楚子文笑了,他就知道云秀那女人命比谁都大,一般人犯了这样的错,不,别说这样的错了,就是一半的错,早不知道要死上几回了。 可云秀那女人却比谁都活得好!这就是云秀的本事啊。 同时楚子文也不理解周天磊是怎么想的,难道他就真的那么喜欢云秀?都喜欢到这份儿上了? 看来想狠狠报复云秀,必须得先铲除了周天磊啊。 可惜别看周天磊现在倒霉了,但他还是不好对付的,明王嫡次子啊!他一个太监想对付他,真不容易啊。 不过就是不容易,他也得做! 对楚子文来说,这辈子就剩下两件事了,一是狠狠折磨报复云秀,二就是出人头地往上爬。 这两件事如果要分个高低,那绝对是狠狠折磨报复云秀更重要。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楚子文还特地给程二郎写了信,告诉他这件好笑的事。 程二郎收到信后,不是乐,而是气得已经没言语了。 “他——他是不是疯了。”良久,程二郎才憋出这句话。 云悦比程二郎要淡定点,因为她早就有思想准备了,所以在看完信后,她只是稍微受到了点冲击。 原以为云秀再怎么样也要被周天磊狠狠扒皮,受一番罪。 谁知周天磊除了打了云秀一巴掌,然后一听完她的哭诉,就原谅她了。 真爱!必须是真爱啊! 此刻云悦觉得周天磊对云秀的真爱,绝对不下于正安帝对宋如眉的真爱了。 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遇到两对真爱。 云悦有点心疼上一世的大晋,周天磊这样的人最后竟然当了皇帝?他那样的人能当好皇帝吗? 真不是云悦不看好他,而是周天磊的所作所为,真是没一点值得人看好的。 怎么看周天磊,怎么都是一个昏君,还很有亡国之君的潜质。 “相公,咱们得给舅舅写信啊。周天磊是疯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世子吩咐舅舅,指使你对他不敬,才害的他落到这样的下场。明王要是信了,怕是对舅舅也有影响了。” 就是周天磊上一世当了皇帝,可在他前头当皇帝的一定是明王吧,总不能就这么得罪了明王。 云悦打心眼里是觉得明王不至于那么糊涂,不过也得防范于未然。 见程二郎的神色不太好,也没什么力气提笔写信,于是云悦就自己写了。 穿越过来这么多年,基本常用的字,云悦还是能写的。 云悦把他们和云秀的瓜葛都说了,强调他们从没有对周天磊不敬,更没有算计过周天磊,倒是差点被害的没命。 第376章 进士牌坊 云悦在信里还狠狠坑了一把云秀,就云秀在去陵城前干的好事,正常人都会为之发指吧。 正常人应该还是有脑子的,当然周天磊除外,云悦觉得他就完全是个没脑子的。 云悦把信写完以后,拿给程二郎看。 程二郎的心情还是有些沉重,但还是打起精神去看云悦写的信。 对于云悦在信上写了云秀干过的“好事”程二郎是十分赞同。 虽然背后告状,说人是非有些不太君子,一般而言,程二郎是不会做这种事的,但是云秀的所作所为真是让程二郎也忍无可忍了,她那种人真是早死早好,免得继续害人。 “好,把这信给舅舅送过去吧。” 云悦等信上的墨干了,才把信叠好,然后接下来就是找人给毛一帆送信。 云悦见程二郎的心情不好,就跟他说高兴的事,“相公,你高中进士的消息,娘他们肯定都知道了,我想爹娘一定都很高兴。” 提起程高中和苗氏,程二郎展颜一笑,“爹娘最盼的就是我能考中进士,光宗耀祖。 如今我终于考中进士了,他们肯定会很高兴。对了,等娘知道自己成了五品的诰命夫人,肯定更会高兴坏了。” 云悦想到苗氏被封五品诰命会有的反应,她也笑了,“嗯。娘一定会拉着相公的手感叹,这辈子值了。” 云悦和程二郎相视一笑,这时候祥儿挤到他们中间,“还有我!还有我!” 祥儿很有些小怨念,他总觉得爹娘有时候会把他给甩了,他可是他们的儿子啊! 云悦好笑地勾了勾祥儿的鼻子,“我和你爹当然不会忘了你了。” 祥儿高兴地笑了。 程二郎却觉得祥儿有些多余,刚才的气氛多好,他巴不得这样的时候能多一点,这小子就不能有眼色一点吗?很显然这小子压根儿就没有眼色这东西。 程二郎不禁担心起来,这才一个就这样,等再有第二个,第三个......到时候—— 想到这里,程二郎心里又是甜蜜又是郁闷了。 苗氏现在是成天站在村口的牌坊等着程二郎和云悦。 没错,现在大樟村的村口多了一道牌坊。 别以为只有贞节牌坊,要是哪个村子有人考中了举人,进士,也一样能会立牌坊。 当初程二郎考中举人后,村里就提议立一个牌坊,只是程二郎主动拒绝了,说是等他考中进士再说。 这次程二郎考中进士的消息传来,程金水当即就召集了程氏族里的老人一起商讨立牌坊的事。 程高中和苗氏也参与了,这是他们二郎的大喜事啊,他们愿意出大头银子,族里出人就行了。 一族人齐心协力,这牌坊没多久就建起来了。 牌坊没建好前,苗氏是见天要来看看什么时候能建好。 等牌坊建好了,苗氏也天天来,每次看着那牌坊都能掉眼泪,这是又想到了她二郎以前倒霉的时候了。 那时候哪能想到有今天啊!真是多亏娶了个好儿媳啊! 程高中远远就看到了苗氏,他就知道这老婆子在这儿,除了牌坊这儿,她也不可能去其他地儿了。 “二郎一回来,肯定是先往家来,你不用见天在这儿守着。” 苗氏红着眼瞪着程高中,“你懂什么!离得近点,不就能立即见到二郎和他媳妇了,还有祥儿。 他们都离开那么久了,祥儿不会都忘记我这个奶了吧。” 说到最后,苗氏仿佛真的看到祥儿不认识她这个奶奶了,伤心得差点没哭出来。 程高中见苗氏要哭,顿时急了,“你哭什么啊?有二郎和他媳妇在,能让他忘了你? 我说老婆子你年纪大了,就是喜欢瞎想。” 苗氏不服气,要跟程高中吵,这时一队人马浩浩荡荡朝大樟村而来。 苗氏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指着那队人说,“老头子你看到没有?怎么那么多人啊?你说是不是二郎回来了?十里八乡现在就二郎最有出息和本事了!” 离得有些远,程高中看得不太清楚,眯着眼望去,“看不清啊。如果是二郎他们,应该也没那么大阵仗吧?”说到最后,语气有些不确定起来。 “二郎如今可是进士!还是官儿!他怎么就不能有这样的阵仗了?老头子我看是你不懂才对。”苗氏白了眼程高中。 说话间,那队人走近了,马车也停了下来,从下来下来三个人。 那三个人,苗氏和程高中实在是太熟悉了,不就是程二郎,云悦还有祥儿吗? 苗氏都顾不得跟程高中显摆了,当即就要朝程二郎奔过去。 程二郎却抢先一步,越过大队伍,朝苗氏和程高中二人奔过去。 云悦拉着祥儿倒是走不快。 “娘,儿子回来了。”程二郎来到苗氏跟前,双眸含着眼泪。 苗氏拉着程二郎,上上下下打量还不够,还绕着圈不停看,“瘦了瘦了,在京城没吃好是不是? 娘买了好几只鸡,就等着你回来吃呢!娘的二郎有出息了,考中进士了! 现在十里八乡,不,整个县谁提起娘不竖起大拇指,养出了一个进士儿子!” 苗氏觉得她这辈子真是值了,想想她以前就只是李家的一个小丫鬟,谁能想到她能有今天啊! 外面这般热闹,早就吸引了不少人聚过来。 程金水知道程二郎回来了,当即也拄着拐杖,由儿子搀扶着快步过来。 程二郎一见到程金水,当即就快步迎了上去,“三叔公,该是我去见您,怎能劳烦您主动来见我呢?” 程金水比苗氏还激动,重重拍着程二郎的胳膊,“好!我程家终于又出了一个进士了! 二郎啊,我现在就是立即去了,也有脸去见祖宗了!” “三叔公,您身体那么好,还能活个二三十年呢。您还要好好看着我在官场上做出一番成绩呢。” 程金水双眸含泪,重重点头,“对,我得好好活着,看你更有出息。” 说话间,慢了程二郎几步的陈立道和云悦也上前来了。 陈立道看向程二郎,“程大人,这圣旨要在何处宣啊?” 苗氏眼睛眨个不停,圣旨?什么圣旨? 云悦抱着祥儿来到苗氏身边,笑着道,“娘恭喜您了,皇上封您为五品诰命夫人呢! 这位公公宣的就是封您为五品诰命夫人的圣旨!” 五品诰命夫人!五品诰命夫人!五品诰命夫人...... 苗氏这会儿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了,满脑子就只剩下“五品诰命夫人”六个字在不停地旋转。 第377章 五品诰命 云悦见苗氏神情激动,面色潮红,一个劲儿地咧嘴傻笑,真担心她出什么事。 范进中举,不就高兴得直接疯了吗?苗氏如今被封五品诰命夫人,跟范进中举也差不到哪儿去,她也别高兴得疯魔了吧。 云悦松开了祥儿的小手,“祥儿去喊你奶。” 小孩子喊魂最有用了。 祥儿“嗒嗒嗒——”地朝着苗氏跑过去,拦着她的手,“奶!奶!祥儿回来了!” 苗氏咧着嘴看着拉着她的手喊她的乖孙,高兴地把他抱起来,连连亲了好几下,“乖孙,你奶我是五品的诰命了!奶是五品的诰命了!” 祥儿知道什么是五品的诰命,小胖手指了指云悦,“奶是五品的诰命,娘也是五品的诰命。” 程金水意识到不对的地方,花白的眉毛一皱,“二郎这是怎么回事?一般不是只能请封一人的诰命? 还有诰命的品级应该随你吧。你才考中进士,就是五品官了?” 程二郎摇头,“没有,我只是从七品的官职。 按理只能给娘和或者娘子请封敕命。是皇上圣恩浩荡,给了娘和娘子五品的诰命。” 尽管对正安帝的种种行为很是看不惯,但是对他给了云悦和苗氏五品的诰命,程二郎还是很感激他的。 苗氏更高兴了,看着程二郎的眼里也泛着光,“我二郎就是有本事!有几个能为老娘和夫人都讨来诰命的?” 陈立道适时说了一句,“很少,更别提如程大人这般越级封诰命的,更是少之又少。老夫人有福气啊。” 苗氏立即看向陈立道,只觉得陈立道的话太中听了! 可不是这理! 要不是她还抱着祥儿,苗氏肯定要冲到陈立道跟前,两人好好说道说道。 陈立道问程二郎,“程大人你说在哪儿宣旨好?是回你家,还是——” 苗氏急匆匆打断陈立道的话,迫不及待道,“不回家!不回家!就在这里宣旨!” 回家做什么?到时候能有多少人看到? 就在这村口,在这牌坊下,让所有人都看到她苗芬芳被封了五品的诰命夫人!她这辈子真是值了! 程二郎以眼神询问陈立道,可能照苗氏说的做。 陈立道笑着点头,“好。不过这香案总得摆上的。” 苗氏傻了,香案?家里哪有什么好香案? 这会儿苗氏就忍不住怪程二郎了,该早点写信通知她啊!她保管打个镀金的香案来迎圣旨! 程金水道,“我家里就有个香案,若是不嫌弃,我让人搬来。” 程金水家里的香案,苗氏也见过,反正比她家里的要强多了。 虽然苗氏心里还是觉得那香案还是有些配不上,但也能将就了。 程二郎见苗氏点头同意,便看向程金水,“就麻烦三叔公了。” 程金水指了两个孙儿,去家里把香案抬出来。 苗氏这会儿也顾不得乖孙了,把祥儿还给了云悦,然后就不停整理衣裳,时不时问程高中她的发髻有没有歪,脸上的妆容有没有哪儿不好的。 一个问题来来回回问了好几遍,程高中都有些不耐烦了,但每次还是耐着性子回答。 被塞还给云悦的祥儿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他发现他不是奶心里最重要的乖孙了,奶竟然不要他了! 看着祥儿幽怨的小眼神,云悦好笑地勾了勾他的鼻子,“今儿个是你奶的好日子。” 香案还没搬来,杨氏,林氏还有云舟得了消息赶了过来。 “奶,娘,舟儿。”云悦抱着祥儿迎过去。 杨氏看看云悦,又看看祥儿,心疼道,“真是瘦了。闲下来可得好好补补,养胖了才好。” 云悦点头,“好,都听奶的。” 云舟想跟云悦说话,但总找不到机会插嘴,好不容易抓到空隙,迫不及待地问,“姐,刚才来前,听人说你是五品的诰命夫人了?这是真的吗?” 杨氏和林氏也紧紧盯着云悦,生怕从她的嘴里听到否定的答案。 云悦却笑着点头,“对,这是真的。我如今是五品的诰命夫人了。” 杨氏大喜,高声道,“我孙女就是有福气!村里哪家姑娘有你这样好的福气,年纪轻轻的就成了诰命夫人! 以后你啊有享不尽的福了!当初给你选了二郎,真是没选错。” 一旁的人听得心里都有些酸酸的,不过杨氏的话还真没错,十里八乡那么多姑娘,真没哪个有云悦这样的好福气。 想想以前谁看好程二郎和云悦这对啊。 一个是倒霉蛋,另一个被退了亲,他们成亲,大家只当他们是凑在一起过日子罢了。 现在再看,他们哪里是凑在一起过日子啊!这日子过得分明是掉进蜜罐里了! 早知道程二郎有这样大的出息,当初他们就先下手为强了。 大家心里也就嘀咕嘀咕,就冲程二郎当初那名声,哪家疼女儿的会乐意把姑娘往火坑里推啊。 云悦敢嫁程二郎,别人不敢,这才有了她如今的好日子过。 不能比啊不能比。 说话间,程金水的两个孙儿就抬了香案过来,很是古朴陈旧,不过是用上等的木材打造的。 在香案上摆上了香炉,陈立道就开始宣旨了。 苗氏跪在最前面,圣旨上那些文绉绉的话,她听不太懂,但她听懂了最重要的话,那就是夸她的那些,还有她被封为五品诰命的话! 圣旨不长,没多久就念完了。 苗氏恭敬地从陈立道手里接过了圣旨,还有她五品的诰命吉服。 趁苗氏等人起身的功夫,程二郎就请陈立道去他家坐坐。 陈立道拒绝了,乡下地方有什么好坐坐的?要不是为了宣圣旨,他才不愿意来,他宁可去县里休息。 程二郎见陈立道不愿意,也不勉强,只笑着送陈立道离开,等转过身,就看到苗氏双眼冒光地盯着她五品诰命的吉服,身边围着一群恭喜她的人。 还有些人见凑不到苗氏身边,就来到云悦身边询问她当了五品诰命夫人以后,是不是很威风?有什么好处。 云悦还真仔细想了想,自从当了五品诰命夫人,除了名头好听点,每年多了那点子俸禄,其他的跟以往还真没什么区别。 对了,她如今是五品诰命夫人,以后宫里有什么宴会,她是有资格参加的。 不过她目前都没这样的机会。 倒是程金水知道程二郎和云悦赶了那么远的路,正是疲惫的时候,便打发了众人,让程二郎带着妻儿回家休息。 第378章 不甘心 苗氏的注意力也终于从诰命吉服上移到了程二郎和云悦身上,忙不迭道,“对对对,咱们先回家,赶紧回家!” 有了程金水的话,大家纷纷散开,给苗氏等人让了路。 一回到家,苗氏就关上了大门。 程小力想摸苗氏的诰命吉服,被苗氏看到,然后他的手背就挨了一下。 这一下苗氏打得重重的,把程小力的手背都打红了。 “小孩子就是毛手毛脚的,这衣裳怎么能摸。” 云悦好笑道,“娘,这衣裳摸摸也不会坏。” 停了下,云悦补充道,“娘,就是坏了也没关系。到时候花点银子就可以买到新的了。” 苗氏难得不赞成云悦的话,“这你就不懂了。就是有新的,能跟这一样吗?不一样!一点也不一样!” 云悦特想问苗氏一句,到底有哪儿不一样的?不过见苗氏坚持,也就不再说什么,只轻轻跟程小力说,“等去了京城,嫂子的诰命吉服给你看。想怎么摸就怎么摸。” 程小力眼睛一亮,手也不觉得痛了,还是她二嫂大气!跟她娘完全不一样! 如珠也想去摸那诰命吉服,她没见过那么漂亮的衣服,亮闪闪的,会发光。 可小叔去摸都挨了打,她要是去摸的话,肯定更讨不了好。 程高中,苗氏还有程小力七嘴八舌地问程二郎和云悦在京城过得怎么样,两人一一回了,偶尔祥儿说了几句。 云悦忽然发现王晓玲实在是太安静了,从始至终都没有发出过一点声音,不禁朝她看去,见她只抱着如珠,低着头,也看不清她的表情,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王晓玲不是不想出声,而是担心一出声就会忍不住泄出她的怨恨还有不满。 自从程二郎和云悦上京,她就成天祈求老天爷让程二郎落榜,就是为此折寿她都甘心! 可老天爷真是对她太不公平了,她那么恳切地祈求,老天爷还是让程二郎考中了进士。 当程二郎考中进士的消息传来,王晓玲甚至能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外面在欢天喜地庆祝,王晓玲只恨不得一直关上门,不去看不去听,可作为程家人,她还是得强迫自己笑,强迫自己去听去参加。 没想到云悦和苗氏也那么幸运,两人都成了五品的诰命夫人! 凭什么啊! 她们能去京城当高高在上的诰命夫人,而她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只能守着女儿过日子。 王晓玲觉得她的要求已经放得那么低了,她只求程二郎和云悦带着如珠去京城,这过分吗? 不过分啊!如珠可是程三力唯一的血脉啊! 为什么连这么点要求,他们也不愿意答应? 王晓玲的怨恨不甘是没人知道了,当然就是知道,也没人会有什么反应,甚至可能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苗氏指不定还会把她赶回王家,因为她从始至终都没把自己当程家人! “二郎,你这次回来能待几天?你考中进士,因为你不在,咱们都没能好好庆祝庆祝。” 苗氏是很想在离开村子前,好好摆酒席庆祝庆祝的。 程二郎太了解苗氏了,一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着道,“娘。我这次能多待几天的。您想摆酒席就摆吧。” 苗氏大喜,双手一拍,“好!这次要把你的先生还有同窗都请过来。你考中了进士啊!这是多大的喜事!” 云悦笑得双眸弯弯,“这次不止是庆祝相公考中了进士,还有娘您被封了五品诰命,这也是大喜事,得好生庆祝庆祝。” 苗氏只觉得云悦说得太对了,说的每个字都说进了她的心里。 “到时候我要穿上我的诰命吉服,让所有人都好好看看!” 程二郎嘴角抽了一下,“娘,这就不用了吧。诰命吉服是在重大场合穿的,平时没人穿的。” 苗氏白了眼程二郎,“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吗?一辈子就这么一件大喜事!我肯定得穿着我最好的衣裳!” 见苗氏打定了主意,程二郎也不再劝了,苗氏非要穿诰命吉服,其实也不是不行,随她高兴吧。 云悦问道,“爹娘,你们东西都整理收拾好了吗?” 苗氏立即点头,“在二郎考中进士的消息传过来,我跟你爹就开始收拾行李了,如今都整理得差不多了。不用再费什么功夫收拾了。” 程高中本来想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带去京城,可苗氏看着那些破烂就不想带了。 要是穷,自然是不舍得那些东西。 问题是家里如今一点也不穷,带那些东西做什么?不带! 苗氏又道,“我还去问了你奶他们,他们的东西也都收拾整理得差不多了。到时候咱们能一起去京城。” 一直低着头的王晓玲猛地抬头,一脸惊诧,“什么!?” 苗氏被王晓玲拔高的尖锐声音吓了一跳,拍了拍心口,没好气道,“你那么激动做什么?” 王晓玲暗暗咬牙,她激动什么?她凭什么不能激动? 她一直都不知道云悦竟然要带杨氏三人去京城。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云悦都是程家的儿媳妇了,她去京城,凭什么还带着杨氏他们? 这不是王晓玲最生气的地方,她最气的是云悦连杨氏等人都能带,凭什么不能带她的如珠? 苗氏和程高中竟然眼睁睁看着云悦这么心向娘家人。 偏心!真的太偏心了! 当初她不过就是向了娘家人那么一点,苗氏就要程三力休了她。 现在轮到云悦了,怎么就处处可以? 真是太不公平了! 王晓玲眼中的怨恨狰狞几乎要化为实质溢出来,她怀里的如珠都被她吓哭了。 苗氏只觉得晦气,今天这样大喜的日子,王晓玲弄这么一出是什么意思?存心找晦气啊! “我奶他们是要举家去京城,不过不会跟我们一起住,而是另外找宅子住。所需的银钱也都是我奶自己出。我没帮忙。”王晓玲在想什么,云悦略想想就猜到了。 对云悦的话,王晓玲是一个字也不信,她那么有钱,怎么可能一点也没接济杨氏几个?这分明是胡扯! 苗氏本来不想发火的,可一看王晓玲这阴阳怪气,所有人都欠了她百八十两的样子,她忍不住了,“你这是不相信你二嫂了?你二嫂有没有一味心向娘家,不顾婆家,我和你爹都长了眼睛看的出来! 你二嫂真要跟你似的,我们也绝不会允许!你不就是想让如珠也跟着一起去京城?行啊。” 第379章 震惊 王晓玲先是一怔,继而狂喜地盯着苗氏。 程高中急了,他早就被苗氏说服,觉得不应该带如珠一起去京城。 老婆子是怎么回事?这时候怎么就松口答应了呢? 程二郎和云悦是一点也不担心,他们太了解苗氏了,她不是糊涂的人。 苗氏道,“想要你二哥二嫂带如珠去京城,帮你养着她,再给如珠找个好女婿是不是? 可以,每年给你二哥二嫂五十两银子。” 王晓玲眼中的狂喜褪去,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每年五十两银子?娘,我哪儿来那么多银子?” “我可没多要你的。只有少要的。 你知道去京城生活要花多少钱吗?穿得穿好的,吃的也不能太差的,还要首饰。 我听说大户人家还会请女先生教自家姑娘读书。以后如珠真要去了京城,她要不要女先生教她读书?” 别人有的,她的如珠当然也要有! “就我说的这些,一年五十两银子绝对都打不住!更别提我还没说的了。 说句不夸张的,一年一百两银子都不多!可你拿的出来吗?” 王晓玲脸涨得通红,几欲滴血,猛地起身,拉着如珠跪下,“娘,如珠是三力唯一的血脉啊! 求您疼疼她吧。” 说完,王晓玲又压着如珠磕头,“如珠,快给你奶磕头,求她带你去京城!你要是能去京城,你这辈子就不用愁了。” 如珠年纪还小,根本什么都不懂,不过王晓玲说过只要能去京城,她以后就有好多漂亮衣裳和好吃的东西,她想去京城!于是就乖乖由着王晓玲按着她磕头。 “够了。”苗氏眉头紧皱,“如果不是三力早早去了,只留下如珠这么一滴血脉。 你以为我和你爹会补贴你那么多?会一直容忍你?你别忘了,程家早就分家了!二郎没义务白帮你们养孩子。” 随着苗氏的话,王晓玲刚升起来的一点希望又被击得粉碎,一点不剩。 王晓玲好恨啊,既然不答应,为什么又要给她希望? 人世间最痛苦的事就是在有了希望以后又生生被打碎!那还不如从来不曾有过希望! “你真要那么难受不服气,就干脆别再程家呆了,回你的王家去。 不过如珠是我程家的孙女,绝不可能允许你带走。到时候我让老大两口子养如珠。” 王晓玲猛地瞪大眼睛,忽然紧紧抱住如珠,这是她的女儿,她唯一的女儿!她绝不可能跟女儿分开!谁也不能分开她们! “如珠,娘不会跟你分开的!没人能拆散我们!没人可以!” 如珠被王晓玲脸上的疯狂吓到了,按她的理解就是奶要赶走娘,她以后就没娘了! “哇——我要娘!我要娘!” 喜气真是被这两人的眼泪给冲得差不多了,苗氏觉得更晦气了,这都是什么事啊。 “要哭就回去哭!没人要分开你们!王晓玲,我对你的容忍快到极限了! 我因为三力对你的那点怜惜也快被你作得没了。” 王晓玲当即闭上了嘴,憋住了哭声,又伸手捂住如珠的嘴巴,不让她哭,满脸是泪地抱着她回了屋。 好在没多久程大力带着铁氏和程大宝回来了。 铁氏忙把程大宝推到程二郎跟前,“大宝,你不是一直说想跟你二叔请教功课吗?赶紧请教啊!” 二弟现在可是进士,能得他指点,肯定比县里的先生有用多了。 苗氏没好气道,“二郎他们才回来,得好好休息。请教什么功课。” 铁氏讪讪地拉着程大宝坐下。 苗氏问程二郎和云悦想吃什么,云悦想了想,赶了那么久的路,胃口不是很好,还是吃点清淡点的好。 “就弄碗清淡点的面条好了。” 苗氏当即喊了铁氏去厨房忙活,就做手擀面,加点新鲜的菜,再卧个鸡蛋,汤也是清汤,不过加了点猪油和酱油,香得很。 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天程二郎和云悦就忙了。 程二郎要去县里拜访先生,还有族学那儿,他也要抽空去指点指点。 云悦和苗氏也忙着宴会的事。 程大力一家也在家里住下。 云悦好奇道,“大嫂,你们县里的铺子不管了?” “有伙计看着,离开几天没事。”铁氏想着云悦等人马上要去京城了,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当然得趁他们在的时候,好好联络联络感情才行。 云悦闻言也就不再说了,几人凑在一起商量菜色。 王晓玲倒是一直没出现过,也没人问她。 在宴席的事情确定得差不多以后,云悦抽空去看了杨氏。 杨氏一见云悦,难得面露嗔怪,“你这几天肯定忙,回来做什么?” 云悦故意道,“可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奶你现在就嫌弃我了?” 杨氏没好气地拍了下云悦的胳膊,力道当然不重,“我们这儿什么事也没有。 早在你们写信说二郎要留在京城做官,我和你娘就开始收拾行李了。东西也都整理得差不多了。” “奶,我给你们在京城找了座宅子,不大,不过足够你们三个人住了。 也离我现在住的宅子不远。还有舟儿读书的事,原本是有些眉目了,不过出了点岔子。 不过没什么事,大不了等到了京城再找也是一样的。” 原本程小力和云舟去夏家族学读书,自然是极好的。 问题是出了周天磊,不,更准确地说是云秀干的蠢事,现在夏家对他们是什么想法,那真是不太好说了。 杨氏对京城就是两眼一抹黑,能靠的自然就只有程二郎和云悦了。 其实杨氏也不想给孙女婿找麻烦,只是为了孙子以后能有更好的前程,她只能厚着脸皮了。 好在孙女婿实在是厚道的人,这孙女婿真是没找错。 杨氏又感慨了一番幸好云悦没嫁给楚子文,而嫁给了程二郎。 提起楚子文,云悦沉默了,本不想说的,但她担心万一杨氏在京城遇到楚子文,到时候情形怕是会有些尴尬,于是就将楚子文当了太监的事说了。 一直沉默的林氏满是不可置信道,“他——他竟然当了太监?” 如果说这事的人不是云悦,林氏八成以为那人在胡说。 杨氏没说话,但也朝云悦看去。 云悦沉着脸点头,“真的。奶,以后您要是遇到他——唉——也没什么好说的。” 杨氏沉默了,好像是没什么好说的。 第380章 谁弄破诰命吉服的 就楚子文做过的事,杨氏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 楚子文倒霉,杨氏高兴。 现在楚子文成了太监,杨氏还是高兴,可高兴中又掺了几分唏嘘感慨,毕竟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很长一段时间一直把他当孙女婿看。 好好的人竟然成了太监,真是不能不感叹一句世事无常。 人啊,还是得多做好事多积福。 杨氏想着以后就是去了京城,万一哪天在大街上遇到楚子文,她怕是也没心思对他冷嘲热讽,最多打声招呼就走。 楚子文都成了太监了,再不依不饶,对着他冷嘲热讽,往他的伤口上撒盐,这好像真的太——。 “别提他了。就是遇到了,我也只当不认识。”想了一通,杨氏摆摆手,显然是不想再多提。 “要是他没娶秀儿,他是不是不会落到当太监的地步?”林氏忽然说道。 杨氏想想还真是这样,不过云秀不是楚子文自个儿选的吗?就是倒霉,那也只能说他活该了。 “我和相公在京城还见到了云秀了。” 杨氏下意识道,“她当宫女了?” 云悦好笑地摇头,“不是。” 顿了下,云悦还是把在京城遇到云秀后的事都说了,包括云秀指使四个兵扮水匪想弄死他们的事也一起说了。 杨氏大怒,“好个杀千刀的云秀!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啊!她怎么没早早死了? 还有那什么明王嫡次子,他眼睛瞎了吧?陵城那儿就是再缺女人,也总有几个美人吧。他是八辈子没见过女人,才把云秀那贱人捧得那么高?” 林氏也气得浑身哆嗦,眼里还冒出了泪花。 “奶,娘你们就别生气了。我们不是好好的吗? 那位周将军可是被云秀连累得可惨了,降了官职,还被打了板子。” 杨氏迫不及待地问道,“他有没有恨死云秀?亲手掐死云秀?”要是换做是她,被人害的降了官职,还被打了板子,第一想法就是掐死害自己的人。 云悦摸了摸鼻子,把楚子文传的消息说了。 杨氏和林氏的脸瞬间黑了。 林氏一脸震惊地伸手戳了戳太阳穴,“那——那周将军,他的脑子确定没问题?” 云悦被逗笑了,其实她也想过这点。 跟杨氏和林氏说这些,就是担心她们去京城,万一正好遇到云秀,会太过震惊,所以提前打个预防针。 云悦要忙的事情不少,也没在娘家多待,很快就回去了。 程家这会儿的气氛很不好,苗氏在家大发雷霆。 云悦觉得有些奇怪,苗氏除了第一天被王晓玲气得沉下脸,接下来几天不都很兴高采烈的?怎么一下子发火了? 祥儿一见云悦,立马“嗒嗒嗒——”朝她跑过去,两只手挡在嘴边,显然是有秘密要说。 云悦好笑地蹲下身子,祥儿见状立马凑到云悦耳边,挡在嘴边的小胖手也没放下,“奶的衣裳被人弄破了。” 一般衣裳被弄破,苗氏肯定不会生那么大的气。也就只有那五品的诰命吉服被弄破了,苗氏才有可能发那么大的火。 云悦没想错,果然是那件诰命吉服被弄破了个小洞,还挺明显的,除了不在家的程二郎和程高中,其他人都在。 苗氏喷火的视线从每个人身上一一扫过,她打算在宴会时候穿的五品诰命吉服居然破了!她现在恨得连撕了那人的心都有了! “说!是谁弄破我的诰命吉服的?”苗氏恶狠狠地高声质问。 “是——是大哥,我看到大哥偷偷看奶的衣裳。”如珠忽然指着程大宝。 铁氏不干了,“你胡说什么?大宝怎么可能弄坏娘的诰命吉服?你哪只眼睛看到的?少冤枉我家大宝! 别是这诰命吉服是你弄坏的吧。这会儿你才贼喊捉贼!” 王晓玲不满道,“大嫂,我知道我们孤儿寡母的,在这个家没地位,但你也不能在往如珠身上泼这样的脏水啊!你这不是逼着我们母女俩去死吗?” 眼见王晓玲和铁氏要吵起来,苗氏重重拍了下桌子,“吵什么吵!我和你们爹都还没死呢!成天把死挂在嘴上干什么?” 苗氏发火了,王晓玲和铁氏立即闭上了嘴巴。 如珠吓得大哭起来,眼泪直飙,从她张大的嘴巴里还能看到红红的嗓子眼,“我——我看到的,大哥偷看奶的诰命吉服!就是他!就是他!” 程大宝面色涨得通红,恶狠狠瞪着如珠。 苗氏心情不好,如珠那刺耳尖锐的哭声,眉头一时间皱得更紧了,“别哭了!哭什么哭!” 如珠被吓得不敢哭了,不停小声抽噎着,小脸挂着泪痕,瞧着可怜极了。 云悦上前看了下那破了个小洞的诰命吉服,然后看向程大宝,“大宝,如珠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偷看你奶的诰命吉服了?” 铁氏急道,“二弟妹,这衣裳肯定不是我家大宝弄坏的。” 云悦道,“大嫂,我没说大宝弄坏了衣裳,我只问他有没有偷看。” 停了下,云悦又看向程大宝,“大宝你如今也是个读书人了,该知道人无信而不立吧。当着那么多长辈的面,你可不能撒谎。” 程大宝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道,“是如珠跟我说奶的诰命吉服很漂亮,我——我就想看看,到时候回了县里,就能跟我那些朋友吹吹。” 程大力气得重重拍了程大宝的胳膊好几下,“你一个男人对女人的衣裳那么感兴趣做什么?还把你奶的衣裳弄坏了!你——” 程大宝委屈地捂着胳膊,那是普通的女人衣裳吗?那是五品诰命的吉服!整个县就只有他奶有,不对,二婶也有。 “等等——爹,我是偷看了奶的诰命吉服!但是我没弄坏! 我是男的,又不是女的,指甲也不长,我就摸了几下,怎么可能把衣裳摸坏! 还有我当时正在摸的时候,就发现那衣裳破了个小洞!” 程大宝说着,很快反应过来,立即看向如珠,“我想起来了。当时我是又害怕又奇怪,还没多想,如珠就喊了起来。” 王晓玲气道,“大宝你这是什么意思?照你的话,是说如珠算计你了? 如珠才多大?她懂什么?明明是你弄坏了你奶的诰命吉服,怎么就不承认?还要把责任推给你那么小的堂妹?” 程大宝委屈地涨红了脸,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我没冤枉她!我说的都是实话!如珠你说,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第381章 如珠弄坏的 如珠似乎被吓到了,小脸惨白,大大的眼睛里又溢出了泪花,好像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云悦却忽然指着她抓着王晓玲袖子的手,“如珠,你手上的是什么?” 铁氏眼尖,一把抓起如珠的手,只见上面有几根丝,“弄破诰命吉服的人是你!你手上的这些线就是证据!” 铁氏把如珠的手举得高高的,所有人都清清楚楚看到如珠手指上那几根青色的丝线,跟诰命吉服的颜色一模一样。 这下什么都不用说了,诰命吉服就是如珠弄破的。 王晓玲下意识朝如珠看去,嘴却比脑子快,“就是如珠弄破了衣裳,那也是因为她年纪小,她不是故意的! 娘,如珠是三力唯一的血脉啊!” 程大宝生气道,“她年纪小,是三叔唯一的血脉,就能撒谎,明明是她弄坏了奶的诰命吉服,居然赖到我头上!这算什么!” 苗氏失望不已地盯着如珠,这孩子那么小,怎么就歪成这样了。 如珠被苗氏盯得心里发虚,“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我害怕奶你骂我。我——我——我不敢了!” 王晓玲紧紧抱着如珠,生怕苗氏发火,嘴里不停念着已经去世的程三力,总不能因为这么一件衣裳,就打坏如珠吧,没这样的理啊! 苗氏忽然没了骂人的心思,摆摆手,让他们都下去。 铁氏不服气,都找到弄坏诰命吉服的人了,怎么能不好好处罚她? 铁氏正要开口,却被程大力拉了出去。 出了门,铁氏就小声嘀咕着苗氏偏心。 云悦本想让祥儿留下来陪苗氏,可苗氏却让铁氏把祥儿带走,只留下了云悦。 等人都走了,过了片刻,云悦才斟酌着开口,“娘,这衣裳破了再花点钱补就是,您就别生气了。” “现在这衣裳不算大事,我担心的是如珠。她才多大?也就只比祥儿大几天。 祥儿会在做错事后撒谎吗?他不会!因为你和二郎教的好!” 云悦听懂了苗氏话里的意思,她现在更担心的是如珠,这孩子的品性真是—— 老话虽说是三岁看到老,如珠还不到三岁,本性还没定。 问题是现在如珠就有些歪了,做错事不可怕,撒谎不承认才可怕! 甚至撒谎不承认都不是什么大事了,她怎么能把事情赖到堂哥的身上。 也是如珠年纪太小,不太会撒谎,云悦一看她眼珠子四处漂移,身子哆哆嗦嗦的,就猜她是在说谎。 “你说如珠那孩子以后怎么办?再继续让王晓玲教她? 那如珠怕是真的完了,肯定会被王晓玲教得越来越歪。” 毕竟是程三力留下的唯一血脉,苗氏还是希望如珠好的。 如珠年纪还小,倒是有掰过来的可能,但是必须得有个心正可靠的长辈引导着才行。 当然了,苗氏是绝对不可能把如珠带去京城的,那就太偏心了,对二郎和他媳妇也太不公平了。 交给老大夫妇?有王晓玲在,越过她,把孩子交给老大夫妇,也不是个事。 再说就程大力和铁氏能把孩子教好?苗氏对此还是很怀疑的,更别提他们那铺子生意那么忙,哪有时间教如珠。 “三叔婆是长辈,而且为人也是没的说。村里谁提起她,不竖起大拇指夸赞? 娘。既然您不放心如珠,不如请三叔婆以后多抽点功夫来教导如珠。” 三叔婆凌氏就是程金水的夫人,夫妇两人的口碑在村里都是数一数二的。 “你三叔婆年纪也不小了,怕是没那精力。 再说——罢了,也只能请她帮忙了,就是她没精力时间,她的几个儿媳妇也不错,反正比王晓玲是强多了。 能做的都做了,以后就看如珠的造化了。”说完,苗氏就沉沉叹了口气。 转眼就到了摆流水席的日子,还是在程家门口摆,这次打算摆上三天三夜,开了五十桌,不止有十里八乡的村民来吃,县里也来了不少人来吃酒席。 甚至县令也亲自来吃了酒席。 苗氏虽然没能在这样大喜的日子穿上她五品的诰命吉服,微微觉得有些可惜,美中不足,但身旁围着她恭贺奉承的人,也足以弥补那点不足遗憾了。 苗氏看着正跟县令吃酒说话的程二郎,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子自豪感,她这辈子真是没白活!值了! 流水席过后,程二郎和云悦就打算回京了。 这时,钱氏来找云悦。当时云悦正陪着杨氏和林氏检查行李。 林氏一见到钱氏,顿时有些心虚。 杨氏见状,立即皱眉。 林氏低声解释,“我——我去看了大嫂,把——把秀儿还活着的消息告诉她了。”她只是有些可怜钱氏,没忍住就把云秀的消息告诉她了,就是希望她能宽宽心,以后好好过日子。 云悦闻言也不惊讶,她娘就是这样心软的人,在钱氏病得最严重的时候,她就回云家看过钱氏好几次。 钱氏一见到云悦,双眼冒光,眼见着就要去抓她,却被她侧身避过,“大伯母你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好了。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秀儿——秀儿过得好吗?” 云悦想起云秀那张浓妆艳抹,得意跋扈的脸,点头,“好。我娘应该跟你说了,她如今是明王嫡次子的宠妾,日子过得很不错。” “她——她为什么都不给我送个信?哪怕只是给我报个平安也好啊!”两行清泪不期然地顺着脸颊落下,钱氏哽咽道。 云悦就没法子回答这问题了,难道告诉钱氏,云秀心里根本就没你,压根儿就没想过给你送信。 “大伯母,你既然知道她还活着,日子也过得不错。你以后也好好过日子吧,不用再担心她了。” 钱氏怎么可能就这么放下云秀,做妾的日子哪是好过的,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东西!就跟云明阳一样!自从有了新人,就彻底把她抛到一边。 明王嫡次子啊,王爷的儿子,什么美人没有啊。 哪怕钱氏再觉得自己的女儿好,也没法昧着良心说云秀是什么绝色倾城的大美人,能迷得王爷的儿子心里就只有她一个。 云悦这会儿要是知道钱氏在想什么,一定会忍不住说一句,您真是太小看云秀了,她就是有本事把王爷的儿子迷得心里就只有她一个,她本事可大了。 钱氏想请云悦帮她给云秀带封信,云悦想也不想地拒绝了,她一点也不想跟云秀扯上任何关系! 钱氏倒是没怎么纠缠,颇为落寞地转身离开。 第382章 不打算跟云秀扯上任何关系 林氏望着钱氏离去的落寞背影,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儿,叹了口气说道,“你大伯母这些年过得真的挺不容易的。其实帮她送封信也——” “也什么也!?你是不是想说帮她给云秀送封信没什么大不了的,是顺手的事啊? 你是不是忘了云秀干的好事了?她想害死悦儿和二郎啊!你长点心吧你!到了京城还这么傻,小心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杨氏恨铁不成钢地瞪着林氏。 林氏被骂了,也不敢反驳,只能低着头。 在钱氏来找过云悦后,金满芳也亲自来找了云悦和程二郎。 之前程家举行流水席,金满芳就带着云鸿参加了,也送上了贺礼,这次倒是单独来的。 坐下后,金满芳也没有拐弯抹角,而是开门见山说道,“之前我是知道明王的嫡次子有个叫云秀的宠妾。” 程二郎和云悦没开口,只是静静等着金满芳继续说。 “只是我原以为是同名同姓,没怎么放在心上。 可昨儿个婆婆来找我,请我帮忙给那位明王嫡次子的宠妾云秀送信,我这才知道原来不是同名同姓,而是她们就是一个人。” 金满芳是真的没想到云秀那么有本事,居然能一路跑去陵城,还成了周天磊的宠妾! 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偏生云秀就是做到了。 敛下心头复杂的心思,金满芳露出一抹略有些苦涩的笑,“是我大意了。世事无绝对,在知道明王嫡次子那位宠妾也叫云秀的时候,就该好好查查。” “堂嫂打算以后如何跟你那位小姑子相处?”程二郎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 金满芳颇有些疑惑不解地看向程二郎,“小姑子?程大人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我有小姑子吗?” 程二郎愣了愣。 云悦倒是很快接了金满芳的话,“对,堂嫂你只有我这一个小姑子。” 金满芳眼里的笑意真切了两分,“没错。我就只有你一个小姑子。虽说是隔房的,但在我心里你跟我亲小姑子一样。” 这一来一回的,程二郎也听懂了金满芳的意思。 严格说起来,云秀的确不算金满芳的小姑子了,她早就被云家除名了,不算云家的人了。 金满芳不愿意认云秀,谁也说不出什么。 程二郎没想到金满芳竟能这般果决地跟云秀断了关系,她难道就不想借着跟云秀的关系,同周天磊打好关系?甚至是跟明王的关系更近一点。 程二郎想的这些,金满芳也想过的。 商场跟官场一样,也很讲究个关系人情。 只是云秀以前的所作所为,让金满芳一点也不敢把宝压在她的身上。 跟云秀扯上关系,指不定一定好处都没沾到,倒霉的事倒是一桩接着一桩来了。 原本金满芳心里还存了那么点想法,想着就是暗里跟云秀联系上,偷偷给她一点支持,说不定以后就能用上。 问题是那点想法在得到京城传来的消息后,立时荡然无存,一点也不剩了。 金满芳跟前任县令夏云轩的关系不错,从他那儿得了比较准确的消息。 都说人越大,脑子就越清醒,人也会更理智。 可这点在云秀身上是一点也没体现,她是年纪越大,人就越蠢,蠢到让人发指的地步。 还有周天磊,虽说没见过面,只知他极得明王妃宠爱,骁勇善战,只是为人桀骜不驯,刚愎自用,但如今金满芳觉得还得再加上一点,那就是他太蠢了。 都被云秀害得降了官职,五年内不能升官,还当众挨了板子,竟没有给云秀一点惩罚,一如既往地宠爱她。 说一句真心话,金满芳只有一个疑问,周天磊的眼睛是不是瞎了?就云秀那样普通清秀的相貌,他怎么就那么宠爱她。 总之周天磊和云秀的愚蠢还有种种迷之操作,是彻底让金满芳不想跟云秀有任何联系了,生怕被这两人给坑了。 金满芳想得还有些长远,周天磊和世子周天齐在陵城明争暗斗,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就周天磊那脑子,金满芳是一点也不信他能赢过世子周天齐。 又说了几句,金满芳就起身告辞了。 云悦倒是不难从金满芳的态度看出,她不想跟云秀扯上关系是一点,同时她一点也不看好周天磊。 应该说只要脑子正常的人就不可能看得上周天磊,把筹码压在他的身上。 那上一世又是怎么回事? 有周天齐在,周天磊这个嫡次子怎么都不可能越过他当皇帝,除非周天齐死了,这才让周天磊捡了空子。 这一世—— 这一世已经很多不一样了,周天齐的命运是不是也能改变。 周天磊是绝对不能当帝王,否则他一上位,云秀也要一步登天,然后他们一家就要开始倒霉了。 怎么改变周天齐的命运呢?还有周天齐是怎么出事的,什么时候出事的? 云悦是穿越的,不是重生的,对前世的事她是一点也不清楚。 这会儿她倒是开始羡慕云秀了,重生者还是有很大的优势的。 云悦想了两天就把事情抛开了,因为再想也想不出来。 很快就到了启程的日子,这次他们不是跟着金家的商队出发,而是跟着李家的队伍一起去京城。 马上就要到正安帝迎娶付雨薇为后的日子了,地方上的权贵也齐聚京城,李振兴为李振业准备了不少礼物,免得他到时候手忙脚乱。 祥儿年纪小,身子骨却壮实得跟小牛似的,在路上活蹦乱跳,精神十足的。 就是程高中和苗氏也适应得很,除了有些疲惫,一切都好。 杨氏年纪虽说大,但也没什么特别不好的。 云舟瞧着瘦弱,但身子骨不错,一路上也没出什么问题。 只有林氏,没想到她竟然晕船,一上船就吐了,吐得还有些严重厉害,无奈下只能病歪歪躺在床上,床边摆了许多酸酸的梅子,这样好歹能压压。 祥儿倒是挺心疼林氏,握着她的手,“外婆你要快点好起来。” 林氏虚弱一笑,“好,外婆一定快点好起来陪祥儿玩儿。” 好在林氏只是晕船,倒是不晕车。 一路上老的老小的小,行程就慢了下来。 好在李家也不是特别急,反正离正安帝大婚的日子还有一段时间。 这次去京城比上一次多花了十天的时间才到。 随着正安帝大婚,京城也是热闹了许多,尤其是当鞑靼使者进京以后,就更加热闹了。 第383章 明王世子周天齐的邀请 一回京城,云悦先帮着程高中,苗氏还有程小力收拾行李安顿下来,然后就去了杨氏那儿。 杨氏对云悦给他们租的宅子很满意。 宅子不大,但是绝对足够他们三个人住了。 没错宅子是租的,不是买的。 以杨氏手里的银钱要买下这么一座二进的小宅子其实也不难,只是一旦买了宅子,她手里就会紧了,因此就歇了念头。 杨氏这里一切都好,她,林氏还有云舟都是手脚麻利的人,在云悦来前,也把行礼归置得差不多了。 “奶,您手里的银钱还宽裕吧?要不——”云悦正想说她给一点,就被杨氏打断,“我手里有钱。真到手头紧的时候,肯定跟你说,你就别担心了。” 除了云家当初分家时候分到的财产,这些年杨氏手里还真赚了不少。 云悦请李家每年收购家果园种出来的果子,这对李家来说只是小事一桩,他们每年本就要收购不少果子。 给云悦一个面子,收购杨家的果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云悦是让杨氏回杨家说这件事的,不是亲戚间的帮忙,而是实打实地做生意。 帮杨家拉来了那么一大笔生意,他们每年多赚不少,给杨氏一点抽成好处,这并不过分。 也是云悦被杨珊那些话说得心里起了咯噔,有时候还是说清楚好一点。 杨氏也没反对,他们一家过日子需要钱,再说也的确是帮了杨家的大忙,这钱拿的并不亏心。 “我想着要不要在京城买些田地,到时候佃出去收租。”杨氏把她的打算跟云悦说了。 云悦不看好杨氏现在买地,京城的田地肯定贵。 再说程二郎只是暂时留在京城,可不一定会长时间留着。 等正安帝不注意他了,程二郎应该就会找机会外放。 云悦和程二郎都不在京城住了,杨氏自然也不可能继续留在京城。 杨氏想想的确是这理,就打消了买田的想法,“我跟你娘做点针线活拿出去卖也行。” 云悦也不是很赞成做什么针线活,杨氏年纪不小了,眼睛已经有些花了,哪儿还做得了细致的针线活。 林氏倒是年轻,眼睛也没花,但长时间辛苦做针线活,眼睛怕是会坏了。 “我年纪是大了,但也不是一点针线活都做不了,还没老到那份儿上呢。 你娘那儿,我也会好好看着的。总不至于为了那么一点银钱,真把眼睛搭进去。我们手头还是挺宽裕的。” 又说了一会儿话,云悦就被杨氏打发回去,程家肯定也正忙着,哪能一直留在他们这儿。 云悦一回家,就见程二郎手里拿着张大红烫金的帖子,伸过去一看,原来是明王世子请程二郎去夏府一聚。 “明王世子怎么会来京城的?”云悦好奇。 不止是云悦好奇,就是程二郎也是好奇的。 付太师在得了正安帝的准话,立即就往陵城发了圣旨,片刻也不耽误。 因为付太师清楚正安帝的性子其实是有些优柔寡断的,说不定现在忌惮明王,过些日子又觉得明王是忠心耿耿的,指不定就反悔了。 所以赶紧把圣旨发到陵城,等到圣旨一宣,正安帝就是反悔也没法子了。 为了让圣旨及早送到陵城,这道圣旨,付太师是用八百里加急送过去的。 那道以后送往陵城的粮草粮饷通通减三成的圣旨一宣,顿时在陵城掀起了轩然大波。 如果京城那里无缘无故地削减陵城的粮草粮饷,当然没人会干。 可是圣旨上说了是周天磊谋害朝廷命官,轻蔑正安帝,养不教父子过,这才惩罚明王。 当时说句不夸张的,如果周天磊在明王跟前,明王肯定能活活掐死他了! 陵城的将士不满,还有陵城当地的豪族这些年一直被明王压着,现在周天磊犯下大错,导致陵城损失惨重,他们当然也要跟明王要个说法。 一时间,明王真的被周天磊那个不孝子给坑得是一个头两个大。 明王妃还不断为周天磊说好话,这就更让明王烦上加烦! 在圣旨送到陵城没多久,周天磊的信也到了。 明王妃是是很相信周天磊,她本来就觉得跟周天磊没关系,有了这封信后就更是这么想了!甚至当着明王的面骂周天齐居心叵测,容不下弟弟! 在周天磊的信送到前,明王就收到了夏云轩送来的信。 明王虽然很不愿意相信周天磊会为了一个当寡妇的小妾变得那么蠢,但心里还是隐隐有些相信的,尤其是在看了周天磊那封堪称狗屁不通的信以后。 除了心里眼里就只有周天磊的明王妃觉得那信上说得太对了,任何一个正常人看完,心里都会产生疑问。 这时候毛一帆又来求见明王,把云秀干过的好事也都一五一十地说了。 毛一帆原本只知道云秀是云悦的亲堂姐,对她具体做过什么,倒是不清楚,只知道那是个不叫人省心的女人。 万万没想到只用不省心来形容云秀,真是对云秀的侮辱了。 那个女人也太能作了点,前头娶了她的楚子文都被她坑得成了太监! 后头娶了她的周天磊也没强到哪儿去,挨了板子不说,还被降了官职。 这些其实都没什么,周天磊倒霉就倒霉呗,可他怎么能连累整个陵城!这就有大问题了。 当然,毛一帆也担心明王会迁怒程二郎,于是一个劲儿地把事情往云秀身上推,当然不能往周天磊身上推了。 儿子再差,那对明王来说也是亲的。儿子的小妾就不是亲的了,连儿媳妇都算不上。 儿子做错事肯定都是被那不省心的小妾撺掇的! 毛一帆其实想多了,明王还真没有迁怒程二郎。 毛一帆虽然来到明王身边的时间不算太长,但他救过明王的性命,又是领兵打仗的好手,再说他的性子也十分对明王的胃口,这几年他们二人的感情极好。 毛一帆早就成了明王心腹中的心腹! 明王平时就喜欢跟心腹闲谈,闲谈的内容当然就是自家的孩子了。 明王喜欢说孩子,毛一帆不喜欢啊,关于周天齐和周天磊之争,他是一点也不想掺和。 毛一帆也苦,他只有一个女儿,总不能跟明王一直说他的女儿吧,那也太尴尬了。 于是毛一帆就说起了他觉得最合适的人,那就是程二郎,反正也是他的外甥女婿。 因此明王对程二郎的印象还挺深刻,因为听得太多了,想不深刻也难。 第384章 白痴蠢货! 再说当年陵城缺粮,程二郎夫妇主动出银子买粮,想帮陵城度过难关的事,这些明王都记在心里。 再加上毛一帆的关系,明王对程二郎的印象其实还不错。 出了这样的事,错的最多的就是云秀那贱人!不过那是儿子的小妾,明王不愿意插手儿子的房里事。 如今明王对周天磊是大为失望,就当他是不知道云秀的为人,所以被她坑了吧。 可在事后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云秀,你还废话什么?直接动手掐死那祸害才是正经的! 周天磊做了什么?就只给了云秀一巴掌,这件事就算翻篇,接着该怎么宠还怎么宠。 在看到夏云轩信上写的事,明王那时候甚至怀疑是自己的眼睛出问题了!那真的是他的儿子吗? 明王心里苦,就连舌尖都泛着浓浓的苦涩。 周天磊在京城,明王鞭长莫及,也没法子去管教他,再说他也不能抛开陵城那么一大摊子的事去京城。 不过有一点明王很确定,不能再由着周天磊犯蠢,明王现在是一点也不相信他了。 除了他,有那个身份和本事能压得住周天磊的,就只有周天齐了。 明王就让周天齐去京城收拾烂摊子,最重要的就是打消正安帝对陵城的疑心。 明王相信周天齐的能力,他一定能做好这些事。 想了想,明王又让毛一帆跟着周天齐一起去京城。 毛一帆没拒绝,对京城他是没兴趣,可那么多年没见到外甥女和她相公,他心里还是想的。 反正如今鞑靼大汗要将他的女儿宝珠公主嫁给正安帝为妃,陵城这里少说也能清净个好几个月,不会有战事发生,因此毛一帆很高兴地接受了明王的命令,跟着周天齐一起来京城了。 周天齐和毛一帆日夜兼程,花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才赶到京城。 周天齐也是夏家的外甥,干脆就直接住进夏家了。 毛一帆也懒得一个人住在驿馆,就跟着周天齐一起住进夏家。 周天齐没第一时间去见周天磊,而是先去找夏正林了解情况。 “舅舅,二弟可有进宫跟皇上请罪?” 夏正林脸上一闪而过的难堪还有一脸的欲言又止,真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了周天磊答案。 毛一帆正坐在一旁拿着茶壶喝茶,一看夏正林的表情,表情也是一言难尽。 夏正林硬着头皮为周天磊说话,“他——他是因为伤还没好,所以一时间才没进宫跟皇上请罪。等他伤好了,一定会去的。” “会吗?”夏云轩无不嘲讽地说道。 夏正林横了眼夏云轩,这个儿子是怎么回事,不拆他台就不舒服是不是? 毛一帆对周天磊也无话可说了,原先只知道他自大狂傲,刚愎自用,真没想到他会那么蠢。 周天磊的眼睛是不是出问题了?他怎么就眼瞎地看不到正安帝对明王起了疑心,祸都是他闯的,他就是被打得只剩下一口气,都得让人抬着他进宫请罪,表明态度啊。 周天磊倒好,事情都过去多久了,他还老神在地养伤,半点进宫请罪的意思也没有。 毛一帆想想,换做他是正安帝,可不得忌惮死明王,当儿子的都那么嚣张了,更别提老子了。 明王真是可怜,怎么就摊上了周天磊这么个儿子。 毛一帆这会儿真是打心眼里同情明王,好在他女儿听话懂事又乖巧,要是摊上周天磊那样的,还是自个儿早点买根白绫吊死得了,免得被气死。 毛一帆一个外人都无语到这地步,更别提周天齐了。 周天齐跟周天磊尽管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但他们的关系其实并不好,因为周天磊一直想取代周天齐。 周天齐又不是圣父,能由着人取代他,亲兄弟也不行! 周天齐打心眼里对周天磊犯蠢做错事感到高兴,此消彼长啊! 周天磊倒霉了,就越发显出他来了! 但这一切都是有底线的!周天磊现在的所作所为是把明王和陵城架在火上烤啊! 这个白痴蠢货! 这句话几乎涌到了嘴边,周天齐差点没直接骂出来。 忍了忍,周天齐又问周天磊的那个小妾云秀怎么样了。 这个问题毛一帆也挺好奇的,于是放下了手里的茶壶,双目灼灼地盯着夏正林。 夏正林被盯得头皮发麻,这让他怎么回答啊!再一次,他怨上了周天磊,太坑人了! 夏云轩阴阳怪气道,“好得很。表弟身边就她一个人,只差没以表弟的正妻自居了。 前不久遇到我夫人,头还仰得高高的。” “你少说两句!”夏正林呵斥道。 周天齐听不下去了,抬步去找周天磊。 也不知周天齐和周天磊说了什么,只知道他们仿佛大吵了一架,没一个下人敢靠近。 最后周天磊被周天齐压着去跟正安帝请罪外加说明真相。 当然,云秀还是什么事也没有,因为周天磊要保着她。 当时楚子文心里的遗憾真是别提了,同时更确定周天磊对云秀是真爱啊!要报复云秀,必须得先铲除周天磊。 正安帝对周天齐和周天磊的请罪,态度就十分平平,这都过去多久了,才想起他这个皇帝跑来跟他请罪。 不过周天磊对云秀的疼爱关心,倒是让正安帝难得对他刮目相看了几分。 周天磊这人虽然有这样那样的不好,但是对心上人的疼爱和真心,倒是颇跟他相似。 正安帝把周天磊当知己了! 知己看知己,真是越看越顺眼,最后正安帝就轻描淡写地揭过了这件事,不过已经送到陵城宣了的圣旨,那是不可能更改了。 周天齐也清楚这理,只能领着周天磊谢恩,然后两人就离开了。 周天磊很高兴保住了云秀,周天齐也一样高兴。 云秀留在周天磊身边,对周天齐来说是很有好处的,那个女人只会不断拖累周天磊,最后受益的人是他。 这么一想,周天齐不禁朝周天磊看去,他以前倒是没发现这个弟弟居然是个情圣,就是这眼光不怎么好。 那云秀,周天齐曾经也见过,长相只能说是普通清秀,真不知怎么就勾住了周天磊的心。 只能说各花入各眼吧。 周天齐来京城,就是为了帮周天磊描补来的。 正安帝这里是大头,程二郎那里也不能忘记。 周天磊愿意跟正安帝低头,但绝对不可能跟程二郎低头,他至今仍然觉得他没想错,他就是被周天齐和毛一帆给坑害了!当然程二郎也是主谋之一! 第385章 提醒周天齐 周天磊不愿意出面就不出面吧,周天齐还担心他到时候更得罪人。 因为程二郎是毛一帆的干外甥女婿,他就陪着周天齐一块儿接待程二郎。 毛一帆因为很久没见到云悦了,就干脆请周天齐在请帖上又多加了云悦的名字。 这些都是程二郎和云悦暂时不知道的。 苗氏一听明王世子要请程二郎和云悦,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明王世子是不是那明王嫡次子的哥哥?我看兄弟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苗氏这是恨屋及乌了。 云悦道,“娘,明王世子跟明王嫡次子虽说是亲兄弟,但他们可不是一路人。 在说这次还有我舅舅呢。没想到舅舅也来京城了,等会儿去通知奶,他们肯定很高兴。” 程高中道,“有二郎媳妇他舅舅在,二郎肯定吃不了亏,你就别担心了。” 苗氏想想是这个理,就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程二郎和云悦就打扮一新赴周天齐的宴了。 周天齐也没请其他人,就只有毛一帆和夏云轩作陪,设宴的地点就摆在夏家的一处凉亭。 毛一帆一见云悦,就笑着道,“几年不见,长大了。” 云悦对着毛一帆点了点头,“舅舅,我早就长大了。” 毛一帆摸着胡子打量云悦,“当了娘了,看着就稳重了不少。瞧你气色不错,看来二郎对你很好。” 云悦扭头看向程二郎,接着再次笑着点头。 程二郎虽说再跟毛一帆说话,但更多的还是在看周天齐——明王世子。 听说周天齐跟周天磊一样也是上过战场,杀过不少鞑靼人的,但他跟周天磊真的很不一样,没有周天磊身上的戾气暴躁,他更像个温润的读书人。 非要形容的话,程二郎觉得周天齐就像是一块经过打凿的上等玉石,随时都散发着温润迷人的光芒,只是偶尔也会显出几分棱角锐利。 不愧是明王最器重的嫡长子,陵城以后的接班人。 毛一帆也没跟程二郎和云悦多说什么,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 周天齐很好性子地等着毛一帆说完,这才亲自斟了酒,然后给程二郎敬酒,“天磊在京城做了些糊涂事,对程大人有所得罪,我今日就替天磊同程大人你道歉。” 云悦注意到周天齐的自称是“我”他是明王世子,其实是可以自称“本世子”可见他将姿态放得有多低。 云悦觉得周天齐跟周天磊真不像真兄弟。 “世子言重了,一点误会罢了,早已说开了。当不得世子敬的这杯酒。 倒是下官该给世子敬酒道歉,毕竟以后送往陵城的粮草粮饷要减三成,这——” 不等程二郎说完,周天齐就打断了他的话,“父王与我都不是糊涂的人。 粮草粮饷被减三成,同程大人无关。只有天磊对不住程大人的,没有程大人对不起他的。” 这就是告诉程二郎明王的态度。 别管明王是不是真心这么说的,可这话听得就让人心里舒坦。 “还请世子回到陵城后,替下官转达对王爷的感激之心。”程二郎真心觉得明王很通情达理,没有一味护短,不明事理。 云悦却想着明王是个明白人是一回事,但是舅舅肯定也帮着说了不少的好话。 双方都有意和好,态度也都极好,这顿饭倒是吃得十分愉快。 云悦发现周天齐真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而是内外皆是锦绣,他跟程二郎什么都能说上一点,可见是内里有货的人。 这样的人如果横死很是太可惜了,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死了,周天磊就要上位了,云秀也要跟着一步登天。 一想到这里,云悦就能气得吐血。 云悦清楚她不能傻乎乎地跟周天齐说你以后会死,真要那么说了,八成她要被人当成疯子了。 想了想,云悦还是只能从云秀入手。 周天齐听云悦说起云秀,眼里飞快闪过一丝厌恶,“她啊——是天磊的妾室,听说她还是程夫人你的堂姐。 不过今日一见程夫人,我就知道你们堂姐妹真是很不一样。如果你们不说的话,没人会当你们是堂姐妹的。” 毕竟一个疯婆子,另一个是正常人,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是堂姐妹。 “世子有所不知,我那堂姐——有些邪门儿。” 周天齐把玩着手中空了的酒杯,饶有兴致道,“邪门儿?唔——程夫人说的没错,她的确是有些邪门儿。” 云秀要是不邪门儿,也不会脑子进水地派了士兵冒充水匪杀害程二郎和云悦。 “我那堂姐好像偶尔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云悦为了提醒周天齐,也是豁出去了。 程二郎也颇为诧异地看向云悦。 毛一帆笑了,完全是被逗笑的,“未卜先知?就那什么云秀?她要是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怎么就没未卜先知到二公子会被贬官,还被打了板子?” 在座的人没一个相信云悦的话。 “她的未卜先知不是时时准的,只有偶尔会准,或者说是碰到极为重要的事才会准的。” 周天齐没太听懂,就是毛一帆和夏云轩也不是很懂。 “我是她堂妹,我是最先发现她有古怪的。她好像对一些事特别笃定,就好像确定以后一定会发生那样的事。” 程二郎若有所思道,“我记得她曾经就很笃定楚兄会考中秀才,而我一定落榜,可最后事实正好相反。” 毛一帆扯扯嘴角,“她的未卜先知好像一点也不准。” “几年前发生旱灾的时候,她就提前预料准了。” 在座的人的神情终于有了一点变化。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却提前让人收粮,哪怕被婆婆责骂,她还是坚持要做。 我那堂姐打小就没干过农活,她可不会跟村里的老人一样能根据异常的天气还有比往年都多的蝗虫,以此判断会发生旱灾蝗灾。” 程二郎沉默许久,接着缓缓说道,“除了这样,她好像就没料准过什么事了。 她说宁兄会死,可宁兄如今还活得好好的。” 要不是遇到我们,宁远早跟上一世一样死了,不过这话云悦不能说。 “所以我才说她的预料有时准有时不准啊。可好像只要是大事,她都能预料得挺准。 她就跟我说过世子你——”说到一半,云悦就合上了嘴巴,一时间不知该不该继续说。 周天齐挑眉道,“程夫人,你那堂姐说过本世子什么?” 第386章 纳后大典 “我那堂姐在我相公考中了进士,我成了五品诰命夫人后,见到我很生气,让我别得意嚣张。 说进士有什么了不起的。区区的五品诰命更什么都不是!她说二公子以后会当世子,而她会是世子最宠爱的女人。” 云秀就是傻了也不可能跟云悦说这些,这都是云悦瞎说的。 反正云秀的确是跟云悦咬过耳朵,当时就连下人也不能靠近,谁听到云秀说什么了,这也给了云悦发挥的机会。 周天齐眸色一暗。 周天磊当世子? 周天齐有自信只要他活着,就能一直压着周天磊,哪怕周天磊有明王妃的支持。因为明王也是向着他这个嫡长子的。 除非哪天他死了,作为嫡次子的周天磊才有机会上位。 他死了? 周天齐想到这里,眸色不禁更幽深黯然了。 周天齐正在想的,也正是毛一帆和夏云轩在想的。 云悦见周天齐终于把她的话听进去了,顿时松了口气,“我也不知我那堂姐到底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亦或是为了故意气我才说的。不过还是请世子小心为好。” 别的不说,只要周天齐能一直活得好好的,周天磊想越过周天齐上位,做梦吧! 云秀想靠着周天磊一步登天,那更是在说梦话! 周天齐回过神,举杯向云悦敬酒,“多谢程夫人提醒。” 回去后,程二郎的神色一直有些凝重,眉头也一直拧得紧紧的。 直到睡前,程二郎才忽然开口,“娘子,可能云秀真的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云悦的眼皮子都在打架了,闻言,胡乱点头“嗯嗯” “我在想如果你没嫁给我,而是正常嫁给了楚兄,可能楚兄今日不会成为一个太监。少说也能进士及第吧。”程二郎单手枕在脑后,暗夜里,一双眸子却格外明亮,“楚兄也曾跟我说过,他有种感觉,他现在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他说云秀是丧门星,因为娶了她,他才落到如此地步。” 云悦的睡意被程二郎说得没了,楚子文的人生,上一世肯定当了高官,日子过得很不错,要不云秀也不可能千方百计地想要嫁给他。 “我在想云秀预言过的那些不准的事。如果没娶娘子你,我相信我怕是肯定考不中秀才,仍然是十里八乡闻名的倒霉蛋。还有宁兄,我若是连秀才都没考中,那就不会去府城考举人,那么肯定就没机会救他。 宁兄会不会那么巧被其她人救了,这——真说不好。云秀说宁兄早就该死了,这真的很有可能发生。” 程二郎越说越觉得云秀邪门儿了,哪有人能未卜先知,比算命先生还说得准,这可能吗? 程二郎不信,可有了云秀这么个例子在前,他真是不能不信了。 云悦发现真不能小看古人的智慧,反正绝不可能小看程二郎的智慧。 程二郎可真厉害啊,短短的功夫就想到了那么多,除了时代还有思维的限制,让他想不到云秀是重活一世的人,他差不多都快把云秀的老底给掀了。 程二郎忽然紧张起来,声音里也难掩急躁,“娘子,万一云秀预料准了,世子真的出事,那该如何是好?” 周天齐一旦出事,那么周天磊上位定是必然。 周天磊与他们的仇怨就不说了,他上位,他们的麻烦绝对不少。 这些对程二郎来说还只是小事,最让他担心的就是周天磊这样的性子能管理好陵城,继续对抗鞑靼人吗? 嚣张跋扈,狂妄自傲,刚愎自用,说的就是周天磊,而这些绝不是一个上位领导者该有的。 “不会的。今天你也见到世子了,他是内有乾坤手段的人,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 再说,云秀预言的事不是大多都不准吗?而且只要世子有了防备,他绝对不会出事的。” 这话不止是说给程二郎听的,更是说给自己听的,她都已经冒险给周天齐提过醒了,他应该会更加谨慎小心吧,只要他活着,就能成为人生赢家! 可惜不知道周天齐上一世是怎么出事的,是得急病死的?还是被人暗害?还是——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周天齐的本事了,他们能做的实在是有限。 转眼就到了正安帝迎娶付雨薇的日子。 付雨薇不是付家长房的女儿,而是二房的女儿。 付家长房也有合适的女儿能进宫为后,可偏生付太师就选中了付雨薇进宫。 据说付雨薇的相貌是付家女儿中最出色的,而且手段高超,最得付太师喜爱。 纳后大典极为隆重,京城各街道都铺满了红绸,锣鼓震天。 付雨薇坐着十六人抬的凤轿绕着京城走了一圈才被抬进皇宫。 云悦和苗氏因为是五品诰命夫人,因此有资格进宫。 苗氏也穿上了她五品的诰命吉服,第一次进宫的她,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一双眼都觉得不够用,好在她极力控制着自己,紧紧跟着云悦。 忍了忍,苗氏实在是没忍住跟云悦咬耳朵,“皇宫可真是气派。”皇帝和他婆娘住那么大的房子,真是有福气。 云悦勾了勾嘴角。 纳后大典是很隆重,只是正安帝的脸色好像不是很好看。 云悦和苗氏的位置不靠前,但云悦依稀也能看到正安帝那阴沉得仿佛能滴出墨汁的脸。 不止云悦看到了,苗氏也看到了,周围坐着的人,她都不认识,就只能跟云悦说话,“娶媳妇不是高兴的事吗?”怎么皇帝老子一副别人欠了他百八十两的样子?这哪儿像办喜事啊,分明像是在办丧事。 苗氏是不知道正安帝跟宋如眉之间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也不知道正安帝有多不想娶付家的女儿当皇后。 问题是来参加纳后大典的其他人几乎就没有不清楚这些的,一个个都饶有兴致地看着盖着大红盖头的付雨薇,也不知这皇后娘娘的手段如何,能不能笼住皇上的心了。 苗氏也就一开始兴奋,后来就觉得没什么意思,颇有些无趣了,规矩太多,还动不动要起身跪拜,这对她来说无疑是折磨。 好不容易挨到纳后大典结束,苗氏顿时松了口气,只恨不得立马离开皇宫才好。 才走没几步,云悦就被人喊住了。 转身一看,只见不远处的美艳少妇不是宋如眉又是谁。 只见宋如眉一身蜜合色的古烟纹碧霞罗衣,脚穿软底珍珠绣鞋,珠翠满头,极尽华丽,只是她眉眼间却萦绕着一股郁气不满,可见她此刻的心情并不好。 想想也能理解,宋如眉一直当皇后是她的囊中之物,没想到只能眼睁睁看着付雨薇当了皇后,她的心情怎么可能好。 第387章 打了那么多人的脸,宠妾灭妻 “见过宋美人。”云悦对着宋如眉微微屈膝。 苗氏见状,就学着云悦行礼的动作给宋如眉行礼。 宋如眉随意摆摆手,让两人起身,然后一步步朝着云悦走过去。 直到两人之间只差两三步的距离,宋如眉才停下脚步,眼睛没看云悦,而是幽幽地望着不远处的草丛,“今日的纳后大典很隆重很热闹吧。本宫在屋里都能听到那震天的锣鼓声还有欢笑声。” 本宫?云悦挑眉,宋如眉只是美人,还真不是一宫的主位,也没资格自称本宫。 当然了,正安帝哪里舍得委屈他的心上人,因此让宋如眉住进了翊坤宫的主殿,还吩咐宫女太监称她为“娘娘” 宋如眉似乎也没盼着云悦回答她,自顾自地继续说,“该当皇后的人明明该是本宫。该享受今日荣耀的人也该是本宫。” 苗氏差点没惊呼出声,她虽然懂得不多,但也猜到眼前这什么宋美人应该是皇帝的小老婆。 这小老婆一看就不是个省心的,明显是觊觎大老婆的位置啊! 换做一般的高门大户,像这种心比天高的小妾,早就被拖下去打死,要么被扔去庄子自生自灭了。 云悦却颇有些无语地看着眼前的宋如眉,她们有那么熟吗?宋如眉对她这般掏心掏肺的做什么?她一点也不想听啊。 云悦不知道的是宋如眉找不到能说话的人,这些话不好对着伺候她的宫女太监说,她也不能跟正安帝诉苦,因为她能看出正安帝已经很憋屈很自责了。 换做以往,宋家没出事的时候,安氏还能进宫。 如今宋家出事,安氏连进宫的资格都没有。 宋如眉真是太想找个人说说心里话,把她认识的人都拨拉了一遍,发现竟然只有云悦是最适合的人。 云悦要是知道宋如眉的想法,一定会忍不住说一句,我是最不适合的! 宋如眉忽然笑了,那涂着大红口脂的嘴唇高高向上扬起,美丽的眸子里也闪烁着奇异的光芒,“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呢!我不会就这么认输的!我不信我会就这么输了。” 说完,宋如眉就领着太监宫女离开了。 云悦颇有些无语地望着宋如眉离去的背影,她这忽然找过来,就为了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 “这什么宋美人在憋大招!”苗氏忽然凑到云悦的耳边小声嘀咕。 云悦挑眉,大招?宋如眉能憋什么大招出来。 苗氏对宋如眉这种女人太了解了,看她刚才那样子就知道她在冒坏水呢! 第二天,正安帝没跟付雨薇圆房,反而去了翊坤宫陪了宋美人一夜的消息,如雨后春笋般,瞬间传遍了整个京城。 云悦闻言,第一时间看向苗氏,她这婆婆可真厉害啊。 苗氏现在还真的很佩服宋如眉,那看着要冒坏水,但瞧着不像太聪明的女人,手段还挺厉害的。 就是苗氏有些想不通皇帝老子是怎么想的。 “就是换做一般人家娶正妻,要么是新郎病得快死了——”停了停,苗氏纠结道,“不对,就是新郎真的病得快死了,也得跟新娘待一个屋吧。哪儿有不跟新娘待一个屋,反而跑去跟小妾待了一晚上的?这皇帝比一般人家都不讲究。” 话糙理不糙,云悦心里暗暗点头。 宁远也被正安帝的骚操作更惊呆了,吃完早饭没多久,就过来找程二郎吐槽。 “咱们这位皇上是不是疯了!?”这是宁远发自心灵的呐喊,“是,皇上不喜欢付家女,不想娶付家女当皇后,这事没人不知道。问题是他已经点头答应娶了,纳后大典都完成了,他倒好,竟然不进皇后的房,反而跑去那宋美人的宫里呆了一晚上,这简直是——” 在皇后付雨薇的脸上狠狠扇了无数下耳光,这打的不止是付雨薇的脸,还有付太师的脸啊! 宁远想过正安帝娶了付雨薇以后,会冷落她,会不喜欢她,真的唯一没想过的是正安帝能在新婚头天就狠狠下了付雨薇的脸。 程二郎也跟宁远一样不明白正安帝是怎么想的,他这打的何止是付雨薇和付太师的脸,还有儒家礼法的脸! 就是支持正安帝的人,心里怕是也对正安帝十分不满。 付雨薇再怎么说也是正安帝明媒正娶的皇后,在新婚头一天就这样羞辱她,宠妾灭妻,这干的是什么事。 云悦想起宋如眉找她说话时的表情模样,正安帝应该还不至于那么糊涂,应该是宋如眉故意这么做的吧。 宋如眉这么做的原因理由也很简单,一是给付雨薇一个下马威,二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正安帝爱的是她! 宋如眉难道就不怕付家人对她动手?她就那么有信心正安帝能护得住她? 正安帝可是没能让她当皇后,如今的皇后是付雨薇。 程二郎疑惑道,“消息是怎么传出来的?宫里的消息如果没有人允许,不可能传得那么快。”更别提是这种正安帝在新婚当天抛弃皇后,去宠爱一个美人的消息了。 宁远从知道消息后,就一直在吃惊正安帝的骚操作,一时间真没想到这点,经程二郎这么一说,摸了摸下巴,“还真是。这消息怎么传出来的?还传得那么快?莫非这也是咱们那位皇上做的?” 云悦见程二郎和宁远的茶喝完了,就给他们倒新的,闻言却道,“我倒觉得这更像是咱们那位皇后娘娘的手笔。” 宁远先是一惊,继而摇头,“不可能吧。这么丢人的事,皇后遮着掩着都来不及,为何要主动往外传?” 程二郎跟宁远的想法一致。 “你们太不了解女人了。女人狠起来的时候比谁都狠。 听说皇后娘娘未出阁前就是个厉害人物,论杀伐果断甚至不输于男儿,因此才深得付太师的宠爱。 皇后娘娘进宫前可能也想过跟皇上好好过日子,慢慢笼络他的心。可皇上的所作所为,立即让她清醒过来。” 新婚之夜,正安帝都能抛弃她,转而跑去跟宋如眉你侬我侬,付雨薇怎么可能还会对正安帝抱有什么幻想期望。 “皇后对皇上死心了。那么她就要守住她皇后的位置和尊严。皇上做的事,无论是谁都只能说一句太过分,而皇后是受害者。现在所有人不都同情皇后,指责皇上吗?她的目的达到了。” 虽然还没见过付雨薇,但云悦对她是真的佩服,是个又狠又厉害的女人啊。 第388章 一下子少了一半 被云悦佩服的付雨薇穿着大红的凤袍,面容略有些憔悴,但也难掩她艳丽的姿容,只是那细长略微向上挑起的眉,让人看出她是个极厉害的人。 付太师双眸阴沉如水地盯着付雨薇,久久没有开口。 付雨薇见付太师不语,倒是主动开口,“祖父,新婚头天,皇上就能抛下我,去了宋如眉的房里。 可见皇上有多宠爱宋如眉,又多没把我这个皇后放在眼里。指望我夺得皇上的宠爱,绝无可能。” 想起正安帝干的好事,付太师的脸色骤然一沉,那何止是没将付雨薇放在眼里,更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正安帝莫非真的当他老了,不中用了不成?还是以为他自个儿的翅膀硬了,能飞了? 付雨薇借助付家的势力将消息传开,付家有不少人对此很不赞同,认为付雨薇太冲动了,这么做,无疑是跟正安帝彻底撕破了脸。 付雨薇却只觉得可笑,付家居然还有人做着正安帝会宠爱她的梦,这简直是可笑! 再忍下去,换来的不会是正安帝的心疼,只会是变本加厉的羞辱! 既然不可能跟正安帝当一对正常夫妻,那么付雨薇就要守住她手里应有的,那就是皇后的尊严! “那位宋美人如果死了,说不定你还有机会。”付太师若有所思地说道。 付雨薇毫不客气地戳破付太师的美梦,“祖父,咱们那位皇上,怕是宁可自己死,也绝不可能让宋如眉死的。” 想起正安帝对宋如眉的宠爱,付太师的脸瞬间又黑了。 “罢了,你这样做也不是完全无益。起码满朝文武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宋如眉那贱人敢这般下你的脸,这次她就是不死,也要被狠狠剥掉一层皮!”付太师发狠道。 正安帝糊涂,大家能拿他怎么样?凭他是皇帝,就没人能动他一根头发。 皇帝是不会犯错的,就是有错也是被奸人迷惑的,宋如眉显然就是迷惑他的妖妃! 这次别说是付太师一党的人了,哪怕是支持正安帝的人也开始上奏折,请正安帝严惩宋如眉。 想起正安帝如今的情况,付太师干瘪的嘴角向上勾起一抹冷笑。 众叛亲离啊! “祖父,按理我已经是皇后了,之前选定的那些妃子也要进宫了。 不如问问那些要送女儿进宫的人家,如今是否还愿意将女儿送进宫来。” 付太师疑惑地看向付雨薇,他很清楚付雨薇绝不可能是因为吃醋才拦着人进宫。 “如今进宫做什么?有宋如眉在,那些女人进宫就是守活寡,得不了什么好的。 其中有不少人家都是祖父您的人,给他们卖个好又有何不好呢?”这也是她仅剩的一点良心了,女人何必为难女人,那些姑娘她大多也都认识。 付雨薇说的最后一点说动了付太师,他缓缓点头,“好。不过这也只能少一部分,大多说人应该还是会选择将女儿送进宫里。” 进了宫,碰碰运气,指不定能怀上龙种,到时候全家就一飞冲天了。 失败了,顶多也就是牺牲一个女儿罢了。 这次付雨薇没再开口了,她的良心也就那么多,那些人如果非要送自家女儿进宫受罪,那就送吧。 原本选定的妃子一下子就少了一半,不止是付太师一党的人。 还有支持正安帝的不少官员,也给自家女儿抱病,要么说自家女儿的身体不适,总之理由是各种各样,目的就一个,不愿意送女儿进宫了。 正安帝顿时被气了个半死。 付太师一党的人不送女儿进宫了,正安帝非常高兴。 但是支持他的人竟然不送女儿进宫,这是什么意思?不打算再支持他了?还是打算投靠付太师了? 正安帝是不会想自己有什么错,他堂堂的一国之君,宠爱一个女人算什么?有必要这样小题大做吗? 那些支持正安帝的官员要是能听到他的心声,一定会忍不住说一句,你这叫只是宠爱一个女人?照你这宠的架势,他们的女儿真要进了宫,怕是只有守活寡这一条路了! 总之要进宫的女人一下子就少了一半。 就是付太师也没想到入宫的女人一下子会少那么多,他对此倒是也没说什么。 宋如眉高兴不已,她巴不得进宫的女人越少越好,正安帝身边就她一个女人就最好了! 孙灵仍然打算进宫,不是她决定的,而是孙海轩决定的。 李清月原本很高兴女儿能进宫当娘娘享福,再拉拔一大家子,可是一看正安帝那么宠宋如眉,连皇后的脸面都下,她心里就开始犯嘀咕了。 “轩儿啊,要不灵儿还是别进宫了。” 孙灵心里也慌慌的,总觉得宫里不是什么好去处了。 武娇娇难得高看了李清月一眼,这婆婆人虽然性子不好,但疼女儿的心是真的。 “妹妹必须进宫。”孙海轩斩钉截铁地说道。 武娇娇微微皱眉,第一次有些不赞同地看向孙海轩,“相公,表姐身为皇后,皇上都如此打她的脸,没有给她半点的尊重。妹妹进宫怕是——”更得不了什么好了。 孙灵面色煞白。 孙海轩柔声道,“娘子,灵儿早就定了名分,说是要进宫的,哪能不进宫呢?真要放弃进宫,以后灵儿怕是就找不到好人家了。” 李清月心乱如麻,一会儿觉得不进宫好,一会儿又觉得进宫好。 武娇娇却道,“反悔不进宫的女子那么多,多妹妹一个有什么大不了的?” 孙海轩看向孙灵,“妹妹,这是你的终身大事,还是由你自己决定吧。 咱们家比不了别人家,你真不想进宫,哥哥也由你。只是你一旦不进宫,以后就只能低嫁了。到时候——” 低嫁?孙灵做梦都盼着高嫁,从此扬眉吐气过好日子。 孙海轩也是因为了解孙灵,才能立即戳中她的弱点。 果然最后孙灵还是决定进宫当美人。 孙海轩满意一笑。 宁远又跟程二郎分享八卦,最近京城可热闹得很,办喜事的人特别多。 别怀疑,那些办喜事的就是决定不进宫的人家,那些人家担心事情有变,因此一个个在确定不进宫以后,立马就找了人家。 “咱们皇上是被人嫌弃了啊。”宁远幸灾乐祸道,反正他要是有女儿,就绝对不会把女儿嫁给正安帝,嫁给他做什么?让女儿守活寡吃苦啊? 程二郎对正安帝也没话说了,这事他也知道,苗氏还见天在家说,那些姑娘不进宫才好,一进宫这辈子就完了。 云悦和苗氏在知道允许那些姑娘家反悔不进宫,是付雨薇和付太师的主意,真打心眼里觉得他们是在做好事,救了多少姑娘啊。 第389章 成才人了 宋如眉原本正高兴进宫的女人少了一半,没想到乐极生悲,上奏折请正安帝诛杀她的折子越来越多。 一开始宋如眉还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渐渐的,等正安帝那儿杀她的奏折堆成小山后,她急了。 让京城所有人惊掉下巴的是上奏折的还有已经被迫致仕的宋太傅,虽说他致仕了,但毕竟是三朝老臣。 再加上正安帝为了宋如眉的脸上能好看点,就给宋太师保留了太傅的虚衔,也就是听着好听,还是太傅,手里其实一点权力也没了。 苗氏最近听京城这些热闹事,也是听得津津有味,在知道亲爷爷要求杀亲孙女,挑眉道,“这是不是叫大义灭亲?我看那什么宋太傅是最没人伦的!那毕竟是他的亲孙女吧。别人说杀也就算了,他怎么也凑这热闹?” “为了名声面子吧。” 宋太傅为什么会上这么一份奏折,云悦还真知道原因,是程二郎告诉她的。 有人专门跑去宋家,在大门口质问宋太傅是怎么教孙女的,竟教出了这样迷惑君王,惑乱朝纲的孙女。 宋太傅多爱面子啊,最在意的就是名声了,被激得就上了这道大义灭亲的奏折,以此来挽回名声面子。 苗氏嘴巴不屑地一撇,“为了面子,就不顾孙女的性命,什么人啊!他要是真大义灭亲,我还能高看他一眼,现在——” 呸! 要是宋太傅知道他被苗氏一个村妇看不起,他是不是会直接气死。 云悦一点也不认为宋如眉会死,因为正安帝不会答应啊!正安帝就是自己死,肯定也要保着宋如眉。 正安帝如今很喜欢宣程二郎去御书房说话。 别人都只当程二郎是正安帝的心腹,极得他的信任。 只有云悦知道程二郎心里的苦,他是一点都不想被正安帝召见,听正安帝说他跟宋如眉之间荡气回肠的爱情。 “爱卿,只有你能明白了解朕了。朕算是看清了那些所谓的忠臣的真面目。他们全都不理解朕!”正安帝满是愤怒地咆哮。 程二郎垂头,掩住了眼中的苦笑,他其实一点也不理解明白。 楚子文颇为同情地看着程二郎,这些日子他可真是倒霉了。 “如眉是朕心爱的女子,作为帝王,若是连自己心爱的女子都保护不了,朕还配当一国之君吗?”正安帝越说越生气,重重拍着那厚厚的一叠折子,无一例外全是请他惩处宋如眉的。 “付太师的人也就算了。可其中还有不少支持朕的人,他们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程二郎能说什么?他什么都不能说。 向正安帝进言吗?进言什么? 程二郎发现那些道理正安帝其实都懂,问题是懂是一回事,他愿不愿意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程二郎觉得云悦有句话说得很对,你永远喊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后来正安帝倒是没再跟程二郎诉苦抱怨,因为宋如眉的处理结果出来了。 正安帝果然力保宋如眉,不惜跟满朝文武对抗,只是降了宋如眉为才人。 现在不是宋美人了,而是宋才人了。 满朝文武都很不高兴,就宋如眉做的事,就是死一百次都不够!怎么能就只降为才人? 正安帝也一样很不满,他都委屈了心爱的女子,他们还不依不饶地做什么? 这时候,其她女子纷纷进宫,孙灵也进宫了。 正安帝也在群臣的压迫下跟付雨薇圆了房,不过也就一次,自此再也没有踏入过付雨薇的宫殿。 新人进宫,也没有分掉宋如眉的宠爱,正安帝只宠她一人,根本没去过其她女子的宫殿。 杨氏跟云悦住得近,时不时就过来窜门。 苗氏就很好奇地跟杨氏八卦宋如眉。 对宋如眉,杨氏也不陌生,凡是京城的人,你不认识谁都不可能不知道宋如眉,太有名气了。 “我是见过那宋美人——不是,现在是宋才人。长得是挺美,可真不算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按理皇帝老子应该什么美人没见过,怎么就那么喜欢那宋才人?” 杨氏没见过宋如眉,就问苗氏她长得什么样。 苗氏指着云悦,“相貌跟二郎媳妇差不多吧。” 云悦笑了,“娘,您这把我夸得也太厉害了。那位宋才人的相貌在我之上。” 苗氏皱眉,“有吗?长了一张苦瓜脸。她一靠近,我就觉得一片阴云靠过来,好好的心情也变得沉甸甸的。” 要苗氏说,云悦比宋如眉可讨喜多了,真不懂那皇帝老子是什么眼光。 云悦看懂了苗氏眼里的意思,忍俊不禁地摇头。 说得正开心,云舟和程小力也放学回来。 知道杨氏和林氏都在程家,云舟就跟程小力一起过来了。 原本程二郎是打算让云舟和程小力去夏家族学读书的,只是出了周天磊和云秀的事,就有些不方便了。 夏云轩可能也觉得有些不便,就没再提这件事,反而给他们介绍了京城有名的书院读书,还给程二郎引荐了书院的院长。 程二郎找人询问过那书院,那书院的口碑很不错,教书的先生品行也极好,于是就将云舟和程小力送去了夏云轩推荐的书院读书。 “你们说,等那位宝珠公主进宫当妃子,皇上是不是也要为了那宋才人守身如玉,不去宠幸她啊?”苗氏把程小力和云舟打发回屋里后,压低了声音,挤眉弄眼地说道。 其她女人都进了宫,只有宝珠公主还没有进宫,因为她身份特殊,是鞑靼公主。 宝珠公主一进宫就是贵妃的位分,为了表示大晋同鞑靼和好之意,朝堂上一致决定要将迎贵妃的仪式搞得隆重点。 林氏惊讶道,“不——不会吧?鞑靼公主可跟一般女人不一样。” “咱们那位皇上谁知道呢。”苗氏不以为意道。 来京城这些日子,苗氏才知道原来皇帝老子也是人,甚至比一般人还要任性,不守规矩。 杨氏叹了口气道,“我现在什么也不盼了,就盼着那皇上能顾全大局点。 我听一帆说了,要是宝珠公主当了贵妃,边关那儿起码能和平个半年,说不定时间还能更长。 边关的将士还有百姓日子不好过啊。” 云悦听着有些心酸,陵城的百姓和将士能过上半年不用打仗的日子,这对他们来说就是难言的福气。 原本这福气轻轻松松就能到手,可摊上正安帝这么个不怎么顾全大局,甚至真爱至上的皇帝就不好说了。 指不定正安帝还会干出什么奇葩事,导致鞑靼跟大晋的关系更糟糕。 云悦心想难怪上一世正安帝的皇位被人抢走,反正后来当皇帝的不是正安帝的儿子。 第390章 不怕撑了 这个问题其实不止云悦几个妇人在担心,朝廷重臣也一样在担心。 就是付太师这些日子眉眼也一直没松开过。 朝廷上下如今对鞑靼的态度都是一致的,那就是接受鞑靼提的和谈。 陵城那边需要休养生息,明王是迫切希望和谈的事情能尽早定下来。 付太师也希望和谈能定下来,只要陵城那儿不打仗了,他说不定能有借口削弱陵城的兵力。 就算不是付太师的人也希望这次和谈能成功,谁会喜欢打仗,不想过太平日子。 因此鞑靼使团从一进入京城就得到了极好的招待,付太师松口给了宝珠公主贵妃的位分,这在后宫,真是只在皇后一人之下了。 这一切就一个目的,就是为了促使和谈成功,让鞑靼人看到他们大晋想和谈的心。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付太师也觉得和谈不会有任何问题,没想到现在还真出问题了。 出问题的自然就是正安帝了,他万一又跟对付雨薇似的对宝珠公主,那问题就大发了。 说句不夸张的,正安帝真要那么在新婚之夜抛弃宝珠公主转而去宠幸宋如眉,造成的影响甚至比这么对付雨薇还严重。 付太师就是再气正安帝扇了付雨薇的脸,甚至是他的脸,但他也没法子把正安帝从皇位上拉下来。 当然了,如果这会儿有个带付家血脉的皇子,付太师指不定真会怒而造反。 宝珠公主如果真的被正安帝这般欺负侮辱,鞑靼是很有可能开战的! 鞑靼如今也不平静,鞑靼可汗老了,底下的皇子争权夺利,内部矛盾严重冲突。 要不是内部情势到了不能忽略的地步,鞑靼可汗也不会主动提出和谈,甚至将他最疼爱的宝珠公主和亲大晋了。 这时候正安帝要是狠狠打了宝珠公主的脸,就等于是往鞑靼人的脸上狠狠扇了耳光。 鞑靼世代居住在草原,逐水草而居,性子火爆,最受不得侮辱。 老子都愿意主动跟你们大晋和谈了,你们大晋竟还如此侮辱草原明珠,这是没把咱们鞑靼人放在眼里啊!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打! 甚至很有可能不是小打小闹,鞑靼人受了刺激羞辱,一个个定会杀红了眼,以此来雪耻。 想到那可怕的可能,付太师都头痛了,这跟他的盘算利益十分冲突。 很多时候,付太师挺喜欢正安帝的愚蠢,因为他越蠢,就越容易让人对他失望,也越有利于他掌权。 如今正安帝要是在宝珠公主的问题上犯蠢,付太师也要被他连累得损失惨重,那是他万万不想看到的。 周天齐和毛一帆来京,除了是要为周天磊擦屁股,收拾烂摊子,他们也想促成大晋和鞑靼的和谈。 利益一致,哪怕是敌人,也是能坐下来商讨的。 于是周天齐和毛一帆就带着礼物上了付太师的门,他们也没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说了来意。 要阻止正安帝犯蠢,没有比宫里的付雨薇更合适的了。 几人在付太师的书房商讨了快两个时辰,周天齐和毛一帆才起身离开。 一出付太师的府邸,毛一帆就扭头狠狠瞪了眼付太师门前的匾额。 周天齐见毛一帆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珠子几乎都要瞪出来了,上了马后,笑着道,“毛叔叔,咱们回去吧。” 毛一帆是明王的心腹,周天齐私下里都喊他“毛叔叔”以示尊重,明王对此是很满意的。 倒是周天磊无论明里暗里都对毛一帆十分不敬,尤其是私下里,对着毛一帆都是下巴抬得高高的,只差没用鼻孔看人,这让明王十分不喜。 毛一帆收回视线,翻身就上了马,与周天齐几乎同行,不过细看他的马还是在周天齐的后面。 “付太师要做生意,肯定是个大奸商!他明明也想促成和谈,倒要咱们不断许他好处,也不怕吃撑了。” 周天齐拉着马缰,双眼好似在看前面热闹的大街,心却在不停转着,“付太师若不老谋深算,怕是也走不到今天。 因为咱们比他更想促成和谈,来前,父王就说过,可以舍点利益给付太师。给出去的那点也不算什么,只要宫里的皇后娘娘能保证皇上不犯糊涂就行了。” 能驱动付雨薇的,就只有付太师。 其实付太师也是冒了风险的。 付太师会不会为了促成和谈而冒那点险,那还两说。 既然这样,周天齐就只能加重筹码,让付太师及早做出决定了。 回到夏家,周天齐和毛一帆下了马,就见一个个下人来来回回搬着东西,大到家具,小到珠宝首饰还有绫罗绸缎。 毛一帆拿着手里的马鞭拦了一个正搬着家具的小厮,“谁那么大手笔,买那么多东西?” 小厮认识毛一帆和周天齐,立即回道,“这些都是云夫人买的。” 小厮口中的云夫人,除了云秀就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毛一帆好整以暇地摸着下巴,“她那么有钱?” 小厮望了一圈,飞快说了一句,“都是二公子出钱的。” 毛一帆也不意外,不靠周天磊,云秀能有钱买那么多东西才怪了。 周天齐的脸却瞬间黑了,他不否认留着云秀是想她多拖累周天磊,但是这女人未免也太嚣张了! 这是京城!不是陵城!就连他这个世子都没有云秀一个小妾来的张扬! 毛一帆还劝了周天齐一句,让他管管周天磊,想买东西,想给自个儿的女人花钱,这没问题啊。 回到陵城,周天磊就是把自个儿所有私房都交给云秀花,他也不会管。 这是京城,你这么大手笔地花钱,落在其他人眼里,那些人会怎么想? 只会觉得了陵城也没那么穷,看看周天磊不就为了一个小妾一掷千金吗? 还有周天磊才被罚得那么惨,还是因为云秀犯的错,他什么都不罚,还那么宠着云秀,正安帝看到心里难道不会犯嘀咕? 云悦会告诉毛一帆,舅舅你想多了,正安帝只会觉得周天磊是他的知己啊!宠心爱的女人,这怎么了?不是很正常吗?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要拦着? 周天齐沉着脸去找了周天磊,兄弟两人大吵了一架,听说当晚周天磊气得都没吃晚饭。 周天齐对此毫无反应,晚饭吃得特别香,还赏了做菜的厨子。 第391章 帮忙,所谓的帝王之爱 “哇——那里有卖糖人的!看起来好好吃啊!”祥儿双眼放光地看着不远处卖糖人的摊子。 云悦嘴角微抽地低头看着祥儿,他左手拿着糖葫芦,右手拿着肉包,左一口右一口,吃得别提有多香了。 云悦也有些怀疑祥儿的口味,这又酸又甜再配上咸的,他怎么就吃得下去。 苗氏一听立即道,“祥儿想吃糖人啊。奶给你买!” 云悦拦着苗氏,“他那么小的人儿,都有糖葫芦和肉包了,哪儿还吃得下糖人。” 祥儿委屈地嘟着嘴巴,原本还以为有奶在,今天想吃什么都行,没想到娘不允许。 苗氏不以为意道,“祥儿想吃,买给他吃怎么了?你对祥儿也别太小气了。” “祥儿,你真的想吃糖人吗?” 祥儿猛地一激灵,抬头看着她娘微微眯起的眼睛,求生欲爆棚,拼命摇头,“不想吃!有糖葫芦和肉包就够了!不吃糖人!” 云悦满意一笑,“娘你听到了吧,祥儿不想吃糖人了。” 苗氏问祥儿是不是真的不想吃糖人了。 “不吃了。等下次出来,奶再买糖人给祥儿吃。”祥儿黑溜溜的眼珠子转个不停,很是机灵地说道。 苗氏就喜欢祥儿这机灵的样子,笑着勾了勾他的鼻子,“好,下次出来,奶给你买糖人吃。” 鬼机灵,云悦在心里笑嗔了一句。 “你们能借我点银子吗?”一道怪异的年轻女声响起。 云悦和苗氏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十六七的少女,穿着鞑靼服侍,不过很是朴素,浑身也没戴什么贵重的首饰。 少女的容貌很美丽,肤色并不白皙,而是很健康的蜜色,五官立体深刻。 京城也有少数的鞑靼人居住,因此京城的人对鞑靼人并不陌生。 一个颇为丰腴,年约三十的妇人抖了抖身上的肥肉,眉毛一挑,对着云悦和苗氏道,“这就是个骗子!你们可小心点别被骗了。” 少女很生气地瞪着妇人,气鼓鼓道,“我不是骗子!” 少女的大晋话说得挺标准,不过还是带了挺浓的鞑靼的口音。 “我想借钱租一辆马车回驿馆,我迷路了。”少女眼里流出丝丝的不好意思,双手也紧紧揪着衣角。 云悦惊道,“你一个人是怎么从驿馆迷路到这儿的?这里离驿馆很远了。” 少女蜜色的肌肤泛着红晕,完全是因为生气,“原本我还没到这儿的。在我意识到迷路后,就找人问路了。 那人就指了这个方向,让我一直走,说这样就能回驿馆了。可我按照她说的一直走,才发现我越走越偏,现在靠我一个人肯定是走不回去了。” 祥儿道,“姐姐你好可怜啊。你这是遇到骗子了。你跟那骗子有仇吗?他为什么要故意骗你?” 少女一手紧紧握成拳头,“没仇,第一次见。没想到她那么坏!我一定会报仇的!” “咕噜——咕噜噜——”少女脸色爆红,捂着肚子,只觉得都没脸见人了。 云悦像是没听到少女正在叫的肚子,正好还有两个肉包,就干脆都给了少女,又帮少女找了辆马车,付了钱,请车夫将少女送回驿馆。 少女太饿了,包子的香味不断窜进鼻子里,她没忍住,拿起包子就吃了起来,又见云悦给她找了马车,感激地望着云悦,“夫人你真是个好人。夫人你叫什么啊?我回去后,一定会报答你的!” 云悦笑了笑,“举手之劳而已,这点事情就不必放在心上了。 以后出门要记得带银子,还有多存一点心眼。” 少女重重点头,她就是跟侍女偷偷换了衣裳跑出来,结果那侍女的衣裳里没带钱,害的她就是偷偷跑出来,也没法玩儿个痛快开心。 最倒霉的是还遇到了一个骗子!她绝对不会放过那骗子的! 少女上了马车,没多久马车就扬长而去。 这对云悦而言只是一件小事,举手之劳帮人一个小忙。 很快就到了宝珠公主进宫的日子,为了表示对宝珠公主的看重,迎贵妃的大典只比纳后大典差了一点。 当天,付雨薇就派她的宫人将宋如眉带到了她的宫里,这自然令正安帝大怒。 付雨薇看着眼前冲她咆哮的正安帝,好像她下一刻就要害死宋如眉,冷冷勾起嘴角,“本宫受过的侮辱,不想贵妃再受一次。这次可关系到两国邦交。作为一国之君,皇上你也别太任性了。” 话落,付雨薇还似笑非笑地看着宋如眉,她没想到这女人真是胆大包天,在她派人过去前,宋如眉竟又打算让人去请正安帝。 啧啧—— 宋如眉果然不知道什么是怕。 想想也是,宋如眉需要怕什么,她有正安帝宠着! 再怎么样,正安帝都不会让人动她一根头发,这就助涨了宋如眉的野心,也撑大了她的胆子。 宋如眉是害怕吧,因为宝珠公主的身份太特殊了,她就想像上一次一样狠狠给宝珠公主一个下马威,告诉所有人,她宋如眉才是正安帝最宠爱的女人。 祖父提前让人通知她,如今看来真是防范于未然了。 “如眉善解人意,顾全大局!她才不会做那么糊涂的事!你休想往如眉的身上泼脏水!”正安帝更生气了,他早就跟如眉说了他的为难,如眉也很体贴懂事,才不会在今天把他喊过去! 付雨薇先是一怔,继而似笑非笑地看向宋如眉。 善解人意?顾全大局?这些确定跟宋如眉有关系?她怎么一点也没看出来。 宋如眉眼神闪烁,避开了付雨薇的视线。 付雨薇也懒得跟正安帝告状,告诉他善解人意,顾全大局的宋如眉要做什么好事,因为她知道就是说了,正安帝也不会信,她就不白费口舌了。 “皇上知道以国事为重,臣妾就放心了。那就让宋才人继续待在臣妾这儿好了。” “不行,朕信不过你!”在正安帝心里,付雨薇就是个蛇蝎毒妇!他可怜柔弱的如眉怎么能留在她手里!那岂不是羊入虎口。 付雨薇懒得跟正安帝打口仗,她不说话,态度摆得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想把人带走,那是做梦! 正安帝想来硬的,但今天是迎宝珠进宫的日子,他得出席,否则就会落了宝珠的脸,鞑靼人也会不满。 可他的如眉—— 左右为难的正安帝只能留下邹全安,让他保护宋如眉,离开前,还恶狠狠警告付雨薇,如果她敢伤宋如眉一根头发,他一定会杀了她! 等正安帝离开后,付雨薇似笑非笑,饶有兴致地看向宋如眉,“本宫还当皇上会冲冠一怒为红颜,跟本宫撕破脸,不顾鞑靼公主的脸面,也要把你从本宫这里带走呢。没想到——呵——原来这就是帝王的爱啊!” 第392章 竟是贵妃 宋如眉不断在心里跟自己说,不能信付雨薇这些挑拨的话,可越不想听,这些话就越拼命往她的耳朵里钻。 宋如眉从心里涌起一股深深的不安还有惧怕,如果不是当着付雨薇的面,此刻她就想深深战栗颤抖。 她什么也没有了,娘家差不多完了,给不了她任何助力,反而还要靠着她帮衬。 如果再没了皇上的心和宠爱,她就一无所有了。 这也是宋如眉明知道今天再将正安帝请到她宫里,让宝珠独守闺房一夜,事情会有多严重,但她还是那么做的原因。 现在的宋如眉心里极度缺乏安全感,而能给她安全感的就只有正安帝。 因为宋如眉在付雨薇手里,这一天,宋如眉都没能闹任何的夭折子,纳贵妃的大典很顺利地过去了。 正安帝当晚也留在了宝珠的宫里,跟宝珠圆了房。 正安帝也给宝珠脸,在她进宫后,就让五品及其以上的诰命夫人来向她请安行礼。 一般如果皇帝给皇后面子,是不会给贵妃这样的殊荣。 问题是正安帝对付雨薇是除了厌恶还是厌恶,只恨不得把对方的脸狠狠踩在脚底下才好,当然不愿意给付雨薇留什么面子。 付雨薇也不生气,她对正安帝早就死心了,不过这不妨碍她刺激宋如眉,“本宫还当皇上有多宠你呢。 你不是皇上最心爱的女人吗?你有资格让五品及五品以上的诰命夫人来给你请安行礼的资格吗?” 付雨薇的心腹嬷嬷插了一句,“娘娘,宋才人只是区区的才人,她想让诰命夫人来给她请安行礼,真是——” “呵呵——是本宫糊涂了,嬷嬷提醒的是。” 随着付雨薇和她嬷嬷的一唱一和,宋如眉一张俏脸青了红,红了又黑,就跟调色盘似的,煞是好看,同时心里的恐惧还有惊慌也越来越深。 苗氏一听又要去宫里跪来归去,顿时哀嚎,“又要去跪?看来这诰命夫人也不是好当的,真是太辛苦了。” 程高中白了眼苗氏,“你个老婆子,我看你是年纪越大,人就越矫情! 能进宫这多好啊!我还想进宫呢。可还没这福气。” 程高中现在对苗氏是羡慕嫉妒恨。 翌日,云悦和苗氏就都换上了五品诰命吉服,进宫去参见新任的贵妃娘娘了。 因为人数多,云悦和苗氏的诰命是垫底的,她们就现在偏殿坐了一会儿,等轮到她们了,宫里的嬷嬷才领着她们进正殿参见宝珠贵妃。 所有人齐齐跪下,头也是低着的,这时就响起了一道女声,“你们都抬起头,让本宫看看。” 云悦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儿听到过,随即缓缓抬头。 在见到宝珠贵妃的那一刹那,云悦猛地睁大眼睛,这不是她曾经在大街上遇到的那个迷路的少女?没想到她竟然就是宝珠贵妃! 宝珠贵妃的脸在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在看到云悦时,先是一惊,继而瞪大了眼睛,里面充斥着浓浓的惊喜,如果不是她身边的嬷嬷拦着,她怕是就要惊叫出声了。 宝珠轻咳了几声,就让其她人退下,只留下了云悦和苗氏。 “夫人,没想到咱们那么有缘,竟然能在宫里遇到!”宝珠给云悦和苗氏赐座,几乎是她们一坐下,她欢快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妾身也没想到能在宫里遇到娘娘。”云悦真心实意地说道。 眼前的宝珠跟她在大街上遇到的少女很不一样,她穿着一品贵妃的吉服,珠翠满头,浑身贵气,不过这都是她在不开口前给人的印象,一开口,就有些跳脱了。 “我——不对,是本宫,本宫是想找那个骗了我的骗子! 所以才让每个来参见我的妇人都抬头。没想到没找到那个骗了我的骗子,倒是遇到了夫人。”宝珠先是失落,很快又高兴起来。 宝珠对云悦很喜欢,因此十分热情,吩咐宫人去拿茶水点心,又让身边的嬷嬷去她的梳妆台拿了一匣子的珍珠。 宝珠跟献宝似的打开了那黑檀木雕海棠花的匣子,里面装的也的确是宝贝,一颗颗有拇指甲盖大的圆润珍珠,整整一匣子,“这就送给夫人你了,这是本宫给夫人的谢礼。” 云悦的视线从一匣子的珍珠上移开,对着宝珠灿烂的笑脸摇头,“这礼太重了,妾身不能收。 妾身只是给了娘娘两个肉包子以及帮娘娘租了一辆马车,总共也就花费了不到一钱银子。这匣子珍珠少说也要个上万两吧。” 宝珠身边那头发大半花白的嬷嬷看向云悦的眼神微微柔和了几分,这要是个贪得无厌的小人,她是定不会允许她再接近娘娘。 宝珠却仍然坚持要将一匣子珍珠送给云悦,“你们大晋人不是常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吗? 你帮过本宫,这一匣子珍珠都不足以表达本宫对你的谢意。必须收下,要不本宫会生气。” 见宝珠支持,云悦只能收下了那一匣子的珍珠。 这时,有宫女来禀报,说宝珠要的画像画好了。 宝珠惊喜道,“那骗子的画像画好了?赶紧拿过来让本宫看看!” 很快就有宫女拿来了一副画像,当着宝珠的面展开。 从云悦的角度看去,正好能看到画像,在看清画像上的人脸时,她瞳孔微微一缩,嘴巴也微微张口。 “像!像!那骗子就是长这样子!”宝珠说着,拿过画像,指着那骗子的脸给云悦看,“夫人你看,这就是那个骗了本宫的骗子!本宫一定要找到她报仇不可!” 画像画得很像,不止云悦看出画像里画的是云秀,就是苗氏这个好些年没见过她的人也认出来了。 宝珠这般粗心的人也看出苗氏和云悦的表情有些奇怪,她们好像认识画里的骗子,她向来藏不住话,想到就问了,“夫人,你认识这骗子吗?” 云悦的视线从画上移开,投到宝珠的脸上,一言难尽地点头,“认识。她是——” “她是谁?”宝珠身子向云悦倾去,急切追问,她真是恨死骗了她的骗子了。 “她叫云秀,是明王嫡次子周天磊的宠妾。” 宝珠纳闷道,“宠妾?不是吧。本宫记得她身边的丫鬟可是喊她夫人的。 大晋不是很讲究规矩,正妻就是正妻,小妾就是小妾。小妾也能被喊作夫人?” 这跟父汗派人教她的东西不一样啊。 “她很受宠,因此周将军允许下人私下里喊她夫人。” “那什么周天磊眼睛有问题吧。”宝珠嘀咕了一句。 第393章 求救 云悦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她发现怀疑周天磊眼光的人是越来越多。 宝珠是真心怀疑周天磊的眼睛,她父汗也有宠爱的女人,可那些都是美人啊! 那个骗子长得也就一般般吧,她父汗大多数女人都比那骗子美,真不懂那周天磊为什么那么喜欢那骗子。 纳闷了一会儿,宝珠就不再多想,知道那骗子是谁了,她要报仇! 宝珠要宣云秀进宫,却被她身边的嬷嬷拦住,“娘娘,您要宣一个小妾进宫,得先跟皇后娘娘禀告才是。” 嬷嬷能不清楚宝珠不止是要宣人进宫,肯定还要报复,到时候八成要见血,还是先跟皇后娘娘说清楚得好。 鞑靼可汗很清楚这个女儿天真烂漫,不是个聪明人,因此给她准备了好几个厉害的嬷嬷。 在宝珠来京城前,鞑靼可汗就叮嘱宝珠,嬷嬷是为她好的人,嬷嬷的话要听。 宝珠是个乖孩子,鞑靼可汗这么说了,她自然就听了。 宝珠让云悦和苗氏等等,她等会儿就回来。 等宝珠离开后,苗氏才悄悄跟云悦说,“云秀是不是要倒霉了?” 云悦点头,“肯定啊。” 周天磊就是想保云秀,肯定也保不住。 鞑靼使团还在京城,现在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京城的人,上到正安帝,下到普通黎民百姓,肯定都会让着他们。 再说这件事本就是宝珠占理,就是退一万步,宝珠就是不占理,付雨薇也一定会卖宝珠一个面子。 云秀不就是周天磊的一个小妾,这算什么大不了的身份?宝珠想怎么惩治就怎么惩治。 果然付雨薇一听宝珠说完,当即就派人去宣了云秀进宫,又对宝珠说,“那云秀——本宫也是听说过的。 据说仗着明王嫡次子的宠爱,很是无法无天。她既然得罪过妹妹,那妹妹想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 从付雨薇这里得了准话,宝珠就喜滋滋地回了她的宫殿,摩拳擦掌地等着报仇了。 云秀在宫里人宣她进宫后,整个人都是懵的,她虽然一直觉得周天磊以后会当皇帝,她就会是宠妃,因此眼睛一直长在头顶上。 问题是云秀脑子还有点清醒,周天磊当皇帝那都是以后的事,如今她就只是个七品小将的小妾,宫里人哪会记得她。 给来传口谕的太监塞银子,对方也不收,只板着脸催促云秀赶紧走,别磨蹭。 云秀暗恨太监狗眼看人低,不识抬举,但也只能乖乖跟着太监去了宝珠的景仁宫。 景仁宫为了迎接宝珠入住,是特地翻新重修了一遍,很是富丽堂皇。 云秀第一次进宫,也是第一次来景仁宫,但她知道上一世周天磊的那个宠妾住的就是景仁宫。 这一世,她也会成为景仁宫的主人! 云秀低着头,不想别人看到她眼中闪烁着的浓浓喜悦和野心。 在正殿里见到云悦和苗氏,云秀心里顿时涌起不好的预感。 “放肆!还不赶紧跪下给贵妃娘娘请安!”宝珠身边的嬷嬷怒喝出声。 云秀回过神,跪下给宝珠请安,“妾身见过贵妃娘娘。” “就是你个骗子!你把本宫骗得好惨啊!” 云秀就是化成了灰烬,宝珠也记得她! “看你的样子,像是不认得本宫了。呵——抬起头,好好看看本宫!” 云秀缓缓抬头,跟宝珠满是怒火的眸子对上,眼里全是茫然。 云悦想笑,看来云秀是真的不认识宝珠了。 宝珠也看出云秀不记得她了,一时间更恼火了,重重拍了下扶手,“你居然不记得本宫了?本宫找你问路,驿馆怎么走。你倒好,正好指了个相反的方向,忽悠本宫走了一大段冤枉路!” 想到被云秀骗了以后,她吃的苦,宝珠就有撕了云秀的冲动。 随着宝珠的话,云秀终于想起来了。 那时候因为周天齐找了周天磊,不许周天磊再给云秀银子买东西。 周天磊被周天齐压着只能答应。 云秀对此很生气,怒气冲冲地带着两个丫鬟出去,然后没多久就遇上了宝珠。 当时云秀因为生气,就起了整人的心思,就故意指了完全相反的方向忽悠宝珠。 这对云秀来说只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事,因为看宝珠的穿戴也不是什么富贵小姐,骗了就骗了,谁让她撞到自己倒霉不高兴的时候。 一股寒气猛地从脚底窜遍全身,云秀瞳孔骤然紧锁,里面盛满了害怕惊恐,她——她得罪的竟然是贵妃娘娘! 云秀对宝珠也是有印象的,因为宝珠鞑靼公主的身份,哪怕后来明王登基,一直到周天磊当了皇帝,她在后宫都过得十分滋润。 如果早知道宝珠的身份,云秀是一定不会欺骗她的! 眼见云秀眼中露出害怕的神色,宝珠高兴地笑了,这个骗子终于想起来了。 “你说本宫该怎么处罚你呢?本宫最讨厌的就是欺骗本宫的人了!皇后娘娘说了,是你先骗本宫的,无论本宫怎么处置都行。” 云秀的身子猛地一抖,着急害怕间瞥到了云悦,眼睛骤然一亮,急切求助,“妹妹,我可是你堂姐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宝珠疑惑地看向云悦,“夫人,她是你堂姐?”不是吧,夫人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有那么坏的堂姐? “不是。她早就从族谱中除名了。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娘娘无须顾虑我,该怎么处置她就怎么处置。” 听着云悦冷漠无情的话,云秀大怒,“云悦你太狠了!我可是你的亲堂姐! 如今我要倒霉了,明明你只要伸把手就能救我,你为什么不救!?” 云悦饶有兴致地看向云秀,反问道,“你是不是忘了你曾经害过我多少次?你是不是忘了你前不久才让人想弄死我一家人?” 宝珠看着云秀的眼神更不屑了,果然是个坏女人! 云秀一张脸青红交织,咬牙道,“你不是没事吗?有必要这样斤斤计较吗?” 云悦被气笑了,“我没事,不是你心慈手软放过我,而是我命大。 你几次害我性命,难道我连计较都不能?难道只能你害我,我还要笑着对你说,没关系,我不恨你,你只管害吧。” 云悦算是说进了云秀的心,她就是那么想的! 宝珠越听越觉得云秀的脑子有问题,谁不恨害过自己的人啊,她倒好,还不许别人恨,她谁啊? 同时宝珠更怀疑周天磊的眼睛了,看上的是什么女人啊,长得一般般,脑子好像还有些问题。 第394章 云秀挨鞭子 宝珠冷眼睨着跪在地上的云秀,“你骗了本宫,害的本宫走了一大段冤枉路,吃了不少的苦头。 如果不是遇到夫人,本宫受的苦就更多了!这样好了,就打你十鞭子,也好叫你记住以后不能骗人!” 一听要挨十鞭子,云秀眼里的恐惧害怕几乎要化为实质溢出来! 云秀挨过耳光,饿过肚子,也吃过苦,唯独没挨过鞭子。 一想到要被鞭子抽,哪怕鞭子还没抽到她身上,云秀就开始瑟瑟发抖。 不等云秀求饶,宝珠就吩咐宫人堵住她的嘴巴,压她出去挨鞭子。 宝珠兴冲冲地对云悦说,“夫人,咱们出去看那骗子挨鞭子吧!” 云悦笑着应了,云秀倒霉,她当然高兴啊! 云秀被绑在景仁宫前的朱红柱子上,嘴巴被塞得满满的,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响,那双眸子里透出的是浓浓的害怕还有惊惶。 很快就有五大三粗的嬷嬷,手里握着鞭子,时不时在地上抽两下,发出“啪啪——”的响声。 云秀吓得挣扎得更厉害了,呜咽的声音也更响了。 宝珠吩咐道,“打吧。” 得了宝珠的吩咐,嬷嬷握着鞭子狠狠抽向云秀。 一鞭子下去,云秀身上的衣裳裂开,被打到的地方皮开肉绽,没多久就渗出了鲜血,云秀更是痛得直翻白眼,脸上的血色也瞬间褪去,就如冬日的白雪。 十鞭子打完,云秀差不多成了个血人,人也早就昏了过去。 云悦这才注意到站在对面的楚子文,他没注意到她,因为他全副心神都放在云秀身上。 看着楚子文眼中毫不遮掩的喜色,云悦心想楚子文真是恨透了云秀啊。 楚子文的确是恨透了云秀,得知她又得罪了贵妃,立马就跟人调班,来景仁宫看云秀挨鞭子,好在没错过云秀挨打。 看着几乎被打成了血人的云秀,楚子文心里只觉得痛快不已,唯一失望的就是这十鞭子没把云秀打死,他真是太想云秀这贱人死了。 周天磊看到成了血人,被抬回来的云秀后,顿时气得双目通红。 也是巧了,云秀正好幽幽转醒,刚睁开眼睛的刹那,她还有些迷惘,紧接着身上传来的撕心裂肺的疼痛,立即让她想起了昏迷前发生的事。 云秀哭着去拉周天磊的袖子,她没什么力气,但还是艰难开口,“将——将军您要为我报仇啊! 是——” 原本想说是宝珠把她害的那么惨,可她还有点脑子,如今的周天磊肯定没法拿宝珠怎么样。 周天磊爱面子,要是说一个他也无能为力,不能报复的人,他心里一定会不高兴。 可以说云秀的脑子在别的地方都很不机灵甚至是糊涂的,但是一面对周天磊,立马又成了清醒人。 “是云悦害我!她——她一定是因为记恨之前的事,所以故意报复我!也不愿为我求情!将军您要为我报仇啊!”云秀越说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 一想起云悦在景仁宫时拒绝为她求情,云秀就恨云悦恨得牙痒痒,她太狠了!真是一点姐妹之情都不念! 云悦这会儿要是能听到云秀的心声,一定会大声回一句,“你什么时候念过一丁半点的姐妹之情?” 像云秀这种人,她永远只能看到别人有多对不起她,而不会看到她有多对不起别人。 一直到云秀敷了伤药,又喝了大夫开的药,沉沉睡去后,周天磊才沉着脸,满是怒气地离开了她的房间。 没走几步,周天磊就被周天齐拦住去路,“你摆着张脸做什么?是不服还是不满贵妃惩处了你那小妾?” 周天齐现在对云秀的感官也是复杂得很,一方面他是很想留着她,让她继续拖累周天磊。同时也想看看云悦说的云秀能预料某些大事,是不是真的。 可另一方面,周天齐发现云秀那女人真的是太能折腾了。 在陵城折腾也就算了,正合他的心思。 可她倒好,在陵城没见闹出什么事,来了京城以后,倒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闯祸。 云秀闯祸也就闯祸吧,问题是她闯的祸不止会影响周天磊,还会影响整个陵城,这就让周天齐无法接受了。 想就这么弄死云秀吧—— 周天齐又有些舍不得,主要是都忍了她那么久了,她也已经造成了那么大的损失危害,要是就那么把人弄死,就太不划算了。 这就跟人买股票一样,眼见着一直跌,总想着再等等再等等,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涨了呢?万一在涨的时候把股票抛了,那不就太可惜了?前面亏的也白亏了,损失甚至会更大。 周天齐如今就是这样的心态。 想到这里,周天齐忍不住自嘲一笑,他对自己的女人还没那么纠结过,倒是对周天磊的女人百般纠结,难以取舍。 周天磊心里对宝珠自然是不满的,但他还有点理智,没说他对宝珠有多不满,而是说了云悦见死不救的事!这是没把他放在眼里,甚至没把明王府放在眼里! 周天齐用十分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周天磊,一时间颇有些一言难尽,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那宠妾之前要害她全家性命,你还要程夫人替她求情?以德报怨,说着很好听,但你能做到吗?” 周天磊一噎,他当然做不到! 可云悦就得做到!要不然就是没把他放在眼里,看不起他! 周天磊的想法太好懂了,周天齐一眼就看懂了,对这个弟弟,他有时候也不知该说什么好,真把自己当皇帝了?世上所有人都要围着他转? 就是坐在龙椅上的正安帝还做不到让所有人都围着他转!他未免也太自大好笑了点。 周天齐也懒得跟周天磊说什么大道理,他听不进去,自己也不白费唇舌了,于是只说了一件事,在离开京城前周天磊就好好待在夏府,哪儿也不许去。 周天磊反对,却被周天齐轻易压下。 其实周天齐还想云秀也别离开夏家,不过想起云秀才挨了十鞭子,在离开京城前,她别说出夏府了,就是下床都困难,就无须多说那么一句了。 周天齐后悔啊,他早就该禁了云秀的足的!谁知道云秀那女人那么行。 别的女人就是兴风作浪,也只局限于后宅。 云秀那女人厉害,她就喜欢在外面搞事,连累自个儿也就算了,甚至是连累周天磊也没什么,但她不该的是影响到明王府! 第395章 和谈成 云秀那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的,周天磊怎么就那么喜欢她,周天齐怎么想都想不通。 周天磊后院的那些女人,要找容貌比云秀强的,真是一抓一大把。 温柔泼辣还是清冷的,周天磊的后院也是应有尽有。 云秀那女人太好懂了,贪婪,爱慕虚荣,恶毒...... 要说云秀的缺点,周天齐可以不夸张地说一句,他说一天一夜都说不完。 反过来说云秀的优点,周天齐还真想不出来。 就拿云秀这次欺骗宝珠的事来说,就足以能看出她低劣的人品。 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以小见大,云秀那女人拜高踩低,一旦让她手握权势,不知要死多少人。 周天齐抬头望着碧蓝得仿佛洗过的天空,眼神变幻不定,过了许久才幽幽叹了口气,不甘心啊。 眼看着都要离开京城了,这时候弄死云秀,不是替周天磊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吗? 留着吧,留着云秀继续拖累周天磊好了。 被周天齐期待能拖累周天磊的云秀正躺在床上养伤,她双眼含泪,无神地望着床顶,她原以为成了周天磊的宠妾,就再也没人能欺负她了。 可身上火辣辣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还有人能欺负她! 只有周天磊当上皇帝,她才能不被人欺负! 此刻云秀无比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 可是离周天磊当皇帝,还要差不多快二十年的时间! 二十年!她还要一直被人欺负,忍二十年吗?云秀真是快忍疯了! 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周天磊尽管当上皇帝?云秀拼命转着脑子想起来。 想了大半天,云秀很悲哀地意识到,她没法子。 大晋和鞑靼的和谈也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双方都有意和谈,不过一开始鞑靼心里还是有些犯嘀咕的。 正安帝和付雨薇大婚的事闹得那么热闹,在京城的鞑靼使团当然也听说了,当时他们就担心正安帝会不会那么对宝珠。 如果正安帝真跟对付雨薇似的对宝珠,鞑靼使团绝对二话不说,立马给鞑靼可汗传信,大晋侮辱他们草原明珠,根本没有和谈的心! 自从宝珠进宫,正安帝就日日去她的景仁宫,时不时就有丰厚的赏赐,这些落在鞑靼使团的眼里,就让他们很满意。 看来大晋的皇帝也是有跟他们鞑靼和谈的心的,也很疼爱他们的草原明珠,按照鞑靼可汗的意思,那么就能和谈。 和谈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功的,大晋和大梁都在不断提着对自己有利的条件,双方不停拉锯。 足足谈了两个月,双方才勉强达成共识,签订了和谈协议。 大晋和鞑靼的和谈达成,留在京城的地方权贵就纷纷离开京城了。 宁远也要跟忠信侯一起回江南了,临行前在天香楼请程二郎喝酒,“程兄,这次一别,也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能再见。你不是说你想外放吗?那你干脆来江南好了。到时咱们相聚的机会就多了。” 程二郎一直想外放,闻言,笑着点头,“如果有机会,我也想去江南为官。” 江南是鱼米之乡,条件优渥,谁不想去那里做官。 “回江南后,我爷和我爹就要给我说亲事了。可惜程兄你到时候不能喝我的喜酒。”宁远颇为遗憾道。 “虽然不能喝宁兄你的喜酒,到时候我会寄一份贺礼恭喜宁兄的。” 两人又喝了几杯,面上都泛起了微红。 程二郎看着宁远,欲言又止。 宁远挑眉道,“程兄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你我之间何必这般吞吞吐吐的。” “我想提醒宁兄,多小心你的继母还有弟弟。” “我都在我那继母手里吃过那么大的亏了,我自然会小心他们。”宁远说着,忽然好奇地盯着程二郎,倏地一笑,“程兄,你怎么会忽然提醒我这个?” “宁兄你可还记得咱们曾经在大街上遇到的,明王嫡次子的那位宠妾——云秀吗?” 宁远脱口道,“那个疯婆子啊?当然记得。”那样的疯婆子,他活到那么大,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她可能有些邪门儿。” 宁远把玩着手里的酒杯,不以为意道,“那么疯的女人是挺邪门儿的。最邪门儿的是那位明王嫡次子还那么宠那疯婆子。什么眼光啊!” 得,这又是一个怀疑周天磊眼光的人。 “不是。云秀曾说宁兄你早就该死了。”程二郎颇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 宁远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任谁都不喜欢听人说自己该死,“那不是那个疯婆子的疯话。程兄你居然到现在还记着。” “未必是疯话。”程二郎沉声说道,“这就是我要说的她有些邪门儿,她好像能提前预料到一些事。” 看出宁远脸上的不以为意更深了,程二郎就把当年旱灾蝗灾的事说了。 宁远的神情微微凝重了几分,当年江南的灾情也一样严重,因此他对此的印象十分深刻。 “那疯婆子那么厉害?” “以前我没注意到,可是自从听了我娘子说的,我最近就经常在想以前的事。 虽然云秀有很多预料都是错的,但我有种感觉,她预料错的那些好像应该是会发生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发生。” 这话有些自相矛盾,可宁远听懂了。 程二郎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玄乎又玄的问题,就跟楚子文同他说的那样。 楚子文觉得他不应该当太监,这一切都是因为娶了云秀的原因。 “宁兄过了一次死劫,未必——总之宁兄还是小心为好。” 这次宁远将程二郎的话听进了心里,沉着脸点头,“程兄放心就是,命只有一条。我还这般年轻,还是很顾惜小命的。 再说出了我继母差点害死我的事。我爷爷和我爹都在我身边放了人保护我,我继母是绝对别再想对我动手了。” 程二郎闻言,提着的心放下了一点,忽地想起了华忠和赵氏,便问宁远对他们是什么打算。 “我问过华叔了,他们说程兄你一家已经在京城站稳脚跟了,他们也打算回去跟儿孙团圆了。” 程二郎点头道,“在京城这些日子,多亏了华叔他们帮忙。” “华叔这些日子其实也很高兴。自从华家军解散,华叔虽说享了天伦之乐,可心里一直空荡荡的。 来了京城倒是有事情做了,也不无聊了。” 第396章 去的值 华忠和赵氏要跟着宁远一起离开。 祥儿可舍不得华忠和赵氏了,在他们离开后,就跟蔫了的小白菜似的,一直无精打采,闷闷不乐。 继宁远离开,周天齐和毛一帆也要离开了,当然也要带着周天磊和云秀一起走。 离开前,毛一帆在酒楼请了程二郎和云悦。 “二郎啊,要是有机会就赶紧外放,离京城远远的才好。这京城——” 毛一帆说着停了停,扯了扯嘴角,“怕是离大乱不远了。” 程二郎和云悦面色齐齐一变,心里却没多惊讶,他们也一样有这样的感觉。 身处京城,他们亲眼见识过付太师一党有多嚣张跋扈;他们也亲眼看到了正安帝种种令人失望不已的骚操作。 就凭正安帝在纳后当天狠狠打了身为皇后的付雨薇的脸,就等于是跟付家人彻底撕破脸皮。 付太师也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应该说越是大权在握的人,就越容不得别人打脸。 也就是现在对付太师而言,不是动手的好机会,要不他怕是早就把正安帝从皇位上给拉下来了。 不过看这情形,离付太师对正安帝动手应该也不会太远了。 为什么不说正安帝对付太师动手呢?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双方实力差距太悬殊。 正安帝要是动手,那就是老寿星吃砒霜——找死呢! 说白了就是一点胜算也没有。 云悦其实也不是没想过以后的路。 从云秀那儿,她知道上一世的胜利者是明王,还有从目前的情势来看,明王胜出的可能性真的很大。 云悦不是没想过提前抱金大腿——去投靠明王。可她要怎么跟程二郎说? 这还不是最大的问题,不说投奔明王,可以用毛一帆当借口,就说去投靠毛一帆好了。 问题是陵城的生存条件的确艰苦,那么一大家子呢,真要去陵城肯定是顾虑重重。 出于为家人考虑的心思,程二郎就是外放,应该也会选择条件相对比较好的地方外放。 云悦虽然有些可惜不能提前抱金大腿,但还是尊重程二郎的决定,不能为了要抱金大腿,就让家人吃苦受累。 再说就是程高中和苗氏等人应该也不会同意去陵城,因为陵城的条件实在是太差了。 程二郎郑重说道,“舅舅放心,只要一有机会,我就立即外放。” 毛一帆满意点头。 云悦又提醒毛一帆小心云秀。 云秀毕竟是重生的,现在又成了周天磊的宠妾,身份特殊,她还真是有些担心云秀发疯针对毛一帆。 毛一帆应该不会怕云秀,但是因为小觑云秀而被她钻了空子,那就太可惜了。 毛一帆伸手指着云悦,嗤笑道,“把你舅舅我想得多没用啊? 你以为云秀能有机会在京城闹出那么多事,回了陵城,她还有机会闹事?她要是敢就好了,明王指不定真会亲自动手弄死她。” 云秀会死?云悦的眼睛骤然一亮,心跳也迅速加快,“舅舅,云秀在京城犯下那么大的错,她回了陵城,明王会不会——” 云悦做了个砍脖子的动作。 毛一帆摇头,“她应该还能活着。” 云悦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失落,原以为明王能给力点弄死云秀。 难道真因为云秀是重生女,所以命就特别硬,怎么都弄不死吗? “有人要保着她。” 要保云秀的除了周天磊还有谁,云悦不屑地扯了扯嘴角。 像是看懂了云悦在想什么,毛一帆意味深长地又说了一句,“还有人想保着她。” 除了周天磊要保云秀,还有谁? 福至心灵,云悦立马懂了毛一帆的意思。 不止云悦懂了,程二郎也懂了。 周天齐也会保云秀!就为了让她拖累周天磊! 有周天齐和周天磊两个兄弟保着云秀,想来明王是不会弄死云秀了。 云悦仍然感叹云秀的命硬,平常人犯下这样的大错,早就不知道要死几回了,就她活得比谁都好。 “她就是不死,回了陵城肯定也会被剥下一层皮。这点你们放心好了。”毛一帆见他们二人都有些遗憾失望,于是开口安慰。 云秀绝对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啊! 这点安慰聊胜于无吧。 没多久,周天齐和毛一帆就离开了,周天磊和云秀也跟着一起。 云秀在离开前,竟然提出要见云悦。 这只是一件小事,周天磊自然满足她了。 云悦也去见云秀了,主要是想看看现在的云秀有多惨。 见到云秀,也没让云悦失望,她被打了十鞭子,脸色至今都惨白惨白,人仿佛也瘦了不少。 云悦在看云秀,后者一样在看她。 云秀死死盯着云悦,更多的是不理解不明白。 上一世云悦嫁给了楚子文,成了三品诰命夫人,日子过得那么好。 这一世云悦嫁的是程二郎那倒霉蛋,她还是当上了诰命夫人,婆家也疼她,日子过得甚至比上一世都好。 她呢?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过得一点也不好,都比云悦差!这是为什么!? 云悦欣赏够了云秀倒霉的模样,见她不说话就道,“既然你没话说,那我就告辞了。” “云悦你是不是很得意?”云秀忽地开口了。 云悦挑眉,“我有什么得意的?” “得意你的日子过得那么好,而我却过得如此悲惨。 你现在心里是不是在笑我。” 云悦心里暗暗点头,她就是在笑云秀啊。 仇人倒霉了,她为什么不高兴。 “云悦你别得意得太早,现在才哪儿到哪儿呢,我还没输呢。 咱们就看看到最后谁的日子过得好!”等周天磊当了皇帝,就是她云秀彻底翻身的时候! 云悦难得认同云秀的话,深以为然地点头,“这话有道理,现在才哪儿到哪儿,咱们两个就好好看看到最后谁的日子过得好。” 这一世跟云秀的上一世已经有很大的变化了,以后会怎么样,真说不好。 云悦回去后,苗氏抓着她的胳膊上下打量,好像她刚去了狼窝。 “娘,我不就是去了一趟夏府,能出什么事?我好着呢。” 苗氏打量了许久,见云悦真的没什么事,这才松了口气,“我怎么能不担心。 就那云秀根本就是个疯子,谁知道她会不会忽然发疯对你做什么。你说你好好的去见她做什么?离那种疯子就该越远越好。” 云悦道,“我想看她有多倒霉啊。”这一次,她真觉得去得值。 第397章 云秀离京 毛一帆离开京城那天,程二郎带着云悦去送了,杨氏,林氏还有云舟也一起去城门口送了。 城门口的动静还不小,不是周天齐和毛一帆弄出来的,而是周天磊为了云秀找了一辆极豪华的马车,占地极大,由四匹马拉着。 这还不止,周天磊还找了四个人用担架稳稳当当抬着云秀,等担架放下后,又有几个身强体壮的婆子小心翼翼地抬着云秀上了马车。 云秀看到了不远处的云悦一行人,狠狠瞪了眼她。 云悦回了云秀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直气得云秀差点没晕过去。 杨氏心里直嘀咕云秀这个待遇哪里是普通小妾啊,比正头夫人还正头夫人! 毛一帆也在看,等云秀上了马车,他才慢悠悠收回了视线,“她挨了十鞭子,大夫都说了不能下床要好好养着,可她非要见你。 见你不说,还非要下床,让下人给她换了衣裳,又直直在那儿坐了快半个时辰。” 云悦当时见到云秀那惨白的脸,就知道她的情况很不好,没想到会那么不好。 云悦发现云秀对她才是“真爱”啊,就为了不在她面前输掉面子,不顾身上的伤势恶化,也非要赌那一口气,她也是无话可说了。 毛一帆觉得云秀就是有病,周天磊也有病! 因为云秀身上的伤势恶化,周天磊竟然提出要等云秀的伤势好了,再一起离开京城。 周天齐的脸立即就黑了,要不是顾忌着是在夏府,他怕是都要狠狠给周天磊一巴掌了。 为了一个不入流的小妾,推延回陵城的日子?周天磊脑子没问题吗? 传出去都要被人笑掉大牙! 可能周天磊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便改口让周天齐和毛一帆先回去,他留在京城陪云秀。 周天齐被气得连骂周天磊的心也没了,让他少废话,到时候跟着一起离开京城! 云秀那女人也不能留在京城养伤,到了离开的时候,也跟着一起走,否则就一辈子留在京城! 周天磊当时气啊,指责周天齐是故意为难他,是想要云秀的命! 周天齐不跟周天磊废话,只留下一句让他自己看着办。 周天磊能怎么办?只能在剩下的最后几天里,催促大夫想法子让云秀的伤势好转,然后又拼命帮云秀制造最好的上路条件。 这些周天齐和毛一帆都看在眼里,心里都只剩下一个想法,周天磊对云秀果然是真心的。 “因为这事那云秀见天骂你,周天磊心里也气。”毛一帆见云悦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就知道她是在偷笑,好笑地说道。 云悦抬头,咬着嘴唇,憋着笑,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没事。云秀哪天不骂我才奇怪了。 至于二公子气我,那也不奇怪了。我不会把这些放心上的。” 云秀爱气就气吧,反正云秀再气,她也少不了一块肉。 气大伤身,指不定云秀身上的伤还没好,倒是又给自己气出了病,那可就有意思了。 周天磊气她,云悦也不在意,现在周天磊不敢也不能对她做什么,她不怕! 再说周天磊上一世能当皇帝,这一世还能不能当皇帝那就不一定了。 就是没这次的事,有云秀在他们中间,她也肯定只能当周天磊的眼中钉肉中刺,绝无和好的可能! 因此云悦现在是十分淡定。 知道云悦和程二郎都是心里有成算的人,毛一帆也没再叮嘱他们什么,在离去前,倒是有些担忧地看着林氏,最不放心的就是这个妹妹了,这性子—— 呵—— 该说傻人有傻福了,好在有个厉害婆婆撑着,儿女眼看着也是有出息的,虽说年轻守寡,但以后还是有大福的。 云悦等人一直目送毛一帆离开,同时一双幽怨中充满着恨意的视线也一直死死凝视着云悦。 云秀撑着伤重的身体,掀起马车帘子,死死瞪着不远处的云悦。 直到马车行驶得越来越远,云悦的身影也变得越来越小,直到看不见,云秀才不甘地放下了马车帘子,恨恨重新躺了下去。 她还没输,她不会就这么输的! 终有一日,她一定会将云悦死死踩在脚下!一定会! 云秀那充满恨意的眼神几乎要化为实质的刀子射向她,云悦怎么可能注意不到,但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触。 云悦知道云秀恨她,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了,可云秀现在什么也不能做,她真要再做什么惹了祸—— 周天齐就是再想留着云秀拖周天磊的后腿,怕是也会忍不住弄死她。 这么一想,云悦倒是有些期待云秀能做点什么,赶紧把她自个儿作死了才好! 云秀离开了京城,云悦一时间觉得京城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自从鞑靼使团离开了京城,正安帝就不再宠爱宝珠,也没宠其她进宫的妃嫔,仍然一如既往宠爱着宋如眉。 宝珠对此倒是没什么感觉,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小日子过得很惬意。 宝珠在京城最熟的人就是云悦了,时不时就会请云悦进宫说话,跟她一起分享美食。 可能宝珠真的很喜欢大晋美食,云悦发现宝珠真的丰润了不少。 “皇上不来才好!其实我能感觉得到,皇上压根儿就不喜欢我,虽然他在笑,但那笑从来没到过眼底。”宝珠吃着御膳房的点心,心情很好地跟云悦说话。 因为跟云悦更熟了,宝珠私下里也不再自称本宫,而是一口一个“我” 云悦好奇问道,“娘娘就一点也不伤心?”一般女人如果被丈夫冷落,一定会很难过吧。 像付雨薇那样的女人就不会难过,她坚韧勇敢,甚至比一般男子还要杀伐果断。 “有什么好伤心的。父王送我来大晋和亲前,就跟我说过。凭着我的身份,大晋没人敢欺负我,但我也别想受宠。早就知道的事,我有什么好难过的。再说,我也不喜欢皇上。” 一点男子汉气概都没有,他们草原上不知有多少勇敢坚强的好儿郎,比正安帝强多了! 云悦还要补充一点,除了像付雨薇那样的女人被丈夫冷落了不伤心,像宝珠这样对丈夫根本无心的,被冷落了也一样不会伤心,甚至还能自得其乐。 “夫人,我带你去看花儿。皇上为了那宋才人,特地从江南那儿弄来了好多漂亮的花呢!” 正安帝可真是够宠宋如眉的,只差没在脸上写着“我最爱的女人是宋如眉”几个大字了。 第398章 撞上 也是巧了,云悦和宝珠半路上遇到了宋如眉,还有跟在宋如眉身边,跟班似的孙灵。 宋如眉打扮得一如既往的富贵,身上穿的料子是江南最新的月影纱,日光洒在月影纱上,仿佛有点点莹润的光芒在跳动闪烁;头上戴着的首饰也是无比的精致华丽,宝石剔透美丽,珍珠圆润硕大。 再看宋如眉身边的孙灵,用跟班形容她,真是一点错也没有,穿戴得灰扑扑的,只比宋如眉身边的宫女好上几分。 按位分,宋如眉只是才人,而孙灵是美人。 孙灵的身份是在宋如眉之上的,不过据宝珠说孙灵一直很黏着宋如眉,一口一个“姐姐”喊着,有时候还抢了宫女的活儿伺候宋如眉,把姿态放得可低了。 宫里就没多少人看得起孙灵的,话里话外都疏落嘲笑她,说孙灵不愧是破落户家的女儿,当兄长的能既伺候母亲又娶了女儿,这当妹妹的也不遑多让。 孙灵却像是没听到那些冷嘲热讽的话,仍是一心一意地紧跟着宋如眉,鞍前马后。 两方既然遇到,也都没有避开对方的心思,就这么撞上了。 宝珠扬着下巴看着宋如眉,等着她给自己行礼。 宝珠本性天真率直,也不喜欢耍贵妃脾气,可是对宋如眉,她实在是很不喜欢。 有好几次,宋如眉都会在正安帝面前泪眼汪汪地看着她,一副“被欺负了,却不敢说”的可怜表情。 每一次正安帝都毫无例外地冲她咆哮,要不是顾忌着她是鞑靼的和亲公主,她怕是还要挨耳光!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宝珠对正安帝的心就更冷了,压根儿不把他当丈夫,那么一个糊涂虫才不配当她的丈夫呢! 宋如眉一看宝珠的样子就知道他她在等什么,想自己给她行礼,做梦吧! 宋如眉下意识挺直了背,直勾勾盯着宝珠,仿佛无言的挑衅。 宋如眉不行礼,孙灵也只能跟着一起不行礼,心里却是叫苦不迭。 宝珠见宋如眉就这么站着,渐渐的,眉毛越皱越紧,“宋才人你是不是忘记自己的身份了?你只是个才人!本宫可是贵妃!才人见到贵妃不用行礼吗?这难道是后宫的新规矩? 如果是,本宫还真不知道有这样的新规矩,是不是要去问问皇后娘娘才行。” 一听付雨薇的名字,宋如眉的小脸有一瞬间的苍白,却仍然紧咬着牙站得直直的。 宋如眉怕付雨薇,这点就连云悦也知道。 付雨薇作为皇后,想折腾欺负宋如眉一个才人实在是太简单了。 正安帝就是再宠宋如眉,但也不可能时时刻刻把人带在身边,这就给了付雨薇机会。 总之就连云悦都听说过付雨薇教导宋如眉规矩的事,据说宋如眉可是被折腾得不轻。 正安帝看到心爱的女人被欺负,自然是心如刀割,冲冠一怒为红颜出头了! 问题是付雨薇也不是柿子捏的,她是皇后,身后还有付家的支持,她还占着理,正安帝又能拿她怎么样? 因此现在宋如眉最恨最讨厌,以及最害怕的人就是付雨薇了。 孙灵不想事情闹到付雨薇那儿,不止宋如眉没好果子吃,她也一样没好果子吃! “姐姐,妹妹知道您昨晚伺候皇上辛苦了,但宫规就是宫规,咱们得遵守啊。” 孙灵的话给宋如眉递了个台阶,宋如眉正要顺着台阶下了,这时就听宝珠说,“你伺候皇上伺候得太辛苦,所以不能给本宫行礼?原来是这样啊。那就不用你行礼了。” 正要行礼的宋如眉一愣,没想到宝珠如此好说话,随即又得意起来。 只要她得皇上宠爱,贵妃又如何?总有一日,她还会将付雨薇那贱人踩在脚下! “本宫得去找皇后娘娘问问,宋才人你侍奉皇上如此辛苦,累得连给本宫行礼的力气都没有了。 本宫就求皇后娘娘免了宋才人你的行礼好了,不止是本宫的,就连给皇后娘娘行礼也一起免了。相信皇后娘娘一定能体谅宋才人你的,因为你侍奉皇上很辛苦啊。” 宋才人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瞳孔骤然紧缩,里面充斥着浓浓的惊慌和害怕,朱唇更是颤个不停。 付雨薇那贱人平时没事都要找机会折腾折磨她一番,如今宝珠送她那么好的机会,她会放弃才怪了! 宋如眉这会儿终于开始后悔,为什么就赌那口气不给宝珠行礼呢?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宋如眉急得浑身大汗,眼前也阵阵发黑,忽地失去了意识,人直直往下倒。 孙灵大惊,“姐姐!” 宝珠见宋如眉昏迷,不屑地扁扁嘴,“哟!晕了啊!本宫可没碰,别冤枉本宫啊!” 宋如眉之前就曾经在正安帝面前装晕污蔑她,因此宝珠根本不信这会儿宋如眉是真的晕了。 云悦见孙灵重重按了宋如眉的人中好几下,宋如眉都没醒过来,不由轻声对宝珠说,“宋美人好像真的晕了。” 宝珠定睛看去,好像是真晕了,“把人抬回去,再去请太医啊。” 宝珠也懒得跟个昏迷的人多计较,继续带着云悦去赏花。 正安帝为了讨宋如眉喜欢,真是费了不少功夫,从江南移植了不少的名贵花卉,有不少云悦都不认识,还是听一旁的小太监介绍才知道。 宝珠也很喜欢这些鲜花,“宋才人说这些鲜花都是皇上为了她从江安移植过来的,不许其她人来看。” “后来呢?”云悦问道,这花园如今对着后宫妃子开放了,说明肯定没能如宋如眉所愿啊。 这会儿看花的人不止宝珠和云悦,还有两个妃嫔。 宝珠跟对方不是很熟,在她们行过礼后,就让她们自个儿看花去了。 “皇后娘娘找皇上说话了。说了什么就没人知道了。好像皇上跟皇后娘娘吵了一架吧。 更多的是皇上一个人在吵,皇后娘娘没理她。” 说起付雨薇,宝珠一脸崇拜,觉得皇后比正安帝要厉害多了! 一个男人,而且还是皇帝,居然不如一个女人,什么人啊。 宝珠因此更加看不上正安帝了。 “反正后来皇后娘娘就把所有的妃嫔都喊到她宫里,说这些花卉是皇上体恤我们,特地从江南移植过来的,让我们可以尽情观赏。” 原本是为了宋如眉,从付雨薇的口中说出来就是为了后宫所有女人。 正安帝和宋如眉怕是被付雨薇的这一手气了个半死吧。 第399章 宋如眉怀孕 云悦还没出宫,就得到了宋如眉怀孕一个多月的消息了。 宋如眉竟然怀孕了! 这消息无疑是在平静的湖面瞬间投进了好几块大石头,惊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涟漪的范围也在不停地扩大。 不止是后宫震动,相信前朝若是得到宋如眉怀孕的消息,也一样会震惊不已。 宝珠一开始也惊讶,很快就无所谓起来。 宋如眉那么受宠,除非她身体有问题,要不肯定能生孩子。 宝珠心里还有淡淡的羡慕,她要是能有个孩子就好了,以后的日子也能不那么无聊了。 “宋才人怀孕了,皇上会给她升位分吧。”宝珠随口说道。 宝珠身边的嬷嬷堪称百事通,宫里一有点风吹草动,她这里立马能得到消息,闻言立即回答,“皇上得知宋才人怀孕,当即就想封她为淑妃。” 贵淑贤德,要不是宝珠已经是贵妃了,而且她身份特殊,绝不可能废了她的位分,想来正安帝更想让宋如眉当贵妃吧。云悦在心里腹诽。 不过这一给就给皇后和贵妃之下的淑妃,可见正安帝对宋如眉的宠爱啊。 “宋才人如今真的是淑妃了?”云悦有些不相信,有付雨薇在,她怎么可能那么轻易让宋如眉爬上来。 “不是。皇后以宋家犯过大错,还有宋才人腹中的也不知是男是女,拦下了皇上的旨意。 只道等宋才人生下孩子,如果是男孩儿,到时候就是皇上第一个皇子,母凭子贵,封宋才人为淑妃倒也不是不可以。” 云悦和宝珠都听懂了嬷嬷的意思,孩子没生下来前,宋如眉是别想当淑妃了。 就是孩子生下来了,也得看孩子是男是女,再决定她能不能升淑妃。 付雨薇真的能让宋如眉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云悦对此十分怀疑。 宋如眉如今能怀孕,云悦就很震惊了,以付雨薇的手段,按理宋如眉是不该怀孕的。 “不过皇后娘娘也说了,这次宋才人怀孕毕竟是有功,她原先是美人,如今继续让她当美人。一切都等来日诞下皇子再说。” 怀孕以后就只从才人升到美人,宋如眉这待遇实在是不怎么样。 今日休沐,程二郎就在家里教祥儿读书,见云悦回来,抬头对她笑了笑。 云悦把祥儿抱在腿上,直接给程二郎抛了个大雷——宋如眉怀孕了。 程二郎握着毛笔的手顿时一松,手里的毛笔直直掉在地上,“宋才人怀孕了?” “现在是宋美人了。她怀孕了。”云悦对上程二郎震惊的眸子,很是淡定地点头,她在宫里已经震惊完了。 “怀孕的怎么是她呢?若是换个妃子有孕,那——” 要说程二郎最不希望宫里哪个女人怀孕,第一是付雨薇,第二就是宋如眉。 付雨薇是付家女,付太师已经权倾朝野了,如果再有个怀有付氏血脉的皇子,付太师怕是真的很有可能造反,扶小皇子上位。 不想宋如眉怀孕,是宋如眉实在不是一个省心的女子,她迷惑正安帝做了多少糊涂事。 这一怀孕,她的气势怕是更加嚣张了。 这一切都无法不令程二郎担忧。 “你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在宫外,难道还能插手宫里的事不成? 咱们啊,静观其变就是了。” 程二郎想想的确是这理,他的确是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静静等着结果。 “若是宋美人能为皇上生下皇子,这的确是一件好事。 皇上已大婚,又有了皇子,付太师也无法再阻拦皇上亲政了。” 云悦应付着怀里作乱的祥儿,心里却在想,正安帝要是亲政了,八成第一件事就是跟付太师彻底撕破脸,然后再废了付雨薇那个皇后,扶宋如眉当皇后。 真跟付太师撕破脸,正安帝的皇帝还能不能当都得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云悦始终是不太看好相信正安帝,更别提还有从云秀那儿推测出来的上一世,这就更让她看不上正安帝了。 这京城的水真是越来越浑了,还是让程二郎赶紧找机会外放,带着一家子离开好了。 宋如眉怀孕的消息一传出去,付太师就气势汹汹地进宫来找付雨薇。 付雨薇正拿着剪子修花,见付太师满脸怒气,便吩咐下人泡一杯去心火的茶,好让付太师降降火气,气大伤身,免得气坏了身子。 付太师一坐下,就当即重重拍了好几下桌子,宫女给他上的茶,他更是一手挥在地上,茶水四溅,就连茶杯都被摔成了好几片,“你还有闲情逸致修花?宋如眉那贱人怀孕了!你不知道吗!?” 付雨薇放下了手中的剪子,接过了宫女递来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一根根细细擦过去,“不就是宋美人怀孕了,祖父这般生气做什么?” “我不是吩咐过你,你一进宫,就给宋如眉那贱人绝孕药吗?她是怎么怀孕的!?”付太师怒声质问。 能留在付雨薇宫里的都是她心腹中的心腹,付太师也是知道这点,才敢说这样要紧机密的事。 付雨薇淡定回答,“因为孙女没给宋如眉下绝孕药啊,所以她才能怀上啊。” 这一刻付太师没有再发怒,而是出奇的平静下来,他清楚这个孙女是所有孙女里最有谋算的一个,“给我个理由。” “祖父,女子怀孕十月才能生产。十个月啊,能发生的事太多了。宋如眉这才怀上一个多月,您就如此激动,这未免也太沉不住气了。”付雨薇说着,坐到了付太师的对面,慢悠悠地说道。 “就是能趁着她怀胎的日子里,把孩子弄掉,那也太麻烦了。还不如直接一劳永逸的好。”付太师眯着眼,时不时有阴狠的冷光从眼中一闪而过。 付雨薇勾唇一笑,那笑里全是冷意还有若有若无的杀意,“这点孙女跟祖父想的就不一样了。 孙女就是要宋如眉一次又一次怀上,然后一次又一次没了孩子。一次次在有了希望以后,再一次次没了,那才是最痛苦的。祖父你说对吗?” 正安帝在大婚当晚去了宋如眉的房间过夜,让她这个皇后成了全天下的笑柄,她可以不将正安帝和宋如眉那对狗男女放在眼里,但绝不代表她不会报仇,她是不会放过那对狗男女的! 她付雨薇曾经遭受过的耻辱和羞耻,她一定会让那对狗男女千倍万倍地还回来才行! 第400章 付雨薇挑中的人 付太师靠在椅背上,眯着眼,若有所思地盯着对面坐着的付雨薇。 付雨薇但笑不语。 付太师暗暗点头,这个孙女是所有孙女里手段最厉害,心思最缜密的。 否则他也不会越过大房的孙女,让这个二房的孙女进宫当皇后。 现在想想,他的确没选错人,如果换做大房那骄纵任性的孙女进宫当皇后,正安帝大婚当晚没去她宫里过夜,而是去了宋如眉那儿,她只会一个劲儿地哭,有用的事是半点也不会做。 “还是得有个带着咱们付家血脉的皇子才行。” 付太师深知他现在虽说看着大权在握,可实际上危如累卵,付家几乎就是靠着他一个人撑着,一旦他出事,付家就完了。 除非有付家血脉的皇子,到时候扶持他登基,付家才能一劳永逸,再无忧患。 “孙女是没本事生了。皇上根本不来孙女的宫里。”顿了顿,付雨薇又补充了一句,“如果祖父是想送府里其她姐妹进宫,那孙女现在就可以跟祖父说,算了吧,没用的。进宫来守活寡罢了。 皇上是绝对不会碰付家的女儿的。就是跟付家有关系的人家的姑娘,他也一样不会碰。” 付雨薇进宫这些日子也看明白了,正安帝蠢归蠢,但他的确是个帝王,他也清楚一旦付家手里有了皇子,他这个皇帝也就当到头了。 “在宫里对皇上——” “孙女嫁进宫前,祖父就将付家在宫里经营的所有势力都交给了孙女。孙女估计了一下,那些势力做不到算计皇上的。” 付太师现在之所以能权倾朝野,就是因为得了先帝的信任! 别以为付太师在先帝还在的时候也跟现在一样嚣张跋扈,目无君主。 先帝在那会儿,付太师是要多老实就有多老实,要多忠心就有多忠心。 就是这样的付太师才得了先帝的信任,才能在先帝死后,手握大权,甚至压了皇权一头。 在外头,付太师还能肆无忌惮地狠狠发展势力,可宫里就有些力所不逮了。 付家之前可没有女儿在宫里经营势力,那点势力都是付太师费了大功夫才培养起来的。 宫外还有朝堂上,自然是付太师远远压正安帝一头。 可在宫里,付太师就比不上正安帝了。 这也是付雨薇之所以决定不给宋如眉下绝孕药的重要原因之一,太难了,真要做也不是一定做不到。 只是付雨薇更想宋如眉经历一次又一次的的绝望痛苦,因此就歇了下绝孕药的心思。 “那你说该如何?难道咱们付家就这样坐以待毙不成!?”付太师猛地睁大眸子,冲着付雨薇愤怒咆哮。 付雨薇也没恼,等付太师骂完了,才道,“也不一定是要流有咱们付家血脉的皇子。如果有合适的女人,也一样可以推出来。” “你不是说了凡是跟付家有关系的女子,皇上是绝不可能碰的。”付太师皱着花白的眉说道。 付雨薇弹了弹凤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眼里划过一道精光,“祖父,世事无绝对啊! 最近孙女倒是发现了一个挺不错的人选。” 付太师来了兴致,“哦?是谁?” “容孙女卖下关子吧。因为孙女也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合适。等孙女确定了,再同祖父说。” “嗯。”紧接着付太师就叹了口气,“雨薇啊,你是家族尽心尽力培养出来的,你的身上肩负着付家的未来啊。” 付雨薇神色一正,郑重万分道,“祖父放心,孙女知道该做什么。 孙女同皇上无半点的夫妻情分,膝下也无子嗣,自然会全心全意为付家着想盘算,以让付家永远兴盛为己任。” 付太师满意点头,又同付雨薇说了几句,这才起身离开。 等付太师一走,付雨薇的奶嬷嬷朱嬷嬷就给付雨薇上茶,接着轻声道,“小姐,您真的选中那孙美人了?” 朱嬷嬷不愿意称呼付雨薇为“娘娘”仍旧按照闺阁时的称呼喊人,付雨薇对此倒是很满意,她宁可一直当付家的小姐,也不想当这劳什子的皇后。 朱嬷嬷口中的孙美人不是别人,正是孙灵。 付雨薇用茶盖拨了拨浮水面的茶沫子,接着才喝了一口,淡淡“嗯”了一声,“她难道不是最合适的人选吗?” “孙美人跟付家的关系并不算亲近。” 朱嬷嬷说得还算委婉的,哪里是不算亲近啊,分明是八竿子打不着边! 也就是孙灵的哥哥孙海轩娶了付氏的女儿武佳佳,这才跟付家扯上了一点关系。 付太师怕是连孙海轩和孙灵是谁都不知道。 “这不很好吗?若是孙美人同付家的关系亲近,你说皇上还会愿意宠幸她吗?” 付家要推出来的人,必须得跟付家有关系,但关系又不能太亲近,这样才能获得正安帝的宠幸,生下皇子。 “真要找同付家关系并不亲近的女子,仔细找找还是有的。未必非要选那孙美人啊。” 付雨薇掀起眼皮看了眼朱嬷嬷,“嬷嬷,你似乎不太喜欢那孙美人啊。” 朱嬷嬷也不否认,拧着眉道,“小姐,那孙美人并不是个聪明人,而且她同付家有关系,不知来亲近娘娘,竟跑去同宋美人交好。满宫上下,谁不知道孙美人是宋美人的狗奴才。” “这就是本宫看中她的最重要的一点了,她跟宋如眉那贱人交好,所以皇上才会高看她一眼啊。 哪怕知道孙灵跟付家有那么点关系,可皇上从没有怀疑过她,还愿意给她一个好脸啊。 孙灵这做法倒是挺聪明的。” 朱嬷嬷一愣,她只顾着厌恶孙灵去捧宋如眉的臭脚,倒是忘了细想想她这么做的用意了,实在是糊涂了。 “可老奴自认活了这些年,也有些眼力,孙美人实在不是个聪慧的,甚至可以说是愚蠢。 老奴不信她有那么厉害的心机谋算。” 付雨薇勾了勾唇,“她背后有人教啊。目前看来孙美人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你看看满宫上下,无论是跟咱们家有关系的姑娘,还是支持皇上的人家的姑娘,有哪个愿意自降身份去讨好宋如眉的?一个都没有,她们拉不下这脸,更不屑做这样的事。” 朱嬷嬷嘀咕道,“满宫上下,就孙美人的家世最差。还有孙家那家风更是——” 满宫妃嫔的情况,朱嬷嬷知道得是一清二楚,对孙海轩先是付氏的男宠,之后又勾搭武佳佳的事,她也一样知道。 第401章 宋如眉的嚣张 付雨薇的嘴角微微向上扬起,透出点点的讽刺,“宫里其她妃嫔的家世倒是好,位高权重的有,书香门第,家风清白的也有。可那又如何?咱们皇上不喜欢啊,也不愿意宠幸。 说不定也就孙美人那样家里名声不好,又愿意捧着宋如眉那贱人的女人,皇上才愿意宠幸一二。” 朱嬷嬷听着,也不能不承认,孙灵似乎真的是最好的人选。 “那老奴这就将孙美人找来?” 付雨薇轻轻摇头,“不必。本宫还没确定,是不是真的是她了,现在还不急。 再看看吧。事关付家的荣辱兴衰,本宫也得小心谨慎一点,走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从此再无翻身的可能了。 朱嬷嬷望着付雨薇那精明厉害中又透着浓浓疲惫的眉眼,心疼得一阵一阵地抽搐,她的小姐如果没进宫,在宫外无论嫁到哪户人家,以她的家世手段一定能过得很幸福很好。 可惜没有如果,她的小姐就是进了宫当了皇后。 宋如眉怀孕后,正安帝就将她严密保护起来。 正安帝让宋如眉跟他同寝同住,如果不是正安帝要上朝,他怕是恨不得将宋如眉塞在兜里一起带走。 正安帝这些行为是很不合规矩的,有大臣劝谏,正安帝通通以宋如眉怀孕为理由打发了。 那些大臣想想宋如眉怀的可是龙种,是正安帝第一个孩子,如果是男孩儿,还是皇长子,小心谨慎些也是应该的。 有些大臣就忍不住偷偷朝付太师看,宋如眉怀了龙种,最该着急的人该是他吧。 付太师对那些视线视若罔闻,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们。 付太师对付雨薇有信心,他确信宋如眉在生孩子前,付雨薇肯定是能将宋如眉肚子里的孽种给打掉! 宋如眉现在喜欢嚣张得意,那就只管嚣张得意好了,等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了,看她怎么得意下去!有她哭的时候! 没多久,正安帝又借口宋如眉怀孕,不许她去给付雨薇行礼。 原本宫里的妃嫔是要日日一大早去给付雨薇这个皇后行礼,只是付雨薇也烦每天都要接受妃嫔的行礼,就干脆改为五天来她这里行礼一次。 付雨薇这一决定令不少妃嫔心生感激。 付雨薇已经很宽宏大量,为妃嫔着想了,宋如眉竟连五日一次的请安都不来,这分明是没将付雨薇放在眼里! 正安帝还斥责了那些说宋如眉坏话的妃嫔。 归属付家的妃嫔实在是忍不住了,盼着付雨薇能给她们一个准主意,再狠狠教训宋如眉,最好能将她肚子里的孩子给弄没了! 付雨薇只懒懒扫了那些人一眼,“不该做的可别做。要不然本宫到时候也保不了你们。” 有妃嫔不服气道,“娘娘,难道就任由宋美人这般嚣张吗?她一个小小的美人只差没踩在嫔妾的头上了!” 说话的是一个嫔,身份不知比宋如眉一个才人要高多少,仗着身份,她没少给宋如眉难堪。 如今宋如眉这一怀孕,就成倍地向她报复,可是快气死她了! 付雨薇也没说什么有本事你就跟宋如眉一样怀孕,到时候你也能嚣张了的话。 在座的谁不知道谁的情况啊,她们倒是想生,正安帝根本不来她们宫里,她们要怎么生? 那话只是戳人心窝子,付雨薇也不想跟这些同她一样可怜的女人计较,没这必要。 “福气大了,有时候得看自个儿有没有命受得住。”付雨薇眼底幽光烁烁,随即垂眸道,“宋美人这些日子脾气是大了点,也嚣张了点。 你们这些日子没什么事就少出门,好好关上门过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没能从付雨薇这里得个准主意,那些妃嫔只能闷闷离开。 关于宋如眉这些嚣张跋扈的行为,付雨薇才不会为她遮掩,她当天做了,第二天,付雨薇就能传得满京城没人不知道。 云悦听着宋如眉那一件件越礼嚣张的行为,她倒不觉得奇怪,就宋如眉那性子,一朝得势,她会如此很正常。 她唯一觉得纳闷的就是付雨薇了,就任由宋如眉这般嚣张?难道她还要由着宋如眉生下孩子? 云悦总觉得不对,付雨薇不是这样轻易束手就擒的人。 宋如眉一旦生下男孩,不说付雨薇,整个付家可能都危险了。 苗氏也听得津津有味,一边给祥儿用小锤子敲核桃,一边道,“啧啧——一般大户人家,都不会干什么宠妾灭妻的事。真没想到皇帝老子宠妾灭妻起来,可真是——” 程高中凑热闹道,“要我说厉害的还是那什么宋美人。” 说着,他伸手推了下苗氏的胳膊,“你确定当时在宫里眼睛没花,没看错?我就纳闷了,那宋美人要不是个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的大美人,皇上能那么宠着她?连宠妾灭妻的事都干出来了。” 被怀疑眼神不好的苗氏不高兴了,用手里的小锤子重重敲了下核桃,“呸!我眼睛好得很!数芝麻都行! 那么一个活生生的人,我能看错吗?长得是不错,可离你说的什么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差远了!顶多也就是比咱们二郎媳妇强那么一点!也就那么一点!” 苗氏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划着,真就比划出那一点点。 祥儿一边听着爷奶拌嘴,一边吃苗氏敲出来的小核桃,只觉得幸福极了。 “这天都要晚了,二郎怎么还没回来?”苗氏跟程高中吵完,结果以她胜利为结果,就开始纳闷程二郎怎么到现在都没回来。 云悦也觉得奇怪,“我觉得相公这些日子都回来得有些晚啊。” 苗氏双手一拍,“看来不止是我一个人这么觉得,你也感觉到了是不是?我看着二郎好像回来得是越来越晚。” 正说着,程二郎就回来了。 程二郎的神情看着有些疲惫,刚要转身回屋换件家常的衣裳,就被苗氏喊住,“二郎你先等等。你这些日子怎么回来得越来越晚了?不都说翰林院清贵,一般没什么事吗?” 云悦也看向程二郎,等她解释。 被几双眼睛盯着,程二郎抿了抿嘴,然后找了个位置坐下,沉默片刻才道,“翰林院是清贵,一般是没什么事,原本我在翰林院也是如此。可是最近——” 苗氏一听就知道有事,追问道,“最近怎么了?你赶紧说啊!别卖关子啊!” 第402章 针对缘由 很快大家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原本程二郎在翰林院过得挺好。 翰林院是真的清贵,说白了也就是没什么重要事情需要做。 只要你想,你就能在翰林院偷懒摸鱼,得混且混地混日子,然后等到了时间就领俸禄。 程二郎倒不是喜欢混日子的人,他把上头交给他的事情全都一丝不苟,认认真真地完成了,可就是这样,他每天还是挺清闲的。 可是自从翰林院调来了一个郭侍读以后,事情就变了。 那郭侍读特别喜欢吩咐程二郎办事,程二郎对此倒是也没什么怨言,只要是郭侍读吩咐下来的事,他都认真办好了。 问题是郭侍读特别喜欢找程二郎的茬,每次程二郎做完事,他都能找到错漏,有的时候真可以用鸡蛋里挑骨头来形容! 刚开始,程二郎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只以为是自己真的哪里做得不好,因此更为认真用心。 可是等到第三次,甚至是第四次第五次...... 程二郎就是再迟钝也意识到不对了,不是他做得不好,而是郭侍读故意针对他! 也是因此,程二郎每天回家的时间是越来越晚了。 每天去翰林院都被人找茬,程二郎的心情也很郁闷。 苗氏一听程二郎说完,气得重重拍了下大腿,大怒道,“那什么郭侍读是疯子吧?难道是看你老实就故意欺负折腾你?” 程高中的脸色也不好看,沉声道,“二郎,那什么郭侍读是只针对你一个,还是也针对了其他人?” “就只针对我一个。”郭侍读对别人还好,就对他万分针对。 程二郎有时候都怀疑是不是他长了一张讨郭侍读讨厌的脸,才被他那么针对欺负。 祥儿听程二郎说了一大通,按照他的理解就是程二郎被人欺负了!他很生气! 祥儿握着小拳头,生气道,“爹不怕,祥儿替你报仇!” 程二郎心里的郁闷被祥儿这话给说得散了大半,好笑地摸了一把他的脑袋,“这是大人的事,你还小,别插手。这事,爹自己能应付的。” 祥儿很怀疑地盯着程二郎,他爹真的能应付吗? “相公咱们还是查查那郭侍读吧。哪有无缘无故,莫名其妙地针对,肯定是有原因的。”云悦皱着眉说道,她也奇怪那郭侍读怎么就盯上了程二郎。 程二郎都说了之前根本没见过郭侍读,也跟他没什么交集,按理是没得罪过的,怎么会忽然就被针对上了呢? 侍读的官职也不高,就正六品,可比程二郎的官职高。 官大一级压死人! 程二郎可不就得被郭侍读欺负,还被压了一头了。 第二天,程二郎照常去了翰林院,果然没多久又被郭侍读安排了一堆事情。 等程二郎做完,郭侍读跟以往一样挑出不少错误,有不少都是鸡蛋里挑骨头,是故意找事! 郭侍读这些日子做得也太过分了,翰林院其他人都长着眼睛,一开始是想着都是同僚,能不撕破脸就不撕破脸。 可现在眼看着郭侍读越来越过分,就有人看不过眼,为程二郎说话了。 “依本官看,程检讨这些事做得很好,并无不妥。倒是郭侍读你刚才挑出来的那些错倒是真真有些可笑了。” 开口的人官职跟郭侍读一样,根本不怕他。 被说成可笑的郭侍读眼睛一瞪,怒道,“你——” “我什么?我实话实说罢了。程检讨,我这里正好有些事情需要你帮忙。你来帮我好了。”开口的人既然决定开口插手这件事,自然不会被郭检讨吓住。 程二郎见有人愿意帮他出头,二话不说就跟了上去,至于会不会更得罪郭侍读,让他更生气,他才不在意。 多这一桩不多,少这一件不少。 帮程二郎出头的是李侍讲,他把程二郎带到他的位置,也没让他做什么,只给他泡了杯茶,然后拿出了棋盘,让程二郎跟他下一盘。 趁着下棋的功夫,李侍讲就跟程二郎道,“你跟郭侍读结过什么梁子?” 程二郎将手中的白子落下,闻言,苦笑道,“下官以前从未见过郭侍读,实在不知自己哪里得罪过他。” 李侍讲闻言,抬眸看了眼程二郎,见他脸上的神色不似作伪,倒是颇有些奇怪地摸了摸下巴,“不是我为郭侍读说话。郭侍读那人虽然有些迂腐清高,但也不是疯子,会随意针对别人。 你看他来这些日子,除了你以外,他也没针对过其他人吧。” 这还真是扎人心的事实。 “我跟你说说郭侍读的事好了。我知道的也不多,他有一妻两妾,有两子,没有女儿。 就是因为没有女儿,郭侍读就很疼爱她亲姐姐给他生的外甥女,比疼两个儿子都疼。 听说有人得罪他儿子,郭侍读不会怎么样。可要是得罪欺负他外甥女了,郭侍读肯定会让对方不痛快。” 程二郎听懂了李侍讲话里的意思,这是怀疑他得罪了郭侍读的外甥女了。 “敢问郭侍读的外甥女是哪位?” “也是个可怜人啊。本来嫁进了刑部侍郎府,也生了儿子。可后来她的儿子被付太师的孙子付军给——唉—— 这事京城当初传得也挺厉害的,你应该听说过吧。” 当然听说过!不止听说过,他也是受害者! 听到这里,程二郎哪里还有不知道郭侍读的外甥女是谁,不就是曹文建的妻子南宫氏吗? 郭侍读这些日子这般针对他,原来都是为了南宫氏出头! 直到今日,程二郎才知道真相! 云悦见苗氏心情不好,就拉着杨氏和林氏作陪,大家一起逛街。 女人怎么排解烦恼?古往今来都一样,那自然是逛街shopping了! 云悦觉得要哄女人高兴,还是买珠宝首饰最有用,不止可以给苗氏买,也能给杨氏和林氏买。 云悦让掌柜的把他们铺子里的好首饰拿出来。 掌柜一看就知道是来了大生意,当即拿出了好几盘首饰,那些首饰一个个都十分精致漂亮。 云悦看中了一根玉簪子,簪头雕刻成了祥云图案,玉质通透,绿油油的,感觉挺适合苗氏的。 云悦拿起玉簪戴在苗氏的发间,又拿起镜子给她看,“娘,这玉簪好配您啊。” 杨氏端详着苗氏,点头道,“是适合你。” 苗氏也觉得这玉簪好看,心想二郎媳妇的眼光就是好,一眼就挑中最适合她的首饰。 第403章 苏氏 “呵——首饰是漂亮,可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银子买了! 有的人啊,也不知道看看自个儿是什么身份,配不配戴这些漂亮名贵的首饰! 是了,听说有的人是乡下泥腿子,就是有幸来了京城,也洗不掉身上的泥腿子味儿!” 尖锐刻薄的女声在云悦等人的耳边响起,一口一个身份,一口一个泥腿子,每个字都跟针似的,实在是非常刺耳。 云悦不高兴地皱起眉头看过去,只见来人是个四十多不到五十的妇人,穿着半旧不新的秋香色撒花褙子,头上戴了两根看着较为贵重的步摇金钗,手腕上也套着玉色较为通透的玉镯,身后跟着两个年轻丫鬟。 妇人抬着下巴,斜着眼睨着云悦等人,眼里的不屑鄙夷几乎要化为实质溢出来。 苗氏来京城那么久,就没见过说话那么欠揍的人! 要是在乡下,苗氏肯定二话不说,直接撩袖子跟对方打一场,不把对方揍个半死,她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不过这是京城,苗氏还记得要守规矩!最重要的是她如今是五品的诰命夫人了,可不能再跟乡下的时候一样。 只是这口气憋在心里实在是难受,苗氏最不愿意忍气吞声了,“这位夫人,请你说话的时候头别抬得那么高,我都能看到你鼻孔里的鼻毛还有鼻屎,真是太——咦——” 妇人先是一怔,继而大怒,伸手指着苗氏,恶狠狠道,“你说什么!?” “夫人你的耳朵是不是不太好?我的话说得应该挺清楚明白的,你怎么就听不到呢? 耳朵有问题,还是赶紧治得好。年纪越大,这耳朵就越不好使了。”苗氏苦口婆心地劝道。 云悦在一旁忍着笑,直憋得脸都红了,她婆婆来了京城以后,说话是越来越绵里藏针了,可比在村里更厉害。 云悦好不容易压下了笑意,一本正经地将镜子递过去,“夫人,我婆婆说的可是实话,她给你的建议很真诚。如果你不信就看看这镜子好了。” 妇人根本就不接云悦手里的镜子,不过倒是把抬起的下巴放下了,冷哼一声,“乡下泥腿子就是没规矩,说话粗鲁!” “夫人,你一口一句的乡下泥腿子,敢问你是多尊贵的身份啊?”苗氏决定如果这妇人的身份比她高,她暂时忍忍。可要是比她低,那就不好意思了,她肯定狠狠让她没脸! “我家夫人可是翰林院侍读的妻子!可是六品的敕命夫人!”不等妇人开口,她身后穿着粉色衣裳的丫鬟就站出来,高声说道。 云悦眸光一闪,翰林院侍读?别是那位一直针对程二郎的郭侍读吧。 “敢问您可是郭侍读的夫人?”云悦问道。 妇人看向云悦,挑眉道,“你认识我?” 妇人正是郭侍读的妻子苏氏。 真的是郭侍读的妻子苏氏,云悦心道。 苗氏则是高兴得快要疯了,苏氏只是六品敕命,而她是五品诰命! 就算郭侍读的官职比二郎高要怎么样?她的品级比苏氏高就行了!她能压苏氏一头了! “哟!原来是六品的敕命夫人啊!你的身份真是好高啊!我好害怕啊!”苗氏嘴上说着害怕,可脸上是没有一点害怕。 苏氏却冷冷盯着苗氏,“你们身上的敕命比我低,都得给我这个六品敕命夫人行礼!赶紧的!” 云悦点头,深以为然道,“夫人的话很有道理,品级低的的确该给品级高的行礼。” 苏氏脸上的笑意来不及加深,就听云悦接着说道,“那么就请郭夫人你给我娘还有我行礼吧。” 苏氏怒道,“你说什么!?要我给你们行礼?你们配吗?” 杨氏好笑道,“这位夫人,老婆子我也是从乡下来的。 可我就是从乡下来的,我也知道品级低的要给品级高的夫人行礼。你只是六品敕命,而我孙女和她婆婆可都是五品的诰命!这五品诰命比六品敕命高吧!那你给我孙女和她婆婆行礼,不是应该的吗?” “胡说!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冒充五品诰命!程霖不过从七品的检讨,你们怎么可能是五品诰命!”苏氏对这些话是一个字也不信。 云悦收起脸上的笑,神色凝重,“郭夫人,承蒙皇上恩典,封了我婆婆和我为五品诰命,这是事实! 你说谁说谎呢?你这是质疑皇上吗?” 别管正安帝做了多少糊涂事,对他给了自己和苗氏五品的诰命,云悦还是很满意,甚至是有些感激她的。 苏氏心里直打鼓,虽然她不停跟自己说,这些人都是在说谎,可她心里隐隐还有个声音不断响起,那就是她们说的都是真的! 正安帝封了两个五品诰命,这在京城只能算是芝麻绿豆的小事,根本没人会放在心上。 苏氏偶尔才出门,偶尔关心点国家大事,对这种小事自然是不会关心了。 苗氏瞪大眼睛盯着苏氏,“你怎么还不行礼啊?你才是六品的敕命,见到我和我儿媳妇两个五品诰命,赶紧行礼啊!我们是乡下泥腿子不懂规矩。你可是京城的贵妇人!你怎么可能不懂规矩呢。” 这些都是苏氏刚才说的话,现在苗氏全都原封不动地还给苏氏了。 这些话就跟最重的巴掌似的,来回反复地扇着苏氏的脸,没多久,她的脸就涨红一片,几乎要滴出血来。 过了许久,苏氏才憋出一句,“你们别太过分!” 云悦面色一冷,“到底是谁过分啊?夫人是你一进来就找茬,一口一个乡下泥腿子来侮辱我们。 我真好奇了,乡下泥腿子怎么了?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朝中有多少大臣,在没当官前,可都是夫人你口中的乡下泥腿子!难道你也瞧不起他们吗?” 苏氏顾不得羞愤,面色一变,大叫道,“你少往我身上泼脏水!我何时瞧不起那些大人了?” 云悦笑了笑,继续道,“我记得咱们的太祖皇帝在没当皇帝前,也就是个乡下泥腿子。 这可不是我对太祖皇上不敬,而是太祖皇帝登基以后,也经常自称为乡下泥腿子。 看夫人你这般看不起乡下泥腿子,难道你对太祖皇帝也——” 苏氏这次真是被吓得脸上惨白一片,上下两片嘴唇颤个不停,哆哆嗦嗦道,“你——你——你胡说!我何时对太祖皇帝不敬了!你——你真是巧言令色!” “比不上夫人你狗眼看人低。”云悦凉凉说道。 第404章 道歉吧 云悦等人的动静闹得挺大,铺子外面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苏氏落了下风,深知继续留下去,怕是讨不了什么好,低着头就要离开,这时云悦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夫人你走什么啊?不是你说的品级低的要给品级高的行礼吗?我婆婆和我正等着你行礼呢。” 京城的官夫人可不少,你走在大街上,指不定偶尔就能碰到一个。 难道每一次碰到,都要特意留下来,让品级低的给品级高的行礼吗? 当然不会! 顶多也就是一些重要场合,才会讲究这些规矩。 现在是苏氏主动撞上来,跟她们谈规矩谈行礼,云悦才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也别说云悦得理不饶人,这都是苏氏自己种的苦果,那她就得自个儿咽下去才行! 苏氏恨恨瞪着云悦,后者回了她一个灿烂无比的笑,“莫非夫人是不懂规矩?还是夫人因为我婆婆和我都是乡下泥腿子,所以才不愿意纡尊降贵地给我们行礼?看来夫人你真是很看不起乡下泥腿子啊。” 好恶毒的贱人! 苏氏如今是骑虎难下了!真坚持不给云悦和苗氏行礼,云悦就会咬着规矩不放,要么就会说她看不起乡下泥腿子,还会将太祖皇帝牵扯出来,到时候落在她头上的罪名就大了! 忍着满心的羞愤耻辱,苏氏咬着牙,脸色铁青地给云悦和苗氏行了礼。 苗氏很是嫌弃地皱眉,“郭夫人你还说我们是乡下泥腿子不懂规矩,你这礼行得也真是够难看的。” 一口鲜血涌到了喉咙,苏氏几乎尝到了鲜血的滋味儿,身子气得不停颤抖,用充血的模样死死瞪着云悦和苗氏。 她这辈子都没受过这样的羞辱! “两位看来是看中这玉簪了,就是不知道你们有没有钱买了!”苏氏不甘心被云悦和苗氏这么羞辱,铁了心非要扳回一局。 苗氏对着镜子打量,很是满意地点头,“这玉簪是不错。我要了。掌柜的,这玉簪多少银子。” 掌柜闻言立即回答,“夫人,这簪子要一百一十两。如果您真的喜欢,小的就把零头给抹了,您给一百两就成了。” 一百两买根玉簪,换做以前,苗氏是绝对不愿意的。 不过现在兜里有钱,再加上有苏氏那个狗眼看人低的在一旁看着,她当然不会堕了气势,“好,这簪子我要了。” 苏氏瞪大眼睛,颇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苗氏,脱口道,“你们哪儿来的银子? 程霖的俸禄一年不过百两银子,你们怎么可能直接拿一百两出来买玉簪子!莫非程霖他——” 云悦朝苏氏跨了一步,截过苏氏的话,“郭夫人想说什么?想说我相公莫非是贪污受贿了不成? 我相公当官才当了几个月,他如何贪污受贿?我看夫人当个六品的敕命夫人实在是太委屈你了。你该去当御史才是!张口就要污蔑我相公贪污受贿!” 苗氏也怒了,“你说我儿子贪污受贿?你有什么证据?红口白牙地就污蔑我儿子? 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可不能让我儿子白白就担了这坏名声,走,咱们去衙门说个清楚明白!” 别的事苗氏都能勉强忍忍,关系到她的二郎,那就不能忍! 苗氏说着就去抓苏氏的手腕,拉着她就要去衙门。 苏氏蒙了,她活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苗氏这般不讲究的人,她们这些官夫人就是有什么龃龉龌龊,那也都是私下里解决,谁会把事情闹到衙门去? 女人能去衙门吗?当然不能!真要去了,脸都丢光了! 苏氏拼命挣扎,她的两个丫鬟也要上来救她,却被杨氏和林氏拦着。 苏氏暗骂两个丫鬟没用,拼命拍着苗氏的手,“放手!你赶紧放开我!我——我——我不去衙门!” “不行!你不是说我儿子贪污受贿吗?这可是大罪名,我儿子可不担这罪名!咱们就去衙门,锣对锣鼓对鼓地说清楚!”苗氏拖着苏氏往外走。 云悦则是给了掌柜一百两银票,把玉簪买了下来。 苏氏看出苗氏不是在说笑,也不是故意吓唬人,她是说真的,顿时吓得双腿发软,尖叫道,“我胡说的!我知道程检讨肯定没有贪污受贿!咱们别去衙门!” 苗氏停下脚步,苏氏还来不及惊喜,就听她道,“你胡说的?这是能胡说的事吗? 我说你儿子贪污受贿,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你说怎么样啊?”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对着苏氏指指点点,不是很看得上她的为人,张口污蔑别人贪污受贿,嘴也太臭了,亏得还是官夫人。 当然也有人说苗氏得理不饶人,太过分了点。 这声音一冒头,立即就被其他声音压了下去,尤其是那些为人母的最激动。 哪个当母亲能容忍别人往自个儿孩子头上泼脏水?哪个当母亲的都做不到!要是谁敢,二话不说,狠狠跟人干仗! 那些议论声无孔不入地钻进苏氏的耳朵里,气得她恨恨咬牙。 “不去衙门说清楚也成,赶紧道歉!我儿子不在,你就跟我还有我儿媳妇道歉!那这件事就勉强算过去了。 如果不道歉,那咱们就去衙门说个清楚明白!” 云悦很赞成苗氏的处理方氏,这事绝不能就这样轻飘飘地就过去,苏氏必须给个说法,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口道歉才行。 苏氏打从心眼里不愿意道歉!真要道歉了,她的脸就丢光了!这是她死也不愿意的! 可是看着苗氏一副“不道歉就立即去官府说个清楚明白”的凶神恶煞的模样,苏氏眼眶一红,差点没哭出来。 太欺负人了!果然是不知打哪儿来的乡下泥腿子!野蛮粗俗! 苏氏刚才因为挣扎,梳得整齐的发髻散乱开来,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狼狈,再配上这副要哭不哭的模样,真让不少人都生了恻隐之心。 不过云悦和苗氏是绝对不会同情苏氏的,她现在看着可怜又怎么样?她刚才说的那些话可是会毁了程二郎的!只是让她道个歉,又不是要割她的肉,摆出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做什么? “看你的样子是不道歉了。那行,咱们这就去衙门!”说完,苗氏就要去抓苏氏。 苏氏大惊,慌乱避开苗氏的手,惊叫道,“我道歉!我道歉还不行吗!?” 最后一句话苏氏是忍着流血的心喊出来的。 苗氏挑眉,“那就道歉吧。” 第405章 被迁怒的程二郎 苏氏嘴巴动了又动,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对不起”三个字就跟千斤重的石头狠狠压在她的舌头上,她说不出来。 云悦眸光一闪,笑着跟苗氏道,“看来郭夫人是没法道歉了。娘,咱们也不能强人所难,还是去衙门吧。 衙门总是能说理的地方。” 苗氏点头,“好。” 苏氏眼见着苗氏又要来拉她,彻底急了,“对不起”三个字就这么脱口说了出来。 苗氏却不满意地皱起眉头,“你这‘对不起’三个字说得一点也不诚心,给我好好道歉。要不然咱们就去官府。” “你——我都道歉了,你们还要如何!?”如果可以,苏氏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将眼前的人生生咬死。 云悦面色一寒,“夫人,我们稀罕的不是一句对不起。而是你真心实意的道歉。 只有你真心实意地道歉,那才说明你是真的知错了。否则你当你一句‘对不起’有多好听,还是多值钱?” 原本觉得苗氏和云悦咄咄逼人的人,一听这话,不禁愣了愣,随即觉得她们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不诚心的“对不起”谁稀罕啊,又不是缺那一句“对不起” 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脸颊落下,脸上的脂粉也被泪水冲刷下来,瞧着好不狼狈,苏氏这辈子都没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 不诚心道歉,就只能去衙门。 孰轻孰重,如何权衡,苏氏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对不起。”每个字都是苏氏忍着流血的心说出来的,每个字听着都真诚万分。 云悦和苗氏的脸上却无半点的动容,她们又不傻也不瞎,哪里看不出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深深怨恨和不满。 不过这会儿云悦和苗氏也不能再拿着苏氏的态度说话了,因为苏氏是背着其他人的,光听苏氏道歉的声音,那是很真诚。 云悦笑了笑,“还请郭夫人以后要记得谨言慎行,可别再随意污蔑别人了。” 苏氏恨不得将云悦那张笑脸给抓烂!这个贱人竟如此羞辱她!她的年纪都足以当云悦的娘了,云悦这小贱人竟敢对她说教! 被云悦和苗氏狠狠打了脸,苏氏再也待不下去了,低着头,身后跟着两个丫鬟匆匆离开,哪儿还有之前的趾高气昂,得意洋洋,整个一落败的公鸡。 哦,不是,是落败的母鸡。 没了扫兴的人,苗氏心情大好,拉着云悦,杨氏还有林氏继续买首饰。 云悦等人可以说是满载而归,再见程二郎今天没跟往常一样回来得晚,苗氏就问,“那郭侍读想开了?不再跟疯子似的故意针对你了?” 程二郎看到苗氏和云悦身上戴着的新首饰,眸光一闪,笑着摇头,“不是。是李侍讲看不过去,为我出头了。” “那李侍讲真是个好人。”苗氏很快就认定李侍讲是个好人,反正帮她儿子的肯定就是好人。 苗氏又兴致勃勃地跟程二郎说了她们今天在首饰铺子遇到,郭侍读夫人苏氏的事,还让苏氏狠狠没了面子。 程二郎在听到苏氏刁难看不起苗氏和云悦,眼神瞬间一冷,可在听到后面她们没吃亏,反倒让苏氏吃了大亏,眼中才渐渐染上了笑意。 等苗氏兴致盎然地说完,程二郎才给她倒了杯水,让她润润喉咙,然后就告诉他们,郭侍读是南宫氏的舅舅,他很疼爱南宫氏这个外甥女。 云悦一听就听懂了,郭侍读一直为难程二郎,是南宫氏的原因。 苗氏和程高中不懂了,因为他们根本不清楚程二郎和云悦,跟南宫氏之间的瓜葛。 倒不是云悦和程二郎瞒着苗氏和程高中,是担心他们知道后,会害怕,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 在京城,只要注意点,以后怕是也没什么机会跟南宫氏遇到。 云悦迟疑着缓缓将他们和南宫氏之间的事说了。 苗氏气得破口大骂,“呸!就没见过那么不要脸的人!是,她的儿子死了,她这个当娘的很伤心很可怜。 她可怜,难道就得让所有人都让着她?还什么因为她儿子死了,咱们的祥儿没死,就是对不起她? 放屁!那种人就是再可怜也是活该!” 苗氏简直快被气疯了。 程高中也很生气,难得看程二郎不顺眼,“你当初帮那什么曹什么来着?” 云悦小声提醒,“曹文建。” 程高中继续骂,“你就不该帮那曹文建!按你说的,如果不是你帮了曹文建,人家一家早就遭殃倒霉了! 你看看你冒险帮了人家,结果人家就这么感激你的!现在曹文建那媳妇还让她舅舅在翰林院欺负刁难你!这可真是好心没好报!” 苗氏道,“这分明是救了个白眼狼!” 听着程高中和苗氏你一言我一语地贬低曹文建,只差没把他贬成天理难容,恶毒得令人发指的畜生,程二郎低声为他说了一句,“曹公子的人品没那么差,他跟他的夫人还是很不一样的。” “呸!”苗氏狠狠啐了一口程二郎,这会儿她看这个儿子也是哪哪儿都不顺眼了,“我看在你这个傻小子眼里,谁都是好人!你说那曹文建跟他媳妇不一样? 呵——我看也就你这么个傻子才会那么想!他一个大男人难道连自个儿的媳妇都管不住?真要连媳妇都管不住,他还当男人干什么?干脆换上女衣当女人得了!” 苗氏越说越生气,“人都会分个亲疏里外,在曹文建心里,他媳妇肯定比你亲!在同个被窝睡觉,说不定他早就把他媳妇那些狗屁倒灶歪理听了进去!也就你傻,还帮对方说好话!” 说完。苗氏就狠狠剜了眼程二郎,里面是满满的恨铁不成钢。 程二郎被骂了,只能无奈地摸着鼻子。 云悦却觉得苗氏的话挺有道理,曹文建有没有被南宫氏洗脑,也认同了南宫氏的那些歪理,这真不好说。 但是有一点很确定,曹文建没管住南宫氏这是肯定的。 * 苏氏被云悦和苗氏一通羞辱,捂着脸回了家。 一回到家,苏氏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活了快五十岁,所有的脸几乎都在今天丢了个干干净净! 郭侍读也从翰林院回来了,见苏氏哭得这般伤心,正要开口问出了什么事,这时下人就进来禀报,说南宫氏来了。 对南宫氏这个外甥女,郭侍读真是打心眼里疼爱,因为没女儿,他对南宫氏简直比对两个儿子好。 第406章 一箭双雕 南宫氏来了,郭侍读就劝苏氏先别哭了。 当长辈的哪里有在小辈面前哭的,这像什么。 苏氏却像是没听到郭侍读的话,哭得比之前还要大声凄惨。 这时,南宫氏进来了。 现在的南宫氏比之前还要瘦,整个人就跟一张薄薄的纸似的,好像风吹吹就能把人给吹走。 苏氏哭得这般伤心,南宫氏哪里有看不到听不到的,坐下后,柔声问道,“舅母,您这是怎么了?莫非是有人欺负您了?” 这话真是戳中了苏氏的伤口,她又想起了被苗氏和云悦欺负侮辱的场景,一时间哭的更厉害了,同时也抽抽噎噎,上气不接下气地把事情说了。 当然,从苏氏口中说出来的,自然是跟事实有所出入,都是有利于她的。 反正按苏氏说的,一切都是云悦和苗氏仗着品阶高于她,就故意羞辱她! 她是受害者,而云悦苗氏则是天理难容的恶人! 郭侍读自然偏向老妻,闻言,重重拍了下桌子,“真是欺人太甚!在翰林院,程霖不知什么时候搭上了李侍讲,狠狠落了我的脸。他的母亲和妻子又如此欺负你!莫非是当我郭家无人了不成!” 南宫氏垂着头,一缕头发散在面旁边,眼里浮现晶莹的泪花还有浓浓的怨恨不甘,“都怪我。舅舅舅母如果不是为我出头,就不会被他们这般欺负。” 正生气的郭侍读一听这话,立即安慰道,“这同你有何关系。那程霖真真是阴险无耻之辈! 不就是帮了文建一点小忙,就自以为是曹家的救命恩人,于曹家有大恩!借此害的你被关了禁闭!程霖简直是枉为读书人!分明是阴险小人才是! 可恨他又花言巧语蒙骗了李侍讲为他出头!” “何止是关禁闭——”两行清泪顺着苍白的脸颊落下,南宫氏哽咽不已,痛苦万分地说道。 苏氏比郭侍读要心细点,闻言皱起眉,“曹家不是已经解除了你的紧闭?你毕竟是曹家的夫人,他们还要如何惩罚你?” “我婆婆——她——她要给相公说个贵妾,如今连人都选好了,是我婆婆的一个远房亲戚家的姑娘。”南宫氏说着,一时间泪如雨下,心如刀割。 郭侍读大怒,“什么!?曹家欺人太甚!你孩子没了才多久?他们竟然就要纳贵妾!这摆明了是欺负你!” 苏氏却暗暗不以为意地扁扁嘴,这算什么欺负?大户人家纳个妾不是正常吗? 当初她嫁给郭侍读没多久,她婆婆不也往郭侍读房里塞了丫鬟。 “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那么被曹家欺负!你爹娘虽不在你身边,但我这个舅舅还在!我这就去曹家替你撑腰!” 南宫氏的父亲只是个举人,一直没有考中进士,家世比起曹家可以说是低了不少。 曹文建对南宫氏一见倾心,央求着父母,才如愿娶到了南宫氏。 苏氏见郭侍读一脸怒气地要去曹家算账,脸上仍挂着泪,忙伸手拉住了他,“你去曹家说什么?不许他们给外甥女婿纳妾?凭什么?人家纳妾怎么了?” 大晋哪条律法都没有规定不许人纳妾!郭侍读这么找上门,压根儿没理!甚至还会跟曹家交恶。 郭侍读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一看到外甥女那楚楚可怜,挂着泪痕的小脸,他就心疼。 “可恨我官职没有曹侍郎高!否则也不会任由外甥女被曹家这般欺辱!” 苏氏暗暗翻了个白眼,纳妾就叫欺辱?那她早不知道被欺辱多少回了。也就是南宫氏一直被捧着宠着,连一丁点的委屈都受不了。 南宫氏见郭侍读被苏氏劝住,咬了咬唇,很快又松开了,“舅舅,舅母说得对。您就是去了,怕是也改变不了什么。” 郭侍读满是心疼地看着南宫氏,“可你怎么办啊!你这般柔弱善良,如果那贵妾真的进了门,她又仗着你婆婆欺压你,若再生了子嗣,你的日子就难过了。” 苏氏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你赶紧调养好身子,再给外甥女婿生个儿子。你生的是嫡子,可比什么贵妾生的身份要贵重多了。” 南宫氏下意识摸向她平坦的小腹,她的瑞儿如果还活着,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为什么都是被同一个人拐,她的瑞儿死了,程霖和云悦的儿子却活得好好的?老天爷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再生一个?南宫氏也想啊,可她生瑞儿的时候难产,大夫都说她以后怕是难生育了。 南宫氏花了重金封住那大夫的口,这些年她也一直暗地里找大夫调养身体,却一直—— “舅舅,我不想相公纳贵妾啊!”南宫氏哭着道。 郭侍读触到南宫氏伤心的眸子,沉沉叹了口气,他也心疼外甥女啊,可他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程霖夫妇将我害的那么惨,还欺辱舅舅舅母,他们却毫发无伤,日子过得好好的,我实在是不甘心啊!” 提起程二郎和云悦,郭侍读和苏氏的脸色一时间更难看了。 郭侍读满心愤恨,苏氏却若有所思地看向南宫氏,“你想如何?” “听说我婆婆为我相公准备的那贵妾宋芸妍,无论相貌人品都是极出众的,还精通琴棋书画。 哪个男人纳了这样的女子,想来都会十分宠爱的。” 郭侍读没听出南宫氏的话里的意思,想也不想道,“你只管放心,若是外甥女婿胆敢宠妾灭妻,我第一个不答应!” 南宫氏气得暗暗磨牙。 男人不懂后宅这些事,苏氏可懂得很。 “你是想程霖纳了宋芸妍做妾?” “这不好吗?”南宫氏反问道。 好!当然好啊! 这简直是一箭双雕啊! 既可以解决了宋芸妍这个心腹之患,又可以让程二郎和云悦夫妻感情破裂,让程家从此家宅不宁,鸡飞狗跳,这怎么可能不好呢? 郭侍读却一脸疑问,“你说的宋芸妍不是你婆婆为外甥女婿准备的?宋芸妍怎么可能成为程霖的妾?” 南宫氏有心将话说透,却顾忌着她在郭侍读心中纯洁善良无辜的形象,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苏氏却毫无顾忌,“使点手段,将宋芸妍塞给程霖,到时候他们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郭侍读哪里还有不懂的,先是皱眉,继而大怒,“你说的什么糊涂混账话?我自幼是读圣贤书长大的,受的是圣贤教诲,如何能使那种下三滥的手段!?那岂不是说我跟程霖那种无耻小人一样了?” 第407章 宋芸妍 郭侍读先是坚决不同意,可有最疼爱的外甥女和敬重的老妻一直在他耳边劝,渐渐的,他只能无奈答应了。 郭侍读想着不是他违背圣人之言,实在是程二郎一家人都欺人太甚! 欺负他不说,就连他老妻还有外甥女都被他们如此折辱,也不能怪他违了底线狠狠教训他们了! 过了两日,云悦带着祥儿出门,两人走累了,就停在一间酒铺,要了个包厢休息。 云悦正喂着祥儿吃点心,这时紧闭的门从外面被人推开,只见门外站着一穿着雨过天青色罗裙,年约十六七,相貌颇为美丽的少女,她身后还跟着一粉衣丫鬟。 云悦皱了皱眉,“这位姑娘,你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程夫人,请恕我不请自来。”少女让她的丫鬟留在门外,她则关上了门,坐到了云悦和祥儿的对面,“我叫宋芸妍。” 宋芸妍?云悦对这个名字很陌生,同时十分确定她并不认识眼前的女子。 “程夫人可能不认识我。我很快就要嫁进曹家,成为表哥曹文建的贵妾。” 曹文建要纳贵妾了?就是眼前的女子? 云悦早就不关心曹家的事了,因此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南宫氏想来会很伤心痛苦吧。 “不过我嫁进曹家的事情可能会有变。”云悦正胡思乱想间,宋芸妍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云悦没问为何会有变,因为她清楚宋芸妍肯定会说的。 “南宫氏不希望我成为表哥的贵妾。” 云悦对此并不意外。 “听说程夫人你和你的婆婆狠狠得罪了郭侍读的夫人。他们如今可是很记恨你们。”宋芸妍盯着云悦白皙细腻的脸庞,语气里有点点的不怀好意。 云悦对此并不意外,连眉头都没挑一下。 看着淡然平静的云悦,宋芸妍倒是有些沉不住气了,既然等不到云悦主动询问,她就只能主动说了,“我的那位好表嫂南宫氏想一次解决了我,同时再给程夫人你制造麻烦。” “她是想让你成为我相公的妾。”云悦几乎是笃定地说道。 宋芸妍笑了,“夫人聪慧。”她要合作的人果然是个聪明人。 “宋姑娘才是聪慧。”云悦别有深意地说道。 南宫氏要算计程二郎和宋芸妍,一定是非常隐瞒的事。 宋芸妍却能提前知道,可见她的心机手段了。 “宋姑娘想如何合作。”南宫氏都欺负到头上了,云悦一点也不介意狠狠反击回去,让她没脸痛苦,那都是南宫氏应得的的报应。 宋芸妍勾唇一笑,将她从南宫氏那儿打听到的消息都告诉了云悦。 南宫氏要使的手段计策很简单也很老套,生米煮成熟饭。 生米煮成熟饭虽然简单老套,但是不能不承认这是最有用的法子。 南宫氏打算让郭侍读请程二郎喝酒吃饭,然后趁着喝酒吃饭的时候,给程二郎下药。 同样,南宫氏那儿也会同步进行。 到时候被下了药的程二郎和宋芸妍就会滚在一张床上,成了好事。 等到程二郎和宋芸妍成了好事以后,曹家的人就会过来抓奸,逼着程二郎给宋芸妍一个交代,纳她为贵妾。 “你想如何反击?”云悦问道。 宋芸妍道,“别人敬我一尺,我就还别人一丈,这难道不应该吗?郭侍读既然要算计我,那我就让他家宅不宁,给他塞几个不安分又厉害的小妾,程夫人您这样如何?” 云悦闻言,随即点了点头,这主意还不错。 跟宋芸妍商量好,云悦就带着祥儿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祥儿很好奇地问云悦什么是生米煮成熟饭,生米不都应该煮成熟饭才能吃吗? 云悦额头冒出几条黑线,她方才跟宋芸妍说事的时候就捂住了祥儿的耳朵,没想到他还是听到了那些话,这真是—— “祥儿你还听到什么了?” 祥儿不好意思地笑笑,“娘您捂着我耳朵,我听得不全。就听到生米煮成熟饭了。生米煮成熟饭难道很好玩儿吗?所以你们大人才那么喜欢?” “祥儿,以后不许把生米煮成熟饭挂在嘴边,要不然别人会说你没教养的。” 这跟教养有什么关系?祥儿的眼里全是疑问,不过娘既然说了不能说,那以后就不说了。 “娘,那生米煮成熟饭是什么意思啊?”祥儿还是很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 “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云悦哪能跟个那么小的孩子解释什么叫生米煮成熟饭。 祥儿不高兴地撇嘴,“娘,等我多大了才叫长大啊?” “等你十三四吧。”十三四的男孩儿对男女间那点事就该有些了解了。 祥儿掰着手指数他什么时候能到十三四岁。 云悦见状,笑着摇了摇头。 回了家,云悦就跟程二郎说了跟宋芸妍见面时发生的事。 程二郎就奇怪郭侍读对他的态度怎么一下子变了那么多,从一开始的处处针对,到现在的一脸歉意,然后极力邀请他出去喝酒。 只是每一次程二郎都拒绝了,他总觉得郭侍读的态度过于热情了点,让他心里有些慌。 现在看来他的感觉并没有错,郭侍读果然是不怀好意。 “都说郭侍读为人是最为刚正,谨遵圣人教诲的,可如今看来——”能做出这样算计人的事,郭侍读哪还算什么刚正之人。 “相公,那你接下来要算计郭侍读,你会良心不安吗?”云悦担心程二郎一根筋,不愿意反算计郭侍读。 谁知几乎是云悦的话一落,程二郎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不会。” 触到云悦诧异的眼神,程二郎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脸蛋,“别人都要算计我,想害我家宅不宁。难道我还要傻乎乎等着别人算计我。我就不能反击回去?” 云悦摸着被程二郎轻轻拧过的脸颊,心想人果然是会成长变化的,眼前的程二郎就真的变了很多。 换做以往,以程二郎有些迂腐的性子哪里可能答应这般算计别人。 程二郎这般,云悦还是很高兴的。 人哪里能一成不变的,总得学着成长。 云悦是很希望程二郎能尽快成长,变得成熟起来。 既然知道了郭侍读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等到郭侍读再次邀请他喝酒吃饭赔罪,程二郎就答应了。 郭侍读也是做了准备的,竟找了不少同僚帮着一起劝程二郎。 这么多同僚一起劝程二郎,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再说郭侍读还是程二郎的上官,他也不能太不给郭侍读面子不是。 在众人的劝告下,程二郎当然是答应了。 第408章 出了意外,成王 眼前的场景实在是有些不堪入目,床上更是狼藉一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男女情事后的淫靡味道。 这一切都让曹侍郎,花氏还有曹文建眉头紧皱,没多久程二郎就出现了,见到三人,不禁诧异道,“几位这是——” 曹文建眼神古怪地看着程二郎,下意识道,“程兄你怎么会在这儿?” 程二郎挑眉反问道,“我不在这儿,又该在哪儿?” 曹文建一噎,他能说是南宫氏的丫鬟来传信,说程二郎跟宋芸妍——因此他们才会全家一起过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到衣衫整齐,一脸正气的程二郎,曹文建难得在心里骂了南宫氏几句,事情都没搞清楚,就派人回家胡说。 幸好他没有立即质问程二郎,否则丢的脸就大了。 “表舅你们怎么来了?”一身蓝衣的宋芸妍款款而来,见到曹侍郎等人,先是一惊,随即疑惑问道。 曹文建上下打量着宋芸妍,见她并无不妥,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曹文建不精通后宅事,没想多,花氏却一时间想了不少。 这时床上的郭侍读缓缓醒来,腰部传来的酸痛令他情不自禁地呻吟,他茫然地回顾四周,见他身边躺了两个女人,吓了一大跳,猛地坐起来。 因为坐得太急,痛得他哎呦了一声。 “郭侍读你醒了。你要同女子欢好,好歹换个地方啊。怎么在客栈就——”程二郎欲言又止地看着郭侍读。 宋芸妍“哎呀”了一声,双手捂着脸,背过身,“真是恶心!郭侍读你竟跟两个女子一起——真是无耻!” 曹文建看向郭侍读的眼里也含着淡淡的鄙夷,真是有辱斯文!无耻! 郭侍读被一道道讽刺取笑的眼神刺激得双眼发红,怒吼道,“谁无耻了?” 没人开口,但所有人看向他的眼神都表明了一点,无耻的人不是你又是谁。 郭侍读好歹当了那么多年的官,虽然性子有些难以言说,但脑子这样东西,他还是有的,他很快意识到不对的地方,猛地伸手指向程二郎,“程霖是你算计我!” 程二郎不解道,“郭侍读你可别冤枉我。我何时算计你了? 今日这顿酒,是你非要请我喝的。我如何能算计你?在下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那你说这两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明明该是程二郎跟宋芸妍在一张床上厮混,被人捉奸,为什么成了他跟两个陌生女人在床上翻云覆雨?其中一定有问题! 不止程二郎好好的,就是宋芸妍也一样好好的! 说不定这件事跟他们两个人都有关系! “我喝酒喝多了,就去外面醒酒啊。这两个姑娘,我并不认识。可能是郭侍读你的红颜知己吧。只是不曾想你这般急切。”程二郎淡淡说道。 红颜知己个屁! 郭侍读被程二郎气得差点爆粗口,现在最想做的就是狠狠对着程二郎的脸打几拳。 这时躺在郭侍读右侧的女子醒来了,眼睛却没睁开,伸手去抱郭侍读,嘴里嘟囔着,“王爷——” 郭侍读吓了一跳,忙把女子的手甩开,“什么王爷?你是谁!?” 捂着眼睛的宋芸妍也察觉到不对的地方了,这个声音很陌生啊,不是她找来的两个女子中的一个。 宋芸妍刚才根本没有注意郭侍读身边躺着的两个女子是谁,现在瞧着好像事情出了一点问题。 “啊!” 一道充满了惊恐还有害怕的女声响起,声音尖锐得仿佛能刺破天际。 宋芸妍放下了捂着眼睛的双手,眯着眼,愣愣道,“这——这声音好像是表嫂的。” 宋芸妍跟南宫氏还不算太熟悉,曹文建可是跟南宫氏当了好几年的夫妻。 宋芸妍都能听出来,曹文建能听不出来吗? 程二郎也意识到不对了,从刚才那个女子说出的“王爷”后,这一切好像都有些不对。 南宫氏的声音是从隔壁的隔壁房传出来的,曹文建铁青着脸过去,程二郎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门是被曹文建狠狠踹开的,只见屋内南宫氏赤裸着身子拼命打着一个肥胖的男人,“我杀了你!我杀了你个畜生!” 眼前看到的一切,还有鼻子里闻到的那股味道,无一不在告诉曹文建,他被人戴了一顶实实在在的绿帽子! 是男人就无法接受被戴绿帽子! 曹文建也一样不能接受。 曹文建大叫一声,提起拳头就冲了过去。 非礼勿视! 程二郎在看到南宫氏赤裸着身子,立即转过身,正好看到一脸震惊的宋芸妍。 跟南宫氏一起的是宋芸妍,那么南宫氏如今这样是不是—— 宋芸妍察觉到程二郎的视线,想也不想地摇头,她现在也是心乱如麻,不懂好好的事情怎么一下子变成这样了。 宋芸妍很清楚,给郭侍读趁机塞两个不安分的女人,让他家宅不宁,这件事就是爆出来,也不会有人责怪她。 因为是郭侍读和南宫氏先想着算计她的,她只是小小反击了一下,就是曹文建知道了,也只会怜惜他。 可宋芸妍绝不会去算计南宫氏,不是不忍,而是很清楚,如果她算计了南宫氏,到时候她绝对不可能有机会进曹家的大门。 宋芸妍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以后嫁进曹家的日子能过得更好,她怎么可能做自掘坟墓的事。 可眼前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芸妍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忽然意识到后面的一切都不是她能掌控的了。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本王下毒手!来人啊!来人啊!人都死哪儿去了!” “文建快住手!”曹侍郎大喝一声。 暴怒的曹文建根本听不到曹侍郎的声音,他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打死眼前这个给他戴绿帽子的人! 程二郎也听到男子的自称了,他是王爷,就是不知道是哪个王爷了。 见曹文建还发了疯似的打人,程二郎只能硬着头皮去拦曹文建。 好在没多久,那王爷的人就赶到了。 发疯的南宫氏见到一下子闯进来那么多人,忙用被子挡住了赤裸的身子。 虽然男子被打得鼻青脸肿,但曹侍郎很快就认出了男子,吐出两个字,“成王。” 程二郎朝男子看去,他是成王? 成王是正安帝的叔叔,今年四十五了,在女色上颇有些放荡。 不过因为他是王爷,又是正安帝的叔叔,除了好色,也没做过什么天理难容的事,因此也没人管他。 第409章 戴绿帽子 成王也认出了曹侍郎,刚才那死命打他的人应该就是曹侍郎的儿子曹文建了。 至于现在这个抱着曹文建的人是哪个,成王眯着眼看过去,看了一会儿才认出人,这就是得了他那个皇帝侄儿器重的程二郎吧。 成王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曹侍郎,没多久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嘶——”了一声,“曹侍郎你好大的胆子啊!竟敢让你的儿子动手殴打本王!本王可是皇上的亲叔叔! 本王定要参你们一本!让你们曹家吃不了兜着走!” “你是王爷又如何?难道就能侮辱人妻不成? 这官司就是打到御前,我也不怕!”被戴了绿帽子的曹文建气得双目都红了,扯着嗓子跟成王吼。 程二郎差点没抱住曹文建,眼见着要控制不住,低吼了一句,“难道你想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被戴了绿帽子不成!?” 这话就像当头泼下的冷水,瞬间浇灭了曹文建的熊熊怒火,整个人宛若被施了定身术,就愣愣呆在那儿。 成王没好气道,“你们一个个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本王什么时候给人戴绿帽子了? 本王是好美色,但不好人妻!对有夫之妇不感兴趣!” 花氏眼看着儿媳妇被成王侮辱,也是气得眼前阵阵发黑,却死死咬牙支撑着,“王爷说你不好人妻。那你为何侮辱我曹家的儿媳!” “有病!你们曹家人都有病!本王只是跟自己的两个外室在客栈欢好。你们一个个眼瞎了吧!把本王的外室当成你们曹家的儿媳妇!” 宋芸妍的脑子飞快转着,她为郭侍读准备了两个女人,而成王也带了两个外室来客栈欢好。 郭侍读那儿的一个女人明显不是她准备的,还有她口中的王爷,想来那个女人就是成王的外室之一了。 可是南宫氏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跟成王—— 程二郎跟宋芸妍想到一块儿去了。 程二郎甩了甩头,暂时没工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只能提醒成王,“王爷先看看你身边的人吧。” 成王“切——”了一声,“再看,那也是本王的外室!怎么可能是你曹家的儿媳——” 最后一个“妇”字堵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成王傻眼了,愣愣盯着南宫氏,眼睛闭上又睁开,然后再闭上再睁开。 连着十来次,成王才确定这人不是他带来客栈的外室,八成就是曹家的儿媳妇了,不过这人怎么会在他的床上? “你不是说你是跟你的两个外室欢好吗?为何会变成我的妻子!”曹文建冲着成王愤怒咆哮。 成王咽了咽口水,死死盯着南宫氏,讷讷道,“不是,你——你怎么会在本王的床上?” 说完,成王又看了眼身旁另一个已经醒来,却被这一连串变故惊得目瞪口呆的女人。 “霞儿呢?霞儿去哪儿了?霞儿怎么变成你了?”成王猛地转身指着南宫氏。 霞儿应该就是成王的外室之一,也就是跟郭侍读欢好了的女人之一。 “王爷您口中的霞儿应该在郭侍读的床上。” 成王差点没跳起来,“什么!?居然有人敢给本王戴绿帽子!本王绝不会放过他!” 曹文建的心奇迹般地舒服了点,他被成王戴了绿帽子,而成王也被郭侍读戴了绿帽子,老天爷真是有眼的! “是你拼命抓着我,把我拉进房的!我拼命抵抗,可——可你还是——”南宫氏本就苍白的脸这会儿是一点血色都没了,颤巍巍地指着成王。 成王的头有些痛,他带两个外室来客栈,先是一起喝了不少酒,然后霞儿说是出去方便一下。 霞儿一直没回来,成王等得心急火燎,醉醺醺地出去找人了。 南宫氏和霞儿穿的是同色的衣裳,从背后看,两人的身形也都差不多,喝得醉醺醺神志不清的成王就这么认错人了。 成王一把将人抱住,不管南宫氏的抵抗怒骂,将人抱回了房间,然后开始了一龙戏二凤。 南宫氏也是活该,她本来是该在房间里等好消息,等到曹侍郎他们来抓奸以后再出现。 只是南宫氏没忍住,想早点看到程二郎和宋芸妍苟且,于是就出了屋子,没想到很倒霉地被成王给抓了。 成王也有些抓瞎,他只是好色,但不好人妻!现在对别人的妻子干了这种事,好像是有些理亏。 本来曹文建打了他,成王能理直气壮地报复回去,可现在他倒是有些心虚了。 这事情要是传出去,他成王的名声就彻底完了! 当然了,现在成王的名声也没多好。 曹侍郎算是最冷静的人,曹家不可能传出这样的丑闻,想来成王也不愿意。 曹文建打了成王是事实,殴打亲王,这是诛满门的大罪! 现在双方都退一步,就当所有事情都没发生。 成王不追究曹文建打他的事,同样曹家也不会追究他跟南宫氏的事。 成王想也不想地就答应了,挨打就挨打了,就当他欠曹文建的。 曹文建很不想就这么算了,可又想不到还有什么好的解决法子,只能恨恨别过头。 成王很快穿上了衣裳,去报复那个给他戴绿帽子的郭侍读了! 望着成王离去的背影,程二郎心想郭侍读这次怕是要倒霉了。 京中传闻成王除了好色以外,还很记仇,凡是被他惦记上的,以后就别想过什么好日子了。 曹家现在也是一团糟,想来很快就要带南宫氏回去。 程二郎也就没再留下来,默默离开了。 刚走了几步,就被花氏喊住,“程大人请留步。” 程二郎停住脚步,对着花氏点点头,“老夫人。” “可能问程大人几句话。” 程二郎答应了,两人就去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榕树下,日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落在花氏的脸上形成片片斑驳的光影,正如她此刻阴沉的心。 “程大人可能同老身说几句实话。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 程二郎想了想,还是对花氏说出了真相,说完后,他道,“是令媳和郭侍读先要算计我和宋姑娘的,我们只是予以反击而已。当然,成王的出现,我和宋姑娘都没想到,这件事的确与我们无关。 我们二人都不想将事情变得更复杂,更不想招惹上一位王爷。” 花氏目光沉沉地盯着程二郎,后者一脸坦率,没有丝毫的躲避。 两人对视了许久,花氏才缓缓收回目光,私心里,她是信了程二郎的话。 第410章 南宫氏被休 云悦一直等着程二郎回来,跟她说客栈发生的大戏。 等了那么久,一直按捺着心中蠢蠢欲动的好奇心,于是云悦一等到程二郎,就迫不及待地拦着他问。 程二郎简单将发生的事说了一下,强调出现的意外,也就是成王。 云悦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南宫氏失身给成王了,而成王一个叫霞儿的外室也被郭侍读给侮辱了。 这都叫什么事啊。 “不对啊,宋姑娘不是给郭侍读准备了两个女子吗?成王的外室占了一个,宋姑娘找的另一个姑娘呢?她去哪儿了?”云悦听完后,才意识到不对的地方。 程二郎道,“不知道。八成也是出了什么意外吧。”再意外也不会意外过南宫氏了。 云悦想想的确是这理,忽然伸手推了推程二郎,挤眉弄眼道,“相公你说曹家会怎么处置南宫氏?” “不知道。说来这件事她也是受害者,不过是她居心不良在先。再说她还失了贞洁。 曹家怕是容不下她这样的儿媳妇。” 云悦清楚程二郎说的是事实,虽然觉得南宫氏罪有应得,但又觉得她有些可怜。 这里是古代,对女人很苛刻,南宫氏虽然是被迫失去了贞洁,可在别人看来,她就是犯了大错,她不无辜。 想到最后,云悦只能说一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什么叫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在南宫氏身上真是体现得淋漓尽致了。 没多久,云悦就知道宋芸妍给郭侍读准备的另一个女子出了什么事,她吃坏了肚子,因此就没去。 宋芸妍虽然跟那两个女子联系好了,但是不想跟她们扯上太多关系,也就没派人盯着她们。 真是没想到会出这样的意外。 曹文建休了南宫氏! 程二郎对此是一点也不惊讶,可能早就料到了。 云悦还是有些讶异的,她还以为曹家会看在南宫氏毕竟是个受害者,再加上她生的曹瑞才去世不到一年的份儿上,容许她继续待在曹家。 没想到南宫氏竟然会被休了。 也是南宫氏活该,但凡她别起这些害人的念头,也不会落到被休的下场。 第一个提出休了曹氏的人是花氏,她回去后,立即向宋芸妍问罪。 宋芸妍也清楚事情到了这份儿上,再狡辩也没用,很干脆利落地对着曹侍郎和南宫氏跪下,把她找上云悦的事说了。 当然是她做的,宋芸妍都认了,不是她做的事,她可不会认。 被带回曹家,一脸浑浑噩噩,回不过神的南宫氏震惊地看向宋芸妍,“是你害我!一定是你把成王找来毁了我!宋芸妍你个贱人,我杀了你!” 眼见着南宫氏张牙舞爪地要扑向宋芸妍,还没等她靠近,就被下人死死拦住。 “比不上表嫂。你和郭侍读要算计我同程检讨,我只是以牙还牙罢了,我没错。 至于成王——我根本不知道他当时也在客栈。” 顿了顿,宋芸妍又看向被抓住后仍然挣扎不已的南宫氏,语气里有丝丝古怪,“其实我还真的有些好奇,表嫂你请我吃饭。你以为给我下了药,让下人将我送到程检讨那儿。 按理你是该好好待在屋里等结果才是。我想只要成王没走错屋子,是伤害不了表嫂你的。除非表嫂你出了屋子,才会被成王——” 宋芸妍一开始也是因为太过惊讶,才没想到这些,如今冷静下来,她就发现不对了。 “成王所在的包厢可不是表嫂你请我吃饭的包厢。离得还有些远。表嫂你是怎么出了包厢,再走到成王那儿的?” 南宫氏仿佛被人施了定身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忽地嚎啕大哭起来,不同于以往的默默哭泣,真的是放声大哭。 她为什么要出包厢?因为她想亲眼看到程二郎和宋芸妍的丑事! 但凡她没离开包厢,好好待在屋子里,根本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她就不会被成王给侮辱了! 铺天盖地的后悔懊恼从四面八方向她扑来,南宫氏悔得恨不得回到她没出事的时候,狠狠打死那个要去看程二郎和宋芸妍热闹的自己! 别人的丑事热闹没看到,她倒是把自个儿给搭进去了! 南宫氏哭得又伤心又绝望,情绪感染到周围的人,抓着她的下人也微微松了手,颇有些怜悯地看着她。 花氏看向南宫氏的眼神没有半点的同情怜悯,只有深深的冰冷,就如长白山上终年不化的冰雪,冷得渗人,她对南宫氏这个儿媳妇的容忍是到了极限了。 “你有什么好哭的?你会落到这地步,都是你咎由自取!” 正痛苦不已的南宫氏浑身猛地一怔,双眼含泪地望着花氏,里面有深深的愤慨幽怨。 曹文建不忍心,“娘——” “你闭嘴!当初若非程检讨拦住你,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好端端站在这儿?你早就被关进顺天府的大牢了! 程检讨对你只有恩,何来的仇?是南宫氏心思不正,心胸狭隘,竟认为瑞儿死了,而被同一个人拐了的程检讨之子却活得好好的,这就是对方的错! 这些话你怎么不往外说,看看别人会怎么说!” 曹文建羞愧地低下头。 南宫氏心里难受,她清楚她的想法不对,可她控制不住!再说她只是那么想了想,什么都没做,一个个的凭什么都来指责她!不公平! 花氏仿佛看穿了南宫氏心里的想法,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你是不是还想着你什么都没做,我却罚了你,你还无辜委屈得很啊。 心里产生了怨恨,时间一长,以你的性子就一定会对程检讨一家做出什么。婆媳多年,我自认还是了解你的。” 曹文建为南宫氏说了一句好话,“娘,她毕竟还什么都没做。” 宋芸妍垂下头,长长的睫毛也遮不住眼中的嘲讽。 “什么都没做?要算计妍儿和程大人的不是她吗?” 曹文建瞬间哑口无言。 “写休书!”花氏见南宫氏一副不甘心不情愿的表情,心就直堵,也不想跟她废话了,一纸休书了事。 “凭什么休了我!是成王侮辱我!我是受害者!”南宫氏又疯了似的冲花氏和曹侍郎咆哮,见他们没反应,又转头看向曹文建,“相公,你说过你会照顾我一辈子的!你忘了吗?还有瑞儿,我们之间还有过瑞儿啊!” 曹文建目露动摇。 “你以后见到南宫氏,会不会想起她被成王——你能受得了吗?你过得去心里这个坎儿吗?” 曹文建眼中的动摇散去,别过头,不再看南宫氏,也将南宫氏的哭诉屏蔽。 他很清楚他过不了心里的坎儿,只要一见到南宫氏就会想起他被戴了绿帽子,这是他的耻辱!他也无法接受这样的南宫氏当他的正妻。 第411章 分情况 程二郎没想到曹文建休了南宫氏以后,竟会拿着一坛子酒来他家找他喝酒。 曹文建都到了门口了,程二郎也不可能把人赶走,只能将人请进来。 云悦一看到曹文建手里的那坛子酒,就知道他是来找程二郎喝酒的,于是打算去厨房做些下酒菜。 苗氏也跟着一起进去帮忙了。 苗氏一边切菜,一边问云悦,“他就是曹文建啊?长得还不错啊,不过没有二郎好看。” 云悦看了眼苗氏,心想在她眼里,八成程二郎是长得最好看的,其他人都比不上。 不过云悦也觉得程二郎长得很俊,一般人是比不上。 在云悦在锅里炒菜的时候,苗氏又道,“看他的样子好像很伤心难过,难道是因为休了他那媳妇才这样的? 真要舍不得媳妇那就别休啊。休都休了,再做出这么一副不舍得的样子算什么。” 关于南宫氏的事,云悦和程二郎都没往外说,就连苗氏和程高中都没告诉。 这种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毕竟是曹家的丑闻。 云悦和苗氏两个都是手脚利索的,没多久就整出了四道下酒菜,两道凉拌的,两道热菜。 云悦送上了下酒菜后,就离开了。 有了下酒菜,程二郎就给曹文建夹菜,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对方已经喝了七八杯了,而他只喝了两杯。 曹文建带来的还是好酒,既然是好酒,那这度数就低不了,烈不说,劲儿还很大。 “程兄你说我做错了吗?多年夫妻,我跟她之间还有过瑞儿,我就那么休了她了。 我——我——”曹文建说不下去了,狠狠给自己灌了一杯酒,喝得太急,被呛得连连咳嗽起来。 程二郎见曹文建咳得厉害,起身来到他身边,为他拍背,见他缓过来了,才缓缓道,“你要问我的话,那我是觉得你没做错。” 曹文建一把紧紧拉着程二郎的手,泛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真——真的?” “我想以曹兄你的性子,应该是无法接受她失身于成王吧。 你如果真要继续勉强自己跟她当夫妻,你会难受会痛苦,你们二人想再回到以往的夫妻情深,那是不可能的。 与其彼此折磨,不如就这么分开好了。” 曹文建心里舒服了点,“可她恨我。我——我忘不了她那充满恨意的眼神。” “曹兄,快刀斩乱麻,这没什么不好的。长痛不如短痛。”程二郎是真心这么想的,再说南宫氏心术不正,既能算计别人一次,想来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女子在后宅算计来算计去,这倒没什么,因为影响不大。 问题是南宫氏算计的范围可不局限于后宅,她敢算计别人。 当然可能是程二郎的官职不高,南宫氏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 只是一旦尝到了甜头,人的胆子也是会越来越大的。 要程二郎说,南宫氏就不是一个好妻子。 曹文建现在休了她,这是及时折损! 经过程二郎这么一劝,曹文建的心里一下子舒服了许多,但还是喝了大半坛的酒,喝完以后醉醺醺的,烂醉如泥。 好在曹文建是带了小厮一起来的。 曹文建这样子肯定是不能骑马了,于是他给曹文建租了一辆马车,跟小厮齐心合力地将人搬到了马车上。 程二郎喝的虽然比曹文建少,但还是喝了一些,身上散发着不小的酒味,于是就打算冲个澡,换一身衣裳。 这些事做完,天就黑了,因为跟曹文建一起吃了不少,他就干脆不吃晚饭了。 晚上云悦洗漱完,程二郎就接过了她手里的帕子,温柔细心地给云悦擦头发,一缕头发擦干,然后再擦下一缕。 “你跟曹公子说什么了?”云悦很享受这温馨的气氛,想起了曹文建找他的事,不由好奇起来。 程二郎仍然专心致志地帮云悦擦着头发,随意道,“没说什么。只是曹兄有些后悔——不是,应该是难过休了南宫氏吧。” 程二郎也算有些摸准了曹文建的真实想法,他不是后悔休了南宫氏,而是难过,他觉得他跟南宫氏毕竟是多年的夫妻,怎么能就这么把人给休了,这样的他是不是很无情无义。 “你怎么劝他的?” 程二郎简单地把他那些劝解的话说了。 云悦顿时转头去看程二郎,可把程二郎了惊了一大跳,“娘子你好歹说一声啊。我正抓着你的头发,你小心被扯到,到时候痛得要哭的人就是你了。” 云悦也意识到她好像太急了,对着程二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相公,如果我有一日被人强迫失了身,你会怎么样?” 程二郎皱眉,有些不高兴道,“娘子你做这样的假设做什么?这根本是没影的事。 再说你肯定不会遇到这样的事。”他很不喜欢听云悦这样假设。 云悦却道,“我虽然也觉得这样的事不会发生,可是万一呢。 你会不会跟曹公子一样,也休了我?” 云悦心里就是梗着一根刺,深深扎在她的心上,不是很疼,可是很别扭难受,她就是想从程二郎的口中得到个答案。 想要什么答案呢?其实云悦自己也不清楚。 “不会。” 云悦愣了愣,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程二郎说的是不会休了她。 “那你会怎么样?”云悦追问道。 程二郎把云悦的脑袋重新掰回去,然后继续给她擦湿头发,湿头发要尽快擦干,否则容易得风寒,“我会心疼你,还有就是自责不能好好保护你。 我会将事情瞒得死死的,不会让其他任何人知道,因为我不想娘子你成天活在别人的流言蜚语中。” 程二郎的每个字就如同最甜的蜂蜜,瞬间就拔掉了云悦心里那梗着的刺,甜得她整颗心都在冒泡,“你就不介意我失身?你心里能过得去这个坎儿?” 这都是程二郎劝曹文建的话。 “你跟南宫氏不一样。我知道我的娘子是个明理的人,绝不会跟南宫氏一般不辨是非,恶毒无耻。 既然不是娘子你主动去害人,才被害的失身,我为何过不去心里这坎儿。” 云悦又想回头,程二郎察觉到她的意图,给她擦头发的力气重了点,“别回头。” 云悦乖乖地不动了,“相公,如果南宫氏没有先起害人之心。你对她意外失身给成王,是不是也会很同情她。” “嗯。” 云悦想点头,刚要点才想起她的头发还在程二郎的手里,于是就歇了心思。 云悦觉得能嫁给程二郎,真是太幸福了! 他跟一般的封建古代男人真的很不一样,大多数封建古代男人遇到妻子失身的事,只会认为妻子罪无可赦。 程二郎不一样。 他好歹还会分情况看,他尊重女人。 不过程二郎也不是烂好人,对南宫氏那种意外失身给成王的,他一点也不同情,只觉得是对方的报应。 第412章 周天磊挨鞭子了 南宫氏虽说是被曹文建休弃的,但曹家还是将她的嫁妆都还给了她,并且还补偿了南宫氏一笔银钱。 曹文建心里对休了南宫氏还是有些过不去,他知道他是不可能再跟南宫氏继续过下去,但也不至于休了南宫氏,和离也好啊。 在曹文建跟花氏说了心里话后,花氏只狠狠瞪了他一眼,倒是没骂他。 就南宫氏做的那些事,难道不该被休吗? 和离,这对南宫氏是好事,她的名声好了,可对曹家一点好处也没有! 花氏对南宫氏实在是膈应恶心极了,一点都不想做损害自己而有利于南宫氏的事。 南宫氏的父母都不在京城,她被休了,只能带着嫁妆还有曹家补偿给她的银子回了郭侍读府里。 郭侍读如今也是焦头烂额,就连最疼爱的外甥女一时间也顾不上了。 换做别的时候,南宫氏就这么被休,郭侍读早就打上曹家的大门了! 问题是郭侍读也知道南宫氏是为何被休的,她都失身给成王了,曹家怎么可能容得下她这个儿媳妇,不休才怪了。 郭侍读给成王戴了绿帽子,成王恨他恨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成王虽然是个闲王,手里也没什么权力,但是架不住他是正安帝的亲叔叔!手里还是有那么几个人的。 成王派人在京城传郭侍读带着两个女人在客栈翻云覆雨,一龙戏二凤的二三事。 这种事情成王做出来,大家都不惊讶,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 可是郭侍读是谁啊?翰林院的侍读啊!听说最是洁身自好的人,平时连青楼画舫都不去的。 这样的人一旦出现这种桃色绯闻,大家哪里有不好奇不激动的。 郭侍读就这么出名了,不过出的都是臭名。 郭侍读现在都不敢出门了,参他的御史更是不少。 对郭侍读这种把名声看得比自己命还重的人来说,无疑是比死还痛苦的事。 郭侍读倒霉了,连带着整个郭家都不好了。 苏氏恨屋及乌,把所有的错都算在南宫氏身上! 本来他们一家跟程二郎是什么仇怨都没有,都是南宫氏回来说了一通有的没有的,才让郭侍读为她出头。 结果好了,程二郎一家毫发无伤,他们郭家倒是倒了大霉! 现在苏氏的儿子也不愿意出门了,一出门就会被人追着问郭侍读风流韵事。 因此在南宫氏带着嫁妆回到郭家后,差点连门都进不去,好在郭侍读对南宫氏还有一丝怜惜之情,允她进了门。 “你就护着你这个外甥女吧!我看她就是扫把星!谁沾谁倒霉! 咱们家本来好好的,如今被她害成这样!你的官职都有可能保不住了,就连儿子的前程说不定也要毁了!” 苏氏现在是一点好脸都不给郭侍读和南宫氏留,当着南宫氏的面就指着她的鼻子骂。 郭侍读有心想安慰外甥女,可想到他头上那堆烂摊子,顿时就什么力气也没有了。 南宫氏低着头,死死咬着嘴唇,眼里涌动着深深的恨意和不甘。 她绝不会就这么甘心认命的! 曹家,程家,他们把她害的那么惨,她不会放过他们的! 云悦还以为郭侍读在成王的报复下就这么完了,没想到成王居然一下子停止了对郭侍读的报复。 不过成王之前做的事对郭侍读还是有不小的影响,正安帝就贬了郭侍读的官职,如今他跟程二郎的官职级别一样了,都是从七品。 从七品的官职也比罢官来得强多了。 至于成王为何会罢手,云悦也很快知道了原因,从程二郎那儿知道的。 原来是南宫氏被一抬小轿抬进了成王府,成了成王的一个小妾。 “成王不是说他自个儿不好人妻吗?怎么如今倒是把南宫氏抬进王府了?” 程二郎挑眉道,“南宫氏不是已经被曹兄休了,她算哪门子的人妻?如今她是自由之身啊。” “相公你说南宫氏能得成王的宠爱吗?” 云悦忽然觉得南宫氏跟云秀有些像,你以为她已经跌入谷底,再也翻不了身了,可对方就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只要还剩下一口气,就能拼命蹦跶。 “不知道。她就是能得成王的宠又如何?成王手里没有权势,也从不愿参与朝政,不会也不能对咱们家怎么样的。” 云悦听着缓缓点头,想着她是不是有些草木皆兵了,主要是被云秀给弄得有些心里阴影了。 云悦就是想关注南宫氏都做不到,她没那么大的本事能知道王府后宅发生的事。 不过云悦倒是知道了远在陵城的云秀怎么样了。 还是毛一帆给程二郎和云悦写家常信,顺带说了一下云秀的事,其中还有周天磊的。 话说周天齐等人回到陵城以后,他们都没来得及喝一口水,明王就将周天磊五花大绑起来,然后将陵城有身份的人都召集起来。 当着那些人的面,亲自给周天磊行了军法——将周天磊身上的衣裳扒光,吊起来,狠狠抽三十鞭。 在打到二十鞭后,明王妃得到消息来求情,也被明王冷声拒绝,还让人将明王妃带回去。 没了明王妃搅局,周天磊的三十鞭就结结实实地挨完了,一鞭都没少。 周天磊挨了三十鞭!这真是太大快人心了! 尽管没亲眼看到,可就看着这信,她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咆哮沸腾,嘴角也高高向上扬起。 周天磊在京城挨了板子,回了陵城就挨了鞭子,每次都被打得半条命都没了。 周天磊又不是金刚不坏之身,挨了鞭子后,就只能静心养伤。 明王对周天磊不闻不问,明王妃对着周天磊真是一颗心都操碎了。 明王其实是在等周天磊主动处置云秀,问题是没等到,更气得他在心里直骂周天磊是逆子! 明王妃跟明王夫妻多年,还是能猜到点明王的心意,就劝周天磊赶紧弄死云秀,以此让明王息怒。 谁知周天磊一下子激动起来,“不许!谁都不许动她!那是我的女人,只有我可以处置她! 母妃,云秀曾经救过我的性命!莫非我堂堂的明王嫡次子连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 总之,最后在周天磊强硬的态度下,云秀还真是什么事都没有。 明王妃是拗不过儿子,明王是气得都懒得管周天磊了。 那云秀再能折腾又如何?这里是陵城可不是京城,她敢闯祸,明王就直接一杯毒酒灌下去!看她死不死! 于是最后的结果就是周天磊挨了三十鞭,云秀毫发未伤。 啧啧—— 看完这封信,云悦再次感叹,周天磊对云秀是真爱啊。 第413章 真爱 听云悦说周天磊对云秀是真爱,程二郎颇有些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真爱?未必吧。” 云悦一脸惊讶,“周天磊对云秀还不叫真爱?那什么才是真爱?” 周天磊为了云秀挨了多少次打,官职也被降了,就连明王对他的印象都直降谷底。 可就是这样,周天磊还是要保着云秀,不许别人动她一根头发,这不叫真爱什么才叫真爱? 一提到真爱,程二郎想到的则是正安帝和宋如眉。 如今在京城,谁都知道程二郎是正安帝的人,而且颇受正安帝的信任。 其他人为何会有这样的认知呢?因为正安帝经常宣程二郎御前觐见,本来在翰林院,这根本不算什么稀奇事,因为翰林都会有机会被正安帝召见 只是程二郎被召见的次数比一般翰林要多多了,因此其他人都以为程二郎是正安帝眼前的红人,很受他重用。 只有程二郎很清楚,他并不得正安帝重用。 自从宋如眉怀孕以来,正安帝除了宠宋如眉,倒是更急着从付太师的手里夺回权力,屡屡在朝堂上对付太师发难。 当然正安帝是一次都没有赢过,每一次都被付太师整得灰头土脸,大丢面子。 正安帝找程二郎商量的从来不是朝堂大事,这些他一般只跟他的重臣心腹商量。 可能是正安帝认为程二郎还太年轻,也有可能是觉得程二郎的官职太低出不了什么力,也有可能...... 总之程二郎对正安帝的正事是一无所知。 不过要说谁最清楚正安帝对宋如眉的感情,程二郎真的能当仁不让地说一句,他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了。 可能是因为程二郎曾经救过宋如眉的命,反正正安帝每次要找人说他同宋如眉的感情,还有他们之间的感情不被人认同的苦恼痛苦,正安帝找的人绝对是程二郎。 正安帝几乎是把他和宋如眉的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摊开给程二郎看,说给程二郎听。 说实话,每一次听正安帝倾诉,对程二郎而言都是痛苦。 反正在正安帝的嘴里,付雨薇就是个恶毒女人,折磨欺辱宋如眉,可怜他堂堂的帝王都无法为心爱的女人出头撑腰。 宫里发生的事,如今真是一发生,没多久就会传遍京城。 不用怀疑,那就是付雨薇做的,干糊涂丢脸事的人是正安帝,这些事传出去,也只会让正安帝更丢脸。 程二郎倒不是偏听偏信的人,主要是宝珠经常会请云悦进宫,然后跟云悦吐槽宋如眉和正安帝干的奇葩事,接着再兴致勃勃地告诉云悦,付雨薇是怎么狠狠打了正安帝和宋如眉的脸。 宝珠说的都是比较公正的,没什么私人感情在里面。 结合事实,程二郎不能不说一句,正安帝在宋如眉的问题上,脑子就从来没有清醒过。 虽然对正安帝的种种骚操作很看不上眼,但程二郎不能不承认他对宋如眉才叫真爱,才是真心的。 “皇上对宋美人那样的,才叫真爱。”顿了顿,程二郎无比温柔地看向云悦,双眸里仿佛盛满了漫天的星辰,“还有我对娘子你这样的,一个男人如果真的爱一个女人,看她的目光就会不自觉地柔和,里面充满了爱意。” 触到程二郎深情款款的眼神,云悦的心跳加速,脸颊也爬山了晚霞般绚丽的红晕。 “不说看到,就是想起来,心里就会感到无比的满足幸福。还有——” “爹娘!” 门是开着的,祥儿就跟小炮仗似的冲了进来。 原本围绕在程二郎和云悦之间的粉色泡泡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那点旖旎的气氛也没了。 “娘,您脸怎么红了?”祥儿抬头看着云悦红红的脸蛋,很是奇怪。 云悦伸手摸了摸脸颊,果然烫烫的,轻轻拍了下祥儿的屁股,“去厨房找你奶去,她在炸麻花。” 祥儿眼睛立即一亮,麻花啊!他最喜欢吃奶炸的麻花了! 祥儿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 “你说那位二公子说起云秀时是什么样子的?” 经程二郎这么一说,云悦才意识到,她好像一直忽略了什么。 “他提起云秀的时候,没什么变化,温柔?没有。就是云秀挨耳光的时候—— 我记得他的确是很愤怒,可除了愤怒,我就没看到多少心疼。”难道是愤怒盖过了心疼? “不是真心爱云秀,他对云秀那么好做什么?甚至为了云秀付出牺牲了那么多,他图什么?” 周天磊总不可能是喜欢做善事的大善人吧,很显然他不是! “因为所有人都不许他宠云秀,所有人都要他处置云秀。 那位二公子自出生以来就是天之骄子,他当然不喜欢被别人指点着怎么做事。那人可能还包括了明王和明王妃。” 也是经常听正安帝说他和宋如眉的事,程二郎就忍不住比较起正安帝和周天磊。 越比较,越发现周天磊对云秀没那么真心。 “可能那位二公子对云秀是有几分喜欢的。毕竟云秀曾经救过他。” 这是毛一帆告诉程二郎和云悦的。 云悦才不信有那么巧的事,八成是云秀借了先知,才有了这所谓的救命之恩。 “云秀的性子可能也挺让二公子喜欢,对了他的胃口吧。” 周天磊这口味还真是有些让人无语,他难道就好云秀这种“真性情,真嚣张跋扈”的女人? 这些可能都不是最重要的原因,最重要的还是程二郎刚才说的。 这样看来,上一世周天磊当了皇帝以后,头上再没了压制他的人,他当暴君的可能性很大啊。 周天磊明显就是个任性至极,唯我独尊的人,他不允许任何人反驳他的意见。 云秀如今在陵城,他们怕是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碰面,云悦也懒得多想她了。 转眼又是两个月过去,宋如眉的胎也稳了,宫里的太医给她诊脉也说她这次怀的很有可能是男胎。 正安帝大喜,当即就要封宋如眉为淑妃,再次被付雨薇拦下。 帝后争执,最后败退的人仍是正安帝。 没多久,宋如眉因不敬付雨薇,被付雨薇亲自赏了二十下耳光! 正安帝气到极致,据说亲口说了要废后! “宋美人是怎么惹到皇后娘娘的?”云悦很好奇地问坐在主位的宝珠。 宫外这次只知道宋如眉是因为对付雨薇不敬,才挨了耳光。 宋如眉到底是怎么对付雨薇不敬的,就没说了。 第414章 警个醒 宝珠吩咐人给云悦拿了瓜子点心还有茶水,这才轻了轻嗓子,努努嘴,“就是外面说的那样啊,那位宋美人对皇后娘娘不敬。夫人你是不知道那宋美人有多嚣张。” 原本宋如眉都不敢离开正安帝的乾清宫,生怕肚子里的孩子会被人害了去。 如今她胎相稳了,宋如眉就开始出来招摇显摆了。 宋如眉一开始针对的都是一些低阶嫔妃,当然了,就是低阶嫔妃,位分也比她高。 那些人看着宋如眉怀着身孕,倒是不敢跟她争执。 宋如眉是没什么,但她腹中的龙种金贵啊! 可能是那些妃嫔的退让,还有一次又一次的胜利成功让宋如眉飘了起来。 也是巧了,这次宋如眉来御花园逛,正好跟付雨薇和宝珠撞了个正着。 宋如眉胆子也是够大,直接把矛头指向付雨薇,一手扶着腰,然后挺着她那根本不明显的肚子,还用眼角睨着付雨薇,嘴上阴阳怪气地说,“皇后娘娘,臣妾身子不便,没法跟你行礼了。想来皇后娘娘您一定不会跟臣妾计较的吧。谁让臣妾如今身怀有孕呢?臣妾腹中的可是皇长子!” 停了停,宋如眉就直勾勾盯着付雨薇平坦的小腹,“怀孕可真是辛苦,不过为了皇上的皇长子,那都是值得的。臣妾真是羡慕皇后娘娘,您就体会不到这种辛苦了。毕竟皇后娘娘您是有福之人啊!” 宝珠可能是为了让云悦更直观地感受到宋如眉当时有多嚣张,一手掐着嗓子,将宋如眉当时那阴阳怪气的声音模仿得那叫一个惟妙惟肖。 云悦嘴角直抽,宋如眉真是胆大包天啊! 不止云悦这么想,就是宝珠当时都惊了,她是鞑靼公主,虽然听得懂并且会说大晋话,但是对一些人绵里藏针,指桑骂槐的话,她大多时候都是反应不过来的。 可当时宝珠一听宋如眉的话,就听懂了,宋如眉只差没指着付雨薇的鼻子骂她是下不了蛋的母鸡了! “所以皇后娘娘就亲手打了宋美人耳光?” 宝珠点头,“嗯。当时皇后娘娘还笑了,不过那笑好恐怖,我觉得阴嗖嗖的。” 那是冷笑,充满杀气的笑吧。 “当时皇后娘娘打了宋如眉耳光,宋如眉的眼睛就瞪得大大的,好像不敢相信皇后娘娘敢打她耳光。” 宋如眉这是以为她肚子里怀有龙种,就没人敢动她一根头发吧。 可惜付雨薇身体力行地告诉宋如眉,就是你怀了龙种,敢冒犯本宫,本宫就敢狠狠教训你。 回去后,云悦就将这事告诉程二郎了。 程二郎听得也是眉头直皱,没对这件事发表什么意见,只道,“你说宋美人腹中的孩子还能保住吗?” 云悦挑眉。 程二郎苦笑着摇头,“我没那么天真。皇上一旦有了龙子,这对他而言是极大的优势。 此消彼长,对付太师而言就——怀孕的如果是皇后和跟付家有关系的嫔妃,那皇子或公主好好生下来的可能性极大。” 相反孩子生下来的可能性就极小了,更别提如今有身孕的是宋如眉。 因为宋如眉,正安帝打了付雨薇和付太师多少次脸。 程二郎原本还有小小的奢望,要是宋如眉一直静心小心地养胎,说不定还有机会能将孩子好好生下来。 静心小心跟宋如眉能扯得上关系吗?扯不上任何关系! 程二郎一点也不怀疑要是有条件,宋如眉都能登天了! 就这样宋如眉还想保住肚子里的龙种?那根本是在痴人说笑。 程二郎那点最后的小小奢望破灭了,他真是连想都不敢想了。 程二郎也没打算去提醒正安帝,有什么好提醒的,正安帝也不傻,这些事他能想到。 夜已经深了,付太师府却是灯火通明,付家的嫡系都齐聚在付太师的书房,他们身上大多都留有付家的血。 比起那些依附的大臣,付太师更相信的还是有血缘的自己人。 当然在场的也不全都是有血缘的自己人,还有一些身上没有付家的血,但也是付家的姻亲。 比如孙海轩就靠着武鸣晗的关系过来了,不过他官职低,因此只能陪坐在末位,武鸣晗也是如此。 付太师将这些人召集起来,自然是为了正安帝气急时说的废后。 很快就有人发表意见,“父亲,皇上只是气急了,一时失言罢了。这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时失言?皇上怕是一直就存着废后的念头,然后将他的心尖尖捧上后位吧。” 这话得了大多数人的认同,毕竟正安帝有多不待见付雨薇,又有多宠宋如眉,在座的人就没有一个不清楚的。 气氛顿时尴尬沉默下来,有人嘀咕了一句,如果付雨薇能有点出息本事,笼络住了正安帝,那该多好。 那人没说的是,要是怀孕的是付雨薇,那就更好了。 对皇后之位落在二房的女儿上,付家很多人都是不服气的。 现在看付雨薇当了皇后,却一点都不得宠,心里不是滋味儿的人就更多了,都想着如果是他们的女儿进宫,一定能做的比付雨薇好。 付太师将众人的表情一一收在眼底,垂眸,讽刺一笑,只要是姓付的女人进宫,就都不会得宠。 说起来付雨薇是最好的人选,有手段有能耐,要是换个人,现在除了成天哭天抢地,还能有什么用? “皇上是越来越不曾将付家放在眼里了。这次敢提废后,以后未必不敢付诸行动。 得给皇上警个醒才行。” 众人了然,哪里是给正安帝警个醒,付太师这是要狠狠敲打正安帝一番。 “直接给皇上警醒,怕是不太容易,不如杀鸡儆猴。 现在京城谁人不知翰林院的程检讨是皇上的心腹。对付一个区区的从七品检讨,对外祖父而言可以说是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孙海轩朗声将心中的想法缓缓道出,他从未忘记过程二郎给予他的羞辱,如今有了机会,他自然会毫不客气地去踩死他! 付太师花白的眉毛一拧,“翰林院的程检讨?叫程霖是吧。” 最近这名字也在付太师的耳边出现过几次,他有些印象。 孙海轩这提议得了不少人的赞同,对付一个从七品的检讨多容易啊,伸把手的事啊! 能借程二郎狠狠给正安帝一个教训,这样何乐而不为呢? 第415章 最好的选择,投诚 “翰林院的程检讨?他只有从七品的官职吧。这次咱们付家的嫡系全都聚在一起,商量到最后就只商量出对一个从七品的官员下手?传出去,咱们付家还有什么脸。” 付俊眉毛一挑,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付俊对孙海轩十分看不上,一听他的建议,便开口反驳。 其他人一听付俊的话,立即回过神,深感付俊的话有道理。 一个翰林院小小的从七品官职,值得他们付家的嫡系出手对付,然后借此给正安帝一个狠狠的没脸? 这确定是给正安帝没脸,还是他们付家人没脸? 传出去,别人只当付家是怕了正安帝,所以才敢只对一个从七品官下手! 真是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得劲儿。 不止是其他人觉得不得劲儿,就连付太师花白的眉毛也皱得死紧,颇为不悦地扫向坐在末座的孙海轩。 武鸣晗被这么多人盯得几乎是坐立难安,也忍不住狠狠瞪了眼孙海轩。 “我听说你同那位程大人有仇。如今是不是想借着祖父的手为你报仇。 果然不是姓付的,身上也没留着付家的血,就不将付家的利益放心上。”付俊毫不客气地又狠狠插了孙海轩一刀。 孙海轩面色大变,这会儿他哪里还坐得住,慌乱地离开了座位,就要给付太师下跪认错。 在孙海轩跪到一半的时候,付太师沉声道,“罢了,回去坐下。以后开口前多想想。” 顶着众人讽刺嘲笑的目光,孙海轩的脸上顿时火辣辣的烫,掩在宽大袖袍里的手也不禁紧握成拳。 这一个个的都看不起他,总有一日,他要将这些人都踩在脚下! 在座的的确没几个瞧得起孙海轩。 就孙海轩同付氏母女的事,谁不知道,不就是个靠裙带关系上位的,而且还是最恶心的那种——母女通吃! 别人会看在付太师的份儿上,不敢对孙海轩指指点点,在座的哪个跟付太师没关系,根本不会将孙海轩这种人放在眼里。 就是不彻底撕破脸皮,但孙海轩也别想从这些人这里得到个好眼色,这还是厚道的。 要是不厚道的,直接就对着孙海轩冷嘲热讽,让他狠狠没脸。 听了付俊的话,大家就七嘴八舌地提意见,像程二郎那样身份官职低的,手里也没什么实权的,简直不配被他们提起来。 付家人的眼光就是高,提的都是正安帝的心腹,最低也是三品官职,并且是有实权的。 正安帝若是折损了这些人,这对他来说才是折了臂膀,会让他痛彻心扉。 付俊若有所思地看向孙海轩,方才孙海轩提程二郎,还真给了他一点启发。 在声音有一瞬间的寂静时,付俊开口了,“祖父,孙儿觉得对那些官员动手,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付太师扫了眼付俊,挑眉道,“那你认为谁是最好的人选。” “皇上是为了宋美人给宫里的皇后娘娘难堪,给咱们付家难堪。 那咱们也让那位宋美人痛彻心扉好了,若是宋美人的娘家人出事,想来她一定会——” 付太师立即听懂了付俊的未尽之意,宋家人的确是个极好的选择。 “出了科举舞弊这样的大案,皇上还保着宋家人。 再说现在宋家都没了官职了,要怎么设计他们?”当即就有人提出了异议。 照正安帝宠宋如眉的架势,不少人怀疑就是宋太傅造反,正安帝还是会保着宋家人。 转念一想,宋家人怎么造反?就只有宋太傅还有个虚职,手里半点兵权也没,他们有本事造反那才怪了。 “无须给宋家人罗织罪名。”付俊勾唇一笑。 付太师问道,“那你要如何对宋家人下手。”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有时候人活得好好的,指不定吃个点心都能呛死。 这要是不小心发生了意外,谁都不想的,可又有什么法子呢?” 意外啊! 众人顿时心领神会。 付太师颇为满意地看着付俊,真不愧是他器重的孙儿,这主意出的好。 付俊的意见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接着付太师也直接拍板同意了,就对宋家人下手,好好给正安帝警个醒! 孙海轩听着此起彼伏的对付俊的赞扬声,垂头,遮住了眼底的莫名情绪。 * “什么?你说付家要对我动手?”宋如眉猛地坐直了身子,满是惊慌地看向她身边坐着的孙灵。 孙灵捏着帕子,重重点头,“是啊姐姐。这可是我哥哥给我传来的消息。 皇上疼爱姐姐,皇后娘娘因此嫉恨姐姐,明知姐姐身怀龙胎还——” 宋如眉美眸里划过一丝难堪,尽管脸上被付雨薇打的伤早就好了,但那种难堪痛苦她这辈子都不会忘! “皇上又当众说了要废后,付太师狂妄嚣张,他不能对皇上如何,就打算对姐姐下手,姐姐你一定要小心啊。” 宋如眉心里又急又乱,触到孙灵关切的眼神,心里一动,“你哥哥为何要将这消息告诉你?你又为何来告诉我?” 孙灵一脸受伤地望着宋如眉,“姐姐,咱们相处了这些日子,难道你就一点也不相信我吗? 我是真心将你当姐姐的。我哥哥——其实我哥哥也很苦啊。” 宋如眉挑眉,孙海轩苦?他跟付氏母女的事,就没人不知道的,他就是付家的一条狗!不过这条狗现在看起来不是很听话啊,私下里居然敢背叛付家。 像是看懂了宋如眉的想法,孙灵沉沉叹了口气,伤心道,“姐姐,我哥哥是被逼无奈的。 付家势大,付氏看中了我哥哥,我哥哥又如何拒绝?如果没有我娘和我,我哥哥怕是宁死不从。 后来我嫂子她对我哥哥——也一样用我娘和我逼迫我哥哥。我哥哥都是为了我娘和我啊!” 孙灵伤心不已地哭了起来。 宋如眉隐隐有些信了,毕竟付家人霸道,付家的女儿和外孙女也是一样霸道,强迫一个男人对他们来说算什么。 见宋如眉面色松动,孙灵紧接着道,“其实我哥哥心里对皇上是忠心耿耿的。明面上不能为皇上尽忠,可私底下做的事,是一点也不少。” 宋如眉赞同地点着头,付家要对付她,这算是机密了,孙海轩知道后就让孙灵告诉她,可见他的心。 宋如眉摸着挺起来的肚子,若有所思地看着孙灵,见她仍是一副对她担忧不已的模样,心里微微有些感动。 第416章 宋如眉流产 宋如眉清楚她现在的确很受宠,正安帝除了她以外,就再也没有宠爱过其她女人,宝珠除外。 可是宋如眉还是很没有安全感,因为正安帝不止一次跟她说了,要去宠幸别的女人。 正安帝说得很好听,心里就只有她一个,宠爱别的女人也是没法子的事,那都是看在那些女人的家族的份儿上。 可是宋如眉听不进去这些话,男人有几个不好色的!没有! 更别提正安帝是皇帝,他以后会有很多女人,那些女人以后会不会占据正安帝的心,宋如眉不知道,但她很害怕。 正安帝以后一定会宠爱其她女人!宋如眉对此无比的确定! 现在还没宠幸,只是因为她拼命拦着。 可宋如眉有预感,她怕是拦不住太久了。 与其让正安帝宠爱其她女人,不如让他宠爱孙灵,毕竟孙灵对她忠心耿耿,一心一意。 想到这里,宋如眉扬起嘴角,对孙灵比以往还要亲热了几分,抓过孙灵的手,温柔地拍着手背,“好妹妹,你对我的情谊我都明白。你放心,我以后定不会亏待你的。” 孙灵心下一喜,哥哥说得果然是对的,嘴上却道,“姐姐,只要你好,让我做什么都行。” 宋如眉满意一笑。 知道付家人要害她,宋如眉立即找正安帝求助。 正安帝又急又怒。 付家人果然是没把他这个一国之君放在眼里!竟然敢对怀孕的妃嫔下手! 正安帝只恨自己如今没能大权在握,否则他定要灭了付家满门! 正安帝加大了对宋如眉的保护力度,几乎将宋如眉周围围成了铁桶,更是严防付雨薇召见宋如眉。 付雨薇听完正安帝派人传的圣旨,眉毛一挑,嘴唇一勾,“宋美人好好在她宫里养胎就是。本宫不会召见她的。” 宋如眉这里成天担心着付雨薇什么时候害她,左等等不来,右等也等不来,不由越发紧张。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宋家出事了! 宋太傅领着儿子儿媳还有孙儿离开京城,会见友人,谁知半途遇到了土匪。 穷凶极恶的土匪将宋家人全都杀了,只留下了宋如眉的亲娘安氏。 在离京城那么近的地方竟然发生了这样惨绝人寰的命案,死的还是宋家人,正安帝大怒。 苗氏就在家念叨,“我还以为皇帝老子呆的地儿肯定安全。没想到也一样危险啊。 咱们以后肯不能随意离开京城,免得出事。” 程高中心里也慌慌的,那什么土匪也太大胆了,听说是在大白天地拦路杀人,“官——官府什么时候会去抓那群土匪?那群土匪要是一直在,真让人没法心安啊。” 土匪? 程二郎讽刺一笑,什么土匪干的,那是付太师干的! 倒不是程二郎有多厉害,能查到真相,而是付太师根本就不打算遮掩! 付太师留了不少线索给人查,让人清楚知道是他派人假冒土匪灭了宋家! 程二郎的官职低,没资格上朝,据说朝堂上的付太师更是嚣张跋扈到了极点,只差没在脸上明晃晃写着“宋家人就是我弄死的,你又能拿我如何” 正安帝当时气得差点从龙椅上冲下来,然后去跟付太师拼命,不过最后还是没那么做。 程二郎压下心头种种复杂的情绪,扯出一抹笑安慰苗氏和程高中,“爹娘您们别担心了。官府会派人抓住那群土匪的。再说只要不离开京城,一般是不会有事的。” 就是程二郎再三宽慰,程高中和苗氏的心里还是沉甸甸的,在祥儿提出要出门玩儿,还拘着他不许出去。 杨氏和林氏一样,要不是云舟要读书,她们都恨不得让云舟也一直待在家里。 云悦是了解实情的,她还知道宫里的情况。 宋家被灭得只剩下了安氏一个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宋如眉那儿。 祖父,父亲还有兄长全都死了,宋家绝后了,宋如眉被刺激得大出血,当即就晕了过去。 宝珠偷偷告诉云悦,太医说宋如眉腹中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正安帝气得威胁太医,必须要保住宋如眉腹中的孩子,否则就要杀了他。 云悦心想太医也是高危职业,一个弄不好就很有可能小命不保。 只是付太师也真的是太嚣张了,杀宋家人不说,还非要留下一堆的证据告诉别人,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告诉正安帝人是我杀的,你能拿我怎么样? “我已托夏兄帮忙,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外放官职。”程二郎双手捂着脸,声音有些闷闷的,“京城绝不能再待了。” 付太师已经狂妄嚣张到没边了,他眼中根本就没有帝王。 正安帝如今也被付太师刺激得要疯了,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京城眼看着是要乱了,再继续留着,像程二郎这样的小虾米,随便来了大浪头都能淹死他。 “对,现在外放最好。皇上——”云悦顿了顿,继续道,“皇上最近应该很忙,咱们赶紧弄个外放的官职离开京城。” 这京城是越呆越危险,时时刻刻都能让人胆战心惊,心惊肉跳的。 宋如眉腹中的龙种到底是没保住,三天后,传出了她流产的消息。 付雨薇闻言,只是淡淡说了一句,“知道了。” 宝珠倒是有些同情宋如眉,虽然那女人很讨厌,但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因此在宋如眉流产后,她还送了些补品过去,不过都被宋如眉扔了出来。 宋如眉双目无神地盯着床顶,安氏坐在她身旁哭得伤心欲绝,泪如雨下,丈夫儿子都死了,只有她一个人活着,她活得还有什么意思! “如眉,你——你一定要给你爹他们报仇啊!是——是付家人害死他们的!是付家人害的!” 原本安氏一介平民,是没资格进宫的,不过正安帝怜惜宋如眉流产,就允许安氏进宫陪伴她。 正安帝的用心是好的,只是他也不想想,安氏丧夫丧子,她有多痛苦,让她安慰宋如眉?这怎么可能。 安氏一见到宋如眉,就不停叮嘱她不能忘记仇恨,一定要找付家人报仇! 每天被安氏灌输着宋家血海深仇,宋如眉能养好身子才怪了。 宋如眉死寂的眼珠子动了动,转向满脸是泪的安氏,沙哑着嗓子道,“娘,我一定会为父亲,哥哥还有祖父报仇的。付家人,我要他们全都死无葬身之地!以祭奠父亲哥哥他们的在天之灵!” 第417章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看着床上瘦了好几圈,脸色苍白,脸颊凹陷,双目无神的宋如眉,正安帝只觉得心痛得仿佛没了知觉。 正安帝坐在宋如眉的床边,强撑出一抹笑,握住宋如眉的手,“如眉,咱们还会有孩子的。你要好好把身子养好。” 想到没了的孩子,宋如眉眼底迅速聚满泪水,然后倏地落下,“皇上,都怪我,我——我没能保护好咱们的孩子。” “不怪你。都是付家人的错!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正安帝双眸陡然迸射出滔天的恨意,牙齿咬得紧紧的。 宋如眉心下冷笑不已,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是什么时候? 宋如眉都不记得,她听正安帝说过多少总有一天了。 正安帝告诉过她,总有一天会废了付雨薇,立她为皇后。 正安帝告诉过她,总有一天会让她的家人重登朝堂。 想起家人,宋如眉的心又是痛得直抽搐。 家人?她已经没家人了,都被付家人害死了。 宋如眉反手握住正安帝的手,握得很紧很紧,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急切道,“皇上咱们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付家人不会见好就收,他们只会越来越无法无天的。 咱们现在就得想法子除了付家人。否则皇上您的皇位有朝一日怕是都保不住啊!” 这个道理正安帝又何尝不知道,他如今说白了只是个儿皇帝!可他都已经大婚,孩子—— 想到没了的孩子,正安帝心如刀割。 “皇上您不是说,您手里有付家历年侵吞赈灾款,贪污修建堤坝银子的证据吗? 咱们可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狠狠打付家一个措手不及!为咱们的孩子报仇啊!” 正安帝的确很爱宋如眉,就没瞒过她什么事。 “这——”正安帝眼里流出丝丝犹豫。 宋如眉更用力地抓紧正安帝的手,“皇上您想想咱们没了的孩子啊!他都没机会出生!都是被付家人害的!” 想起没了的孩子,正安帝一个冲动,脱口道,“好!朕答应你。朕要为咱们的孩子报仇。” 宋如眉骤然松开了正安帝的手,高兴地笑了。 “可是得有人上奏折参付太师,让谁上奏折?这上奏折的人定会被付家那群疯狗盯上。 到时候很有可能——朕身边的人不多,一个个都是朕的心腹栋梁。”他真是一个都不愿意舍了。 宋如眉不愿意为了这点小事就影响为孩子和宋家复仇的脚步,她也清楚正安帝在想什么,眼睛蓦地一亮,兴奋道,“程大人啊!程大人就是极好的人选啊。” 官职低微,就是折损了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他?可是他——”可能是因为跟程二郎说过不少心事,他在正安帝的心里还是有些分量的。 看出正安帝的犹豫,宋如眉就道,“您是皇上,程大人为您尽忠不是应该的吗? 再说您都给了程大人多少恩典,额外封了程大人的母亲和妻子五品的诰命。如今难道不是程大人向您尽忠的时候吗?” 宋如眉一点也不认为她的话有什么问题,她说的不是很有道理吗? 程二郎能为了正安帝死,不是应该的吗?死得适得其所! 正安帝的眉还是紧紧皱着,“朕先召他问问,再——” 宋如眉打断正安帝的话,“不必召见了,何必浪费时间呢? 程大人一定愿意为皇上您效忠的。皇上您想想咱们没了的孩子啊!那都是被付家人害死的!您难道不想为他报仇吗?” 最后正安帝被宋如眉说动了,点头答应了。 什么叫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程二郎算是知道了。 程二郎原本在翰林院好好的当差,前朝就传来消息,说他上了一本奏折,参付太师一党贪污了不少的赈灾款和修建堤坝的银钱。 程二郎当时整个人都蒙了,他什么时候上过这样的奏折,是他失忆了吗? 这消息一传过来,离程二郎近的人纷纷远离他,仿佛他是什么瘟疫病毒,只要一沾上就会出事! 程二郎现在离瘟疫病毒也差不多了,他一个小小的从七品检讨,竟然敢上这样的奏折,根本是拿鸡蛋碰石头!最后不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那才怪了! 付太师是绝不可能放过程二郎的! 要是谁都跟程二郎似的,敢上这样的奏折参付家,想把付家搞下去,那付家有的忙了。 因此程二郎必是要死的!这样才能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给以后想脑子发昏跟付家硬碰硬的人提个醒! 郭侍读,不,现在是郭检讨了,他如今跟程二郎是一样的官职,在别人远离程二郎的时候,他竟然主动靠近。 “程大人啊程大人,本官真是佩服你的勇气啊。 到时候程大人你上了断头台,本官一定会去送你一程的!也不枉咱们之间的情谊了。” 李侍讲听着郭检讨那些阴阳怪气的话,眉头一皱,“都是同僚,何必这般刻薄。” 郭检讨讽刺道,“哟!看李大人你的意思是赞成程大人干的事了? 李大人你要不要也上一道奏折来附和程大人啊?” 李侍讲怒道,“你——” 程二郎现在没时间也没心情理会郭检讨和李侍讲之间的针锋相对,他的心乱极了,在翰林院也待不住,干脆请假回去了。 程二郎的假很快就被允许了,因为现在程二郎在其他人眼里就是死人一个! 云悦也快疯了,她是从宫里回来的,在宝珠那儿知道了这件事。 当时云悦就一个想法,程二郎是疯了还是脑子被驴给踢了,他居然拿全家的性命开玩笑! 回到家,云悦再也忍不住地痛哭出声,吓了苗氏和程高中一大跳,急忙问她出了什么事。 云悦也不替程二郎瞒着,还有什么好瞒的,都到生死关头了!指不定全家很快就要死在一起了! 别到死都当个糊涂鬼! 云悦噼里啪啦地把事情说了,说得太复杂,担心程高中和苗氏听不懂,就用他们能听懂的话说。 程二郎拿鸡蛋碰石头,去硬碰付家人,付家人权势大,为了面子,也为了杀鸡儆猴,一定会弄死程二郎。 只弄死程二郎都是最好的结果了,说不定整个程家都逃不掉! 云悦紧紧抱着祥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的祥儿还那么小,难道就要死吗? 这一刻,云悦真是怨上了程二郎,他不是没那么糊涂迂腐了吗?为什么要上这么一道奏折! 第418章 先弄死你,再给予你死后荣光好不好? 程二郎一回到家,就被苗氏当头骂了一顿。 “早知道你会这么糊涂,拿全家人的性命去跟皇帝老子尽忠,我就不让你读书了! 就是在乡下老老实实地种一辈子田,也好过一家人那么早齐齐死在一起!” 苗氏眼眶发红地瞪着程二郎,都想伸手狠狠抽醒这个糊涂儿子了! 程二郎被骂懵了,视线从苗氏脸上移到抱着祥儿,双眼肿得跟核桃似的云悦脸上,最后又看向程高中。 很快,程二郎就明白了,苦笑道,“那奏折不是我上的。” 云悦搂着祥儿的手微微一紧,“不是你上的?那是谁上的?谁背着你,用你的名义上了那样的奏折?”那简直是坑人,要坑了他们全家的性命! 程二郎垂在身侧的双手蓦地紧握成拳,默默坐到了云悦身边,一言不发。 苗氏等不到程二郎的回答,急了,伸手推着程二郎,“说啊!你赶紧说啊! 是哪个混账王八蛋居然这么害你,害咱们全家!” 混账王八蛋?程二郎扯了扯嘴角,忽然觉得这称呼真是无比的合适动听,他也有破口大骂的冲动。 云悦见程二郎不语,脑海里忽地闪过一道白光,脱口道,“皇上!是皇上是不是!” “皇上什么?”程高中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道。 苗氏倒是回过神,重重拍了下大腿,“是皇上背着二郎弄了这么一道奏折! 皇帝老子想干什么?他这是往死里整二郎和咱们家!这样的皇帝有什么好效忠的?这样的狗皇帝——” “娘。”程二郎打断苗氏的话。 苗氏狠狠瞪着程二郎,她哪句话说错了?要是可以,她不止是想骂那狗皇帝,她还想操起菜刀去跟那狗皇帝拼命呢! 程二郎拦着苗氏骂人,不是为了正安帝,而是为了苗氏,隔墙有耳,这些话传出去,苗氏可能还没被付太师弄死,就先被正安帝弄死了。 狗皇帝!狗皇帝!狗皇帝...... 云悦不停在心里骂着,活该那狗皇帝被付太师压得死死的,活该那狗皇帝的皇位被抢走了!活该那狗皇帝...... 云悦跟苗氏一样,心里是恨透了正安帝。 祥儿左看看右看看,比起平时的活泼,现在他整个人都安静极了,他虽然小不懂发生了什么,但也能感觉到家里发生了大事,气氛很紧张。 祥儿紧紧依偎在云悦的怀里,拉着云悦的袖子,轻声喊了一句,“娘。” 云悦看着祥儿稚嫩中透着害怕的小脸,心一紧,“还没到最后关头,咱们不能就这样放弃。 我——我去给舅舅传信!能求的人,能想到的法子咱们都要用起来。” 苗氏慌里慌张地点头,“对对!咱们不能就这么等死!” “要不你们都先离开京城。”程二郎看了一圈,沉声说道。 “离不离开京城有什么两样。”云悦连送祥儿离开的心都没有,不是不想祥儿活,而是付太师一旦下决心要弄死他们一家人,跑到哪儿都一样,还不如全家人一起死在一起。 程高中紧张地吞咽口水,讷讷道,“说——说不定皇上能赢呢?只要皇上赢了,那什么付太师就完了是不是?到时候咱们是不是就没事了?” 云悦可不会天真地认为正安帝能赢过付太师,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程二郎也不会抱着这样可笑的念头,根本没可能,可以说是毫无希望。 就如云悦和程二郎想的,正安帝输了,最后还被付太师教导不能污蔑忠良,偏听偏信。 付太师自然也不可能放过程二郎,敢上这样的奏折,真当付家人都死光了不成? 付太师打算好好杀鸡儆猴,让所有人都警醒点,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在京城,他们付家人就不能碰! 毛一帆在离开京城前,就给云悦留了个叫恬儿的十六岁丫鬟,让云悦如果有什么事就告诉恬儿,她能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他的手上。 云悦现在就希望毛一帆那儿能尽快有回应,可能毛一帆真的是他们一家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宁远那儿根本没希望,他就是想救,可想来忠信侯府也不会愿意插手这件事,跟付太师对上。再说他们也没法子能将信最快送到江南。 夏云轩倒是来找过程二郎一次,直言他无能为力,但也表态,如果程二郎一家最后真的出事,他会想法保住祥儿。 祥儿还不到五岁,大晋律法规定,哪怕就是一家子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也是可以网开一面的。 程二郎很是感激夏云轩,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在正安帝失败以后,程二郎立即就去求见正安帝。 程二郎心里对正安帝也是有千万的不满和怨恨,可此刻能保住他一家的人也就只有正安帝了。 正安帝现在面对程二郎还真是有些心虚,事情失败了,他这个皇帝丢了大脸,那么程二郎要丢的就是命,甚至是全家人的命。 尽管宋如眉一直劝正安帝,程二郎不会有怨言,为皇上而死那是光荣。 等以后扳倒了付太师,再给予程二郎死后荣光就行了。 程二郎要是知道宋如眉的这番话,应该会破了他不打女人的底线,狠狠给宋如眉几巴掌,并且回一句,“我先弄死你,再给予你死后荣光好不好?” 本来正安帝是不想见程二郎的,最后想想还是见了。 程二郎在见到正安帝时,就将所有的怨恨不满隐藏起来,满脸“我愿意为皇上尽忠,死而无怨”的表情。 正安帝在心里感慨,程二郎果然是忠臣啊。 成功引起了正安帝的愧疚心后,程二郎就将话题往他一家死了不算什么,但是这样付太师的气焰会越发嚣张,以后皇上的处境就更难了。 不能不说,程二郎算是摸准了正安帝的脉。 先是这些年被付太师打压的郁闷痛苦,然后是不能立心爱的女人为后,宋家人也都死了,他的孩子也没了。 他这个皇帝实在是太窝囊太没用了! 如果他连程二郎这个忠臣都保不住,他这个皇帝还算什么?还有什么用? 于是正安帝开始在朝堂上保起程二郎,只说程二郎是监察不明,犯的错也不算太大。 付太师能允许正安帝保程二郎吗?当然不能! 程二郎必须死!光他一个人死都不够,他全家都要死!这样才能敲山震虎,杀鸡儆猴! 一开始正安帝的态度还很强硬,可等付太师一党的态度更强硬以后,正安帝就有些撑不住,落于下风了,不过这也给程二郎他们拖了快一个月的时间。 第419章 程二郎成了陵城知府 正安帝几乎快顶不住了,这时候明王和毛一帆的的私信送到了付太师的手里。 付太师看完明王和毛一帆的信,气得将书房砸了个稀巴烂。 自从先帝去世,付太师掌握朝廷大权以后,就再也没有这么生气过了。 付太师生完气,吩咐人将书房整理好,又将付大老爷付弘祖喊过来。 付弘祖提前收到了付太师动了大怒的消息,脸上的表情有些小心翼翼的,“爹,您怎么发那么大的火?朝堂上不是都没事了吗?” 付太师阴沉着脸将明王和毛一帆的信给了下人,然后下人又给了付弘祖。 付弘祖不明所以地接过了信看了起来,看完以后,他神色大变,结结巴巴道,“爹——爹,明王这是要做什么?” “明王要做什么?你说明王是要做什么!”付太师好不容易压下的火气又倏地直往天灵盖窜,头顶只差没冒烟了,重重拍了好几下书桌,怒道,“这是在拿荣儿的性命威胁我呢!” 付荣是付太师的孙儿,是大房的孩子——付弘祖的嫡次子。 付荣喜武不喜文,一直以为自己武功盖世,只要上战场就一定能大获全胜,成为大晋有名的将军。 后来得知付太师一直对陵城耿耿于怀,想要削弱明王的势力,付荣就主动请缨去陵城,只要他立下大功,就能逐渐将兵马从明王的手里夺过来。 可以说付荣在京城真是被捧得太高了,真当自己是将星转世,只要他想,就没什么事做不成。 付太师也同意付荣去了陵城,他倒没有付荣那么自信,不过是想着以他的权势,再多派些人护着付荣,那就什么问题也不会有。 如果付荣能在陵城混出头那自然再好不过,就是混不出头,他在陵城应该也能有点作用。 付太师唯一没想到的是有朝一日付荣会成为明王威胁他的人质! 明王以付荣的安危威胁付太师放过程二郎一家,允他们外放,否则刀枪无眼,说不定付荣就会有所损伤了。 对付太师而言,付荣只是他众多孙子的一个,可是对付弘祖而言,那可是他珍贵的嫡子之一啊! “父亲,明王简直是欺人太甚!咱们拿这信告御状!狠狠——”后面的话在付太师冰冷的视线下咽了下去。 付太师觉得付弘祖也是个蠢货,明王的信里有明晃晃写他拿付荣威胁他吗? 没有!只有那种朦胧的意思,聪明人一眼就看懂。 你真要拿这信说什么,根本没用,因为明王不会承认! 付弘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期期艾艾地看着付太师,“父亲,您是最疼荣儿的!您不能眼睁睁看着荣儿出事啊。那程霖一家压根儿不算什么,就让他们外放好了。 选个最艰苦的地儿,让他们全家人在那儿吃苦受罪!保证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到时候他们只会比死更痛苦!” 付太师想得比付弘祖更多一点,他原以为以他的权势,明王肯定不敢跟他撕破脸,那么付荣在陵城就不会有事。 现在看来,是他太自负了。 明王居然为了小小的程二郎跟他撕破脸,那程二郎有那么重要? 是了,程二郎是毛一帆的干外甥女婿,这绕了几个弯的亲戚也能让明王如此费心,可见那毛一帆真是明王的心腹啊。 眼见付太师一直不开口,付弘祖急了,“爹,您想想荣儿啊!那程霖——” “行了,我答应你就是。” 付弘祖大喜。 “既然明王这般看中程霖,就让他一家都去陵城好了。” 付太师这是要跟明王做交换条件,他是不可能再让付荣待在陵城了,明王能拿付荣威胁他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因此还是让付荣赶紧回京城才是正经的。 以让程二郎一家去陵城为条件,明王想来会将付荣送回京城。 “官职呢?”付弘祖问了一句。 “陵城的知府不是前不久死了,朝堂上一直在争论谁去当这陵城知府。 我也做做好事,给程霖升官好了,让他去陵城当知府。” 陵城知府是正五品,可比程二郎现在的从七品要高多了,连升几级啊。 不过没人会羡慕程二郎。 去陵城当知府,谁都不愿意去。 付太师和明王经过一番讨价还价,终于达成了协议。 程霖带着一家去陵城当知府,而明王则送付荣回京。 * “二郎你还升官了!”苗氏没想到全家不止是没出事,程二郎反倒升官了,不禁大喜过望。 因为知道程二郎出事,这些日子杨氏和林氏也天天过来,见雨过天晴,她们也松了口气。 云悦现在是什么都不挑了,全家人都没事,去陵城就去陵城。 程二郎却对苗氏等人道,“爹,娘,外祖母还有岳母,你们也收拾东西回老家吧。娘子你是打算——” 云悦想也不想道,“我带着祥儿跟你去陵城。”夫妻间可不能长时间分开,她不愿意。 苗氏下意识道,“我和你爹为什么要回老家?” 程高中拉了下苗氏,轻声道,“二郎当知府的地儿是陵城!” 陵城! 苗氏后知后觉才从一家人没事,程二郎还升官的狂喜中清醒过来。 苗氏是不懂朝堂大事,但是她清楚陵城是什么地儿啊! 那就是个苦地儿中的苦地儿! 陵城那儿时不时有鞑靼进犯,生命安全得不到保障;环境艰苦,物资缺乏。 大晋其他地儿就是再穷,打算背井离乡的人都没人想过去陵城,太苦了,不愿意去。 云悦比苗氏知道得还多点,在官场上有句俗话,那就是在哪儿当官都好,绝不能去陵城当官! 朝堂派去陵城的官儿是绝没有好日子过的! 陵城有明王还有本地的望族,所有的权力都牢牢掌握在他们手里,朝堂派来的官员想分权力,分杯羹。 那就只有一个下场,等死的下场! 之前朝堂的人不信邪,派过一个又一个官员去陵城想干点实事,结果那些人都出了这样那样的意外没了。 后来别人就知道了,去陵城当官,你什么实事都别想干,老老实实地混日子,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 混日子也不代表你一定什么事也没有,万一鞑靼人打进来,说不定混日子的你小命就没了。 总而言之,在陵城当官太苦了!不是人干的活儿! 云悦看着程二郎,最后又搂紧了怀里的祥儿。 第420章 陵城官难做 苗氏想也不想道,“家是早就分了,我和你爹以后都跟着你过日子。 回老家干什么?不回!你去哪儿,我们就跟着一起去!” 程二郎还是不愿意程高中和苗氏跟着他一起去陵城,那儿太苦了。 在老家过日子,再怎么说也比在陵城要强多了。 哪怕程二郎的嘴皮子都要磨破了,苗氏还是只有一句话,程二郎去哪儿,他们两个老的就跟着去哪儿!别想甩开他们! 最后程二郎也不劝了,苗氏既然吃了秤砣铁了心,再劝也是没用的。 程小力也表态,要跟着程二郎和云悦,不回去。 程二郎的心暖暖的,无论如何,他还是有关心爱护,并且愿意跟他同甘与共的家人。 这时杨氏说道,“我跟你们一起去陵城。” 云悦皱眉道,“奶,您怎么能跟着我们一起陵城?陵城那儿条件真的不好。 您带着娘和舟儿回老家吧。” 云悦的话不止没让杨氏打消主意,反倒让她的念头更为坚定了,“我也不是要长待在陵城,可你们在陵城人生地不熟的,我不亲眼看看,我不放心。 等你们在陵城的日子安稳下来,我就回老家。” 说完,杨氏又看向林氏和云舟,“你们娘俩儿回老家。” “不行!奶,我跟着您一起去陵城。”云舟目光坚定地拒绝了杨氏,接着看向林氏,抿抿嘴道,“娘,我们找个镖局护送您回老家。” 婆婆和儿子都要去陵城,就她一个人回老家?林氏浑身一哆嗦,立即拒绝,“不要。你们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舟儿你听话,跟你娘一起回老家。你好歹想想你的学业功课。”孙儿有孝心,杨氏很感动,但她还是不希望孙儿那么意气用事。 云舟直直看着杨氏,缓慢而坚定地摇头,“奶,您要是去陵城,我也跟着一起去。 陵城那儿条件是差了点,但不是有姐夫在吗?姐夫可是进士出身,稍微抽点空指点我的功课就够了。 再说不光您不放心姐夫姐姐,我也不放心。我要亲眼看着姐夫姐姐在陵城安顿好了,我才能放心回去。” 杨氏和云舟谁也说服不了谁,云悦直在心里叫苦,她是盼着一个都别跟着他们去陵城,都回老家过安生日子。 最后程二郎开口了,直接拍板,既然都要去陵城,那就跟着一起去好了。 云悦也没反对。 一大家子都要去陵城,在京城的产业也要安顿好。 这宅子是宁远卖给他们的,因为是宁远母亲留下的,程二郎没打算再卖。 不过短时间内,他们应该是不会再回京城了,于是他就请夏云轩帮忙看顾这宅子。 夏云轩道,“到时候我请父亲帮忙,这宅子你就无须担心了。我同你一起去陵城。” “嗯?”程二郎满是疑惑地看向夏云轩。 夏云轩也没卖关子,“我如今是陵城的参将了,不久也要带着一家人去陵城了。 路上咱们正好可以做个伴。” 程二郎目露震惊地望着夏云轩。 朝廷派去陵城的官儿难当,这几乎没人不知道不清楚。 像程二郎是去陵城当知府那还好。 因为知府是文官,管的也是陵城的百姓民生事,很难插手军队。 可要是朝廷派去陵城的武官,想混日子—— 说错了,在陵城的武官要是想混日子,那真是太难了。 只要鞑靼人攻城,武官大多数都要出去打仗,留下来的也不一定安全。 不止如此,要是那心怀不轨,想插手陵城军务,或者想闹什么夭折子的,九成九都会出意外死。 程二郎当官没多久,都听说过付太师以往不死心往陵城派了不少的武将,打算从明王的手里抢军权,甚至是架空明王。 结果那些人全都出了意外,一个活的都没有。 唯一一个想在陵城夺明王权,并且闹夭折子,还活得好好的人就一个,付太师的亲孙子付荣。 看在付太师的份儿上,明王任由付荣上蹿下跳,但付荣想碰到陵城真正的核心权力,不,别说核心权力,就连边缘权力都没碰到过一点。 也是付荣命好,是付太师的嫡亲孙子,否则他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因此朝堂上就更没人愿意去陵城当武官,随时会有生命危险不说,手里也别想有什么权力,这样光出力没好处的事,傻子才愿意做呢! 触到程二郎震惊中含着不解的眼神,夏云轩笑了,“我姑姑好歹是明王妃,明王是我姑父。 我去陵城不会被架空的,也不会抑郁不得志。”他去了陵城以后,也没打算为朝廷做事,他又不是朝廷的间谍。 “夏兄你不是文官吗?为何弃文从武?”程二郎想着夏云轩跟明王的关系,心里的担忧顿时去了不少。 “其实我从小更喜舞枪弄棒,更想当个武官,可惜父亲不许。 现在嘛——天下要乱了,还是当武官更安全有出路点。” 最后一句话夏云轩将声音压得低低的,程二郎却听得清清楚楚。 天下要乱了—— 程二郎心里其实也有这样的感觉,天下怕是真的要乱了。 付太师日益嚣张跋扈,几乎要压在正安帝的头上了,其实不是几乎,而是已经。 正安帝这次爆出付太师一党贪污赈灾款和修建堤坝的银子,未尝不是跟付太师彻底撕破脸。 这两方其实都已经忍到了极点,就看谁先动手了。 无论哪方先动手,也无论胜负,天下离大乱真的是不远了。 程二郎私心里是不希望天下大乱的,倒不是为正安帝担心,他全家差点被正安帝坑死,他要再一心无怨无悔地精忠报国,那除非是圣人了! 程二郎自认不是圣人,只是个普通人,对正安帝他也彻底死心了。 只是天下大乱,日子最难过的还是底层的普通百姓。 程二郎甩甩头,将这些念头暂时压了下去,目光复杂地盯着对面的夏云轩。 夏正林同意夏云轩弃文从武,是不是因为他也看出了这天下马上要不太平了,还是他也看好明王。 明王的确是值得人看好,他是正安帝的亲叔叔,手里还有二十万的兵马,将来如果天下真的大乱,他的赢面实在是很大。 不期然的,程二郎此刻想的更多的是一个女人——云秀,这个女人真的是很邪门儿,如果将来明王真的能坐到那位置上,那么作为周天磊宠妾的她,以后的造化想来也不小,甚至还有可能—— 云秀那女人难道真的能未卜先知吗? 第421章 盗匪丛生 程二郎递了一张银票还有一紫檀匣子给云悦。 云悦拿起银票看,见上面印着的一万两,眼睛顿时瞪大,“那么多银子,哪儿来的?” 家里虽说比较富裕,但一万两对他们来说实在是一笔大数目了。 “皇上赏的。”程二郎面无表情地脱下官服,然后换了一套家常的衣裳,接着坐到云悦身边。 正安帝赏的?云悦讽刺地撇撇嘴,接着打开了紫檀匣子,只见里面装着不少的珠宝,件件都是珍品,价值不菲。 程二郎的目光投向那一匣子的珠宝,眼里时不时有讽刺的光芒一闪而过。 今日正安帝召见他,跟他说了许多他的无奈痛苦,这次倒是跟宋如眉没多大的关系。 正安帝跟程二郎说的都是他这个帝王当的憋屈,付太师压着他,他算哪门子的帝王。 就连在陵城的明王也没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存了不臣之心。 程二郎还在猜是不是上次云秀要凿船弄死他们一家的事,让正安帝起了猜忌之心,下一刻正安帝就证实了他的猜测。 正安帝赏了程二郎一万两银票和一匣子珠宝后,就道,“爱卿,朕能信任的人没几个。你正是朕全心全意信任的人之一。 你去了陵城以后,替朕好好盯着明王。若他真有什么不臣之心,到时候你就禀报于朕。你可千万不要辜负朕对你的谆谆期望啊。” 程二郎自然是对正安帝表了一通忠心,然后带着正安帝的赏赐离开了。 帮正安帝看着明王,如果明王有什么异心,就立即禀报正安帝? 陵城几乎是明王的天下,程二郎要是真的敢当朝廷的间谍,把明王卖给正安帝,他的小命,不,不止是他的命,他全家的命都别想保住! 这些正安帝想过吗? 可能想过,也有可能没想过。 在正安帝心里,别人的命算什么? 正安帝但凡有一点将程二郎放在心上,都做不出连问也不问一声,就以他的名义上奏折参付太师一党。 程二郎对正安帝是彻底死心了,让他无怨无悔地为正安帝尽忠,他做不到。 反正等他带着一家子去了陵城,山高皇帝远,他做什么,正安帝也管不着。 十日后,程二郎一家都准备好了,跟夏云轩一家汇合,还有楚子文领着一队人跟他们一起前往陵城。 见夏云轩和程二郎看过来,楚子文慢条斯理地解释,“皇上有赏赐给明王,我就接了这差使,正好跟你们一起上路。” 杨氏目光复杂地看着楚子文,这是楚子文当了太监以后,她第一次见到人。 楚子文到底是他打小看到大的孩子,以前她还一直将楚子文当孙女婿看待。 后来发生了不少事,杨氏是打心眼里恨死楚子文了,只恨不得他越倒霉越好。 只是万万想不到楚子文会成了太监! 察觉到那道强烈注视他的视线,楚子文转头看去,跟杨氏的眼神对上,对她勾唇一笑,很快又转过了头,跟程二郎和夏云轩说话。 云悦扶着杨氏上马车,“奶——” 杨氏对着云悦笑了笑,“我没事。” 说完杨氏就踩着矮凳上了马车,然后钻进了车厢。 队伍里有女人和孩子,一行人都格外照顾他们,因此行驶的速度并不快。 陵城属于西北。 西北的治安其实一直很差劲,盗匪丛生,百姓的日子极不好过。 因此在进入西北以后,楚子文和夏云轩就提醒众人要小心,还有多买些干粮和清水,免得路上断了食物,就连铁锅也得多准备点,到时候说不定要自己煮饭吃。 现在天气冷,西北这地儿更是比其他地儿都要冷点,干粮什么的存得住。 程二郎越听,眉头就皱得越紧,“西北的局势竟混乱到这程度,官府为何不剿了那些土匪?” 楚子文嗤笑了一声,似笑非笑地望着程二郎,“官匪勾结,难道你连这都想不通? 西北总督韩铭毫跟不少土匪,据说都有点关系。知道韩铭毫是谁的门人吗?付太师的。” 比起程二郎,跟在正安帝身边的楚子文对这些事堪称门儿清了。 程二郎望着不远处的山头,眸光深深,也不怪正安帝如此反感付太师。 实在是付太师的手伸得太长了,他又不知收敛,一味欺压正安帝。 “韩铭毫从那些土匪手里得的东西,可有不少都会孝敬给付太师。”楚子文像是没刺激够程二郎,又抛了一个大雷。 这一次楚子文没能从程二郎的脸上看到惊讶之色。 楚子文收回目光,握着马鞭的手一指不远处的山头,“那儿是黑风寨的山头,听说是西北数一数二的土匪窝,同韩铭毫关系最深,因此胆子最大,劫过路的商家什么,那都不叫事了。 就前年,皇上也派人给明王送赏赐,经过黑风寨的山头,就被抢了。好在东西没了,人还活着。” 程二郎大惊,“黑风寨竟如此胆大妄为?皇上知道了难道就不气?”正安帝可不是这么好性子的人。 “气啊。皇上在朝堂上发了大火,声称要荡平黑风寨大大小小的土匪。”停了停,夏云轩继续说道,“不过付太师说了西北盗匪丛生不是一日两日,要想解决他们也非易事,得从长计议。” 楚子文接了夏云轩的话,“从长计议的结果就是到现在西北的这些土匪还活得滋润得很。” 说完,楚子文就看向程二郎,“这次如果不是跟着你,我是不敢来陵城的。” 程二郎挑眉,“我没那么大的本事。” “你有。知道这次你狠狠得罪了付太师,怎么还能活得好好的,还被派到陵城当知府吗?”楚子文骑着马来到程二郎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程二郎还真不知道为什么,他不信正安帝说的什么为了保住他付出了什么什么。 那些鬼话程二郎是一个字都不信。 程二郎更相信是毛一帆出了大力气,付出了不少代价才救了他一家,只是目前还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事。 “付太师的亲孙儿付荣就在陵城。也不知毛将军是怎么说动明王的,竟让明王同意用付荣威胁付太师,这才让付太师放你们一马。 因此在你们一家平安进入陵城前,谁都不敢动你们一根头发,付太师不会允许的。付太师还等着你们完完整整地进了陵城以后,好让付荣回京城呢。” 第422章 黑风寨,顺利离开 当队伍行驶到黑风寨的山头后,程二郎一行人就被拦住了。 前面是几个握着刀的喽啰,而黑风寨的大当家赵大虎,还有二当家钱二豹分别握着大刀还有长枪。 赵大虎已经吩咐人踩过点了,这一行人的身份他清楚得很,直接略过程二郎,对着楚子文和夏云轩道,“留下买路钱,否则——” 最后的“否则”两个字阴森森的,充满了威胁,配着他手里的大砍刀,更是杀气十足。 夏云轩微微抬起下巴,“我乃陵城新任参将,明王妃是我亲姑姑,明王是我亲姑父。” 赵大虎铜铃似的大眼骤然一缩。 楚子文没夏云轩那么强大的背景,直接道,“可是黑风寨的赵大当家。 我就是一小太监,不知要多少银子才能买我过山。虽说我这次是奉旨给明王送赏赐,不过皇上这次也只赏了明王一对金酒杯。赵大当家若是要抢,那就抢了吧。” 可能是正安帝也担心若是赏给明王太多好东西,到时候都到不了明王的手里,还有可能被西北的土匪给抢了,因此这次根本没赏赐明王什么贵重的东西。 钱二豹手里的红缨枪当即指着楚子文,皮笑肉不笑道,“你说只有一对金酒杯,难道就真的只有一对金酒杯?老子不信!” 楚子文下了马,将圣旨递给了一个喽啰,然后那喽啰又递给赵大虎和钱二豹。 赵大虎原本是不识字的,可当了那么多年的大当家,文化水平好歹提升了不少,起码能将圣旨上的字认全了。 皇帝老子还真是小气,竟然真的只赏了明王一对金酒杯!原以为能大捞一笔的,没想到都泡汤了! 可恨! 钱二豹眯着眼,那双小眼睛在程二郎和夏云轩,以及后面的马车上来回转,接着压低了声音跟赵大虎咬耳朵,“大哥,你看这两个人带了那么多东西,一定很值钱,咱们可以——” “不许打他们的主意!”赵大虎恶狠狠警告。 程二郎是韩铭毫亲自吩咐的,沿路的土匪都不许动他和他的一家人一根头发!这是严令! 要知道就是前年他们把正安帝赏给明王的财物都抢了,也没见韩铭毫如此严厉地警告他们。 在西北能当大土匪的,不止得武力高,还得有几分脑子,否则就只能是当炮灰的命! 赵大虎很清楚,程二郎和他的家人绝对不能动,他们的银钱也不能碰! 这厉害关系,赵大虎早就跟钱二豹说过,只是钱二豹不甘心这次不能做一笔大的,财迷心窍才会把主意打到程二郎头上。 程二郎不能碰,那夏云轩—— 像是看懂了钱二豹在想什么,赵大虎再次狠狠瞪了眼他,“他也不能碰!” 夏云轩可是明王妃的亲侄儿,明王是他的亲姑父!他本人如今也是陵城的参将,要是真抢了他的钱,明王说不定就会以此为借口派兵剿了他们! 明王只能对来打陵城的鞑靼人用兵,哪怕西北的土匪再猖狂,他也没资格派兵浇灭,否则付太师就能给他安一顶要造反的帽子。 可是师出有名就不一样了,堂堂王爷的亲侄儿,还是陵城的新任参军被土匪抢了,明王为了帮侄儿报仇才出兵剿了土匪,这事就是说到哪儿,他都是有理的。 到时候被剿了的土匪死了也是白死! 赵大虎将这一切都看得很明白,因此哪怕程二郎和夏云轩带了再多的财产,也绝对不能碰! 钱是很好,但是没他的身家性命重要! 这一队伍里能碰的就只有楚子文了。 楚子文的态度又好得不行,一副“你们怎么说,我就怎么做”的样子,不过这是在没听到他后面那些气死人的话。 “赵大当家,钱二当家,这次出来我只带了一百两银票,你们若是要,那就全都拿走,我绝无二话。 若是你们不满意,那我也无能为力了。” 钱二豹恶狠狠道,“老子不信你身上就只有一百两银票!” “可以搜身啊。”楚子文很干脆地说道。 赵大虎和钱二豹当然不会跟楚子文客气,立即就指了个人搜他的身,结果他浑身上下就真的只有一百两银票,其他半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赵大虎和钱二豹顿时气了个仰倒。 就在赵大虎和钱二豹还要发难时,一个土匪来到赵大虎身边,凑到他耳边不知嘀咕了什么。 赵大虎的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最后一咬牙,“放他们过去!” “大哥!”钱二豹不满喊道。 赵大虎咬着牙,压低了声音道,“他们一行人在这里耽误的时间太长了,韩总督派人来催了。” 钱二豹闻言顿时哑了,只能双眼充血地看着程二郎一行人离开。 等离了黑风寨的势力范围,楚子文才笑着道,“这是真是沾两位的光了,我这一百两银票算是保住了。” 程二郎问了他一直好奇的事,“他们为何这么干脆地放我们离开?” 为程二郎解惑的是夏云轩,“还能为什么,自然是有他们顾忌的人发话了,他们不敢不放人。” 程二郎明白了,赵大虎和钱二豹最怕的人自然就是西北总督韩铭毫了。 官匪勾结无疑了。 从离开大樟村以后,这一路的所见所谓,都让程二郎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一点,大晋看着繁荣昌盛,实际上不少地方都糜烂腐败了,有些甚至都烂到了骨子里。 眼见着天要黑了,也没有个能投宿的地儿,只能临时搭建帐篷凑合一晚了。 吃的,也只能个人自己准备了。 云悦早就准备了不少的干面条,还有调料,锅碗瓢盆也有,她就只需要将食材放进锅里煮就行。 比起孙氏准备的干巴巴的干粮,云悦煮的这面条实在是太香了。 大人还好,孙氏的一儿一女闻着那香喷喷的味道,哪儿还吃得下干巴巴的干粮,一个个都眼巴巴地望着孙氏。 孙氏只能看向云悦,不好意思道,“程夫人,你那面条有没有多的?我两个孩子——” 云悦笑道,“我准备了不少,大家都吃一点好了。” 云悦干脆把面条和调料给了孙氏还有楚子文,让他们自己煮面吃。 在这荒山野岭的还能吃到一碗热乎乎香喷喷的面条,无疑是极大的享受。 楚子文端着面条凑到程二郎身边,“是不是很愤怒很生气?你这样一心盼着国泰民安的好人,见到如今的情形一定很难受吧。” 第423章 楚子文的目的,穷 程二郎看了眼楚子文,接着又喝了一口热乎乎的汤才道,“生气又如何?我一个人又能改变什么?” 还没考中进士前,程二郎想过凭一己之力为大晋的百姓做点事。 可是考中进士以后,他所经历的一切一切都在告诉他,他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 楚子文笑了,压低了声音,“你知道皇上为何会背着你,以你的名义上了那道参付太师一党的奏折吗?” 程二郎朝楚子文看去,月光洒在他白皙的面容上,衬的他那双眸子越发的寒凉。 这也是程二郎想不通的,那实在是不太像是正安帝能做出来的事。 倒不是程二郎为正安帝开脱,可能是听正安帝说了太多的心事还有感情问题,因此程二郎对正安帝的为人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可做这事的人就是他,这又让程二郎百般不解了。 “宋美人流产后,就催皇上对付太师一党下手。至于以你的名义上奏折,也是宋美人给皇上出的好主意。皇上也听了。”楚子文也是事后知道这事的,从邹全安的口中知道的。 程二郎的眼神瞬间一寒。 “皇上对宋美人的确是真心一片,什么都不瞒着她。一般宋美人说的事,皇上都会答应。” 昏君!程二郎在心里骂了一句。 作为帝王,耳根子那么软,宋如眉说什么就听什么,他自己的主见呢? 还不如是正安帝自个儿的主意呢! “你去了陵城以后,就好好当你的知府。皇上若是有什么密旨,你别管也别听。”这句话真是楚子文的肺腑之言了,他是真心盼着程二郎能过得好。 程二郎若有所思地看向楚子文,“你此次来陵城做什么?” 楚子文挑眉,“奉皇上的旨意给明王送赏赐啊。” 程二郎没有移开目光,仍是直勾勾盯着楚子文,这话他一点也不信。 楚子文是清楚西北这地方有多危险的,只是给明王送点赏赐,说不定就会把自个儿赔在西北。 这明摆着就是赔本买卖,楚子文又不是傻子,他怎么可能会做这赔本的买卖。 程二郎不是楚子文心里的蛔虫,猜不到他心里在想什么,看了一会儿,就收回了目光,在楚子文端着面要离开前说了一句,“无论你要做什么,想想你爹娘。他们肯定是希望你活着的。” 楚子文身子一顿,随即勾唇一笑,“我当然要活着,还要好好地活着。”他还没看到云秀那贱人死了呢!他哪舍得死啊。 晚上,楚子文躺在帐篷里,周围伸手不见五指漆黑一片,他的眼睛却睁得大大的。 这次来西北当然不止是为了给明王送赏赐,楚子文心里有自己的盘算。 这天下快乱了,能看出来的人不少,楚子文就是其中一个。 甚至楚子文因为离正安帝近,他可能看得比别人都更清楚明白。 因为宋如眉流产,正安帝真是被气疯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脑子发昏地对付太师动手。 问题是正安帝有本事对付付太师吗? 楚子文不屑地勾起嘴角,眼中也划过一丝嘲讽。 楚子文一点也不看好正安帝,也同样不看好付太师。 自古以来,权臣有几个能得到好下场的,越是显赫,最后下场也越凄惨。 楚子文知道他得赶紧给自己找条后路,在天下众多势力里,他挑中了明王。 楚子文会挑中明王,别的原因不提,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云秀。 尽管楚子文恨云秀恨得是咬牙切齿,但他不能不承认云秀那女人很古怪。 云秀之前的那些预言,楚子文不想说什么了,没一样是准的。 可是楚子文发现只要是大事,云秀那女人说的就全都准了。 比如那年发生的旱灾蝗灾,云秀那女人就一口咬定一定会发生! 要知道那时候程二郎也只是根据村中老人所说,推测可能会发生旱灾蝗灾,压根儿没有十足的把握。 还有楚子文清楚记得云秀那女人,在程二郎行动前就提前请了人要收了地里的粮食,她就是提前知道一定会发生旱灾蝗灾,所以才那么做的。 云秀那女人是怎么知道的?楚子文不知道。 不过这不妨碍楚子文确定一件事,那就是云秀很邪门儿,一些小事她说得没一样准的,但只要是大事,她就次次能说准。 云秀选的是周天磊,楚子文自然就不会选周天磊了,他们注定是对立的,因为他一定要弄死云秀,这一点绝不会改变。 周天磊想越过明王上位,那除非是做梦! 既然要选人投靠,自然就要选最大的,因此楚子文选了明王当他的后路。 野外休息的条件很不好,云悦已经尽量将柔软的棉被铺在地上,让祥儿躺着,可祥儿这一晚睡得还是不安稳。 到了马车上,云悦就拍着祥儿,哄他睡觉,晚上没睡好,早上补补眠也好。 这一路倒是再也没遇到过一个土匪跳出来拦路,一行人可以说是畅通无阻。 在到达陵城前,虽然还有几次野外过夜的经历,但是只要能找到借宿的地方,他们也都没委屈自己,都去借宿了。 就这样,在过了十天后,他们终于到达了陵城。 看着陵城那高大的城墙,程二郎的眉头瞬间一皱,只因这城墙虽然高大,但是一看就是年份长久,而且没有修葺过。 都说陵城日子过得苦,现在看来果然如此啊。 明王的手头但凡宽裕,也不可能不拨银修葺城墙。 城墙如果修得牢固,对抵抗鞑靼人是很有优势的。 可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明王手里没钱,也压根儿没法子修葺城墙。 进了陵城以后,夏云轩一家就跟程二郎等人分开了,他早就写信给明王妃,请她帮忙准备了一处宅院。 楚子文也跟程二郎分开了,他要去给明王送赏赐。 程二郎则带着家人去了知府府邸。 看到知府府邸的第一眼,程二郎心里产生了一种“果然如此”的念头,因为这知府衙门实在是很破,油漆东掉一块西掉一块,露出斑驳的墙壁,唯一完整没坏的就是那牌匾了。 苗氏看着知府衙门,嘴角一抽,就是他们县里的衙门都比这知府衙门要强多了。 刚才一路过来,苗氏就发现摊贩不算多,都别跟京城比了,就是跟他们县城比都差了不少。 都说陵城穷,但是不亲眼看看,还真没法清楚认识陵城到底有多穷。 第424章 明王,坦诚 程二郎等人进了后衙,那是居住的地方,虽然没多少摆设,但是很干净齐整。 云悦望了一圈就道,“应该是舅舅派人打扫整理过了。要不然不会那么干净的。” 程二郎也是这般想的。 东西还没归置,程二郎就看向苗氏和杨氏等人,“你们也看到陵城的条件有多差了。 不如——” 苗氏没好气地打断程二郎的话,“想赶我们回老家是不是?想都别想! 这陵城的日子是不好过,但你好歹是知府,咱们一家的日子能差到哪儿去? 再差难道还能比咱们在村里的日子差?那时候一年到头想吃顿肉都难。” 杨氏更是道,“我要留着,得看到你们日子过顺了,我再走。” 就是因为这陵城穷,杨氏心里就更担心了,打定了主意得留在这里,看着云悦和程二郎的日子过好了再走。 程二郎又要开口时,毛一帆带着毛欣兰来了。 好些年没见毛欣兰了,她也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肤色并不白皙,而是健康的小麦色。 毛欣兰先跟长辈打了招呼,然后才笑着来到云悦身边,“表姐。” 云悦对着毛欣兰笑了笑,然后一脸感激地望向毛一帆,“舅舅这次真是多谢您了。若不是您,我们一家怕是都——” 说到这里,云悦的声音微微有些哽咽,又想起了坑死人不偿命的正安帝,当即把人恨得牙痒痒。 毛一帆摆摆手,“我也没做什么。真正救了你们的是王爷。 二郎啊,先别收拾东西了,我带你去见王爷。” 程二郎点头,“劳烦舅舅了。” 毛欣兰则留着跟云悦说话,倒不是叙旧,更多的还是得跟云悦介绍陵城的女眷。 苗氏一听,立即就让云悦先别忙活了,赶紧跟毛欣兰说话。 知府衙门离明王府倒是不远,都不用骑马,走个十来分钟就到了。 程二郎心想明王这是将知府衙门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了。 看着那堪称是破破烂烂的明王府,程二郎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一路上毛一帆也在不停地给程二郎灌输见到明王后的忌讳,免得程二郎踩雷做错事,惹明王生气。 明王刚接了正安帝赏赐的一对酒杯,就听太监禀报说毛一帆和程二郎来了,连衣裳都没换,便去偏厅见人了。 “参见王爷。”程二郎见此人身穿玄色蟒袍,眉眼间难掩凌厉和煞气,又听偏厅内的太监宫女称呼他为王爷,就知道来人是明王。 明王的长相还是十分出众的,又因为常年打仗,身形健硕,步伐沉稳有力,眉眼间虽含煞气凌厉,但眼神一片清明。 程二郎对这顶头上司有了初步的认知,绝不是一个苛刻难相处的人。 明王也在打量程二郎,唔——一看就是个书生,长得还挺白。 明王对程二郎绝对不陌生,不说有毛一帆一直在他耳边念叨这个外甥,最近听到程二郎的频率更是极高。 别怀疑,一直在明王耳边念叨程二郎的就是周天磊。 周天磊挨了三十鞭子,伤一养好,就来找明王。 他当然不是认错,而是反复跟明王说他是怎么被周天齐陷害,程二郎和他的夫人云悦是怎么给他下套。 明王又不是不分是非的人,能信周天磊那些前言不搭后语,堪称是狗屁不通的话? 更别提当事人周天齐也在,他被周天磊这般冤枉,能一言不发吗?那他除非是傻子了。 程二郎是不在陵城,但是毛一帆在啊,他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外甥女婿被周天磊冤枉吗? 周天齐加上毛一帆的分量当然比周天磊要重了,因此明王是一点也没信周天磊的话,反而是对周天磊越发失望了。 周天磊也一样对明王失望,认为他不辨是非,被周天齐和毛一帆迷惑了!因此回去以后是变本加厉地宠爱云秀。 明王得知周天磊不仅没有处罚云秀,反而是变本加厉地宠爱,对这个儿子是更心凉了。 “起来吧。”这些念头在明王的心里一闪而过,很快他就摆手让程二郎和毛一帆起来,并让他们坐下。 等程二郎和毛一帆坐下后,明王就吩咐人上了茶。 明王用来招待人的茶也是最普通的,虽说不是茶沫叶子,但也强得有限。 程二郎若无其事地喝了茶。 明王见状,眉毛一挑,眼里微微划过一丝满意,“程大人,你如今是陵城的知府。你同本王说说你想如何当这知府。” 毛一帆也紧紧盯着程二郎,这可关系到程二郎在明王心里的形象,因为明王之前发过话,他也不能提醒。 程二郎扫了一圈,“王爷是否能屏退左右?” 明王点头,挥挥手,厅内的宫女太监纷纷退下,一时间厅内就只剩下三人。 等人一退下,程二郎就将正安帝吩咐他看明王是否有不臣之心的事说了,正安帝还让他如果发现什么,就将消息传给明王身边的一个叫余海德的太监。 程二郎发现明王在听到“余海德”三个字时,眸光有瞬间的微凝,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明王不是不知道他身边有朝廷的奸细,有些他知道,但是只能把人摆在明面上,做给人看。 可还有一些人藏得很隐秘,就连明王都不清楚。 毕竟明王身边的这些太监宫女都是当初从京城带过来的,那时候在位的是先帝,他的皇帝老子!他不清楚其中有多少奸细,这些年除了不能动的那些,明王曾经清理过不少,但肯定还是有漏网之鱼。 比如程二郎说的这个余海德,他就是漏网之鱼中的一个。 余海德不是明王身边的大太监,但也是个有头有脸的太监,否则明王也不会记得他的名字。 印象里余海德属于沉默寡言的人,不过办事能力不错,没想到他竟是朝廷的奸细。 正安帝让程二郎将打探到的消息交给余海德传递,可见余海德的地位了。 明王很快压下了这些想法,凌厉的视线投向程二郎,“本王听说程大人原先你挺受皇上器重啊。 怎么一来陵城,就如此迫不及待地卖了旧主。” 一个不忠心的属下,始终是让人忌惮,也很难再得新主的信任。 这又是一道回答不好就会送命的题! 毛一帆又紧紧盯着程二郎,生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顶着毛一帆恨不得要将眼珠子瞪出来的视线,还有明王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程二郎不慌不忙道,“下官只是觉得有王爷您在陵城,陵城的百姓才能过上安稳日子,也才能抵挡住那些凶残的鞑靼人,护大晋边关安宁。” 第425章 送命题,曝丑事 听到程二郎的回答,毛一帆瞬间松了口气。 明王看向程二郎的眼神也隐隐含着几分满意。 要是程二郎真的承认决定背叛正安帝转而投靠他,明王自然不会把人推出去,可以后程二郎要想他的信任还有重用,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对二五仔,转头就能抛弃主子的下属,没有一个上位者是喜欢的。 既然跟明王开诚布公了,程二郎便跟明王请罪。 听程二郎提起以后陵城的粮草粮饷减三成的事,明王眼里飞快划过一丝不悦,不是对程二郎的,而是想到了糟心的周天磊还有比他更糟心的云秀。 “这事跟你半点关系也无,你无须为此难受自责。”明王压下心头对周天磊和云秀的不满,沉声说道,转而又道,“本王听你舅舅说过,你在还是秀才的时候就有些傻气。那现在呢?” 程二郎转头朝毛一帆看去,他是真没想到毛一帆会在明王面前说他有些傻气? 毛一帆被程二郎盯着也不恼,挑眉道,“你难道不觉得那时候的你很傻气?” 程二郎回想那时候一身热血冲动的自己,好像是有些傻气。 “现在——现在下官还是想为百姓做点实事,希望百姓的日子能好过点。”程二郎看着明王,一脸郑重,一字一句地说道。 “那就做吧。如今你是陵城知府,本王盼你做的能跟你说的一样好听,让陵城的百姓日子能好过点。” 程二郎的眼睛瞬间睁大,里面充斥着浓浓的不可置信,他听到了什么? 在陵城当官,不是凡事要干实事的官儿都不会有好下场? 因此从朝廷来陵城当官的,心里都清楚,什么实在事也别做,就当来陵城养老了。 当然要是能选择,也没人愿意来陵城这种又穷又苦,甚至连生命安全都得不到保障的地儿当官。 看着程二郎不可置信的眼神,明王有些想笑,同时心里也有些苦。 他难道不希望手底下多几个能干实事的人吗?他当然想! 问题是朝廷来的那些官员,他能相信吗? 刚开始来的那些官员要么是亲近陵城的望族,以此来削弱他的势力;要么就是想探陵城的机密传给朝廷。 这一个不小心,说不定他就要被人从后面狠狠捅一刀子。 既然是不安分会影响他的人,明王不早早把人处置了,难道还要一直把人留着,等人势力壮大,给他制造麻烦不成? 最后朝廷可能是眼看着损失了一个又一个官员,干脆就派官员来养老混日子,实事一点也不干,也不闹夭折子,但是也别想他有什么作为,当然更多的是因为那些人也没本事有作为。 明王见这样还不错,混日子的人就不用他盯着了,就这么混着吧。 上一任知府就是来陵城混日子的,他日子本来混得好好的,不过他比较倒霉,一场大火把他烧死了。 那场大火还真是意外,那样不作为的陵城知府,谁会无聊到去杀他。 对程二郎,明王如今还是比较满意的,有心想为百姓做点事,这点就很不错。又是进士出身,有学问,这也不错。 再加上这人坦诚,他直接将正安帝吩咐他的事说了,虽然明王还不至于百分百地信任他,但是起码也有百分之六七十了。 因此现在明王还真打算用用程二郎。 “在陵城,只要有本王在,本王可以给你一个保证,谁都不能动你和你家人一根头发。 你若是想做什么放手去做吧。” 惊喜还不止这一样,程二郎只觉得天上掉的馅饼实在是太多了,他整个人都有些晕晕乎乎的,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了。 “下官定不负王爷所托,会尽心为百姓做事。” 明王满意一笑,没多久一个太监匆匆赶来,附到明王耳边轻声说了两句,明王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难看起来。 明王起身,也没忘对程二郎和毛一帆道,“你们跟本王一起来。” 毛一帆和程二郎也不耽搁,忙起身跟在明王身后。 原来是楚子文跟云秀撞上了。 云秀一见到楚子文,那真是恨上心头,当即就要上前狠狠给他两巴掌。 好在云秀身边有一个张嬷嬷,那是明王妃给云秀的。 明王妃虽然听了周天磊,决定留着云秀,但也担心云秀继续闹什么夭折子,就将她身边的张嬷嬷给了云秀,主要是看着她,免得她再犯错。 因此云秀这一想动手打人,张嬷嬷就立即攥住了她抬起的手。 张嬷嬷又不是傻子,明王府大大小小的太监她都认得,这个眼生的太监八成就是从京城来给明王送赏赐的太监! 京城来的太监能是可以随便打的吗? 张嬷嬷心里叫苦不迭,王妃怎么就把她给了云秀这么个脑子有问题的女人!跟在这女人身边的时间越长,她就越头痛! 楚子文倒是有些可惜云秀的巴掌没落在他的脸上,倒不是他欠打,而是云秀一旦动了手,就不信明王会不给他一个说法! 就是不能弄死云秀,说不定也能把人给弄个半死! 可惜啊可惜。 不能把云秀弄个半死,楚子文就开始曝云秀的那些肮脏龌龊事。 云秀是楚子文的前妻,他们还是夫妻的时候,她就跟别的男人有染给他戴绿帽子;云秀被休了回娘家后,还偷了娘家的银钱跑了...... 明王带着程二郎和毛一帆过来的时候,楚子文正好在说云秀的丑事。 云秀一见到明王,浑身一哆嗦,而张嬷嬷也早就松开了云秀的手腕,在场的人纷纷下跪。 云秀慢了一步,很快也跪下了。 楚子文仍然站着,拍了拍衣裳,“王爷,您二公子的宠妾未免也过分了吧。一见到奴才就喊打喊杀的。” 明王可知道云秀因为打过楚子文,而被正安帝赏了板子,没想到这女人那么不长记性,现在见到楚子文还敢喊打喊杀的,这女人有脑子吗? 云秀要是知道明王此刻在想什么,一定会忍不住说一句,“这里是陵城啊!是她的地盘,弄死楚子文一个死太监又算什么?” “你说她是你的前妻?”明王倒是对这件事更感兴趣一点。 楚子文朝跪在地上的云秀看去,挑眉道,“嗯,她是我前妻。不过是在我当太监前的事了。” 原来如此。 “王爷若是不信奴才刚才说的,大可以派人去明安府林平县平安村查,哪怕过去不少年,想来应该还有很多人记得云秀的。毕竟像她这样坐过牢,被休回娘家后,又将娘家的银钱偷了跑了的人,百年都难出一个。” 第426章 异想天开 跪在地上的云秀猛地抬起头恶狠狠瞪着楚子文,声音又尖又刺耳,“你胡说!你故意污蔑我!” 楚子文讽刺一笑,伸手一指明王身后的程二郎,“这位程大人是你堂妹夫,他夫人是你堂妹。 对了,你现在跟程大人的夫人可没任何关系。你被云家除族了。不过你那点事,程大人可是知道得十分清楚。” 明王扭头看向程二郎,后者轻轻点头,以此表示楚子文说得都是真的,也没添油加醋,全是实事求是。 明王信了,眼神古怪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云秀,他知道这女人品性不好,长得也一般,他就好奇云秀是怎么得了周天磊的宠。 要是云秀是个大美人,明王也就没那么奇怪了,明明长得一般啊。 长得一般不说,人品更是他想象不到的差劲!什么玩意儿! 楚子文一看明王脸上一言难尽的表情,心里暗喜不已,这次来陵城除了投靠明王以外,在陵城曝光云秀以前的那些龌龊事,也是他的目的之一。 之所以没有在云秀还在京城的时候爆出她以前的事,是因为楚子文真的拿不准周天磊会不会在意,毕竟周天磊那人不能以常理去想。 楚子文很确定明王肯定是正常人啊!就不信他知道云秀干过的那些“好事”他心里会没想法。 只要明王心里对云秀有点想法,就是不能弄死云秀,保管也能剥下云秀一层皮! 眼见明王久久不开口,楚子文就道,“王爷,奴才可差点被你二公子的宠妾赏了耳光呢。” 明王收回盯着云秀的视线,冰冷到没有一丝感情的声音响起,“过会儿本王就派人给她二十耳光。” 楚子文高兴了,“多谢王爷为奴才做主。” 云秀一听要挨打,顿时不干了,张口就要喊冤,可明王不想听云秀喊冤,只吩咐人把她拉下去受罚。 云悦这里也听毛欣兰介绍了陵城的女眷,还有陵城如今的情况。 “在陵城,最大的自然是王爷了。不过陵城有三大家族,分明是褚家,董家还有蓝家,势力也是褚家最大,董家次之,蓝家最小。 在王爷没来陵城前,这三大家族就在陵城了,他们的势力很大。” 云悦问道,“现在呢?” 毛欣兰得意洋洋道,“自从王爷来了陵城,那三大家族竟然不服王爷,甚至还想将王爷压下去,然后捧着他们。” 强龙不压地头蛇!陵城属于山高皇帝远的地方,那三大家族怕是连京城的皇帝都没放在眼里。 “不过王爷多厉害啊,能被那三大家压着?如今三大家族在陵城被王爷压得死死的。”停了停,毛欣兰继续道,“可三大家族的势力还是不小。我听爹说过,这三大家族在陵城都有百年了。” “二公子的正妻就是褚家的姑娘。原本他们夫妻感情还不错,可是自从——” 云悦当即听懂了毛欣兰话里的意思,“是不是自从云秀到了二公子身边,二公子和他夫人的感情就不好了?” 毛欣兰点头,“可不是。二公子为了那云秀可是给了他正妻不少难堪,就连褚家都一并丢了面子。” 既然说起云秀,毛欣兰忽然想起一件事,“当初表姐你请我爹帮你在陵城查云秀。 那时候云秀还没来陵城。后来二公子身边倒是多了个叫云秀的宠妾,不过那事过去挺久了,我爹早把那云秀给忘了。就是我都不怎么记得她了。” 毛一帆每天要忙那么多事,哪会特地记着一个云秀,当时听过一耳朵,觉得有点耳熟,仔细想想应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人,立马就忘了。 毛欣兰则是隐约有点印象,但也差不多都忘了。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无须放在心上。”就是当时知道云秀在陵城又能如何?难道还能让毛一帆弄死她不成?不现实。 见云悦是真的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毛欣兰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接着又介绍起陵城三大家族,“不止是二公子的正妻是出自褚家,就是王爷还有世子的后院都有三大家族的姑娘。” 这也很好理解,对三大家族肯定不能只一味地压,最好的手段法子莫过于恩威并施了! 联姻是最好的手段,也是最快捷的。 “我爹要我转告表姐一句,表姐夫若是想在陵城做实事,肯定就绕不过那三大家族的。” 毛欣兰当时听毛一帆说这话,还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以为表姐夫来陵城当知府,会跟上一任知府一样只混日子,什么实事都不做呢。 自古以来地方豪族犯下的事都不会少,族中子弟犯下罪行不夸张地能说一句罄竹难书。 那三大家族就连明王都想压下来,可见他们有多嚣张,想来他们犯下的事更是不少。 “我觉得表姐你最需要注意的就是明王妃了,明王妃可能——很厌恶表姐你。” “嗯?”云悦很快明白过来,“因为二公子。” 毛欣兰点头,“就是因为二公子。以后朝廷送来陵城的粮饷粮草都要少三成,这是二公子和云秀闯的祸。 也是为了这事,二公子一回到陵城就被王爷责罚。事后,二公子就直嚷嚷是世子指使表姐夫还有表姐你害他的。” 这些周天磊在京城的时候就说过,再听一次云悦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完全淡然了。 “王爷深明大义自然是不会信二公子说的那些。只是王妃很疼爱二公子,故而将他那些话都听进去了。” 云悦也不觉得意外,毕竟周天磊能养成这样的性子,背后绝对少不了一个纵容袒护他的家长。 明王不是,显然就是明王妃了,总不可能是基因突变吧。 “王妃是女眷,一般见的也都是各家女眷,不好总把世子和表姐夫放在嘴上说,于是就只能说表姐你了。” 也是云悦倒霉,正好是云秀的堂妹,这就更给了明王妃说嘴的理由。 毛欣兰自然不会任由人往云悦身上泼脏水,好几次都当众跟明王妃呛声。 对毛欣兰的维护,云悦很感动,但还是道,“她是王妃,你当众跟她对上,对你没好处。万一她罚你怎么办?” “我又不是第一次顶撞王妃,早就顶撞过了。表姐你是不知道王妃有多异想天开。 去年王妃就想把我许给二公子当妾,抓着我的手在陵城的不少夫人和小姐面前夸我,说我跟二公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以后我给二公子当了妾,一定会把我当亲女儿一样疼。” 第427章 良禽择木而栖 云悦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王妃居然要把你许给二公子当妾!?” 云悦觉得就是让毛欣兰嫁给周天磊当正妻,都太委屈她了,更别提当妾了!埋汰谁啊! 毛欣兰嘟着嘴,都能挂个油瓶子了,虽说事情过去挺长时间了,但她一想起来就生气。 “当时再被明王妃说说,怕是当场就能定下我和二公子的事。我自然是不愿意了,委婉说话,王妃听不懂。我就只能顶撞王妃了。” 云悦赞赏地看着毛欣兰,“宁可得罪王妃,也绝不能应下这桩婚事。真要应下了,这辈子就毁了。” 毛欣兰拼命点头脑袋,“可不是。那时候云秀就到了二公子身边。 虽说二公子那时候还没那么糊涂,但他有妻有妾还有儿女,我才不要进他的后宅凑热闹呢。” “王妃死心了吧?”云悦担忧道。 毛欣兰得意一笑,“我爹跟王爷说了这事,王爷找王妃说了话。反正现在王妃是不敢再说什么要把我许给二公子的话了。不过从那以后,王妃就再也没给我一个好脸色。” 当然了,毛欣兰也不介意了。 “后来他们又想把我推给三大家族的男子,有不少三大家族的男子来跟我提亲,通通都被我爹拒绝了。 不止如此,三大家族还想把女儿嫁给我爹,有那不要脸的,竟然还——” 想到那些恶心事,毛欣兰雪白的贝齿紧紧咬着下嘴唇,一脸嫌恶。 “看来舅舅很得王爷的看重啊。”要不然毛欣兰的婚事也不会被那么多人盯着,三大家族也不会拼了命似的要把自家女儿嫁给毛一帆。 提起毛一帆,毛欣兰心里涌起一股自豪感,下巴抬起,“那是当然!我爹虽然在王爷身边的时间不长,但是王爷对我爹一点都不比对那些打从一开始就跟在他身边的人差。” 云悦缓缓点头。 这厢程二郎也跟着毛一帆离了王府。 程二郎既然通过了明王的测试,那么毛一帆再指点他就没什么问题了。 毛一帆给程二郎介绍陵城的情况,着重强调的就是陵城三大家族。 没办法,程二郎要想在陵城当个好知府,绝对绕不过他们的。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程二郎必须得了解三大家族的情况啊。 毛一帆说得仔细,程二郎也听得认真仔细。 等毛一帆将三大家族的大体情况都介绍完后,程二郎就问,“舅舅,王爷为何会答应用付荣换我一家的安全?” 这是程二郎一直想不通的地方,其中可能固然有毛一帆的面子,但他总觉得应该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 毛一帆道,“这也不算什么大事。付荣在陵城什么用也没有,又因为他是付太师的亲孙子,王爷还得保证他不能出事。偏生付荣那厮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功夫差劲得很,还整天一副他上了战场就能大杀三方,把鞑靼人都杀干净的狂妄样。王爷也早就烦他了。” 毛一帆有时候也好奇付荣到底是哪儿来的自信,真有本事也就算了,问题是他真的是半点本事也没有。 “付太师不仅借着二公子和云秀干的事减了陵城三成的粮草粮饷,他还打算裁陵城的军队。”毛一帆压低了声音,凑到程二郎的耳边说道。 程二郎大惊,“付太师疯了吧!陵城若是裁了军队,鞑靼人打过来,陵城要如何抵抗?” 毛一帆讽刺一笑,“如何抵抗?还用抵抗吗?咱们不是才跟鞑靼和谈吗?那就不会打仗。 既然不会打仗,陵城还养那么多兵做什么?浪费朝廷的粮草粮饷。” 程二郎不信付太师会看不出来鞑靼和谈只是一时之计,等时机成熟,那一纸和谈根本约束不了鞑靼人,到时候他们该攻城还是会攻城。 只是这一切都比不上付太师想削弱明王的势力。 “付太师要裁陵城的军,这就是打算跟王爷彻底撕破脸。 既然付太师都要撕破脸了,王爷当然也不会什么都不做。那付荣说白了就是鸡肋,想直接扔掉有些可惜,不扔放在手里也没用。直接弄死可能会让付太师那老头彻底发疯针对陵城,那更不合算。” 程二郎听懂了毛一帆话里的意思。 付荣只是付太师众多孙儿里的一个,明王要是想借着付荣狮子大开口,那么付太师想来只能含恨表示放弃这个孙子。 也是程二郎的事发生得太巧。 毛一帆可以说是明王心腹中的心腹,他郑重求了,明王也愿意帮忙,反正手里正好有个鸡肋付荣,不用白不用。 对付太师而言,只要放过程二郎一家就能让付荣平安,这生意还是能做的,也在付太师的底线之内。 于是双方就这样达成了交易。 毛一帆送程二郎到了知府衙门。 程二郎请毛一帆进去,毛一帆拒绝了,“我就不进去了。你第一天来陵城,想来还有不少事要忙,下次吧。 初来陵城,你人生地不熟,先好好看看观察观察,对你没坏处。” 程二郎一一应了。 楚子文在陵城期间,也趁机跟明王卖了好,表了忠心。 明王若有所思地看着楚子文,“就这般看好本王?” 昏黄的烛光洒在楚子文的脸上,将他的脸照得忽明忽暗,“良禽择木而栖。” 明王了然,对楚子文的主动投靠,他当然不会拒绝。 明王在皇宫不是没人,但是在正安帝身边贴身伺候的人,还真是没有。 如今在正安帝身边贴身伺候的大多都是先帝留给他的,那些人对正安帝那叫一个忠心耿耿,绝不好收买。 楚子文虽然在正安帝的身边不算个有头有脸的大太监,时间也不长,但他可是邹全安的义子,光凭这身份就足以明王另眼相待了。 以后有楚子文在宫里,明王就能最快得知正安帝的举动以及想法。 “他日本王定不会辜负你的。” “多谢王爷。不过奴才请王爷先保证奴才能平安离开西北回到京城。” 想起西北的那些土匪,明王眼神一冷,“这点你无须担心。等你离开,本王就派五十精兵护送你离开西北,保证你不会少一根头发。” 楚子文却道,“王爷,五十精兵怕是太少了。土匪还只会劫财,奴才好歹是京城来的太监,他们不太可能要奴才的命。可二公子那位宠妾——奴才是真信不过她。” 都说最了解你的一定是你的仇人,这话还真没错。 楚子文就十分了解云秀。 第428章 输了 明王却道,“她没那个胆子,你放心就是。” 楚子文心想明王还真是不了解云秀,也不清楚云秀是个什么样的人。 明王此刻如果能知道楚子文心里的想法,肯定会忍不住说一句,他堂堂的王爷干什么要去了解儿子的一个小妾?他闲得发慌吗? “王爷要不跟奴才打个赌吧。” 明王来了兴致,浓黑的剑眉高高向上一扬,“哦?怎么赌?” “赌二公子的那位宠妾会不会在奴才离开西北前,对奴才动手。 咱们也别赌大,就赌个三百两银子如何。”楚子文一边说,右手边比划出三个手指。 “好,本王就跟你赌了!回到京城后,如果你输了,就将银子交给李三。若是本王输了,李三就会将银子交给你。” 楚子文眼神一闪,对李三他当然是不陌生的,也是正安帝身边伺候的人,不过是个小太监,平时都没机会凑到正安帝跟前伺候的那种。 看来明王也早就在正安帝身边安插人了,只是没能在正安帝身边安插成功心腹。 “奴才明白了。”明王将李三告诉他,可不仅仅只是为了这个小小的赌约,这赌约甚至只是一个由头。 明王是在告诉楚子文,以后正安帝那儿若是有什么大消息,那就传给李三,到时候李三就会将消息传给他。 明王都敢将他安插在正安帝身边的人告诉他,无疑是给了楚子文极大的信任。 来陵城最重要的事都做完了,楚子文买了些陵城的特产就打算回京城了。 明王也在楚子文的要求下,给他派了一百精兵护送,一直到他离开西北。 楚子文想得一点错也没有,云秀因为楚子文挨了二十耳光,心里对他恨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连将楚子文生吞活剥的心都有了。 云秀想着这里是西北,就是周天磊的地盘,要弄死一个小小的太监还不简单? 明王:你把本王放哪儿去了? 云秀就跟周天磊哭诉。 周天磊最恨的就是别人不将他放在眼里,云秀是他的爱妾,对云秀不敬,那就是对他不敬! 还有什么好说的,一个小小的阉人,弄死了就弄死了!到时候随便找个土匪背锅就行了! 于是周天磊就让他手底下的兵办成土匪去杀楚子文。 别说明王那些保护楚子文一行人的精兵了,就是楚子文都能看出那被抓住的人,肯定不是土匪。 兵匪兵匪,有时候兵和土匪是差不多的,但有时候这兵和土匪又差了不少。 最起码眼前几个人,楚子文是一眼就瞧出他们不是土匪,而是兵! 楚子文乐了,他赢了跟明王的赌。 楚子文也没对他们怎么样,而是请明王派来保护他的精兵把人给送回去,交给明王处置。 既然已经上了明王的船,楚子文自然是希望明王越来越好。 跟着他一起来西北的那些人大多都是正安帝的人,他可不能让那些人知道是周天磊和云秀派兵假扮成土匪杀他,要不然正安帝怕是会更加忌惮明王了。 因此这一切都是秘密行事,背着别人的。 明王在看到那几个人,气得眼前阵阵发黑,这几个都是周天磊的心腹,他有印象! 当初在楚子文面前有多信誓旦旦,现在明王的脸就有多疼! 别说人是周天磊派出去的,跟云秀没关系。 要没有云秀撺掇,周天磊能干这样的蠢事吗?当然不会! 这儿子到底是怎么了!明王想不通! 周天齐也一样想不通。 明王没将事情瞒着周天齐,因此他对楚子文投靠了明王,还有周天磊派兵假扮土匪杀楚子文的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周天齐一时间也有些一言难尽,他留云秀活着,就是想拖周天磊的后腿。 没想到云秀的本事真是超乎他的想象,有云秀在,周天磊看来会越来越糊涂,越来越愚蠢。 只是在看到明王被气得脸色发青,周天齐有些心疼了。 周天齐跟明王之间的父子感情极好,他是真的希望明王能好好的,而不是被不长进的周天磊气得一次次想吐血。 明王毕竟经历过许多的大风大浪,很快就压下了心头的滔天的怒火,咬牙切齿地指了个太监,“去把那逆子给本王带过来!” 周天磊很快就被带过来了。 明王也不跟周天磊废话,直截了当地问他为何要让他手底下的士兵假扮土匪杀楚子文,他有没有想过万一事情被拆穿,正安帝会更加忌惮他们王府,就连付太师也会趁机向陵城发难。 “父王您也太小题大做了。不就是区区一个阉人!死了就死了!陵城那么多土匪,那阉人死了以后,把事情嫁祸给那些土匪不就行了。那阉人害的儿子丢了那么大的脸,他难道不该死吗?” 看着眼前理直气壮,一副“我压根儿没做错,是父王你太小题大做”的周天磊,明王再一次怀疑,这确定是他的儿子? 以前明王一直觉得嫡次子跟他一样勇武刚烈,因此十分喜爱他。 可现在明王才发现这个嫡次子哪里是勇武刚烈,分明就是没脑子!刚愎自用!狂妄自大! 眼见明王又动了火,周天齐忙上前为明王拍背,同时十分不悦地看向周天磊,“还不赶紧跟父王认错道歉!” 周天磊一脸不屑地看向周天齐,“大哥,就是你在父王面前告我的状是不是? 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弟弟!你嫉妒我,所以拼命打压我!我——” 后面的话被明王扔过来的茶杯打断了。 明王动了真火,对周天磊是一点也没留情,抓起茶杯,又快又狠地砸向周天磊。 周天磊下意识挥手去挡,茶杯是掉在地上,应声而碎,可是手臂也被砸疼了。 “住口!看来你母妃真是把你给宠坏了啊!这是你大哥,还是世子! 你对你大哥就是这般无礼的?莫非你连上下尊卑都不懂!?” 周天磊一时间顾不得手臂上的疼,满脑子只剩下明王说的“上下尊卑”了。 周天齐比他尊在哪儿?周天齐也就是命好,比他早出生个几年,凭什么他就能当世子,自己就得屈居于他之下?不公平! 以前明王希望周天齐和周天磊兄弟和睦,从来不会对周天磊说这些。 这次也是被周天磊气疯了,又发现周天磊对周天齐这个嫡亲的兄长是半点敬重也无,才想着狠狠敲醒周天齐这个糊涂虫! 不过很显然周天磊没有被敲醒,只越发嫉恨周天齐,甚至就连明王也怨上了,因为他偏心! 第429章 偏执劲儿,三大家族的藏宝地儿 周天磊根本不是一个能擅长隐藏情绪的人,他眼中的愤懑不甘几乎要化为实质溢出眼眶。 明王又不是瞎子,哪能看不出来,原本还想再说的话,顿时就咽了回去,心也拔凉拔凉的。 明王对周天磊的处罚是打二十军棍,再关一个月紧闭,这一个月里,王妃也不许见他! 周天磊更恨了,认定是周天齐在明王耳边说了他的坏话,而明王不辨是非,才这般惩处他! 不甘的周天磊被几个力气大的军士压了下去。 等周天磊一离开,明王一时间就更加无力了,他怎么就养了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儿子,这真的是他的儿子吗? “父王,二弟也是受了那云秀的撺掇,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做错事。 要是那云秀没了,想来二弟就能洗心革面,知错就改了。” 周天齐望着明王疲惫,又饱经风霜的面容,心里一酸,不禁脱口说道。 话一说完,周天齐又隐隐有些后悔,他是想云秀继续好好活着,继续撺掇周天磊干蠢事,好让明王对周天磊能更加失望的。 只是这一切都比不上周天齐对明王的心疼。 “不!谁都不许动那云秀!让那贱人好好活着!本王倒是要看看,那逆子还能被云秀那贱人撺掇着做出什么来!” 周天磊是明王的儿子,他们有些地方还是很像的,比如这偏执劲儿。 周天磊是别人越不许他宠着云秀,他就越要宠,还要把人宠上天! 明王就是不弄死云秀,就是要看看周天磊要把云秀留到什么时候,又能在云秀的撺掇下干出什么事来。 现在明王和周天磊这对父子都在拧着劲儿。 周天齐闻言就不再劝了,他能劝那么一句就不错了,再多是不可能的。 想起周天磊那糟心儿子就烦,明王甩甩头,转而问起了程二郎。 周天齐立即回答,“程大人正在查看知府衙门里历年的案卷。” 明王的脸色好看了点,颇为欣慰地点头,“不错,没急于行事。你看那程二郎如何?” “儿子冷眼瞧着那程大人是个想做实事的人。” “想做还不够,得把实事做成了才行。”明王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周天齐却问,“父王您真的打算对褚家,董家还有蓝家动手?” “嗯。”明王淡淡嗯了一声,眼睛一眯,一道锐利的光芒随之闪过,“付太师那老不死的想对陵城动手了,先攘内后安外。再说京城那儿——若是不把自家事理清楚,又和谈以后。” 随着明王的话,周天齐的心砰砰直跳,作为明王世子,又一直被明王带在身边调教,他哪能听不懂明王话里的意思。 明王这是有更进一步的心啊! 明王已经是亲王之尊了,更进一步那就是—— 想到这里,哪怕沉稳如周天齐,他眼中也难掩狂热激动,好在面上还端得住。 明王见状,满意点头,真不愧是他的继承人,有他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风范。 蓦地周天磊那张脸出现在脑海中,明王的脸倏地沉了下来,都是他的儿子,周天齐和周天磊又是同父同母,兄弟两个怎么就差了那么多! 明王甩甩头,不愿意多想。 “父王,您说程大人行吗?”周天齐按下复杂激动的心情,略有些担忧地说道。 明王坦然道,“不知道。” 周天齐无语地抽了抽嘴角。 “他是目前最好的人选。不过本王也没打算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看看他能做到哪一步吧。 再说他可是老毛的外甥女婿,那三大家也不敢对他做什么。他们真要敢对程二郎动手,老毛敢提着刀子去杀他们全家。” 想起毛一帆那护短的性子,周天齐深以为然。 随即周天齐一脸向往道,“咱们要是能将三大家的藏宝的地方找到就好了。” 明王眼睛也骤然一亮,眼底充满了向往,别怀疑,那是对金银珠宝的向往。 明王穷啊! 陵城真的是个穷地方,百姓的日子实在是不好过。 明王手底下又有那么多的将士,朝廷每年送来的粮草粮饷,他底下的人都得精打细算着用,往往还不够。 明王是堂堂的王爷,他不想过好日子吗? 他当然想了! 明王也想把王府弄得富丽堂皇,也修个别庄,偶尔去别庄度假,再给他宠爱的美人多打几件漂亮好看的首饰。 可明王做不到,他没钱啊! 明王手底下也有不少像金家一样投靠他的大商户,但是对方就是投靠他了,也不可能把全部的家财拿出来支持他。 如果能把三大家族藏宝的地方找到,把那些金银珠宝都拿到手,明王真是能做梦都笑醒。 三大家族藏宝的地方有几个,明王不知道。 三大家族藏宝的地方里有多少金银,明王还是不知道。 这倒不是明王无用,而是那三大家族藏宝的地方据说是他们的先祖不知在哪儿偷偷挖的,每个家族可能都有几个藏宝的地儿。 从先祖起,每一代的家主都会往藏宝的地方补充金银珠宝。 明王虽然不清楚三大家族藏宝的情况,但他算过一笔账。 别的不说,就当三大家族那藏宝的地儿只弄了二十年,当然绝对不止是二十年,因为那藏宝的地儿绝对是在明王来陵城前就有的。 反正就先当二十年算,以三大家族的财力,在二十年里能累积多少财富,明王光想想那个数字,就激动得浑身颤抖。 明王不是没打过三大家族藏宝地儿的主意,问题是真的是一点线索也没有。 三大家族也不是傻的,那藏宝的地儿可是他们家族最核心的秘密,也是他们家族的退路!能那么轻易让人探查到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明王甚至猜测三大家族藏宝的地儿很有可能不是在陵城,或者说是不全部在陵城,这样查起来就更困难了。 “算了,先别想三大家族的藏宝的地儿了。先把那三大家狠狠压下去,让他们没胆子闹夭折子,不拖后腿再说吧。趁这时候也看看那程二郎是不是个可用之人。” 被明王寄予厚望的程二郎的确没闲着,他正在看陵城历年来的案卷,越看越无语。 倒不是陵城有什么天怒人怨的案子,而是这一份份案卷实在是简单得让程二郎无话可说了。 别以为程二郎以前没见过案卷,在林平县时,他就看过县衙的案卷,就是去了京城,到了翰林院办差,他也接触过京城一些衙门的案卷。 陵城的案卷是程二郎见过的最简单的!简单到什么地步,一份案卷,程二郎还专门数了一下一份字数看着最多的,结果字数也不到三百字! 第430章 张大强 程二郎越看头越痛,懒得再看剩下的,把手里一份看到一半的直接放到一边,伸手揉了揉有些酸涩的太阳穴。 光看这些案卷肯定是看不出什么,程二郎也不打算继续浪费时间了。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喧闹声,程二郎眉头一皱,召了个衙役问外面出了什么事。 衙役很快回答,“启禀大人,是您亲娘跟张头儿争执起来了。” 衙役口中的张头儿叫张大强,是衙门的捕头,也是知府衙门里的官差的头头儿。 程二郎有些奇怪,那张大强是个最滑头不过的老油子,他是怎么跟苗氏起了争执的? 还有苗氏自从离开老家,就再也不跟人随意吵架,她又是为什么跟张大强吵的? 按下心头的疑惑,程二郎起身朝外走去。 说苗氏在跟张大强吵,这话也不对,是苗氏单方面在吵。 今天苗氏,云悦还有杨氏林氏四个女人打算在陵城逛逛,先了解一下陵城的物价水平等情况。 刚一出衙门,苗氏就看到一个瞧着十分落魄,右腿也瘸了,二十出头的男子打算击鼓鸣冤。 谁知那男子刚拿起鼓锤,就被张大强拦住,一把抢走了他手里的鼓锤,甚至还要将人赶走。 苗氏一看情况不对,就上前问张大强在做什么。 张大强知道苗氏的身份,因此对苗氏十分客气,只说这男子不能报官。 苗氏活到那么大年纪,还没听说过普通百姓不能来衙门击鼓鸣冤的,这叫什么事? 不止是苗氏不明白,就是云悦等人也不懂,这难道是陵城什么惯例不成? 问张大强,他也不说个清楚明白。 苗氏的脾气本就火爆,又觉得自个儿占理,就忍不住骂起来了。 苗氏骂得唾沫横飞,眼角余光瞥到了出来的程二郎,立即道,“二郎你快过来,这人要报官!你可是陵城的知府,你可不能不管!” 男子见到程二郎,死寂的眼里微微有了点起伏,似有微弱的光芒在闪烁,干裂起皮的嘴唇颤个不停。 张大强快步来到程二郎身边,附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大人,这人的案子已经了了,而且关系到褚家,您可不能再插手。” 褚家?程二郎眸光一闪,让张大强跟着他进去,又让男子也跟着一起。 苗氏兴致勃勃地就要跟上去,她就想知道那男子怎么就不能击鼓鸣冤了。 出了这事,云悦等人也不去逛街了。 程二郎问男子和张大强话,自然不会让苗氏等人留着。 好在苗氏虽然好奇,但还有一点理智,努努嘴,很郁闷地离开了。 程二郎先看向落魄男子,问他叫什么,又有何冤屈。 男子当即朝程二郎跪下,泪如泉涌,哽咽着将他的冤情说了。 男子叫兰博宇,他一家在陵城有二十亩田地,原本还算富裕。 他家有一套祖传的美人屏风,被褚家的三少爷褚国旭看中,要买,可他只愿意出三百两银子。 那一套美人屏风有四扇,上面的美人图是前朝的大画师宋奇道所画,他的一幅图都能卖到千两,更别提四扇完整的美人屏风。 就是褚国旭愿意出五千两银子买屏风,褚家尚且不愿意。 后来兰家就被冤枉是鞑靼奸细,兰国旭的父亲被褚家人活活打死,他家祖传的美人屏风也被抢走。 不止如此,褚国旭还强纳兰博宇的未婚妻赵雪惠和他的妹妹兰玉娇为妾。 兰玉娇誓死不从,在褚国旭用强时,还咬伤了他。 褚国旭大怒,把兰玉娇扔给底下的人,她被生生轮死,就连兰博宇也被怀恨在心的褚国旭打断了右腿,成了一个废人。 兰家的家财也都被褚家给抢光了。 兰博宇拖着瘸腿报过官,可是官府不受理,他不死心,一次又一次来官府报案。 有人见兰博宇如此可怜就劝他赶紧死心,最好赶紧离开陵城,免得再被褚家报复。 褚家人是硬石头,兰博宇就是一鸡蛋,鸡蛋怎么能跟石头硬碰呢!非要硬碰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兰博宇不信邪,一次又一次报官,他的心其实也动摇了,可他没法子,官府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兰博宇的冤屈堪称是天怒人怨! 兰家如果真的是鞑靼奸细,还用得着褚家发现再动手惩治?明王还在呢! 这一看就是冤枉的! 程二郎压着心头的愤怒,指了个衙役,让他请个大夫给兰博宇看病,再给兰博宇准备点吃的。 兰博宇双眸陡然迸射出浓浓的希望,明亮无比,这位新来的知府大人是不是能为他伸冤?他是不是能救回他的未婚妻? 兰博宇被下去后,程二郎就看向张大强,“方才兰博宇所说可是真的。” 张大强点头,“真的。” “为何不许兰博宇告状?” 张大强解释道,“大人您初来陵城有所不知。褚家,董家还有蓝家可是陵城的三大——” 程二郎抬手打断张大强的话,“本官知道褚家,董家还有蓝家是陵城的三大家族,其中以褚家的势力最强。” “大人,兰博宇的遭遇听着是挺可怜的,但在陵城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三大家有什么事不敢做的。” 程二郎若有所思地看着张大强,“你对这些很懂啊。” 张大强道,“大人,我爹是我之前的捕头,他可是经历了足足七位知府呢!” 七位知府!? 很快程二郎就不震惊了,之前陵城的知府命可不长,谁让他们想来陵城“干实事”呢,明王怎么可能容得下他们。 张大强也在感叹唏嘘,最前头那五个知府可真是没得快,后来那两个学乖了,来陵城混日子,还有就是敲三大家族的银子。 张大强今年三十多了,也在两位知府手底下干过活,那两任知府也是来陵城混日子,然后敲三大家族的银子。 “如果本官非要管兰家这案子呢?” 张大强先是一惊,随即了然道,“大人,小的明白了。 虽然兰家这案子已经在前任知府那儿过了,前任知府也靠着兰家的案子从褚家那儿敲了一笔银子。 不过俗话说得好,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您才是知府,那三大家也得重新孝敬您不是。” 程二郎听得心头火起,脸上却挂着笑,“前任知府是不是从三大家那儿敲了很多银子?” 张大强点头,“那是自然!凡有人来报官,前任知府就会派小的去通知三大家。 那三大家也是懂事的,立即就会拿钱摆平这件事。陵城这地儿不富裕,再说还有王爷看着,想欺压百姓也难。还不如直接从三大家那儿弄银子。” 再说那三大家族的银子大多是做生意得来的,但是也有从陵城百姓手里刮来的不是。 第431章 孝敬,棘手的人 张大强双手放在身前不停搓着,嘿嘿一笑,“大人您放心,这件事小的保管给您办得妥妥当当!一点差错也不会有!小的对您是忠心耿耿,只盼大人能多垂怜小的,让小的能得点银子养家糊口。” 这是打算分银了,想来张大强从上一任知府手里怕是也没少拿好处。 “好,你去吧。让本官也看看你的办事能力。”程二郎满是信任地看着张大强,眼里含着鼓励。 得了程二郎的话,张大强当即雄赳赳气昂昂去了褚家。 也就两个时辰不到,张大强就回来了,手里拿回了一张银票。 程二郎接过一看,在看到上面印着的“五千”时,瞳孔瞬间一缩,“这么多!?” 张大强先给自己表了一番功劳,接着才道,“没想到大人您竟是毛将军的外甥女婿,以后还请大人多多关照关照小的。褚家也说了,以后逢年过节定不会忘记孝敬大人的。” 程二郎明白了,一般来说光兰家的案子,褚家是不可能出那么多银钱的。 褚家是看在毛一帆的份儿上才给了五千两。 还有就是程二郎是刚来陵城当知府,第一次派人来他们褚家要银子,褚家当然得大方一点,表达他们想跟程二郎交好的心了。 程二郎将手里的五千两银票放到一旁的桌上,用手指点了点银票,问道,“董家和蓝家出手大方吗?” 张大强想了想回答,“这要看事情大小。一般都是褚家给的银子最多。” “你跟三大家族很熟?” 张大强想也不想地回答,“那是当然!小的可跟他们打过不少交道。 大人您只管放心,以后这种事全都交给小的就行,小的保管给您办得妥妥帖帖,您一点也不用费心的。” 程二郎暂时将兰博宇留在府衙,一回到后院,脸就沉了下来。 云悦见程二郎心情不好,便拍了拍祥儿,“跟着恬儿去找你奶。” 祥儿也看出程二郎的心情不太好,乖乖地“哦”了一声,然后就跟着恬儿去苗氏那儿了。 等祥儿一离开,程二郎就把五千两银票拿给云悦看。 云悦接过银票,一看到银票上的数额,跟程二郎一样瞪大了眼睛,“五千两?哪儿来的?” “褚家给的!”程二郎气急败坏地说道,接着就将从张大强那儿知道的事一五一十地跟云悦说了。 云悦原本从毛欣兰的口中知道了不少关于陵城三大家族的事,原以为他们已经很嚣张,很目无法纪了。现在看来那些还都只是沧海一粟啊! 陵城三大家族,快跟《红楼梦》里的贾王史薛四大家族差不多了,可能还更牛一点。 “这陵城三大家族真是烂到骨子里了!想来王爷也是忍无可忍了,打算动手整治他们了。”程二郎接过云悦递过来的茶一饮而尽,心里的火才散了一点,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点。 “相公你打算替兰家伸冤?”虽然是疑问句,但云悦的语气是肯定的。 程二郎点头,“正好以兰家作为突破口,这三大家族必须动一动了。” 明王既然给了程二郎准话,让他当好这个知府,那么想来对程二郎是有所期待的。 要是程二郎久久做不出什么成绩,那么他在明王心里的印象就会变差,甚至让明王觉得他不堪大用。 云悦是希望程二郎能好好在明王跟前露脸,甚至是成为明王的心腹。 不出意外,明王应该会是最后的胜利者,成为一国之君。 “张大强呢?相公你是打算用他,还是打算将他换下去。” 方才程二郎提起张大强的语气有些飘忽不定,可能就是他自己也没想好是用张大强还是把人换掉。 “张大强——他是衙门的老油子。办事能力他是有的,甚至还能说是不错。 不过他可能是在两任不做事的知府下办事,这想法就有些——” 云悦觉得好笑,张大强那何止是有些,他几乎是形成了固定思维,以后只要是朝廷派来陵城当知府的官,都会跟前头那两个知府一样,只干两件事,一件事混日子另一件事就是从三大家族那儿敲银子! 张大强对程二郎堪称是掏心掏肺,把官场上的规矩还有惯例全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说了。 这不是说张大强对程二郎有多忠心耿耿,他之所以那么掏心掏肺,是因为他把程二郎当成跟前头那两任知府一样的人了。 “张大强跟三大家族的人打了那么多交道,也从他们的手里拿过不少的好处。 要是我真要三大家族动手,指不定他立马就会给对方通风报信。” 程二郎的担忧也并不道理,张大强那种老油子,肯定是哪里势力大,就往哪里靠。 比起三大家族,程二郎明显就是弱势的一方,他当然会选择三大家族了。 “那相公你是打算换掉张大强了?” 程二郎没说是,只道,“可如果能得张大强真心相助的话,我对付起三大家族就能事半功倍。 有张大强在,这衙门的事也不成问题了,他能压得住那些人。换个人——”那就不一定了,就是有那本事,但也需要时间。 因此张大强还真成了一个棘手的人,程二郎是想用却不知道该怎么彻底收服他。 拿银子砸?先不说有没有那么多银子,就说程二郎确定他的银子肯定没三大家族的多。再说用银子砸出来的真心,程二郎也不相信。 拿知府的身份压人?程二郎觉得张大强只会面服心不服。 不想用,目前又找不到人来代替他,就是找到人,也需要一段时间,对方才能压住衙门那些人。 “再看看,如果他真的一意孤行非要跟着三大家族,那就是再可惜也只能换了他。” 人再好,到不了自己的手里,还要为敌人所用,那么程二郎只能忍痛放弃了。 趁着这段时间,程二郎也能好好物色代替张大强的人。 接下来的日子程二郎就不动声色地给张大强灌输三大家族鱼肉百姓,为非作歹,他们现在是陵城需要铲除的毒瘤!他们继续狂妄下去,陵城的百姓就没好日子过了。 张大强不知是不是没听懂程二郎的话,反正程二郎说什么,他就点头“嗯嗯嗯”但要他发表意见,他就一个字都不说。 张大强不傻,在衙门混了那么多年,又能当上头头,称他为人精也不过分。 这几天张大强算是明白了,这位新知府来陵城不是想混日子的,他是想干实事,还想对三大家族下手啊! 第432章 张大强家出事 得出这结论后,张大强还真是感到稀奇,前头的两个知府是不干实事,一心只想混日子还有就是从三大家族手里敲银子。 再往前想干实事的知府大多也都是想跟三大家族打好关系,然后跟明王对抗,当然像这种人死得是最快的。 这冷不丁地来一个要干实事,还是打算跟三大家族动手的知府,张大强表示活久见了,还真是没见识过。 三大家族的人干的“好事”张大强再清楚不过,有不少让他看得都发指,对那些受害人心生同情。 张大强是知府衙门的老油子,但这不代表他丧尽天良,泯灭人性了! 对那些人可怜,但凡伸手能帮一帮的,张大强是绝不会吝啬帮的,不过也就只局限于伸手帮帮,再多的是不可能的。 三大家族干了许多坏事那又怎么样?被害的人又不是他,他一家靠着三大家族,日子过得别提有多滋润了! 陵城是穷,但一个地方再穷,也有过得好的人。 张大强就是属于那种比上不足比下大大有余的! 张大强才不会放着悠哉舒服的日子不过,跑去跟程二郎瞎折腾。 说不定程二郎凭着毛一帆外甥女婿的身份,三大家族还不能对他怎么样,但底下的小喽啰肯定会倒霉! 上头神仙打架,倒霉的就是底下的小鬼了! 张大强担不担心程二郎对他下手?张大强表示他一点也不担心。 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啊! 张大强这些年在衙门可不是白混的,还有他亲爹留下的人脉关系,就是程二郎想动他们,也得掂量掂量! 至于程二郎身后的毛一帆,张大强是有些忌惮,但也不害怕! 军政分家! 这话不是说着好听的! 这又不是乱世,明王能掌陵城的军队,就已经让正安帝和付太师心生忌惮了。 若是明王手底下的将军敢对陵城的民生政事插手,那就是犯了大忌! 明王手里军权政权一把抓,他想做什么?他想造反不成? 现在大晋还算太平,尽管底下有不少地方都烂透了,但是明面上还没一个人造反呢! 明王要是想当这第一个出头的椽子,朝廷不立马派大军灭了他才怪了! 张大强想着等程二郎碰了壁,他再去好好劝劝,看程二郎那么年轻,他这知府还有的当呢。 程二郎安安稳稳当着陵城的知府,三大家族的人也不是没眼色的,好处孝敬绝对少不了。 能幸福快乐地过日子,为什么不愿意? 你好我好大家好,这样多好啊! 张大强觉得程二郎还是太年轻,没经历过挫折磨难,还有股子热血锐气,不像前头的那些知府,最年轻的一个都三十多了,那些人就沉稳多了。 张大强正等着程二郎碰壁,撞个头破血流,这样就能幡然悔悟,没想到没等来程二郎倒霉,他倒是出事了! 倒不是程二郎对张大强做了什么,而是褚家干的! 张大强会钻营,跟三大家族的关系还算不错,他知道只有读书考科举才有出路。 问题是陵城这地方穷,就是张大强有钱,都没法给唯一的儿子张才盛找个好先生。 三大家族就不一样了,他们是有族学的,是专门给自家子弟还有亲戚的孩子准备的。 张大强费了不少功夫,才将只有七岁的儿子张才盛塞进了褚家的族学读书。 张大强有三个女儿,儿子就只有张才盛一个,那真是张家的独苗啊! 曾经有个算命的给张大强算过,说他这辈子就只可能有张才盛这一个儿子! 因此张才盛就是张家的命根子啊! 上到张大强的亲爹娘把张才盛捧在手心里宠着,中间张大强夫妻俩也是把这唯一的儿子当成眼珠子一样疼,下面三个姐姐也被教得十分疼爱弟弟。 这么被宠着的孩子性子一般都有些骄纵。 张大强也清楚张才盛的问题,脾气有些大,性子也有些嚣张,在家还好,就是在外面,遇到那些普通人,他也毫不担心。 可是现在张才盛是要去褚家的族学读书,那些可都是褚家的子弟还有褚家的亲戚,那一个个的哪个身份不高? 张大强在张才盛去褚家族学读书前,就苦口婆心地跟张才盛说,“儿子,你能去褚家族学读书,爹真是费了不少心血和功夫。你去了褚家族学后,要用功努力读书,别跟其他人起冲突,知道不。” 张才盛虽然被宠得性子有些骄纵,但他本性不坏,还是愿意听话的。 见张才盛点头答应了,张大强就放心了,儿子答应过他的事就没有没做到的。 张才盛于是就去褚家族学读书了。 褚家族学里的小头头叫褚国强,今年十岁,他是周天磊妻子褚氏最小的弟弟,因为是老来子,又是嫡幼子,真真是被褚家人捧在手心里宠着。 褚国强被骄纵得不知天高地位,成天一副“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的样子,那天他心情不好,就欺负学堂里不姓褚的人,大多都是褚家的亲戚,或者是像张才盛这样费了大功夫力气才能进来读书的外姓人。 褚国强双腿一分,蹲了个马步,要那些人从他的胯下钻过去! 一些人害怕褚国强,也当心以后不能再来褚家族学读书,就哭着照做了。 张才盛和几个有骨气的人拒绝了! 于是褚国强就恨上了他们几个,招来他的伙伴狠狠揍了张才盛几人。 下手太重,竟把其中两个直接打死了,张才盛和另外一个倒是命大活下来了,但也没了大半条命,奄奄一息了! 唯一的儿子被打得命悬一线,这对张大强来说无疑是天塌下来了! 祸不单行,一次张才盛的大姐张来娣去褚家族学接他的时候,被褚家一个庶子看中。 因为张来娣已经嫁人,那褚家庶子竟想对她用强,好在张来娣极力反抗,还狠狠重创了那庶子的命根子,才保住了清白。 哪怕是庶子,也是褚家人,轮不到张来娣对他动手! 褚家人声称要打断张来娣的一条腿!张来娣现在被吓得连夫家都不敢回,只能躲在娘家,一旦有点风吹草动,就吓得直哆嗦。 张大强是重男轻女,但还不至于不把女儿当人看,毕竟女儿也是他的骨肉。 再说张来娣是他第一个女儿,他初为人父,对长女还是放在心上疼过很长一段时间的。 长女和儿子都被褚家人害了,张大强岂能不恨! 第433章 千年人参 张大强家发生的事情,没多久整个衙门都知道了,程二郎很快也知晓了。 在知道褚家对张家做的事后,他眉头就厌恶地紧紧皱起。 苗氏更是一拍大腿,“什么混账王八羔子!那什么褚国强真的才十岁?就十岁的孩子能把两个人打死,还把另外两个打成重伤?小小年纪,手里就沾了两条人命!” 杨氏的眉头也皱得紧紧的,很是赞成苗氏的话,她活到这把年纪,也没见识过这样的孩子,真的只有十岁? 云悦纠正道,“不是两条人命,是三条人命。那两个重伤的,一个回家后因为伤势太重,很快就没气了。 张才盛伤得稍微轻了一点,张家又愿意花钱,请了个好大夫给他吊着命,不过能不能活,就不一定了。” 苗氏眼里的厌恶更深了。 “听说张大强现在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地找千年人参。给张才盛看病的大夫说了,如果没有千年人参,就是能保住张才盛的命,孩子也会落下病根,以后只能一直在床上当个病秧子,怕是都没法娶妻生子。” 人参不算太稀奇,百年以上的虽然珍贵,但把钱撒下去,还是能找到的。 千年人参那就不一样了,那多珍贵啊,张大强就是把家里银子全都散出去,怕是都难找到。 “千年人参啊,我有啊。”云悦忽然说道。 程二郎讶异地看向云悦,“你哪儿来的?”他们夫妻彼此都不会瞒着对方什么,他不信云悦会特意瞒着他。 “在离开京城前,贵妃娘娘特地送我的,除了千年人参还有不少珍贵的药材以及珠宝。 不过那时候不是要离开京城,事情多,我就一时间忘记跟你说了。” 程二郎想起来了,离开京城前那段日子,云悦每次进宫,回来后手里就会多不少东西,他当时事情也多,没特地问那些是什么。 “相公,你打算救张大强的儿子吗?我想救的。” 一来张才盛只是个孩子,当了母亲后,云悦对孩子总是存了一丝心软。二来如果救了张才盛,再加上褚家把张大强的一儿一女害得那么惨,张大强肯定就会投靠程二郎。 有张大强相助,程二郎要对付三大家族那就容易多了。 “救。”程二郎跟云悦想到一块儿了,他是真的想救人,当然救人后能让张大强对他效忠,那自然好了,岂不是一举两得。 云悦很快就去取了千年人参,还是用玉盒子装的,跟程二郎两人一起去了张家。 现在的张家可以说是愁云惨雾,还没进去,光在门口,仿佛就能看到笼罩在张家上方的层层乌云。 就上午,褚家就来人要强行带走张来娣,再狠狠打断她一条腿给那被伤了命根子的褚家庶子褚国良赔罪! 幸而张大强手里还有些势力,召来了他的不少兄弟,才挡住了褚家那些人。 张大强茫然地望了一圈,父母老脸上那沟壑般的皱纹里仿佛盛满了愁苦,妻子和三个女儿以泪洗面,唯一的儿子就是有可能活下来,以后怕是也会成为病秧子,一辈子就这么废了。 前不久,张大强还觉得自个儿的日子过得好,没想到就眨眨眼的功夫,他就从天堂掉进了地狱。 张大强宁可用自己的命换儿子的命,那可是他们老张家的独苗啊!要是出事,他这辈子活得还有什么劲儿! 程二郎和云悦就是在这时候来的。 张大强一家都没心情招待程二郎,他们头顶上的天都塌了,哪里还有心情招待程二郎和云悦。 程二郎望了一圈,最后将视线定在一脸痛苦绝望的的张大强的脸上,“大夫可在,本官这里有一根千年人参,看看可能用。” 程二郎的话一落,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他身上,恨不得将人瞪穿了! 张大强结结巴巴道,“大——大人您真的有千年人参?” 程二郎点点头,“让大夫出来看看吧。” 张大强激动地去张才盛屋里喊李大夫,甚至都忘记让下人去了。 张大强的妻子鲁氏激动地站起来,“大人,夫人,你们快坐,我——我这就给你们泡茶!” 说完又指着三个女儿,“你们也别愣着,快给大人和夫人准备点心。” 程二郎让鲁氏她们别忙了,可她们哪里能听得进去,只恨不得把自个儿的心都剖出来给程二郎和云悦。 见程二郎还要开口,云悦就拉了拉他的袖子,等他看过来就轻轻摇头。 程二郎了然,这是让他别再拒绝张家人的好意。 张大强很快就出来了,他身边跟着一个大约五十出头,精神瞧着却很好的大夫。 李大夫医术高明,就连明王也请过他上王府看病,甚至还想将李大夫留在军营中效力。 只是李大夫拒绝了,他更喜欢帮百姓看病,明王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人,见李大夫真的不愿意,就歇了心思。 也是因为张才盛的情况危险,稍不注意就有可能没命,因此李大夫这两天就住在张家,好几次将要没命的张才盛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程二郎也听说过李大夫,对他很是敬重,见他露面,便跟云悦一同起身见礼,“李大夫。” 李大夫对着程二郎和云悦点头,“大人夫人有礼了,老夫只是一介乡野村夫,当不得你们如此大礼。” “李大夫过谦了,您经常给平民百姓义诊,您的胸怀情操令人敬佩。”程二郎是真的很敬佩李大夫,凭他的本事去哪儿不能过得好,他却愿意主动留下来给陵城的普通百姓看诊,还自贴药钱,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眼见一旁的张家人急得不行,云悦笑着将手中装着千年人参的玉盒递给李大夫,“李大夫您看看这千年人参可能用。” 李大夫从云悦手里接过,然后打开玉盒,只见玉盒里躺着的人参几乎都成形了,老眼骤然一亮,“好参啊!这真是一株极品的千年人参!” 张大强急忙问道,“李大夫,我家才盛是不是有救了?” 李大夫点点头,“嗯,只需这人参的四分之一,老夫就有把握令郎的身体恢复到原来的七八成。”还有两三成就没法子了,毕竟伤得太重,能将损了的根基补回来就很好了。 “那再用四分之一,才盛是不是就能全好了?”鲁氏激动地盯着李大夫问道。 李大夫的嘴角抽了抽,无奈解释,“这千年人参是大补之物,令郎年纪还小,哪能用那么多? 多用不是为他好,反而是害了他。恕老夫直言,令郎的身体能恢复到之前的七八成已经很好了,起码与常人无异,只是身体没那么健壮而已。不过若是你们想将剩下的两三成补好,也不是真的一点法子也没有。” 第434章 张大强投靠 李大夫一抹胡须道,“等令郎身体康复后,可以学些强身健体的武艺,最好是道家的武艺,道家的养生法子最好。令郎如果能坚持到成年,身子就能完全康复了。 不过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难了。” 张大强想也不想道,“我一定会督促才盛好好学到家武艺!” 李大夫看着张大强,轻轻点头,这张大强不是个坏人,他曾多次见他出手帮了被三大家族害的凄惨的人,这也是他这次愿意留在张家帮忙救人的原因。 “老夫这就为令郎熬药针灸。”有了千年人参,他也能开始治疗张才盛了。 这时候张大强就帮不上忙了,只能眼巴巴在外面等着,这时程二郎的声音响起,“张大强,本官想同你说些事,咱们去院子里说吧。” 张大强回过神,虽然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儿子能不能被治好,但程二郎发话了,他不能不听,他们家才欠了程二郎一个天大的人情。 程二郎跟张大强去了院子说话,云悦则留下来跟鲁氏四母女聊。 程二郎发现张大强家真的能用富裕来形容,张家是三进三出的宅子,很宽敞,屋子也很漂亮。 方才在屋内,程二郎就看到屋子里摆了不少的好东西,绝对称得上是价值不菲。 这院子里倒是没什么花草,可能是张家人都不喜欢,不过倒是特地空出一个地方,上面有木马秋千这些,想来是专门为张才盛准备的。 张家四个孩子,如今也就张才盛的年纪适合玩儿这些。秋千倒是无论年纪大小都能玩儿。 “你很疼令郎啊。”程二郎感触道。 提起唯一的儿子,张大强眼眶一红,“那可是小的唯一的儿子。曾经有算命的说过,小的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儿子,小的怎么可能不疼他。就是拿小的命换他的命都行。” 对这话,程二郎是信的,至于那算命先生说的,程二郎就半信半疑了。 “这些年从三大家族,你想来也弄到了不少银子,要不也置办不出这些家产。” 张大强心里一咯噔,这是秋后算账? 仿佛看穿了张大强心里在想什么,程二郎安抚一笑,“本官没想跟你计较以前的事。 你能从三大家族弄到那些银子,也是你的本事。” 让张大强把吃进去的东西再吐出来,这明显不可能。 真要那么做了,就别想张大强真心投靠效忠了。 为了那么点银子,做赔本买卖,程二郎不愿意。 张大强提着的心微微放下,暗暗松了口气。 “恨吗?恨褚家把你儿子打了个半死吗?恨褚国良要对你大女儿用强,在你大女儿脱险后,他们还声称要打断你大女儿的一条腿,你恨吗?” 随着程二郎的话,张大强的眼陡然变得猩红一片,垂在身侧的双手也紧握成拳,恨意在胸腔四处乱撞,几乎要窜出来! 恨啊!怎么可能不恨! 在看到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儿子的时候,张大强就想拿把刀子冲进褚家把打了他儿子的给杀了! 还有他长女,都嫁了人了,褚国良那王八蛋居然还敢对她用强!要张大强说,来娣就该狠狠踩断褚国良的命根子,让他当太监才好! “在被褚家害过的人里,你应该不是最惨的。 就那个上衙门告状的兰博宇就比你惨,祖传的美人屏风被抢走了,家产没了,亲爹死了,亲妹妹也被轮——未婚妻也被褚国旭强纳为妾。 这是本官知道的,本官不知道的,应该还有更惨的吧。” 张大强紧握的拳头蓦地松开,又愣又茫然地看向程二郎。 “你心里在想什么,其实本官也能猜到一点。 你是不是想着三大家族就算无恶不作,为非作歹,那害的也是别人,反正你家过得好好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张大强的脸不知怎么的有些烫,明明像他这样的官府老油子,脸皮早就厚如城墙,也早就不知道什么是脸红不好意思了。 程二郎真是无比准确地说中了他曾经的心思,那时候的他可不就是这么想的。 “有句话很有道理,针不扎在自个儿身上就不知道痛,只有扎到自个儿身上了,才会痛会难受。” 张大强的脸一时间更烫了,恨不得地上能裂出一条缝,他好钻进去遮羞! “你不算坏人。人嘛——自私点没错,为自己一家人想也没错。 实不相瞒,本官也是个自私的人。在本官心里,家人最重要。” 张大强讪讪道,“大人跟小的是不一样的。大人你一心为民,想当个好官。” “我跟你不一样的地方是我在能保全家人的前提下,本官想在其位谋其政,为老百姓做点实事。”程二郎说着停了停,目光幽幽地盯着张大强,“你其实也很不错了。本官这些日子查过你。你虽然心里是向着三大家族,但你良心未泯,要是遇到那些被三大家族害的家破人亡的可怜人,能帮的你都会伸手帮一把。” 这也是程二郎决定让张大强对他效忠,而不是把他打压下去,甚至找人替代他。 一个有良心的人,并且有能力的人很难得。 “张大强,本官问你,现在你打算如何?还想继续向着三大家族吗?” “不想!”张大强没有片刻犹豫地回答。 张大强以为他好歹帮三大家族干了那么多事,三大家族的人再怎么也会给他一点面子。 如今张大强才知道他有多愚蠢! 狗屁的面子!三大家族的人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只把他当成一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但凡有一点把他当人,那才十岁的褚国强能把他儿子打个半死?褚家那庶子褚国良敢对他出嫁的长女用强?现在还大喊着要打断他长女一条腿? 张大强很清楚,除非他现在亲自把张来娣送到褚家,任由他们将张来娣的腿打断,出了恶气以后,他再跪下给褚家人道歉。 只有这样,褚家才会继续把他当“自己人”他以后也能继续从三大家族那儿得好处。 可是张大强做不到! 是他儿子差点被打死,他还得跪下求褚家原谅?还要把所有的错都揽到他儿子身上?凭什么? 还有他的来娣做错什么了?她什么错都没有!凭什么要被褚家人打断腿!当一辈子的瘸子! “大人,以后您要小的做什么,小的就做什么!小的绝无二话!” 第435章 曹步凡 张大强也想通了,除非他将来娣交给褚家,否则褚家就不会放过他们。 张大强就是死也不可能把长女交给褚家,那么就只有一条路,跟褚家彻底撕破脸! 张大强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虽说他一家有点势力,可是跟褚家比起来,那就不算什么了。 这时候就需要找靠山,起码能保住他们一家人的靠山,无疑程二郎是最好的人选。 张大强虽然不止一次在心里腹诽程二郎异想天开,要对三大家族动手,那是拿鸡蛋跟硬石头碰! 可现在张大强无比希望三大家族能在程二郎的手里狠狠吃亏,最好被打压得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还有一点也很重要,那就是张大强确定程二郎会是个好主子,他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所以才愿意投靠程二郎。 程二郎正要开口时,外面响起阵阵喊打喊杀的声音。 张大强对这声音可不陌生,气得撩起袖子,“褚家那群王八蛋上午才过来,现在还来!我出去跟他们拼了!” 程二郎伸手一拦张大强,“本官跟你一起出去看看。” 张家大门外聚了不少人,一方是褚家人,另一方则是张大强找来的兄弟,就守在张家附近,只要褚家的人一出现,他们就会上前帮忙拦着。 褚家来的是一个姓胡的管事,脑满肠肥,脸上的横肉把一双本就不大的眼睛挤得更小了。 胡管事一见张家的大门打开,张大强从里面出来,当即扬声道,“张大强,识相的就赶紧把你大女儿交出来!否则——” 程二郎打断胡管事的话,皱眉道,“否则什么?” “你谁啊?”胡管事不认识程二郎,不过在褚家多年,也练出了几分眼力,见他不像普通人,倒是没立即骂回去。 “新任陵城知府程霖。”程二郎双手负在身后,淡淡说道。 胡管事眯得小小的眼睛顿时瞪得圆溜溜的,不过片刻的功夫,脸上就挂上了笑,“原来是程知府,我家老爷还一直在府里念叨着什么时候请知府大人您来府上喝一杯薄酒呢。” 程二郎笑笑,没接胡管事的话,扫了一圈胡管事带来的人,约莫有三四十人,个个手持棍棒刀枪,八成都是练家子,“你们这是打算做什么?来张家抢劫?还是大白天的?不知道的肯定不会把你们当从褚家出来的人,只当你们是哪儿的土匪强盗。” 顿了顿,程二郎又道,“说起土匪强盗,本官倒是想起了在来陵城前,遇到的黑风寨的土匪。说句实话,你们可比黑风寨的土匪还凶狠厉害啊。” 胡管事面色一变,正色道,“程大人这话就错了。褚家可是陵城的百年望族了!谁不知道褚家是最乐善好施,仁义无双的!程大人如何能将褚家同那些凶神恶煞的土匪相提并论!” 张大强在心里吐槽腹诽,就你们褚家干的事,比那些凶神恶煞的土匪不知要过分恶毒多少倍!拿你们跟土匪比,都是对土匪的羞辱了! 程二郎状似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不过你们还真得收敛收敛,否则不是往主人家的脸上抹黑吗?让人误会就不好了。” 胡管事肥胖的脸青一阵红一阵,这要是换个人敢对他这么不客气,他早就跳起来狠狠给对方几巴掌了! 可恨这人是新任知府,就连他家老爷都得给几分面子的人,他一个小小的管事除了忍还能如何? “程大人有所不知,张大强养了个水性杨花,不知羞耻——” “你他娘的说谁水性杨花,不知羞耻啊?”张大强被胡管事的话气得头顶冒烟,如果不是程二郎一直用眼神拦着,不许他动手,他早就把眼前的肥猪给揍个半死了! 胡管事被张大强要杀人的目光吓了一大跳,脚步往后退,躲到了几个大汉身后,这才有了点安全感,接着方才的话继续道,“说的就是你的长女张来娣!他水性杨花不知羞耻地勾搭我褚家的少爷。 我褚家的少爷怎么可能被你长女那种不要脸的女人勾引。谁知你那长女气急之下竟对我家少爷下了毒手!我褚家是仁义之家,没要你长女偿命,只是让她赔一条腿!这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张大强你别不知好歹!” 眼见张大强要冲过去,程二郎及时按住他的肩膀,沉声道,“冷静点。” 比力气身手,程二郎自然不是张大强的对手,但是张大强既然决定投靠程二郎,自然就会听他的话,死死忍住了。 程二郎也被胡管事睁着眼睛说瞎话,颠倒黑白的本事叹为观止,“你这说的跟本官所知道的似乎不太一样。” 何止是不太一样,根本就是将事实完全颠倒过来,也难怪张大强气得要发疯了。 “程大人,您可别听张大强的一面之词!我可是有人证的!” 程二郎挑眉,“你口中的人证可是褚家的人。他们的证词不足为信。” 胡管事得意洋洋道,“程大人,我的人证可不是褚家的人,也跟褚家没关系。曹步凡你还不赶紧出来见过知府大人。” 曹步凡?他是谁?程二郎不知道,不过他发现在胡管事说到“曹步凡”这个名字时,张大强的神情瞬间一变。 张大强察觉到程二郎的视线,死死咬着牙,低声道,“曹步凡——他——他是来娣的夫君。” 程二郎了然。 很快一年约十八九,身穿青色直缀,相貌颇为俊秀的男子一步一步地挪到人前,想来他就是曹步凡了。 胡管事当然不知道程二郎在张家,所以才特地把曹步凡一起带过来。 胡管事是想曹步凡以张来娣夫君的身份,把张来娣从张家带走!只要张来娣离开曹家,那不就任由他们褚家捏圆捏扁了。 “曹步凡你居然跟褚家的人搅和在一起!?你对得起来娣吗?你又对得起我吗? 你别忘了,当初要不是老子,你们曹家早就完了!”张大强双眼血红地瞪着曹步凡,只恨不得生吃了曹步凡。 张大强的话也没夸张,当初曹父病重,曹家穷买不起药。 张大强顾念着两家还算有点交情,就帮忙给了药钱,这才救了曹父一命。 曹家倒是知恩图报的,自从曹父病好了,他们就经常上张家,时不时送些自家做的吃食或者刺绣。 张来娣对比她大了三岁,年轻英俊,又会读书的曹步凡很有好感。 张大强看出长女的心思,又见曹步凡长得俊秀会读书,就起了资助他读书的念头。 这样等曹步凡有了功名再娶来娣,也就不辱没来娣了,张大强也高兴有个有功名的女婿。 可以说如果没有张大强,曹父早就死了,曹步凡也别想再读书,更不可能考中秀才! 第436章 哪边的 张大强噼里啪啦地把他对曹家的恩情都说了,声音响彻天际,保证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到。 张大强的那些兄弟对着曹步凡指指点点,话里话外都在提醒曹步凡别做忘恩负义,畜生不如的事。 曹步凡一张俊秀的脸被说得通红,几欲滴血。 胡管事昂着脖子,扯着嗓子叫,“曹秀才可是读书人!他才不会因为张大强对他家的那点小恩小惠就昧着良心撒谎!曹秀才你大义灭亲的时候到了,知府大人在这儿,你赶紧把你的冤屈大声说出来!” 程二郎抬手,示意大家都先别说话。 张大强立即给他的兄弟使眼色,那些兄弟当即闭上嘴,不过盯着胡管事还有曹步凡的眼神仍然十分不善。 胡管事也示意他这边的人闭嘴别说话。 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程二郎目光沉沉地看向曹步凡,“本官也想听你说,说吧。” 曹步凡被程二郎盯着,忽地移过头。 胡管事恶狠狠瞪着曹步凡。 曹步凡在管事充满威胁的视线下重新看向程二郎,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闭着眼一字一句道,“是张来娣不守妇道勾引褚家少爷!其实张来娣在嫁给我以后,就跟不少男人眉来眼去,勾三搭四的。 我念着岳父对我曹家的恩情,一直忍着。万万没想到张来娣这次如此过分,竟将褚少爷踢成重伤,我不能再包庇她了。” 胡管事大喜,“知府大人你听到曹秀才的话了吧。 我褚家要带走张来娣,让她赔一条腿是法外开恩,合情合理的!” 张大强怒瞪着曹步凡,“曹步凡你个畜生!来娣那么老实的人怎么可能跟其他男人眉来眼去,什么勾三搭四更是无稽之谈!你是不是收了褚家什么好处,才这么往来娣的头上泼脏水!你还是人嘛你!” 张大强现在最后悔的就是选了曹步凡这么个畜生当女婿!他当初真是眼瞎了,没看出曹步凡是个畜生! 曹步凡被张大强骂得浑身颤抖,低着头,遮住了眼底翻腾的汹涌恨意不满。 人人都说张大强对他们曹家有恩,他们曹家就是欠了张家的。 是,曹步凡也知道张大强的确是对他们曹家有恩。 可他都委屈自己娶了张来娣这么个目不识丁的捕头之女,这难道还不够吗? 他早就还清了张家的恩情了! 原本曹步凡也想着就这么过日子算了,没想到张来娣竟会惹上褚家! 曹步凡对张来娣实在是厌恶至极,她一个女人在外面打扮得花枝招展得做什么? 但凡张来娣打扮得丑一点,也不会出这样的事!这一切都怪她! 褚家的人找上门,威胁自己如果不按照他们说的做,就没他们家的好果子吃! 曹步凡能有什么法子?褚家在陵城简直是一手遮天,他不能得罪褚家,否则他们曹家就完了,就连他的仕途怕是也要毁了。 曹步凡心想他没做错,一切都是张来娣的错!她该死! 胡管事也不理会叫嚣怒骂的张大强,喜笑颜开地看向程二郎,“程大人事情的真相已经弄清楚了,这会儿您总该允许我将张来娣带走吧。” 程二郎轻启嘴唇,吐出令胡管事想吐血的两个字,“不能。” “程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胡管事怒了,在陵城这地儿,就连明王都得给他们褚家几分颜面,程二郎一个新来的知府竟如此不给面子,简直是不知好歹! “你方才不也说了,法外开恩吗?法是什么法?是我大晋的律法! 何时陵城判案的人成了你们褚家人?本官这个知府难道是摆设?还得反过来听你们的?” 胡管事一噎,整个人都傻了,他还针没想过这些。 也是前头的知府都太好说话了,别管是想跟三大家族打好关系的,或者是混日子想从三大家族手里掏银子的,哪个对三大家族不是怀着交好的心。 谁会跟程二郎似的一口一个律法说事。 也不能说程二郎说错了,谁能说大晋的律法错了、 胡管事真要敢那么说,程二郎现在就是直接杀了他,都没人敢替他抱屈,就是褚家也不能,他们还怕被戴上一顶要造反的帽子。 “这就是件案子,本官受理了。一切是非公道,在公堂上说个清楚明白。你们没疑义吧。” 张大强率先回答,“小的任凭大人做主。” 胡管事当然不愿意了!原以为今儿个一定能把张来娣带回去,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二郎,如今还弄到要上公堂的地步,这叫什么事。 “胡管事你怎么不说话了?” 胡管事脸上的肥肉气得直抖,过了许久,才瓮声瓮气道,“程大人,小的只是褚家的一个管事,这样的大事小的可没法做主,得回去问过主子的意思。” 程二郎沉吟片刻,“你说得也有理。这样吧,本官先将张来娣带回官府。” “不行!”胡管事面色大变,想也不想地说道。 程二郎疑惑道,“为何不行?” 胡管事没想到一件小小的事竟变得如此棘手,若是真让程二郎将张来娣带回知府衙门,事情就麻烦了,就是主子也会嫌他办事不利。 胡管事一双小眼里的眼珠子转来转去,时不时有狠色一闪而过,他们这里人多,而且都是练家子,直接冲进张家把张来娣带走,到时候想来以褚家的身份地位应该是能压得住程二郎的。 “我对大人一直恭敬有礼,不曾想大人你处处偏袒张家。那就请恕小的无礼了,你们都进去将——” 张大强面色大变,正要开口让兄弟们拼了,这时程二郎就道,“让开,赶紧让褚家的人进来。” 不止是张大强愣住了,就连打算撕破脸的胡管事也愣住了。 胡管事一双小眼瞪得圆溜溜的,他耳朵是出问题了吗?方才这位知府大人明明是处处针对他们褚家,这次怎么那么好说话? 张大强也差点想问程二郎是哪边的了,好在还有一丝理智,所以忍住了。 “胡管事你不是想让你的人冲进张家吗?赶紧的啊!” 胡管事狐疑不定地盯着程二郎,“程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程二郎轻笑出声,眼里却是冰冷一片,“字面上的意思啊。胡管事你早不冲进张家晚不冲进张家,偏偏在本官来张家的时候要冲进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本官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不是想抓张来娣,你是想杀本官吧。” 胡管事一脸懵逼。 第437章 赠参,带走张来娣 在胡管事的一脸懵逼中,程二郎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开口,“本官一来陵城,就听说了你们三大家族的威风。 现在看来你们三大家族是真的威风啊!一个小小的管事,都敢谋害本官!本官再不济,也是朝廷派来陵城的知府!如今看来,本官怕是会死在出褚家手里。看来本官得往京城给皇上送封奏折啊。” 明王现在也想将三大家族狠狠压下,肯定不会反对程二郎往京城告褚家一状! 不说弄死褚家,起码也能撕下褚家一层皮! 正安帝有多小心眼,程二郎比任何人都清楚! “来,你不是要进张家抓人吗?赶紧的。张大强你也赶紧让你的兄弟让开。” 张大强眉飞色舞地高声应道,“是!兄弟们还不赶紧让开,给胡管事他们让路啊!” 张大强话一落,堵在张家大门前的人就纷纷散开,给胡管事一行人空出了道儿。 曹步凡轻声对胡管事说,“胡管事你可以进张家——” “闭嘴!”胡管事冲着曹步凡咆哮,恨不得把曹步凡脑子撬开,看看里面都装了多少水! 现在他们要是敢带人冲进去,程二郎反手就会给褚家扣上一个谋害知府的罪名,胡管事清楚他绝不能动!给程二郎留下把柄。 “本官的舅舅是毛一帆毛将军。本官无用,被褚家一个小小的管事欺负,自己也没本事报复回去,只能请舅舅帮忙一二了。” 胡管事喉咙间腥甜一片,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 程二郎这话只差没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告诉他,只要他敢动,就会让毛一帆那疯子去褚家算账报仇。 军政的确分家。 毛一帆作为陵城手握兵权的将军,自然是不能无缘无故地对陵城当地的望族动手。 但是褚家如果先对程二郎动手,那么毛一帆就师出有名了! 就是京城那儿也不能说什么,抓不到毛一帆的把柄。 理由很简单,师出有名啊! 原本忠厚老实的程二郎经过这些年的所见所闻还有历练,也终于成长起来。 “咱们回去。”胡管事忍着吐血的心,一字一句说道。 张大强大喜,在胡管事一行人转身后,还故意冲着他们的背影问,“胡管事,我吩咐下人帮你开门,你怎么还不赶紧带着你的人进来啊!快进来啊!” 胡管事肥胖的身躯一顿,转头恶狠狠瞪着张大强,小人得志! 张大强也不怕把胡管事得罪透了,他们早就彻底撕破脸了,再多踩对方一脚怎么了! 程二郎转身进了张家,“给你长女收拾些行礼,本官带她回衙门。” 张大强立即应了。 “你这些兄弟也先别离开你府邸。本官担心在带走你长女后,褚家可能会气急败坏地对你们下手。” 张大强心一凛,他没觉得程二郎是在杞人忧天,相反觉得他的担忧很有道理。 三大家族那群无法无天,不择手段的人,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大人放心,小的别的本事没有,但还是能保家人平安的。” 程二郎点点头,“好。” 鲁氏得了张大强的话,很快就给张来娣收拾好了包袱。 张来娣神情恍惚,对着张大强苦涩一笑,“爹,刚才相公来过了是不是?他说我——我是水性杨花——” “少胡吣!曹步凡就是个乌龟王八蛋!等这件事过去,爹饶不了他!” 云悦轻声给程二郎解释,“刚才有丫鬟进来,把外面发生的事说了。” 程二郎心道难怪张来娣知道了曹步凡做的事。 云悦还是挺同情张来娣的,不过十七岁的年纪,却遭了那么多罪,还嫁了个混账无情的丈夫。 李大夫这里用了四分之一的人参救张才盛,因为云悦的这株千年人参的确极好,因此治疗的效果比他预期还好了几分。 还剩下的人参,李大夫还给了云悦。 程二郎跟云悦轻声商量了一番,然后对李大夫说,“我夫人愿将四分之一的人参赠予李大夫您,望李大夫您能救更多的人。” 李大夫一怔,随即感慨万千地看向程二郎和云悦,“老夫多谢两位的大义。” 等李大夫又切了四分之一的人参,云悦就将剩下的一半人参带走,还有就是背着包袱,浑浑噩噩的张来娣。 苗氏不认识张来娣,于是就看向云悦。 云悦轻声跟苗氏和杨氏等人介绍了张来娣。 苗氏听完后,也挺同情张来娣的,不过这名字—— 倒不是苗氏不喜欢张来娣这名字,而是一听到这名字就想起了在老家的如珠,她之前不就被程三力取了盼娣的名儿。 这凡是想要儿子,却没儿子的,就喜欢给女儿取什么来娣,盼娣还有招娣的。 对了,听说张大强最小的闺女就叫招娣,还真招来了一个弟弟。 云悦想了想,打算让张来娣跟着苗氏,让苗氏好好开解开解她。 苗氏一听立马就应了,“成啊!这姑娘就是摊上了那些倒霉事,还有嫁了个混账王八蛋丈夫! 那个怂蛋叫什么来着?曹不凡?他还不凡呢?整个一胆小鬼!” 云悦猜苗氏应该是弄错了曹步凡的名字,那是曹步凡,而不是曹不凡,不过她也没解释。 曹步凡那样的人,的确叫人看不上。 程二郎把张来娣带回来没多久,胡管事就来了衙门,比起在张家大门前的嚣张,如今的他的态度就称得上是毕恭毕敬了。 程二郎接过胡管事手里的银票,看到上面印着的“五千”数额,眉毛一挑,出手真是够大方的。 “大人,张家这事只是一件小事罢了。咱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又有什么不好呢? 大人你不如将张来娣交给小的带回去吧。” 程二郎仿佛对五千两的银票更感兴趣,一直紧紧盯着五千两的银票,嘴上也没忘回答胡管事的话,“本官既然当众说了要升堂审案,若是最后没能办成,那岂不是言而无信了? 回去告诉褚老爷,本官心里有数,还有这银票本官也收下了。” 心里有数?胡管事闻言心里直打鼓,对这新任知府,他是真不懂他在想什么,太不按规矩行事了。 可程二郎又收下了银票,这是不是在说这升堂审案只是走个过场? 最后胡管事是带着满肚子里的疑问回去复命的,他也想得个准话,可程二郎就是不说,他总不能掐着对方的脖子逼他开口吧。 第438章 打赌 胡管事回去,就跟褚老爷说了程二郎的回复。 褚老爷满意一笑,在他看来程二郎愿意收下银票,那就是同他们褚家交好的意思。 至于之前程二郎那番作态,应该是为了从褚家的手里弄到更多的钱。 呵—— 果然是个贪得无厌的人。 罢了,能用钱摆平的事,那就不叫事了。 是什么给了褚老爷这样的自信呢? 褚家在陵城屹立不倒多年,前面几任知府谁敢同三大家族的人作对?一个都没有! 程二郎跟那些知府比起来也不会有什么不同,不,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更年轻也更贪婪。 “罢了,我看这程二郎就是想摆摆官架子,耍耍威风。咱们褚家成全他就是了。 到时候别让下人代替少爷们上公堂,让他们亲自去公堂,也算是咱们褚家给那新知府面子了。” 没错,能让褚家人亲自上公堂走个过场,那就是褚家给了程二郎天大的面子! 以前的知府收了三大家族的银子,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事情他们当然是帮着抹平了。 问题是这公堂还是要升的,案子也是要审的,不过当事人(三大家族的人)是从来不会出现,三大家族顶多派个得力下人上公堂过场。 胡管事心里却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总觉得程二郎跟以往的知府都不太一样,为人有些邪门儿,有心想提醒褚老爷几句,可一看褚老爷一脸自信非凡的模样,就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转而奉承起褚老爷英明。 五日后,程二郎要审理张才盛四人的死伤案还有张来娣伤褚国良的案子,这消息没多久就传遍了陵城。 主要是靠张大强往外传消息,还有毛一帆和夏云轩也让他们手底下的兵在陵城传这消息。 陵城的百姓对此倒是没什么反应,他们跟褚老爷一样,也都有了惯性思维。 知府大人怎么可能对三大家族的人怎么样?顶多就是走个过场,把所有的错都推到受害人身上。 这样的把戏手段,他们清楚得不得了。 唯一稀奇的是这次褚家不会派下人去公堂,而是让涉案的褚家子弟亲自去公堂,这倒是几十年都难得一见的场景了。 就冲这,倒是有不少百姓决定等升堂那天,一定要去看看热闹。 明王自然也知道这事,对着周天齐笑着道,“这程二郎不错啊,这才多久就要审褚家的人。” “父王,程大人前后可是收了褚家一万两银子了。”周天齐提醒道。 明王挑眉,“你是担心程二郎拿了褚家的银子,也会跟前头那几个知府一样,向着褚家人。 几天后的升堂审案,也会变成走过场是不是?” 周天齐还真有这样的担心。 “不会的。”明王笃定道。 “父王好像很看好程大人啊。财帛动人心啊。”周天齐不相信程二郎面对那么多银子能不动心,还能坚持本心。 明王想起他跟楚子文打的赌,心情就有些不好,于是就道,“那咱们打个赌吧。就赌程二郎会怎么审案。本王赌程二郎会依法审案,绝不徇私。” “那儿臣就赌程大人会偏向褚家好了。父王,赌注是什么?” “父王我也不多要你的银子,就三百两好了。”正好是他输给楚子文的数目。 周天齐点头,一口应了,“好。父王,其实儿子心里是盼着自个儿输的。” 明王笑了,他确定赢的人一定会是他。 周天齐还是太不了解程二郎了,这些年从毛一帆那儿,明王可以说得上是对程二郎十分了解了。 当初旱灾蝗灾齐齐发生,程二郎一收到毛一帆的信,就能拿出银钱帮陵城购买粮食,可见他的为人。 一万两银子是多,但明王可知道程二郎的家财不少,还不至于为了一万两就心动,违背底线。 说起程二郎有钱,明王就忍不住想到了云悦,她倒是真有本事。 短短几年功夫,就赚下了一份家产。 有钱好啊! 程二郎有钱,那就不会当贪官,也不会为了钱铤而走险。 “最近天磊都在做什么?”明王随口问了一句。 周天齐的脸色瞬间变得尴尬,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明王见状,就一指他的大太监余光问,“你说,那个逆子最近在做什么!” 被指到的余光心里暗暗叫苦,顶着明王犀利如刀的视线,硬着头皮道,“启禀王爷,二公子最近都在屋里读兵书。不——不过——” “不过什么?”明王心里隐隐有了极不好的猜测。 “二公子只许云姨娘在他身边伺候。”余光干脆破罐子破摔地说道。 话刚一说完,屋内的气氛迅速变得尴尬,渐渐的,还开始弥漫着冰冷的气息。 云姨娘!周天磊那些女人里只有一个姓云的,除了云秀就没别人了! 明王现在不止想骂周天磊,还想骂周天磊的那些女人,一个个的怎么那么没用,怎么就不能从云秀那儿夺宠!一个个的干什么吃的! 周天磊的女人表示她们也很无辜可怜,她们也不懂周天磊怎么就那么喜欢云秀,当别的女人都跟死了一样!她们有什么法子! 周天齐见明王脸色气得铁青,放置在桌上的手也紧握成拳头,上面的青筋一根根爆起,瞧着狰狞极了,干巴巴劝道,“二弟现在能静心读兵书,这也是好事。” 的确是好事,如果没有后面一句,云秀陪着他的话。 只要将周天磊和云秀放在一起,明王心里的火就蹭蹭往上冒,脱口就想骂人,不过想起屋内的人都是无辜的,他不好迁怒,就死死忍住了,“咱们父子俩不是打了赌吗?等升堂那天,咱们也去看看程二郎是怎么审案子的。” 周天齐见明王不再提周天磊和云秀,也乐得跟着一起转移话题,“儿子听父王的。不过咱们是微服去,还是——” “微服去吧。” 这几天苗氏也忙得很,马上就要升堂审案子了,问题是苦主之一的张来娣情况很不好,浑浑噩噩的,问她十句话,她能回个三句就不错了。 如今不止是苗氏成天在开解张来娣,就是杨氏和林氏也帮着一起开解。 林氏这样笨嘴拙舌,不太会说话的也清楚张来娣这样不行,她这样上了公堂,哪能赢褚家人啊。 就在苗氏说得口都要干了的时候,云悦进来了,她坐到杨氏身边,看向张来娣道,“刚传来的消息,褚家派人要在你家放火。幸好你父亲的那些兄弟一直在你家周围守着,这才及时抓住了要纵火的人。” 第439章 张求娣振作 杨氏用肯定的语气道,“肯定是褚家人干的。” “那个被你踢伤了命根子的褚国良越想越不高兴,就花钱收买了一批地痞流氓去张家放火。”云悦一边说,一边觑着张来娣的脸。 在云悦收起“褚国良”时,张来娣眼底陡然迸射出滔天的恨意,嘴唇颤个不停。 苗氏重重一拍大腿,“畜生!你说咱们命可真是够好的。 哪怕咱们一个个都是庄户人,但好歹咱们的父母官不会鱼肉咱们这些百姓。那些大户也不会跟这褚家似的。要不咱们说不定压根儿没法活到现在。” 杨氏深以为然地点头,那三大家族简直比土匪还可恨!什么三大家族啊,分明就三大害人精! “你难道愿意一直顶着水性杨花,勾三搭四的名声被人指指点点的?你根本没做错事,你是受害者! 难道你就想让那些害了你的人继续作威作福,你连个公道都不能讨回来?” 张来娣心里升起一股浓浓的不甘,嘴里也弥漫着苦涩,眼里的泪不期然地落下,捂着脸痛哭道,“我——我不甘心!我明明没做错,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肯哭肯把自己的不甘说出来就好。 这几天云悦一直在观察张来娣,整个人就跟木头似的,一点感情也没有,无论苗氏等人怎么劝,她都没一点反应。 云悦没贸然劝就是想等个好机会,让张来娣重新振作起来。 褚国良收买地痞流氓去张家纵火,这就是个好机会。 “我听说你的二妹求娣已经定了人家是不是?”云悦等张来娣的哭声渐渐变小,才缓缓问道。 张来娣满脸是泪,听着云悦的话点了点头,“嗯。二妹定的是个百户。” “你二妹可能要退亲了。”云悦淡淡说道。 张来娣猛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不可能!邱百户不是那样的人!他跟曹步凡那样的畜生不一样! 邱百户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他怎么可能跟二妹退亲,我不信。” “邱百户的确不是曹步凡那样的人,不过邱百户有个老母。 他母亲有些嫌弃你们张家姑娘的名声,你——明白了吧。” 云悦真没信口开河,也没胡说八道。 也是巧了,那邱百户正好是夏云轩手底下的一个百户。 那邱百户的老娘风氏得知了张家出的事,尤其是张来娣的事,就对这门亲事起了疙瘩,真起了要退亲的心思。 不过邱百户挺喜欢张求娣的,不愿意退亲,因此母子两个就争执起来,事情就传出去了。 夏云轩也就这么知道了。 夏云轩知道程二郎最近要审张家和褚家的案子,就把邱百户家的事放在心上,转头就告诉程二郎了。 程二郎也觉得张家有些倒霉,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倒霉事是一件接着一件来。 这是邱家跟张家的婚事,程二郎只能将这事告诉张大强。 偷听张大强和程二郎说话的张求娣被刺激得一下子晕了。 张求娣跟邱百户是真心相爱的,这门亲事,之前张大强还不同意,因为当兵的容易出事,张求娣当寡妇的可能性很高。 架不住邱百户真心求娶,而张求娣也一直在家恳求,张大强这才松口同意了亲事,原本他们年底就要办亲事的。 张大强是恨不得借这个机会直接退亲,可是看二女儿哭得那么伤心绝望,退亲的事就说不出口了。 程二郎见张求娣一个小姑娘哭成这样,心下不忍,沉吟片刻后说道,“邱家要退亲,主要是因为你大姐的事。只要证明你大姐是清白的,想来邱家也不会再退亲了。 你也别担心邱家会上门退亲,本官可以请夏参将帮忙把事情拖一下,等到你姐姐恢复声誉,你的婚事自然就不会有问题了。” 张求娣死寂的眼里陡然射出希翼的光芒,“大——大人真的吗?” 程二郎点头,“自然是真的。” “你如果能恢复清白名声,那么邱家就不会退亲了。可如果你一直顶着—— 邱家再要退亲,夏参将那儿怕是也拦不了了。”云悦慢悠悠地说道。 “我是清白的!我——我没有水性杨花,我——更没有勾三搭四。 是褚国良那不要脸的畜生要对我——我没错!我什么错也没有!”家人被褚家害的那么惨,张来娣心里恨极了,她一定要恢复清白名声! 云悦满意一笑,“这就对了。上了公堂以后就这样。” 张来娣总算不再是一副死气沉沉,木头似的样子了。 明日就要升堂审案了,云悦见程二郎十分淡定,笑着问道,“相公这可是你第一次升堂审案子,你难道一点也不紧张?对张家和褚家的案子你有多少把握?” 这些日子程二郎都是早出晚归的,云悦也只能尽量将伙食安排得更好点。 “紧张?紧张倒是没有,倒是有些激动。毕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程二郎笑了一下,漆黑的眸子里却划过丝丝讽刺,“至于娘子你问我有多少把握,那我现在就能回答你,十成的把握。” 云悦讶异挑眉,“这么自信?” “不是我自信,是褚家人太自信了。他们自信到什么痕迹都没有抹去,人证物证都齐全的,就等着我拿着那些人证物证治他们的罪呢。”程二郎这几天取证,原以为会很困难。 后来事实告诉程二郎,他想太多了,一点也不困难,甚至可以说是出奇的顺利。 高兴的同时,程二郎也想通了原因,褚家太自信狂妄了,他们以为在陵城他们就是天,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有证据又怎么样?没人敢对他们怎么样。 想通这一点后,程二郎不是不生气的,不过他好歹不是当年的吴下阿蒙了,已经学会收敛控制情绪了。 褚家这样自信狂妄,对程二郎来说自然是好的。 骄兵必败! 这一局褚家输定了!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当然后面就比较困难了。 三大家族在陵城扎根多年,他们能壮大到这般地步,自然不是没脑子的蠢货。 只是长久以来的顺风顺水让他们失去了警惕敬畏,变得狂妄自大起来。 相信褚家在狠狠栽了跟头以后,就会清醒过来,董家和蓝家也会跟着一起小心谨慎起来,毕竟有前车之鉴不是。 “娘子,明天要审的其实不止是张家和褚家的案子,我打算连着兰博宇的案子也一起审了,打褚家一个措手不及。” 第440章 审案 这件事程二郎只跟云悦和张大强说过。 告诉张大强,是因为张大强对这件事最清楚,他去调查人证物证是最方便容易的。 程二郎也想借此看看张大强的本事能耐。 张大强也的确没让程二郎失望。 兰博宇的事,张大强知道得一清二楚,除了开头没参与,后面的事他哪样不清楚,要在不惊动褚家的情况下收集证据,这对他而言一点也不难。 不到两天功夫,张大强就把程二郎要的认证物证都弄齐了。 “相公,张家和兰博宇的案子好审,之后呢? 褚家,董家还有蓝家害过的人可不少,那些案子你打算通通平反吗?” 程二郎微微抬起下巴,点漆似的眸子里闪动着一往无前的坚定还有决心,“这是自然。 只要苦主来告状,我就会为他们平反冤案,还他们一个公道!” “真的能让罪魁祸首付出代价?”云悦轻声问了一句。 程二郎沉默了,他早就不是愣头青了,以为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只要有人触犯律法,就得依法惩治。 这怎么可能呢! 就是为那些人平冤,程二郎也不做不到将犯事的罪魁祸首都杀了。 当然,那些罪魁祸首犯下的罪判个斩首都是轻的! 甚至可以不夸张地说一句,褚家,董家还有兰家犯的罪就是满门抄斩都不过分! 问题是这怎么可能做到? 明王现在要的是将三大家族压制住,还没想跟他们彻底鱼死网破。 就是程二郎想将那些犯罪之人依法处理,明王也不会同意。 云悦一看程二郎的表情就明白了,罪魁祸首应该是不会死的,不过肯定会付出代价。被推出来的九成九都只会是小喽啰,不过那些小喽啰肯定也不无辜。 “相公你做得已经很好了。如果没有你,说不定那些人连个公道都讨不回来。”云悦担心程二郎自责,不禁柔声劝慰。 “我能做的还是太少了。不过比起以前,我现在要强多了。”程二郎握住云悦的手,双眸凝视着她白皙光滑的脸颊,一字一句道,“娘子,我会好好护着咱们这个家,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云悦展颜一笑,目光含着盈盈春水,“相公,只要一家人都在一起,咱们一家都平安,这样的日子对我来说就很好了。” 第二天天亮,程二郎就穿上了知府官袍,打算升堂审案。 云悦看着穿着知府官袍的程二郎,觉得他整个人看着一下子成熟稳重了不少,这样的程二郎跟以往有很大的区别。 程二郎见云悦一直盯着他,不禁低下头看着身上穿着的官袍,再次抬头时,隐隐有些不好意思,“是不是我穿这官袍不好看?” “好看!爹穿这官袍威风!等祥儿长大以后也要穿!”祥儿直直盯着程二郎身上的官袍,觉得他爹穿这官袍真是太好看了! 苗氏高兴地一把抱起祥儿,在他脸上重重亲了一口,“奶的宝贝祥儿就是有志气!没错,祥儿长大以后要跟你爹一样当大官!还要比你爹更出息!” 祥儿板着圆乎乎的小脸,重重点头,觉得点一次头不够,又点了一次,“祥儿要跟爹一样当大官!要比爹更出息!” 程二郎被祥儿小大人似的表情逗笑了,想到马上要去公堂,顿时收敛起脸上的笑意,大步往公堂走去。 公堂外已经围了不少的百姓,明王和周天齐也在其中,不过他们的位置并不靠前,就在中间往前一点的位置。 明王瞧着换上官袍的程二郎,眼里闪过丝丝赞许,对着周天齐道,“还挺像模像样的。” 周天齐附和。 公堂外的百姓也在窃窃私语议论,他们过来,就是想看看高高在上的褚家人出现在公堂,看个稀奇。 他们对案子的结果是一点也不好奇,因为他们已经猜到结局了! 这新来的知府大人就是好面子好摆排场。 反正到最后都是走走过场,雷声大雨点小,褚家人肯定是半点事都不会有。 这些议论声,明王和周天齐自然也听到了。 周天齐对着明王勾唇一笑,明王也回了周天齐一个笑,同时用眼神告诉他,“走着瞧。” 这时,程二郎一拍惊堂木,扬声道,“升堂!将涉案之人都带上来!” 随着程二郎的话落,陈列在衙门两侧的衙役就敲起手中握着的水火棍,嘴里喊着,“威武——” 张才盛的身体还没好,不好移动,因此程二郎允许张大强代替张才盛出面,还有死了孩子的三家人也都出面了,再加上一个张来娣。 涉案的褚家人也都到齐了,家主褚老爷亲自发了话,谁敢不听。 据说被踢伤了命根子下不了床的褚国良如今也好好地站在公堂上。 张大强和张来娣对着褚国良怒目而视,褚国良眼睛瞪得比他们还大。 十岁的褚国强也来了,不止是他,当初由他指使,,把人打死的伙伴也都来了,总共十二人,年纪最大的一个也不过才十三岁。 褚国强是想着他堂堂的褚家嫡系少爷都得来公堂走下过场,这些旁支还有亲戚怎么能不跟着一起? 褚国强也算是歪打正着了,还帮了程二郎一个不大不小的忙,也免了他再一个个地找人。 程二郎先审的是张来娣和褚国良的案子,他还很贴心地先让褚国良先开口。 褚国良冲着张大强和张来娣得意一笑,似乎在说,“看到没有?知府大人是向着他们褚家的!你们张家完全是不自量力!待会儿就等着哭吧!” 张大强冷冷一笑。 褚国良上前一步,对着程二郎抱拳,然后一指张来娣,“启禀大人,是这张来娣几次三番故意勾引我。 在下可是读圣贤书的,岂能被张来娣那不知廉耻的有夫之妇勾引!在下自然是严厉拒绝!” 程二郎缓缓点头,然后问道,“后来呢?” 褚国良激动得唾沫横飞,“后来这无耻妇人因为求欢不成,就对在下施以毒手!若非在下机警,怕是会死在这妇人手中!还请大人为在下做主鸣冤啊!” 程二郎似是将褚国良的冤屈都听了进去,沉吟片刻道,“这一切都是你的一面之词,你可有证据证明你的话所言非虚?” 褚国良道,“在下自然有证据证明!当时我褚家不少下人都看到了张来娣的恶行。还有张来娣的丈夫曹步凡也能证明张来娣就是个水性杨花,不知羞耻的荡妇!还请大人将人证都宣上公堂,揭穿张来娣这恶妇的罪行!” “好,来人,宣人证!” 第441章 曹步凡倒戈的原因 褚国强口中的人证如今就等在官府外,程二郎一发话,那些人证就一个个鱼贯而入。 先开口的是褚家的下人,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描述着张来娣有多不知廉耻地当众勾引褚国强,在褚国强严厉拒绝后,便恼羞成怒地对褚国强下手。 如果不是褚国强反应灵敏,再加上下人及时上前救人,褚国强怕是就没命了。 等褚家的下人说完,程二郎就看向曹步凡,今日的曹步凡跟在张家府邸前的他有很大的区别。 今日的曹步凡身穿绫罗绸缎,器宇轩昂。 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话果然没错。 现在的曹步凡一点也不像是穷秀才,不知情的还当他是翩翩世家公子。 可能是在张家府邸前已经说过一次了,这一次,曹步凡说得更为流畅,抑扬顿挫,充满了感情。 曹步凡还补充道,“当初张大强的确对我曹家有恩,因此我哪怕不喜张来娣,也委屈自己娶了她。 婚后,张来娣仗着张家对我曹家的恩情,在我曹家作威作福,上欺负公婆,下欺辱我幼弟幼妹。 不止如此,她还不守妇道,碍着张家的恩情,我曹家将张来娣的那些恶行都一一忍了。” 张大强用尽了所有的意志力,才控制住自己没冲上去打死曹步凡这混蛋!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曹步凡这个畜生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那么厉害! 张来娣虽然早知道曹步凡是什么样的人了,可是再一次从曹步凡的口中听到这些颠倒黑白的话,她的心还是忍不住痛了,眼里也浮现晶莹的泪光,却死死忍着,不让眼泪落下。 等曹步凡将他还有他家人受的委屈全部说完,程二郎才慢悠悠地开口,“曹步凡,你从几岁开始读书的,又读了几年书。” 曹步凡愣了,这跟案子有关系吗? 没多久曹步凡就反应过来,他明白了,一定是知府大人很欣赏他,决定先问清楚他的情况,以后好提拔他。 曹步凡激动地脸庞泛红,竭力控制,开口时声音却还是因激动而颤抖不已,“启禀大人,学生五岁就开始由家父启蒙。至今已经读了十四年的书了。” “你父亲给你启蒙的?看来令尊也是读书之人啊。你们曹家称得上是书香门第了。” 曹步凡谦虚一笑,但眼里还是难掩傲气,“大人谬赞了。” “本官没谬赞你。陵城穷苦,有条件读书的人极少。 你能五岁就读书,如今身上还有秀才的功名,可见你是极难得的。” 这些跟案子根本没什么关系,围观的百姓也看出来了,知府大人对曹步凡很看好,这从知府大人对曹步凡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了。 这案子简直是和尚头顶的虱子——一清二楚啊! 褚家赢定了! 不止是百姓这么想,就是褚家人也一样那么想。 明王却始终信任程二郎,哪怕此刻就连周天齐看向程二郎的眼里也含着丝丝不满。 这时,程二郎收起嘴边的笑意,眼里的亲善和蔼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余下一片冰冷,重重一拍惊堂木,“你说你五岁就读书,至今已经读了十四年的书了。按理你受了十四年的圣人教诲,品行不说堪比圣人,但起码得配当一个人吧!曹步凡你却连为人都不配! 说你是人,简直是侮辱了人!说你是畜生,本官也觉得侮辱了畜生!你根本就是畜生都不如!” 原本对曹步凡和蔼可亲的程二郎却在眨眼的功夫就变了脸,让众人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胡管事陪着褚国良和褚国强一起来公堂的,见程二郎变了脸,顿时心生不好的预感,上前一步提醒程二郎,“大人您——” “公堂之上,未经本官许可,谁许你擅自开口的。”程二郎皱着眉,不悦地看向一个衙役,“来人,掌他十下嘴!小惩大诫!若是再有人敢不守公堂规矩,那就不是十下耳光的事了。” 程二郎话一落,当即就有衙役走出来,冲到胡管事面前,抬手就狠狠打了胡管事十下耳光。 胡管事的脸本就跟猪似的一样胖,又挨了这十下耳光,脸当即就肿了起来,一时间更像猪头了。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提醒着胡管事,他被打了!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打了十下耳光!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胡管事真是恨不得扬声质问程二郎吃错了什么药,他不是都收下了褚家的银票,竟然还敢跟褚家作对,他是什么意思? 程二郎仿佛能看透胡管事心里的想法,眉一挑,慢条斯理地从怀中取出两张银票,对着众人甩了甩。 外面的百姓当然看不到程二郎手里的银票的数额,这时,程二郎就道,“这是褚家贿赂本官的,每张五千两,总共一万两。分别是两件案子。” 说着,程二郎就将手中的银票拍在桌上,双目冰冷地盯着褚家一行人,“你们褚家胆敢贿赂朝廷命官,这就是大罪!不过本官暂且就不跟你计较这宗罪。 这一万两银票,本官也不会还给你们。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一万两本官以后会用在百姓身上。 现在继续审案子。刚才说到哪儿了,是了,本官说你曹步凡畜生不如!” 曹步凡虽然也被闷头打了一棍,但他好歹清醒过来了,知道事情有变,知府大人这次怕是不会放过他了! “大人,学生就算位卑,但好歹也是秀才!容不得大人你这般污蔑学生!” 程二郎笑了,那笑凉丝丝的,“污蔑你?曹步凡你是不是谎话说多了,自己都当真了?本官看你的确是这样。 张大强对你曹家的大恩大德,本官再次就不多说了。张来娣自从嫁进你曹家,上孝敬公婆,下友爱你一双弟妹,更是勤俭持家,经常做绣活贴补家用,供你读书。 而你呢?除了读书,你可曾为家中赚过一分银钱?别说什么读书人就不能赚银钱,否则就会沾了铜臭味!这简直是荒谬!难道就因为你是读书人,就能不管家人,不事生产,让一个弱女子养家,而你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一切?” “大人是听了谁的胡言乱语,这根本是子虚乌有的事!” 程二郎嗤笑一声,那笑传进张大强的耳里,就跟针似的,差点没刺得他跳起来。 很快,程二郎又拿出了一叠纸,“这些都是你曹家左邻右舍的供词。一个人可能说谎,两个人也可能,而这里足足有二十个人的证词!他们都能证明张来娣有多么的贤惠善良!是怎么任劳任怨,无怨无悔地养着你们曹家五口人!对了,本官在调查的时候,还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你曹步凡跟褚家的三小姐有私情!你们曹家正密谋着休妻再娶!而褚家也是对你诱之以利,只要你愿意站在他们一边污蔑张来娣,就将褚三小姐嫁给你。” 曹步凡瞳孔瞬间紧锁,对着程二郎那双仿佛能看透他心的犀利视线,竟不由自主地往后倒退了好几步,随即大喊,“这都是假的!是你污蔑我!” 第442章 哪儿来的疯子 程二郎闻言也不恼,嘴边上扬的冰冷弧度又往上扬了几分,更显讥诮冰冷,“本官冤枉你?本官就好奇了,难道你的母亲和妹妹也会冤枉你?” 看着震惊到难以置信的曹步凡,程二郎继续说道,“你道本官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就是你母亲妹妹在外跟人炫耀,你即将娶褚三小姐,当褚家的乘龙快婿。本官这才知晓此事,派人查访。 结果也不例外,你曹步凡的确跟褚家三小姐有私情!” 褚国良被这一系列的变故弄得目瞪口呆,他脑子乱成了一片浆糊,不过他还有些脑子,知道不能任由程二郎继续说下去了,否则褚家的名声就完了! “大人,这都是谣言!我褚家的姑娘最是——” “谁许你未经本官同意就擅自开口的,明知故犯,可恶! 来人啊,掌他二十下嘴!”程二郎看向褚国良的眼神里充满了嫌恶,随手指了个身体健壮的衙役,让他打褚国良耳光。 褚国良傻了! 程二郎不止敢打胡管事的耳光,居然还敢打他的? 他堂堂的褚家少爷,哪怕是庶出,可要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挨打,他以后还有脸出门吗? “你敢!?我可是褚家的少爷,你若是敢动我一根头发,我——” “啪!”重重的耳光打断了褚国良的话,衙役以行动告诉褚国良,程二郎敢不敢! 褚家跟着来的下人哪能看着自家少爷在公堂上挨打,当即就要冲上来救褚国良。 可褚家只当这次来公堂是过过场,根本不会出什么事,因此在公堂上的褚家下人并不多,只有十个,那十个褚家下人一动,立即就被如狼似虎的衙役制住。 “都拖下去打二十板子!再关进大牢半个月,以儆效尤!”程二郎淡然做了判决。 这厢褚国良的耳光也挨完了,他脸上肿得比胡管事还厉害,用充满恨意的眼神看着程二郎,恨不得将程二郎生吞活剥了! 程二郎跟褚国良满是恨意的眼神对上,丝毫不惧,还十分淡定地挑眉,“褚国良,你可知道你为何会落到这样的下场吗?” 如果不是嘴巴一动就痛,褚国良恨不得狠狠对着程二郎啐一口,再狠狠回一句,不都是拜你所赐! “本官告诉你。张来娣去褚家族学接她弟弟,是你那位三妹妹特地派人跟你说,张来娣相貌出众的。 你懂了吗?” 褚国良一怔,他不傻,很快就明白了程二郎话里的意思。 他想起来了,当初好像真的有人在他耳边夸张来娣,说她多么多么貌美,在床上一定很带劲儿......勾得他心痒痒的。 褚三小姐褚静彤,同样也是庶出,不过在褚家还挺得宠。 褚国良跟褚静彤的关系一般般,但也没什么仇怨。 褚静彤之所以那么做,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是为了——曹步凡! 见褚国良想明白了,程二郎就道,“你想得没错。褚三小姐算计你就是为了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嫁给曹步凡为妻!她想利用你毁了张来娣。唯一没想到的是张来娣性烈,誓死不从!还伤了你。 不过这对你那位三妹妹来说更好,因为张来娣伤了你,褚家为此动了怒,更是要张来娣狠狠付出代价。” 这会儿褚国良也怨上了褚静彤,就算平时关系不亲,但他们好歹也是堂兄妹吧!有必要这般算计他吗? 看看他因为一个张来娣都吃了多大的亏,先是被伤了命根子,好在没成太监,但也疼了好久。 如今又上了公堂,被程二郎打了二十下耳光,什么里子面子都丢干净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张来娣! “张来娣这件案子了了。是你褚国良居心不良,想对张来娣用强。而张来娣为保清白,奋力抵抗,实乃忠贞烈女。本官不追究张来娣伤褚国良一事!本官还要判褚国良你赔偿张来娣五百两银子当做赔偿!你褚国良为人卑劣,本官会请学政剥夺你身上的童生功名。” 张大强和张来娣听完程二郎的判决,立时喜极而泣,他们终于等来了公道! 张大强和张来娣对着程二郎齐齐下跪,不停磕着头,“多谢大人为我们做主!大人是青天啊!” 褚国良顾不得怨恨褚静彤了,也顾不上开口会疼,急切道,“大人,我何时认罪了?明明是大人你偏袒张家!我不服!” 程二郎先是吩咐人扶起跪在地上磕头的张大强和张来娣,接着皱眉看向褚国良,眉眼间还有丝丝不解,“你说你没认罪?褚国良,莫非你是将本官当傻子不成?” 褚国强差点被程二郎的话气得吐血,把到了嘴边的鲜血咽回去,皮笑肉不笑道,“大人,是你把我当傻子,不,你还把所有人当傻子!我何时认罪了?” “方才本官了说你对张来娣用强,她誓死不从,这话可不止说了一次。 可每一次,你褚国良都不曾反驳,等同于承认!这会儿本官做了判决,你倒是口口声声喊着你没认罪,你不服?可见你的确是将本官当成傻子!” 褚国良嘴角直抽,没想到这也行! 围观的百姓平时多受三大家族的欺压,如今见三大家族之首的褚家倒霉,一个个地兴奋大喊,“程大人判得好!褚国良就是认罪了!我们大家都看到了!” 众多声音汇聚在一起,一时间就跟波涛汹涌的海浪,瞬间将褚家那点微弱的反驳给淹没。 明王看向程二郎的眼神也是越发的满意柔和,心想毛一帆这外甥女婿真是不错。以前还当老毛夸得太过,现在看来哪儿过了,程二郎分明是名副其实啊。 程二郎拍了下惊堂木,等到百姓安静后,才道,“肃静!咱们还要继续审案子。” 原本还在窸窸窣窣议论的百姓顿时闭上了嘴,双眸亮晶晶地看着程二郎。 等场面彻底安静下来,程二郎就看向褚国强,“褚国强你可承认你指使他人殴打张才盛等四人,致三人死亡,一人重伤。” 褚国强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凭着他褚家嫡少爷的身份,谁敢对他怎么样。 现在褚国强有些怕程二郎了,前有胡管事和褚国良挨打,而被打了板子的褚家下人也在被关进大牢前,被拉出来给大家看。 那一个个的屁股被打得开花,鲜血把衣裳都浸红了。 褚国强已经十岁了,虽然还是个孩子,但生活在褚家,他怎么可能单纯得什么都不懂。 褚国强有一点很确定,那就是程二郎真的敢打他!程二郎也根本不怕他褚家嫡出小少爷的身份!这是打哪儿来的疯子! 最后一点也是褚家所有人想问的,程二郎是打哪儿来的疯子! 第443章 指证褚国强 褚国强眼底的神色变来变去,最后一咬牙道,“我不知大人你在说什么。我没让人打张才盛等四人!跟我没关系!” 见褚国强否认,程二郎也不恼,视线从褚国强的身上转到那动手打人的十二人身上,“是你们动手打了张才盛四人,还将其中三人打死。这点你们别想否认。 本官这里已经找到不少围观的人,他们都可以作证,是你们打的人。” 被程二郎盯着的人倒是想跟褚国强一样否认,但是程二郎都说了他手里有证据证明是他们打的人,那么再否认也没什么用了,但是就这么承认也憋屈。 没等到这些人的回答,程二郎也不急,慢条斯理道,“你们年纪都不大,最大的也不过十二岁。 我大晋律法规定,不到十六岁,哪怕犯了杀人大罪,顶多判流放,绝不会判死刑。” 大晋真有这律法,云悦知道的时候还无语了一番。 感情未成年人保护法,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都有。 可是有时候一些年纪小的熊孩子能干出的事,造成的危害简直比成年人还大多了! 偏偏那些未成年人犯了罪,只要来一句,“我是孩子,我犯罪了又怎么样?你们就是不能给我判刑!” 程二郎跟云悦的想法一样,以前觉得这样的律法很人性,可如今出了褚国强指使这么一群半大的孩子把三人打死,一人打成重伤,他也觉得这律法指定得很有问题。 有时候对无知的孩子的确是需要网开一面,可要是褚国强这样明知故犯,对人命毫不在意的孩子,那就根本没必要放过! 程二郎觉得云悦有句话很对,像褚国强这样的孩子,等他越长大,他就会越嚣张,指望他改好,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褚国强的性子已经彻底定了,怎么掰怕是都掰不回来了。 在人群中的明王也皱起眉头,这律法他也知道,他跟程二郎和云悦想到一块儿了,像褚国强这样小小年纪就心狠手辣,为非作歹的,还不如趁他年纪小就赶紧弄死得了。 当然,这也只能想想。 那些被程二郎盯着的半大孩子顿时松了口气,他们打死人了又怎么样?他们没到十六岁,就是打死人也不用偿命! “大人您要为民妇做主啊!民妇的儿子才十一岁啊!就被这群恶人活活打死!民妇——民妇——”一个瞧着仿佛五十的妇人,她的头发大半都花白了,双眼又红又肿,忽地痛哭不已地对着程二郎跪下。 这李氏是个寡妇,其实她今年刚满四十,因为死了儿子太过悲痛,才让她一夜白了头,生生看着老了十岁不止。 她嫁的是褚家一个旁支男子,说是旁支,其实关系早就远得不能再远了。 李氏的丈夫也去得早,就留下李氏和他儿子一起相依为命。 李氏费了不少功夫,赔了不少笑脸才将儿子送去褚家的族学读书,就是盼着儿子能有出息。 万万没想到,她竟等回了浑身是血的儿子,回家没多久,她都还没来得及请大夫,儿子就没了。 族里也只是给她送了一百两银子,还说什么是孩子之间打架,下手没什么分寸,他儿子才死的。 言下之意,就是让李氏打落牙齿和血吞,忍下这件事。 李氏恨啊!她唯一的儿子被人活活打死,她连个公道都讨不了!她儿子就这么死了。 凭什么啊!那是她儿子活生生的一条命啊! 李氏想报仇,可她怎么报仇?她就是个寡妇!家里一点势力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仇人活得滋润快活,她却只能看得心里在流血。 天无绝人之路,新来的知府大人竟愿意帮他们伸冤出头。 李氏一定要为她枉死的儿子讨个公道! 身为人父的程二郎很明白李氏的感受,当父母的都是宁可自己出事,也不想孩子出事。 “你起来,本官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程二郎的话里含着一丝令人心安的力量,李氏以头碰地,哭得越发撕心裂肺。 情绪是能感染的,衙门外围着的百姓也被李氏的痛苦伤心感染了,尤其是那些妇人还有姑娘,一个个都跟着红了眼眶。 在衙役一左一右扶起李氏后,程二郎的视线重新回到那十二个人身上,“本官的确不能判你们一命偿一命,但是——判你们流放,本官还是做得到的!也是有律法可寻的。 按理你们年纪不大,就是流放,顶多也只需要几年的时间,如果再是被人指使,时间可能会缩得更短。可你们如果是主谋,那么本官只能对你们从严判决!让你们在流放之地待上个十多年,日日辛苦劳作。 就是不知那样的日子你们可受得住。” 那十二个人哪个在家不是娇生惯养的,流放什么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谁流放都不可能是他们流放! 有胆子小的害怕流放,听程二郎说只要供出主谋,他们的罪就能轻不少,当即就指向褚国强,“是他!是他指使我们打人的!他还说狠狠打,就是打死了也没关系,有他兜着!” 有了第一个开口的,第二个第三个还会远吗? 褚国强大怒,这一个个的都只是他的狗腿子,他真是做梦都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的狗腿子会反咬他一口! 等到十二个人通通都指证了褚国强,程二郎一拍惊堂木,“褚国强你可认罪?” “不认!是他们污蔑我!”褚国强咬死了不认真,可毕竟只是个十岁的孩童,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心乱极了,“我——我可是褚家的小少爷!你要是敢对我怎么样,我爹娘是不会放过你的!” 褚国良用看傻子的眼神盯着褚国强,这个白痴难道还看不出程二郎根本就不在意褚家吗?拿褚家威胁他有什么用?屁用没有! “也不用你认了,人证已经齐全了,就是你指使这十二人殴打张才盛四人,致三死一伤,你乃主谋,其余十二人乃从犯。 本官依法判你褚国强作为主谋赔偿张才盛四家各五百两银子,并且本官会同学政说明,你褚国强心性歹毒,嚣张跋扈,根本不配参与科举,你若为官,怕是百姓之祸。故而本官会请学政剥夺你褚国强的科举资格!” “你凭什么!你不就是个小小的知府,我可是堂堂的褚家少爷,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 “咆哮公堂,念你年纪尚幼,本官不予你仗刑,改为打手心二十下!”程二郎冷声打断褚国强的咆哮,面无表情地说道。 第444章 一起去 褚国强从小到大都没人敢动他一根手指头,哪怕他掉了一根头发,一堆下人就要倒霉,谁让那些下人没照顾好他! 褚国强眼看着如狼似虎,一脸狞笑的衙役朝他走来,褚国强第一次产生了害怕的情绪,转身就要跑,却被衙役跟提小鸡似的提起来。 当板子落在手心上,褚国强当即哭天喊地起来,嘴巴张得大大的,红红的嗓子眼都叫人看得一清二楚。 张大强等苦主满脸解恨地瞪着褚国强,心里不约而同喊着“打重点!再打重点!最好将人打死了!” 当然,只是打二十下手心板子,怎么都不可能把人给打死。 可这对从小娇生惯养的褚国强来说,无疑是比死还要痛苦难受,眼泪鼻涕哭得满脸都是,哪儿还有一开始的嚣张得意。 褚国良看着褚国强被打,心里暗暗叫好,这可恶的褚国强以前也仗着嫡子的身份欺负过自己!他巴不得褚国强倒霉呢! 幸灾乐祸没多长时间,褚国良想起他现在的处境,心就暗暗发苦。 别的都还好说,他身上的功名被剥了,这就太让他难以接受了! 褚家的确是大族,问题是过得好的也就那一撮儿,其他人大多都是依靠主支才能过上好日子。 主支人不少,也是因为现在褚家没分家,所以不少人才沾了光,每次出去都能威风不已。 褚国良正是这样的情况。 可是这样的情况不可能长久,褚家终有一天是会分家的,到时候怎么办? 除了分到的那点家产,你想要高人一等,把日子过好,除了继续攀附主家,最重要的就是靠身上的功名了。 人活在世,想出头,要么是从文要么是从武。 三大家族也有不少在战场上打拼的,可战场上刀枪无眼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小命不保了。 因此三大家族大多数人还是选择从文。 举人进士不是那么好考的,但是想捐个童生秀才的还是不难的。 要是被剥夺了科举资格,那么你连捐童生秀才功名的机会都没有! 身上没有功名,只凭一个褚姓,时间短还好说,可时间一长,你就要沦落为旁支,子孙后代怎么过日子? 褚国良身为庶子,年纪也不小了,他对这些看得十分清楚明白。 也就只有褚国强这个小屁孩,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失去了什么。 程二郎在前头审案一切顺利,后衙那儿却不平静。 云悦抱着祥儿,见苗氏一副坐不住,探头探脑的样子,不禁好笑道,“娘,您要是担心相公,就去前头看相公审案子好了。” 云悦其实想带着祥儿去看的,不过被苗氏拦住了。 照苗氏的说法,万一程二郎看到他们分心了,影响到他审案子,那该怎么办? 云悦想着程二郎昨晚那自信十足的样子,深感苗氏是杞人忧天了。 祥儿就很幽怨地看着他奶,他就想去看爹审案子!审案子可威风了呢!可他奶不许他去。 好在苗氏没紧张多久,因为他们不能去前头看程二郎审案子,但苗氏还是让恬儿去了。 恬儿等程二郎审完了两件案子,这才从人群里挤出来,兴冲冲地跑回来跟云悦等人报喜。 恬儿能说会道,一张小嘴张张合合,噼里啪啦,手舞足蹈地描述着程二郎是怎么为那些苦主讨回了公道。 听恬儿讲述程二郎审案子的场景,云悦只觉得身临其境,又朝满脸激动的恬儿看去,心想这丫头不去当说书人真是可惜了,她可真有说书的天分啊。 苗氏听得津津有味,等恬儿说完了,重重一拍大腿,“二郎就是厉害有出息!像我!” 程高中难得不赞同地说了一句,“怎么就不是像我啊?” 苗氏狠狠瞪程高中,后者不说话了。 杨氏和林氏也高兴。 云舟更是激动得小脸泛红,双眼冒光,小拳头捏得紧紧的,“等我长大以后,也要当个跟姐夫一样的好官!” 祥儿在云悦怀里不甘示弱地捏着拳头举着手臂,扯着嗓子喊,“舅舅,祥儿长大后也要跟爹一样!” 云悦好笑地把祥儿伸长的手臂拉回来,“别喊得那么大声,小心嗓子痛。” “对了,两件案子都审完了,是不是要退堂了?”苗氏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见到程二郎。 云悦估摸了一下时间,程二郎应该开始审兰博宇的案子了,便道,“娘,今天相公要审的不是两件案子,而是三件案子。相公今日还要为兰公子伸冤。” 除了云悦外,其他人都不知道程二郎有这样的打算,乍然一听还真是十分惊讶。 苗氏倒是率率先回过神,目露憧憬,喃喃道,“那我这会儿过去,不就能看到二郎审案子了?” 云悦挑眉,故意问道,“娘,您就不担心万一相公看到咱们,会影响他审案子啊?” 苗氏道,“这都审了两个案子了,怎么可能还有影响。 就是现在人那么多,咱们还挤得过去不。” 恬儿闻言立即道,“老夫人没问题的。奴婢可以护着您跟夫人挤到前面去。” 云悦也心动了,她也想去看。 “我!我也要去看!”祥儿眼巴巴地望着云悦,黑溜溜的眼珠子跟葡萄似的,让人不忍拒绝。 云悦却担心现在公堂外的人多,万一挤着了怎么办,大人还好,小孩儿就—— 像是看出了云悦的担心,恬儿立即道,“夫人放心,奴婢定会护着小公子的。保证不会挤到小公子。” 祥儿眼巴巴地看着云悦,最后云悦还是心软同意了。 程高中也要跟着一起去,他一个大男人怎么都能挤进去看。 云舟也想去,他年纪不小了,还是能挤进去的,程小力也表示要一起去。 只有杨氏和林氏说不去。 云悦劝了一句,她们还是摇头。 公堂外的人是越来越多,因为有人传新来的知府大人是一点也没给褚家人面子,为苦主讨了公道,狠狠惩治了褚家人,赶来看热闹的百姓是越来越多。 如果不是有恬儿帮忙,云悦抱着祥儿还真挤不进来。 好不容易挤到中间靠前的位置,他们就不往前了。 云悦的发髻都有些乱了,见怀里的祥儿一切都好,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恬儿就在外围护着苗氏等人,保证他们不会被别人冲撞。 这会儿程二郎的确是要审兰博宇的案子,他也召了褚国旭,问题是褚国旭如今人在青楼,要把他带上公堂需要一段时间,大家都还在等着。 除了褚国旭,还有被褚国旭强抢进府的兰博宇的未婚妻江氏也一起被召了,现在就等着他们两个人。 苗氏一边看程二郎一边对云悦说,“你看二郎坐在公堂上,可真是有气势,真威风!不愧是我的儿子!” 第445章 猜到身份,聊得来 也是巧了,明王和周天齐就在云悦和苗氏一旁。 明王是听到苗氏口中的“二郎”才注意到他们,见苗氏一边指着公堂上的程二郎,一边跟云悦说话。 明王眉毛一挑,“你们是程大人的家眷?” 苗氏被打断了话,不由朝明王看去,虽然她不认识明王,但她觉得她好歹去过皇宫,连皇帝老子都见过了,自然是有几分眼力的人。 一看明王就觉得他不一般,肯定是个有身份的人。 苗氏重重点头,“对,知府大人就是我儿子!你看我们母子两个长得像吧!” 明王看了会儿苗氏,又去看程二郎,觉得他们母子两个长得还是不太像的。 程二郎明摆着要比苗氏长得好啊,不过这话明王就没说了。 “程大人一表人才。” 云悦没见过明王,但是她见过周天齐啊! 周天齐对明王的态度十分恭敬。 在陵城,能让周天齐如此对待的人,那就只有一个,除了明王就没第二个了! 这男子是明王! 周天齐见云悦一脸惊讶的表情,对着她轻轻摇头。 云悦立时收起脸上惊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苗氏没注意到云悦异样的表情,看着明王的眼神倒是变了,只觉得这人就是她的知己啊!说的话每个字都无比的合乎她的心意,当即就兴致勃勃地跟明王说起话来。 从程二郎小时候说起,着重强调了他的二郎有好几年特别倒霉,就是没法参加院试考秀才。 这事明王还真不知道。 毛一帆是跟明王说了不少程二郎的事,明王对程二郎也还算是了解。 不过毛一帆就没跟明王说程二郎前些年倒霉的事了,反正都过去了。 既然说起了程二郎当年倒霉的事,那就不能不说云悦了。 苗氏拉着云悦好一顿夸,把她夸得简直是天上仅有,地下绝无的好儿媳。 明王对毛一帆这个外甥女的印象不错,很是赞同地点头,“嗯,你有福气啊,有个那么好的儿媳妇。” 转而明王就想到了他的儿媳妇,周天齐的媳妇还不错,出自京城望族,知书达理,把周天齐的后宅也管得不错。 可是一想到周天磊,明王一下子就不高兴了。 那云秀就是梗在明王心里的一根刺! 呸!明王意识到他居然把云秀跟周天齐的妻子相提并论,当即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 埋汰谁呢? 云秀就是周天磊后院的一个小妾,算他哪门子的儿媳妇? 明王对周天磊的妻子褚氏也不满意,真是没用,连个云秀都压不住,亏得还是正妻! 明王甚至不怀疑,如果不是他还在,褚氏怕是能被云秀那个小妾给压死! 大儿子的后院,半点也不用他操心。周天磊的后院真是让明王想到一次就郁闷一次。 想到这里,明王再次跟苗氏说,“你是一个有福气的,有那么孝顺的儿媳妇。” 苗氏高兴得眉飞色舞,“那可不是!娶妻娶贤,老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我这辈子做得最对的就是给我二郎娶了这么个好儿媳。对了,我看你儿子也长得一表人才的,你给他娶的儿媳妇也不错吧。” 一表人才的周天齐嘴角抽了抽。 明王想着周天齐的媳妇还真不是他帮忙娶的,而是他老子下旨赐婚的,不过大儿媳是不错。 “嗯,很不错。”反正他老子早就不在了,把这功劳算在他身上,这有问题吗?一点问题也没有。 云悦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她是真没想到明王能跟她婆婆聊得那么好,看他们的样子,简直是相见恨晚啊。 不止是云悦震惊,周天齐也一样震惊,他父王什么时候那么好说话了? 程二郎的亲娘据说就是个地地道道的乡下婆子,周天齐清楚他父王不是一个仗着身份就目中无人,喜欢摆架子的,但是也很少见他父王这么放得下架子身份。 只能说苗氏莫名投了明王的缘。 这一刻周天齐跟云悦心有灵犀一点通了,因为云悦也是这般想的。 除了这个理由,云悦也想不到别的答案了。 明王和苗氏的谈话根本没引起别人的注意,因为褚国旭和江氏还没来,聚在公堂外的百姓哪个不在对刚才程二郎判的两个案子津津乐道的,因此他们那点声音早就被淹没下去。 “我这辈子真是活得值当了,养了那么一个出息的好儿子! 不止让我当上了诰命夫人,还那么有本事有出息!我这辈子真是值了!”苗氏说着,双眼含着晶莹的泪花望着公堂上坐着的程二郎。 明王故意道,“我听说褚家为了贿赂程大人,前后可是给他塞了足足一万两的银票! 那可是一万两啊!你就不心动?” 苗氏还没开口,程高中就不高兴了,“心动什么心动?那种银子就是白送,我们也不会收!” “就是!那些银子都不知道是沾了多少血的,我家二郎要是敢收那样的银子,还帮那些恶人,我就当没他那个儿子! 我们都是过过苦日子的,也是我们命好,没碰到那些贪官污吏,地方上也没跟陵城这三大家族一样的恶霸。要不我们还能活到现在?二郎能有今天的日子? 我们是没读过多少书,字认识得也不多,但我们还有良心!”苗氏板着脸,也有些不高兴了。 明王深深看着苗氏和程高中,歉意一笑,“抱歉,本——我说错话了,还请见谅。 难怪两位能教导出程大人这样的好官,你们这样的父母很好。比起那些所谓的读书人不知要强多少。” 云悦看看明王,又看看苗氏和程高中,真是活久见,什么都能见识到,明王竟然主动弯腰跟苗氏和程高中道歉! 就是不知道等苗氏和程高中知道明王的身份后,他们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苗氏本就觉得跟明王说得投契,见他知错就改,立即就不计较明王的失言了,笑着道,“那是!有些人啊就是书读得多,可也早就忘了做人的良心了! 我看你官儿应该不小吧。你千万得记着做人的良心啊。这当官的要是一点良心都没,受苦的就是底下的老百姓。” 云悦没想到就眨眨眼的功夫苗氏都开始教明王怎么做官了,无奈道,“娘——” 明王打断云悦的话,重重点头,深以为然道,“对。你说得很对。我记住了。” 苗氏满意一笑,觉得这官儿还真不错,很通情达理,也能听得进别人的劝告啊。 这时褚国旭和江氏被带进了公堂。 第446章 变心 褚国旭是从青楼被带回来的,江氏也是一样。 陵城几乎就没人不知道褚国旭有个特殊的爱好,他喜欢逛青楼。 当然,不少男人都喜欢逛青楼,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褚国旭跟一般人不太一样。 褚国旭经常会带自己的姬妾一起去青楼玩儿,让姬妾跟青楼女子一起伺候,他觉得这样才刺激够劲儿。 衙役到青楼抓人时,褚国旭正在玩儿一龙三凤,江氏跟另外两个青楼女子一起。 褚国旭见人闯进来,还十分不满,不过没多久就被衙役粗鲁地从床上拉起来,扔了一件衣服让他赶紧穿上。 褚国旭更生气了,直嚷嚷,“放肆!你知道我是谁吗?在陵城谁敢对本少爷动手?你——” 衙役见褚国旭废话连篇,当即把他从床上拽下来,“知府大人要审兰家的案子,召你和江氏去公堂。” 兰家的案子?褚国旭早就忘了什么兰家不兰家的。 衙役才不管他记不记得,见褚国旭不动,就随手帮他把衣裳披上。 江氏还好,早在衙役闯进来前,就披上了衣裳避免走光。 褚国旭的那些下人也都被人制住了,因此褚国旭就这么被衙役一路压着去了衙门,嘴里的骂一直没停下来。 衙役念着江氏也是受害者,对她还算客气,让她跟着一起走。 江氏担心衙役会对她动粗,一路上倒是很配合。 就这样褚国旭和江氏就这样一路来了衙门。 兰博宇一见到江氏,当即情不自禁地喊道,“柔儿!” 江氏却避开了兰博宇的目光,神色有些闪避。 苗氏道,“完了!这女人八成是变心了!” 明王来了兴致,好整以暇地问道,“哦?你是如何看出这女人变心了的?” 因为程二郎接手了兰家的案子,明王就对兰博宇关注了几分,对兰家发生的事都门儿清,他知道江氏身份,兰博宇的未婚妻,被褚国旭强抢为妾。 苗氏给了明王一个“你怎么连这都看不出来”的眼神,云悦看着真想扶额。 “你看看那女人对兰博宇的态度有多躲闪不及,还有你再看看她是不是下意识朝褚国旭靠近,这说明她依赖褚国旭,把褚国旭当依靠啊!” 云悦是赞同苗氏的判断,她也看出江氏的态度有些古怪。 明王经过苗氏提醒才看出不对,女人之间的这些歪歪绕绕,他作为王爷是不太懂的,也没兴趣懂。 明王对着苗氏竖起大拇指,“厉害!” 苗氏面上得意洋洋,嘴上却道,“其实我也没多厉害。只要多看看,你也行的。就是没我厉害,想来也不会差到哪儿去的。” 周天齐古怪地看了眼苗氏。 明王却觉得有意思,从小到大都没人跟他这么说过话。 公堂上,程二郎也开始审兰家的案子。 褚国旭强抢了兰家的传家之宝——四扇美人屏风,又打死了兰博宇的亲爹,指使人将兰博宇的亲妹妹轮奸致死,还强纳了兰博宇的未婚妻江氏为妾。 褚国旭因为在公堂喝了不少的酒,脑子都还有些晕晕乎乎的,不过自从上了公堂,他的脑子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 不过褚国旭还是怀疑他的耳朵出错了,坐在明镜高悬牌匾下的知府程二郎在说什么?他爹不是说了程二郎收了他们褚家的银子,肯定是向着他们的,来公堂也就是过下场罢了。 不对,就是过场也没有他啊!这什么程二郎派人把他将青楼拉过来做什么? 蓦地,褚国旭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环视一圈,看到了被打成猪头的胡管事和褚国良,因为他们被打得有些惨,脸都有些变形,他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人。 “你们——你们怎么成了这样?” 褚国良无语地盯着褚国旭,这个蠢货真是喝花酒喝得脑子都不清醒了,都到这会儿了都还看不出来发生了什么事。 程二郎重重一拍惊堂木,“褚国旭,本官问你可知罪!” 褚国旭回过神,正好瞥到江氏,将她往前一推,没好气道,“你说,你告诉大人,告诉大家,是不是我强纳你为妾的?” 兰博宇紧紧盯着江氏,眼里满是怜惜,“柔儿你说啊!当着程大人的面说出来!程大人会为你做主的!” 江氏再次避开兰博宇的视线,低着头,低声道,“没,没有。” “说大声点!”程二郎皱眉道,其实他听到了江氏的话,但他又给了江氏一个机会,希望她能想清楚再说。 江氏闭着眼睛,抬起头,大声道,“没有!少爷没有强纳我做妾!我是心甘情愿给少爷做妾的。” 褚国旭得意万分地用眼角斜晲着兰博宇,“听到了没有?柔儿是心甘情愿给我做妾的。 是你自个儿没本事留住你的女人。” 苗氏对江氏的反应一点也不感到意外,扁扁嘴,“我就知道这女人会这样! 要么她是认命了,想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要么——” 明王好奇道,“要么什么?”要说懂女人的心思,明王觉得他是真比不上苗氏。 苗氏看了眼云悦,后者道,“要么就是一开始不情愿,但是进了褚家,过上了以前都不敢想的荣华富贵的生活,她就迷失了眼睛和心。说不定这会儿她还觉得兰博宇多事,为什么非要打扰她平静幸福的生活。” 苗氏给了云悦一个赞赏的眼神,然后对明王道,“就是这理!我听二郎说这江氏还是兰博宇自己看中,央求他父亲上门提亲的。江家那群人一个个的狮子大开口,要了不少好处,才松口同意他们定亲。 兰博宇看女人的眼光不行啊。怎么就看中了这么个虚荣肤浅的。看看我二郎媳妇,哪怕是我二郎出事了,她肯定也是不离不弃,才不会跟江氏一样。” 明王朝云悦看去,挑了挑眉,心里还是挺赞成苗氏的话,这的确是个好女人。 不期然的,明王又想起了云秀,他敢说要是那逆子倒霉,云秀绝对跑得比谁都快! 云秀和云悦不是堂姐妹吗?为什么两个人差了那么多?云秀但凡有云悦的一半,不,哪怕只有三分之一,明王都要笑了。 “有些人看女人选女人的眼光的确是不行。”明王感慨道,兰博宇不行,周天磊也一样不行。 苗氏揶揄地打量明王,“我一看你就知道你是个厉害人物,你选媳妇的眼光肯定很行吧。” 云悦要不是正抱着祥儿,她都想捂脸了,她婆婆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明王嘴角抽了抽,她那媳妇也不是他自个儿挑的,是去世的先帝赐婚的。 明王妃嘛——别的都还行,唯独一样,明王很不满意,那就是偏心! 第447章 罪名不成立,江氏挨打 “我不信!我知道了,一定是褚国旭这畜生逼你的是不是?柔儿你说啊,你把实情说出来,大人一定会为我们主持公道的!” 自从家破人亡后,兰博宇活得就跟行尸走肉一般,一直支撑着他活下去的动力就是报仇还有就是救出被褚国旭抢走的江氏。 兰博宇不在意江氏被褚国旭玷污了,他只恨自己太没用,当时没能救江氏。 隔得有些远,苗氏也能看到兰博宇脸上的痛苦还有癫狂,以及那泛红的眼眶,叹了口气道,“江氏明摆着就是变心了,哪里会因为他这几句话就回心转意。” 因为兰博宇这些日子都住在衙门,云悦跟他虽然没太多交集,但也经常听给兰博宇送饭的下人说兰博宇是个痴情的男人,他经常念叨着他的未婚妻江氏。 现在江氏在公堂之上,给予兰博宇沉重的背叛,可想而知兰博宇有多难受痛苦。 江氏脸皮还没厚到家,还有些良心,受不住兰博宇的质问,也不想跟兰博宇的视线撞上,于是就躲到褚国旭的身后。 “你一个大男人没本事留住女人,是你窝囊没用!少冲着柔儿大呼小叫,本少爷会心疼的。”说完,褚国旭示威地要当场搂住江氏,手刚伸到一半,程二郎就重重一拍惊堂木,“公堂之上不得放肆!” 褚国旭烦透了程二郎,起了左性,越不许他做什么,他就越要做什么,一把搂过江氏,还特意亲了亲江氏白皙的面颊。 “来人啊,掌褚国旭十下嘴!” 褚国旭主动撞上来,程二郎自然不会放过他了。 褚国旭面色一变,大惊道,“你敢!?” 很快褚国旭就知道程二郎敢不敢了,他真的敢! 那些他从来看不上眼的衙役就那么冲到他面前,抬起蒲扇般的大手狠狠扇他的耳光。 十下耳光打完,褚国旭就跟褚国良和胡管事做伴了,因为他的脸也被打成了猪头!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提醒着褚国旭他被打了,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挨了耳光!这对他来说无疑是奇耻大辱! 公堂外的百姓一个个的眼睛发光,恨不得拍手叫好。 苗氏道,“打得好!像褚国旭这种下流无耻的胚子就该狠狠打!” 说着,苗氏就问云悦,“这什么褚国旭确定读过书?哪个读书人会当众跟小妾搂搂亲亲的,什么人啊。 就是在咱们乡下也没那么不讲究的人。他的书都念到狗肚子了?” 云悦觉得苗氏的话是话糙理不糙,还挺有道理的,有些人的书的确是念到了狗肚子里,一个个的披着人皮,却不干人事。 程二郎跟褚国旭充满恨意的视线对上,面不改色道,“你如果还想继续的话,那就请便,本官绝不会拦着。” 拦什么?褚国旭要是欠抽,他当然愿意成全了! 程二郎是真心盼望褚国旭能再接再厉!送上门让他打。 好在褚国旭没练过金刚不坏神功,皮薄肉嫩的,就这十下耳光就打得他疼得不行,他是不想再试了。 因为试验的结果清楚明白地告诉他,程二郎绝不会手下留情,只会恨不得再找机会狠狠打他。 程二郎见褚国旭老实了,眼里不禁掠过一抹失望。 云悦跟程二郎当了那么多年的夫妻,别人看不出来,她是能看出来这会儿他是在可惜的。 云悦想着她原本忠厚老实,甚至有些迂腐的相公是真的长大了。 “关于褚国旭强抢兰博宇的未婚妻江氏为妾,这罪名不成立。”程二郎很无奈地宣判。 官府外的百姓也没什么失望的,江氏都当众说褚国旭没强抢她逼她为妾,知府大人也不能硬把罪名扣在褚国旭的头上。 褚国旭得意一笑,一不小心就牵扯到了脸上的伤口。 “不过江氏你是兰博宇的未婚妻,你们之间还有婚书。 据本官所知,你在给褚国旭当妾时,并没有取消同兰博宇的婚约。” 程二郎对江氏十分厌恶,他如今是没法拿褚国旭怎么样,但是江氏别想好过。 江氏如遭雷击,猛地看向兰博宇。 兰博宇扭过头,不去看江氏,他对江氏实在是太失望了,他每时每刻都在担心江氏在褚家受苦受难,恨自己没本事救她出火坑。 没想到一切都是他在自作多情。 要说之前兰博宇对江氏有多爱,那么现在他对江氏就有多恨。 爱恨就在一念间,这话其实一点错都没有。 江氏在兰博宇扭头的瞬间,心就凉了,心里也恨上了兰博宇。 她费了那么大的功夫才在褚家站稳脚跟,眼看着以后都能过好日子,兰博宇为什么要在这时候跳出来!为什么要毁了她好不容易才过上的好日子! 兰博宇根本就不爱她!如果爱她就不会那么害他!这个可恶的男人! 苗氏指着面容扭曲,犹如恶鬼的江氏,“这江氏竟然还恨上了兰博宇?她有资格恨吗?只有兰博宇恨她的份儿吧。” 云悦凉凉道,“有些人永远只能看到别人有多对不起她,却看不到她有多对不起别人。”当然,兰博宇压根儿没对不起江氏。 明王看向云悦,细细品了云悦这两句话,点点头,“这话说得有理。” 云悦觉得明王的神情有些怅然,又夹杂了一点难言的苦涩,也不知道他是想起了谁。 明王是想起了周天磊,他现在都不想见那不孝子,每次见,周天磊都是一副“我没错,是父王你偏心”的表情,看得他快膈应死了。 显然周天磊是根本没意识到他做错了,也根本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他心里怕是只想着是他这个当老子的对不起他呢! 一想到这些,明王的心情就不好了,他养的是什么儿子!分明是来讨债的!不气死他怕是都不甘心。 “江氏不守妇道,就是浸猪笼也不为过。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官不判你浸猪笼。” 江氏在听到“浸猪笼”时,瞳孔瞬间紧锁,眼里的害怕惊恐几乎要化为实质溢出来,双腿一软差点对着程二郎跪下,好在及时听到程二郎的下半句话。 “本官决定打江氏二十板子,望你牢记妇德! 陵城民风虽然开放,允许并且鼓励寡妇再嫁,但是绝不会容忍如你这般,在有婚约的情况下,还与其他男子勾搭的妇人,简直是放荡无耻!” 江氏只觉得自己脸上的皮都被程二郎一层又一层给剥了下来,只恨不得地上能赶紧裂出一条缝,她好钻进去遮羞! 公堂上的人还有公堂外的人看她的视线跟针似的狠狠刺在她的身上,让她一刻恨不得拔腿就跑。 第448章 不认也没用,一提就后悔 江氏简直不敢想她要是被当众打了板子,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活着! 打板子可是要被脱了裤子,露出光溜溜的屁股再打! 男人倒是无所谓,可是对女人来说,那就是天大的羞辱! 就是陵城的民风再开放也是接受不了的。 “你若是不想挨板子也不是不行,只要褚国旭愿意替你挨这板子,本官可以答应。”程二郎忽地起了促狭之心,慢悠悠地说道。 苗氏笑道,“二郎也会使心眼子了。” 云悦双眸含笑地望着程二郎。 明王冷笑一声,“褚国旭怎么可能为了他一个小妾挨板子。别说是小妾了,就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他肯定都不会乐意。” 这句话得到了云悦等人的认同。 见江氏一双美眸万分期盼地朝他看来,褚国旭抬手就狠狠给了江氏一巴掌,“你个贱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动让本少爷替你挨板子的念头?你这样的贱人不配当本少爷的妾室!” 褚国旭对江氏腻歪极了,这女人脑子发昏吧,竟然会起这样愚蠢好笑的念头?他有那么傻吗?当然不会! 再一想江氏马上要被扒了裤子,露出白花花的屁股,公堂内外那么多人都会看到。 褚国旭浑身一个机灵,整个人更不好了,他可不想以后出去就被人指指点点的,笑话他有江氏那么个丢人现眼的小妾。 江氏闻言,面色大变,“少爷,妾身对你一往情深,您怎么能——” “我管你情深不情深的!本少爷对你的兴趣彻底没了!以后都不想再见到你,听懂了没有?以后再让本少爷在公堂之外的地方见到你。本少爷一定不会放过你!” 褚国旭慌忙避开江氏伸过来的手,看江氏的眼神里充满了厌恶,仿佛在看什么脏东西。 还不等江氏说什么,就有衙役上前抓住江氏的胳膊,然后脱下她的裤子,露出了雪白的屁股,右边的屁股上还有两颗黑痣,紧接着江氏就被强行按在长板凳上,下一刻板子就重重落在了江氏的屁股上。 等板子打完,江氏就彻底昏迷过去,程二郎挥挥手,让人把江氏带下。 “程大人,案子已经审完了。在下可以离开了吧。”褚国旭看都没有看一眼跟死狗似的被拖下去的江氏,仿佛之前与江氏缠绵恩爱的人不是他。 “褚国旭,江氏的话证明了你的确没有强抢她为妾,但是你强抢兰家的祖传的美人屏风,指使人将兰博宇的妹妹轮奸致死,打死兰博宇的父亲。这三件事还没了呢。” 褚国旭还真没把这些事放心上,如果不是程二郎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唤醒了他的记忆,他怕是一点印象都没了。 “兰家祖传的美人屏风了据说如今就摆在你的房里,你在得到美人屏风后,还特地请了你的朋友观赏。这点本官已经派人证实,你无从抵赖。而你根本没有花一两银子买屏风!这也是你在请友人欣赏屏风时亲口说的。 故而你强抢兰家祖传美人屏风一事,证据确凿。” 褚国旭被打成猪头的脸红一阵青一阵,最后看向兰博宇,眼中的傲气鄙夷不减,“不就是想要银子。大不了本少爷花一万两银子买那四扇美人屏风就是!” 兰博宇恶狠狠瞪着褚国旭,“呸!谁稀罕你的臭钱!” 褚国旭被兰博宇的口水喷了个正着,恶心得不行,“你好大的胆子!你信不信——” “公堂之上岂容你这般威胁人,你将本官放在哪儿了?”程二郎一拍惊堂木,打断了褚国旭的话,“强抢兰家祖传的美人屏风,这桩罪你褚国旭已亲口承认。” “本少爷已经说了愿意花钱买下那四扇屏风,程大人你——” 程二郎皱眉道,“本官不管你是不是要花钱买下那四扇屏风,但事实就是你之前没经兰家同意,就强抢了那四扇美人屏风,这是事实。你无须再狡辩。” 褚国旭现在不止是恨兰博宇,更恨程二郎!他爹(褚老爷)这次真是看走眼了,这程二郎跟以往的知府是一点也不一样! 苗氏努努嘴,不屑地看着公堂上的褚国旭,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也能猜到此刻对方的脸色有多难看,“活该!这种恶霸少一个就好一个,要不老百姓的日子就难过了。” 明王闻言暗暗点头,看向公堂上跪着的褚国旭时,眼神越发的幽暗。 “指使下人打死兰博宇的父亲,当时有不少人亲眼看到!本官也已派人核实,你无从抵赖了。 将兰博宇的妹妹轮奸致死的人亲口承认是你将人赏给他们,让他们把人弄死。证据同样齐全。” 褚国旭这会儿也彻底弄明白程二郎的意思了,冷笑连连,“这些废话大人就不必多说了。无论我认不认罪,可证据都齐全了,我不认也没用是不是? 呵——我真想知道大人你要如何判这案子,如何惩罚我。” 褚国旭嚣张得意的话听得人拳头直痒痒,真恨不得抬手狠狠给他一拳头。 云悦的眼神也冷了几分。 苗氏这样脾气暴躁的都想冲上去打人了,“这害了人犯了罪的还能这么嚣张,天理公道呢? 这什么褚国旭听说还是明王嫡次子的小舅子。二郎不是说明王是个好王爷吗?怎么让儿子娶了褚家的女儿?这当弟弟的不怎么样,我看那当姐姐的也一样不怎么样。” 在苗氏说起明王的时候,云悦就想拦她了,却被明王淡淡看了一眼,只能任由苗氏继续说。 “你说对了,这当弟弟的不怎么样,当姐姐的也一样不怎么样。不过这次子媳妇,可不是明王挑的。”明王还是忍不住为自己洗白了一下。 明王对褚氏是一点也不满意 当初明王妃和周天磊看中了褚家在陵城的地位,才想娶褚家的女儿。 明王派人打听了一下褚氏,都说她知书达理,再加上当时明王也想跟褚家交好,种种原因下,他就点头答应这桩婚事了。 后来—— 明王都不想提什么后来了,这一提就后悔。 明王又不禁朝苗氏看去,他也没想到程二郎这个乡下婆子亲娘,说的话真是处处合他的心意,就是有时候说得太直白了一点,让他这个当王爷的没面子。 周天齐看看明王,又看看苗氏,觉得今儿个这趟真是没白来。 看程二郎审案很有意思,还有程二郎这亲娘也很有意思。 就周天齐知道的,明王的后院里,别说那些妾室了,就是明王妃都没法跟明王聊得那么好。 当然了,周天齐相信如果苗氏知道了明王的身份,怕是也没这么自在了,也不敢这么口无遮拦。 第449章 想不到 公堂之上的褚国旭脸上毫无惧色,他就不信程二郎敢对他怎么样!他就是派人打死了兰博宇的亲爹又怎么样?他就是指使人将兰博宇的亲妹妹轮奸致死又怎么样? 褚国旭就不信程二郎敢要了他的命!别说要他的命,但凡程二郎敢对他做狠点的事,褚家绝不会放过他! 褚国旭是褚老爷的嫡长子,下一任褚家的家主!身份可不是一般的褚家人能比的。 程二郎看出了褚国旭的有恃无恐,握着惊堂木的手微微一紧,褚国旭犯的罪何止兰家这一件,简直是多不胜数! 真要认真追究褚家犯的罪,程二郎能不夸张地说一句,别说褚国旭要死,就是整个褚家怕是都没几个人能活着! 当然董家和兰家也差不多,这三家都是一丘之貉。 程二郎对褚国旭最后的判决是将兰家的四扇美人屏风归还,再赔偿兰博宇三千两银子。 除此之外,褚国旭还要挨三十大板,同时他身上的举人功名,程二郎也会跟学政说一声剥夺。 还屏风,赔偿银子,甚至身上的举人功名被剥,这些褚国旭都不在意,他唯一在意的是程二郎竟要当众打他!这怎么可以! 别管褚国旭如何咆哮,程二郎还是让衙役将褚国旭制住,就按在刚才江氏被打板子的长板凳上,脱下了他的裤子狠狠打。 兰博宇解恨地瞪着被打得一脸扭曲狰狞的褚国旭,只恨不得就这么打死这个畜生才好!这个畜生该死! 兰博宇没有怪程二郎不能将褚国旭绳之于法,如果他真的存了这样的心思,那就实在是太忘恩负义了。 原本他连个公道天理都没地儿说去,程二郎已经帮了他很多很多了,能有现在的结果,他真的很满足了。 褚国良看着褚国旭从一开始不停骂程二郎到连连痛呼求饶,不屑地撇了撇嘴角。 蠢货! 褚国良一直觉得褚国旭蠢,唯一比他强的是他是褚老爷的嫡长子,就因为会投胎,生得好,便一直高高在上,也从没有把他们这些堂兄弟放在眼里过,更别提他这样庶出的。 褚国旭以为没了功名不算什么,这简直是可笑! 就是现在的褚家家主,也就是褚老爷,他身上还有个举人功名! 褚国旭身上要是一点功名也没有,将来他就是当上家主,又凭什么将底下人压住? 那些有功名的能不在心里不满腹诽,一个没功名的白身有资格压在他们的头顶上,对他们指手画脚的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以后褚家要不太平了。 褚国良忽地朝公堂上的程二郎看去,这时,明亮的阳光照射在明镜高悬的牌匾上,然后牌匾上折射出的光芒又射到了程二郎的身上,令他看起来格外的庄严肃重,神圣极了。 程二郎今日的所作所为,无疑是跟褚家彻底撕破脸了,双方怕是再无和好的可能。 褚家被这么打脸,若是不狠狠反击,别人只当褚家好欺负。 三大家族同气连枝,褚家跟程二郎对上,那么董家和兰家自然也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以后这陵城多事了。 褚家也一样不会平静,褚国旭这继承人的位置怕是不会太稳当了。 褚国旭思虑间,褚国旭的三十板子打完了,他比江氏强一点,人还清醒着,满头大汗,双眸发红,满是恨意地瞪着程二郎。 程二郎只淡淡扫了眼褚国旭就收回了目光,然后看向公堂外挤得几乎水泄不通的百姓,高声道,“本官知道陵城的冤案绝不止这一件! 作奸犯科的也不止褚家一家!董家和兰家怕是也不遑多让。从今日起,但凡有被褚家,董家还有兰家欺辱过的百姓,或是有其他冤屈的百姓,都可以来公堂诉冤,本官在这里向大家承诺,定会查清真相,一定会倾尽全力为你们讨回一个公道!” 疯了!褚国旭,褚国良还有胡管事都觉得程二郎疯了! 程二郎只跟褚家对上,那都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没想到程二郎那么有本事,竟然一下子就跟陵城三大家族一起对上!他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 程二郎的每句话每个字都充满了力量,人群先是有一瞬间的寂静,紧接着爆发出如雷的响声,不知谁先开始喊的“程青天”后面每个人都跟着喊起来。 苗氏激动地都哭了,完全是喜极而泣,她的二郎真是有出息了。 云悦也紧紧凝视着公堂上的程二郎,不知是不是两人此刻心有灵犀,程二郎在人群中准确无误地跟云悦的眸子对上,两人皆是会心一笑,一切尽在不言重。 程二郎正要收回视线,就看到了离云悦等人很近的明王和周天齐,瞳孔瞬间一缩,这时明王就带着人往前走,然后有人大喊,“王爷驾到!” 一听王爷驾到,人群瞬间安静下来,百姓回过神,就要下跪,明王此时却转身道,“不必跪了。” 苗氏怀疑自己的耳朵眼睛出问题了,愣愣扭头看向云悦,眨了眨眼,“我是不是在做梦?我怎么听人喊王爷驾到了?” 云悦还没开口,祥儿清脆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奶您没听错。是王爷驾到了!王爷就是刚才那个您跟他聊天聊得可好的爷爷!” 苗氏原本还不愿意相信她所听到的真相,可是祥儿的话无疑是打破了她最后一点庆幸。 那人竟然真的是王爷!?她刚才跟王爷都说了什么? 她——她好像说了好多王爷的坏话! 唉呀妈呀!她竟然当着王爷的面说了他的坏话! 苗氏吓得双腿直抖,差点没跌下去,还好恬儿和程高中及时发现,一左一右扶住了她。 苗氏的失态自然是没有逃过明王的眼睛,明王颇为好笑地挑眉,刚才不还说得起劲儿吗?怎么这会儿倒是吓得不行了。 周天齐见状也觉得好笑,再看苗氏一个劲儿往云悦身后缩,只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个点,眼里飞快划过丝丝笑意。 明王还有正事要做,很快又转身大步朝公堂走去。 程二郎离开座位,对着明王弯腰一拜,“下官见过王爷。” 明王摆摆手,让程二郎起来,接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中难掩欣慰,“程大人做得好! 本王这些年一直忙着抵抗鞑靼人,却忽略陵城内政。按理,陵城内政本王也不能插手。 只是万万没想到陵城内政已经腐烂不堪到这地步,陵城的百姓更是日日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恶人为非作歹,百姓苦不堪言啊!” 第450章 豁不出去 倒是没有百姓责怪怨怼明王的。 只要在陵城生活的百姓,对明王那叫一个恭敬,感恩戴德。 陵城如果不是有明王,说不定鞑靼人早就打进来了,他们也早就没命了。 因此明王就是陵城的英雄!陵城百姓心中的大英雄! 老百姓觉得明王的话很有道理,王爷顾着打鞑靼人都来不及,总不能把王爷劈成两半,一半去打鞑靼人,另一半来治理陵城吧。 因此明王是不会有错的,有错的是三大家族的人!好在现在有了个程青天,他们百姓终于能有好日子过了,终于不用日日被三大家族的人欺压。 有那心思活络地听出了明王的言外之意,心里顿时一喜,王爷的意思是不是以后他会管陵城的内政了? 光程二郎一人,百姓心里其实还是犯嘀咕的,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啊! 可再有了明王那就不一样了! 有明王出马,三大家族又算什么? 一时间,老百姓的心顿时火热火热的,看向明王的眼神也亮极了。 仍趴在长凳上,只剩下半条命的褚国旭终于回过神了,他虽然在褚国良眼里就是个狂妄自大的蠢货,但他好歹也是褚家精心培养了那么多年的继承者,怎么可能一点脑子也没有。 一些百姓都能想到的事,他怎么可能想不到? 就是因为想到了,褚国旭才更为郁闷烦躁! 他们三大家族能不把一个小小的程二郎了放在眼里,但怎么可能不把明王放在眼里? 明王手里可是足足有二十万大军!更别提他还是王爷!明王这一出手就不完全不一样了。 褚国旭强撑着抬起头,死死看着明王,咬牙道,“王爷您的职责是率军抵抗鞑靼人,而不是管理陵城内政!” 这话说得还是委婉好听了,褚国旭其实是想问明王,“你是不是疯了?手握大军不说,竟然还想插手陵城内政?这简直是犯了朝廷的大忌!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还没死呢!还活得好好的呢!” 明王没有回答褚国旭,程二郎却开口了,“下官早有同王爷借兵之心。 下官有心为百姓伸冤,还他们一个公道。奈何手中无人,甚至说不定连家人的安全都无法保证。” 最后一句话程二郎说得颇为心酸落寞,不少百姓都跟着一起难受起来,他们可不觉得知府大人说得夸张过分了。 三大家族是什么人,他们这些在陵城生活了那么多年的百姓能不知道吗? 太知道了!真是你一个人得罪了三大家族,你一家都要倒霉! 明王很是赞赏地看着程二郎,果然上道。 褚国旭本就被打了个半死,现在还能保持清醒,完全就是撑着那一口气,一听程二郎的话,撑着的半口气差点上不来,险些没直接晕过去。 只是褚国旭知道现在的他不能晕,这是关系到他们褚家的大事! 苗氏见明王没注意他了,又从云悦身后走出来,伸手指着褚国旭,“你看他的脸色多难看。你说他怎么不直接晕了?要么被气得吐血也好啊。”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奶你不是经常说这话吗?”祥儿小大人似的摇头晃脑地说着。 云悦好笑地勾了勾祥儿的小鼻子,“你可真是越来越会学大人说话了。”不过这话说得还真没错。 “程大人你身为陵城知府,竟主动跟王爷——” “本官跟王爷怎么了?本官想求王爷帮忙,一起给陵城的百姓伸冤讨个公道怎么就不行了?”程二郎打断褚国旭的话,眼神陡然变得凌厉无比,“本官知道你想说什么,不就是想威胁本官,如果本官敢跟王爷求助,要是朝廷知道了这事,本官的乌纱帽怕是会不保吧。” 褚国旭冷笑,难得程二郎还知道这一点,他还以为他无所顾忌呢! “本官知道你们褚家有本事,肯定有法子将本官做的事传到京城,本官拦不住你们,同样也不想拦。 不过本官也很想看看,等你们的罪行大白于天下,京城里的皇上还有朝堂上的大人能不能容得下你们! 用本官一人的前途,换你们三大家族覆灭,本官觉得这买卖值!就是不知道你们敢不敢跟本官赌了。” 程二郎既然决定动手了,自然是将所有的一切都想清楚明白了。 三大家族将他找明王合作的事捅到京城,正安帝那儿怕是会不高兴,甚至说不定就连付太师也会借机罢了他的官。 没关系啊,罢官就罢官,哪怕没官职待在陵城,程二郎都愿意,他现在只想为百姓真心实意做点实事。 到时候大不了就带着一家人投靠明王,再怎么样吃喝还是不愁的,安全也是有保障的。 当然,三大家族送了他那么一份大礼,程二郎怎么可能不回报一二。 三大家族这些年干的好事,要是整理起来送到京城,他们不被抄家灭族才怪了! 反正三大家族的势力大多也都是在陵城,京城那儿就是有经营,谁又会在这时候冒头为三大家族说话?不要面子的吗? 三大家族敢在陵城横行霸道,仗的就是陵城天高皇帝远,皇帝老子管不到他们! 不就是要鱼死网破吗?程二郎敢豁得出去,他们三大家族敢吗? 都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程二郎确定再怎么样,他都能保住一家人和自己的性命,他敢豁得出去。相反三大家族敢吗?他们敢豁出命来跟自己横吗? 褚国旭的脑子转得飞快,本就铁青的脸一时间更青了,甚至隐隐泛着黑色。 都不用三大家族的主事人坐在一起商讨结论了,这会儿褚国旭就能回答程二郎,他们三大家族豁不出去。 一旦豁出去,程二郎可能不会死,但他们三大家族百年的基业真有可能毁于一旦。 退一步说,哪怕程二郎有明王相助,但明王再怎么也不可能做得明目张胆,毕竟京城的正安帝和付太师还活着呢! 因此程二郎就算能给予三大家族重创,但也别想损了三大家族的根基! 这笔买卖怎么做,明眼人几乎一眼就能看明白。 其实最重要的是三大家族不敢赌,也赌不起。 褚国旭这次看的不是明王了,而是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放在眼里的程二郎。 没错褚国旭一直没将程二郎放在眼里,哪怕是他被程二郎打了板子,他也一样没把人放在眼里。 可现在,褚国旭第一次将程二郎放在眼里了,这个年纪跟他差不多的知府,他是真的敢豁出去,他的手段也令人心惊,甚至让三大家族不能不为他所震,被逼着让步。 多少年了,三大家族多少年没受过这样的羞辱! 第451章 苗氏提醒 今日程二郎算是真正在陵城站稳脚跟,也跟三大家族宣战了。 程二郎不担心他会输,他的背后是明王,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今日借着张家和兰家的案子,程二郎在陵城的百姓那儿露了脸,树立了他刚正不阿,为民请命的好形象。 还有今天明王也郑重表态,所有的事都比程二郎预想的要好上许多。 审完案子,送走了明王和周天齐,程二郎就要回后衙,他迫不及待地想跟家人分享他此刻的愉悦欢喜。 明王在离开前,意味深长地对程二郎道,“让你娘别害怕,本王今天还挺开心的。” 程二郎不明所以,他娘害怕什么?还有明王今天开心?明王今天当然应该开心了,毕竟事情都按照他们预想的进行,还可以说是非常的顺利。 回到后衙,程二郎就发现不对了,他娘好像很害怕,就是他爹也跟着一起哆嗦,这是怎么了? “爹娘你们这是怎么了?”云悦吩咐下人给程二郎搬了椅子,程二郎当即坐下。 云悦凑到程二郎身边,把苗氏不知明王身份,然后跟明王聊得起劲儿的事说了,尤其是苗氏无意间腹诽了明王几句。 程二郎立时恍然大悟,那怪明王在离开前,会跟他说那么一番奇怪的话,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二郎啊,娘不会连累你吧?那王爷怎么不摆明身份呢?我还当他就是个小官呢!”苗氏最担心的还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连累了儿子的前程,那她是怎么都没法原谅自己。 程二郎笑笑,“娘,王爷不是小气的人。王爷还特地跟我说,今日同您聊得挺开心的。” 苗氏不可置信地拉着程二郎的官袍追问,“真的!?” 程二郎重重点头,“当然是真的,儿子怎么可能骗您呢。” 见苗氏终于笑了,云悦就道,“娘,我不是跟您说了王爷没生气吗?现在相公都说了,您总算能放心了吧。” 苗氏的确是放心了,“王爷这叫什么来着,大人有大量是吧?我就知道王爷不会跟我计较。” 程高中不客气地在一旁拆台,“不知道刚刚是谁吓得直哆嗦。” 苗氏恢复了精气神,立即瞪着程高中,“谁直哆嗦了?分明是你直哆嗦!” 程高中不服气了,“我再怎么也只是说了王爷那么一句——咳咳,不算太好的话。 你数数看你自己都说了几句啊?”他都数不过来了! 眼看着苗氏和程高中争论起来,程二郎和云悦笑着拦着他们。 云悦又把祥儿往苗氏的怀里一塞,有了祥儿这个开心果,苗氏顿时就没心情和功夫跟程高中吵了。 有那功夫还不如多跟大孙子亲香亲香。 苗氏和程高中不害怕了,气氛也缓和高兴起来,苗氏一边逗祥儿,一边把程二郎在公堂上是怎么审案,怎么打了褚国旭板子的事说了,激动得唾沫横飞,双眼闪闪发光。 杨氏和林氏听着,时不时惊奇出声,看向程二郎的眼神里也满是赞赏。 晚上程二郎打算回房,苗氏还直激动地拉着他的手,不停劝他要好好当这个知府,为王爷效忠。 “二郎啊,大道理什么的,娘这个没读过多少书,字都没认识全的人肯定是没你懂得多。 可就一点,咱们不能忘了良心。” 停了一会儿,苗氏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抿了抿嘴,压低了声音道,“明王的确是个好王爷,好主子。你既然都是陵城的知府了,以后就好好为王爷办事。 至于京城的那皇帝——山高皇帝远,以后就当没他那个人,他也不值得你效忠。” 程二郎震惊万分地看着苗氏,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苗氏的嘴里说出来的。 “你别这么看我。我再是个乡下婆子,我也知道什么叫忠君爱国。 爱国不用说,可是忠君,先看看那是什么君吧!推你还有咱们一家子去死的昏君,这样的君王效忠他做什么?那种皇帝没人性的,他当皇帝老百姓能有什么好日子过?我看指不定什么时候他就被人——” “娘!”程二郎急忙打断苗氏的话。 苗氏努努嘴倒是没再说了,可心里一点也不认为她哪句话说错了,她就担心这个傻儿子继续死心眼效忠那个昏君!错过了明王那么好的主子! “娘您放心好了,儿子知道该怎么做的,不会让您失望的。” 苗氏笑笑,没再说什么,这个儿子从小到大都没怎么让她操过心,除了那几年倒霉的时候。 跟苗氏分开,程二郎就回了房,云悦已经将床铺好了,祥儿正在床上滚来滚去。 除了上路那段日子,他们是一起睡的,来了陵城以后,祥儿早就自己睡了。 祥儿见程二郎看过来,担心他要赶人,立即看向云悦,软绵绵喊了一声,“娘——” “祥儿说你审案威风,所以他今儿个要跟你一起睡,可不是想跟我睡。” 祥儿道,“不是!也想跟娘睡的!” “好了,天也晚了,你赶紧睡,已经比平时晚睡了。” 祥儿很听话地立马躺下,闭上了眼睛,表示他要睡了,这样就不用被赶出去了。 程二郎坐到云悦身边,盯着祥儿的白白嫩嫩的脸庞。 小孩子入睡就是快,祥儿才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跟头小猪似的。 程二郎看着祥儿,脑子里却不断响着苗氏说的那些话,直到云悦的声音响起,才惊醒了他,“相公你在想什么?” 程二郎回过神,视线从祥儿的脸上移到云悦的脸上,昏黄摇曳的烛光洒在她的脸上,衬的她越发的温婉。 云悦就像是一处平静的港湾,无论外面有多少惊涛骇浪,有多少烦心事,可只要见到她,心情就能平静安宁下来。 程二郎握住云悦的手,轻声说道,“娘子幸好有你。” 云悦笑着反握住程二郎的手,“娘跟你说什么了,怎么有这样的感触?难道娘又跟你夸我了?” 苗氏经常夸云悦,她早就对此见怪不怪了。 程二郎摇头了,想了想还是将苗氏说的那番话告诉了云悦。 云悦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温馨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尴尬,还是云悦率先打破了这种古怪,“相公你又是怎么想的?我知道皇上之前做的事恨不地道,你很生气。甚至想过再也不效忠那样的帝王。 如今呢?你还是那么想吗?” 这么问是因为云悦也有些摸不透程二郎如今在想什么,是继续气着,对正安帝彻底绝望了。 还是觉得时间长了,这些事都过去了,又对正安帝—— 如果是后面一种,那么程二郎就危险了,甚至他们这一家子都危险了,明王不会容许程二郎心里还念着正安帝的。 第452章 程二郎的心意 程二郎没回答云悦的问题,反而说起了楚子文,“你知道楚兄在来陵城前,都找我说过什么吗?还有你知道楚兄来陵城的目的是什么吗?” 好端端地提起楚子文做什么? 云悦回忆了一下来陵城的路上,楚子文的确是单独找程二郎说过几次话。 云悦当时见他们好像是有秘密要说,就没在一旁打搅。 至于楚子文为什么来陵城—— “他来陵城,应该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云秀吧。” 楚子文来了陵城以后,云秀因为他挨了耳光还被关禁足,这要说楚子文不是故意的,打死云悦都不信,当然没打死就更不信了。 不过要说楚子文专门为了云秀特地来陵城一趟,这话云悦是不相信的。 要是来陵城一趟能弄死云秀,云悦绝对相信楚子文会特地赶来陵城。 问题是又弄不死云秀,只能伤伤云秀的皮毛。 那么楚子文来陵城肯定别有目的。 “我是不知道楚子文特地来陵城是为了什么。” “我猜他来陵城是投靠王爷的。”程二郎缓缓说出了他的猜测。 云悦一惊,楚子文投靠明王?肯定不是一般的投靠,而是完完全全地效忠。 “在进入西北以后,楚兄跟我透过一些这天下要不稳的意思,他已经开始为自己找退路了。” “天下不稳是肯定的了。相公你打算你怎么做?” 无论是云秀的上一世,还是云悦亲身经历,无一不表明乱世即将到来。 正安帝和付太师之间的紧张局势一触即发,到时候天下一定会大乱! 地方上掌兵的人可不少,一个个的手头上的势力大得很!再加上这些年百姓的日子难过,以后会爆发的民间暴乱怕是也不会少。 云悦是打算劝程二郎投靠明王的,上一世明王就是胜利者,再说明王的确是个明主。 程二郎幽深漆黑的眸子一眼望不到底,喉结上下滚动,抿着嘴,许久才道,“娘子如果我投靠王爷,你觉得好吗?” 云悦一怔,主要是没想到幸福来得那么快,都不用她费什么口舌,这简直就跟天上掉馅饼没什么两样! “好!当然好了!”因为太激动,云悦的声音不禁有些拔高,忙朝床上的祥儿看去,见他还睡得跟小猪似的,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程二郎这个决定其实做得很艰难,这跟他从小所学还有从小的信仰可以说是完全不一样。 只是他已经不是那个天真无知,甚至有些迂腐的程二郎了,他是真的想为百姓做点实事,想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而这一切不是正安帝能做到的。 正安帝如今的目光只放在跟付太师的争斗上,只想着赢,只想着大权在握好给他心爱的女人宋如眉一切。 这样的正安帝怎么可能当一个好帝王?他也没法子拨乱反正,消除大晋的弊端,让大晋重回强盛。 程二郎却在明王的身上看到了希望,他真的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也不想错过明王。 “娘子,明王好歹姓周,是先帝血脉,他若是能继承血脉,大晋的江山就能延续。”这也是程二郎愿意真心效忠明王的原因之一。 程二郎心里对大晋还是很有感情的,不希望改朝换代。 总之无论程二郎为什么做出彻底投靠明王的决定,但他就是做了这样的决定,云悦心头的大石终于放下了。 “我想王爷也是对那个位置有想法的。否则他就不会起了要压制三大家族的心思。 如今我做的事很令王爷满意,接下来我要更彻底地将三大家族压下去。 之后我要发展陵城的民生。陵城还是太穷了,土地也不肥沃,粮食产出不高。” 高产粮食?云悦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红薯,土豆还有玉米了!还有什么比这些更高产,更别提这些高产粮食也不怎么挑土地。 只是现在红薯,土豆还有玉米还没传到大晋,反正云悦这些年就没见过红薯,土豆还有玉米的影子! 红薯这些高产作物应该还在海外吧,如果能找到就好了。 直接跟明王说?云悦要怎么说她从哪儿知道红薯这些是高产粮食? 况且还有一个云秀在,虽然云悦从没对云秀的脑子报以什么期望,可万一她那时候脑袋灵光了呢?那她就完了。 跟程二郎说?就当程二郎信她吧,但程二郎也没本事去海外把红薯这些找回来。 能去海外并且有能力找回红薯这些东西的,最好的人选就是大商人了。 云悦在脑海里拨拉着她认识的大商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金满芳! 金满芳也是最合适的人选! 云悦跟金满芳至今还有联系,两人的感情一直不错,再说金满芳一直就是个有野心的人,否则不会那么早就投靠明王。 云悦可以写信请金满芳去海外想寻找红薯这些高产作物,到时候种植成功,收获了粮食,金满芳自然也有一份功劳在。 云悦决定在找到红薯前,先瞒着程二郎,到时候给他一个惊喜。 程二郎的思绪则是一下子飘远了,飘到了民生问题上,心里大概有些想法,但还不完善。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将三大家族给打压下去,没了添乱的人,才能好好发展民生。 否则三大家族时不时跳出来找麻烦,到时候想发展民生只会事倍功半,难上加难。 接下来的日子程二郎就忙了起来,他要开始审理陵城那些蒙冤的案子。 受到三大家族迫害的百姓,有不少落到了家破人亡的地步,就是想告状,不好意思,没人来告,因为全家都被害死了,没苦主了。 还有不少人被害怕了,生怕再留下来连个全尸都保不住,于是就带着一家人离开了陵城了,去哪儿了也没人知道。 还留在陵城并且想伸冤的苦主如今见到平反的机会,自然二话不说就冲到衙门,想程二郎为他们伸冤。 就是这部分人也不少。 程二郎让张大强从衙门里挑了能干有用又不向着三大家族的能吏,让他们帮忙把孩子分门别类归置好,再由急到缓呈给他,案子先急后缓。 这些事很麻烦也很零碎,可在程二郎交给张大强以后,张大强立马就从衙门拉了二十多个人,按着程二郎的吩咐办事。 云悦也跟程二郎打趣道,“有张捕头一个人,简直能抵得上十个人。” 程二郎深以为然地点头,越发觉得当初的决定没做错,让张大强投靠效忠,他的确得了一个极好的臂膀,为他分担了不少事。 第453章 撞到人 接下来的日子里,程二郎每天都忙得不行。 不止云悦看着心疼,就是苗氏,杨氏还有林氏看着也心疼,见天地给程二郎准备好吃的,好让他千万别亏了身子。 明王和毛一帆给程二郎一家送了不少的家丁和奴婢,那些奴婢跟恬儿一样,也都是懂武艺的。 无疑这些人是送来保护程二郎一家,三大家族被打压狠了,他们不能对明王做什么,但是会不会对程二郎下毒手,那就不一定了。 程二郎欣然接受了明王送和毛一帆送来的人。 毛一帆送来的人应该只是为了保护他们一家,而明王送来的人就不一定了,有保护的意思在,但程二郎相信应该还少不了监视的意思。 程二郎也不惧明王送来的人监视他一家,他们一家现在坦坦荡荡,根本不惧明王派人监视。 除了云悦对那些送来的人心知肚明,苗氏等人都不知道,一个个都很高兴明王特地送人给他们,这说明程二郎得明王的重视啊! 倒是云舟私底下偷偷找云悦问,“姐,你跟我说实话,王爷送这些下人过来,是不是有监视姐夫的意思?” 云悦心一跳,目光定在云舟的小脸上,不知不觉间,云舟也长大了。 “别想多,王爷没那个意思。王爷是担心咱们会被三大家族的人报复,这才给咱们送来了保护的人。 这是王爷的恩典。你记住了,以后你出去,也一定要把这些人带在身边。” 云悦可不认为三大家族的人一定不会对云舟等人下手,等真的下手那就晚了,防范于未然准没错。 云舟懂事的没有再问云悦什么,他知道姐姐是怕他担心,才不跟他说的。 看来姐夫姐姐在陵城的情况还是挺不好的,他得继续留下来,为姐姐姐夫出一份力才行! 云舟暗暗握紧了小拳头,在心里暗暗下决心。 这天云悦带着云舟,程小力还有祥儿出去,主要是给云舟和程小力买笔墨纸砚。 程二郎每天再忙,也会抽出点时间给云舟和程小力布置功课,再检查他们的功课。 云舟和程小力也不小了,四书五经上的知识他们倒是学完了,现在要学的就是做好文章。 云悦本来是不想带祥儿的,但是祥儿发现云悦要出去,当即就黏了上来。 云悦没法子只能带着祥儿一起出来了。 祥儿今天很兴奋,一个人在前面蹦蹦跳跳的。 云悦让他小心点,别撞到人。 祥儿正对着云悦,抬着头,笑嘻嘻道,“才不会撞到人呢!” 话刚说完,祥儿就跟个差不多十岁的孩子撞上了。 祥儿比对方小不少,这一撞差点摔倒,好在被对方及时扶住,才避免摔了个马大哈。 云悦快步上前,云舟和程小力见状也跟了上去。 云悦忙扶住祥儿,上下打量了一下,见他没事,才对扶住祥儿的男孩儿道,“真是不好意思。” 说着,云悦就轻轻拍了下祥儿的肩膀,“快跟哥哥道歉。” 祥儿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小声道歉,“哥哥对不起,祥儿不是故意撞你的。” 男孩儿不说话,他虽然只用十岁,但神情阴鹜,令人不寒而栗。 祥儿倒是没想那么多,只觉得这个哥哥好像看起来很不高兴,他抓了抓后脑勺,疑惑道,“哥哥,是祥儿撞疼你了吗?那祥儿请你吃糖。糖甜甜的,吃了就不疼了。” 说完,祥儿就从腰上把他的荷包取下,然后一扯两边的带子,露出了里面用纸包得好好的糖果。 祥儿每天吃的糖,云悦都会提前给他放在荷包里。 祥儿的荷包里的糖也不多,就两块。 “镇儿。”这时一年约三十,与男孩儿长得颇为相似的男子大步前来。 这应该就是男孩儿的父亲了,云悦同男子道,“真是抱歉,我家祥儿不小心撞到了你孩子。 我看你儿子一直不说话,是不是被撞疼了?要不要我送他去看看大夫?” 云悦是想着祥儿这么一个小人怎么也不可能能把一个十岁的孩子撞疼,可那男孩儿一直不说话,就那么阴冷冷的,她没法子只能主动提出带对方去看大夫,看他有没有受伤。 可能是云悦的话让男孩儿终于有了一丝反应,他抬头看向云悦,反手指着自己,“不觉得我恐怖吗?不觉得我就跟怪物一样吗?你怎么敢让你的儿子靠近我?” 这男孩儿是不是有什么心理疾病?云悦越看越觉得像。 “哥哥你怎么会恐怖?你哪里像怪物了?你长得好好哦,不过等祥儿长大了,一定不会比你差的!因为祥儿的爹长得好看,娘也漂亮!”爹娘都长得好看呐,作为儿子的他当然不会差了! 男孩儿看着祥儿脸上灿烂如阳光的笑,微微晃神。 “哥哥我觉得你应该多笑笑,你要是多笑笑,肯定就更好看了!要不然等祥儿长大了,就会超过你哦!” 云舟看看祥儿,再看看男孩儿,还是觉得他外甥长得更好,那男孩儿的确太阴沉,显得有些诡谲。 “我要见知府大人。”男孩儿定睛看着祥儿,过了许久才再次开口。 云悦问道,“二位是有冤情吗?你们可以直接去衙门,到时候会有人将你们的冤情记录下,我相公只要看到,届时就一定会——” “我现在就要见到知府大人。”男孩儿打断云悦的话,一字一句地说道。 祥儿拉了拉云悦的袖子,抬头望着她,“娘,是祥儿不小心撞到了哥哥。既然哥哥想见爹,咱们就帮他好不好。” 云悦想了想,点头答应了,“好。两位跟我一起去衙门吧。” 只让个下人带这父子两个去官府,程二郎怕是不会让他们插队,还是她亲自领着吧。 反正这里离官府也不算太远。 “你们不会后悔的。你们一定会很庆幸今天的选择。还有我叫佟镇。” 男子也很快介绍了自己,他叫佟启轩。 “我叫程子麒。我爹说了,以后再有弟弟就叫程子麟!”祥儿显然跟刚认识的佟镇很聊得来。 云悦领着佟启轩和佟镇回了衙门。 程二郎刚审完一桩案子,见云悦领了两个人回来,不由朝她看去。 云悦把方才祥儿和佟镇的纠葛说了。 程二郎再次跟佟镇和佟启轩道歉,并且罚了祥儿接下来两天不许吃糖。 这次祥儿倒是没吵闹,乖乖认罚了,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以后再也不敢那么走路了,其实他离娘根本没多远,他娘快走几步就能追上他的,只是没想到会撞到人。 第454章 佟镇 云悦将佟启轩和佟镇父子带到程二郎这里,就拉着祥儿离开了,程小力和云舟还在外面等着他们呢。 在云悦等人来前,程二郎其实正在训斥张大强等人。 这些日子张大强等人都在整理案子,大多都是普通百姓告三大家族的,可是其中还夹杂了一些浑水摸鱼的人。 那些浑水摸鱼的人是看着这些日子只要是告三大家族的普通百姓,都能得到丰厚的赔偿银子,于是他们就心动了,于是也把自己塑造成了是被三大家族冤枉,受了天大迫害的人,往三大家族的头上泼脏水。 程二郎今儿个就发现了两桩! 这两桩案子其实也不复杂,只要张大强等人细心调查,肯定是能发现问题的,但他们都没有调查。 为什么不调查?是张大强等人粗心能力不够吗? 都不是。 而是张大强等人觉得三大家族强,而来告状的百姓是弱者,所以心就往那些普通百姓的心上偏了。 反正三大家族身上的罪行那么多,多这一桩不多,少这一桩不少。 程二郎是坚决杜绝这样的事情发生! “本官得了王爷相助,才能一次次为含冤的百姓伸冤,讨回了公道。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那些冤屈都是真的,是三大家族的确做了恶!铁证如山的情况下,他们无从抵赖狡辩!若是本官随意往他们头上泼脏水,你们以为三大家族的人会就这样吃下哑巴亏吗?他们不会! 说不定他们还会借此机会反击,到时候咱们的麻烦才是真的大了。” 程二郎现在手底下就只有以张大强为首的班底的二十多人,必须得把他们的思想给掰正了,不能因为三大家族恶,就不分青红皂白地将所有恶事都算到他们头上。 也不能因为百姓弱,就对他们的报案查都不查一下,就直接定了结果,这是大忌。 张大强等人被程二郎说得讪讪的,也不能不承认程二郎说进了他们的心里,他们就是觉得那些百姓可怜,三大家族过分,所以下意识就觉得来告状的百姓都是可信的,不可能说假话。 现在想想,他们这行为还真是有些可笑愚蠢。 张大强能屈能伸,知错就改,立即道,“大人放心,之后再有百姓来喊冤报案,我们在呈给大人前,定会先仔细查一番,确定的确是有冤情,再呈给大人。” 程二郎满意一笑,“是人就有疏忽的时候,本官知道这些日子你们也累得很。 这个月你们的俸禄翻倍,还有本官放你们放假,你们轮番各自休息三天吧。” 这些日子,张大强等人的辛苦,程二郎也是看在眼里的,不能把这一个个的都当成铁人,万一累坏了那该怎么办。 程二郎在处理好张大强等人的事情没多久,云悦就带着佟启轩和佟镇父子过来了。 程二郎这些日子接触过不少喊冤的百姓,一看这父子俩就知道他们心里怕是存了天大的冤屈,尤其是佟镇,年纪小小,可眉眼间的阴鹜却怎么都挥之不去,这实在不该是个孩子该有的模样。 程二郎对佟启轩和佟镇父子不熟悉,可张大强对他们父子俩熟悉得很啊。 “两位可是有什么冤屈?若是有,本官定会为你们主持公道的。” 佟镇阴森森地笑了,“冤屈?我的冤屈愤恨,相信张捕头清楚得很。” 张大强讪讪一笑,对着程二郎指了个角落的位置,意思很明确,是要避开佟启轩和佟镇说话。 程二郎沉默片刻,还是跟着张大强去了角落处。 张大强压低了声音,把佟启轩和佟镇的事说了,他们父子俩的确是受害者,但严格说起来受害者其实是佟镇。 兰家的兰远恒是陵城有名的喜欢娈童的男子,尤其是喜欢年纪小的。 原本兰远恒只喜欢买一些年纪小的幼童养在家中;或者是一些家境贫苦的孩子,那些人家,只要给他们一点银子就行了。 问题是出了个情况不一般的,那就是佟镇。 佟启轩是秀才,他身上有功名,算是比较有地位的,佟家的家境也还算可以。 佟启轩娘子早逝,只留下佟镇一个儿子。 为了佟镇,佟启轩甚至一直都没有续弦。 佟镇之前可不是现在这样阴森森的,反而跟观音座下的小金童似的,别提有多讨人喜欢了。 讨别人喜欢倒是没什么,可讨了兰远恒的喜欢,那就惨了。 兰远恒看中了佟镇,就派兰家的下人跟佟启轩商量。 佟启轩怎么可能答应这样的事,二话不说就将兰家的人给赶了出去。 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兰远恒对佟镇越发的心痒痒了。 可惜佟启轩护佟镇护得紧,没让兰远恒有下手的机会。 没想到佟启轩大哥佟启林在董家名下的商铺当掌柜,被人发现贪污了许多银子,董家要送他见官。 佟启林吓坏了,哭天喊娘地求董家放过他们。 这时候董家就提出了条件,让佟启林把佟镇带出来交给他们。 为了自己,佟启林就只能答应了,他是没这个本事,但是他老娘老刘氏有本事啊。 一面是大儿子,一面是大孙子,老刘是左右为难,最后还是选择了大儿子。 就这样佟镇被他亲奶奶和亲大伯送到了董家手里,然后董家又将他送到了兰远恒的手里。 佟镇被送到兰远恒手里会遭遇什么,只要是知道兰远恒为人的人都能想到了。 等张大强说完,程二郎已经是出奇的愤怒了! 对幼童干这种猪狗不如的事,那兰远恒哪里配算人,他分明就是畜生! “后来好像是佟镇的性子太烈了,兰远恒对他的兴趣淡了,就把人还给佟秀才了。 据说佟镇当时浑身上下就没一块好的地儿,人也是昏迷着。等佟镇醒过来,人就变得那么阴沉了 佟秀才带着佟镇来过官府好多次,要官府为他们主持公道伸冤。” 不用张大强说了,程二郎哪里还能不明白,就前面几个知府哪里会为佟家父子主持公道,他们只会借着佟家的事跟三大家族敲银子! 张大强也觉得佟镇父子挺倒霉的,要是他儿子遇到这种事,他连拿把刀子跟对方同归于尽的心都有了,更别提还有来自亲人的背叛,那才更是锥心之痛啊! “好在如今有大人在,佟家父子总算能讨个公道了。”如果没程二郎,佟家父子这辈子怕是都只能这么憋屈着,想想也真是够可怜的。 第455章 知道兰家的一处藏宝地 在知道佟镇曾经经历过的悲惨遭遇后,程二郎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怜惜,难怪佟镇的性子会变得这般阴森森的。 很快,程二郎就收回了看佟镇的目光,转而看向佟启轩,“你放心,本官定会将兰远恒绳之于法,为你们父子讨个公道!” 佟启轩还没开口,佟镇就道,“你能替我杀了兰远恒那畜生不成?” 程二郎一噎,这些日子他是惩处了三大家族不少子弟,嫡系旁系都有,但是三大家族的人一个都没死。 也是因为程二郎目前为止都没有杀过三大家族一个人,再加上程二郎身后有明王,三大家族才会一直忍着。 真要逼急了三大家族,他们会做出什么事,那还真不一定。 程二郎很同情佟镇,但他做不到为了他一个人,就弄死兰远恒,逼疯兰家,让陵城的情况变糟。 “本官要不了兰远恒的命。”程二郎沙哑着嗓音,艰难开口,“是本官对不住你。” 佟启轩苦笑一声,“大人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如果没有你,那些被三大家族迫害的人,除了将苦水咽下,他们哪能讨回半点的天理公道。大人你无须自责。 也是因为陵城有了大人,我们父子才会来这一趟。” 佟镇望了一圈,见还有不少人在,便道,“大人可否屏退左右,我们父子有些私密话要同大人说,是很要紧的话。” 程二郎定睛看向佟镇,后者的眼神不闪不必,毫不退让。 过了许久,程二郎才摆摆手,让张大强等人退下。 张大强没立即动,有些担忧道,“大人——” “他们不会伤害本官的。你若是想留下就留下吧。”对张大强的关心,程二郎不是不感动的,想想还是将张大强留下了。 停了一会儿,程二郎对佟启轩和佟镇道,“张捕头是本官信得过的人。” 张大强感受到程二郎对他的信任,心里顿时涌起一股难言的感动,就连眼眶都微微泛红。 佟镇眉毛一挑,却没说什么。 等其他人都退下了,佟启轩才缓缓着压低了声音道,“大人,你可听说过三大家族藏宝的地方吗?” 程二郎一头雾水,三大家族藏宝的地方? 一看程二郎的样子,佟启轩和佟镇就知道,程二郎不知道。 程二郎不知道,但张大强知道啊! 张大强于是跟程二郎解释,“据说三大家族祖上在好几个地方藏了不少金银珠宝!二十多年前,王爷刚来陵城,听说了这事,还费了不少功夫找三大家族藏宝的地儿,不过最后什么都没找到。” 三大家族在好几个地方藏了宝贝,对此程二郎一点也不意外,狡兔三窟嘛!多做点准备这也是正常的。 明王对三大家族藏宝的地方动了心思,程二郎更不奇怪了,看看陵城那么穷,明王不想发财,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程二郎唯一意外的是看佟启轩和佟镇的样子,好像是清楚三大家族藏宝的地儿啊。 佟启轩也没让程二郎失望,神色淡淡,“我们父子的确是知道兰家的一处藏宝地。” 程二郎还没开口,张大强就满是震惊道,“你们怎么知道的?王爷找了二十年,连一处都找不到。” “我们就是知道。大人,你说凭这个,我们父子能不能见明王?”佟启轩直直看着程二郎问道。 程二郎看看佟启轩,又看看佟镇,最后点头道,“能。” 如果能从这父子两人口中得知兰家的一处藏宝地,明王肯定会愿意见他们,甚至是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他们。 程二郎召了几个护卫,送他和佟启轩父子一起去明王府。 明王正跟毛一帆说话,听底下人来报程二郎过来,故意同毛一帆打趣,“二郎别是知道你在这儿,才特地来本王这儿找你吧。” 毛一帆一挑浓眉,爽朗一笑,“二郎要找我,直接去我府邸就是。他这次来,肯定是直接来找王爷的。” “二郎好像还带了两个人,也不知是什么人,罢了,让他们进来吧。”明王暂时停下了跟毛一帆说的事,让程二郎和佟家父子进来。 程二郎给明王见礼后起身,望了一圈问道,“王爷,书房内的可都是您的心腹?可都是信得过的?” 明王了然,这是有要紧事要说,他靠在椅背上,点点头,“嗯,都是信得过的,有什么就说吧。” 程二郎一指身后的佟启轩和佟镇父子道,“这位是佟秀才,这是他的儿子佟镇,他们父子知道兰家的一处藏宝地。” 明王猛地坐直身子,双目炯炯发光地盯着佟启轩和佟镇。 毛一帆跟明王差不多,尤其是眼神,更是出奇的一致。 程二郎觉得他们此刻的眼神仿佛在看金山,想想也是,现在的佟启轩和佟镇可不就是金山。 短暂的震惊过后,明王很快恢复淡然,目光犀利如剑地打量佟启轩,佟镇一个孩子就被他忽略了,“你是如何知道兰家的一处藏宝地的?为何要通过程知府来找本王。” 面对明王的打量,佟启轩丝毫不惧,“我原本是想带着镇儿投靠鞑靼人,用兰家的一处藏宝地当投靠的筹码。” 毛一帆和程二郎齐齐望向佟启轩,心里只剩下一个想法,这个人当着明王的面竟然敢说要投靠鞑靼的话?他疯了吧。 明王气极反笑,“那你们还来找本王做什么?” 这次开口的是佟镇,“因为我们父子改主意了。原来陵城还没烂透,还是有好官好人在的。” “嗯?”明王眉毛一皱。 程二郎上前,轻声将佟家父子遭遇的事说了。 明王听完后,对佟家父子原本要投靠鞑靼的事稍微消了点气,随即又疑惑道,“你们若是知道兰家的一处藏宝地,大可以想法子找本王。本王一定会为你们做主伸冤。” 弄死一个兰远恒就能得到兰家的一处藏宝,这买卖多划算,明王百分百做啊! 佟镇忽然变成了一头愤怒的小兽,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阴鹜的双眸一红,咬牙切齿道,“我不要!如果我们父子不知道兰家的一处藏宝地呢?我们是不是就一直不能得到个天理公道!像王爷您这样的贵人怕是连个眼神都不会给我们父子吧? 陵城从上到下都烂透了!我不信三大家族干的那些事,他们害了那么多人,王爷您就一点也不知道!您知道,却因为这样那样的顾虑视而不见!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这些受尽迫害欺辱的人! 呵——也是,我们这些人算什么,哪里值得王爷您费心思。” 说到最后,佟镇的语气变得讽刺极了,每个字都化成了锋利的针,狠狠刺在人的心上。 第456章 两个要求 佟镇的话实在是太过无礼放肆,程二郎担心他会惹怒明王,忙跟明王请罪,“王爷恕罪,佟镇年纪小,再加上——” 明王摆摆手,打断了程二郎的话,眼神复杂地看着佟镇,旋即苦涩一笑,“他的话是难听,但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本王也是有本王的无奈啊。” “王爷您是有您的无奈。”佟镇可能是发泄了一通,整个人奇迹般地平静下来,“王爷您要着眼大局,一些百姓的荣辱磨难在您眼中算得了什么呢? 我和我父亲就是不服气,既然大晋的王爷官员不把我们当人,那我们不如投靠鞑靼人。这样不止能报仇,说不定鞑靼人占据陵城以后,陵城百姓的日子还能过得比之前更好呢。” 如果不是明王一直看着他,程二郎都想去捂住佟镇的嘴了,他也看出来了,佟镇真是比他那个亲爹还敢说!他甚至有些怀疑投靠鞑靼的主意,更多是佟镇的意思。 “那你们怎么改变主意了?”明王没有被佟镇的话激怒,可能是一开始就气了,现在反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了。 佟镇淡淡道,“我刚才说了,因为我发现陵城还是有好官好人的。” 说着,佟镇的目光里透出了点悲伤还有怀念,“程大人您的夫人是个好妻子,也是个好母亲。 我爹跟我说过,我外公外婆一家就是被鞑靼人杀的,我娘恨透了鞑靼人,他其实一点也不想投靠鞑靼人。 可是我对这不公的世道,还有心里的仇恨蒙蔽了眼睛,我不愿意去想这些,钻了牛角尖,你说我娘的在天之灵会不会对我很失望?” 此时佟镇眼中的阴鹜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一片迷惘,程二郎跟他的目光对上,摇头道,“不会,没有哪个母亲会不爱孩子的。你母亲明白你心里的苦,谁能没有个迷惘的时候。再说你不是还没有犯下不可挽回的大错吗?” 佟镇忽然哭了,这时的他看起来才更像是一个孩子,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是的,今天如果不是遇到了程夫人还有祥儿,我真的会逼着爹投靠鞑靼人,然后帮着鞑靼人打大晋,最好能把整个大晋打下来。” “哭个屁啊!”毛一帆吼了一句,“看什么过程,咱只看结果!反正你如今就是弃暗投明! 谁会跟你个十岁的孩子计较?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王爷的度量就更大了!更不会跟你们父子两个计较这么点小事。” 明王目光幽幽地看向毛一帆,这是故意拿话堵他啊!要是他真的跟佟镇这么个十岁的孩子计较,他的度量就不大了是吧? 不过这会儿也不是跟毛一帆计较的时候。 佟镇的遭遇的确是值得人同情,他一时偏激钻了牛角尖,倒也不是罪无可赦,再说他们父子毕竟还没做错事,好歹及时弃暗投明了。 最重要的还是这父子两人能告诉他兰家的一处藏宝地,这对明王来说可是有大用的! 总体来说,佟家父子还是功大于过的,他明王可是有功必赏的人! “本王不会跟你们计较的。你们献上兰家的一处藏宝地有功,说说吧,你们要什么。” 佟启轩道,“我们父子只有两个小小的要求。第一,我们要兰远恒的狗命!” 明王对此一点也不意外,点点头答应了,“好,本王答应你们了。” “第二个要求,我们父子希望以后能成为明王府的幕僚。”见明王那么干脆地答应了第一个要求,佟启轩面上露出一抹笑。 明王眉毛一挑,直直看着佟启轩,“你要进王府当幕僚?” 本来明王还想问一句,你觉得你有那么大的本事进明王府当幕僚? 转念一想,他王府里的那些幕僚找了那么多年,都没找到过三大家族一处藏宝的地儿,这么一看,佟启轩是比他那些幕僚强多了。 “以你的本事的确有资格当王府的幕僚。”而且是最顶级的幕僚! 明王在心里捉摸着,佟启轩既然有本事能找到兰家的一处藏宝地,那是不是就能找到第二处第三处呢? 这么一想,明王的心的顿时变得火热起来,看着佟启轩的眼神也是越发的明亮。 咳咳—— 意识到自己想得有些太多,明王很快就将放飞的思绪收回来,如今连一处宝贝都还没拿到呢。 “说说兰家的那处藏宝地在哪儿吧。” 程二郎有些震惊,没想到明王竟会继续留着他,想了一会儿,他倒是也没坚持非要离开,这是明王对他的信任,拿他当自己人看。 “兰家在离城三十里处有一座‘别有洞天’的别庄,兰家的藏宝地就在别庄地下。” 明王仔细想了想,兰家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处别庄,他那二儿媳曾经还受邀去过,回来后将那别庄是夸了又夸。 “你怎么知道的?”明王好奇问道。 这也是程二郎和毛一帆想知道的。 “我曾经去过别有洞天。”开口的不是佟启轩,而是佟镇,他单薄瘦削的身子在轻轻颤抖。 佟启轩见状,满是心疼,“镇儿别说了。” 佟镇对着佟启轩安抚一笑,“爹,我没事的。” 接着佟镇继续说道,“我在别庄时,我亲眼看到兰家的人运了一车的大青石。” 毛一帆不明所以道,“青石怎么了?” “别人看到那大青石不会多想,但是我在那别庄住着,我很清楚那别庄那儿只是塌陷了一小块地方,别说一车大青石了,两块大青石都绰绰有余! 那些大青石用来运来肯定是别有用处!” 明王听懂了,“你是说那些大青石不是用来重新修补别庄的,而是那藏宝的地方出了差,所以特地用来修整的?” “对。兰远恒那畜生每夜都——可是在别庄那几日,却夜夜同我分开。 我心里起了疑,有一次一晚上都没睡,果然听到了兰远恒所在房间传出的响声,而且那动静一直持续到天亮。 第二日,我又去了兰远恒的房间四处巡察,果然看到了一些生石灰还有石屑。 三大家族藏宝的事我也曾听过。那时我就确定兰家的一处藏宝地就在别有洞天的别庄底下,而且入口就在兰远恒的房间!” 程二郎听完,第一反应就是—— “兰家的藏宝地是你推测出来的?”他一开始也当是佟启轩找到的。 佟镇道,“没错就是我。” 第457章 智多近妖 明王完全是在用看稀奇物种的眼神看着佟镇。 一个只有十岁的孩子,竟然找到了兰家的一处藏宝地,这说出去怕是都没人敢信吧,只当对方在开玩笑,说什么天大的笑话。 程二郎也紧紧盯着佟镇,眼里的震惊还有不可思议几乎要化为实质溢出眼眶。 哪怕兰远恒是因为佟镇只有十岁,对他不够设防,但就凭着一车大青石,还有兰远恒夜晚屋里传出的动静,就能确定兰家的藏宝地。 这份本事,程二郎不能不说一句佩服,他真的太不像一个十岁的孩子了。 “古有项橐七岁为孔子之师,还有甘罗十二岁为相。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明王看着佟镇,不能不承认程二郎的话没错。 佟镇的才智的确能与项橐和甘罗相比了,最重要的是佟镇还那么年轻,只有十岁。 等佟镇再长大一点,他的心机谋算又会深到什么地步呢? 这一刻,明王忽然期待起来。 明王吩咐人将佟启轩和佟镇父子安排在前院住下。 在听到明王将佟启轩和佟镇父子的房间安排在杜仲青的房间隔壁,程二郎和毛一帆都不由愣了愣。 杜仲青可以称得上是明王幕僚中的第一人,也是最早跟随明王的人,还有传言,他是明王最信任的人。 明王将佟启轩和佟镇父子的房间安排在杜仲青的隔壁,可见对佟家父子的看中,或许还存了一点其他的心思。 在佟启轩和佟镇离开后,明王就很是赞赏了程二郎一番。 这些日子程二郎的所作所为很让明王满意,还有今日他将佟启轩和佟镇父子带过来,更是立了大功。 “王爷谬赞了,下官愧不敢当。” “没什么不敢当的,你有没有功,本王都看在眼里。”明王对程二郎更满意了,为人谦逊,不居功自傲,这样的下属谁能不喜欢。 程二郎回去后,又一头扎进了公事。 晚上回到房,云悦正给祥儿讲成语故事。 见程二郎回来,云悦就停了下来,笑着迎上去,“相公你回来了。” 程二郎点点头,见祥儿在床上滚来滚去的,知道他是今儿个又打算赖在他们房里睡。 程二郎坐到床上,双手捧着祥儿的小脸看。 祥儿被程二郎看得心里发毛,“爹,我撞到哥哥,您已经罚过我了。不会还要罚我吧?” 程二郎没回祥儿的话,仍是紧紧盯着他。 云悦也被程二郎的异样弄得心里直打鼓,过了好久,程二郎才开口,“祥儿,你小叔和你舅舅总夸你聪明会读书是不是?” 说起这个,祥儿就骄傲了,眉飞色舞道,“对!小叔和舅舅一直夸我聪明!凡是教过我的东西,我都能记住!奶说我以后是要考状元的。” 云悦好笑地捏了捏他的小脸,提醒道,“忘了娘给你讲过的骄兵必败的故事?” 祥儿撇撇嘴,他才不会呢,不是大人说小孩子不能撒谎的吗?他说实话都不行吗? “你还是平凡点好了。太出色也没什么好的。”程二郎目光复杂,语气幽幽。 “啊?”祥儿傻了,他奶不是经常说小孩子聪明才好吗?以前爹也很高兴他那么聪明,怎么现在变了? 云悦猜程二郎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事,才会有这样的感慨。 祥儿到了睡觉的点,眼皮子就开始打架,云悦哄着他睡了,才问程二郎发生了什么事。 程二郎倒是没瞒着云悦,将佟镇的事说了。 一个才十岁的孩子竟然推测出了兰家的一处藏宝地,这简直是太令人震惊了! 云悦觉得如果这事不是从程二郎嘴里说出来的,她只当别人是在说笑。 “佟镇称得上是智多近妖了。可人越出众,老天爷就会让他经历许多常人难以想象的磨难挫折,要么就会年少而逝,不能平安长大。” 说着,程二郎看了眼床上的祥儿,眼里难掩疼爱,其中还夹杂着些许挣扎之色,“不是我看祥儿哪哪儿都好,而是祥儿的确是极为出色。 以前我是很高兴祥儿这般出色聪慧,但是有佟镇在前,我又觉得他这样聪慧不是什么好事,还不如平凡普通点的好。” 云悦也看向床上睡得跟小猪似的祥儿,他不知道程二郎此刻有多担心他,睡得很香,还砸吧了一下小嘴,“孩子出色聪慧是好事。咱们当父母的能做的就是好好保护他平安长大,教他为人处世的道理,引领他走正确的路。” 说着,云悦转而看向程二郎,笑了笑,“相公,有人吃饭噎死,喝水呛死。难道咱们就因为担心吃饭喝水处事,就不吃饭不喝水了?” 程二郎顺着云悦的话去想,他好像的确是钻了牛角尖了,“罢了,咱们为人父母的好好尽力保护孩子就是了。我担心得的确太多了。” 夫妻二人说了一通话,这才脱衣躺在床上,祥儿就躺在他们的中间。 “娘子,佟镇今日在王爷跟前说,如果不是遇到你和祥儿,他就会逼着他父亲投靠鞑靼人。” “嗯?”这是程二郎之前没说的,“我也没做什么。我倒觉得祥儿的功劳更大一点吧。” 这回轮到程二郎疑惑了,“祥儿?他的功劳哪儿大了?” “祥儿是个孩子,天真烂漫,没有一点心机,干净得就像洁白无瑕的白纸。 像佟镇那样经历过巨大挫折磨难,陷入黑暗的人,祥儿这样干净的人才更能打动他。” 程二郎扭头朝睡在中间的祥儿看去,熄了烛火后,屋内漆黑一片,只能依稀看到祥儿小脸的轮廓,“这小子倒是立大功了,得奖励他才行。” “你之前罚他两天不许吃糖,要是没了这惩罚,保证他高兴得很。” 像祥儿那么小的孩子,他现在最盼望的就是吃糖出去玩儿了。 “爹娘他们总是偷偷给祥儿塞糖果,我看停这小子两天糖正好。倒是哪天有空了,我们一家都出去散散心逛逛好了。” 云悦挑眉问道,“你有空?” 最近程二郎有多忙,她可是知道的。 “时间挤挤总是能有的。”说完,程二郎不禁心生歉意,那是对家人的,他最近因为忙着审案子,的确是没什么时间陪伴家人。 不止是对云悦和祥儿,对程高中和苗氏也是一样。 “娘子,嫁给我苦了你了。” 云悦笑了,“没有。相公,我一直没后悔嫁给你。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一样。 你如今做的事很了不起。我云悦也为有你这样的相公而自豪。” 第458章 杜仲青 明王将佟启轩和佟镇父子安排到杜仲青隔壁的房间住下,这在前院无疑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幕僚之间也是有斗争的,杜仲青是明王幕僚里的第一人,这一点没人能否认,也没人有本事能取代杜仲青的地位。 可是这新来的一个小小秀才凭什么就越过他们,直接成了明王的新宠?他们不服气! 没人关注佟镇,那些人只当佟启轩得了明王的信任爱重。 明面上那些人不能做什么,但是暗地里还是能给对方下绊子的。 杜仲青对此也有些意外,还有人来他面前嚼了舌根子,不过对那些挑拨之言,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不过杜仲青还是为此特地去找了明王。 可能是因为名字里有个青的缘故,杜仲青最喜欢穿的就是青色衣裳,有灰青,藏青,天青...... 今日杜仲青穿的就是一件天青色的直缀,他今年四十有二,岁月在他俊朗的面容上留下了成熟稳重的痕迹,但也难掩他俊朗的容颜。 杜仲青没娶过妻,孑然一身,有人说他是曾经伤过身子,不能人道。 也有人说杜仲青是因为曾经受过情伤,所以才不愿意娶妻生子。 ...... 外界对杜仲青的猜测不少,杜仲青却从没有过一句准确的解释回答。 见杜仲青过来,明王也不意外,还吩咐人上了好茶。 杜仲青对茶水不感兴趣,他跟明王关系亲近,于是便直接开门见山地问,“王爷为何要将那两父子安排到我隔壁?那佟启轩就如此出色?” 以杜仲青的眼光,佟启轩应该没有多出众,甚至是有些平庸,也有可能是对方深藏不漏,他一时看走眼了也有可能。 “哈哈——哈哈哈——”明王放声大笑,过了许久才停了下来,“老杜啊老杜,你这次可是看走眼了。本王看中的不是那佟启轩,而是他的儿子佟镇。” “佟镇?那个才十岁的孩子?”整个人都有些阴沉沉的。 明王把佟镇的经历还有他是如何发现了兰家一处藏宝的地儿的事都说了。 杜仲青闻言也不禁十分惊讶,过了片刻才喃喃道,“看来我是真的老了,不服输都不行了,这么个孩子都比我强了。” “你这话就太谦虚了。佟镇的确不是池中之物,但要说比你强,那还真没有。”明王正色道,“将佟镇安排到你隔壁,一来是本王的确看重他。二来是想老杜你帮着调教调教他。” “他还用得着我调教?”杜仲青挑眉道。 明王摇头,“佟镇因为——心性有些移了,之前还逼着他爹带他一起投靠鞑靼人,他既起了这个心思,本王的心里就始终有些担忧。还有璞玉虽好,但如果不经雕琢,仍是无法成为传世好玉的。 老杜,你可有信心雕琢好佟镇这块绝世璞玉?” “王爷这是激将法?不过我的确对佟镇很感兴趣。也让我看看佟镇是不是真的如王爷所说的优秀。” 明王满意点头,知道杜仲青这是答应下来了。 说完了佟镇的事,明王又跟杜仲青说起他的两个嫡子。 “世子是王爷的嫡长子,为人聪慧出色,颇有王爷之风。”杜仲青也不完全是在夸周天齐,而是周天齐的确好,他说的是实话。 对嫡长子,明王也是满意的,可是嫡次子—— “那老二呢。” 周天磊? 杜仲青心里鄙夷不已,他就从来没看好过周天磊。 自从云秀来到周天磊身边,他对周天磊就更不屑了。 不过明王可以嫌弃儿子,别人就不能嫌弃了,就是杜仲青也不能当着明王的面说周天磊有这样那样的不好。 “二公子可能是太过年轻,为人有些冲动,刚愎自用。年轻人嘛——冲动点也是有的。 记得王爷您年轻的时候,都敢带着一小队人马去偷袭鞑靼大营。” 明王扯了扯嘴角,反手指着自己,“你拿本王跟老二那糊涂蛋比?你这是侮辱本王吧! 以前老二再怎么还勉强能看得过去,自从那什么云秀到了他身边,本王真是每次见到他都能气个半死!” 当着杜仲青的面,明王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那什么云秀,她那堂姐叫云悦的,就是如今陵城的知府夫人。” 这些事杜仲青还真不知道,不过他可是知道陵城的百姓对陵城知府一家都很喜欢。 程二郎就不说了,在陵城,如今他就是在世青天啊! 程二郎的家人也不错,据说他一家都没什么架子,很平易近人。 总之程二郎一家在陵城百姓心中的形象都很不错。 杜仲青实在是想象不出来程二郎的夫人竟然会是云秀的亲堂姐?确定没弄错? “程二郎那夫人,本王也是见过的,那叫一个温婉大气,有手段还有本事赚钱,照顾程二郎的家人,把后宅事处理得是妥妥当当。”说着,明王一脸气愤,“本王就不明白了,那什么云秀可是云悦的亲堂姐,关系那么近,那云秀连云悦的一半都没有!别说一半了,分明是连十分之一都没有!” 杜仲青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吧。王爷既然如此厌恶那云秀,大可以——” “不可以!”像是知道杜仲青要说什么,明王想也不想地打断,“本王就是要看看老二在云秀的撺掇下还能做出什么糊涂事来!谁都不许动那云秀!” 得,听到这里杜仲青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明王这是犯了执拗劲儿了。 明王想等周天磊自己想通,然后处置云秀。 就杜仲青如今看到的,明王怕是等不到周天磊醒悟了。 云秀那女人还挺邪门儿,说不定继续把她放在周天磊身边,很有可能会把周天磊害到万劫不复的地步。 不过这些话杜仲青就不能说了,他刚才劝明王杀了云秀,是为了明王着想,是全他们之间的情意。 杜仲青能看不出周天齐的打算吗?他是盼着云秀那女人继续拖周天磊的后腿,让明王对周天磊更失望才好。 被杜仲青和明王两个人正在念叨的云秀简直快疯了。 云秀双眼瞪得极大,死死瞪着眼前的丫鬟,双手也死死扣在丫鬟的肩膀上,拼命摇晃,“你刚才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搬到杜先生隔壁的两父子叫什么?你说啊!” 因为杜仲青的特殊地位,明王府的人皆称他为杜先生,周天齐则会亲近地喊一声“杜叔” 第459章 不一样了,商讨 被云秀抓着肩膀拼命摇晃的丫鬟也要被吓疯了,好不容易等到云秀松开了,慌忙往后退了好几步。 对上云秀凶狠要杀人的视线,丫鬟哆哆嗦嗦地回答,“回禀——回禀姨娘,搬到杜先生隔壁的父子,一个叫佟启轩,另一个叫佟镇。” 佟镇! 云秀双眸瞬间紧锁,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 云秀怎么可能不知道佟镇是谁呢? 上一世,佟镇这个名字几乎是大晋每个人的噩梦! 佟镇就是个恶魔,他十岁的时候逼着他父亲带他投靠鞑靼人,然后帮他父亲在鞑靼立足,迅速爬上高位。 那时候是因为佟镇年纪小,没人愿意相信他,就只能靠他父亲了。 等到佟镇长大,大晋的噩梦才真正开始了! 佟镇就像是天生玩弄阴谋诡计的人才,攻城打仗无一不精,鞑靼在他的帮助下,只用了二十年年,就占据了大晋差不多三分之一的江山! 那时候的皇帝是周天磊,云秀在京城不止一次听说周天磊在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对佟镇破口大骂。 佟镇还是个变态。 当年欺辱过佟镇的兰远恒被他抓住以后,佟镇将他充为军妓,让人看着兰远恒不许他死。 兰远恒被足足折磨了一个月,死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没一块好肉。 就是兰远恒死了,佟镇也不愿意放过他,找了饿狼吃了兰远恒的尸体,连骨头渣都没剩下。 还有佟镇的奶奶和大伯一家,据说当初是他们把佟镇送给兰远恒糟蹋的。 佟镇倒是没杀他奶奶和大伯,但是他让他们沦为鞑靼的底层贱民,随便来个人都能欺负他们,对着他们狠狠啐唾沫。 可以说佟镇的奶奶和大伯一家活得简直是生不如死。 那时候云秀听说佟镇的那些“丰功伟绩”都能被吓得浑身直哆嗦。 因为佟镇带给她的印象太可怕,云秀下意识不愿意去想这个人,这一次还是听丫鬟们聊起前院新来的幕僚,听到佟镇这个名字,云秀才想起来的。 佟镇不是投靠鞑靼人了吗?他怎么会来了明王府? 难道上一世佟镇是先投靠的明王府,然后再投靠的鞑靼? 不对,云秀用她仅剩的脑子拼命思考,觉得这根本说不通。 明王又不是废物,怎么可能在佟镇投靠他后,再给佟镇机会转而投靠鞑靼人。 又不一样了!为什么又不一样了! 云秀几乎要发疯了! 云秀最大的依仗就是她是重生的,她知道其他人的命运,知道未来会怎么样。 以前在村里,苗妍等人的结局改变了,云秀还能安慰自己,他们只是小人物,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的命运改变就改变了。 可现在改变命运的人成了佟镇! 那是佟镇啊!让周天磊那个皇帝都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吞活剥的佟镇啊!连一国之君都对佟镇无能为力啊! 佟镇能是小人物?当然不是!上一世他深受鞑靼可汗的信任,在鞑靼简直称得上是位极人臣。 这样一个大人物的轨迹居然也改变了,云秀真的是不敢相信。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啊! 佟镇不知道云秀在为了他发疯,他如今要处理的是明王府幕僚对他们父子俩使的绊子。 当然那些绊子根本没对佟镇父子造成什么影响,全被佟镇一一化解。 杜仲青在一旁将佟镇是如何面对那些刁难,又如何轻而易举地化解那些刁难,一一看在眼里。 如今杜仲青是真的对佟镇起了爱才之心,明王说得果然没错,这的确是一块璞玉啊。 三大家族的家主正聚在一起商讨,其他小辈都不在。 董老爷很不满地看向褚老爷,语气里难掩抱怨,“当初如果不是褚兄信誓旦旦地跟我们说,那位程知府跟以往的知府一样,只是想从咱们的手里捞钱,咱们也不会一点准备也没有。 如今那程知府占了大义,在陵城百姓间的名望一天高过一天。他背后还有明王撑腰做主,咱们如今完全处于被动了。” 褚老爷何时被人这般当面说过,可说起这事,他的确是心虚,讪讪道,“的确是我看走眼了。” 兰家如今的家主是兰老太爷,算是褚老爷和董老爷的长辈,三大家族间也是会经常联姻的,“现在不是指责谁对谁错的时候。咱们还是想想该如何解决眼前的困境才是正经的。” 董老爷性子最为火爆,一手握拳狠狠砸在桌上,满脸阴狠道,“咱们三大家族何时被人欺负成这样?一个小小的知府罢了。大不了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人——” “不妥。”褚老爷打断董老爷的话,缓缓摇头,“他是朝廷派来陵城的知府,身后还有明王撑腰。咱们若是都他下杀手,要处理的麻烦事那就太多了。” “不杀他,难道继续留着他跟咱们作对不成?”董老爷没好气道! 兰老太爷掀了掀眼皮,拄着拐杖的手一紧,若有所思道,“杀他太麻烦,你们说有没有可能将人拉拢过来。” “当初给他的银子不少了,也没见他心动。”董老爷撇了撇嘴,显然对拉拢程二郎一点也不抱希望。 “咱们得对症下药啊。说不定那程知府不喜欢银子,喜欢美人呢?”兰老太爷一挑几乎花白的眉毛说道。 董老爷摸摸下巴,摇头道,“那位程大人如果是个好色的,咱们倒是可以使使美人计,可他身边就只有他夫人一个?美人计行得通吗?” 褚老爷却道,“还没试过,怎么就知道行不通了?我就不信世上有哪个男人不好色! 一个天仙似的美人出现在他面前,他难道就能真的一点也不动心?” 反正他是不可能做到的。 说话间,一小厮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董老爷大怒,“放肆!不是说了,我们要商量事情,谁都不许进来打扰吗?” 兰老太爷认出闯进来的是他兰家的小厮,正要开口,就见小厮朝他冲来,“老太爷不好了!” 好在小厮还记得没当着褚老爷和董老爷的面直接说有什么不好了,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兰老太爷的耳边,小声将兰家别有洞天别庄下藏的宝贝没了的事说了。 兰老太爷手一松,拐杖掉落在大理石瓷砖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褚老爷和董老爷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震惊,他们还从没见过兰老太爷这么震惊失态,兰家这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事了? 第460章 首饰 兰家在别有洞天别庄下埋的一处宝藏没有了!连个铜板都没给他们留下! 这当然是明王的人干了,不过如今兰老太爷却将账都算到了董家的头上,不用怀疑,这也是明王的手笔。 既然知道了兰家的一处藏宝地,明王当然是不会放过,但他就是心急,也不会贸然动手。 兰家虽说不敢直接跟他这个王爷对上,但要是家族的命根子被他给挖了,那还不恨他恨得咬牙启齿,说不定连跟他鱼死网破的心也有了,这就不是明王想看到的。 明王召集了心腹幕僚,跟他们商讨该如何去取兰家在别有洞天的那一处宝藏。 有不少人提议将黑锅甩给鞑靼人背,在陵城居住的人,很少就没有不恨鞑靼人的。 也有人想到了西北那些无恶不作的土匪,想着让那些土匪背锅也不错。 杜仲青由始至终都没开口。 佟启轩也参加了这次商讨,不过他也没发表意见。 第二日,明王继续让众人发表意见,之前没开过口的杜仲青和佟启轩开口了,他们倒是不约而同想到一块儿去了,他们都想把锅甩给褚家和董家。 明王眼睛微微一亮,越过了杜仲青,问佟启轩是怎么想的。 “三大家族是面和心不和,他们里面有多少龃龉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再说鞑靼人和西北的土匪能有那么大的本事找到兰家的藏宝地吗?兰家人会信吗?与其说是鞑靼人和西北的土匪干的,还不如说是褚家和董家干的。想来这样兰家才会更加深信。” 明王看向佟启轩的眼里满是赞赏,不过不是冲着佟启轩的,而是佟镇的。 佟镇小小年纪心机深沉,让人一时间看不透,但是佟启轩就太好看透了,资质平庸,才学也是一般般,他是想不到这些的。这些肯定是佟镇跟佟启轩说的。 明王接着又让杜仲青开口。 “王爷,三大家族面和心不和,若是能在他们之间煽风点火,让他们内斗,这对消耗三大家族的实力是很有用的。”他推出褚家和董家的别的原因,佟启轩已经说了,没必要再重复了。 明王最后还是采纳了杜仲青和佟启轩,更准确地说是佟镇的主意,把黑锅扣到董家头上! 为什么不扣在褚家呢? 一来是佟镇更恨董家,当初他被送到兰远恒的手里,也有董家的手笔。二来就是董家的董天成前不久可是刚去过别有洞天,他有嫌疑啊。 宜早不宜迟,明王很快就派人趁着天黑去了别有洞天的别庄,挖到了兰家藏在别有洞天处的宝贝。 挖了大半个夜晚,才将所有宝贝都挖完,然后又匆忙运到明王的庄子里去。 根据粗略估计,那些宝贝起码价值两三百万两银子! 因为那些全都是以金银珠宝还有古董为主,说白了全是值钱的好东西。 一下子多了两三百万两银子,明王高兴啊!这下子总算是能缓解不少的银钱压力了。 那些金银上倒是没标注着什么兰家的印记,不过古董首饰什么的,明王还是决定得销赃,换成实实在在的银子。 不过明王还是留了一批珠宝,让王府的匠人将那些金钗银钗都熔了,打造成新款式,大多都送到他的后院了,还给器重的幕僚属下送了不少。 程二郎那儿也得了不少,全都是女人的首饰。 明王赏程二郎这些,更多的是想借着他的手送给苗氏,上次跟苗氏说话,他心里是真舒坦。 不过他一个堂堂的王爷肯定是不能直接赏赐臣子的老娘,传出去那算什么?他脸还要不要了?对苗氏也不好。 这次给了程二郎,想来他肯定能懂他的意思。 当然了,不止是给苗氏的,也有给程二郎的夫人云悦的。 听懂了明王话中暗暗透出的意思,程二郎目瞪口呆地将视线从首饰匣子上移开,他真没想到堂堂的王爷竟能跟他老娘聊得那么好?听明王的意思,他还有点把他娘当知己啊? 明王把苗氏当知己? 一想到这个,程二郎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这听着怎么就那么怪呢? 他娘跟明王怎么看怎么不是能放在一起说的人好吗? 甩甩头,程二郎把心里那些莫名其妙的古怪想法压了下去,带着明王的赏赐回去了。 女人就没有不喜欢漂亮首饰的,苗氏一看到那些金光闪闪,精美至极的首饰,眼里的光竟比外面的灿烂的阳光还要亮上几分。 苗氏拿起一串红宝石珍珠步摇,眼睛舍不得移开,“二郎,王爷怎么好端端地赏你这么好的首饰?” “我最近办事得力,王爷才赏我的。”程二郎回答。 云悦看着那一匣子的首饰,心想八成是明王挖到了兰家那一处藏宝地吧。 明王有多“穷”云悦还是很清楚的,这突然那么大方,肯定是发了横财啊。 兰家那一处藏宝地肯定藏了不少宝贝,要是没收获多少,明王想来不会那么大方的。 程二郎看向杨氏和林氏道,“奶,岳母你们也选几样喜欢的。” 杨氏和林氏一怔。 杨氏率先回过神,摇头道,“我们怎么能拿——” 话还没说完就被苗氏打断了,“怎么不能拿?这是王爷赏给二郎的。你们不也是二郎的亲人,怎么就不能拿了?我看这金簪就适合你。” 说着,苗氏就拿了一只雕着莲花又嵌着碧玺的金簪插在杨氏的头上,满意地端详着杨氏,接着兴致勃勃地问云悦,“二郎媳妇,你说这金簪适不适合你奶?” 云悦细细端详着杨氏,接着轻轻点头,“适合。” 苗氏双手一拍,“二郎媳妇也说这金簪适合,你就收下吧。二郎媳妇你也给你娘挑个好的。” 云悦笑着应了,从首饰匣子里挑出了一对镶嵌着米粒似珍珠的金臂钏,金臂钏上镂空的雕花图案是宝相花,“娘,您戴戴看这金臂钏,我看挺适合你的。” 林氏下意识摇头,“太贵重了。” 云悦好笑地拉过林氏的手,将金臂钏戴到她的手上。 林氏的肤色白皙,金臂钏戴在他的手臂上的确好看。 苗氏又拿了支玲珑点翠草头虫镶珠银簪插在林氏的发间,这才满意道,“这样更好看。” 苗氏也没忘记云悦,拿了好几支漂亮的步摇一个劲儿地往云悦头上戴。 云悦只觉得头上一下子沉甸甸了不少,无奈道,“娘,太多了。” “多什么,你年轻正该好好打扮打扮。一天戴一样新的不就行了。” 杨氏和林氏也赞同苗氏的话,她们也巴不得云悦每天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第461章 兰远恒成废人了 兰老太爷病了!生生被气病的!更准确地说是伤心得病的! 能不病吗? 兰家的一处藏宝地被人挖干净了!这等于是挖了兰老太爷的心啊! 兰老太爷现在的心被挖了一大块,然后拼命滴血,要不是他老当益壮,精气神不错,他怕是能生生气得吐血,再严重点,说不定他就没了! 要知道兰家也就只有三处藏宝地而已。 狡兔三窟,把财宝分开放,多留一条退路这没错。 但也不能分得太多,要知道盯着兰家藏宝的人不少,分的地方多了,能保证其他人都找不到藏宝的地儿吗? 因此兰家就只有三处藏宝地,每一处都放置了大量的金银珠宝,被挖走的那一处,正是放金银珠宝最多的地儿。 兰家的藏宝地藏的可不止是金银珠宝,还有盔甲兵器以及粮食这些。 万万没想到兰家的三处藏宝地近百年都没出过什么事,如今到了他手里竟然被人偷了一处,这简直是在兰老太爷的脸上不知道狠狠扇了多少下耳光啊,把他的老脸打得那叫一个噼里啪啦响。 “是董家干的!所有证据都指向是董家人干的。”兰老太爷的二儿子兰越一脸狰狞,咬牙切齿地说道。 兰远恒眉头一皱,不赞同道,“二叔,我倒不这么认为。就是因为所有证据都指向董家,我才觉得这不像是董家人干的。会不会是有人想要我们同董家鹬蚌相争,他好渔翁得利?” 这话倒是得了不少人的赞成。 兰越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兰远恒,“你这是帮董家说话?也是,你马上要娶董家的姑娘了,心向着岳家也是情有可原。” 兰远恒脸色一沉,“二叔,我是兰家长房嫡孙!亲疏远近我还分得清!” 呸!长房嫡孙!你那身子不中用的亲爹早没了,大房就只剩下孤儿寡母,要不是兰老太爷偏心一直护着,你们长房早不知道被挤到哪个旮旯里去了! 眼见着次子要跟长孙吵起来,额头上还敷着白色棉布的兰老太爷气得直拍床,“吵什么!还嫌咱们家不够乱不成?” 兰越不甘心地将要骂的话咽了回去,心里直腹诽兰老太爷偏心。 兰老太爷心里是既怀疑董家,也有些认同兰远恒的想法。 除了同为三大家族之一的董家有本事能找到他们兰家的藏宝地,其他人哪儿有这样的本事? 也是兰老太爷高高在上惯了,眼睛里早就看不到别人了。 这件事还没个结论,不过三天,兰远恒就从马上摔下来,人没死,不过被摔成了半身不遂,命根子还被疯马给踩了个稀巴烂,彻彻底底成了一个废人。 就算是华佗在世,也不可能治好兰远恒了。 “是王爷干的?”云悦轻声问程二郎。 之前程二郎就跟云悦说过佟镇投靠明王的条件之一就是要兰远恒的命。 程二郎轻轻点头,算是肯定了云悦的话。 “不是说兰远恒虽然半身不遂,那儿也被踩了个稀巴烂,但人还活着。王爷是不是要再对兰远恒下手?”关于兰远恒重伤的事都传遍了,如今整个陵城可以说是无人不知了。 像兰远恒那样的畜生,云悦真是盼着他赶紧死。 喜好龙阳,这没什么,那是兰远恒的性取向。 云悦不是腐女,但也不会歧视同性恋。 可兰远恒居然是好孩子,这就让云悦恶心得想吐了! 兰远恒那样的分明就是变态禽兽! 像兰远恒那样的变态禽兽,世上越少越好。少一个,都是百姓的福气了。 这次程二郎却摇头了,“王爷不打算再对兰远恒下手了。” “嗯?”云悦可不认为明王是言而无信的人。 程二郎道,“这也是佟镇的意思。王爷答应过佟镇要兰远恒的命,自然不会食言。 那疯马的事就是王爷安排的,按理肯定是能取了兰远恒的命,没想到中间出了那么点的意外。” 意外就是兰远恒被疯马甩下来后,兰远恒的小厮竟然冲上去救人,这就给了兰远恒喘息的机会。 兰远恒的小厮那么忠心?云悦诧异挑眉。 云悦不知道的是兰远恒的小厮是不敢不忠心啊。 兰远恒早就给他们下过死令,如果他们敢不尽心护主,死的可就不止他们一个,而是全家都要死。 有了这样的命令,那些下人哪敢不豁出命去救兰远恒。 可惜就是豁出去命去救兰远恒,倒是救下了兰远恒的命,人还是废了。 程二郎的心里也有跟云悦一样的疑惑,不过还是继续说道,“王爷倒是信守对佟镇的承诺,想继续对兰远恒下手。这时佟镇主动找了王爷,说无须再对兰远恒做什么了。” 云悦有些不相信,“这是佟镇说的?” 云悦虽然才见过佟镇一次,跟他的交际不多,但也看出他不是什么特别良善的人,以德报怨什么在他身上是绝不可能出现的。 “佟镇让王爷不必再对兰远恒做什么,不是放过兰远恒了,而是他清楚成了废人的兰远恒继续这么活着,才是对他最大的折磨。” 这就符合佟镇的性子了,云悦暗暗点头。 云悦忽然也不纠结兰远恒是生还是死了,他这么活着的确是生不如死。 果然是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兰远恒的报应这不就来了。 云悦颇有些幸灾乐祸,对兰远恒那样的畜生变态,她实在是做不到有一丁点的同情心。 兰远恒的确是要疯了,他下半身废了,命根子也被疯马踩了个稀巴烂,他这辈子都完了! 兰远恒的亲娘俞氏哭得双眼肿成了核桃,哭得整个人都要晕了。 “去查!那疯马的事一定是人为!我抓到那人,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让那人不得好死!”兰远恒将手边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双目血红一片,每句话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俞氏哭着劝道,“你——你别激动,大夫说了你要静养啊!” 兰远恒只有十三岁的弟弟兰远庭面色透着病态白,身形瘦削,看着有些先天不足,“哥,祖父已经查这事了。 不过——” “不过什么?”兰远恒血红的眸子猛地看向兰远庭。 兰远庭微微一笑,那笑里透着深深的讽刺还有点点的不怀好意,“祖父查了没多久,就召了二叔说话。后来凡是涉及到那疯马的人通通都被祖父的人带走了,如今人也不知道都去哪儿了,是生是死也无人清楚。” 第462章 太脏了,汗血宝马 灭口!将事情的真相彻底掩埋! 这样的事情,兰远恒早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了,他哪能不清楚。 因为兰远庭的话,兰远恒的脑子里瞬间乱糟糟一片,但只有一个声音不停在脑海里回响,“是兰越将他害成这样的!而祖父选择包庇兰越!因为祖父放弃他了!” 这个念头一闯进脑海里,兰远恒双眼里的赤色更浓了,胸膛剧烈上下起伏。 俞氏也听懂了兰远庭的话,她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不可能!你祖父不可能这么做的!” 兰远庭满是讥诮的视线投向俞氏,勾了勾唇,“哦?母亲你为何说祖父不可能这么做? 哥哥已经废了,而二叔可是祖父的亲生儿子啊。难道要为了一个废了的孙子就让亲生儿子偿命不成?兰家可经不起这样的丑闻了。” 俞氏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跟兰远庭满是讥诮的眸子对上,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又是这样的眼神,好像她所有的秘密龌龊,她这个儿子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这怎么可能呢? 兰远庭见俞氏被吓得面无人色,讽刺一笑,抬步离开了兰远恒的屋子,刚出门,就听到了兰远恒暴怒的咆哮声,其中还夹杂了俞氏微弱的劝慰声。 望着兰家这百年府邸,兰远恒眼里含着深深的嫌弃还有恶心。 脏!实在是太脏了! 兰家这个地方脏得让他想吐!这样的地方根本不配存在,毁了才是最好的。 程二郎还记得对云悦等人的承诺,带一家人都出去逛逛走走。 因此这几天他加班加点忙完了衙门的事,抽出了一天时间,带着一家人出门了,就连杨氏和林氏也跟着一起去了。 杨氏看着身穿湖绿色衣裳,衬的身姿挺拔如竹的程二郎,嘴角微微向上扬起,她现在对这个孙女婿是越来越满意,就挑不出他有什么不好的。 悦儿嫁给了二郎,真的是嫁对人了。 明峰的在天之灵要是看到悦儿嫁得那么好,他也一定会感到很欣慰高兴吧。 当初明峰活着的时候,最疼的就是悦儿了。 想到去世多年的明峰,杨氏又不禁朝身边的云舟看去。 云舟现在身上也脱去了稚气,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成熟稳重起来。 悦儿这辈子已经有二郎这样的好丈夫,杨氏觉得她是没什么好担心的了,现在只要好好把舟儿养大,再看着他娶个好媳妇,她以后就是死了也有脸去见地底下的儿子了。 苗氏看着周围零落的商铺,扁扁嘴,“这儿真不热闹。” 都别说跟京城比了,完全没法放在一起比,就是他们之前的小县城都比这里要强多了,强得还不是一丁半点的。 程二郎深以为然道,“陵城的条件的确是不好。百姓穷苦,就连饭都吃不饱,哪儿有钱能进这些商铺花钱。”因此这些商铺的生意大多数也都不怎么样,也没人愿意开,因为没生意不赚钱啊。 云悦看着程二郎紧紧皱起的眉头,好笑道,“相公,咱们一家难得出来逛,你就别想着这些民生大事了。让自己也轻松轻松。” 云悦现在成天看程二郎这么紧绷着,就像是被拉满的弓,看得她也跟着紧张兮兮的,她真是替程二郎觉得累。 既然都打算放假出来玩儿一天,那就好好玩儿,别再想那些正事。 苗氏也道,“就是是这理。咱们今儿个是出来放松的。你就什么都别想,好好休息一天才是正经的。” 程二郎笑了笑,一脸歉意道,“是,我扰了你们的兴致了。再也不说这些了。” 说话间,他们一行人跟毛一帆和毛欣兰碰了个正着。 云悦高兴地喊人,“舅舅!表妹。” 毛一帆见到眉毛一挑,大步向前,跟云悦等人打了招呼 毛欣兰喊了长辈以后,一脸兴奋地跟云悦说,“表姐你知道吗,王爷得了十匹汗血宝马,我爹能分到一匹!我跟我爹正要去看那汗血宝马呢!” 这事云悦知道,汗血宝马难得,都是一等一的千金良马。 别说明王没钱,就是有钱,也没地儿买!因为汗血宝马珍贵,很少能买到。 这一次也是巧了,明王撞到了卖汗血宝马的马贩,不过他手里也不多,只有十匹,可就这十匹也十分难得了。 也正好是明王有钱,所以他就一掷千金将十匹汗血宝马都买了! 看来毛一帆是真的极得明王的爱重,连珍贵的汗血宝马也愿意分他一匹。 “恭喜舅舅了。”程二郎和云悦异口同声地跟毛一帆道喜。 毛一帆摆摆手,“那马还没到手呢。说不定到不了我手里。” 这话一出,毛欣兰就先急了,“怎么会到不了爹您的手里?王爷不是说了要给您一匹的?王爷一言九鼎,一诺千金,怎么可能说话不算数!?” 毛一帆没好气地敲了毛欣兰的额头,“怎么说话呢,王爷也有王爷的难处。这样的话以后不许再说。” 云悦见毛欣兰委屈地嘟着嘴,把她拉到身边,拍着她的手对毛一帆道,“舅舅,表妹是什么性子的人,您还不知道?她喜欢骑马,怕是一直盼着您能得王爷赏赐的汗血宝马,到时候她能经常骑呢。您现在说汗血宝马没了,她心里能不失望吗?” 毛一帆叹了口气,见状,低声道,“军中将领那么多,有不少资历比我老。 可你说说就十匹汗血宝马够分吗?分到的自然高兴,不能分到的岂不是——” 再说明王顶多能分出去三四匹汗血宝马那就顶天了!剩下的肯定是要留着配种的! 要说最能理解毛一帆话里意思的,这会儿居然是程高中和苗氏,这不就跟他们那一大家子一样,当初那两家见二郎他们家富了,哪个眼睛没嫉妒得红了。 “我理解王爷的难处,已经同王爷说了,这马我就不要了。 我看王爷这次也不打算分马了,打算将那十匹汗血宝马都留着配种吧。” 其实毛一帆早就想找机会跟毛欣兰说这事了,只是看毛欣兰每天都盼着汗血宝马,还专门给汗血宝马弄了一处新马棚,又拿出自己的私房钱去买最上等的草料。 看女儿那么兴致勃勃的,毛一帆就不忍心告诉她真相了。 毛一帆也私下求了明王,让毛欣兰能有机会去骑汗血宝马。 明王本就觉得对不住毛一帆,都说好了要给他赐马,可现在马儿给不了了,他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 毛一帆那么一个小小的要求,明王自然是不会拒绝了。 第463章 云明峰还活着? 云悦是知道毛欣兰有多爱骑马,又多喜欢好马的。 原本以后能天天骑汗血宝马了,毛欣兰心里别提有多兴奋了。 现在好了,美梦泡汤了,这还不如不给她这个希望呢! 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有了希望,然后希望破灭,那简直称得上是生不如死啊! 云悦正要开口安慰毛欣兰,后者倒是先调节好了,爽朗一笑,“我能有机会骑到汗血宝马就是我的福气了,这次没有就没有吧。说不定下次就能有了。” 毛一帆欣慰地拍了拍毛欣兰的肩膀,“不愧是爹的好女儿,就是懂事!” 见毛欣兰想开了,毛一帆就打算跟云悦一行人分开,他们还要去明王的马场。 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两女一男的争吵声。 男人正好背对着他们,看不清她的长相,两个女的,一个年纪比较大,瞧着有三十了。另一个年纪小,应该也就二十出头一点。 “放哥哥,你要去哪儿啊?我陪你一起去好不好?”年纪比较大,打扮得十分富贵,梳着妇人发髻的女人伸手就要去拉男人的手,却被男人避开。 毛欣兰看到了女人的脸,立即就认出了对方,扁扁嘴,一脸不屑,“我还当是谁,原来是董家那不要脸的寡妇董玉娇啊。” 说完,毛欣兰又挑眉看向毛一帆,“爹,您不去帮帮李叔叔啊。虽然您跟李叔叔不算太熟,但好歹也算是军中同袍啊,您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李叔叔被董家那不要脸的寡妇缠着啊?” 毛一帆一脸敬谢不敏,“我可不想掺和这样的事。那董玉娇要是看我坏了她的好事,保管她以后能见天来咱们家门口哭。” “寡妇?李叔叔?军中同袍?”云悦一头雾水。 苗氏也一样奇怪,“陵城民风那么开放吗?寡妇都能在大街上这么缠着男人?还放哥哥?” 董玉娇那娇滴滴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的声音,简直让苗氏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其实不止是苗氏,云悦等人跟她一样,实在是有些受不了。 这时那年轻的姑娘也开口了,“哥,玉娇姐对你一心一意的,你怎么就不能接受玉娇姐呢?你对玉娇姐真是太残忍了!” “那是李将军的妹妹?”云悦好奇地问毛欣兰。 毛欣兰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对啊,他叫李巧儿,不过他跟李将军可不是亲兄妹。 好像是李将军以前打仗的时候受过伤,被李巧儿的爹救了,后来就被李巧儿的爹收了当义子。 李将军摊上李巧儿这样的妹妹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就董玉娇,李巧儿还有李放的事,在陵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董玉娇够不要脸,完全豁得出去纠缠李放。还有个李巧儿见天当董玉娇的助攻,给李放和董玉娇创造机会。 曾经也有人为李放抱不平,骂过董玉娇。 结果就惨了,惨的是那个李放抱不平的人,那人也是军中的人,身份也不低。 董家想对他怎么样,也有些难。 问题是董玉娇不走寻常路啊,她都能豁得出去脸纠缠李放,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董玉娇真的是跑到那将军家的门口哭,说他坏自己的姻缘,要一条绳吊死在他们家门口。 董玉娇那完全就是泼妇作态,一哭二闹三上吊全用齐了,那将军没董玉娇那么没脸,也没她那么豁得出去,自此是不敢对董玉娇纠缠李放的事说什么了。 这也是毛一帆不敢出手的原因,跟李放不熟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谁没事愿意招惹董玉娇这么个身份特殊又豁得出去的寡妇。 云悦挺同情李放,他真是倒霉,被董玉娇看上,还被义妹这么坑。 正这么想着,云悦就发现林氏紧紧盯着不远处的董玉娇一行人,仔细看去,她看的应该是李放,“娘您怎么了?” 云悦当然不会认为林氏看中了李放,对李放一见钟情了。 林氏有多爱他去世的亲爹,没人比云悦更清楚了。 喊了一声,林氏没反应,云悦就用了点力气推林氏,这下林氏终于回过神了。 林氏茫然的目光从云悦的脸上移到杨氏的脸上,指着李放问杨氏,讷讷道,“娘,这——这李将军的声音是不是跟相公的声音很像?还有背影——背影也好像。” 云悦眼睛猛地睁大,立即看向杨氏,见她也恍惚地看着李放。 要说世上最熟悉云明峰的人是谁,绝对是作为老娘的杨氏和作为他妻子的林氏了。 现在这两人居然都—— 云悦一时间脑子里乱糟糟的,这时李放可能是受够了董玉娇和李巧儿的纠缠,甩开她们,大步往前走了。 林氏和杨氏的异样,毛一帆自然也看到了,“你们确定李放就是妹夫?” 林氏愣愣摇头,“我——我不确定,没——没看到脸,我不确定。 可是那背影还有声音真的——真的好像。” “会——会是我的明峰吗?他会不会真的没有死?他——他还活着?”杨氏老泪纵横,那时候云明峰的死讯传来,她每天几乎都会祈求上天让她的明峰活着。 可是一年又一年过去,杨氏等来的只有绝望。 眼见杨氏和林氏的情况不对,云悦等人就近找了个客栈,要了个大包厢,又让小二上了点心和茶水。 杨氏紧紧握着盛有热茶的杯子,望了一圈周围人担忧的目光,慌乱的心渐渐定了。 最想开口问的人绝对是云悦和云舟了,如果李放真的是云明峰,那不就是他们的亲爹? 云悦对云明峰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因为云明峰服兵役离开那年,她已经不小了。 记忆里,云明峰很疼爱她,从来没有因为她是女儿就对她不好。 只是云悦做不到像杨氏和林氏一样,凭声音和背影就确定——也不是确定,是怀疑。 云明峰的声音和背影是什么样的?云悦真心是记不太清了,时间实在是过去得太久了。 “他如果真的是明峰,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们?”刚才实在是李放的声音和背影带给杨氏的冲击太大了,她一时间完全想不到别的。 现在杨氏的心稍微定了一点,脑子也开始转了,立即就想到了关键的地方。 这个问题毛一帆可以回答,“他说不定是失忆了。李放——” 顿了顿,毛一帆也不知道现在是称呼李放还是妹夫,转念一想,如今还不确定那是不是云明峰,还是喊李放好了。 第464章 李放 毛一帆摸着下巴道,“军中好像有传言,李放曾经伤了脑袋失忆了,听说看了不少大夫,都没看好。” 杨氏急切追问,“他失忆了,难道就不会查他自个儿的身世吗?不是说他现在是将军,一个将军难道连自己的身份都查不到?” 毛一帆道,“他应该查了吧,不过可能什么都没查到。” 虽然还不确定李放到底是不是云明峰,但毛一帆还是决定先帮他说点好话。 云悦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劝杨氏,主要她的脑子现在也乱糟糟的,理不清个头绪。 退一步说,万一李放不是云明峰呢? 还是得让熟悉云明峰的人亲眼见见他,这样才能确定他的身份。 不知想到什么,云悦眼睛骤然一亮,猛地看向毛一帆,“舅舅您以前认不认识我爹?” 毛一帆老实摇头,“不认识。” 他当初在村里每天想着怎么活下去都熬干了心血,就是有跟他混得好的,那也都是跟他脾气差不多的。 看看毛一帆现在的性子,就知道他不是个老实的。云明峰真是打小就老实,哪可能跟毛一帆亲近。 再后来毛一帆带着老于氏离开,那就更不知道云明峰了。 云悦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想通了,舅舅如果真的认识他爹,那么他早就在陵城见过李放,说不定一早就把人认出来了,哪还需要等到现在。 程二郎想了想道,“还是先找个机会让祖母和岳母见见那位李将军,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岳父吧。 咱们在这里瞎猜也猜不出个什么结果。” 主要是越猜心里就越没底,心烦意乱的。 “二郎说的是,还是得先见见李放。咱们也别拐弯抹角的,弄一堆麻烦事。 我把李放请到我家,到时候你们来认人,看看他是不是妹夫!”毛一帆一拍桌子做了决定。 云悦等人都没反对,他们现在的确是很想见见李放。 出了李放这件事,大家也都心情逛了,云悦等人就回去了。 祥儿见云悦一直沉默着不说话,就靠在云悦的怀里,“娘,您是不是在想外公啊?” 祥儿问过外婆,他为什么没外公?别的孩子都有外公的。 还记得他那么问了林氏以后,林氏就哭,后来祥儿就不问了。 等祥儿再长大一点就知道外公出去打仗了,没了,再也回不来了。 今天出门,祥儿也听懂了大人说的话,那个叫李放的将军很有可能是他的外公,不过他外公可能失忆,不记得他们了。 祥儿想着如果他娘失忆,不记得他了,那他一定会很伤心很伤心的。 云悦搂着祥儿,微微用力点力,“嗯。祥儿会高兴有个亲外公吗?” “嗯,高兴!外公肯定跟外婆一样好!” 云悦把祥儿打发回他的房间睡觉,然后就跟程二郎一起脱衣躺到了床上。 程二郎察觉到身旁的人没睡,便道,“还在想李将军?” 云悦点点头,闷声闷气地“嗯”了一声,“相公你说他真的会是我爹吗?” “我没见过那位李将军,真不知该怎么回答你。 一切等见到人,确定了他的身份再说吧。娘子,岳父没事,你开心吗?” “开心啊。”云悦没有片刻犹豫的声音响起,紧接着道,“以前因为爹不在,我们一家吃了不少苦。 那时候奶被爷还有大伯他们气了,总是关起门气得跺脚直骂,每次都会把爹提出来骂,说他是没良心的,自个儿早早去了,留了孤儿寡母被人欺负。” 听出云悦声音里含着的落寞,程二郎伸手搂过云悦。 云悦先是一怔,随即全身放松地靠在程二郎的怀里,“岳父也不想的。你和舟儿都那么好,我相信岳父的秉性。如果他活着而且没失忆,一定会很疼很疼你和舟儿的。” “我知道。我相信我爹是个有良心的人,如果他没有失忆,他一定不会——”顿了顿,云悦继续道,“李将军是不是我爹,那还不一定呢。等奶和娘见过他再说吧。” 万一李放不是云明峰,那么说的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私心里,云悦是比较相信李放就是云明峰的,倒不是她第六感特别强烈,而是她相信杨氏和林氏。 杨氏和林氏对云明峰的感情有多深,云悦是很清楚的。 云悦相信杨氏和林氏能只凭声音和背景就认出云明峰。 程二郎跟云悦想到一块儿了,他也比较倾向于李放就是云明峰。 不过这一切都得等见到云明峰再说。 毛一帆也知道云悦等人急,因此回去后就给李放下了请帖,邀他第二天来府里喝酒。 接到毛一帆的帖子,李放还真是有些惊讶。 毛一帆的官位比他高,两人虽然同属军中,但也没什么交集,这好端端地下帖子请他做什么? 李放心里虽然腹诽不已,但还是应下了,明日会准时赴约。 就在这时候,李巧儿嘟着嘴,十分不满地,大步进来,“哥,你怎么能那么对玉娇姐呢?玉娇姐对你是一片真心!” 一看到李巧儿,李放顿时一个脑袋两个大,太阳穴直跳,“别在我面前提董玉娇。还有你以后少跟董家人来往!你已经十八了,我给你在军中相看个——” 李放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李巧儿尖锐的声音打断,“哥!我才不要你给我在军中找什么人家!我跟董郎两情相悦,情定终生!谁都不能分开我们!” 李巧儿口中的董郎就是董玉娇的弟弟董天成,今年已经二十三了。 “董天成早就娶妻,后院的妾室都不知道有几个!儿子女儿都有了,难不成你要给董天成当妾啊?”李放冲着李巧儿咆哮。 李巧儿更不高兴了,泪水溢满了眼眶,咬着嘴唇,用伤心痛苦的眼神直勾勾盯着李放,“哥,你真是太狭隘了!爱情不是那么肤浅自私的!董郎说了,他的妻子妾室都是他父母逼着他娶的,他唯一爱的人只有我! 再说玉娇姐都答应我了,只要你能娶她,那她就帮我成为董郎的平妻。哥,当初如果不是爹救了你,你早就死了!你为什么就看不得我过好日子,不能成全我呢?” 当初她爹真是救了个白眼狼!早知道当年就拦着爹救他了!李巧儿在心里万分不满地嘀咕。 殊不知李放比李巧儿还不满,他就是念着义父的救命之恩,才一直拦着李巧儿和董天成,这都是为了她好!可恨李巧儿被董天成的花言巧语迷得真是一点脑子都没有了! 第465章 邀请 兄妹二人又是不欢而散,这样的情况府里的下人也早就见怪不怪了,这几年经常会发生,看了有几百次了,谁还会觉得古怪稀奇。 李放还记得毛一帆下帖子请他的事,按时赴约,见席上坐着的不止是毛一帆,还有一温润俊朗的年轻人。 只一眼,李放就认出了那年轻人,不是如今陵城的知府大人又是谁。 李放对程二郎还是很有好感的,因为他的存在,为陵城不少百姓伸了冤,也打压了三大家族的气焰,是个好官。 等李放一坐下,毛一帆就给他介绍程二郎。 “见过李将军。” “程知府。” 李放见桌上的摆着的都是大菜,眉毛一挑,略有些诧异地看向毛一帆。 陵城的日子不好过,这说的不止是普通百姓,就是他们这些当官的也一样不好过,尤其是军中将领,有时候到手里的俸禄都不全。 如果不是靠着打仗发了点财,日子怕是会更为艰难。 李放家里的吃食也只比普通百姓强上几分,像毛一帆今天这样,一桌子真材实料的大鱼大肉那是真少见。 毛一帆也不跟李放客气,喝了几杯酒后,就问起了他的身世。 李放看向毛一帆的眼神更古怪了,“毛将军怎么会对我的身世感兴趣了?” “实不相瞒,我怀疑李将军你可能跟我的亲人有关系,只是不太确定,因此想知道得更多一点。” “我跟毛将军你的亲人有关系?我想我跟毛将军你应该没什么关系吧。”李放从不觉得他会跟毛一帆扯上什么关系。 “是我义妹。”毛一帆解释道,“再说李将军难道就不想弄清楚自己的身世还有真实身份?” 李放沉默了,他怎么可能不想弄清楚自己的身份过去,只是那么多年过去了,费了那么多心思,还是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找不到,而他也一直没恢复记忆。 “其实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过我确定自己原来不是陵城的兵,而是十多年前鞑靼攻打陵城,从地上上调去陵城的兵。” 毛一帆和程二郎都细细听着。 “这还是我被义父救醒后,看到我身上穿的那一套兵服才判断出来的。” 毛一帆点头,各个地方的兵穿的兵服的确是有所区别,“那李将军你可能从你穿的兵服上判断出你是哪儿的兵吗?” 李放摇头,“当时我身上穿的衣裳早就破破烂烂,我能分辨出不是陵城的兵服就很不错了。 实在是做不到根据那一件破烂的衣裳判断出是哪儿的兵服了。” “后来我想着不能当逃兵,一家子也需要生活,就去了陵城的兵营当了兵,我不记得自己的姓名了,就让义父给我取了新的。 等后来我在战场上立了功,身上有了品阶,我就想弄清楚自己的真实身份。那时候我也有资格查军中的事,只是很奇怪,关于那年我被调进陵城的事,居然一点记录都没有,名字籍贯的什么都没有。” 李放也很郁闷,甚至怀疑老天爷是不是故意在戏弄他。 “别人的呢?”毛一帆问道。 “大多数人的都有,只有少部分人的没有。” 程二郎若有所思道,“那少部分人的会不会是李将军你的同乡?或者知道你身份的?” 李放在战场上拼杀那么多年,如果真的一点脑子也没有,怕是早就活不到今天了。 “我当时虽然身上有了官职,但也不是什么重要厉害的人物。谁会那么针对我一个无名小卒?” 不期然的,程二郎想起了董玉娇,“敢问李将军,那时候你是不是认识了那位董夫人。” 董玉娇是如今董老夫人的小女儿,可谓是董家的掌上明珠,因此她没出嫁,而是招了一个上门女婿。 一听到董玉娇,李放的脸色就难看起来,但还是沉着脸点头,“当时那位董夫人的确是见过我了,甚至还让人上门提过亲,只是我拒绝了。我不知自己当时有没有妻儿,哪能另娶。再说那位董夫人我实在是无福消受。” 当时董玉娇的丈夫才死了不到两个月,董玉娇一见到李放就对她芳心暗许,迫不及待地就想嫁给他。 “董家应该是有能力把李将军你的记录还有可能知道你身份人的一切都抹去。”程二郎缓缓说道。 不用程二郎提醒,李放就想到了,眼里飞快闪过一丝阴霾,董家—— 程二郎将心头的种种想法压下,若有所思地盯着李放,来前,杨氏和林氏就跟他说了很多云明峰的事。 云明峰的相貌几乎是刻在了杨氏和林氏的心里,哪怕过去十来年,她们仍然记得清清楚楚。 杨氏和林氏是近乡情怯,想着让程二郎先确定一下李放到底是不是云明峰,如果有几分可能,她们再出来相见;如果一丝可能也没有,那就没有见的必要了。 只是现在程二郎见了人,他也不确定啊。 程二郎发现凡是军中的将领,真的很喜欢留络腮胡子。 毛一帆是,李放也是。 李放留的络腮胡子几乎将他的下巴和嘴巴都遮得严严实实,一眼看过去,他就跟个粗犷大汉似的。 杨氏和林氏说的那些,真的没法跟眼前的李放对照起来。 不过想想李放当了那么多年的兵,又过去十来年,相貌改变了,也是挺正常的事。 从相貌上是看不出什么了,程二郎立马就放弃了这个打算,沉默片刻,就问李放,“请问李将军,你右大腿的内测是不是有三颗痣,而且那三颗痣连在一起就是三角形的形状。” 这是杨氏告诉程二郎的,那是云明峰身上最明显的记号了。 程二郎一说完,李放的身子就狠狠一颤,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紧紧凝视着程二郎,不可置信道,“你——你是如何知道的?” 毛一帆高兴地一拍李放的肩膀,“你还真是我妹夫啊!那二郎不就是你女婿了!” 李放一头雾水地看看程二郎又看看毛一帆,完全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程二郎将李放可能是云明峰的怀疑说了,以及他们跟云明峰的关系。 听完后,李放沉默了,过了许久才问,“你们说我是云明峰?那云明峰的母亲,妻子还有儿女如今也都在陵城?我可能见见他们?” 李放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他的亲人,他也不确定毛一帆和程二郎是不是在骗他,但他现在就是想见一见他们口中自己所谓的亲人。 第466章 靠不住的大夫 云悦、杨氏、林氏还有云舟就在毛一帆他们所在不远处的客厅等着。 杨氏和林氏根本坐不住,称得上是坐立难安,脖子一个劲儿地往外探。 云悦劝,“奶您就别急了。如果有消息舅舅和相公一定会通知我们的。” 杨氏满脸急色,“我怎么能不急啊!也不知道那李将军是不是你爹。” 其实说白了杨氏是怕啊,她担心自个儿是空欢喜一场,万一李放不是云明峰,那种有可能得到,却要眼睁睁看着它从眼前飞走,那种失望痛苦真是比死还难受。 “我觉得那就是相公。那声音还有背影,就是我死,我也绝不可能忘记。”林氏喃喃说道,忽地抓住杨氏的胳膊,眼里全是急切,“娘您也觉得那李将军的声音和背影很熟悉是不是?跟相公的一模一样对不对?” 云悦见林氏死死抓着杨氏的胳膊,有心提醒她松开,可杨氏却好像感觉不到痛,一脸晃神,“声音和背影是很像,但她到底是不是明峰——” 正说着,程二郎,毛一帆还有李放进来了。 杨氏和林氏的目光迅速定在李放的脸上。 云悦也在看李放,她对云明峰的记忆已经很淡了,不过有一点她很确定,那就是云明峰绝对没有留络腮胡子!这络腮胡子一留,原本认识他的人,怕是再见到,也难认出人了。 总之云悦实在是无法确定眼前的李放是不是云明峰。 云悦认不出人,不代表杨氏和林氏认不出人。 别说李放只是留了络腮胡子,哪怕李放毁容了,她们也能认得出人啊! 李放一见到客厅内的云悦四人,心里莫名涌起一股亲近,尤其是对那两个年纪最大的。 杨氏率先跑到李放面前,老泪纵横,抬起手就重重打了他好几下胳膊。 胳膊上传来的疼痛让李放觉得很熟悉,好像曾经有人就喜欢这么打他的胳膊。 “你个不孝子!你知不知道我这个当娘为你流了多少眼泪,我们一家子都吃了多少苦! 你倒好,如今都成将军了。你在陵城是不是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云悦看着几乎哭成了泪人的杨氏和林氏,心想她们这是确定了李放就是云明峰了? 云悦还是相信杨氏和林氏不会认错人的。 “奶,李——”云悦上前扶着激动到身子都在颤抖的杨氏,一时间有些不知该怎么称呼李放,想了想还是继续称呼李将军吧,“舅舅不是说了李将军是名勇将,他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才有了今日的一切。陵城的条件有多差,您又不是不知道。李将军哪儿来的条件在陵城过好日子。” 杨氏也不是想责怪李放,她其实很高兴儿子还活着,但就是因为太高兴太激动了,她反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云明峰的目光从杨氏的脸上移到云悦的脸上,手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抬起,想去摸云悦的脸,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喉结上下滚动,似乎是在平复激动的心情,“你们——你们是我亲人?” 林氏哭着奔上前,“相公你难道不认识我们了?我们——” “娘,李将军失忆了。”云悦及时提醒道。 林氏眼泪流得更厉害了,她怎么忘记了她的相公失忆了!他怎么就失忆了!她想不通啊! 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啊! 杨氏却没怨天尤人,她也难受儿子失忆了,但儿子失忆总比没了命好。 现在儿子还活着,已经是老天爷对他们最大的恩赐了。 杨氏上下打量着李放,比记忆里的儿子更壮,脸也更黑了,更像个男子汉了,“你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就是失忆,我也——我也认了。” 云悦好奇问道,“李将军,不知给你看病的大夫是谁?” 李放道,“是回春堂的宋大夫。” “谁?你怎么找他看病!?”毛一帆惊叫。 云悦看向毛一帆,不解道,“舅舅,回春堂的宋大夫有什么不妥吗?” 李放也同样好奇地看向毛一帆,“妹妹说那宋大夫祖上可是京城的御医,医术高明得很。 就是可惜,他给我治了六年多的失忆症,却还是没治好。” “宋大夫是陵城出了名的贪财!最喜欢开那种死贵死贵的药 还有那宋大夫没医德!对像三大家族那样的贵人,就是捧着张笑脸,当孙子都成。 对待那些贫苦百姓,就轮到他当大爷了!” 毛一帆对宋大夫显然是十分的看不上眼。 杨氏脸上还挂着泪,皱眉看向李放,“你怎么找这么个大夫?” 这人品听着就不行,他的医术确定是好的? 李放被杨氏质问得脸色讪讪的,“这是妹妹给我找的大夫,我平时都忙着军中的事,她总不会害我。” “那宋大夫据说不止是人品不怎么样,医术听说也就那样。 倒是没治死过人,不过听说有一次开错了方子,把人吃得上吐下泻,赔了一笔银子了事。”毛一帆继续爆料。 杨氏听得心惊不已,瞪大眼睛看着李放,“你刚才说什么?那宋大夫治了你六年?” 人品不好,医术听着也不怎么样,那人确定不会把人治出毛病? “我吃他的药,除了一直没恢复记忆,其他倒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杨氏想也不想道,“以后都不许再让那宋大夫给你治病!我信不过他!” 李放好脾气地应了,“好,都听您的。” 程二郎眸光一闪,“李将军你这是相信了我们所说的你的身份?” “我是失忆了,但是我一见到你们,心里就莫名涌起一股亲切。 您打我说我,都让我感觉熟悉,好像这样的场景发生过很多次。”李放眼里满是孺慕地望着杨氏。 杨氏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往下落,“我是你娘!十月怀胎把你生下来的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的娘,你对我不熟悉,你还能对谁熟悉?” 李放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攥着,又酸又疼,这一刻他无比痛恨自己为什么要失忆,如果他从未失忆就好了。 “要不请李大夫给李将军你看看吧。李大夫的医术是陵城公认的高明。”云悦也不太信得过宋大夫,尤其是人还是李巧儿给李放找的。 杨氏眼睛一亮,双手一拍,发出清脆的响声,“好主意!现在就去请李大夫,赶紧请他来帮你爹看看!” 第467章 起疑心 毛一帆遣了家丁去请李大夫。 李大夫听来的家丁说是请他去给程二郎和云悦的亲人看病,正巧他手里的病人也不是特别急,便背起药箱,领着药童去了毛一帆的府邸。 毕竟上次程二郎和云悦那么大方地赠了他千年人参,这是情,他都记在心里。 李大夫很快就到了,得知要看病的是李放,微微有些惊讶,他倒是知道李放,只是不知他什么时候跟程二郎和云悦有关系了?他们还是亲人? 压下心头的疑惑,李大夫就聚精会神地为李放诊脉。 所有人都紧紧盯着李大夫和李放两人,杨氏和林氏更是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不知过去多久,李大夫才缓缓收回了按在李放脉搏上的手,眉毛一皱,沉声问道,“不知之前为李将军你看病的大夫是哪位?” 杨氏迫不及待地回答,“回春堂的宋大夫!李大夫,是不是那宋大夫有问题?我就知道他人品不怎么样,医术也一样不怎么样,他是不是把我儿治得身体出问题了?” 李大夫好奇不已,眼前的老妇是李放的亲娘?不是说李放只有一个妹妹吗?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亲娘? 不过李大夫自知他是外人,也不好询问,只道,“宋大夫?其实他的医术还是不错的。” 杨氏不太相信,“不是说他把人治得上吐下泻,还赔了一笔银子了事?”毛一帆总不会骗她。 李大夫点点头,“是有这事。宋大夫给人看病,都喜欢看对方的身份。 当初那个出了问题的病人,只是普通的村民。” 一般来说普通村民是不会去找宋大夫看病的,因为看不起,不过要是不熟悉宋大夫为人的,还是很有可能被宋大夫家里是祖传御医的名头吸引过去。 那些普通百姓去了宋大夫那儿,甭管是大病小病,宋大夫都会先狠狠从他的身上刮下一层皮,然后再漫不经心地治。 医术是如何慎重的事,哪能漫不经心地治病人,结果就不用说了。 不出问题是你命好运气好,出了问题那才叫正常的。 “李将军也算陵城有头有脸的将军,按理宋大夫应该会很尽心尽力地为你医治才对。”李大夫压下了心头种种复杂的情绪,专注起眼前的事。 云悦听出李大夫话里别有深意,便问道,“李大夫您这是什么意思?” 李大夫道,“李将军在战场上受过不少大大小小的伤,不过后期调养得很好,那些伤都没什么大碍了。” 在听到李大夫说李放受过不少的伤,杨氏和林氏差点没尖叫出声,好在杨氏忍住了,又及时拦住了林氏。 紧接着李大夫又道,“只是有一件事,老夫心里实在是有些想不通。” 程二郎道,“李大夫您有什么就直说吧。” 李大夫一抹胡须,眉头微微皱起,“依老夫看来,李将军身上最大的问题应该就是脑里有淤血。老夫猜测李将军脑海中的淤血可能会导致李将军你偶尔头痛,甚至会失去一部分记忆。” 这会儿杨氏看李大夫的眼神完全就跟看能起死回生的神医没什么两样了,“李大夫你真是太厉害了!我——我儿就是失忆了!他脑里的淤血严不严重?能不能治?他能不能恢复记忆啊?” 眼见杨氏急得都要去抓李大夫,云悦不动声色地去扶杨氏坐下,“奶,李大夫医术高明,您要相信他。” “这就是老夫想不通的地方了。以老夫看来,李将军脑中的淤血不算什么大问题。 老夫觉得以宋大夫的医术,应该是能治好的。可为何李将军你的脑中的淤血仍然存在?” 云悦眸光一闪,“李大夫您说李将军脑中的淤血,那位宋大夫是能治好的?您确定吗?那位宋大夫可是给李将军治了六年多了。至今李将军脑中的淤血仍然在,记忆也没有恢复。” 李大夫抹着胡须的动作一顿,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多少年?宋大夫为李将军治了多少年?”有那么一刻,他怀疑他的耳朵出问题了。 云悦面无表情地重复,“六年多。” “不可能啊。李将军脑海中的淤血并不算什么大问题,以宋大夫的医术不可能治了那么多年都治不好的。”李大夫对此百思不得其解,接着看向李放问道,“李将军,宋大夫给你开的药方,你可还留着。能否给老夫看看?” 李放这会儿的心情也很不平静,晃神间听到李大夫的话,点了点头,对跟着一起进来的护卫道,“回府将宋大夫给我开过的药方拿过来。” “是。” 不等护卫转身,李放又补充了一句,“避着姑娘,别让她知道。” 护卫身子一顿,很快又应道,“是,属下明白。” 程二郎和云悦对视一眼,他们心里其实都有些猜测,一看对方的眼神,就猜到他们八成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可能不止是他们想到一块儿了,就是—— 云悦不期然地移开视线,看向李放,他可能也怀疑了吧。 杨氏现在最急的就是想知道李放能不能恢复记忆,她就这么直接问李大夫了。 “李将军的病不严重,老夫开一副药,快则一个月,慢的话也就三个月,李将军脑中的淤血应该就能散了。到时李将军就能恢复记忆了。” 杨氏和林氏大喜。 云悦嘴边也露出了一抹真切的笑意。 毛一帆当即吩咐人拿了笔墨纸砚,李大夫开起了药方。 在李大夫的药方些完,又叮嘱了李放几句后,护卫拿着宋大夫开的药方回来了。 李大夫从护卫手里拿过那厚厚的一叠药方看起来,越看,眉头就皱得越厉害,直到看完最后一张,他直接将药方拍在了桌上,“这些药方全是治外伤,还有一些是强身健体的。 但是没有一张是治李将军你脑中淤血的。” 果然如此! 听到李大夫的话,云悦心里瞬间闪过了这个念头,看来是有人不想李放恢复记忆,去找他原来的亲人。 “那杀千刀的宋大夫,你跟那狗屁宋大夫有什么仇什么怨啊?他居然那么害你?”杨氏快气疯了!这会儿宋大夫要是在她跟前,她怕是能提刀劈了对方! 李放的心情也不平静,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杨氏。 毛一帆则亲自送李大夫出门,并且奉上了丰厚的诊金。 李大夫很痛快地离开了,他只是一名大夫,治病救人是他的天职,别人家的家务事,他是不会插手,也不会多嘴的。 第468章 董天成 毛一帆去送李大夫了,屋内剩下的都是自家人了。 李放看向杨氏,抿了抿嘴,“我信您是我娘,可——可我现在失忆了。我——我想等我病好了,恢复记忆了,再接您去我府里住。” 说完,李放可能是担心杨氏误会,连忙补充,“我——我不是不想现在就接您回去,可——可我没恢复记忆,我怕——” “我都懂的。”杨氏见李放记得黝黑的脸涨得通红,不禁想起了云明峰还在村里时的老实憨厚样,那时候他就经常会脸红,“你现在没恢复记忆,我也不想搬到你那儿去。 咱们母子相处会别扭尴尬,我可不去受那份罪。还有你媳妇和儿子,他们跟你相处起来也一样会尴尬难受。等你恢复记忆了,知道这些年亏欠了我们多少,到时候我们再去你府里享福。” 停了停,杨氏眉毛一挑,脸上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等你恢复了记忆,要是敢不孝顺老娘,不对你媳妇和儿子好,老娘要你好看!” 李放眼中涌起晶莹的泪水,却死死忍着没让眼泪落下,重重点头,又重重点了好几下头,“嗯!” 过了一会儿,李放又道,“我还想将事情真相查清楚。 到时候我让会让我的府里干干净净,让你们住得高兴舒坦。” 儿子的孝心令杨氏很满意,但她看着儿子的眼神却是有些担忧还有心疼。 杨氏也不傻,那宋大夫是李巧儿专门为李放找的,那宋大夫明明有能力治好李放却没治,这其中一定有鬼。 在怀疑李放是云明峰后,杨氏也让云悦去查了下李放的情况,知道李巧儿是李放的义妹,这些年李放是真的将李巧儿当亲妹妹一样。 杨氏能不清楚儿子是什么样的人吗?可能时间久了,性子会有所改变,但是有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是变不了的。 儿子重情啊!尤其是重亲情! 云丁山和云明阳那两个多不是东西,难道儿子心里就一点也不清楚吗? 杨氏觉得儿子心里是清楚的,但他在意云丁山那个亲爹,云明阳那个亲大哥,所以愿意委屈自己。 那李巧儿如果真的做了对不起儿子的事,儿子真的能下狠心对她吗? 杨氏是不相信的。 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更别提儿子和李巧儿之间不仅仅是亲情,还有李巧儿的亲爹对李放的救命之恩啊!那更是一座怎么都跨不过去的大山。 云悦正好跟杨氏想到一块儿了,她也清楚李放有多重视亲情,他能不能狠心对李巧儿,那还真不一定。 杨氏倒是比云悦先想通,儿子能好好地活着,还当了将军,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就是儿子不能狠心对李巧儿做什么,杨氏也不怪他。 别的不说,就冲李巧儿的亲爹救了她儿子,杨氏就愿意忍她。 等毛一帆回来,李放就收拾好情绪,打算告辞离开了。 毛一帆有些诧异,他还以为李放会多跟杨氏他们说说话呢。 杨氏没什么不舍的,倒是林氏一双眼睛几乎要黏在李放的身上。 李放别开视线,大步离去。 云悦见林氏失落,不由劝道,“娘,等爹恢复记忆就好了。” 对李放来说,现在他们都还是陌生人,虽然有血缘上的牵绊,但失去的记忆,又让他们对李放来说是陌生人,相处起来会很别扭尴尬。 杨氏正是明白这个道理,才没有多留李放,一切等儿子恢复记忆就好了。 李放回到李府,听下人说董天成正在陪李巧儿说话,眉头狠狠一皱。 好在董天成真的只是陪李巧儿说话,两人没做什么不要脸的龌龊事。 其实不是董天成不想,而是李放早就跟他放了狠话,要是他敢玩儿生米煮成熟饭这一套,他就阉了自己! 董天成看出李放不是说狠话吓唬他,而是他真的会那么做,自此就打消了念头。 反正李巧儿好哄,送些金银珠宝,再说些甜言蜜语就能把人牢牢捏在手心里,让她往东就往东,让她往西就往西,跟提线木偶似的。 紧闭的房门被李放一脚踹开,只见董天成紧紧握着李巧儿的手,两人的身子更是紧紧贴在一起,几乎跟连体婴似的。 一见到李放,董天成当即松开了李巧儿,起身跟李放见礼,“见过李将军。” 李放看着眼前的董天成,一声玄色锦袍,肤色白皙,长了一双多情妩媚的狐狸眼,一副风流浪荡的花心公子长相,他本人实际上就是个风流浪荡的花心公子。 董天成有妻有妾,外面还有不少红颜知己,娘们儿兮兮,肩不能扛手不能提。 这样的男人怎么看怎么都不是好归宿。 李放是怎么想不通,李巧儿为什么就对董天成死心塌地的。 “你回去,我有事要跟妹妹说。”李放冷冷下了逐客令。 李巧儿不满地嘟起嘴巴,不高兴道,“哥,你怎么能对董郎那么凶巴巴的?咱们以后都是一家人,你对董郎的态度好点啊。” 李放满脸阴沉。 董天成很是善解人意道,“既然李将军同李姑娘有事商量,那我就先回去了。” 董天成比李巧儿有脑子多了,他才不会因为现在李巧儿在这儿,就故意惹李放不高兴。 李放私下里可是敢对他下狠的,每次他都被他打得惨兮兮的。 事后李巧儿知道又怎么样?她是跟李放赌气了,问题是他都挨过打了,那点赌气有什么用?能对李放造成什么影响? 可以说董天成是一个十分识时务的人。 董天成一离开,李巧儿的抱怨更是滔滔不绝。 以前每次一听李巧儿提董玉娇和董天成,李放只听个开头就会不耐烦地让李巧儿赶紧闭嘴。 这一次,李放任由李巧儿说,因为他一时间也没想好要怎么开口。 直到李巧儿说累了,拿起茶杯喝水润口时,李放才缓缓道,“这些年,我吃着宋大夫的药,记忆却一直没恢复。我想着是不是得换个大夫看看。” 李巧儿水喝到一半,差点被呛住,猛烈咳嗽起来。 直咳得脸都红了,眼尾都溢出了泪光,李巧儿才止住了咳嗽,抬起头,不解问道,“哥,怎么好端端地提要换大夫的事?宋大夫的祖上可是宫里的御医!他的医术高明得很,他一定能治好哥哥你的。” “他治了我六年,我记忆都没恢复。这叫医术好?我想着还是得再换个大夫看看,说不定这一换就能治好了。” “不行!”李巧儿尖锐的声音几乎要刺破屋顶。 李放的眼神瞬间一冷。 第469章 药铺起火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李放眉头一皱,似乎是很不满李巧儿的失态尖叫。 可能李巧儿也觉得她的情绪有些不对,一时间有些不敢跟李放锐利如剑的眼神对上,微微别过头,“哥,宋大夫是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为你请来的。现在你怀疑宋大夫的医术,难道是怀疑上我了吗?你真是太让我伤心了。” “我怀疑什么?”李放好似十分奇怪地看着李巧儿,“你找的宋大夫花了六年多的时间都没治好我,这是事实吧?我想再找个医术好的大夫给我治失忆症,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顿了顿,李放的眼神忽地变得犀利无比,似乎要刺进李巧儿的心里,“妹妹,你不会是不想我恢复记忆吧?” 李巧儿本就不是一个能很好控制情绪的人,闻言,心里一虚,瞳孔瞬间紧锁,声音比之前还要尖锐,“哥,你怎么能那么冤枉我?你真是太让我伤心了!难道你忘了这些年我们兄妹两个相依为命,还有当初如果不是我爹救了你,你早就死了!” 听李巧儿提起去世的李父,李放眼底划过一丝柔情,义父也是他心中难得的柔情回忆。 想到义父,再去看李巧儿,李放苦涩一笑。 罢了,就算事情真的跟她有关系又怎么样?他又能如何呢?就是看在义父的面上,也不能对她怎么样啊。 一时间,李放都不想再试探李巧儿什么了,其实也不用试探了,她那一脸心虚的样,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出不对来。 只是李放都不打算再问了,李巧儿却越发不依不饶起来,“哥,在陵城还有谁的医术能比得上宋大夫?你若是随便找个大夫给你治病,小心把你治出什么问题!哥,我可就你这一个亲人了,你可不能出事啊!” 在没知道李巧儿干的好事前,李放听到李巧儿这么说,他心里只会十分感动,但现在感动没有,只觉得好笑。 李巧儿见李放要走,不依不饶地抓着他的手臂,“哥你不许走!你还没答应我,不找那些乱七八糟的大夫呢!他们的医术可没宋大夫高!” 李放不耐烦了,甩开李巧儿的手,“陵城李大夫的医术就不知比宋大夫高多少!他怎么能算什么乱七八糟的大夫?” 无论李巧儿怎么喊,李放都没有停下脚步。 李巧儿不懂好端端的,李放怎么忽然想再找个大夫治失忆症,她又拦不住李放,一时间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他一定不能恢复记忆! 要是哥哥恢复了记忆,那么玉娇姐就更不可能嫁给哥了!到时候她怎么跟董郎在一起啊。 对了,去找玉娇姐!玉娇姐那么厉害,肯定能想出好主意的。 想到就去做,李巧儿当即就去找了董玉娇。 董玉娇一听李巧儿说完,面色瞬间大变,“什么?放哥哥怎么会起了重新找个大夫治失忆的念头?是不是放哥哥最近见了什么人?” 李巧儿想了想,“哥最近没见什么人啊。就是毛将军请了哥吃酒,除此之外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毛一帆?董玉娇眉眼一沉,只是她也想不出来毛一帆能怎么刺激李放。 这时李巧儿着急的声音再次响起,“玉娇姐,我看哥好像很相信那李大夫。 万一他真的找那李大夫看病,那该如何是好啊?” 董玉娇稳了稳神,漫不经心道,“有什么好担心的。不就是区区一大夫,多给些金银,封了他的口不就行了。” 眼见董玉娇一副运筹帷幄,所有事都了若指掌的表情,李巧儿也跟着放心了,脸上也重新露出了笑意。 李放这里知道他一走,李巧儿就去见了董玉娇,心下失望不已,同时心里更确定一件事。 那宋大夫故意不治好他的事,绝对跟董玉娇脱不了干系! 董玉娇! 李放从没有比此刻更恨董玉娇!他上辈子是杀了董玉娇全家,还是刨了董家的祖坟,所以董玉娇才那么害他! 董玉娇将一切打算得很好,只可惜李大夫没答应,他都给李放看过病了,也开了药。 不出意外,他一到三个月里就能恢复记忆了。 再说这种缺德的事,李大夫才不会干。 被拒绝的董玉娇气得差点把一口牙都咬碎了,一个小小的大夫也敢拒绝她,好大的胆子啊! 董玉娇既担心李大夫能治好李放的失忆症,又生气李大夫敢不听话拒绝她,这样的人就没必要活着了! 半夜里,李大夫的药铺忽然起火,周围的商铺也差点着火,好在半夜有孩子哭闹,这才惊醒了众人。 李大夫的药童背着他从着火的药铺冲出来,幸好火势不算太大,否则他们就要葬身火海了! 虽说没人丧命,但是还有不少人受了伤,这算是大事,半夜里正睡得香甜的程二郎立即被吵醒了,他身边的云悦也跟着醒了。 程二郎随意套了一件衣裳,匆匆整理了一下就要出门。 云悦也跟着一起起身,程二郎方才说了,如果那些房屋损失严重,那些人家暂时没有地方住,就得先安排在府衙。 云悦想着无论到时候人会不会来府衙,提前做好准备总是好的。 于是云悦只能喊了下人,让她们先打扫出几间客房,再准备些伤药和吃食什么,说不定到时候能用上。 动静闹得不小,苗氏,程高中,杨氏还有林氏也纷纷起来了,“出什么事了?” 云悦一脸歉意地将事情说了,“天还没亮,你们再去睡吧。这里有我就好。那些人也不一定会住进来。” 苗氏摆摆手,“我暂时睡不着。这好端端的怎么就忽然起火了?还差点烧了不少铺子?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啊?” 云悦也觉得奇怪,这眼看着要入冬了,陵城本就比其他地方更冷一点,这不是容易起火的时候啊? 难道这火是有人故意放的? 那会是谁?那火如果烧起来,很有可能一条街的人都会遭殃倒霉,到时候怕是会死不少人。 那心肠也太狠毒了一点。 他们也没等多久,程二郎就带着人回来了。 来的还是熟人,是李大夫和他的药童,其他商铺损毁不多,还是能住人的。 因为火是从李大夫的铺子开始烧,因此李大夫的铺子损毁得最严重,如今是不能住人了。 李大夫也没有个亲戚好友,于是程二郎就直接把人带回来了。 离开前,程二郎跟云悦说了,可能会带百姓过来暂住,他相信云悦是个贤内助,一定将事情都处理妥当了。 第470章 董玉娇干的 李大夫和药童的脸被熏得黑乎乎的,他们刚进来的时候,云悦都没认出人,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他们。 李大夫和药童身上受了伤,云悦立即就让丫鬟把伤药拿过来,让下人帮李大夫和药童上药。 看着李大夫和药童都是一脸痛苦的表情,云悦心下不忍,低声问程二郎,“相公,那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程二郎没压低声音,沉声说道,“我已经让张大强查了,也查出了点事。 打更的老汉在李大夫药铺的附近看到了慌乱逃走的一个名叫宋立的混混。张大强已经派人去抓宋立了。” 下人刚给药童上完药,他一听宋立的名字,顿时大叫,“宋立?他不是回春堂宋大夫的亲侄子吗? 师傅,一定是宋立放的火!宋大夫嫉妒您不是一天两天了,没想到他们这次那么狠,居然打算放火烧死我们!” 李大夫的脸洗干净了,但他的脸还是黑乎乎的,显然此刻他的心情并不平静,但他却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宋大夫的人品的确不如何,但老夫对他还算是了解,他不可能做出派侄子放火烧铺子的事,他还没丧心病狂到那份儿上。” 宋大夫的确不是一个好人,但他也绝对不是一个大奸大恶,视人命如草芥的人。 药童扁扁嘴,心想他师傅果然是看所有人都是好人。 “如果不是宋大夫指使宋立,那又是谁?”程二郎问道。 云悦却道,“相公,如果不是宋立放的火呢?” 现在宋立只是有嫌疑,但还没确凿的证据证明是他放的火。 程二郎想着的确是这样,宋立只是有嫌疑,但还无法确定就是宋立放的火。 “有没有可能这火是意外?不是别人故意放的?”程高中提出了他的看法。 程二郎很快摇头,“不可能,火是从外面烧起来的。张大强在李大夫的药铺外发现了桐油还有草堆痕迹。” 云悦想了想,看向李大夫,“李大夫您可有什么生死仇人吗?” 这都要放火烧死李大夫,如果是一般的小仇小恨,应该不至于弄到这地步吧。 药童闻言,想也不想道,“我师傅向来与人为善,从不跟人结仇,哪儿来的什么生死仇人?” “老夫也不记得自己有什么生死仇人。不过老夫最近的确是拒绝了一个人,好像还把人得罪得挺厉害。” 程二郎眼睛一亮,“谁?” “董玉娇。”李大夫淡淡吐出一个人名。 董玉娇这个名字,在场的人就没有不熟悉的,因为李放的缘故。 云悦不解,“李大夫您是如何跟董玉娇结仇的?” 事情也没什么不好说的,李大夫轻描淡写地把董玉娇怎么找上他,要他不治好李放,并且他拒绝了的事说了。 云悦觉得事情都串起来了,这次李大夫差点丧命,真有可能是董玉娇干的。 三大家族有多嚣张跋扈,不把人命放在眼里,云悦如今可是清楚得很。 董玉娇绝对是三大家族里翘楚中的翘楚啊!听说她曾亲自将一个挡了她马车的男人活活抽死。 可见人命在董玉娇的眼里是一文不值,她不会去想如果放火烧了李大夫的药铺,火势会不会蔓延到周围的商铺,造成其他无辜之人的伤亡。 想来就是董玉娇想到了,她也压根儿不会在意,那些人在董玉娇眼里就是贱民,死了就死了,就跟死了一群蚂蚁没什么两样。 说来李大夫也真是无辜,他是被李放的事牵累的。 不过云悦是不会怪到李放的头上,那不是受害者有罪吗?分明全都是董玉娇的错。 董玉娇的心狠手辣令所有人心寒。 苗氏只觉得阴风阵阵,忍不住搓了搓胳膊,“那分明是毒妇啊!人命在她眼里算什么啊?” “什么都不算!”程二郎愤怒道,“莫非她以为这陵城姓董不成?无论她做什么事,杀多少人都不会有事不成?做梦!这一次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云悦暗暗点头,她也不赞成放过董玉娇那样的毒妇,太恶毒了。 “李大夫你们就安心在府衙暂时住下。您的药铺我会请人修葺的。” 李大夫的药铺被烧毁得有些严重,修葺起来怕是要花不少的功夫。 “多谢大人了。修葺药铺的银钱都由老夫出,还有那些被连累的——” 程二郎抬手打断李大夫的话,“李大夫您无须将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这很有可能是董家做的孽。谁做的孽谁来弥补补偿。” 李大夫闻言也不再多说,他心里也是生气的,毕竟他这次差点没命啊。 有了董玉娇和宋立这两条线索,程二郎很快就查出了真相。 宋立跟董玉娇的奶娘接触过,没多久宋立的手里就多出了一大笔银子,去赌坊一掷千金。 当然没多久宋立就输了两百多两银子。 程二郎当即将派人将宋立抓起来关进大牢。 像宋立那样的软骨头,都不用大刑伺候,最普通的刑罚用到他身上,他立马就将事情一五一十地都说了,果然是董玉娇的奶娘指使他放火烧了李大夫的药铺。 得了宋立的口供,程二郎又让张大强去董家“请”董玉娇还有她的奶娘,摆明了是不相信这只是董玉娇奶娘的主意,董玉娇却一无所知。 可惜张大强没能把人“请”回来,董玉娇没来,就是董玉娇奶娘也没来。 董家的态度很强硬,李大夫的药铺被火烧跟董家一点关系也没有! 程二郎要不是手底下人太少,都想派人强闯进董家抓人了。当然了,就是强闯怕是也闯不进去,董家的护卫家丁一样不少,除非得派三百以上的人包围董家才有可能。 能派出那么多人的就只有明王,可明王绝不可能因为一个小小的董玉娇,就彻底跟董家撕破脸。 云悦私底下也没闲着,董玉娇以为藏在董家当缩头乌龟不出来,就能没事了? 云悦就让人往外放消息,是董玉娇指使宋立放火烧了李大夫的药铺,李大夫差点就没命了。 陵城受过李大夫恩惠的人可多了,一听救命恩人差点被董玉娇害死,他们愤怒啊!董家又一味地护着人,就连个替罪羊都不愿意推出来,这态度就更让人愤怒了! 这时候云悦再接再厉地放出消息,让百姓们去董家那儿闹,到时候官兵还有衙役会保护他们,保证不会让董家的人动他们一根头发的。 第471章 惩罚 愤怒的百姓就聚集到董家门口,对着董家的大门对董玉娇破口大骂,还准备了不少的烂叶子,臭鸡蛋。 董家的下人要将那些闹事的百姓赶走,就有衙役冲上去保护百姓,还有程二郎从毛一帆和夏云轩那儿借的兵,人数不多,也就一百人不到,可是用来阻止董家的下人就够了。 现在董家的主子都没法出门,一出门就要被挨烂叶子和臭鸡蛋,想让人拿下那些贱民,又被拦着,真真称得上是左右为难,进退不得。 董家 董老爷气得在屋内来回徘徊,时不时瞪一眼缩在董老夫人身边的董玉娇,这一切都是这个妹妹惹出来的! 董老夫人不高兴了,搂着董玉娇反瞪董老爷,“你这么看玉娇做什么?玉娇可是你的亲妹妹!你这当亲哥哥的连妹妹都不知道护。早知道你是这么没心没肝的人,当初我就不该生你!” 这样的话,董老爷这几十年来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反正在他老娘眼里,谁都没有董玉娇这个老来女重要,那简直是她的命根子!谁敢动董玉娇一下,除非先要了她的命才成。 也就是因为董老夫人那么无原则无条件地宠着董玉娇,才把人宠成了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德性。 董老爷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按下了想跟董老夫人争吵的冲动,冷眼盯着董玉娇,“你跟我说实话,为何要放火烧李大夫的药铺。” 不等董玉娇否认,董老爷就抢先一步道,“这事就是你吩咐你奶娘做的,你无须狡辩了。我只想知道你为何要这么做,说实话!” 董玉娇努努嘴,把事情说了。 “原来是那李大夫不识好歹!”董老夫人不愧是宠女狂魔,在她眼里,董玉娇是不会有错的,有错的只会是别人! 董老爷的妻子郎氏暗暗翻了白眼,嘴巴努了又努。 董老爷对李放的事也是知道的,当年能抹去李放等人的过去籍贯,这当然不是董玉娇一个女人能做到的,而是董家出手了。 想到李放,董老爷对董玉娇是越发地看不上眼,这都快十年了,李放对董玉娇还是该怎么讨厌就怎么讨厌,真不知道董玉娇这些年都在忙活什么。 “不就是烧了个药铺,也没死人,大不了多赔些银子就是了。”董老夫人不以为意道,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总之玉娇是绝不可能上公堂!就是玉娇的奶娘也不能去!要不玉娇还有什么脸!” 郎氏差点没脱口说一句,董玉娇还有什么脸?整个陵城有谁不知道董玉娇见天追着李放的屁股后面,可李放对她厌烦得不行。 董老爷也没应董老夫人的话是,事情有那么简单就好了。 赔钱了事,董老爷不是没想过,问题是人家不愿意!摆明了就是要讨一个公道才罢休。 把董玉娇交出去,别说董玉娇了,就是董玉娇的奶娘,董老爷也不愿意把人交出去。 老娘这儿是个问题,还有董家也是要面子的! 就算董家有不少人上了公堂被罚了,但是里面一个女人都没有! 别说董家了,褚家和兰家也一样没有。 董家可不想当这第一人! “大哥,放哥哥那儿不会真的恢复记忆吧?他——”董玉娇根本没把外面的那些贱民当一回事,她最在意的还是李放。 郎氏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这会儿还有功夫惦记男人啊。 董老爷气得也没话说了,懒得理董玉娇,转身大步离开。 董玉娇气得直跟董老夫人告状。 郎氏见董老爷离开,二话不收就跟了上去,再留不是要当董老夫人和董玉娇的出气筒吗? 离董老夫人的院子远了,董老爷停下脚步,扭头对身旁的郎氏道,“这些日子好好看着玉娇,别再让她惹祸!” 郎氏嘴上应了,心里却道,她哪儿有本事管董玉娇啊。 李放得知了李大夫差点出事,还很有可能是被董玉娇害的,心里立即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可能是他连累了李大夫。 李放来了知府衙门,黝黑的面容涨得通红,一脸歉意地跟李大夫道歉。 杨氏没好气地拍了李放的胳膊两下,“你怎么能在你那妹妹跟前提李大夫呢!你这不是故意害李大夫啊!” 就是林氏也难得有些责怪地看李放。 云悦却道,“奶,这也不能怪李将军。” 云悦觉得李放是挺无辜的,她之所以撺掇百姓去董家那儿闹,也是有些猜测董玉娇之所以会对李大夫下死手,可能是跟李放有点关系。 现在看来,她真没猜错。 李大夫很是善解人意,“这不怪李将军,你无须自责。” 李放嚅动下了嘴唇,“董玉娇躲在董家,我没本事对她怎么样。但是巧儿犯了大错,我绝不可能就这样轻易绕了她!” 杨氏动了动嘴巴,正想狠狠骂李巧儿,不知想到什么,忍了下来。 惩罚李巧儿?云悦是不太相信李放会下狠手处罚李巧儿。 说一千道一万,李巧儿不是罪魁祸首,她只是给董玉娇通风报信了,可能她也没想到董玉娇会那么狠。 毕竟从查出的结果来看,李巧儿除了是个恋爱脑,倒真的不是什么心肠狠毒的人。 再说李放对李巧儿向来心软,所谓的重罚也就那样吧。 不过李放能当着李大夫的面表明态度就不错了。 李放回去的确是狠狠处罚了李巧儿,亲自动手打了她三十下手心,每一下都没留情,打得李巧儿哇哇直哭。 打完以后,李巧儿看着她肿的跟猪蹄似的手,伤心不已地看向李放,“哥,你居然打我?你忘了你在我爹临终前答应过他什么吗?你——” “我答应过义父要把你当亲妹妹,好好照顾疼爱你一辈子! 我自认这些年我做到了对义父的承诺。只是我没教好你,让你越走越歪!因为你,李大夫差点被董玉娇放火烧死!如果李大夫真的出事,你的良心难道就不会不安吗?”李放打断李巧儿的话,又是失望又是伤心地看着她。 李巧儿傻了,眨了眨眼,“什么?什么李大夫要死了?玉娇姐不是说给他点金银,封他的——” 话说到一半,李巧儿就猛地闭上了嘴,她差点说漏嘴了。 李放冷笑不已,不过心里还有点欣慰,这个妹妹虽然糊涂,脑子不清醒,但好歹不是一个心肠恶毒之人。 这也算是苦中作乐了。 最后李放将李巧儿关起来,不许她再出去。 第472章 兰远庭 聚集在董家门外的百姓的确是给董家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但是实质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程二郎如今最想的就是抓到董玉娇还有她的奶娘,公开升堂审理这件案子。 问题是董玉娇和她的奶娘都跟缩头乌龟似的缩在董家,除非是大批人闯进董家,把董玉娇和她的奶娘抓出来,否则是别想什么公开升堂审理了。 苗氏倒是很激动地发表意见,“赶紧派人冲进董家,把那恶毒的董玉娇抓出来!这样才好还李大夫一个公道啊!李大夫可是差点被害死啊!” 云悦安抚住情绪激动的苗氏,要是能这么简单容易就好了,问题是事情没这样简单。 让百姓聚集在董家大门口闹事,让董家没脸,这种无伤大雅的小事可以做,明王也不会反对,甚至是乐见其成的。 但是真要跟苗氏说的那样,闯进董家去抓人,那就等于彻底撕破脸,完全将董家的脸撕下来扔在地上踩。 这就绝对不是明王想看到的,因此这条路不行。 就在程二郎有些头痛时,他和云悦收到了一份请帖。 “兰家的请帖,兰远庭。”云悦看到请帖后面的人名,喃喃出声,“兰远庭?我记得他不是兰远恒的亲弟弟吗?好端端地给咱们下帖子做什么?” 三大家族就没有谁给程二郎下过帖子,原本是没想好对程二郎继续拉拢还是彻底弄死,兰家的一处藏宝地就出事了,兰老太爷病了以后,这件事就暂时搁置下来了。 “不会是鸿门宴吧。”云悦道。 程二郎摇头,“不会。你看上面邀请的地点,离官衙不远,同样也就离王府不远。 三大家族如果真的想对我动手,也不可能选这么个地儿。” 这倒也是,云悦点着头,“相公你打算去吗?” “去啊,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娘子你要去吗?”这请帖请的是他们夫妇二人。 云悦想了想回道,“去吧。” 第二日,云悦和程二郎就一起出门赴了兰远庭的约。 兰远庭将地点定在了离官衙不远的食香楼,要了个环境清幽的包厢。 程二郎和云悦到的时候,兰远庭已经到了。 看到兰远庭的第一眼,云悦就知道他的身体可能有些不好,面色浮现着病态的白色,嘴唇上的血色也比一般人的浅,偶尔还会轻咳两声。 兰远庭正在泡茶,他不愧是世家公子,泡茶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着很是令人赏心悦目。 兰远庭这里也泡好了茶,见到程二郎和云悦,对着他们道,“两位来了,请坐,也尝尝看我泡的茶如何。” 程二郎和云悦坐到兰远庭的对面,兰远庭也端起茶壶,亲自给他们倒了两杯茶。 深绿色的茶叶在茶碗里起起伏伏,清雅的茶香扑鼻而来,闻之令人心旷神怡。 程二郎和云悦不约而同地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兰公子泡茶的功夫果然好。”程二郎放下茶杯称赞。 兰远庭端起茶杯,他的面容在袅袅茶烟中显得有些缥缈,声音也有些若有若无,“主要还是这茶好。我想程知府最近该是有些烦心头痛吧。这茶最是能清热解燥。” 程二郎挑眉,“兰公子真是善解人意。我最近的确是很烦心,为了李大夫药铺被火烧一案烦心。” “那正好,我手里有良药能治程知府你的烦心。” 程二郎和云悦的眼中不约而同地闪过戒备,主要是他们摸不准兰远庭是什么态度,他本人又是什么意思。 从一见面,兰远庭看起来似乎很和善,处处与他们交好。 可兰远庭作为三大家族的人,会真心同他们交好吗?毕竟严格说起来,他们是对立的。 像是看懂了程二郎和云悦在想什么,兰远庭温柔一笑,“两位不必怀疑我的用心。我帮程知府,其实就是在帮我自己。我讨厌兰家,讨厌三大家族,要是能毁了他们,我会很高兴的。” “兰公子似乎是兰家的人吧。为何要讨厌生养自己的家族呢?”程二郎好奇询问。 “这就不关程知府的事了。总之目前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程知府不是想抓董玉娇和她的奶娘吗?其实这事不难。” 程二郎眼睛一亮,“愿闻其详。” “首先就请程夫人将围在董家门口闹事的百姓撤走吧。”兰远庭看向云悦说道。 云悦也不意外兰远庭知道围在董家门口闹事的人是她的手笔,只静静等着兰远庭继续说。 “两位可清楚董玉娇的情况?” 这点云悦可能比程二郎更清楚,“据说董玉娇是董家老夫人的老来女,在董家备受宠爱。” 兰远庭点头,“对,董玉娇的确是备受宠爱。有董老夫人在,就没人能动得了董玉娇。 就连董家掌权的大老爷也没法对董玉娇做什么。因此董玉娇的性子十分嚣张跋扈,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顿了顿,兰远庭轻轻咳嗽了两声,这才继续道,“只要堵在董家外的百姓散去,董玉娇自然会当事情已经结束。 到时候再引她出府,那就要简单多了。引董玉娇出府的事也无须程知府操心,我来办即可。” 云悦是真有些不懂兰远庭了,他为什么愿意帮忙呢?难道他跟董家有仇? 程二郎略想了想,就答应了,这对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其实围在董家门外的那些百姓也有些撑不住了,首先是董家威逼利诱齐上,如果不是云悦及时安抚,那些人怕是早就离开了。 二来那些百姓一直围着董家,到时董家会不会狗急跳墙,那也没人知道。 再过一段时间,程二郎也会让那些百姓散了,现在只是提前了一点时间。 “程知府你相信我是不会有错的。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兰远庭举起茶杯,“我相信咱们以后合作的机会还有很多。” 程二郎也举起茶杯,跟兰远庭目光相撞,其中仿佛包含了千言万语。 离开后,云悦还问程二郎,“相公你说他可信吗?” “不知道。”程二郎老实回答,他也不确定兰远庭到底是不是一个可信之人,“总之咱们现在也没法子将董玉娇带到公堂。如果兰远庭能做到,这对咱们来说难道不是好事吗?” 云悦点点头,“希望兰远庭那儿一切顺利。” 对董玉娇,云悦更是没有一丝好感,他们一家分离的罪魁祸首就是她! 第473章 抓老鼠吓董玉娇 董玉娇落到了程二郎的手里! 董老爷一得到消息,头顿时就大了,再加上董老夫人知道心肝宝贝女儿被程二郎抓走,又哭着闹着要他去救人,这令董老爷的头更大了。 “我不是跟你说了,让妹妹这些日子老老实实,安安分分待在府里!她今儿个怎么出去了!你说啊!”在老娘那儿受了气,董老爷不能骂老娘,于是就冲着郎氏骂。 郎氏都是当祖母的年龄了,如今被董老爷骂得狗血淋头,脸色铁青一片,“老爷这话就太冤枉人了。妹妹是什么性子,老爷难道还不知道?我哪儿来的本事拦着妹妹不出门? 我刚一开口,就被妹妹呛了回来。再说有娘在,我还能硬拦着妹妹不出门不成?” 董老爷也知道郎氏难做,但他心里憋火难受,就是得找个人发泄! 郎氏心里不痛快,也不想继续当董老爷的出气筒,于是就道,“要怪就怪那兰芷伊,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非要这个时候请妹妹出去。” “兰芷伊?”董老爷面色一沉。 最近董家和兰家的关系可不好,甚至都能称得上是剑拔弩张了。 兰家大多数人还是比较相信是董家挖走了他们兰家的一处藏宝地,因此主张要报复董家,免得让董家人以为他们兰家好欺负! 要对付董家的声音太大,兰老太爷也不能什么都不做,违背众人的心意。 因此兰老太爷暗地里给董家下了不少绊子,虽然没明着来,但是事情做多了就会留下痕迹,董老爷又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兰家丢了一处藏宝,这么大的事当然不能到处嚷嚷,甚至还得死死瞒着。 董老爷更是想不通他最近怎么跟兰家不对付,兰家竟要这么下绊子! 董老爷的性子本就火爆爱记仇,再加上兰芷伊约董玉娇出门,那么巧,董玉娇就被衙门的人抓了。 这是不是太巧了? 世上怎么可能有那么巧的事?董老爷不相信。 兰家莫非是打算跟他们董家彻底撕破脸,想跟他们董家翻脸了不成?所以才会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算计他们董家? 一时间,董老爷想到了种种的阴谋。 很快下人惊慌的声音响起,“不好了!不好了!老夫人晕了!” 董老爷也顾不得想兰家要对付他们的事,抬步就往外走,郎氏见状喊道,“老爷您不去看看娘吗?” “赶紧把玉娇救回来,娘的病就好了。”说话间,都快看不到董老爷的人影了。 郎氏努努嘴,心想还真是这样,只要董玉娇平平安安回来,保管董老夫人的病立马好了。 董老爷去了衙门,程二郎也见他了。 程二郎含笑听完了董老爷的要求,然后慢条斯理,一字一句地拒绝了。 董老爷的脸瞬间黑了。 无论董老爷怎么说,程二郎都认真听着,然后再次表示拒绝不同意。 董玉娇在董家,程二郎拿她没法子。 现在董玉娇落到了程二郎手里,风水轮流转,轮到董老爷没法子了。 董老爷难道能带人闯进大牢去救董玉娇吗? 董老爷不能! 朝廷还在呢,明王也好好在陵城。 董老爷真要敢劫囚,不止是董老爷完了,董家也彻底完了。 程二郎真敢上奏朝廷,参董家一个谋反的罪名。 都敢堂而皇之地劫囚了,不是谋反是什么?明王也能名正言顺地派兵剿了董家。 这些事程二郎想得到,董老爷也一样想得到。 再顾忌老娘和妹妹,董老爷也不可能拿整个董家为她们陪葬。 “程知府,俗话说得好,做人留一线日后好见面。你难道真要跟董家彻底撕破脸吗?”董老爷阴测测地威胁。 程二郎颇有些惊讶地上下打量董老爷,难道他们还没有彻底撕破脸吗? 这些日子程二郎都不记得判了多少个董家子弟了,其中不乏董家嫡系啊。 惊讶了一会儿,程二郎就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嘴角,然后再次吐出令董老爷要吐血的话,不答应。 董老爷恶狠狠瞪着程二郎,没多久恨恨一甩袖子离开了。 与董老爷郁闷的心情相比,程二郎就要开心多了,今日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处理,他兴致颇好地回了后衙。 苗氏也正跟云悦等人兴高采烈地说着董玉娇被抓的大喜事。 李大夫和药童也在,他们的脸上也都挂着笑。 一见到程二郎,苗氏迫不及待地问道,“二郎,什么时候公开审那毒妇董玉娇?” 程二郎一坐下,云悦就从丫鬟的手里接过了茶杯递给他。 程二郎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就放到一旁的桌上,笑着回答,“就在后日。”他也担心会出什么意外,因此越早审理越好。 苗氏高兴地双手一拍,双眼泛光道,“好!你可千万不能放过那毒妇!那毒妇真是害人不浅! 害了李大夫不说,就是你媳妇一家也被她害的生离了十多年。世上怎么就有那么坏的人!” 杨氏和林氏的脸色瞬间变得黯然。 云悦见状就道,“奶,娘,总归爹平安无事,这总是值得高兴的。还有李大夫开的药果然有用,爹自从开始服用,虽说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但他也说了,最近脑中总有模模糊糊的一些片段。这说明爹正在恢复记忆啊。” 杨氏欣慰一笑,“我现在就盼着你爹能赶紧恢复记忆。” “舟儿和小力呢?”云悦忽然发现所有人都在,就云舟和程小力两个不在。 “他们说去读书了。”苗氏回道,“这俩真是懂事用功,跟二郎小时候一模一样。” 说曹操曹操就到,程小力和云舟到了,不过两人身上有些脏兮兮的。 “你们不是去读书了?身上是怎么回事?”云悦上下打量着程小力和云舟。 祥儿高高举手,“我知道!小叔和舅舅是去抓老鼠了!” “没有!祥儿你胡说什么呢,我们什么时候去抓老鼠了?”程小力拼命对着祥儿挤眉弄眼,可惜还是没能拦住。 祥儿撇撇嘴,正要开口,这时有衙役急匆匆闯进来,“大人不好了,牢里的董玉娇被老鼠给吓晕了。是不是要给她请个大夫看看?” 这人还没审,可别现在牢里给吓死了。 云悦立即看向云舟和程小力,“你们干的。” 云舟很有担当地站到程小力面前,“姐,不关小力的事,是我逼着小力跟我一起去抓老鼠吓唬董玉娇的! 我恨董玉娇,如果没她,我们就不用当那么多年没爹的孩子,在村里也不会经常被人欺负了。” 第474章 被吓病了 杨氏闻言立即就心软了,他可怜的孙子啊! 要怪就得怪董玉娇那杀千刀的毒妇! 程小力最讲义气,哪能让云舟把黑锅全都背了,于是当仁不让地站了出来,“不干云舟的事,是我想的抓老鼠吓董玉娇的主意!要罚就罚我吧。” “你们两个就不担心把董玉娇吓死了?到时候你们良心过得去吗?”云悦也没责怪他们,眉毛一挑,淡淡说道。 话一落,果然就见程小力和云舟面色大变,随即紧张地咽着口水,脸上终于流出了丝丝害怕还有惊慌的表情。 程小力白着脸喃喃道,“不——不会吧,就是两只老鼠而已,那毒妇还能被两只老鼠给吓死?” 他们倒是想多抓几只老鼠吓唬董玉娇,问题是官府里想多抓几只老鼠也难,费了大功夫,好不容易才抓到两只。 云悦慢条斯理道,“难说。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平时被锋利的叶子划破手都是了不得的大事。 别说老鼠了,有时候见到蟑螂都会被吓个半死。老鼠那就更可怕了,指不定真的会被吓死。” 程小力和云舟的小脸更白了,他们只想吓唬吓唬董玉娇,报报仇出出气,但是真没想过把人害死啊! 说白了,程小力和云舟都还只是十岁出头的孩子,都没怎么见过血,要是因为他们的原因害死了人,他们一辈子都会良心难安的。 杨氏看不下去了,“那董玉娇哪儿有那么弱,能被两只老鼠吓死。悦儿不许再吓你弟弟和你小叔子了。” 李大夫这时道,“老夫去看看她吧。” 董玉娇差点害死李大夫,可他仍然能不计前嫌地去给董玉娇看病,可见他的心胸有多宽广。 衙役忙领着李大夫往牢里去。 等李大夫离开,云悦才道,“我不反对你们报仇,但是做什么事都得先考虑下后果。 那衙役过来时,只说董玉娇被吓晕了,可见她应该没出什么大事。可万一呢?以后做事还是得三思而后行。” 程二郎却道,“也不能怪他们。再说就是牢里的老鼠和蟑螂也不少,董玉娇如果真会被吓死,早就被吓死了,都不用等到现在。” 程小力眼睛一亮,看向云悦道,“嫂子你故意吓我们!”早知道牢里就有老鼠和蟑螂,就不用特地抓老鼠去吓董玉娇了,害的他们担惊受怕了那么久。 “下次还敢不敢那么冲动行事了?”云悦问道。 云舟立即道,“再也不会了。”大不了下次不抓老鼠吓人,改抓蟑螂!或者弄些虱子放到董玉娇身上。 一看云舟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就知道他八成没在打什么好主意。 不过云悦倒是没再说什么,这两个毕竟不是孩子了,还是有自己的主张想法的,只要两个孩子的大方向没问题,她是不会干涉太多的。 董玉娇还真的被那两只老鼠给吓出病来了,病得还不轻! 当天夜里就发起了高烧,如果不是李大夫早就给她开了安神汤服用,否则她的身体怕是会更加糟糕。 李大夫又赶忙去照顾董玉娇了,不照顾不行了,这次一个弄不好就人命关天了。 程二郎也让云悦赶紧收拾出一间房出来,不能再让董玉娇待在牢里了,否则她小命怕是真的不保了。 程二郎和云悦都对董玉娇没有一点感情,有的只是厌恶。 云悦跟董玉娇更是有大仇,但怎么都不能让董玉娇就这么死了,她连公堂都还没上呢! 再说董玉娇如果真的就这么死了,跟董家就结了死仇,疯狂愤怒下的董家会做出什么,没人知道。 大半夜的,动静闹得这么大,苗氏等人都被惊醒了。 云舟和程小力这一晚睡得也不踏实,在听到董玉娇真的被吓得病了,而且命在旦夕,两个人都傻了。 云舟再见云悦,就十分老实地低头认错,喃喃道,“姐,我——我错了,我——我——我是恨董玉娇,但——但我真的不想害死她。” 让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手里沾人命,哪怕沾得是仇人的命,他一时间也难以接受。 杨氏这会儿才知道云悦没教错,这两个可不就是闯下大祸了。 见程小力和云舟吓得不行,云悦柔声劝道,“有李大夫在呢,董玉娇肯定不会死的。” 经过一夜的折腾,董玉娇的命总算是保住了。 李大夫累了一夜,简单吃了点东西,回去后倒头就睡。 等李大夫醒来,程二郎便问道,“明日董玉娇可能出现在公堂?” 李大夫点点头,“包得严实一点,再躺在担架上抬过去,应该没问题。” 第二日升堂,董老爷也来了,他自然就看到了躺在担架上,身上盖着厚厚棉被,面如金纸,憔悴虚弱不堪的董玉娇了。 “程知府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妹妹只是个弱女子,你竟对个弱女子施以毒手,将她害成这样!?”董老爷恨恨瞪着程二郎,眼里凶光四射。 就算董老爷有多不待见董玉娇,多嫌弃这个妹妹总是给她拖后腿,但也容不得外人欺辱他的妹妹! 程二郎被质问得有那么一瞬间不好意思,不过很快就道,“本官没有对令妹施以酷刑,只是将她关进大牢。 没想到令妹十分胆小,竟被牢里的老鼠蟑螂吓到。好在发现得及时,总算是没出什么大事。” “这还叫没有害我妹妹?你竟将我妹妹关进牢里,你——” 程二郎重重一拍惊堂木,打断了董老爷的继续质问,厉声道,“令妹是嫌疑人,本官不将她关进牢里,难道还要以贵客之礼待她?董老爷,本官看你还没醒,犹在梦中吧。” 董老爷更生气了,胸膛剧烈上下起伏,身旁的人都能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 作为嫌疑人,程二郎把董玉娇关进大牢,这没错。 大牢有老鼠蟑螂,这也没什么问题。 主要的还得怪董玉娇,谁让她那么胆小,被老鼠蟑螂吓成这样呢? 董老爷快气疯了,照程二郎的意思,谁都没问题,全都该怪董玉娇是吧! 程二郎也不管董老爷能不能接受,开始审案。 董玉娇都被抓进了大牢,董玉娇的赵奶娘也一并被抓了起来,此刻正跟宋立一起跪在公堂。 现在最特殊的就是董玉娇了,她一个人躺着,并且神志不清,嘴唇嚅动,不知在说些什么。 第475章 恢复记忆 程二郎也没去问董玉娇,主要是以董玉娇如今这样神志不清的情况,问也是问不出什么的。 于是程二郎就将矛头集中在赵奶娘和宋立身上。 宋立早就被审问怕了,程二郎一问,他当即把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半点也不敢隐瞒。 赵奶娘张口就要喊冤,却被程二郎打断了话,“你说你冤枉?你哪儿冤枉了? 不止一个人见过你找过宋立,给了他银钱。难不成你们是亲戚,所以你才愿意接济宋立那么多银钱? 对了,本官提醒你一句,指使他人纵火,严判的话是可以判死刑的。” 赵奶娘一听死刑,瞳孔急剧收缩,肥胖的身子更是颤个不停,上下两排牙齿也在不停打颤。 “本官对恶意纵火一事十分厌恶,这样的恶人就是判斩立决也是应当的!”程二郎铁面无私道。 赵奶娘吓得更厉害了,死亡的阴影笼罩在她的头顶,她也顾不得董老爷那充满威胁的视线,忙不迭地把董玉娇卖了。 可能真的是怕被判死刑,赵奶娘简直是把董玉娇给卖了个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真不愧是董家的姑娘,太不要脸了!” “要论不要脸,谁能比得过董玉娇啊!她追着李放将军那么多年,人李放将军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谁愿意多看那种蛇蝎毒妇啊!你们说说她干的叫人事吗?就因为李大夫不答应她,不治好李将军,她就打算放火烧死李大夫。我是李放将军,也不想多看这样的毒妇一眼!” ...... 公堂外的百姓根本没想压低声音,那些议论清清楚楚地传进了董老爷的耳朵里,气得他双手紧握成拳,脸上更像是被人当众无数的耳光,火辣辣的疼。 程二郎任由百姓议论,过了许久,才一拍惊堂木,让众人安静,也做出了最终审判。 赵奶娘和宋立各判牢狱十年,董玉娇需要赔偿李大夫千两银子,还有其他无辜受伤的百姓三百两,最后程二郎罚董玉娇打手心三十下。 不过就董玉娇如今的情况,肯定是不能挨手心三十下打,要不然人怕是都没了,因此就暂且记下,等两月后,她身体康复了再说。 董家的脸在今天算是丢了个一干二净! 董老爷一点也不想在公堂多留,吩咐人抬起董玉娇就要走,这时就听程二郎道,“董老爷且慢。” “你还想如何?”董老爷停下脚步,转身恶狠狠瞪着程二郎。 “劳烦董老爷写个保证书,如果两月后令妹董玉娇不能挨这三十下手心打,那么就请董老爷你代劳了。” 关于董老夫人有多疼爱董玉娇,程二郎也有所耳闻,到时候他难道能带着人闯进董家去打董玉娇吗? 说实话,程二郎也不确定到时候会怎么样。 不能打董玉娇,那就打董老爷好了,他如果愿意替亲妹妹挨打,程二郎勉强可以同意。 “你别欺人太甚!”董老爷大怒。 程二郎眼神一冷,“那么董老爷今日就不能带走董玉娇了。令妹可以留在衙门养身子,等她身体养好了,到时再挨罚,本官也是能接受的。” 程二郎的话一落,张大强立即带着衙役挡在董老爷的跟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个处理方法董老爷更不能接受!今日如果不能将董玉娇带回去,董老夫人还不知道要怎么闹呢,他还要不要过日子了? 再说董老爷不相信程二郎,万一董玉娇在衙门养伤养得命都没了,那该怎么办? 种种顾虑下,董老爷只能含恨亲手按照程二郎的意思写下了一份保证书。 那笔握在手中简直有千斤重!每一笔都落得无比艰难。 最后董老爷还在保证书上按了手印,程二郎看过以后,这才满意地将保证书收起来。 “董老爷慢走。” 董老爷重重哼了一声,吩咐人抬起董玉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李大夫和其他在火灾中的受害人很快就拿到了赔偿银子。 李大夫如今手里多了这么一笔钱,就打算将药铺扩大。 因为药铺还没修葺好,程二郎和云悦诚恳地请李大夫继续留在衙门,等药铺修葺好了再说。 李大夫也没拒绝。 李放吃着李大夫的药,关于以往的事想起来的是越来越多,一个多月后,他完全恢复了记忆! 李放,不,现在他记起自己是云明峰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他的母亲还有妻儿。 “娘,儿子不孝,这么多年都没能在您的膝下尽孝!儿子不孝啊!”云明峰跪在杨氏跟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杨氏知道儿子是完全恢复记忆了,想到这些年的心酸苦痛,一时间老泪纵横,“不怪你,你要是没有失去记忆,肯定——那些事都不说了,以后咱们一家人都会好好的。” 杨氏一边说,一边去扶云明峰起来。 云明峰的视线从杨氏的脸上落到一旁的林氏脸上,妻子还是跟他记忆中一样,“夫人这些年苦了你了。” 林氏红着脸摇头,“没——没有。我——我不苦,最苦最累的是娘,没有娘,我早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想到这些年的苦,林氏也忍不住哭了。 有不少人在,云明峰也不能哄媳妇,她又去看云悦和云舟,这是他的孩子啊! 云明峰摸摸云舟的脑袋,“像我!爹教你武功,到时候你——” “舟儿读书厉害,如今都是童生了!他以后是要继续考科举的。”杨氏连忙说道。 云明峰一愣,接着哈哈大笑,“好!我儿子会读书,以后考个状元回来!” 云舟觉得云明峰的大手很温暖,摸得他很舒服,这就是有父亲的感觉吗?真的好幸福好舒服。 没多久幸福就消失了,云明峰的大手从云舟的脑袋上拿下来,他转而看向了云悦。 比起云舟,云悦跟云明峰相处的时间更长,他也一直将这个女儿捧在手心里宠着,没想到记忆中还是个小女孩的女儿竟然这么大了,都嫁人还有了孩子了。 杨氏见云明峰一直盯着云悦,就道,“悦儿有本事,嫁的丈夫也好! 悦儿嫁给二郎,真是没嫁错!” 听出杨氏话里对程二郎的喜欢,云明峰面上不显,心里却在想,他真的有那么好? 可能每个疼爱女儿的父亲都不会太喜欢拱了自家小白菜的猪! “外公!我是祥儿!”就在云明峰打量程二郎的时候,祥儿拉着云明峰的手晃悠。 第476章 不允许 云明峰对程二郎还有点横挑鼻子竖挑眼,但是对祥儿除了喜欢就是喜欢了。 都说隔代亲,这话真是一点也没错。 云明峰弯下身,一把将祥儿抱起来。 祥儿看着云明峰毛茸茸的胡子,好奇地伸手去摸,觉得手心痒痒的,就“咯咯——”笑了起来。 “祥儿。”云悦喊了一声。 云明峰摆摆手,“没事,祥儿喜欢玩儿就玩儿。小孩子嘛,别对他太严厉了。” 祥儿也很贴心,“外公放下祥儿吧,抱久了累。祥儿会心疼外公的。” 这话说得云明峰一颗心都化成了水,“祥儿真乖真懂事,外公不累。” 不累的云明峰又将祥儿扛到肩上,祥儿激动得小脸都红了,双眼明亮如星辰。 最后还是云悦把祥儿从云明峰那儿接回来,见祥儿还蠢蠢欲动地要去跟外公亲热,云悦就牢牢抱着他。 云明峰有些可惜不能继续陪祥儿玩儿,不过很快想起了杨氏等人,他巴不得今天就把人给接回去! “过几天吧,行李都还没收拾好。”杨氏想了想说道,主要是不确定云明峰什么时候能恢复记忆,她一直记挂着,也就没那心思收拾行李。 云明峰想说收拾行李需要多久,他喊一些人来,保管今天就把所有东西都给收拾好了。 转而又想起他还没给杨氏等人安排住的地方,云明峰顿时就急了,“对对!这行李需要好好收拾才行。” 云明峰待不住了,恨不得立马回去,给杨氏等人安排住的地方,但再急还是留下来吃了一顿午饭。 一看云明峰着急的声音,云悦就笑了,“我猜爹是回去给奶你们准备住的地方呢。” 杨氏也猜到了,“我猜也是。他打小就这样,要是想到什么事,肯定是急着恨不得立即做好。” “那是爹想好好孝敬奶。” 云明峰和回到府里,就着急着为杨氏等人准备住的地方。 云明峰的宅子不算大,但是再加上杨氏,林氏还有云舟三个绝对是绰绰有余。 林氏肯定是跟他住在一起,她的院子就不用准备了。 只有杨氏和云舟的得好好费心思。 如今云明峰和李巧儿住的就是最好的院子,好在还有一处离云明峰近的院子,那也是好的,收拾起来可以给杨氏住。 可惜时间太短,是不可能把院子翻修整理,但是在短时间内也要弄到最好。 云舟的院子—— 云明峰也疼儿子,想着给儿子最好的,但是又想到儿子是读书人,最需要的应该是安静的环境好好读书。 想了想,云明峰就将一处宽敞又安静的院落给云舟了,虽然离他的院子有些远,但也就多那么几步路,没太大关系。 云明峰想亲自盯着人整理这些院落,不过想起了正被他关起来的李巧儿,心下沉沉叹了口气,抬步去了李巧儿的屋子走去。 李巧儿正在屋里大发雷霆,把屋里的摆设都砸了个稀巴烂。 一方面李巧儿伤心云明峰对她竟然那么无情,她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另一方面李巧儿被关着,就无法见到董天成。 正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李巧儿只觉得她和董天成就是被无情的王母拆散的牛郎织女,实在是太可怜了! 见云明峰过来,李巧儿还赌气地转过身不去看他,“哥原来你还记得我这个妹妹啊!我只当你彻底把我给忘了呢!” 云明峰皱眉看着底下碎了的摆件,挥挥手,让屋内伺候的人离开,然后他避开了脚下那一堆碎片,坐到了李巧儿的对面。 “我恢复记忆了。” 云明峰直接给李巧儿抛了个大雷,惊得李巧儿哪儿还顾得上赌气玩深沉,猛地回头看向云明峰,结结巴巴道,“你——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我恢复记忆了。妹妹你干过什么好事,需要我再提醒你吗?” 李巧儿仿佛被针刺到,厉声尖叫,“哥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怀疑我害你吗? 哥,你还记得我去世的爹吗?如果没有他,你早就——” “别再提义父!如果不是看在义父的份儿上,我可能会忍不住亲手掐死你!”云明峰面色阴沉,铁青着脸打断李巧儿的话,“我在家乡有亲人,就因为我失去记忆,不记得他们了,他们也以为我死了。你知道他们这些年过得多苦吗?我真是恨透了自己!” 云明峰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吐出,“我对不起的是我的亲人!而不是你! 董玉娇那贱人故意抹去我的来历,又指使那宋大夫不许治好我的失忆症,而你也是帮凶!如果不是看在义父的份儿上,我真的——” 李巧儿被一脸狰狞,浑身散发着狰狞杀气的云明峰吓到了,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他真的从云明峰的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杀气,她甚至不怀疑对方下一刻就会冲上来杀了她。 云明峰抹了把脸,“可我注定还是要对不起我的亲人一次,我不能对你怎么样。” 李巧儿顿时松了口气,下意识不停吞着口水,看来她是不会死了。 “我记得义父临终前,我答应过他什么。我会把你当亲妹妹,好好照顾你一辈子。 你以后也是我的妹妹,我会好好疼你。” 李巧儿也不是一点脑子也没有,知道她刚犯下几乎是不可挽回的大错,没有任性的资格,哪儿还敢对云明峰摆架子,“哥,我也是被玉娇姐蒙蔽的,我不知道——” “别再喊她什么玉娇姐,那是咱们的仇人!”云明峰可以继续把李巧儿当妹妹,可以原谅她,但是绝不可能原谅董玉娇! 如果是以往,李巧儿肯定会帮董玉娇据理力争,现在她自身难保,那就只能无能为力了。 “不止是董玉娇,你以后不许再跟董家任何人有来往牵扯!不用这么看着我,我说的就是董天成!” “哥,我跟董郎是真心相爱的!你怎么能——”董玉娇急了,也顾不上会惹怒云明峰了。 云明峰皱眉打断李巧儿的话,“董天成就是个风流公子,对你更是没有丝毫真心!他给不了你幸福。 你真要跟了董天成,你这辈子真是彻底完了!看在义父的份儿上,我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往火坑里跳!” 眼见李巧儿脸色越来越难看,云明峰的声音也越发冰冷,“我这次没有跟你开玩笑,而是在告诉你我的决定。你以后绝不可以跟董天成有什么来往牵扯!我不允许!” 第477章 说通云舟 杨氏等人想赶紧搬去云明峰家住,好一家团圆。 云明峰也一心盼着杨氏等人赶紧搬过来,每天除了去军营,就是催促府里的下人赶紧将院子整理出来。 就过了七天,云明峰那儿一切都准备好了,杨氏等人的行李也都收拾好了,能搬去云明峰那儿了。 明日云舟就要搬回云明峰那儿,云悦把他留下,有话要跟他单独说。 程小力见状也跟着留了下来,云悦看他,他就道,“嫂子,你要跟小舟说什么呢?我难道不能听?” 其实程小力是隐隐猜到云悦要跟云舟说什么了,所以才故意留下来的。 “你是把我当吃人的老虎,会吃了舟儿吧。”云悦好笑道。 程小力和云舟两个还在村子的时候,就在一块儿读书,他们两人的感情经过这些年,的确跟亲兄弟也没什么两样了。 “你要留就留吧。”云悦也不坚持让程小力离开。 程小力高兴一笑。 云悦直直盯着云舟,抿了抿嘴,沉默片刻才道,“舟儿,明儿个你就要跟奶和娘般到爹那儿去了。” 云舟很高兴能跟云明峰住在一起,他们一家终于团圆了! 唯一有些美中不足的是以后不能跟姐姐住在一起了,因此云舟是又高兴兴奋又有些失落,这时又听云悦道,“等你搬回爹那里住,你要怎么对姑姑?” 一听到“姑姑”两个字,云舟的小脸瞬间板了起来,脸上写满了抗拒。 程小力不服道,“嫂子,那李巧儿哪里配当你和小舟的姑姑? 云叔一直没能恢复记忆,你们一家分离,李巧儿在其中也功不可没!还姑姑呢,别说小舟喊不出来,我也喊不出来!” 云悦一看云舟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是十分认同甚至是赞成程小力的话,她就知道会是这样,这才决定给云舟做做工作。 “李巧儿是爹的义妹,她可不就是咱们的姑姑。等你搬回爹那里,肯定是要见到她。 难道见到人以后,你就跟小力似的直呼其名,喊她‘李巧儿’啊?” 云舟差点脱口就想质问,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李巧儿不值得他尊敬,还姑姑呢,她不配! “姐,我恨死那李巧儿了!爹怎么还留着她!他难道忘了害的咱们一家那么多年分离的罪人里,就有李巧儿吗?”云舟这些日子光高兴要搬去跟云明峰一起住了,差点都快忘记李巧儿这个人了。 “李巧儿的亲爹,也就是咱们的干爷爷救过爹。如果没有李巧儿的亲爹,咱们真的早就没爹了。” 云舟满肚子的火气被云悦这轻飘飘的一句话给说没了,就跟漏了气的气球似的,整个人都瘪瘪的。 程小力不高兴了,“嫂子,不会小舟回去以后,还要处处忍李巧儿,看她的脸色行事吧?那也太憋屈了!” 云舟鼓着小脸,那样的日子只要一想起来,他浑身每个细胞都充满抵触,他不愿意! 云悦立即道,“如果姑姑欺负你了,姐当然不会要求你忍,就是爹也不会同意的。” 云舟心里舒服了一点,他爹要是向着李巧儿,不向着他,他会很生气的! 见云舟的脸色缓和了一点,云悦就道,“舟儿你想过爹为什么会在姑姑和你之前,更向着你吗?” 云舟想也不想道,“因为我是爹的亲生儿子!爹心疼我!” “对,你说对了。因为你是爹的亲生儿子,他心疼你,还有他觉得亏欠你。所以在你和姑姑发生冲突的时候,他肯定是向着你的。” 程小力高兴地拍了拍云舟的肩膀,“只要云叔站在你一边,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云悦瞧着恨不得撺掇云舟大闹的程小力,颇有些头痛,“舟儿,爹因为心疼你,所以会选择站在你这一边。 难道你就忍心让爹难受吗?我没想你让着姑姑,但是你起码得喊她‘姑姑’还有面上得尊敬点,这些你可以做到吧。” 喊李巧儿姑姑?表面上还要尊敬她?云舟怎么想怎么不得劲儿。 “姑姑虽然不是爹的亲妹妹,但他们毕竟当了那么多年的兄妹,还是有感情的,再说还有干爷爷的救命之恩在。 你这样一味抗拒姑姑,爹也会为难难受的。”云悦放缓了语气,循循善诱道,“难道舟儿想让爹为难吗?你不想孝敬爹吗?” 云舟眼中流出挣扎之色。 程小力眼珠子一转,凑到云舟耳边嘀咕,说是嘀咕,可声音却能保证云悦听到,“我觉得嫂子的话很有道理。咱们可是读书人,尊敬长辈是咱们该做的。甭管李巧儿做错了多少事,但她就是咱们的长辈啊!” 云舟看向程小力,嘴角抽抽,“你也赞成我喊她姑姑?还要尊敬她?” 程小力重重点了点头,“赞成啊!嫂子不是说了,这都是面子上的!做点面子功夫怎么了? 我看你那姑姑不像个聪明人,到时候要是你对她越尊敬,她反而对你越不好,到时候云叔不就更向着你了吗?还会对她更失望。我看这笔买卖值得做!” 云悦看着程小力,很是惊讶。 这些年看下来,云舟的性子比较沉稳,就跟小大人似的;程小力则十分的圆滑,甚至有些狡猾,精通人情世故。 程家四兄弟,别说秉性才华如何,可从程大力到程三力,在他们的身上,云悦真的很少看到圆滑,尤其是程二郎之前还稍有些迂腐,如今倒是历练出来了。 云舟咬着牙,脸上的神情一会儿一个变,最后道,“我知道了,明儿个见到——姑姑,我会喊人的,面上也会显出对她的尊敬。不过我可不会任由她欺负我。” “姐没让你忍气吞声,更不会看着别人欺负你。就是爹也不会允许的。 咱们只要做了该做的就行了。” 这次给云舟做工作,不止是云悦的想法,也是杨氏的想法,她们是想到一块儿了。 看云舟的样子就知道这工作是必须做,要不明天去了云家,云舟见到李巧儿,板着张脸,连人也不喊,云明峰得有多尴尬难受。 杨氏是舍不得儿子为难不高兴。 云悦是有些心疼云明峰,但更多的还是希望云舟能在云明峰那儿过得好。 虽然云明峰不会因为云舟对李巧儿的态度不好,就不喜欢云舟,但心里会不会存疙瘩,那就不一定了。 为了一个李巧儿,导致父子间的关系出现裂痕,哪怕是细微的裂痕,云悦都觉得不划算。 云悦也没想跟李巧儿多亲近,不止是她,就是杨氏等人也是一样的想法,大面上过得去那就可以了,再多那就算了吧。 第478章 和睦 程二郎也特地抽出一天时间送杨氏等人去云明峰的府邸,毛一帆也陪着一起。 云明峰一见到杨氏等人,当即笑得合不拢嘴,然后接过了云悦的位置,搀着杨氏走。 云悦默默让开,杨氏也没拒绝,她就喜欢儿子孝敬她,她心里舒坦! 毛一帆是真的把林氏当亲妹妹,那么云明峰就是他的亲妹夫了。 这当大舅子的自然是要敲打敲打妹夫了。 “妹夫啊,这些年我妹妹和两个外甥吃了不少的苦。” 云明峰闻言,面露愧疚。 毛一帆很快又道,“不过我知道之前的事不能怪你,你也是受害者。如果你没失忆—— 以前的事咱就不说了,以后好好待我妹妹和两个外甥啊。” 云明峰立即道,“大哥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好好补偿夫人还有两个孩子。” 毛一帆之前虽然跟云明峰的交集不算太多,但两人都在军中,要说一点不了解,那是不可能的。 云明峰的确洁身自好,当然也有可能是被董玉娇逼的不能不洁身自好。 这一点说不定还要谢谢董玉娇,没她,说不定云明峰真有可能再娶个妻子,连孩子也有了。 云明峰的人品也是不错的,毛一帆还是信得过的。 要说唯一担心的,那就只剩下云明峰家里的李巧儿了。 其他人也就算了,偏生李巧儿的身份特殊,救命恩人的女儿,又跟云明峰当了那么多年的兄妹,两人跟亲兄妹也差不到哪儿去了。 李巧儿也不是个叫人省心的,干的那些事真是—— 这些事真是想起来就让人烦,不过今天是杨氏等人搬来的第一天,是大喜的日子,不想那些扫兴的人和事了。荣 可惜有些人不是不想就行的,她会直接出现在你们面前。 刚到云明峰的府邸,李巧儿就出现了。 李巧儿原本还在禁足,后来云明峰跟她说了他恢复记忆的事,她成天担心云明峰不要她,时不时就要见到云明峰。 云明峰看着李巧儿那可怜的模样,心软了,就解了她的禁足。 还有李巧儿的脑子除了在恋爱方面不好使,其他地方转得还是挺快的。 比如这次李巧儿就跟云明峰说,“哥,您的家人要搬进来住,我是你妹妹,难道我不能出现迎接他们吗? 还是你不把我当妹妹了,不要我了?” 听了这话,云明峰还能怎么办?他狠不下心,真要在杨氏等人来的时候,不许李巧儿出现,下人要怎么想?只当他真的不要李巧儿这个妹妹了。 杨氏对李巧儿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关于她干的那些混账事,她一样都不记得,只记得她亲爹是云明峰的救命恩人就行了。 “是巧儿吧,你是明峰的妹妹,就跟我女儿没什么两样。你要愿意,以后就跟明峰一样喊我娘。” 李巧儿愣了愣,她还当哥的亲人会很讨厌她,说不定还会迫不及待地给她下马威呢!没想到他们会那么客气。 “娘。”李巧儿轻轻柔柔喊了一句。 云明峰原本提着的心瞬间放下,他就盼着一家子以后都能这样和和睦睦,相亲相爱的。 云明峰又给李巧儿介绍林氏,“妹妹,这是你嫂子,快喊嫂子。” 林氏是唯一没被叮嘱过的,因为她压根儿不需要叮嘱,她性子软,又不记仇,既然李巧儿是云明峰认的妹妹,她肯定会把李巧儿当妹妹看。 果然林氏面对李巧儿的态度十分和善,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 李巧儿最关注的就是林氏了,她哥的夫人啊!心里不自觉地将林氏和董玉娇做比较。 比较了一番,李巧儿不能不承认,林氏虽然穿戴得没有董玉娇富贵,但是论相貌,她的确比董玉娇美多了。 “妹妹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喊嫂子啊。”云明峰见李巧儿只一味盯着林氏不说话,不由催促道。 李巧儿回过神,喊了一句“嫂子。” “妹妹。以后你就是我小姑子,我会好好待你的。” 李巧儿笑了,心里却在想,虽然这林氏的相貌的确比玉娇姐美,可浑身土里土气的,真是半点都没法跟玉娇姐比。 “姑姑。”杨氏和林氏都喊了人,云悦不等云明峰介绍,就很自然地喊了人。 程二郎也跟着喊了一声“姑姑” 只剩下云舟了。 云舟原本做好的心理建设,可在见到李巧儿这个人以后,顿时就坍塌了,让他喊这人姑姑,他真是喊不出来。 不过想到昨晚程小力跟他念叨了许久的话,云舟深深吸了口气,脸上重新挂上了笑,甜甜喊了一声,“姑姑。” 云悦被云舟这一声“姑姑”喊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云舟以前就是喊“奶”喊“娘”都没喊得那么亲热,里面像是掺了几斤麦芽糖,太甜腻了。 云明峰却很高兴,摸了摸云舟的脑袋,“爹给你准备了上好的笔墨纸砚,还专门给你弄了个书房,你去看看,要是有哪里不喜欢的。到时候爹再吩咐人帮你整改。” “谢谢爹。”云舟心里畅快了,爹对他还是很好的,那么忍忍李巧儿好像也不是那么难。 云明峰今天真是太开心了,一家团圆了,亲人跟巧儿之间也是那么的融洽和睦,还有比这更值得高兴的事吗?没有了! 毛一帆看着云明峰脸上那有些傻乎乎的笑,掩在络腮胡子的嘴抽了抽。 云悦和程二郎留着吃了一顿午饭才离开的,本来午饭的氛围很好。 李巧儿可能是担心惹怒云明峰,或者是这样那样的原因,总之她只低着头吃饭,安分得很。 倒是云明峰和毛一帆都是男人,而且是武将,多喝了点酒,云明峰就开始说起他的心事了。 要说云明峰现在还有什么心事,那就是李巧儿的婚事,他不停反复拍着毛一帆和程二郎的肩膀,让他们帮忙多注意注意身边的青年才俊,他要给李巧儿挑个好夫婿,这才对得起他义父的在天之灵。 这句话彻底捅了马蜂窝了。 李巧儿爆炸了! “哥!我不要什么别的青年才俊,我只要董郎一个人!我只爱董郎啊!” 云明峰大好的心情被李巧儿口中的董郎破坏得一干二净,被酒意熏红的脸又深了几分,那是被怒火染红的,“什么董郎?我说了以后都不许提什么董郎!我是绝不会允许你嫁给董天成的!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不!我这辈子只想嫁给董郎一个人!如果不能嫁给董郎,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还不如剪了头发当姑子!要么一根绳子吊死自己得了!” 第479章 闯进董家 云悦看着站在正中间,一手掐着喉咙,尖着嗓子,惟妙惟肖模仿李巧儿的云舟,嘴角忍不住直抽,身子也在轻轻颤抖。 云悦还是好的,苗氏和程高中已经忍不住笑出声了。 祥儿和程小力笑得最夸张。 云悦差点没抱住祥儿,见他笑得小脸绯红,吩咐一旁的丫鬟倒了杯水,等祥儿不笑了,才慢慢喂给他喝。 程小力捧腹大笑,令一只手拼命拍着桌子,云悦听得都替他的手疼,“我说小舟你这才回家三天,你就学会唱戏了?尤其是那董郎,唱得可真是太妙了,简直是余音婉转,情意绵绵啊!董——郎——哈哈哈——哈哈哈哈——” 刚喝完了一杯水的祥儿又跟着程小力一起笑。 直到他们笑完了,云悦才道,“小心笑得肚子疼。” 云舟坐到云悦一边,他的口也干了,连喝了两杯水,缓过气才对程小力道,“你跟我回去住两天,我保管你说得肯定比我还好!我那姑姑见天找我奶,我娘还有我哭诉她跟她的董郎有多可怜,我爹就是那棒打鸳鸯的恶人。 我最近是不想继续在家住了,姐,我的房间还留着吧,我在你这住几天。” “你的房间一直留着,想回来住就住吧。”顿了顿,云悦问道,“姑姑真的见天跟你们说她和董天成的事吗?” 云舟点头,“对啊,她求我们帮她替爹求情。奶和我当然不会答应,倒是娘心软。不过有奶在,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娘犯糊涂。” 林氏会心软,云悦对此一点也不奇怪,不过有杨氏在,肯定会拦着林氏做糊涂事。 苗氏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确定没什么问题了才跟云舟说,“要不就让亲家公成全你那姑姑好了。留来留去留成仇。” 云舟摇头,“不可能的。董天成有妻有妾还有儿女,外面的红颜知己也不少。 真把姑姑嫁给他,那不是把姑姑往火坑里推吗?爹是绝不可能答应的。” 苗氏又问,“你觉得你姑姑有可能改变心意吗?” 云舟想起李巧儿一副没了董天成就要死的表情,嘴角抽了抽,她对董天成显然是情比金坚啊! 说话间,程二郎在前面忙完了,来后衙休息,正好听他们提起董天成。 程二郎眉毛一挑,“董玉娇的伤势已经养好了。” 闻弦歌而知雅意,云悦立马明白了程二郎的意思,“相公你的意思是董玉娇欠的那三十下手心,咱们可以去讨了?” 程二郎点头,“那是自然。我打算亲自去一趟董家,娘子你去吗?” 云悦想也不想道,“去啊!当然去啊!我再喊上奶,她肯定也愿意去。” 董玉娇可是害的他们一家分离的罪魁祸首啊!碍于李巧儿的亲爹是云明峰的救命恩人,杨氏不能对李巧儿怎么样。 可对董玉娇就没什么顾忌了,除了恨还是恨!现在有机会报复董玉娇,杨氏才不会错过那么好的机会。 林氏就算了,她向来心软,也没什么报仇的心。 “我也要跟着一起去!”云舟知道程二郎和云悦在说什么,也立即出声。 祥儿也跟着起哄,却被云悦按下来。 宜早不宜迟,大家决定第二天就去董家。 现在的董家也不平静。 云明峰既然恢复了记忆,接回了家人,自然不会藏着掖着,他特地举办了个宴会,将他军中的同僚都请过来,把杨氏等人介绍给他们,同时改了姓名,恢复了以前的名字云明峰。 这事情不算大也不算小,不过也都传开了,不少人私下里都在嘲笑董玉娇。 原本董玉娇一直跟在云明峰的屁股后面,可云明峰却一直不搭理她,这就足够董玉娇丢脸了。 陵城的民风是开放,但还没开放到董玉娇那样。 现在云明峰大张旗鼓地将他的老娘,妻子还有女儿介绍给众人,这更是隔空狠狠扇了董玉娇还有她背后董家的脸。 因为董玉娇正在养病,董老爷担心这会影响到她的身体,就封了口。 可等董玉娇的身体渐渐康复,她出门以后就听到了那些下人的议论,知道云明峰恢复了记忆,还找回了妻儿,立马就发疯了。 “娘您要为我做主啊!我喜欢放哥哥喜欢了那么多年,陵城谁不知道啊! 现在放哥哥居然有了妻儿,那把我放在哪儿啊?我还有什么脸活着啊!我以后还能出门吗?”董玉娇哭得好像天都塌下来了,现在对她来说可不是天都塌下来了。 董老夫人心疼不已,可她也没法子。 对董老夫人来说,出事了,就找大儿子解决,她大儿子可是堂堂的董家家主,有什么解决不了的? 董老爷一见董老夫人看过来,顿时一个脑袋两个大,“娘您别看我。人家恢复了记忆,找回了妻儿,我有什么法子?总不能弄死他妻儿吧?” 普通人的也就算了,云明峰好歹是军中将领。 董玉娇哭得更厉害了,董老夫人更心疼了,又一个劲儿地催促董老爷,这简直就是恶性循环啊。 这时,程二郎等人上门了。 董老爷浑身一激灵,想也不想道,“不见!” 小厮苦着脸道,“老爷,知府大人还带着衙役还有许多兵士,大有您不见,就要闯进来的架势。” 董老爷大怒,“那姓程的莫非真当我董家没人了?竟敢带人擅闯董家?” “本官无意擅闯别人府邸,只是董老爷可还记得你亲手写下的保证书?”几乎是董老爷话一落,程二郎就带着人进来了,有云悦,云舟,杨氏还有一些衙役兵士。 “你——你——”董老爷快气疯了,程二郎竟然真的敢擅闯董家! 程二郎悠悠然拿出怀里的保证书,对着董老爷晃了晃,“董老爷,令妹的身体已经康复,现在挨三十下手心打是完全没问题了。” “胡说!我妹妹的身体根本没有恢复!”董老爷决定死咬着不承认。 “看来董老爷果然是心疼妹妹,不舍得令妹挨打。那么就请董老爷按照保证书上所写,请你替令妹挨了这三十下打吧。”程二郎不急不慢地说道。 董老爷是疼董玉娇,但他绝对还做不到为了董玉娇挨打!他可是堂堂的董家家主! “程大人这是董家!”董老爷一个字一个字地提醒。 程二郎点头,“本官知道这里是董家,可那又如何?本官来前已同王爷说了此事。王爷也说男子汉大丈夫一诺千金,一言九鼎!若是董老爷非要做那言而无信之人,到时王爷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第480章 董玉娇挨打 “什么!?你竟要玉娇出去挨打?你还是不是玉娇的亲哥哥了?你个没情没义没心肝的!”董老夫人双眼喷火地怒瞪董老爷。 董老爷刚在外面被程二郎咸一句淡一句地打脸,如今又被董老夫人骂,火气是彻底上来控制不住了,“我能有什么法子?他有明王撑腰,莫非要我董家跟王爷撕破脸不成!?” 董老爷万万没想到明王会掺和这样的小事!真是气死他了! 董老爷不知道的是毛一帆还有云明峰一起请求明王主持公道,再加上程二郎也过来求了,明王想想着的确不算大事,也就应允了。 “我不要!”董玉娇死死抓着董老夫人那绣着葡萄纹的袖子,眼里流出丝丝恐惧,身子颤个不停,“娘,我真出去挨打,以后我还有什么脸活着啊!我还不如死了的好!” “你个死丫头就是会戳我这个当娘的心!你要是出事,我这个当娘的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跟你一起去了的好!”董老夫人和董玉娇抱着哭,仿佛两人要生离死别了。 郎氏低着头,遮掩着眼中的不屑,这样的场景她早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了,也不知道这两人哪儿来那么多的眼泪。 董老爷也是一样的面无表情,“我是没本事解决这件事了。娘如果再不让妹妹出去,那就等着妹妹被人拖出去好了。” 董老夫人哭声一顿,颤巍巍地伸手指着董老爷,“你——你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你妹妹受辱?你还是不是我的儿子?是不是玉娇的亲哥哥?” “那你要我怎么样?是让我替妹妹挨打不成?”董老爷双手紧握成拳,双目圆瞪,面色涨得通红。 董老夫人眸光闪烁。 郎氏见状大惊,原来在董老夫人眼里儿子真比不上女儿啊。 董老爷更是心寒不已,闭上眼,冷声道,“娘千万别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免得伤了咱们的母子情! 儿子是董家的家主,儿子受辱,就等于是董家受辱!” 董老夫人听出董老爷话中的愤怒还有决绝,心猛地一跳,忙按下了心里的念头,余光瞥到董老爷身旁的郎氏,浑浊的眸子骤然一亮,“你可以替玉娇挨罚啊!” 郎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董老夫人说的是她,气得差点没大叫,她凭什么要替董玉娇挨罚?她可是堂堂的家主夫人! “挨罚的除了玉娇就只能是我。那位程知府是不可能接受别人代替的。” 郎氏暗暗松了口气。 “不行!我死也不要受辱!娘!”董玉娇听出董老爷话中的坚决,眼里终于闪过丝丝惊恐,现在她唯一能靠的就只有董老夫人了。 董老爷眼见董老夫人跟董玉娇这般磨磨蹭蹭的,眼里划过不耐烦,吩咐左右将董玉娇抓住。 “你这是做什么!?”董老夫人大惊。 “送玉娇出去受罚。母亲可千万不要为了玉娇一人而不顾董家的颜面尊严。”董老爷对董老夫人一味护着董玉娇的行为也是十分不满厌恶了。 听出董老爷语气中的不耐烦和不满,董老夫人的心瞬间沉入了深渊。 无论董玉娇怎么叫嚣,她还是只能任由别人抓着她出去。 杨氏一见到被抓着的董玉娇,眼里精光四射! 云悦见状,勾了勾嘴角,这次要打董玉娇的不是衙役,而是杨氏。 董玉娇不想伸手,却被人强硬地拉出手。 董玉娇又紧紧把手攥成拳头,又被下人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 董老爷虽然没开口,但意思很明确,你们可以动手了。 杨氏拿着木板,一边冷笑一边靠近董玉娇。 董玉娇看着杨氏的眼神就跟看长了两只角的恶魔一样,尖叫道,“你个贱人要是敢对我动手,我绝不会放过你的!你——啊——” 一道几乎要刺破屋顶的饱含痛苦的尖叫声响起。 “我就是打了,你能拿我怎么样啊?贱人?”杨氏咬着牙道,“的确是贱人,不过贱人是你!就是你个贱人害的我们一家分离,我真是恨不得扒你的皮,喝你的血,吃你的肉!” 说完,杨氏又是重重一板子打在董玉娇的手心上,疼得董玉娇再次撕心裂肺地尖叫,脸上的五官也扭曲在一起,犹如十八层地狱爬上来的狰狞恶鬼。 董老爷却下意识看向杨氏,“你是——” 云悦上前一步道,“这是我祖母,也是云明峰的亲生母亲。” 董玉娇闻言,一时间都忘记了手心的痛,溢出晶莹泪花的眼猛地睁大朝着杨氏看去,“你是放哥哥的亲娘?” “啪啪啪!”杨氏又连着重重打了董玉娇的手心三下,“什么放哥哥?那是我的儿子云明峰!还有你要不要脸,你一个寡妇那么亲热喊我儿子做什么?你不要脸没关系,我儿子要脸!我一家都要脸!” 董玉娇顾不得手心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脸上尽量露出真诚的表情,“不是,我那么喜欢放——不是,是云峰哥哥。您是云峰哥哥的母亲,您一定能明白我的是不是?” “啪啪啪!”杨氏终于知道自己儿子这些年有多苦了,摊上董玉娇这么个脑子不清楚,一心倒贴的恶毒女人,他怎么可能不苦。 “我明白你个鬼!我只看到了你的不要脸,你的坏,你的恶毒!你说说你怎么能那么坏! 就是因为你个贱人,害的我们一家分离了十多年!我告诉你,云峰有媳妇,他媳妇长得比你漂亮,人也比你善良温柔!云峰眼睛没瞎,会放着好好的媳妇不爱,跑去爱你这么个毒妇!你赶紧醒醒吧你!” 杨氏还在不停打着董玉娇的手心,可手上的疼完全比不上心上的,董玉娇厉声叫道,“不是!云峰哥哥是爱我的!这些年我肯定打动他了!云峰哥哥一定会娶我的!” “娶你?做你的春秋大美梦去吧!我的儿子有媳妇了,儿子女儿都有!我们一家过得那么好,我儿子会娶你?我看你是还在做梦,没醒呢!让我现在就好好把你打醒!” 杨氏被董玉娇那些不要脸的话气得五脏六腑都疼,手上越发用力打着董玉娇的手心,恨不得把董玉娇的手心打烂了才好。 董老爷一直数着杨氏打手心的次数,眼见到了三十下,杨氏还要打,他就让人拦着了。 云悦扶着颇有些意犹未尽的杨氏,“董老爷,我爹娘感情很好,还请你以后管好令妹,不要再做些丢人现眼的事,免得贻笑大方。” 眼见董玉娇还要嚷嚷,董老爷当机立断让人强行将她带下去。 第481章 挑大萝卜呢 董老夫人眼见着心尖尖被打得那么惨,眼泪顿时就流了下来,“你大哥怎么都不护着你!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孽障啊!” 董老爷好不容易应付好程二郎一行人,把人送走,没想到一进来就听到董老夫人指责他的话,脸瞬间就沉了下来。 董玉娇顾不得时手上的疼,也顾不得埋怨谁,满心满眼都是云明峰恢复记忆,找回亲人,“娘,我该怎么办啊!云峰哥哥有了妻子,他就更不会娶我了!” “你帮你妹妹想想法子啊!难道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玉娇那么可怜啊?”董老夫人看着董玉娇,只觉得自个儿的心都要碎了。 “我能有什么法子?难道娘想让妹妹嫁给云明峰当妾不成?”一直被埋怨的董老爷不干了,阴阳怪气地讽刺。 董玉娇哭声一顿,被泪水浸染得格外水润的眸子骤然一亮,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只要能跟明峰哥哥在一起,我——我愿意当妾!” “不行!”董老夫人和董老爷异口同声地拒绝。 董老夫人是不舍得。 董老爷是不可能同意董家堂堂的嫡出小姐给人做妾!庶女也就算了,就当联姻,嫡出女儿除非是给明王做妾,或者是给明王世子做妾,其他人绝无可能! “不行!我一定要嫁给明峰哥哥!这辈子要是不能嫁给明峰哥哥,我还不如死了的好!”董玉娇见亲娘都不站在她一边,顿时又痛哭起来,“不当妾,那就当平妻!我堂堂的董家嫡女给明峰哥哥当嫡妻总行了吧。 郎氏记恨董老夫人之前想让她替董玉娇挨打,于是皮笑肉不笑道,“妹妹你好像忘记了,那时候云将军还没恢复记忆,他都不愿意娶你。现在云将军恢复记忆了,更是对你恨之入骨,那就更不愿意娶你了。” “你闭嘴!”董玉娇恨恨瞪向郎氏。 董老夫人气得指着郎氏,质问董老爷,”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欺负你妹妹?” “话糙理不糙。娘可别指望我去云家提亲。”董老爷淡淡说道。 就看杨氏对董玉娇的厌恶,就知道他们一家有多排斥董玉娇了,真要去提亲,那不是把脸送上门给对方踩。董老爷因为董玉娇丢的脸已经够多了,他才不想继续丢脸! 董老夫人恨啊,这儿子长大了,翅膀就硬了,不把她这老娘放在眼里了。 董老爷不帮忙,董老夫人只能跟董玉娇两个人私下合计了。 “李巧儿肯定愿意帮我!”董玉娇想起了李巧儿,就不信明峰哥哥真的能狠下心不管李巧儿! 董老夫人眯着眼,那条细长的缝隙划过丝丝若有若无的精光。 三天后,云悦带着云舟和祥儿回云明峰的府邸,见云舟一脸不乐意,“你就不想奶和娘?嘟着嘴做什么?” “我很想奶和娘,但是我一点也不想见到姑姑。”云舟一脸诚恳道。 “你平时避着她点。要是她还缠着你,你就跟爹说她影响到你读书了。”云舟总不能一直不回去。 云舟努努嘴,嘀咕道,“凭什么让我避着她啊。我觉得最好的法子还是得把姑姑嫁出去。” “爹不可能同意把她嫁给董天成的。” 一般人被李巧儿那么折腾,可能真的就破罐子破摔地答应了,也不管李巧儿以后过得好不好了。 可是云明峰是不可能答应的,因为李巧儿亲爹对他的救命之恩,还有就是他真的将李巧儿当亲妹妹。 “那就换个人啊!”在云悦思索间,祥儿高声喊道。 云舟好笑地捏了捏祥儿有些肉乎乎的小手,故意逗他,“你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吗?那么小还敢插嘴。” 祥儿不高兴了,他不小了,他们还总是把自己当孩子看! “我知道!不就是姑奶奶要嫁的人,外公看不上吗?那就让外公帮姑奶奶再找个人不就行了。” 看祥儿板着小脸,一本正经的样子,云舟就想笑,“可是你外公找的人,你姑奶奶不喜欢啊。你外公也狠不下心强迫你姑奶奶嫁人啊?” 这个问题难不倒祥儿,他满脸自信,仿佛智珠在握,“这容易!那就让外公按照姑奶奶喜欢的人的样子找,那么姑奶奶就会同意嫁了。” “哈哈——哈哈哈——”云舟哈哈大笑起来,一边指着祥儿,一边跟云悦说,“姐,你看祥儿多可爱。他以为这是在挑大萝卜呢!” 云舟的笑声在看到云悦脸上的若有所思时戛然而止,“姐,你不会觉得祥儿说得有道理吧。” 云悦看向云舟,满脸认真地点头,“我真觉得祥儿说得挺有道理的。” “哪儿那么容易啊。真要那么简单,爹早就解决这事了。” 按照祥儿说的,事情实在是简单得不得了。 云明峰之所以一直都没能解决李巧儿和董天成的问题,云悦觉得是因为云明峰疼李巧儿,并且想给李巧儿找个真正可靠实在有担当的好丈夫。 问题是李巧儿不喜欢云明峰给她找的可靠实在有担当的丈夫,她喜欢的是董天成那样的花花风流公子,嘴上就跟抹了蜜似的,花言巧语就跟不要钱似的,要多少就能有多少。 云悦跟李巧儿没感情,在她眼里,李巧儿就是个大麻烦。 偏偏因为李巧儿的身份特殊,又要顾忌着云明峰,这个大麻烦就十分棘手。 现在能有法子解决掉这个大麻烦,云悦是不会迟疑的。 唯一的麻烦就是云明峰那关不太好过,找个比董天成还会说甜言蜜语,会哄女人的,那种男人九成九是入不了云明峰的眼的。 那么现在就只剩下怎么劝动云明峰了。 对了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去哪儿找个比董天成还会说甜言蜜语,还会哄女人的男人。 思索间,他们就到了云家。 杨氏和林氏一见到云悦三人,顿时眉开眼笑。 杨氏更是不停吩咐丫鬟把最好的点心都拿上来,祥儿喜欢吃。 “曾外婆最好了!祥儿最喜欢曾外婆了!” 杨氏听得心都要化了,“曾外婆也最喜欢祥儿了。” 正说得开心,下人来报李巧儿来了。 云悦就看到杨氏脸上的笑容顿时淡了许多。 杨氏是真不想见到李巧儿,偏偏碍着儿子的份儿上,得给李巧儿留面子。 “姑姑来了。说来我也有挺长时间没见到她了。奶,还是把姑姑请进来吧。”云悦哪儿能看不出杨氏是担心李巧儿会影响云悦的心情,这才迟疑着到底要不要让人进来。 如果只有她和林氏,杨氏就不犹豫了,反正就李巧儿那些她和董天成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她们早就听腻了,也早就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第482章 董玉娇能跟王宝钏比? 沉默了一会儿,杨氏还是让李巧儿进来了。 李巧儿坐下后,对着云悦等人拘束地笑了笑。 杨氏抱着祥儿,拿着点心喂他,又用帕子帮他擦掉嘴边的点心屑,在祥儿喊口渴的时候,又让下人拿了鲜榨的果汁喂给他喝。 “祥儿那么小,就那么懂事,比你娘小时候还强。”杨氏真是怎么看祥儿怎么喜欢,这也是在提醒李巧儿,祥儿那么小的孩子在这儿,你就少说些你跟董天成那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 李巧儿这次倒是没跟他们说她和董天成之间的爱情了,她转而说起了王宝钏。 王宝钏为了薛仁贵守了十八年的寒窑,最终等来夫君功成名就归来,这可是一出名戏。 不说大户人家爱听这戏,就是乡下人去县里也听过,谁都能说上一点。 “嫂子,你说王宝钏对薛仁贵的感情是不是很难得?她是不是个好女人?”李巧儿一说完,就双眼发亮地盯着林氏。 林氏被李巧儿看得有些坐立难安,但还是点点头,“嗯,王宝钏是很难得,是个好女人。” “嫂子你也觉得王宝钏难得,是好女人是不是?咱们陵城就有个王宝钏啊!” 云悦眨了眨眼,有些猜到李巧儿说的是谁了,“姑姑你说的陵城王宝钏不会是董玉娇吧?” “对啊对啊!”李巧儿连连点头,“玉娇姐为了我哥这么多年都没嫁,她对我哥的感情,整个陵城简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放你娘的狗臭屁!”杨氏忍无可忍地骂出声,惊得他怀里的祥儿抬头朝她看去。 云悦把祥儿从杨氏那儿抱回来,“别怕别怕。” 祥儿摇头,“祥儿不怕。” “你拿董玉娇跟王宝钏比?你侮辱谁啊? 董玉娇那就是个不要脸的贱妇!我就没见过比她更不要脸的东西!她害的我们一家分离十多年,她要不是董家的女儿,我真恨不得拿刀劈了她!你是不是还要你哥休了你嫂子,然后娶董玉娇进门啊!” 李巧儿被杨氏骂傻了,从杨氏回来后,对她一直挺客气的,这一下子发那么大的火,她还真是有些被吓住了。 在听到杨氏最后的话,李巧儿忙道,“没有没有!娘,我从没想过让哥休了嫂子,再娶玉娇姐进门。” 杨氏的火气稍微降了一点,这时李巧儿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想的是不如让哥哥娶玉娇姐当平妻,这样以后嫂子也多了姐妹,又能多个人一起孝敬娘。娘您说这样好不好啊?” 杨氏气得嘴角直抽,一时间也不知道该骂李巧儿什么了。 没等到杨氏的回答,李巧儿就去看林氏,“嫂子,你也是女人,也跟玉娇姐一样对我哥情深一片,你一定能理解玉娇姐的是不是?” 林氏傻了,她要怎么回答? “姑姑,你拿董玉娇跟王宝钏相比,那是对王宝钏的侮辱。同样你拿董玉娇跟我娘相比,也是对我娘的侮辱。”林氏不知怎么开口,那就云悦来开口。 李巧儿颇为不赞同地瞪着云悦,似乎在说你怎么能那么残忍! “姑姑,我们一家谁都不会同意董玉娇嫁给我爹当平妻的。还请你赶紧打消这念头才是正经的。 要是爹知道姑姑你有这心思,你怕是——” 李巧儿浑身哆嗦起来,他哥现在对她可严厉了!可是玉娇姐如果不能嫁给哥当平妻,她跟董郎怎么办啊! 想到这里,李巧儿又要开口,这时就听云悦道,“姑姑,是不是董玉娇告诉你,只要她能嫁给我爹当平妻,你就能嫁给董天成啊。” 李巧儿瞳孔一缩,震惊不已地看向云悦,似乎在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姑姑,就是董家同意娶你也没用啊。爹不会答应你嫁进董家的。所以——”你现在做的根本就是无用功。 可能是云悦话里的意思太明显了,李巧儿也听出来了,她想反驳,却怎么也反驳不了,反而觉得云悦的话挺有道理的。 对啊,她哥不同意她嫁给董郎,董家同意了又有什么用?她在折腾什么啊? “出去!我现在不想见到你!”杨氏一指门口的方向,让李巧儿赶紧从她的眼前消失。 李巧儿浑浑噩噩地站起来,又浑浑噩噩地离开了。 “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别说我就没想让你爹纳妾,就是纳妾也绝不可能纳董玉娇! 李巧儿的脑子是不是被驴踢过了?竟然来我们跟前说这些混账话!气死我了!” 云悦抬手为杨氏拍背,柔声劝道,“奶您别气了,气大伤身,气坏自己就不值当了。” “王宝钏的确是很值得人敬佩啊,就是不知道当姑姑遇到跟王宝钏像的女子,她是不是也能接受对方了。”云悦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怎么能只让李巧儿来恶心她们,她们却什么都做不了呢?那也太憋屈了。 过了七天,李巧儿出门,被一个梳着妇人发髻,瞧着二十四五的妇人拦住了路。 妇人直接跪在李巧儿面前,二话不说就给她磕头,引得不少行人停下脚步驻足围观。 “你是谁啊?给我磕头做什么?”李巧儿很是纳闷地看着眼前的妇人。 妇人抬起头,额头被磕得泛青,她的面容姣好,颇有几分姿色,未语,眼睛就先微微红了,“李小姐,奴婢叫翡翠!奴婢对少爷痴心一片,求您成全啊!” “少爷?你口中的少爷是谁呀?”李巧儿好奇道。 “就是董天成,董少爷啊!” 李巧儿面色一变。 “奴婢其实是少爷的通房丫鬟。后来少爷要娶妻,就打发了奴婢。 奴婢自知身份卑微配不上少爷。可是奴婢对少爷是真心的!奴婢不求名分,只要能陪在少爷身边就可以了!求李小姐帮帮奴婢吧!” 旁观的人看翡翠这般可怜,你一言我一语地让李巧儿帮忙,对方那么可怜,又对董天成那么真心,成全她不是很应该吗? 听着那些人的议论,李巧儿的脑子乱糟糟一片。 “是姑姑啊!我看着身影就像是你。”云悦和云舟一起出现。 云悦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翡翠,然后对李巧儿说,“姑姑,这翡翠也太可怜了,你不是最可怜同情像王宝钏一样的女子吗?这翡翠就是啊!你赶紧成全她吧。” 云舟也点着脑袋附和,“就是就是!姑姑你赶紧成全这翡翠吧!这不是你最喜欢做的事吗?你还犹豫什么啊?” 第483章 被膈应到了 成全什么成全! 李巧儿都快气疯了! 李巧儿可以当董天成之前娶的妻子还有纳的小妾不存在,那是因为那些人都是在董天成认识她之前发生的。 可是自从李巧儿跟董天成相爱后,董天成就对她一心一意,再也没有往后院纳过一个妾,而且他的那些女人也都没有再怀孕。 这也是李巧儿一直坚信董天成对她一心一意,他们两人情比金坚的重要原因! 李巧儿不知道的是董天成是没再往后院纳妾,也没有再让他的女人怀孕,不过不是因为爱李巧儿,而是董玉娇警告他的。 董天成只是一介庶子,如今能在董家有不低的地位,那都是靠了董玉娇的拉扯。 董天成怎么敢不听董玉娇的。 当然,董天成私下里还是该怎么放浪就怎么放浪,外面有不少的红颜知己,只要瞒着李巧儿就行。 以前云明峰也想让李巧儿知道董天成的真面目,因此调查过董天成,将董天成那些红颜知己带到李巧儿的面前,希望这样她就能清醒过来。 可惜李巧儿被董天成洗脑了,她压根儿不信云明峰的话,只当云明峰在使手段想要拆散她和董天成。 “李小姐,奴婢从八岁就跟在少爷身边伺候了。奴婢的心里就只有少爷一个人啊! 就是奴婢被放出来,可就因为心里念着少爷,所以一直没有嫁人。求李小姐成全奴婢对少爷的一片真心吧!”翡翠哭得泪流满面,引得周围人又是一阵同情唏嘘。 云悦好笑地看着翡翠,演技不错啊。 翡翠就是云悦找来的,她的确是伺候过董天成的通房丫鬟,不过不是因为董天成要成亲才被放出来。 而是因为翡翠跟另一个通房丫鬟争风吃醋,惹了董天成不快,被打了板子赶出来的。 翡翠对董天成也没多少真心,反正一离了董家,就想找个男人嫁了。 结果翡翠也不知道是克夫还是怎么回事,连着定了两门亲事,她丈夫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莫名其妙死了。 自此翡翠克夫的名声就传了出去,没人敢娶她了。 敢娶翡翠的也就只剩下年纪大得足以当翡翠爹的老男人,要么就是身有残疾的。 翡翠心气高,不愿意将就,于是就这么耽误下来了。 云悦只是让人找上她,都没多劝,稍微给她指了一条明路,她就迫不及待地答应了。 李巧儿不是喜欢像王宝钏一样忠贞的女人吗?不是想成全像王宝钏一样的董玉娇吗? 这翡翠跟董玉娇差不多,她大可以尽情成全啊。 针不扎到自个儿身上就不知道疼! 李巧儿只觉得一颗心都泡进了黄连水加醋水里,又苦又酸,她怎么可能答应让翡翠重新回到董天成身边! 把一个女人亲手送到心爱的男人身边,那还不如直接杀了李巧儿! 偏生云悦和云舟不停在李巧儿身边起哄,把她之前劝林氏的话拿过来劝她,她能怎么办? 李巧儿受不住了,哭着挤开人群跑了。 云舟还冲着李巧儿的背影喊,“姑姑你还没答应这可怜的翡翠姑娘呢!” 李巧儿跑了,跪在地上的翡翠也傻了,这跟来找她的人说的不一样啊。 那李巧儿也没那么好说话啊,她随便求求就能答应了。 云悦看着跪在地上的翡翠,提醒道,“我这姑姑看来是吃醋了,要是那位董少爷知道你惹了我姑姑生气,不知道他会怎么对你呢?” 翡翠浑身一激灵,眼里流出恐惧,她得跑!要是继续留下来说不定会被董天成给弄死! 看翡翠的样子就知道她一定会跑得远远的,云悦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云舟高兴了,一直都是他们被李巧儿膈应,终于轮到他们膈应李巧儿了! “我看她以后是不会再跑去奶和娘跟前说那些膈应人的话了。”回去的路上,云舟的心情好极了,步伐轻松得就跟欢快的鸟儿一样。 云悦也高兴,不过她也清楚这只能出口恶气,治标不治本。 “还是得给咱们的姑姑找个她喜欢的人家,把她嫁了才是正经的。” 云舟本来还觉得祥儿说的那些话都很幼稚,可最近越想越觉得不错,“姐,你是不是有人选了?” 对上云舟期待的目光,云悦缓缓摇头,“没有。人不好找啊。 首先得姑姑喜欢。以董天成为标准,我看姑姑喜欢的是那种长得俊俏,会用甜言蜜语哄女人的。咱们要找就只能找个比董天成还好的,否则不能让姑姑移情别恋啊。” 云舟深以为然地点头。 “能让姑姑喜欢的那种男人,我想你应该也能想到,爹是不会喜欢的。 所以咱们找的男人就不能太差劲,得有些优点,能让爹点头答应。” 要符合这两样条件,人还真是不怎么好找。 只见云舟跟小大人似的皱着眉头,云悦好笑地刮了刮他的鼻子,“这事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会处理的。” 总不能指望云舟一个半大的孩子能找到合适的人选。 李巧儿果然开始气董天成了,一时间连董家的消息也不愿意回。 董玉娇傻眼了,她现在就盼着李巧儿了! 董玉娇立即让董天成去查发生了什么事。 翡翠的事很好查,就在大街上发生的,很快就传开了。 董天成顿时一个脑袋两个大,他早就快忘了翡翠那么个人了!没想到那贱婢居然会忽然出现给他添麻烦,这叫什么事啊! 要不是听下人说翡翠已经跑了,董天成都想把人抓住后,狠狠教训对方一顿了。 当务之急是哄好李巧儿。 好在董天成有经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只差没给李巧儿下跪表忠心了,总算是挽回了李巧儿的芳心。 “巧儿,我是对你日思夜想,只很不得时时都能与你厮守,你明白吗?” 李巧儿脸色一红,避开了董天成火热的视线。 “只要你能促成我姐和你兄长的婚事,到时候咱们的事就能成了。” 李巧儿脸上的红晕退去,“我哥不答应,我能有什么法子。” “你再使使力啊!肯定能行的。”董天成催促道,“你兄长那么疼你,只要你对他一哭二闹三上吊,他还有什么不答应的。” 李巧儿的心微微一颤,脑海间却不禁浮现出云明峰那绝情冷硬的面容,动摇的心瞬间又恢复正常,“不行的,我真要那么做,我哥怕是不认我这个妹妹了。” 董天成没料到李巧儿会是这样的反应,她以前不是最好哄骗的吗? 可惜无论董天成怎么说,李巧儿还是没松口,气得董天成离开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冒火。 第484章 董天成被关进大牢 没过几天,董天成出事了! 董家作为陵城的三大家族之一,他们在陵城的民政和军事上都有不小的势力。 程二郎如今除了忙着帮那些被三大家族欺压的百姓伸冤,还有就是要拔除衙门里三大家族的势力。 董天成靠着董玉娇,好不容易得了个采买军需的活儿。 结果董天成私下收回扣,给军营送了一批出了问题的棉衣。 这件事被捅了上去,明王大怒。 董天成当即就被关进了大牢。 云悦立即问程二郎,“是不是有人给董天成下套了?” 程二郎摇头,“没有,就是他自个儿的原因。不过——” “不过什么?”云悦好奇追问。 程二郎也没卖关子,勾了勾嘴角,“不过岳父大人一直派人盯着董天成,他一出问题,岳父大人就知道了。 这件事其实没大到需要捅到王爷那儿的。” 云悦瞬间听懂了程二郎的话,了然道,“我懂了,是不是爹干的。” 程二郎点头,自然是云明峰想整董天成了。 如果不是碍着李巧儿,云明峰连劈了董天成的心都有了! 现在董天成主动将把柄递到他手里,云明峰会放过那才奇怪了! “姑姑知道董天成被关进大牢,还不得哭着求爹救人啊。明儿我回去看看。”云悦眼里划过兴味,一脸蠢蠢欲动。 程二郎也不拦着云悦。 第二天,云悦就带着祥儿回了云家。 果然云家热闹得很。 云明峰今日休沐没去军营,因此李巧儿就有机会逮着他哭。 只见李巧儿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抱着云明峰的腿,生怕他跑了,哭得眼泪鼻涕混在一起,看着别提有多可怜了,“哥!我求你了,救救董郎吧!大牢哪儿是董郎能呆的地方啊!他再待下去怕是就没命了!” 云明峰和杨氏都是面无表情,云舟黑溜溜的眼珠子不停地转。 只有林氏面露不忍,瞧她的样子似乎是想开口求情。 云悦就是这时候过来的。 李巧儿一见到云悦,被泪水染得格外水润的眸子骤然一亮,“悦儿你帮帮我吧!帮帮董郎把!董郎要是出事,我就没法活了!” 云悦把祥儿塞给林氏,想着林氏要照顾祥儿,应该就没工夫为李巧儿说话了,接着她才坐到林氏身边,叹了口气,“姑姑,我也很想帮你啊。可我没那本事啊。是王爷亲自下令将董天成关进大牢的。 别说我,就是爹也没法子违背王爷去救董天成啊!姑姑你应该能明白的吧。” 李巧儿顺着云悦的话去想,越想越绝望,仿佛董天成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一时间不禁放声大哭。 云明峰看李巧儿这般可怜,心下不忍,脸上也露出了几分。 云悦见状,想着她这爹真是心软,“不过我想爹虽然没本事把董天成从牢里救出来,但是让姑姑你去牢里见一见他,应该还是不难的。” 总得给李巧儿一点甜头希望不是。 云明峰触到李巧儿满是期盼的眼神,无奈点头,“你乖乖呆在家,不惹事,我就想法子让你去牢里见董天成。” 李巧儿忙伸手擦干了脸上的眼泪,拼命点头,“嗯嗯!哥我保证听话!你——你什么时候让我见董郎?” 云明峰只要从李巧儿的嘴里听到“董郎”两个字,心情就不好,但这会儿李巧儿那么伤心,也不好骂她,“这事比较麻烦,我得多花点时间功夫,你乖乖等着就是了。” 没能从云明峰的嘴里得到个准确的回答,李巧儿就怎么都放心不下来,但她又怕惹怒了云明峰,就没机会去牢里见董天成,只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几乎是李巧儿一离开,云明峰就重重叹了口气,抹了把脸,声音里的苦涩几乎要溢出来,“她该怎么办啊!” 在座的也就只有林氏会同情心疼云明峰,杨氏,云悦还有云舟心可硬了!甚至觉得云明峰如今这样分明是自寻苦恼,谁让他把李巧儿放在了心上,处处为她着想呢。 真要是个狠心的,直接给李巧儿找个好人家,管她愿意不愿意,逼着她嫁了,不就没那么多事了。 不过云明峰真要做了这样的事,那就不是他了,他就是把亲人放在心上,怎么都舍弃不了。 现在李巧儿也是云明峰放在心上的亲人。 云悦本来是回来看笑话热闹的,一看云明峰这样,倒是没什么心思继续看笑话热闹了。 看来给李巧儿找个适合她的好人家,得尽快了。 现在还真是最好的时机,董天成被关进大牢,一时半会儿地出不来。 如果有合适的人选,趁着李巧儿最脆弱痛苦的时候,说不定很容易就能让她移情别恋。 云悦想着她这里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是不是能请程二郎帮忙找找,舅舅那儿也可以请他帮帮忙。 云悦就是这样一路回了家,拍了拍祥儿的小屁股,把他打发到苗氏那儿,正要喊恬儿,就见她在走廊下训斥个小丫鬟。 “那吴方口头花,嘴上就跟抹了蜜似的,对每个女人都一样。 你可别指望那吴方会真心喜欢你,还娶你啊!我可听说了,那吴方想着他长得好,会说话,可是想娶个有身份地位的千金小姐!你可千万别陷进去。” “吴方是谁?”云悦忽然出声。 恬儿和小丫鬟都吓了一大跳。 云悦对着恬儿招手,笑着道,“没事,我就随便问问。” 恬儿打发了小丫鬟下去干活,然后就抬步来到云悦身边。 如今云悦身边最得力的丫鬟就是恬儿了,她虽然年纪不大,但行事真是不错,沉稳大气,做事也是井井有条,把底下的小丫鬟管得服服帖帖的。 云悦拉着恬儿进了屋说话,让恬儿好好跟她说说吴方。 “你刚才说的那吴方是谁?” 恬儿回道,“吴方是张捕头麾下的一个捕快,今年十九,长得很是不错,不过奴婢瞧着有些粉头油面的。” 显然恬儿很有些看不上吴方。 云悦挑眉,要说董天成的长相,不就有些粉头油面,说白了就是有点小白脸的样子。 “我刚刚听你说那吴方很会说话?口头花?嘴巴就跟抹了蜜似的?” “对啊,那吴方听说还读过几年书,功名没考出来。可哄女人的本事真是不小! 见到个略平头整脸的,都会上前花花几句。有不少丫鬟都被他调戏得好像懂了春心似的。” 云悦不确定道,“他难道是个花花公子?他骗过多少女人了?” 第485章 吴方 恬儿拧着眉,过了许久才缓缓摇头,“吴方也不是什么花花公子吧,他也就嘴上花了点,人还是挺洁身自好的听说就连花楼都没去过。” 顿了顿,恬儿继续道,“我好像听人说,吴方经常同人说他以后要娶千金小姐,这样就能少奋斗拼搏好几年。 要是他招惹的女人多了,千金小姐就看不上他。” 云悦听着,觉得吴方就是个软饭男啊!这个软饭男还很有吃软饭的自觉,一点也不以吃软饭为耻。 云悦最看不上的就是那种明明是靠着女人过上了好日子,但还成天摆出一副被欺负侮辱,见他尊严的男人。 只听恬儿说的,吴方应该不会有这样的问题。 “吴方——”云悦轻声念叨了一遍这名字,想着老天爷对她还真是不错,她想什么就给她来什么啊!正想着适合李巧儿的男人,没想到就这么送到她跟前了。 云悦没立即去见吴方,而是先找来了张大强询问。 张大强没想到云悦会对吴方感兴趣,但还是把他知道的都说了,“吴方办事能力还是有的,不过有些吃不了苦。” “婚事方面呢?”这是云悦最关心的。 难道夫人是想给吴方做媒?吴方这是哪儿得了夫人的青眼啊。 “吴方还没定亲。”顿了顿,张大强试探问道,“夫人您是想为吴方做媒?” 云悦还真有这想法,不过一切都等她见到吴方再说吧。 见过张大强的第二天,云悦就让人把吴方喊来。 刚一见到吴方,云悦眼睛就亮了,不是被惊艳的,而是高兴的。 要说吴方是什么绝色美男,那自然是夸张了,云悦高兴的是吴方长得比董天成还要俊上三分! 吴方的外貌绝对是过关了。 吴方今日来见云悦,是特地打扮过一番的,力求将最好的一面呈现给云悦。 在对吴方的相貌满意后,云悦又随口问了吴方几个问题。 对着云悦,吴方自然不敢口头花花了,而是一本正经地回答。 就是如此,云悦也对吴方很是满意,口才的确不错啊。 “我听人说你想找个家里条件好的姑娘当妻子,这可是真的?” 吴方重重点头,“小的也知道配不上好人家的姑娘,不过小的有一颗真心,绝对——” 云悦抬手阻止吴方继续说下去,“你的心意,我都明白的。 如果那好人家的姑娘名声不太好呢?” 就李巧儿的名声已经不是不太好了,而是糟糕透了。 云悦虽然看好吴方,但还是不想勉强他。 吴方如果被逼着去勾引李巧儿,再娶了她,时间长了,两人肯定会成怨侣。 到时候云明峰瞧着怕是会难受心疼了。 吴方小心地试探问道,“夫人,请问您说的名声不太好是怎么不太好?” “你想得没错,我是想给你说媒,不过这婚事还是得讲究个你情我愿才行。 我给你说的那姑娘,条件绝对好,就是她跟别的男人牵牵扯扯——但是我能保证她还是黄花闺女!” “那她嫁给小的以后,还会跟别的男人牵牵扯扯吗?”吴方是想吃软饭,但他可一点都不想婚后还被戴绿帽子!那不是太憋屈了吗? “这就要看你了。”云悦正了正神色说道。 吴方不解,“嗯?” “我要给你说的姑娘,她就喜欢你这样长得俊俏,会说甜言蜜语,会哄女人的。 你如果有本事让她移情别恋,非你不嫁,对你一心一意,那你想要的一切就都有了。” 吴方心动了,双眼亮得不行,“夫人,您确定我可以吗?” 云悦盯着吴方那张俊俏的脸,重重点头,“我相信你的本事。” “我愿意!”能娶到个千金小姐,从此平步青云,过上好日子,吴方怎么可能不愿意。 云悦满意一笑,“我跟你说的人就是我的姑姑李巧儿。” “她?”吴方是知道李巧儿的,还有她跟董天成的那事,陵城不知道的人才是少。 吴方也不傻,略想想就明白了云悦的用意。 总之这一切对他来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再说娶了李巧儿,他不就是知府夫人的姑父了,咳咳—— 虽然不是亲的,但干姑父也是姑父不是! 一想到这里,吴方的心里就跟揣了一火盆,浑身都热乎乎的,“夫——夫人您就放心吧,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云悦开始给吴方补课,告诉他李巧儿喜好厌恶。 吴方一边听一边记笔记。 看着吴方认真的模样,云悦更满意了。 说完以后,云悦又给了吴方三百两银子,“这些银子给你,我相信你一定能把它用到刀刃上的。” 云悦见吴方的事,程二郎很快就知道了,一回来就问,“你看上吴方了?” 云悦嗔了眼程二郎,“什么叫我看上吴方了?”这话听着多有歧义。 程二郎改正,“你替姑姑看上吴方了?你确定吴方可以夺得姑姑的芳心。” “我相信他。”云悦眼波一转,似笑非笑地看向程二郎,“相公,不如咱们过两天就去看看吴方能不能夺得姑姑的芳心好了。” 云明峰安排李巧儿去牢里见了董天成一面,见面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两炷香。 董天成这种贵公子怎么可能在牢里呆得住,一见李巧儿就求她救他出去。 两炷香的时间,董天成都在说这件事,他在牢里呆的都有发疯了,哪儿还有时间精力去哄李巧儿。 看着心爱的情郎受罪,李巧儿只觉得一颗心被放在油锅里反复煎炸,痛得都快没知觉了。 心情郁闷的李巧儿,这些日子天天都去她和董天成第一次见面的河边。 李巧儿望着那波光粼粼的河水,想起了董天成对她的好还有往日的种种甜蜜,嘴边不禁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 很快董天成在牢里那痛苦的呐喊在耳边响起,李巧儿的眼里再次涌上眼泪。 她的董郎啊! “姑娘你为何这般伤心?” 李巧儿寻声看去,只见迎面走来一身穿月白色织金锦袍,手上拿着扇柄嵌着翡翠的折扇,面如冠玉,风度翩翩的俊美男子朝他走来。 金色的阳光洒在男子的织金锦袍上,折射出的莹莹光辉,使男子瞧着恍若天人。 没多久,李巧儿的心就砰砰直跳,脸蓦地一红。 程二郎和云悦就在不远处的一片小树林,将李巧儿和吴方这边的情况尽收眼底,不过离得有些远,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他都不嫌冷吗?”程二郎看着俊美不凡的吴方,很是诧异。 第486章 云明峰同意 现在都快入冬了,穿锦袍还勉勉强强撑得过去,还拿把折扇扇风,不嫌冷吗? 云悦嗔了眼程二郎,“这才能讨姑姑喜欢啊!吴方真是个明白人,知道姑姑的喜好以后,立马就对症下药,弄了这么一身装扮。看那衣裳还有扇子应该价值不菲。 也不知道我给他的三百两银子够不够花。” 云悦现在是越看吴方就越满意,他要是不能把李巧儿勾上手,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绝不可能! 说话间,吴方就来到了李巧儿面前,在离她两三步的距离停下,将手中的折扇一合,歉意一笑,“这位姑娘,在下是看你似乎要哭,心下不忍,这才上前询问,也不知有没有唐突冒犯了姑娘。” 吴方的彬彬有礼很是让李巧儿喜欢,她轻轻摇头,咬着嘴唇道,“没——没有。我是想到了伤心事,所以才难过的。” “伤心事?姑娘可介意将你的伤心事告诉我?”可能是意识到他的话有些冒昧,吴方接着道,“我见姑娘伤心,心下实在难忍,若是姑娘不喜,在下这就离开。” 李巧儿对吴方的印象很好,他眼中的关心是那么的明显,她忽然有了倾诉的欲望,脱口就跟吴方说起了她的伤心事。 在看到吴方离李巧儿的距离又近了一点,还拿出了帕子给李巧儿擦眼泪,云悦就道,“稳了。” 都不用云悦说了,程二郎也觉得吴方要拿下李巧儿的芳心应该是稳了。 吴方的事,云悦没有瞒着杨氏,林氏那儿就暂时没有说了。 云悦担心林氏保不住秘密,因此等吴方彻底拿下李巧儿再让她知道好了。 杨氏对云悦的做法很赞成,“这主意好!还是你脑袋瓜子灵,能想到那么好的主意!” 吴方和李巧儿的进展速度之快,完全超乎了云悦的想象。 仅仅才过去半个月,吴方就给云悦传信,说他这里没问题,成了。 “有本事。”程二郎也难得真心夸赞了吴方一句,这效率高得他不能不惊叹啊。 既然吴方那儿成了,云悦也就跟云明峰和林氏摊牌了,主要是跟云明峰。 云悦也不瞒着云明峰她干的事,一五一十地都说了。 见云明峰不说话,杨氏急了,没好气地拍了下云明峰的胳膊,“你这愣着不说话做什么?你不会是在怪悦儿吧?悦儿要不是为了你这个亲爹,能那么费心费力的吗?你不心疼悦儿还怪她,你——” 云明峰忙道,“没,我没怪悦儿。” 杨氏这才微微满意地哼了哼。 “那吴方人怎么样?”这是云明峰最关心的问题。 云悦说了实话。 云明峰眉头一皱,“一个男人不想着自己努力,反倒想靠女人过好日子?” 显然云明峰对吴方有些不满。 云悦一针见血道,“爹,说句不好听的,您看中的那些有本事有担当负责任的好男人,姑姑能喜欢吗? 再退一步说,那些男人能喜欢姑姑,甚至娶她吗?” 自个儿有本事的男人谁愿意娶李巧儿这样名声都毁了,跟别的男人牵扯不休的女人。 云明峰哑了,云悦的话是不好听,却是实在的不能再实在的话。 之前云明峰给李巧儿找的所谓的好人家,那都是他底下的兵,他还是对方的救命恩人,这才让对方勉强答应娶李巧儿。 就这样,对方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当然,李巧儿也一样不情愿。 “爹,吴方人不错了。他能让姑姑喜欢,本身还是有一定的能力。”停了停,云悦抿抿嘴,“是,我承认吴方愿意娶姑姑是因为想跟咱们攀上关系,想过好日子。但是这些对咱们来说不难做到啊。 姻亲之间还是需要互相帮衬的。” 不过他们跟吴方之间,八成都是他们帮衬吴方了。 就是这样,云悦也乐意。 在云悦眼里,李巧儿就是个大麻烦,还是个情况十分特殊的大麻烦! 拿出点东西就能解决掉这个大麻烦,云悦是很乐意的! 云明峰眼底满是挣扎,杨氏见状就推了他一把,“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只要咱们一直好好的,那吴方就会一直捧着巧儿,一直对她好。这样巧儿的一辈子不就有着落了?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 对李巧儿,杨氏跟云悦的想法完全一致,那就是一个情况特殊的大麻烦!现在好不容易能完美解决掉,别说多出点银子,多送点东西,再多给点,她也完全愿意。 “我——我先见见吴方再说。”良久,云明峰才憋出一句话。 吴方得知云明峰要见他,不禁有些紧张,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下来,没有穿跟李巧儿见面时的那些锦衣华服,反而穿上了他的捕快服,腰间还配着刀。 云明峰见到穿着捕快服,颇有几分威严,还有男子汉气概的吴方,心下就先生了几分满意。 他还以为会勾引女人的男人都是小白脸,现在看来他有些狭隘了。 紧张的吴方在看到云明峰眼中透出的点点满意,暗暗松了口气,这最难过的一关总算是过了。 “如果你娶了巧儿,你能保证一辈子对她好吗?”云明峰目光如电,沉声问道。 吴方心一凛,下意识挺了挺胸,大声道,“会!” “记住你说的话。如果哪天我发现你没做到,我绝不会放过你!” 吴方又是一连地发誓保证。 只要知府大人和知府夫人一直在,还有云明峰一直屹立不倒,吴方当然会永远对李巧儿好了,那可是他一辈子的保障啊!他傻了才会摔了一辈子的保障呢! “以后你娶了巧儿,也别太顺着她。如果巧儿做错了什么,你就跟我说,我会为你做主的。” 吴方惊讶了,没想到这未来大舅子人还挺好的,居然还会为他着想,他都有些感动了。 心里这么想,吴方嘴上却道,“将军言重了。其实巧儿是个很温柔很善良的好姑娘,我如果娶了巧儿,一定会好好跟她过日子的。您放心就是。” 云明峰再次满意点头,“就这样吧。” 吴方知道他是彻底通过了云明峰的考验,转身离开的时候,虽然竭力想要保持稳重镇定,但那有些轻松欢快的脚步还是泄露了他愉悦的心情。 所有事情都解决了,只差李巧儿那儿的临门一脚了! 也是巧了,李巧儿正好派了丫鬟说要跟他见面。 吴方迅速将身上的捕快服换成李巧儿最喜欢的那件月白色织金锦袍,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穿的衣裳。 第487章 李巧儿变心 李巧儿在出去见吴方前,颇为精心地打扮了一番。 李巧儿现在是越来越喜欢吴方了,他很温柔,说的话每每都能说进她的心里。 只要跟吴方在一起,李巧儿就觉得很开心很快乐,她甚至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想起还关在大牢里的董天成了。 董天成这个名字一闯进脑海,李巧儿眼里飞快划过一抹愧疚,她怎么能把董郎忘了呢?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不是,她求过哥哥了,可是哥哥也没法子从王爷的手里将董郎救出来。 再说就是董家不也没法子吗?她一个小小的女子就更没法子了。 这么一想,李巧儿心里的那点愧疚就立即消失了。 李巧儿来到河边,见到风度翩翩的吴方,抿了抿嘴,羞涩一笑,“吴大哥。” 跟吴方熟了以后,李巧儿就这么称呼他了。 “巧儿,以后我们可能没机会再见面了。” 李巧儿面色大变,着急追问,“吴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们以后没机会见面了?你——你是厌烦我了,所以以后都不想再见我吗?” 吴方忙道,“不是不是,巧儿,我厌烦谁都不可能厌烦你啊!” 李巧儿慌乱的心微微一定,“那你为什么说以后我们没机会见面了?” 吴方长长叹了口气,目光看向不远处的河边,眼神缥缈虚幻,就如天上的白云,“巧儿,你是云将军的妹妹,而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捕快,我——我配不上你。” 不等李巧儿开口,吴方又道,“我知道你心里爱的人是董家的少爷,我拿什么跟董家的少爷比呢? 我不能耽误你的幸福,为了你好,我们以后还是别见面了。” 说完,吴方就别过头,恰好能让李巧儿看到他眼尾溢出的晶莹泪光。 李巧儿看着吴方眼尾溢出的晶莹泪光,心一颤,脱口道,“如果我以后都想跟你在一起,你愿意吗?”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李巧儿差点没把舌头咬下来,不过很快她就不后悔了,因为这话一说出来,她顿时豁然开朗。 没错,李巧儿已经意识到她喜欢上吴方了!她不想嫁给董天成了,她想嫁给吴方! 吴方似乎是被巨大的惊喜给砸得回不过神,猛地转身,一把握住李巧儿的手,激动到语无伦次,“真——真——真的吗?巧儿你真的愿意以后都跟我在一起吗?你愿意嫁给我一个小小的捕快吗?” 李巧儿跟吴方满是惊喜激动的眼睛对上,轻轻点头,“我——我愿意。” 吴方猛地抱住李巧儿,激动道,“巧儿,我真是太感激上苍了!我做梦都没想到你会爱上我,还愿意嫁给我! 我发誓,我这辈子都会好好对你的!其实之前我一直替你抱不平,为你感到委屈。” 李巧儿从吴方的怀里抬起头,不解道,“为什么?” “董天成能得到你的喜欢,那是他天大的福气!他怎么就不珍惜呢? 董天成在认识你前娶的妻子纳的小妾就不说了,可他认识你以后,还在外面结交红颜知己,这算什么事啊。” 李巧儿以前不在意董天成的妻子小妾,现在一听吴方那么说,心里顿时不舒服了。 尤其是吴方可没娶妻,身边干干净净的,什么女人都没有。 还有董天成居然在认识她以后还跟外面的女人拉拉扯扯,不清不楚,他把自己放到哪儿去了? 这会儿云明峰如果能听到李巧儿的心声,一定会忍不住说一句,“我跟你说得嘴巴都要干了,也没见你信我。吴方一开口你居然就信了。” “我——我这样选择你,抛弃董——”顿了顿,李巧儿继续道,“抛弃董天成,这样会不会很不仁义?显得我很坏?” 吴方很是震惊地看着李巧儿,“巧儿你怎么会那么想呢?我们相爱是无罪的! 既然你不爱董天成了,要跟他分开,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如果董天成心里真的有你,那就该大方地放手成全你。如果他不放手成全你,而是固执地责问你,那就说明他不够爱你,甚至是根本就没爱过你!” 总之李巧儿是什么错都没有!董天成要是敢胡搅蛮缠,那就是错! 李巧儿顺着吴方的话去想,心里顿时舒服多了,她没错。 回去后,李巧儿就支支吾吾地跟云明峰说了,她想嫁给吴方的事。 李巧儿都做好了被云明峰骂,甚至是他反对的准备了,没想到云明峰只深深看着她,语重心长道,“以后就好好跟吴方过日子吧。” 李巧儿大吃一惊,“哥,你不反对我跟吴大哥吗?” “吴方虽然只是个捕快,但他为人正派,对你又是一心一意的,身边也没其他乱七八糟的女人。我为什么要反对。” 人都是比较出来的,有董天成在前,虽然吴方也不是那么令人满意,但云明峰也能勉强接受。 李巧儿高兴的同时,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同时心里产生了一个疑问,难道真的是因为董天成太差了,所以哥之前才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吗? 云明峰打算风风光光地把李巧儿嫁出去,三媒六聘都要走一遭。 好不容易能把李巧儿这个大麻烦嫁出去,哪怕麻烦点,杨氏也认了,不就是多花点钱吗?她愿意! 林氏倒是真心实意地为李巧儿高兴,每天尽心尽力地为李巧儿准备成婚的事宜。 云明峰还出钱给吴方和李巧儿买了座宅子,就离他们府邸不远,这样李巧儿以后想回娘家也方便。 这点就让杨氏不满了,转而一想,现在不成天向着董家人的李巧儿也没那么不顺眼了,她以后想回来就回来吧。 “爹,是时候把董天成从牢里放出来了。”云悦对云明峰说道。 董天成之所以一直被关在牢里,就是因为云明峰和毛一帆使力。 哪怕董家废了不少力气,也没能将人从牢里捞出来。 云明峰却有些迟疑,“这时候把人从牢里放出来好吗?你姑姑会不会动摇?会不会影响到她和吴方的婚事?” 从前李巧儿对董天成有多痴迷,云明峰是看得清清楚楚,他是真不敢赌。 云悦却道,“不,这才是最好的时候。有吴方在,这些事都不叫事,爹您就等着看吧。” 云悦对吴方充满了信心。 云明峰想着令他为难头痛的事,到了吴方手里解决起来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不禁摇头苦笑,“好,就听你的。” 第488章 被戴绿帽子的董天成 董天成从牢里被放出来了,董家人是一点消息都没得,因此去接董天成的就只有云悦和李巧儿。 李巧儿是要跟董天成说个明白,彻底做个了断。 云悦就是好奇了。 在放董天成出牢前,云悦还特地问了吴方,“姑姑找董天成把话说清楚,你到时候要不要陪在一边?” 吴方摇头,一脸自信道,“不需要。” 云悦倒是来了兴致,不知道是吴方对李巧儿有信心,还是自信已经给李巧儿做好了一切工作。 因此吴方不陪李巧儿来接董天成,云悦就自告奋勇地来了,就是想看看李巧儿会跟董天成说什么。 在牢里呆了半个多月的董天成几乎要疯了! 董天成是既埋怨董家人不出力,又恨李巧儿没用!用了那么长时间才将他从牢里接出来。 董天成决定出来后要好好冷落冷落李巧儿,让他知错才行! 正发着狠,董天成就看到了等在牢外的李巧儿和云悦。 李巧儿会来,董天成一点也不意外,可是云悦的出现实在是令董天成震惊不已。 难道是云家人接受他和李巧儿的事了,所以才让云悦陪着李巧儿一起来接他? 这么看来李巧儿这女人也不是一无是处啊!董天成决定接下来都对李巧儿好点。 这时李巧儿冷静到堪称冷酷的声音响了起来,“董公子,这些日子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我们并不合适。 你有妻有妾,我不可能跟她们一起分享你。爱情是自私的,是只有彼此的。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轰隆——轰隆隆—— 董天成的耳边一下子响起无数惊雷,整个人都不好了。 董天成目光呆滞地看着一脸平静的李巧儿,是他在牢里呆的耳朵出问题了?还是出现幻听了?李巧儿那么爱他,怎么可能放弃他?这绝不可能! “巧——巧儿,你是在跟我开玩笑是不是?这种玩笑一点也不好笑,你以后别再说了。”董天成强挤出笑,干巴巴说道。 “我没跟你开玩笑。这次过来就是打算同你做个了结。” 董天成这才确定他没听错,心里涌起巨大的恐慌,他怎么能失去李巧儿!他在董家有的地位,大半都是靠着董玉娇和董老夫人,而她们则是看中他能拿捏李巧儿! 一旦李巧儿要跟他断了,那么他在董家的地位就会一落千丈!这怎么可以! “巧儿,我们认识了那么多年,也相爱了那么多年,你怎么能人心就这么跟我分开呢?”董天成立即跟李巧儿打起了感情牌。 “我有喜欢的人了。在遇到吴大哥以后,我才知道我真正爱的是吴大哥,而不是你。” 看着董天成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云悦差点没笑出来。 董天成快气疯了,他才坐了半个多月的牢,李巧儿这贱人就敢背着他红杏出墙,跟别的男人有染!还给他戴了一顶结结实实的绿帽子! 是男人就不能接受被戴绿帽子!董天成就更无法接受了! 董天成对李巧儿虽然没那么喜欢,但他早就将李巧儿视作他的囊中之物了,他怎么能允许他的女人给他戴绿帽子! 巨大的愤怒让董天成忘记了继续温柔对待李巧儿,他一脸狰狞,咆哮质问,“李巧儿你个水性杨花的贱人!你居然趁着我坐牢跟其他男人有染,你怎么那么贱!” 难听的话令云悦忍不住皱眉。 李巧儿的神色却没多大的变化,只是微微蹙眉,眼里有显而易见的失望,“我对你真是太失望了。” 董天成的怒气瞬间戛然而止,不是不气了,而是被李巧儿的话给弄蒙了,这是什么意思?谁对谁失望啊?被戴绿帽子的是他吧!李巧儿失望个鬼啊! “你如果真的爱我,就该笑着成全我。你看看你现在狰狞丑陋的样子,你的爱是狭隘的自私的。 好在我已经清楚认识到我真正爱的是吴大哥,而不是你。希望你以后能找到你真正爱的女人。”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云悦真的能笑出来。 吴方到底是怎么跟李巧儿说的,看把李巧儿洗脑得多成功。 再看对面的董天成被气得失去了言语,抖得跟得了羊癫疯似的。 董天成不知道李巧儿口中的吴大哥是谁,不过有一点他很确定,对方对李巧儿的影响力明显超过了他! 李巧儿看着董天成眼里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愤怒,微微叹气,对着云悦道,“咱们回去吧。吴大哥说得一点错都没有。我就不该亲自起来这一趟。” 云悦热闹看完了,对离开当然也没什么意见,只是上马车前,颇有些怜悯地看了眼董天成。 董天成的段位比起吴方来,真是不太够看啊。 董天成哪能让李巧儿就这么离开!他只知道李巧儿要是这么走了,他就真的完了。 还不等董天成靠前,就被云悦带来的护卫拦住,董天成只能眼睁睁看着马车扬长而去,掀起了一阵尘土。 李巧儿要同吴方成亲的消息也传开了,云明峰广发请帖,当然没给董家送。 不过云明峰要嫁妹妹那么大的事,董家自然得到了消息。 董玉娇快疯了,她把所有的指望都寄托在李巧儿身上,现在李巧儿要嫁给吴方,那她还有什么指望? “董天成你个没用的窝囊废!你不是跟我说李巧儿对你死心塌地的,你指东边,她就不敢往西吗? 现在是怎么回事?李巧儿怎么就要嫁给别人了?” 董天成眼里阴云滚滚,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死死咬着牙。 被戴绿帽子,他已经很痛苦难堪了,董玉娇这女人更是没把他当人,她只把自己当狗一样呵斥! 如果不是董家没用,害的他坐了半个月的牢,那什么吴方能趁着这半个多月就撬了他的墙角吗?当然不可能! 可惜这些话董天成不能说,否则没他好果子吃。 “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你必须把李巧儿抢回来!否则我跟你没完,听到没有!”董玉娇冲着董天成怒吼。 董老爷皱眉走了进来,冷声道,“你这是白费功夫! 就是李巧儿还喜欢四弟,那又有什么用?李巧儿根本没本事让你心愿得偿——嫁给云明峰。 你们都给我省点心,别再闹夭折子。” 这话不止是对董玉娇说的,也是对董天成说的。 董玉娇却完全陷入了癫狂的情绪中,拼命摇头,“不!我不信我不能嫁给明峰哥哥,我一定能嫁给他的!一定能的!” 第489章 宋如眉又怀上了 董玉娇仍然不打算放弃李巧儿,因为她现在就只剩下李巧儿一条路了! 绝不能让李巧儿嫁给吴方! “如果当初你跟李巧儿早早的生米煮成熟饭,哪儿还有现在的麻烦?董天成你真是没用!”董玉娇现在是越看董天成就越生气,真是个窝囊废。 董天成低着头,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才没冲董玉娇愤怒咆哮。 董玉娇可能也清楚这会儿再骂董天成也没什么用,她干脆就不骂了,开始想该如何解决眼前的麻烦。 “只要吴方死了,那一切就都能解决了。”董玉娇的眼里忽地迸射出极为明亮的光芒,嘴角也高高向上扬起。 有人要杀吴方!好几个黑衣人,每一个身手都极好,不止如此,那些人被抓住后,竟全都服毒自尽,人全都没了。 “是死士。”云明峰眉头皱得紧紧的,冷冷盯着几个黑衣人的尸体。 陵城能养得起死士的人可不多,吴方也不是多重要的人物,谁会出动死士来杀他了? 除了董家,就绝无第二个可能了。 云明峰和程二郎带着那些死士的尸体去了一趟董家,见董老爷。 他们要董老爷的承诺,董家不会再对吴方下手,否则这次的事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董老爷从没被人这么打过脸,可如今是自家理亏,他能怎么办?只能答应了! 云明峰和程二郎一走,董老爷就怒气冲冲地去了后院找董老夫人和董玉娇。 董玉娇正依偎在董老夫人的怀里撒娇,董老爷气得双眼发红,冲过去,抬手就狠狠给了董玉娇一巴掌。 “你疯了!你怎么能打你妹妹?”董老夫人瞧着董玉娇脸上的巴掌印,心疼的一抽一抽的。 “我打的就是她!派死士去杀一个小小的吴方!?娘您怎么能那么宠着妹妹! 那些死士培养起来有多难,您不知道吗?” 董老夫人如果不是董老爷的亲生母亲,这会儿他还想狠狠给她几巴掌!想把她脑袋里的水都打出来! 董玉娇就是再受宠,也没资格指使董家的死士做什么。真正有这权力的,董家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董老爷,另一个就是董老夫人! 因此那死士只可能是董老夫人派的! 董老夫人眼里飞快闪过丝丝慌乱,随即就道,“你不为你妹妹想,我这个当娘的哪能眼睁睁看着你妹妹受罪! 不就是杀个小小的捕快,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就不信,他们还敢闯进董家对我下手!” 董老爷发现他真的是没法跟董老夫人对话。 “娘,您年纪也大了,以后就在家中好好颐养天年就成了,外面的事还是别掺和了。”这一刻,董老爷彻底下了决心,只让董老夫人当一个万事不管的老夫人。 董老夫人大怒,重重拍了下手边的炕几,“你大胆!我可是你亲娘!你居然这么对我?老太爷啊,只恨你走的太早,把我留在这世上受苦啊!” 董老爷一见董老夫人哭嚎,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吴方差点被董家的死士刺杀,自然要去找李巧儿给董家上眼药。 “吴大哥你没事吧?董家的人怎么能那么坏!他们怎么能派人杀你呢!”李巧儿一听吴方被刺杀,急得上下打量他。 “巧儿你这么关心我,我就是下一刻死了,我也心甘情愿。” 李巧儿脸一红,嗔了眼吴方,“还有人在呢。” 杨氏,林氏,云悦还有云舟在,以及一屋子的下人。 云悦终于知道吴方平时是怎么跟李巧儿相处的了,又怎么把李巧儿拿捏得死死的了。 吴方这嘴可真是能说,甜言蜜语张嘴就来。 吴方扫了一圈,见那么多人在,的确是不好跟李巧儿打情骂俏,于是就道,“巧儿,我对那位董少爷真是太失望了,没想到他竟然因为你选择了我,就对我下毒手,他的爱太狭隘太自私了!他根本就不懂爱。” 李巧儿沉着脸点头,“没错!他根本就不懂爱!以前我真是太蠢了,怎么就没看出他的真面目呢!” “没关系,现在看清了也不晚。” 可能是觉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好说亲密话,吴方和李巧儿就离开了。 等他们一走,杨氏就揉了揉腮帮子,“我牙都要给他们酸倒了。” “我觉得挺好啊。他们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说完,云悦才意识到不对的地方。 吴方和李巧儿之间,只有吴方降李巧儿的,没有李巧儿降吴方的。 “我倒觉得他们这样挺好。巧儿以后嫁给吴方,日子差不了的。”林氏却是真心为李巧儿高兴。 云悦和杨氏不约而同地想,李巧儿以后的日子可不是差不了吗?只要云家不倒,吴方就会哄着捧着她一辈子。 云悦觉得李巧儿的命真是好,她人虽然糊涂,脑子也不精明,但架不住她命好! 转眼就到了李巧儿成婚的日子,婚礼很热闹,也没出什么夭折子,更没有出现有人抢亲的事。 吴方和李巧儿顺顺利利地拜了堂。 他们三朝回门那天,云悦也回了云家,见李巧儿一脸幸福,时不时就笑,可见她婚后的日子过得很幸福。 当天晚上,程二郎告诉云悦,京城的宋如眉怀孕了,正安帝大喜,说是要大赦天下。 当然,最后大赦天下当然没成,被付太师拦住了。 更准确地说不止是付太师拦了,满朝文武都拦了。 宋如眉是怀孕了,但是谁知道是男还是女啊?再说宋如眉什么身份?她又不是皇后! 就是皇后怀孕了,也不可能大赦天下好吗?宋如眉就更不行了。 总之最后就是正安帝和付太师在朝堂上大吵了一架。 本来宋如眉怀孕,正安帝可以借机给她升位分。 现在因为正安帝跟付太师吵了那么一架,宋如眉升位分的事也泡汤了。 付雨薇不同意!正安帝就没法升宋如眉的位分。 程二郎真是不能不感叹,正安帝这个皇帝当的的确是够憋屈的。 在朝堂有付太师压着他,在后宫,又有付雨薇处处阻着他。 “又怀上了?她流产才多久啊。”云悦掰着手指头算日子,好像也就半年多吧,“肯定是生不下来的。” 程二郎也没反驳,的确是生不下来。 付太师和付雨薇能眼睁睁看着宋如眉生下皇子,然后他们付家倒霉吗?当然不可能! 第490章 明王的野心 明王也跟幕僚商讨了京城的事,其中就包括了宋如眉怀孕。 不过宋如眉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哪怕她怀孕了,也顶多就是多提她一句,别的就没了。 明王跟幕僚讨论最多的还是京城日益紧张严峻的形势。 谁都知道正安帝和付太师不合,不过以前可没发生过正安帝在朝堂上就跟付太师吵起来的事。 那可是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吵啊! 听说正安帝是彻底跟付太师撕破了脸,骂起付太师是半点也不客气,一点面子也不给付太师留。 当然了,付太师比正安帝还不客气,听说只差没指着正安帝的鼻子骂了! 正安帝和付太师之间,如今就是一桶油,只需要那零星的火苗子就能烧起来,到时候京城也会彻底乱了,甚至整个天下都有可能彻底乱了。 这些念头明王只稍微想了想,就没再想了,也没跟任何人说。 不过明王相信最了解他的杜仲青一定能明白他,他们两人就是有这样的默契。 明王没想到的是佟启轩竟私下求见他,只说了一句话,“王爷您心中就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明王先是一怔,接着饶有兴致地看着站在他跟前的佟启轩。 最后明王还是什么都没说,挥挥手就让佟启轩下去了。 佟启轩下去没多久,杜仲青就有事进来禀报。 不等杜仲青开口,明王就道,“你可知道刚刚佟启轩同本王说什么了吗?” 杜仲青摇头,他又没有算卦的本事,他当然不知。 明王将方才佟启轩的话重复了一遍。 杜仲青也是一怔,接着道,“这是佟镇对王爷您说的。”只是借了佟启轩的口。 这些日子也足以明王和杜仲青更了解佟启轩和佟镇两父子了。 佟启轩真的是个很平庸无能的人,有不少幕僚看不惯他的好待遇,于是给他下了不少绊子。 虽说有佟镇在,问题是他不可能时时跟在佟启轩身边,有时候佟启轩被欺负了,佟镇也只能事后帮佟启轩报仇。 佟镇所表现出来的聪慧机智真是每天都让明王和杜仲青感到震惊。 “对,这是佟镇要跟本王说的。他可真是厉害啊,这才来王府多久,都能猜到本王的心思了。”明王自认将心思藏得很好,也就只有最了解他的杜仲青能懂。 佟镇的那句话虽然没有说透,可明王哪里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佟镇是在问他有没有争霸天下,想当皇帝的心! 有! 明王就是想夺了这江山,他想当皇帝! 他怎么就不能当皇帝了? 明王想起了先帝,那个偏心的父亲! 正安帝的父亲是太子,但那太子的才能只能说是平庸。 就是因为太子平庸,所以底下的皇子才会蠢蠢欲动,一个个都盯上了皇位。 可就因为太子是嫡长子,先帝就处处偏袒他! 明知道以太子的才能本事不足以当一个好皇帝,仍然一心要将他捧上皇位。 后来太子英年早逝,正安帝也没想从其他皇子里挑一个,居然选了太子的儿子当继承人!然后亲手将那一个个觊觎皇位的皇子给打压下去,为正安帝登上皇位铺平了道路。 明王的母亲身份卑微,只是一介宫女,更无外家相助。 因此明王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他如果想往上爬,那就只能靠自己! 明王知道在京城他永无出头之日,于是他选择了陵城。 在陵城,明王立下了赫赫功勋,打跑了鞑靼人,成了大晋所有百姓心中的战神! 可先帝从未因此对他这个身份卑微的儿子刮目相看,更没有多给他一个眼神,更是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让他继承皇位。 不甘心啊!真是不甘心! 想起往事,明王的心情就无法平静。 如果正安帝是个有本事的,明王哪怕有不臣之心,也只能藏着掖着,说不定一生都不可能实现。 可现在正安帝明显不是一个有本事的,他压不住付太师,更保不住大晋的江山。 既然如此,他怎么就不能取而代之?难道就非要让别人篡了这大晋江山不成? 想到这里,明王忽然有些想笑,先帝看中的人,这一个两个的都不怎么样啊! 先太子是没本事的,子肖其父,正安帝也是如此。 付太师倒是有本事,可惜本事太大了,都要压过头上的主子了。 先帝一生真的是识人不明啊! “王爷,时机还不成熟啊。”杜仲青是最了解明王的,自然也清楚明王心里最大的不甘是什么。 可是要夺这江山,不是口头上说说的,一个弄不好就是万劫不复。 明王回过神,触到杜仲青满是关切的眸子,勾了勾嘴角,“放心,那么多年本王都忍过来了。 不至于在这时候功亏一篑的。本王能等!” 说完,明王又道,“佟镇的确是个人才,不过他经历过那种事,性子有些偏激,为人也有些阴沉。” 杜仲青点头附和,“王爷说的极是。佟镇是把利剑,这利剑用好了,自然能十分顺手,甚至是所向披靡。 可若是用不好,那利剑也有可能伤到自己。” “嗯。你观察佟镇也观察了那么久,可打算收下他了?”明王问道。 杜仲青沉默片刻,随后点头道,“嗯。其实我也没什么好教他的。要论谋略算计,说不定他比我还强上几分。” “你也太自谦了。”明王皱眉道。 杜仲青摇头苦笑,他可没自谦,而是实话实说。 “我能教佟镇的就是领着他别走歪路,还有这心胸有时候也是要宽阔点。 心要是窄得跟针尖似的,那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杜仲青既然决定教导佟镇,明王就不多问了,反正他相信杜仲青。 “二郎这些日子做得也很不错。褚家,董家还有兰家总算是安分了。”提起程二郎,明王脸上的笑意真切了几分。 杜仲青却注意到明王对程二郎的称呼,直呼“二郎”这是将程二郎当成自家子侄了。 以前明王可能是因为毛一帆,所以爱屋及乌。 现在就是因为程二郎本人了。 “程知府是不错。现在百姓都称呼他程青天。 属下真是要恭喜王爷,手下人才济济啊!” “本王手下的确是猛将如云,不过处理内政的人才就太少了。 现在多了二郎,情况倒是好了不少。二郎是不错。” 杜仲青挑眉,看来明王如今对程二郎真不是一丁半点的满意,而是十分满意啊。 第491章 佟镇的厌恶 “夫人。” 云悦正带着祥儿逛街,这时耳边传来一道略微有些熟悉的声音,她不禁寻声望去。 只见不远处穿着宝蓝色衣裳,喊她的人不是佟镇又是谁。 祥儿还记得佟镇,一见到他,就高兴地挥着手臂,“哥哥!” 佟镇勾了勾嘴角,快步朝云悦和祥儿走去。 云悦打量着佟镇,他比第一次见的时候穿得更好了,眉眼间的阴鹜阴沉散去了一些,但还是有。 打量了一会儿,云悦就收回了视线,正要开口时,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你们在做什么!?” 这声音,云悦太熟悉了,眉头不禁皱起。 没片刻功夫,就见云秀领着好几个下人气势汹汹地过来。 晦气! 云悦的脑海里瞬间划过这两个字。 云悦又见佟镇在看到云秀时,也不禁皱起了眉头,眼里的厌恶更是几乎要化为实质溢出来。 想到佟镇如今也在王府,虽然离王府后院是有些远,按理是不可能跟云秀有什么牵扯。 不过就云秀作妖折腾的能力,说不定她还真有很大的可能让佟镇厌恶她。 没片刻功夫,云秀就上前了,视线不停在云悦和佟镇之间打量,“你们怎么会碰到一起的?” “关你何事?”佟镇冷声问道。 云秀一噎,在看到佟镇冰冷的眸子时,脖子一缩,讷讷道,“我——我也是关心你!你年纪还小,你不知道,她是个坏女人!她——” “你才是坏女人呢!我娘最好了!”祥儿怎么可能容忍别人当着他的面说他娘的坏话。 云秀瞪着祥儿,“你个小兔崽子说什么?你信不信我——” “你要怎么样?这是我儿子!轮不到你骂!”云悦打断云秀的话。 “云悦我知道了,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你故意接近佟镇,你——” “夫人,咱们找处安静的地说话吧。” 云秀瞪大了眸子,想也不想道,“不行!你不能跟她说话!你必须得离她远远的才行!” 佟镇觉得他虽然年纪小,但是经历过的事不算少了,见过的人也不算少了。 无耻贪婪恶心的人,佟镇早就不会对此也什么感觉了,人性如此罢了。 可是对云秀,佟镇也难得产生了无语。 无耻贪婪恶心,这些词用在云秀的身上一点问题也没有。 只是佟镇想不通世上怎么会有人能自说自话到云秀这份儿上? 还有云秀八成只生活在她自己的世界里,根本听不到别人的话,也看不到其他人和事。 对着云秀这种喜欢自说自话的人,佟镇第一次感到无力。 如果不是云秀的身份特殊,而他作为王府幕僚之子,如果插手王府后院的事,会造成很不好的影响,甚至可能影响到他自己。 佟镇真的不保证自己不弄死云秀! 可能是被云秀纠缠得烦了,佟镇眼里竟流转着丝丝渗人寒冷的杀意。 云秀看到佟镇眼里的杀意,瞳孔骤然紧锁,吓得慌乱往后退了好几步! 对佟镇,云秀不会把他当成一个孩子,她对佟镇最深刻的印象还是前世的他。 前世有传言佟镇喜欢吃人肉,会把宁死不降的将军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剐下来,然后烤熟了吃。 总之对佟镇的评价几乎就没有正面的,简直把他说成了妖魔鬼怪! 云秀太信那些流言了!如果佟镇不是那么可怕的人,他怎么可能让当了皇帝的周天磊都对他束手无策呢。 见云秀终于安静了,佟镇就跟云悦离开了。 云秀想拦,可一想到佟镇那要杀人的眼神,她就不敢了。 佟镇是怎么跟云悦扯上关系的?他们怎么能有交集呢? 云秀也没傻到底,既然这一世佟镇进了明王府,那就肯定不可能为鞑靼人做事了。 既然进了明王府,那么周天磊就有机会提前拉拢佟镇,让佟镇为他做事。 那可是佟镇啊! 佟镇一个人就能帮鞑靼打下快三分之一的大晋江山。 周天磊如果有了佟镇帮忙,说不定这辈子他能更早当上皇帝呢? 可惜周天磊根本不听云秀的。 就佟镇那么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让他堂堂的明王嫡次子亲自去拉拢他?开什么玩笑呢? 传出去,他周天磊还要不要面子,要不要继续混了? 别说周天磊亲自拉拢了,就是他派个人去拉拢佟镇,那脸也丢大了!他绝不可能答应! 云秀当时急得嘴边差点没直接长出燎泡,那可是佟镇啊!不趁着他还没起来时候就拉拢他,那要等到什么?等到人家功成名就的时候吗?到时候想再拉拢就难了! 周天磊不愿意,云秀就只能亲自上了。 也是因为云秀得周天磊的宠,还真让她有不少机会堵到佟镇。 也亏了佟镇现在年纪小,否则就云秀这样,别人只当她对佟镇有什么龌龊心思。 再说云悦等人进了包厢以后,他们点了几盘点心和茶,这才说起话。 “她经常纠缠你?”云悦看着佟镇问道。 云悦还能不知道云秀吗?如果是没身份地位的人,她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会给对方。 云秀对佟镇的态度那么紧张,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佟镇上辈子取得的成就肯定不小。 佟镇点头,“嗯。她也真有本事,我在王府都特意避着她了,她还能找来。” “你讨厌她。”云悦笃定道。 佟镇再次点头,“讨厌啊。她对我倒是殷勤得很,燕窝鲍鱼这些送了不少,上好的绸缎也不缺。” 云秀下血本了!以前可没见她那么大方,可见当了周天磊的宠妾以后,这手头一下子就松了不少。 八成还因为佟镇的身份特殊,前世取得的成就太大了吧。 “她经常堵着我嘘寒问暖,话里话外都在明示暗示我赶紧投靠二公子,保管我以后前途无量。”佟镇继续凉凉说道。 佟镇想起云秀说的那些话就觉得好笑,他疯了,在王爷和世子都在的时候,去投靠一个脑子不正常,还失了宠的周天磊? 这些不是最让佟镇无语的,他最无语的是云秀那“关心”他的样子。 真关心还是假关心,佟镇分得清! 云秀那女人也就嘴上关心关心,眼里却是一丝半点的关心也没有。 “有时候我还真好奇,她怎么就认准我,好像我有什么天大的本事一样,非要我投靠二公子。” 佟镇这话倒不是妄自菲薄,他自认是一个极为有本事的人,只是他现在年纪小,根本就没有对外显露过什么。 如今众人眼中有本事的人不是他,而是他爹佟启轩。 第492章 想弄死云秀 佟镇相信世上有慧眼识珠的人,可能会发现真正厉害有本事的人是他而不是他爹。 问题是谁都有可能是慧眼识珠的人,但云秀那女人绝对不是!佟镇对此十分确定。 这就让佟镇更觉得有意思了。 云秀没那慧眼识珠的那本事,她又凭什么那么笃定他是个厉害人物,以后肯定能取得极大的成就呢? 这正常吗?太不正常了! 这些念头只在佟镇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他就不再想了,转而问起云悦和云秀有什么关系。 “她叫云秀,你知道吧。” 佟镇点头。 按理王府二公子妾室的名字当然不可能每个人都知道,可云秀例外。 云秀太出名了,简直达到了让整个陵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了。 当妾室当到云秀那份儿上,也实在是叫人佩服了。 “我叫云悦。” 佟镇挑眉,一个云秀,一个云悦,都姓云,两人怕是有亲戚关系吧。 “云秀是我堂姐吧。”顿了顿,云悦又补充道,“不过早就不是了,她从族谱中除名了。所以我们早就没关系了。” “这很好。对云秀那种女人最好离得越远越好。谁跟他关系亲近,谁就倒霉。 王爷的二公子就被他害的不轻,可还一门心思地宠着她。如今王爷对二公子已经十分不满了。” 云悦笑了,想到周天磊被云秀拖后腿拖得,她都有些同情对方了,当然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又没人逼着周天磊宠云秀,一切都是周天磊自己的选择。 佟镇现在手里有钱,陪着云悦和祥儿逛街的时候,就买了不少的糖果点心还有玩具给祥儿。 “哥哥你真好!”糖果点心还有玩具都是祥儿喜欢的,这让祥儿更喜欢佟镇了。 佟镇还想给云悦买东西,她却拒绝了,“太费钱了。你也别给祥儿买那么多,会宠坏他的。” “我愿意给祥儿买。下次咱们出来再买。”佟镇看着祥儿的眼神温柔极了。 祥儿听懂了佟镇话里的意思,直笑得合不拢嘴。 除了遇到云秀让佟镇很不高兴,其他的一切都很让佟镇满意。 因此回到王府后,佟镇的嘴边还挂着淡淡的笑意,眉眼间的阴沉仿佛也散了不少。 杜仲青看着嘴角微微向上扬起的佟镇,颇有些吃惊。 他已经收下佟镇了,可是对佟镇他还真是有些束手无策。 佟镇太聪明了,想把一个聪明人拉到正道上,这很难。 反正杜仲青这些日子费了不少功夫,也没什么成效。 没想到佟镇今儿个只是出去那么一会儿功夫,就好像换了个人似的,这怎么能不让他感到惊讶。 杜仲青好奇,也就问了,直接问的佟镇,也懒得拐弯抹角地打听了。 佟镇也没隐瞒杜仲青,把她遇到云悦和祥儿的事说了。 “祥儿好像又胖了一点,白白胖胖的,真可爱。比年画上的大胖娃娃还可爱。”一提起祥儿,佟镇的眼神更柔和了。 杜仲青原以为佟镇的改变是因为云悦,没想到是因为云悦的儿子祥儿,这让他心里隐隐有了个想法。 很快佟镇收起嘴边的笑意,眼神再次阴沉冰冷下来,“师傅,那云秀就是个有病,脑子有问题的人!王爷为何还要留着她。” 佟镇已经拜了杜仲青当师傅。 佟镇成为杜仲青的徒弟后,王府的人对佟家父子的态度就更好了,那些给佟家父子下绊子的幕僚,他们的小动作也更少了。 总体而言,佟镇是很满意有了杜仲青这么个师傅,因为能少许多麻烦。 “你遇到她了?”关于云秀经常来找佟镇的事,杜仲青是知道的。 王府就那么大,再加上云秀一点遮掩的意思也没有,整个王府谁不知道。 要是佟镇再大那么四五岁,真有人会想歪,问题是佟镇年纪太小了,谁会想那些乌七八糟的。 再说云秀就是傻子,也不可能大大方方,恨不得告诉全天下的人她要给周天磊戴绿帽子吧,她不要命了不成。 显然如今云秀的行为给佟镇造成了麻烦,让佟镇心生不喜了。 也是,任谁被云秀那么纠缠,心情都会不好。 “王爷是打算让二公子醒悟过来,亲自解决她。” 佟镇难得颇有些无语地抽了抽嘴角,他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英明神武的明王,有时候他的想法竟能这般的幼稚可笑。 “那王爷怕是一辈子都等不到了。”佟镇毫不客气地说道。 杜仲青想呵斥佟镇,话到了嘴边,又重新咽了回去,因为他也是那么想的。 周天磊那人就是越让他做什么,他就越不做什么。 不是不让他宠着云秀吗?不是说他宠着云秀是错吗?他还非要宠着云秀,还要把人宠上天! 指望周天磊冷落云秀,杜仲青都觉得不可能,还指望他醒悟过来亲手杀了云秀,那梦里怕是才可能出现。 “云秀那女人——”佟镇是真的对云秀感到厌恶极了,哪怕处理云秀比较困难,甚至事后还会造成一堆的影响麻烦,他也想动手除了云秀了。 杜仲青看清佟镇眼中的杀意,心一跳,忙拦道,“你别对云秀动手,以后躲着避着她点就是了。” 佟镇不说话,漆黑幽深的眸子紧紧凝视着杜仲青。 “王爷要留着云秀,让二公子自己醒悟,然后再处置她。 你如今就对云秀下手,王爷会怎么想你?” “总不至于我弄死一个云秀,王爷就要我偿命。”佟镇毫不在意道。 杜仲青道,“王爷是不会让你偿命,但你在王爷心里的形象就会—— 当主子的是不会喜欢手下的人违背他的心意,甚至是自作主张,越俎代庖的。 还有世子也不想云秀死,你懂吗?” 佟镇当然懂,他如果是世子周天齐,自己也会跟他一样,绝对会留着云秀拖周天磊的后腿,让明王对周天磊更失望。 佟镇也在心里盘算起来,就为了弄死一个云秀,让明王和周天齐都对他心生不满,这等于一下子得罪了两个最有权势厉害的主子。 还有周天磊那疯子,如果知道云秀的死跟他有关系,还能不疯了一样找他报仇。 因为一个云秀,把自己弄到那样尴尬的境地,佟镇还真觉得不合算。 佟镇是自信,但还没自信到认为他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云秀。 这里是明王府,他才来明王府多长时间?手里能有多少人?更别提是要对后院的女人下手,绝不可能做到天衣无缝,起码王府的主人明王是肯定能察觉到的。 这也不是说佟镇没本事,他现在能有自信弄死云秀,就已经很厉害了。 第493章 不现实 杜仲青也不再开口劝,因为他知道佟镇是一个聪明人。 聪明人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懂得权衡利弊。 杀云秀,固然能得到一时的痛快,可是后患无穷。 衡量利弊以后,相信佟镇一定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还是我太弱了,如果我够强,那——” 杜仲青打断佟镇的话,挑眉道,“你够强又能如何?杀了云秀? 佟镇你的确是我见过天赋最高,最聪明的人。可就是因为太有天赋太聪明,因此我对你很不放心啊。” 杜仲青从收下佟镇当徒弟后,从未跟他说过这些掏心窝子的话,这是第一次。 佟镇抿着嘴,盯着杜仲青,过了许久才道,“我说错了吗?如果我够强,要弄死一个小小的云秀又有什么难?” “你记得自己的身份吗?”杜仲青反问道。 “王爷的人。”佟镇想也不想地回答。 杜仲青满意点头,“原来你还知道你是王爷的人啊。 咱们虽说不是王爷的奴才,但说白了,还是王爷的幕僚下属。” 说着,杜仲青反手指着自己,“你说幕僚当到我这份儿上,已经是到顶了吧。” 杜仲青是明王最信任的幕僚,两人关系亲密,无话不谈,说是兄弟也不为过。 “你知道我为何能成为王爷最信任的幕僚吗?” “因为师傅你跟王爷有几十年的情分,你对王爷忠心耿耿,你曾经为了救王爷差点没了性命。” 种种的原因加起来,才让杜仲青成为明王最信任的人,甚至明王对杜仲青的信任,超过了他的妻儿。 “你说得没错,这些的确是我能成为王爷最信任的幕僚的最重要的条件,但还有一点你漏了。” 佟镇眼里流出不解的神色。 杜仲青一字一句道,“我永远记得自己的身份,我永远不会做超出自己身份的事。 云秀是讨厌,厌恶到让人恨不得拿把刀子直接捅死她,甚至还想多捅她几刀。” 听出杜仲青话里对云秀的深深厌恶,佟镇笑了,“师傅你也很讨厌云秀啊。” 杜仲青直接承认,“有喜欢她的人吗?” “二公子就很喜欢她啊。”佟镇回道。 杜仲青笑了,被佟镇的话逗笑的。 杜仲青讨厌云秀吗?当然讨厌! 就因为云秀那个脑子不清楚的,给了付太师和正安帝光明正大的借口,削了陵城的三成的粮草粮饷,这就足以杜仲青对他们厌恶至极了! 周天磊再怎么也是明王的嫡次子,他就是犯下再大的错,明王也难对他下杀手。 可是云秀算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妾室,就因为周天磊要保着她,让她在犯下那么大的错以后,还活得好好的,这都叫什么事? 把放飞的思绪重新拉回来,杜仲青正了正神色,严肃道,“云秀再怎么也是二公子的妾室,咱们无权处置她。 更别提王爷的意思是要她好好活着,留着给二公子处置。 你记住我一句话,当幕僚的,永远不能违背主子的心意,更不能跟主子对着干。否则哪怕你再惊才艳艳,再有本事,你也是个不合格的幕僚。” 佟镇心里有些不服气,如果他够强,哪怕他只是个小小的幕僚,不也一样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云秀吗? 佟镇没想掩藏心里的真实想法,几乎是将他的想法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 杜仲青头疼地按了按有些酸涩的太阳穴,“赶紧打消你心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你再强又能强到哪儿去?你选择当王爷的人,那就注定了你这辈子要屈居他人之下。否则你是能当主子不成?你想想你能当主子吗?” 这不是对佟镇的侮辱,而是实事求是。 佟镇一怔。 帝王无能,奸臣当道,民怨四起。 佟镇能看出天下乱相已显。 当主子—— 很快佟镇就打消了这念头,起点太低,手里无人,他年纪又实在是太小了,没多少人会愿意相信并且追随他。 再退一步说,佟镇已经投靠了明王,他能做到掀翻明王上位吗? 这好像根本不现实。 佟镇是自负,他也清楚自己的长处,他聪明会算计,甚至比绝大多数的谋士都厉害。 问题是他对行军打仗一窍不通啊!就是把明王推倒,他手底下那些将士能听他的? 这么一看,反明王根本不现实。 再说佟镇也根本没那心。 “我懂了师傅。以后我不会再提弄死云秀的事了。”认清楚了自己的身份,佟镇立马就从误区里走出来,有些底线是绝不能碰的。 杜仲青满意点头,真是孺子可教。 从佟镇这里离开,杜仲青就去找了明王,说了佟镇最近的烦恼。 佟镇就是年纪小,云秀也不能动不动就来前院找他。 后院的女眷能随便来前院吗? 也就只有明王妃和明王侧妃偶尔能来前院给明王送些汤水吃食什么,一般的小妾那都不够格! 杜仲青又话里话外指出云秀不安分,给人造成了不少的麻烦,想劝明王改变主意,别指望周天磊主动弄死云秀了,还是他们先手弄死云秀得了。 明王只把杜仲青前面的话听进去了,至于后面说的弄死云秀,他不愿意,都把人留到现在了,现在弄死算怎么回事? 不要! 说白了,明王就是犯了执拗劲儿,就是想看看周天磊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主动弄死云秀。 “一个小小的妾室不知道安分地待在后院,见天往前院跑算什么事。 你回去告诉佟镇,本王不会再让那云秀烦到他了。”明王给了杜仲青承诺。 杜仲青一听就知道后面的话是白说了,明王仍然不改心意,还打算继续留着云秀“磨炼”周天磊。 杜仲青也是仗着跟明王的情分,才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明王不想弄死云秀的时候主动提,可既然明王明确拒绝了,他也不能没眼色地反复在明王耳边说。 “属下就替我那好徒弟多谢王爷了。”想想这次的目的好歹算是达成一半了,明王开了口,以后云秀就别想再烦到佟镇了。 这么一想,杜仲青堵着的心终于舒服点了。 “佟镇最近怎么样?”明王随口问道,心里还盘算着送点东西安抚安抚他。 自从得了兰家的一处藏宝,明王就大方多了,手里有钱,心里不慌啊! “佟镇最近极好,就连性子都收敛了好几分。”停了停,杜仲青又道,“王爷,属下想收程知府之子当徒弟。” “嗯?”明王不解地看向杜仲青。 第494章 杜仲青收祥儿当徒弟 明王可是知道杜仲青别说跟祥儿认识,就是跟程二郎也不熟,怎么好端端地忽然起了收祥儿当徒弟的心。 “是为了佟镇。方才佟镇出去一趟回来,属下见他心情比以往都好,就问他在外遇到了什么高兴事。 后来佟镇告诉属下他在外面遇到了程夫人和祥儿,尤其是提到祥儿的时候,佟镇的眼里都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原来是为了佟镇,明王点点头,“收徒弟是你的自由,本王不会干涉的。你想收就收吧。” 杜仲青笑了笑,“怕是到时候程知府看不上属下,那就得请王爷您出面了。” “哈哈——哈哈哈——”明王前俯后仰地大笑起来,“你什么时候也会说笑话了?你可是状元出身,整个陵城还有功名比你高的?学问比你更好的?你愿意主动收二郎的儿子当徒弟,他们只有欣喜若狂的份儿。” 状元?杜仲青有些晃神,他都快忘了,原来他曾经还是个状元。 苗氏和程高中见云悦和祥儿身后跟着的下人提了大包小包的东西,颇为惊讶。 再看那些东西大多都是买给祥儿的零嘴点心还有玩具,就更惊讶了。 苗氏看向云悦,“你怎么对祥儿那么大方?” 倒不是说云悦对唯一的儿子小气,而是她很控制买零嘴点心这些东西,就是担心祥儿会一不小心吃多,到时候要是蛀牙,就有的他苦了。 祥儿看着那一堆堆的好东西,直笑得合不拢嘴。 云悦看了眼傻笑的儿子,无奈道,“不是我买的,路上遇到了佟镇,这些都是他买给祥儿的。 我看买的也有些太多,到时候咱们一起吃吧。” 说完,云悦又强调,“祥儿你每天能吃的零嘴点心就那些,绝不能超。” 别以为佟镇给他买了那么多,他就能多吃,不可能的! 祥儿的笑脸顿时垮了下来,他不介意把哥哥卖给他的好东西跟大家分享,可是为什么他就不能多吃一点点呢? 他娘哪儿都好,就是对他有点太小气太残忍了! 云悦别过头,不去看祥儿可怜巴巴的小表情,现在对祥儿不忍心了,后面就会害了他!这绝对不可以! 祥儿都四岁了,虽说五岁启蒙,但现在也可以请个先生给他打基础,只是陵城这里没什么好先生啊。 陵城穷,这是公认的,很少会有大儒愿意来陵城长住。 去哪儿给祥儿请个好先生呢? 程二郎倒是进士,问题是他很忙啊!不忙的时候,还得抽空指点程小力和云舟的功课。 程小力和云舟的基础打好了,教导他们倒不用程二郎费太大的心思。 祥儿年纪那么小,给他打基础可是费工夫的活儿。 云悦舍不得程二郎那么累。 程小力知道后,倒是站出来毛遂自荐,“嫂子,不如就让我给祥儿启蒙吧!反正我之前也教过祥儿。” “你专心自己的学业就是,别分心。祥儿启蒙的事,嫂子会想法子的。” 就在云悦打听哪里有适合祥儿这样小的孩子启蒙的书院,杜仲青上门了。 得知杜仲青上门,程二郎从衙门得了消息,连官服都没来得及换下,就往后衙来。 对杜仲青,程二郎和云悦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毋庸置疑的是,杜仲青是明王手底下的幕僚第一人,也是最得明王信任的人。 他们跟杜仲青向来没什么交集,也不知他好端端地忽然上门是为了什么。 杜仲青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说了他的来意,他是为了佟镇,所以想收祥儿当徒弟。 云悦闻言,顿时惊喜不已,觉得老天爷对她真是不错,想什么就给她来什么! 杜仲青除了是明王手下的幕僚第一人,他还是状元出生啊!这学问还用说吗? 至于为人—— 杜仲青能得明王如此信任器重,肯定不是什么迂腐无能的书呆子,相反是个极为精明厉害的人物。 祥儿能有这样的好先生,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云悦怎么可能不答应呢。 程二郎也高兴儿子能有那么好的先生,但他心里还有顾虑,“杜先生能看重小儿,在下十分高兴。 只是——” “只是什么?程大人若是有什么顾虑,直说就是。” “也不是顾虑。只是小儿年纪尚幼,如果真的拜了杜先生为师,那就得劳烦先生从最基础的教起。 佟镇天赋惊人,他的进度跟小儿应该完全不一样。” 总不能让佟镇迁就祥儿的进度,去听那些启蒙的课程吧;或者反过来,让祥儿去听佟镇那些高深复杂的课程,这更不现实。 杜仲青了然,很快就道,“程大人多虑了,你所担忧的问题,其实根本就不算什么问题。” 程二郎不解。 杜仲青解释道,“佟镇虽说拜了我当师傅,但是我真没什么好教他的。” 这是实话,佟镇太聪明了!不止谋略算计比大多数谋士都强,四书五经他也早就学完了。 如果佟镇有科举的心,杜仲青倒是能再教他点深奥的,问题是他没有。 杜仲青也不愿意强人所难,就干脆不教了。 收祥儿当徒弟,给祥儿打基础,再让佟镇陪着祥儿一起听课,杜仲青觉得这样很好。 杜仲青的目的就是让佟镇多跟祥儿接触,每天多笑笑,忘记以前的那些伤痛,心胸也能跟着开阔起来。 只要能达成目的,一些细节就不用在意了。 程二郎一听,最后一点顾虑都没有了,直接高兴应下,“小儿以后就麻烦先生了。” 杜仲青捋须一笑,“令郎活泼可爱,能有这样的好徒弟,在下十分高兴。” 云悦对着恬儿吩咐道,“去把祥儿带过来。” 没多久,恬儿就带着祥儿过来了。 “爹,娘。”祥儿喊了程二郎和云悦后,才看向杜仲青,迟疑了一会儿,才喊了一声,“爷爷。” 杜仲青挑眉,“为何喊我爷爷?” “因为爷爷你年纪比我爹大啊!比爹年纪大的就是爷爷!” 杜仲青笑了,“孺子可教,聪明。不过你不该喊我爷爷,你得喊我师傅。 以后你能跟着你佟师兄一起读书了,开心吗?” 祥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杜仲青口中的“佟师兄”是谁。 云悦轻声给祥儿解释。 祥儿了然,然后高兴地笑了,“祥儿喜欢哥哥!高兴跟哥哥以后一起读书!” “别喊哥哥了,以后喊师兄。”杜仲青纠正了祥儿的称呼。 祥儿也不问为什么,师兄就师兄,反正以后他们能在一起读书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第495章 凭什么 程二郎和云悦很注重祥儿拜师的事,精心准备了一份拜师礼,第二日两人又一起送祥儿去了王府拜杜仲青为师。 杜仲青就住在王府,打算就在王府教导祥儿功课,让程二郎和云悦以后每天早上送祥儿过来,到中午就接回去。 祥儿年纪还小,没必要从早学到晚。 杜仲青的上课时间是从早上九点到十点半,这时间还是不错的,每天一个半小时。 祥儿那么小,每天一个半小时还是能坐得住的。 得知杜仲青又收了祥儿当弟子,周天齐就来找明王,“父王,杜叔又收了程知府的儿子当弟子。” 明王看向周天齐,眉毛一挑,“你想说什么,直说就是。” 周天齐道,“父王,荣儿也六岁了。” 周荣,周天齐的嫡长子。 明王也颇为喜欢周荣这个嫡长孙。 “荣儿那儿不是早就请了先生了?再说年纪都不一样,仲青教起来也麻烦。”人多了,到时候教起来就累,明王可不舍得。 周天齐既然来找明王,那自然是将事情都想好了,“父王,杜叔每天也只教祥儿两个时辰不到,让荣儿跟着一起听听也好。杜叔的本事,儿子是很信服的。 荣儿若是能跟着杜叔多学点东西,那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周天齐的话合情合理,也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明王想了想就同意了,于是亲自去找了杜仲青说这件事。 “小公子已经六岁,比祥儿足足大了两岁,他学的东西也比祥儿多,这要是放在一起教,怕是有些困难。”杜仲青委婉地说出不方便的地方。 明王却摆手道,“无须特意迁就荣儿,你怎么教祥儿就怎么教他。荣儿就是跟在一旁听你讲课。 本王跟天齐的想法一样,不指望荣儿学到什么学问,只盼着他能学到你一点精明厉害。” 明王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杜仲青哪儿还找得到理由拒绝,只能答应了。 再坚持拒绝,那就真有些不识好歹了,就是明王想来也要不高兴了。 不过杜仲青委婉地表示,他要教导三个孩子,就已经费了不少的力气和心思,要是再多,他就真的没精力了。 明王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即表明态度,“你放心,本王绝不会再给你塞学生。当然了,你要还想收学生,本王也不会拦着你的。” 杜仲青笑笑,心里却在想,他才不会再收什么学生。 由始至终,杜仲青唯一真心想收的就只有佟镇一个。 主动收祥儿,也是为了佟镇。 周荣是明王塞过来的,他没法拒绝,他是绝不可能再主动收哪个孩子。 杜仲青收了祥儿和周荣当徒弟的事,在王府很快就传开了,云秀自然也知道了。 云秀快气疯了! 云悦生的小贱种凭什么能拜杜仲青当师傅?凭什么啊! 云秀是知道杜仲青的,不是这一世的,而是上一世的杜仲青。 上一世的杜仲青早死,不过那也是在明王登基当了皇帝后的好几年,他才死的。 杜仲青活着的时候,一直都是明王最信任的人!就是当时已经是太子的周天磊都比不上! 杜仲青堪称是朝堂第一红人啊! 云秀不是没想过拉拢杜仲青。 当然,云秀要拉拢杜仲青,是不可能亲自去拉拢的。 云秀亲自拉拢佟镇也就算了,因为佟镇年纪小,没人会想歪。 杜仲青就不一样了,他虽然年纪大,但也是男人啊! 云秀作为周天磊的宠妾哪能主动去关心拉拢杜仲青,别人只当她要给周天磊戴绿帽子呢。 因此云秀只能不断在周天磊耳边吹风,让他去拉拢杜仲青。 其实不用云秀说,周天磊也会去拉拢杜仲青,因为他的身份太特殊了,整个王府谁不知道杜仲青最得明王信任。 可惜无论周天磊怎么拉拢杜仲青,后者都没做出任何的回应。 周天磊是多自傲的人,杜仲青这般拒绝他,不就是明摆着没把他放在眼里吗? 周天磊一气之下也不再拉拢杜仲青,平时就是见到杜仲青,神色也是冷冷的。 话说周天磊对杜仲青收徒的事也很生气。 不过周天磊跟云秀生的气不一样,他是生杜仲青收了周荣当徒弟的气!他的嫡长子周丰今年也五岁了,明王怎么就没主动让周丰也跟着杜仲青读书? 不公平!真是太不公平了! 就因为周天齐比他早出生,就处处强过他,狠狠压他一头,凭什么啊! 好在周天磊还有点理智,没跑去明王跟前说这件事,因为他清楚,就是说了,明王也不会答应。 周天磊眼里划过一丝笑意,显然心里是有了好主意,没多久,他抬步去了明王妃的院子。 晚上,明王妃就端着炖好的红枣燕窝去书房找明王。 明王随意吃了两口明王妃端来的红枣燕窝,然后就放下了调羹,想起云秀的事,冷声道,“后院的女眷就该老老实实呆在后院,总往前院跑做什么?” 明王妃一怔,以为明王说的是她,脸上当即浮现羞愤之色。 “一个区区的小妾罢了,是你管不住,还是老二媳妇管不住?” 想起云秀,明王的心情就不好,对眼前的明王妃也起了不满。 褚氏那没用的,他也不想说什么了。可明王妃呢?后院她最大,所有女眷都归她管。 可明王妃倒好,由着云秀往前院来骚扰佟镇,她真是太糊涂了!哪儿还有年轻时候的精明厉害。 明王妃了然,知道明王不是对她不满,而是对云秀不满了。 明王妃心里也苦,她不是不知道云秀的所作所为不妥当,她也劝了,可周天磊不听,她有什么法子。 可惜明王妃心里就是再苦也不能说出来,要不然明王会对周天磊更不满,“是臣妾最近事多,一时间没注意到。王爷放心,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明王妃在明王这里的信誉还算不错,她既然答应了,那就一定会做到,于是他眼里浮现淡淡的满意。 明王妃见状,又说起了她的侄子夏云轩,她知道明王最近很是夸了夏云轩几次。 果然明王的眼里的神色又柔和了许多,语气里也含着丝丝的笑意,“云轩那孩子是不错,再历练历练,本王以后是要对他委以重任的。” 明王妃闻言也高兴,毕竟是她娘家的侄子,她当然也盼着娘家侄子能过得好了,于是也跟着明王夸起了夏云轩。 见明王的心情不错,明王妃觑着他的脸色,小心开口,“王爷,臣妾听说您让荣儿跟着杜先生读书。” 第496章 拒绝 “你说这事做什么?”明王抬眸,狐疑不定地打量着明王妃。 明王妃脸上露出了温婉大气的笑容,“王爷,杜先生跟在您身边多年,他的才学本事,臣妾也是知道的。” 这话挺中听,明王听着心情还算不错。 可在听到后面的话,明王不错的心情就没了。 “王爷,既然荣儿都能跟着杜先生学习,那么丰儿怎么就不能了呢?丰儿可是天磊的嫡长子,也是您的嫡孙啊。” 明王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仲青说了,他不会再收弟子了。” 明王妃急了,“怎么就不能再多收一个?只要您开口了,杜先生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 杜仲青的身份再特殊再高,他也只是明王的一个幕僚!主子发话了,就轮不到幕僚不答应! “你这是什么话?仲青对本王来说就是兄弟!本王会勉强他收徒弟吗? 你把仲青当什么了?又把本王当成什么人了?” 明王妃见明王生气,心一跳,忙道,“王爷,臣妾知道您信任看重杜先生。所以才将荣儿交给杜先生教导。 因为您信任杜先生,所以臣妾也信任他,才会想着让丰儿也跟着杜先生学习。” 如果一开始明王妃就这么说,明王还不至于那么生气了,可惜现在晚了! “本王不同意,这件事无须再说。”眼见明王妃还要开口,明王就道,“本王还有事情要处理,你先下去吧。” “王爷您太偏心了。难道就荣儿是您的嫡孙,丰儿就不是了吗? 还是因为您更看中天齐,根本没把天磊放在心上?” 明王被明王妃说的真心话气到了,“天齐是嫡长子!是世子!是要继承本王一切的人!本王看重他怎么了? 你说什么?本王没把天磊放在心上?本王心里要是真没那逆子,他早就不知道死几百回了!还能活得那么好?” 就因为周天磊那蠢货,害的陵城的粮草粮饷被减了三成,换个人,他早就把对方千刀万剐了!哪还能容得对方活得那么滋润。 “王爷您也说了天齐是嫡长子,是世子,是要继承您一切的人。 可天磊呢?他有什么?就因为他是嫡次子,他得到的就远远比天齐少,凭什么。 咱们当父母的,就不能多疼疼他吗?” 明王用看稀奇物种的眼神看着明王妃,夫妻多年,他第一次知道明王妃除了偏心,这脑子好像也不太正常。 “本王不止是周天磊的父亲,还是其他庶子的父亲!那些庶子能得到的比周天磊还少,本王是不是要更心疼那些庶子啊?”明王阴阳怪气道。 明王妃面色大变,“那怎么可以!王爷您也说了那些都是庶子!能跟嫡子相提并论吗?” “庶子是不能跟嫡子相提并论,同样嫡长子是最重的,是其他嫡子比不了的。 自古以来都是如此!若是乱了规矩纲常,这天下岂不是都要乱了? 王妃,你也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嫡女,别再说些让本王耻笑的话了。” 明王还是给明王妃留面子了,按照他以往的脾气,谁要是敢在他跟前说这些有的没有的,他早一巴掌把人拍飞了。 也就是明王妃是他的原配嫡妻,他们间又有两个儿子,别人就别想了。 明王妃跟明王夫妻多年,哪能不知道明王是动了真火了,当下也不敢再说什么,纠结地扯着手中的帕子,福了福身就离开了。 周天磊没得到满意的结果,在后院大发雷霆。 这一切云悦都不知道,她每天都会问祥儿在杜仲青那儿学了什么。 祥儿就告诉云悦,“师傅给祥儿讲故事!好有趣!祥儿好喜欢!” 祥儿还喜欢跟云悦等人复述杜仲青给他讲的故事,当然不可能是完全一模一样的,但祥儿能完整地将故事差不多复述出来,就很不错了。 每当祥儿讲完故事,苗氏就会高兴地抱着祥儿,亲他的小脸蛋,“奶的祥儿真厉害!那么小就会给人讲故事了!比你爹小时候还强。” 祥儿被亲得小脸红彤彤的,大大的眼睛里却满是兴奋。 “祥儿,小公子还有你佟师兄怎么样?” 对佟镇跟祥儿一起读书,云悦是一点也不担心,她知道佟镇对祥儿有一种莫名的好感亲近。 周荣就——那可是周天齐的嫡长子,身份贵重。 这样身份贵重的孩子如果性子骄纵,那祥儿在杜仲青那儿读书的日子怕是就不会好过了。 “佟师兄很好,经常会给祥儿准备好吃的!”刚说完,祥儿双手就捂住了嘴巴,睁大眼睛看着云悦,说漏嘴了。 云悦这会儿倒是也没工夫计较祥儿在明王府多吃了点心糕点,只问,“那小公子呢?” “娘您是在说荣师兄吗?他人很温柔,对祥儿和佟师兄都很好。” 云悦见祥儿的眼里清澈一片,就知他说的是真话。 “那小公子肯定是个好的,你就别担心了。”苗氏摸着祥儿的毛茸茸的脑袋说道。 云悦笑道,“娘您又没见过小公子,怎么就知道小公子一定是好的?” 云悦倒是见过周天齐,那的确是温润如玉,性子似乎也很不错。 可有其父未必有其子啊!万一周荣是个被宠坏的熊孩子呢? 苗氏理直气壮道,“你看王爷多好啊!小公子是王爷的亲孙子,怎么可能会不好。” 云悦差点没笑出来,苗氏的逻辑还真是让人反驳不了。 “对了,祥儿你最近在王府多吃了好多点心糖果是不是?以后你在家的分量就减半。” 祥儿还当云悦忘记了呢,没想到还记着,顿时哀嚎不已,他的点心糖果啊! 云秀被明王妃派来的嬷嬷警告,不许她再往前院去,敢去就要挨板子,还是当着后院所有女人的面挨板子。 再有云秀身边还有一个明王妃派来的张嬷嬷跟着,她根本没法子去前院找佟镇。 心情郁闷的云秀只能领着一群丫鬟在花园乱晃,天气越来越冷,花园早就没什么鲜艳的花了。 大户人家可以建造暖房,这样大冬天也能看到美丽的鲜花。 不过造暖房要花不少钱,明王对那些花一点也不感兴趣,是绝不可能花一大笔钱建什么暖房的。 看着那光秃秃的花园,云秀的心情更不好了,转身就想回房待着!也比在外面受气要来得强! 就在云秀要转身离开时,另一行人就朝她迎面走来。 第497章 褚氏 为首的女子穿着一件大红绣牡丹花的褙子,外面套着同色的袄子,头上珠翠满头,相貌艳丽,年纪也就二十出头。 原本女子嘴边还挂着笑,在看到不远处的云秀,嘴角当即拉了下来,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周天磊的正室褚氏。 没多久,双方就撞上了。 云秀见到褚氏,连膝盖都没弯一下,漫不经心地喊了一声,“见过夫人。” 哪家的小妾见到正室连礼都不行的!褚氏气得双眼喷火,却拿云秀没法子。 因为云秀不用给褚氏行礼,是周天磊当着他所有妻妾的面说的! 这还是明王妃看出明王对周天磊越来越不满,她跟明王当了那么多年的夫妻,也能猜到一点明王的心思。 明王妃深知明王是因为周天磊一直没处置云秀,还越来越宠她,才对他不满的,于是私底下就劝周天磊处置云秀。 周天磊可能听明王妃的吗?他就是那种越不让他做什么,他就越要做什么的人。 明王因为云秀冷落指责他不说,现在明王妃也这样,这彻底激起了周天磊的逆反心理,脑子一抽,就当着妻妾的面宣布云秀的身体弱,以后见到褚氏也不用弯膝行礼了。 这在周天磊看来是对明王和明王妃的无声反抗,可对褚氏来说,无疑是在她的脸上狠狠扇了无数的耳光!把她作为正室的脸全都撕了下来扔在地上踩! 别说陵城了,就是全天下,有哪个正室跟她一样,被不入流的小妾踩在脸上! 褚氏皱眉盯着云秀的脸,越看越想不通,如果云秀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她还能想通。 最起码能安慰自己周天磊是被美色所迷。 可云秀有什么见鬼的美色?倒不是说云秀是丑八怪,但是平心而论,云秀的姿色顶多只能称得上是清秀,略有姿色吧。 周天磊的后院里,随便抓个女人,容貌八成都能胜过云秀。 要是云秀是个才华横溢的才女,褚氏也不用那么难受恶心了,问题是云秀也就是认识几个字,别说才华横溢了,连略有才华都称不上。 这么一个相貌一般,粗鲁无礼,蛮横嚣张的女人到底是怎么入了周天磊的眼,让他眼里看不到其她美人,满心满眼就只有云秀呢? 这个问题,从云秀来到周天磊身边,得了他的宠以后,褚氏就开始想,想了那么多年,她还是想不通。 褚氏在满腹不解,云秀则是在心里腹诽褚氏没用。 云秀就没把褚氏放在眼里过! 就算褚氏是周天磊的正妻有怎么样?上一世,周天磊当了皇帝,褚氏也水涨船高当了皇后,可那又怎么样? 谁不知道周天磊一点都不喜欢褚氏,任由他的宠妃踩在褚氏的头上作威作福。 周天磊原本还想废了褚氏,立他心爱宠妃当皇后,可惜最后阻拦的大臣太多,周天磊无奈之下只能放弃。 这一世云秀代替了那个宠妃,成为周天磊最宠爱的女人。 云秀自信她比那宠妃还得周天磊的喜欢,那么就更不用把褚氏放在眼里了,一个不得男人宠的女人罢了,还想压她一头?做梦吧! “二公子今晚要来我妾身这里,妾身就先回去准备了。”云秀扶了扶头上的金步摇,语气里的炫耀只要不是聋子,肯定都能听出来。 褚氏气得死死咬着牙,一个月,周天磊起码有二十天是在云秀的房里过夜!就是偶尔去其她女人那儿,都会被云秀用这样那样的理由请走,偏偏大多时候周天磊都去了,就是偶尔没去,也会派人给云秀送赏赐安抚她。 要问周天磊后院的女人现在最恨的是谁,不用怀疑,就是云秀! 后院的女人不是不想给云秀使绊子,算计她。 可是周天磊护着云秀啊!明晃晃地派了许多人保护云秀,就是不许别人动她。 其实周天磊派给云秀的那些人,主要是防着明王和明王妃的,对后院女人只是顺带。 也不等褚氏发话,云秀绕过褚氏就要离开,不过在经过褚氏身边时,她停住了脚步,似笑非笑地看着褚氏,“杜先生收了三个弟子。世子的嫡长子,佟镇还有——祥儿。” 在提起“祥儿”时,云秀眼里飞快闪过一道狠光,“听说王妃去求王爷,让丰儿也跟着杜先生读书,不过可惜这事情没成。” 明王妃求明王出面,让杜仲青收周丰,这不是什么秘密,知道的人不少。 同样,明王妃被明王拒绝的消息,这也不是秘密。 这事就是褚氏心里的一根刺,现在被她最恨的人当面提起,她如何能不气,“你想说什么!?” 云秀眨眨眼睛,“没想说什么,就忽然想起这件事,就跟夫人你说说。” 说完,也不等褚氏再说什么,云秀就离开了。 云秀跟褚氏说这件事,真没什么其他意思,真的是忽然想到就说了,不过也有可能是存了笑话褚氏的意思吧。 云秀一想到云悦的儿子祥儿能跟着杜仲青读书,她的心就像是被一只大手攥着反复揉捏,又酸又疼,那滋味儿真是别提了。 褚氏的儿子周丰不能跟着杜仲青读书,云秀是又高兴又不高兴,这很矛盾。 高兴的是褚氏吃瘪,她才不希望褚氏和她生的小兔崽子好! 不高兴的是就连褚氏生的小兔崽子都不能跟杜仲青读书,凭什么云悦生的小贱种就可以? 云秀就是再不想承认,也不能不承认作为周天磊嫡长子的周丰,身份可是很高的! 那可是未来的太子啊! 不过周丰能当上太子,但能不能当上皇帝就不一定了。 上一世周天磊不就很想废了周丰,立那宠妃之子当太子嘛!不过她死前,这件事还没个结果。 云秀的思绪不禁飘远,她比上一世的那宠妃更得周天磊的宠,如果她有了儿子,那他的儿子肯定能挤下周丰当太子! 她的儿子要是成了太子,那就是未来的皇帝!而她云秀就是太后了! 只要当了太后,那就再也没人能欺负她!所有人都要跪在她的脚下! 以前欺负过她的那些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的!一定要狠狠折磨他们,让他们生不如死! 第一个就是云悦!她以前在云悦那贱人手底下吃过多少亏啊,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孩子—— 云秀的手摸向平坦的小腹,眉头紧皱,她那么受宠,怎么就到现在都没孩子呢?她得赶紧有个孩子,还必须是个男孩儿,那可是未来的太子,甚至是皇帝啊! 第498章 都是褚氏干的! 云悦看着祥儿带回来的笔墨纸砚,很是奇怪,“祥儿,你说这是王爷赏你的? 无缘无故的,王爷为什么要赏你这些啊?” 云悦对笔墨纸砚懂的虽然不是很多,但也看出这些笔墨纸砚应该都是极好的。 程二郎这时从前面衙门回来,看着云悦手里拿着的砚台,眉毛一挑,“这是红丝砚,你给祥儿买的? 他年纪还小,都还没开始练字,买那么好的砚台给他做什么?” 云悦摇头,“不是我买的,是王爷赏给祥儿的。” 程二郎跟云悦产生了一样的疑惑,无缘无故地赏赐那么好的笔墨纸砚给祥儿做什么? 苗氏是最正常的,用奇怪的眼神扫了眼云悦和程二郎,似乎是不满他们的大惊小怪,“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王爷赏祥儿,是因为祥儿读书好!再说二郎你如今为王爷办事,王爷不是夸过你好几回了吗?不就是点笔墨纸砚,王爷是什么身份的人,那么点东西,说赏就赏了。” 云悦嘴角抽了抽,自从明王赏了首饰,苗氏是张口明王好,闭口明王好,弄得程高中都有些吃醋了。 “祥儿,是只有你有,还是你荣师兄和佟师兄都有?”云悦把手里的红丝砚放下,然后问祥儿。 “都有!”祥儿脆生生回答,他没说的是王爷还赏了他们好多点心。 周荣和佟镇都不算太喜欢吃点心,因此吃得最多的就是祥儿了。 这点祥儿就不打算告诉云悦了,他在家里的点心糖果都被娘砍了一半!真要说了,那剩下的一半说不定也要没了。 祥儿觉得委屈,他虽然在王府也吃点心,但每次都控制着量,也就多吃了那么一点点不是。 他也没说谎,只是没告诉娘亲而已!这不算错! 云悦又问,“王府今儿个有没有出什么事?” 祥儿歪着脑袋想了想,“荣师兄的弟弟吃错东西,拉肚子了。听说王府后院闹得挺厉害。” “弟弟?你荣师兄哪个弟弟?”云悦问道。 “是堂弟,叫周丰。” 周丰,周天磊的嫡长子,他好端端地怎么就吃坏肚子了?云悦觉得不太对。 再看到祥儿带回来的明王赏赐的笔墨纸砚,云悦更觉得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只是线索太少,她猜不出来。 云悦也不能去查明王府的事,否则被人发现,明王只会觉得她的手伸得太长了。 * 云秀被明王妃的嬷嬷喊到前厅,一路上都胆战心惊的,尤其是在看到上首坐着的明王和明王妃时,更是紧张得直咽口水。 对明王和明王妃,云秀是害怕的。 云秀这人很有种遇强则弱,遇弱则强的性子。 当然,云秀判断强弱的依据是她上一世的经历。 像褚氏,虽然是周天磊的正室,但她不得宠,因此云秀从没把褚氏放在眼里过。 明王和明王妃就不一样了,他们上一世是当了皇上和皇后的,周天磊在他们跟前不也要低一头,云秀就更别提了。 不说上一世,就是这一世,云秀也被明王和明王妃打过,这两个人只要动动口就能要她的命。 更别提云秀很清楚这两人有多厌恶她,她也根本不想见到对方,恨不得有多远就躲多远。 周天磊和褚氏这会儿都跪着,云秀也跟着一起跪了,“妾身见过王爷王妃。” “你今儿个在大厨房叫了一碟枣泥核桃糕。”明王冷冷问道。 云秀下意识抬起头,一脸茫然,“妾身今日的确是在大厨房叫了一碟枣泥核桃糕,是二公子许妾身的恩典,允妾身每日在大厨房要自己喜欢的点心。” 言下之意,要点心这事可不能怪到她身上,要算账就找周天磊。 同时云秀也有些奇怪,不就是一碟子点心,有必要惊动明王和明王妃吗?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褚氏却忽然恶狠狠瞪着云秀,如果不是明王和明王妃在,她都要扑上去跟云秀拼命了,“你是故意的!你故意害我丰儿!你好毒的心啊!” 云秀一头雾水,“夫人你在说什么?妾身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 褚氏发疯了吧,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啪!”明王重重拍了下桌子,双眼瞪得犹如铜铃,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只是他的怒火不是冲着云秀的,而是冲着褚氏的,“这跟云秀有什么关系?你也别乱咬谁了。 说说,你是想害谁。你是不是想害荣儿!” 云秀昨晚跟周天磊闹得太厉害,今天就睡过头了,差不多十点多的时候才起来,还不知道周丰出事了。 云秀有周天磊发话,允她不用给褚氏请安,以她的身份也不能给明王妃请安,因此她每天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 褚氏顾不得瞪云秀,哭着摇头,“父王明鉴!儿媳从没有想过对荣儿下手啊!荣儿也是儿媳的侄子!儿媳怎么可能对荣儿下毒手呢!?” “你跟荣儿可什么血缘关系都没有。”明王冷冷盯着跪在地上的褚氏,“你说你没想对荣儿下手?大厨房的小丁是你的人,你让他在送往仲青院子的枣泥核桃糕里下泻药,这点你无须否认了,你的陪房还有那个叫小丁的已经全招了。” 屋内烧着炭盆,十分温暖,褚氏却被生生吓出了冷汗,浑身直哆嗦, “有句话还真没错,恶有恶报,这放在你身上真是太合适了。” 谁知道就那么巧,云秀也正好从大厨房要了枣泥核桃糕,于是下了泻药的糕点和正常糕点就弄混了。 又那么巧,丰儿撞到了给云秀送糕点的人,知道那糕点是要送给云秀的,就气得把那些糕点吃了。 周丰讨厌云秀,这很正常,谁让云秀害的褚氏被周天磊冷落。 周丰是从小被宠着长大的,对云秀很不客气,有一次被周天磊撞上,他就气得狠狠打了周丰一巴掌。 自此周丰是不敢再当面对云秀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可私底下还是没少骂云秀。 抢云秀糕点那又怎么了?周天磊要是打他,那他就去找明王妃!明王妃肯定会护着他的! “荣儿还那么小,你就想他死了?是你的意思,还是这逆子的意思,或者是褚家的意思?”作为上位者,看问题的角度是不一样的,明王就看得更高更远,想得也更深刻了。 周天磊大惊,“父王,这事同儿子一点关系也没有!儿子再如何也不可能对侄子下手!这一切都是褚氏这贱人干的!” 第499章 活该 明王妃一直都没有开口,开始是因为不清楚明王心里是什么想法,可如今明王怀疑上周天磊,她不能不开口了。 “王爷,天磊是您的儿子,您难道还不了解他的为人吗?他不可能害荣儿的。” 明王没回明王妃的话,只是冷冷扫了她一眼,把明王妃看得直心惊胆战。 周天磊恨死褚氏了,当初他真是眼瞎了才娶了褚氏这么个女人! 不对,当初是明王妃替他求娶褚氏的。 这一刻,周天磊还怨上了明王妃。 明王妃要是知道她最疼爱的儿子竟然怨上了她,她怕是真的连死的心都有了。 褚氏也急了,他就是再怨周天磊宠妾灭妻,但也清楚什么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周天磊完了,她跟儿女也会跟着一起完了。 不止是周天磊,听明王话里的意思好像还怀疑上了褚家,那可是生她养她的娘家啊!她怎么能让娘家人因为她的缘故倒霉呢。 褚氏一边哭,一边挪动膝盖朝明王爬去,“父——父王,儿媳——儿媳真的没想害荣儿啊! 儿媳——儿媳——儿媳就是想教训程知府的儿子还有佟镇。凭什么他们能跟着杜先生读书,而丰儿就不可以!” 明王眼里的狐疑没有散去,显然并没有相信褚氏,顶多也就是有那么一两分的动摇,再多就没了。 褚氏趴在地上直哭,忽地不知想到什么,身子骤然一颤,紧接着就抬头看向云秀,“是——是你挑唆我的! 是你跟我说什么,杜先生只收了三个弟子,却不愿意收丰儿!我才在不甘心嫉妒下做出这样的事!是你的错!” 云秀傻眼了,她挑唆过褚氏吗?没有吧,不就是跟褚氏那么说了一句,她当时真没起什么挑拨的心,就是想到就说了。 褚氏想起当时云秀说完那番话就扬长而去,而她是越想越不甘心。 她承认,论身份,她的丰儿的确是比不上周荣,但是怎么也比佟镇和祥儿两个强吧! 佟镇只是区区的幕僚之子,祥儿只是程二郎的儿子,凭什么他们就可以跟着杜仲青读书,而她的祥儿就不能。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褚氏原本没那么冲动的,只是周天磊宠妾灭妻,又有云秀这根刺见天扎在她身上,于是她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儿女的身上。 一涉及到儿女,褚氏的冷静精明就消失了。 褚氏也没想要祥儿等人的命,她知道喜欢吃点心的是祥儿,佟镇和周荣只会吃一点,大多时候都不吃。 泻药吃多了,顶多也就是拉肚子,也出不了什么大事。佟镇和周荣吃得少,更不会有什么影响。 别人的孩子,褚氏当然不心疼,拉拉肚子,只是对他们的小惩大诫罢了。 可是轮到自己的儿子拉肚子,拉得小脸惨白,病恹恹地躺在床上,褚氏的一颗心都要碎了。 褚氏没法承认是自己害了儿子,那她还不如直接去死!因此她就将所有的责任错误都推到云秀的身上! 只有这样褚氏的心里才能舒服一点,才能不愧疚到想去自杀。 云秀这次真是被扣了一口天大的黑锅,她到这会儿才勉强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她什么也没做好不好? 明王的视线在云秀,褚氏还有周天磊三人之间来回游移。 对云秀,明王直接排除了她的可能。 云秀就是个蠢女人,她脸上的茫然无知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件事,的确是跟云秀没关系。 周天磊—— 明王心里是有点怀疑他,但毕竟当了那么多年的父子,他对这个儿子还是了解的。 周天磊自视甚高,眼睛长在头顶上,他这样刚愎自用,狂傲的人是不屑对个孩子下手的。 再说就是要对周荣下手,周天磊也不会通过褚氏这么个女人。 可能周天磊应该也是不知情无辜的,但也不是完全无辜!连自己的女人都管不好,把后宅弄得乌烟瘴气,真是没用! 明王是万分看不上周天磊。 想到这里,明王就嫌弃地将视线从周天磊的身上移开,转到了褚氏的身上。 最不无辜的绝对就是褚氏了,事情就是她做的,不过出了意外,出事的成了周丰,害人不成反害己。 明王猜褚氏八成懊恼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那也活该! 周荣和佟镇不太爱吃点心,对此明王是清楚的,那祥儿爱吃点心,明王也听说过。 如果有问题的点心送过去,吃得最多的人还真有可能是祥儿。 褚氏真正要针对对付的人可能真的如她所说是祥儿。 “这些日子,你们褚家那些作奸犯科的子弟在二郎手底下可是吃了不少亏啊。 褚家不能拿二郎怎么样,是不是就想对二郎的孩子下手啊。”明王觉得这才是最合理的解释。 褚氏快疯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没——没有!父王,真的不是这样!是儿媳嫉妒佟镇跟祥儿能跟杜先生读书,而丰儿不能,才起了坏心。真的同儿媳的娘家人没关系啊。” 明王哼了哼,对褚氏的话是一个字都不信。 “王妃好好查查府里的下人,这次糕点里下的只是泻药。下一次是不是就有可能是毒药了?那有毒的糕点是不是还会送到本王这里?” 明王妃忙道,“王爷放心,臣妾会彻查府里的下人。” 明王妃深知明王的意思,这要查的就是跟三大家族有关系的下人。 王府里可有不少三大家族的女子,她们进王府,可是带了不少的下人。 那些女人又生下了子嗣,三大家族又会安排下人跟着。 因此三大家族在王府里的人还真不少。 看来明王是彻底对三大家族起了厌烦打压的心思,不止是让程二郎在外头打压,就连王府也想好好整顿整顿了。 “褚氏是你的儿媳,管教儿媳是婆婆的责任。好好管管你这好儿媳。 若是教不好,就把她送回褚家。” 褚氏浑身一怔,整个人如遭雷劈,眼里的惊恐害怕几乎要溢出来。 明王说的话绝不能只当他是随口说说,他是真的存了这样的心思,若是再有下一次,她就会被休了赶出王府。 明王不去看地上几乎成了烂泥的褚氏,眸光淡淡地扫向周天磊,看得周天磊心里生寒,“最近你也别去军营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把后院管管好。” 明王是希望周天磊管好褚氏和云秀,可听在周天磊的耳朵里,他就自动忽略了云秀,觉得明王只说了褚氏。 这一次的事全是褚氏搞出来的!娶妻娶贤这话果然没错!他倒了八辈子霉才娶了褚氏! 早知道就是让云秀当他的正室也比褚氏强! 要是明王知道周天磊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不知道会不会被气得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第500章 佟镇的报复 明王给了祥儿,周荣还有佟镇赏赐,就是存着愧疚弥补的心思,毕竟差点出事的是他们。 祥儿年纪小,根本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 周荣从小生活在王府,他又是世子周天齐的嫡长子,自然很快就收到了周荣吃坏东西,拉肚子的消息,再看明王的赏赐就有些意味深长了。 佟镇想得最多,正打算去查,杜仲青就主动来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 佟镇听完,只问道,“真的同二公子和云秀没关系?” 杜仲青回道,“王爷是这般说的。” 佟镇点点头,也没说相信还是不相信,实际上他心里还是信了的,明王没那么糊涂,否则也不配当他的主子了。 没错,不止是明王在考验佟镇,佟镇也一样在考验明王,他可不想无能之辈当他的主子。 “二夫人。” 杜仲青眉毛狠狠一跳,不是因为佟镇的声音寒冷渗人,相反他的声音是格外的温柔,可这跟更让杜仲青心里发毛。 虽然才收佟镇当徒弟没多久,但杜仲青对他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他生气了,当场发出来,那说不定还没什么大问题。 像这样什么也不露出来,那才叫可怕。 “你可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当幕僚的最忌讳的就是做主子的主。 褚氏是二公子的夫人,你对她做什么,王爷会生气不满的。” 这个道理,杜仲青相信佟镇是想得到的,只是这会儿他很显然不愿意去想。 佟镇就是这样睚眦必报的人,只要有机会,他会毫不犹豫下手报仇。 “褚氏的日子不会好过的。王爷对她生了不满,王妃也是如此。 二公子那人——” 提起周天磊,杜仲青的表情就有些一言难尽,不知道说什么了。 周天磊回去就狠狠扇了褚氏耳光,还对褚氏拳打脚踢。 杜仲青对周天磊就十分无语了,一个大男人冲女人耍横算什么本事?太不男人了。 不止如此,周天磊还从他的私库拿了许多金银珠宝还有绫罗绸缎给云秀,说是补偿她受的委屈。 这些都是杜仲青从明王那儿知道的。 明王完全就是心里太无语,想找人吐槽吐槽。 “我让那逆子回去管好他的女人,把后宅理得干净点,他就是这么做的? 打正妻,宠小妾!还什么弥补云秀受的委屈?他脑子被驴给踢了吧!一个贱妾能受什么委屈?本王难道冤枉那云秀了?” 杜仲青也不懂周天磊究竟是怎么想的,明王是让他处置褚氏和云秀。 褚氏——勉强算是处置了吧,就是方式让人看不太上眼。 云秀——可能周天磊真的没理会到明王的意思,或者真的是太爱云秀了,不舍得她受一丁半点的委屈。 当然这也导致明王对周天磊越发的不满。 “那逆子以前瞧着还不错,如今看着是越发的不行了。”明王的声音里难掩伤感落寞。 杜仲青劝道,“二公子还年轻,想来还是能教好的。”这话说的他自己都不信。 明王也一样不信,嗤笑了一声,“你就别安慰本王了,本王不傻。 褚氏干了这样的蠢事,本王都想过是那逆子要对荣儿下手。就是不知天齐夫妇会不会那么想。” “世子不会偏听偏信的,王爷放心就是。” 明王心里仍然沉甸甸的,“兄弟阋墙,这在历朝历代都不少见啊。” 身在皇室,明王从来就不是一个天真的人,以为他的儿子都能手足情深,相亲相爱。 周天齐和周天磊,他的两个嫡子怕是也难当好兄弟。 明王妃偏心了周天磊那么多年,周天齐能一点怨恨都没有?反正明王是不相信的。 周天磊又是个野心勃勃的,一直想取周天齐而代之,周天齐的心里对周天磊就一点疙瘩都没有? 杜仲青作为最了解明王的人,哪能不知道他心里正在担心什么,不过这些话他也不好多劝。 杜仲青能说什么?让明王别担心,周天磊和周天齐肯定什么事也不会有,这怎么可能。 这些好听的话说出来也就是骗骗小孩子。 杜仲青甩了甩头,不再想这些,该苦恼的是明王,这些事他是没法子插手的,也最好别插手,还是先教好佟镇才是正经的。 杜仲青正要开口时,佟镇就道,“出嫁的女人最在意的除了丈夫孩子,就是她的娘家了吧。” “你想做什么?” 佟镇勾唇一笑,那笑透着浓浓的不怀好意,“褚家如果倒霉出事,二夫人会不会很难受痛苦?” “三大家族已经被打压得够狠了,物极必反。 王爷应该不会再对三大家族下狠手了。”杜仲青没回答佟镇的问题,慢悠悠地说道。 佟镇也不恼,笑了笑,“王爷会亲自对褚家动手的,而且会很乐意的。” 杜仲青眉头一皱,随即舒展了眉眼,眼睛骤然一亮,“你不会是知道了褚家的一处藏宝地吧。” “有五六成的把握了,还剩一点,我会赶快确定下来。” 这次褚氏要对他和祥儿下手,真是刺激到了佟镇。 佟镇就是有仇必报的人,既然有机会狠狠在褚氏的心上插一刀子,他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杜仲青盯着佟镇看,主要是想看看佟镇的脑子是怎么长的,他们王府这些幕僚花了快二十年的功夫,都没找到一处三大家族的藏宝地。 佟镇也太有本事了,一个人,在短短的时间里就能找到两处藏宝地。 人跟人之间的差距未免也太大了吧! 杜仲青只觉得被深深打击到了。 “找吧找吧。王爷的手里也不富裕,要是能多点钱,他肯定会很高兴。”这也能勉强弥补明王被不孝子打击的心。 “娘,佟师兄最近跟我说了好多奇怪的话。” 云悦蹙眉问道,“奇怪的话?你佟师兄都跟你说什么了?” 祥儿想了想道,“佟师兄摸着我的脑袋跟我说,他绝不会让想要欺负我和他的人好过,一定会让对方付出代价的。” 云悦眼中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她不信佟镇这话是无的放矢,肯定是事出有因。 可祥儿和佟镇最近都没出什么事啊。 不期然的,云悦想起了那次祥儿带回了明王赏赐的上好的笔墨纸砚,当时她就觉得奇怪。 还有周丰吃错了东西拉肚子。 之前云悦没法将两者联系起来,可如今有了佟镇的话,她好像明白了。 原本吃错东西要拉肚子的可能不是周丰,而是她怀里的祥儿还有佟镇。 想到这里,云悦搂着祥儿的手骤然一紧。 第501章 就当明王最器重的人 谁要害祥儿和佟镇呢? 云悦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被关了禁闭的褚氏。 褚氏被关禁闭,暂时不见客的消息已经传开了,云悦也知道。 这倒不是有人特意打听明王府后宅发生的事,而是明王没避着人知道这事。 褚氏被关禁闭的事,虽说没到整个陵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但陵城上层圈子也传开了。 这对褚氏来说已经是丢了极大的脸了,最起码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会是陵城上层夫人小姐口中的笑柄。 云悦不知道的是哪里出了情况,有问题的东西怎么没被祥儿和佟镇吃到,反而是褚氏的亲儿子吃了。 想想这只能用自作自受来形容。 对一个母亲来说,你对她下毒手也好过对她的孩子下毒手。 这会儿云悦真是对褚氏恨到了骨子里!都是当娘的,她怎么就能对那么小的孩子下手! 云悦还想不通褚氏为什么要对祥儿和佟镇下手,两个孩子碍到她什么了。 “娘,现在送到我们跟前的点心,荣师兄身边的小厮都会先尝了,然后我们才能吃。这是为什么啊?”云悦正愤怒间,祥儿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云悦回过神,周荣身边的小厮尝点心,明摆着就是要确定点心有没有问题。 这是谁的意思?明王? 不对,不太像明王的手笔,倒是更像是世子夫人孙氏的手笔,当母亲的总是不放心孩子的。 更别提孩子差一点就在眼皮子底下出事了,之后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孩子差点被人害了,云悦绝不会什么都不做,她当晚就跟程二郎说了这件事。 “祥儿差点出事,我咽不下这口气!”当着程二郎的面,云悦一点掩藏心里想法的意思都没有,愤怒咬牙切齿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 程二郎也一样愤怒,“家丑不可外扬,王爷不可能允许这样的丑闻传开。” 明王禁褚氏的足,用的是她没规矩,不孝婆婆为由,可不是她要害祥儿和佟镇。 “她要害的会不会不是祥儿和佟镇,可能是小公子呢?毕竟小公子的身份才是最高的。” 云悦摇头,“她要害的肯定是祥儿和佟镇!不可能是小公子! 害了小公子对她有什么好处?小公子还有一个亲弟弟!说句难听的,就是小公司真的出了什么事,爵位也落不到她生的周荣身上。她疯了才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一个下午足以云悦将一切都想透彻了。 程二郎想想的确是这样的理,但他还是有些不明白,“她害祥儿还有佟镇做什么? 害祥儿我还能想得通,因为我这些日子一直跟褚家过不去,处置审判了不少褚家子弟。佟镇呢?他又哪里碍到她了。” “我看跟褚家没什么关系。不是说明王妃想让周荣也跟着杜先生读书吗?可是王爷没同意。 想来她是记恨上能跟着杜先生读书的祥儿和佟镇了。” “毒妇!”程二郎恨恨道。 云悦不甘心就这样放过褚氏,而他们两个当父母的却什么都做不了。 程二郎和云悦的手都伸不进明王府,他们也没想贸然伸手,到头来只会惹得一身骚。 可是对外面的褚家,程二郎和云悦就绝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了。 程二郎决定要狠狠削褚家! 这出嫁的女儿闯了祸,就真的跟娘家一点关系也没有? 才怪!都怪娘家没把女儿教好! 得了程二郎的保证,云悦的心情才稍微好了一点。 这天,云悦独自一人出去,又跟佟镇遇到。 云悦见到佟镇,脸上流出诧异,因为看佟镇要去的地方是不远处的发财赌坊。 佟镇才多大,怎么就去赌坊了? 佟镇见到云悦,脸上露出一抹真切的笑意,“夫人。” 云悦迟疑着开口,“你——是要去发财赌坊?” 佟镇一听就知道云悦误会了,笑着道,“夫人可有空,不如咱们去茶馆喝点茶好了。” 云悦点点头答应了。 小二端上了茶水和点心,就关上了门。 “夫人让祥儿给我带话,是担心我冲动行事,害了自己吗?”佟镇喝了口茶,就将茶杯放在桌上。 云悦是让祥儿给佟镇带话了,让佟镇小心谨慎点,千万别冲动。 冲动是魔鬼啊! “你很聪明。”云悦看着佟镇,真心说道,紧接着又道,“你不止聪明还很厉害,可你如果要对二夫人下手——我相信你能做到。只是你如今也是王爷的幕僚,若是真对二夫人下手了,王爷不可能不知道的。” 明王知道了以后,一定会对佟镇不满,这点是不用怀疑的。 “夫人跟我师傅是想到一块儿了。我师傅也是那么对我说的。” “那你是怎么想的?”有没有改变主意。 佟镇没回答云悦的话,反而道,“夫人,我想我应该是没法成为王爷最信任的人了。” 佟镇研究过明王信任的人,第一信任的肯定是杜仲青。 不过佟镇自认他是达不到杜仲青在明王心中的地位。 杜仲青最大的优势其实是跟明王多年相处的情谊。 杜仲青经常会跟佟镇说他同明王年轻时候的事。 佟镇听着就确定了一点,杜仲青挺幸运的,因为年轻时候的明王,他的心还没那么硬,还有些柔软。 杜仲青就是那时候闯进了明王的心,多年的情谊,患难与共,生死相随,让两人之间不是兄弟,更胜似兄弟。 杜仲青的经历没人可以复制成功。 还有那些同明王出生入死的将领,他们也是明王信任的人,大多都是跟随明王的老将。 战场上产生的情谊才更让人深刻动容,甚至是能刻进骨子里的。 佟镇自认虽说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但要他上战场杀敌,他没那本事,他的天赋不在那儿,还是算了吧。 毛一帆倒是个例外,他不是跟随明王时间最长的老将,但他绝对是明王最信任的一撮人里的一个。 首先是毛一帆当初能放弃舒坦的官职,举家来到陵城,只为了杀鞑靼人,保家卫国,这热血行为对了明王的胃口。 之后就是毛一帆对明王的救命之恩,这让毛一帆再明王心里的地位又重了几分。 再就是毛一帆的性子了,没那些歪歪绕绕的,是个性情中人,这样的人明王用起来更放心。 “那你想当王爷的什么人?”云悦也不傻,略想想就明白了佟镇话里的意思。 佟镇幽深漆黑的眸子直直盯着云悦,良久才开口,“既然当不了王爷最信任的人,那我就当王爷最器重的人。” 第502章 又找到了一处藏宝地 佟镇单手支着下巴,眼里闪烁着复杂得令云悦看不懂的神情,“我被云秀惹烦了,想出手弄死她。 师傅看出了我的想法,就告诉我,当幕僚的底线。” “所以你就改了要弄死云秀的念头?” 云秀的命可真大啊! 云悦发现重生女其他优势可能没多厉害,但是有一点绝对是翘楚中的翘楚!那就是命大! 反正在云悦看来,云秀简直就是九命猫妖!你就是砍断了她一条尾巴,人家还有八条尾巴呢!肯定活得好好的,还要活得比谁都滋润。 “嗯,因为一个云秀倒霉,我可不愿意。 当时我也跟师傅说了,如果我够强,就不会有这些烦心事。师傅说了我一通。不过我仍然觉得我的想法没错。 夫人,你说会有人不长眼到冒犯我的师傅吗?” 云悦摇头,“不会。杜先生是王爷最信任的幕僚。就是王妃和世子对着他都十分礼遇有加。 世子还称呼杜先生为‘杜叔’可见杜先生的地位。” “如果我有师傅那样的地位,谁敢动我? 所以要变强的念头,我从未消失过。这也就是我说的既然不能当明王最信任的人,那就当他最器重的人好了。” 佟镇已经确定了他以后要走的路,他这辈子都当不了他的师傅,他做不到像杜仲青一样对明王那么忠心,也不可能压抑本性,当一个“规规矩矩”的幕僚。 有时候佟镇就是喜欢剑走偏锋,干些出格的事。 这就需要明王“包容”他了。 当主子的要怎么才能愿意包容一个下属呢? 要么是成为杜仲青一样令主子无比信任的下属,要么就当一个主子最器重的人。 如何成为主子器重的人?那自然就需要本事了。 佟镇要成为明王的左膀右臂,成为他无可替代的人,到时候他的地位甚至能跟杜仲青一较高下了。 佟镇还年轻,这条路他有的走了,不过没关系,就因为他年轻,他可以慢慢来。 “你能做到的。”云悦看向佟镇的眼神里充满了信任。 这一刻她忽然好奇起来,佟镇的上辈子是什么样的,总之他一定成功了,否则以云秀的性子绝不可能那么巴结想要拉拢他。 “我也觉得我会成功的。所以就再从褚家开始吧。” 云悦先是愣了愣,很快明白了佟镇的意思,“你这是要对褚家动手?” 想想真的比直接对褚氏动手要强多了,只是—— “你要怎么对褚家动手?褚家毕竟是三大家族之一,而且还是三大家族之首,贸然跟他们对上,小心吃亏。” 佟镇伸出一根食指,对着云悦摇了摇,“夫人错了,不是我对褚家动手,而是王爷。” 云悦十分诧异。 佟镇没有多解释的意思,而是推开了窗户,他们所在的包厢在二楼,一打开窗户就正对不远处的发财赌坊。 从上往下看,能将对面发财赌坊的事看得清清楚楚。 佟镇本是百无聊聊地看着,忽地眼睛一亮,指着一身穿湖蓝锦袍的男子给云悦看,“夫人,你看那个人。” 云悦顺着佟镇手指指的方向看过去,依稀瞧着是个中年人,肚子都凸起来了。 “夫人你知道他是谁吗?” 直到那人走远了,看不到人了,云悦才摇头,“不认识。” “佟镇也收回了手,向云悦介绍那人,“他叫褚峰,是如今褚家家主的同胞亲弟弟,也是褚老夫人最小的儿子。都说小儿子是老人的命根子,这话真没错。 褚老夫人很心疼褚峰,哪怕褚峰都三十多快四十了,都是当爷爷的年纪了,她还是宠着褚峰。” 云悦似嘲非嘲道,“这当父母的就真的那么偏疼小的?” 佟镇多聪明的人,一听云悦的话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笑了笑,“夫人您是想到了董玉娇是吗?” “是啊。我发现这陵城的三大家族有些地方还是很像的,褚家和董家的老夫人都很偏疼最小的孩子啊。”说完云悦又道,“进赌坊赌钱,可是容易破财的。” 佟镇深以为然地点头,“褚峰这人还挺有意思。其实褚家名下就有赌坊。 不过褚峰从来都不去褚家名下的赌坊赌钱,夫人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云悦好奇道,“为什么?” “因为褚峰觉得没意思,他说自家的赌坊,那些人都会让着他,这赌起来就一点感觉都没有。 发财赌坊是董家名下的赌坊,也是褚峰最喜欢去的。当然褚峰每次来发财赌坊,都是十赌九输。 发财赌坊的人简直是把褚峰当成了财神爷。因为褚峰每次都会来他们赌坊给他们送钱。” 云悦心想,如果她开了家赌坊,肯定也欢迎像褚峰这样的人。 谁会拒绝主动来给自己送钱的人呢?反正云悦不是。 “夫人你知道褚峰从发财赌坊出来后,都会去哪儿吗?” 云悦随口问了一句,“去哪儿?” 佟镇伸手朝远处指去,“就是那儿怡红楼。” 怡红楼离他们所在的茶馆就有些远了,顺着佟镇的手指看去,云悦也只能依稀看到个轮廓,勉强看清那是怡红楼。 “这又赌又嫖的。褚峰真是个纨绔子弟。” 吃喝嫖赌,后面两样全占齐了,就只差前面的吃喝了。 佟镇对着云悦笑了笑,“夫人,纨绔子弟也是有纨绔子弟的用处的。你别小看纨绔子弟了。 褚峰每次一去怡红楼,然后又会重新回到发财赌坊去赌。” 云悦是真没看出来褚峰这样的纨绔子弟有什么用,从佟镇的话里只听出他真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纨绔子弟,赌够了就去嫖,嫖腻了再去赌。 佟镇知道云悦没听出他话里的深意,没听出来就没听出来吧,他知道就行了。 再说如果那么容易就能想到,王府那些人也不至于那么多年都没找到一处三大家族的藏宝地了。 “你找到了褚家的一处藏宝地!?”明王震惊不已地看着眼前的佟镇。 杜仲青事前没跟明王说佟镇可能发现了一处褚家的藏宝地,这倒不是他要瞒着明王什么。 而是佟镇也只说了他只是有五六分的把握,还没有完全确定。 这还没完全确定事要是跟明王说了,万一到时候空欢喜一场怎么办?佟镇在明王心中的形象也会大打折扣。 因此杜仲青只能等佟镇有十足的把握了,才能将人带到明王跟前。 乍然听到这消息的明王实在是无法保持淡漠镇定,才拿到兰家的一处藏宝多久啊,如今又找到褚家的藏宝了?这怎么像做梦呢? 第503章 褚老爷的后悔 面对那么一大笔钱,明王能保持淡定镇静吗?当然不能! 明王能不动心吗?当然不能! 明王穷啊! 这话真不是故意哭穷,而是明王真的穷! 陵城二十万大军,虽说有朝廷的粮草粮饷养着,但是每次送到陵城的都会少一部分。 现在又因为周天磊和云秀,朝廷又光明正大地减了陵城三成的粮草粮饷,那就更难了。 更别提明王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也同样需要钱!那简直跟吞金兽似的,弄得明王成天省了又省,一个铜板都恨不得掰成两个花! 明王府不说没有摆几件名贵的摆饰,就是小厨房都没有! 就因为明王没主动设小厨房,从明王妃,到世子妃,再到那些侧妃,就是手里有钱,也没人敢提设小厨房的事,因为明王会不高兴。 明王盯着他面前站着的佟镇,心里产生了跟杜仲青一样的疑惑,这么小的脑子,怎么就那么聪明,那么厉害呢? “褚家的藏宝地在哪儿?”明王按下心头种种想法,冷静问道。 肯定不会是在褚家哪个别院里。 从兰家的别有洞天那儿挖到了财宝,明王心里不是没动过褚家和董家是不是也会在他们的别院那儿埋宝。 结果是明王查遍了那些地方,还是没有。 看来三大家族的先辈的心意是不相通的,起码他们藏宝的地儿就不一样不是。 “怡红楼那位花魁彩蝶的房间。” 对怡红楼,明王和杜仲青都不陌生。 杜仲青还去过怡红楼,倒不是他老不修,去怡红楼做什么。 而是有时候要谈事,那些人将地方定在烟花柳巷之地,杜仲青也拒绝不了。 “你怎么知道的?”明王好奇问道。 杜仲青也看向佟镇,这也是他好奇的,佟镇是怎么知道的。 “褚峰是褚老夫人最疼爱的小儿子,他好赌,经常会去董家名下的发财赌坊输个底朝天。 输光以后,褚峰就会去怡红楼喝上几天花酒。” 杜仲青缓缓点头,“这事,我也听说过。” “现在的怡红楼花魁是彩蝶,不过之前可不是她。 怡红楼每个花魁住的房间都是现在这位彩蝶住的。我查过了,褚峰在十六七岁就喜欢去怡红楼,而且每次只让花魁陪着。” 明王皱眉,“那又如何。” “王爷,褚峰每次输完了,去怡红楼花魁的房间呆了几天就有钱了。”佟镇提醒道。 明王和杜仲青瞬间明白了。 明王上下打量着佟镇,心里再次感叹,佟镇的脑袋是怎么长的。 这件事看起来很稀松平常,不就是褚峰一个纨绔子弟赌完了又去逛花楼,逛完花楼再去赌,多正常的事啊! 可佟镇就是能从其中发现不平常的事。 “大隐隐于市。褚家的先祖也真是竭尽心力,居然想到将宝物藏到花楼。这真是——”杜仲青喃喃说道,这谁能想得到啊。 明王也有些佩服褚家的先祖,在花楼藏宝,这本事真是叫人不能不佩服。 不过更让人佩服的是佟镇,他能从这些别人根本想不到地儿就能找到褚家的一处藏宝地。 既然知道了褚家的一处藏宝地,明王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么一大块肥肉!找到了那就是他的!还有什么好说的。 明王先是派人潜入怡红楼彩蝶的房间,将人弄晕了,细细检查了一番,才找到了在床上的机关,然后就进入了密室,看到了那一箱箱的金银珠宝,简直能把人的眼睛都闪瞎了! 要将那些东西偷偷运出来,不惊动任何人那就有些困难了。 第一次,明王只是让人搬走了三箱,还剩下三十箱,他打算让人挖了密道再搬走。 明王手底下就有挖密道的人才,确定了地方,只花了三天功夫就将密道挖好了,然后搬空了密室里的金银珠宝。 于是等褚峰输光了,再次回到怡红楼拿银子珠宝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空荡荡的密室,别说银子了,连一个铜板都没有! 褚峰瞬间就傻了,二话不说就回了褚家,将事情告诉褚老爷。 褚老爷听完简直快要疯了,双手抓着褚峰的肩膀,拼命摇晃,恨不得把褚峰给摇散了,“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什么叫都没有了?啊!?啊!?” “你这是做什么?峰儿可是你的亲弟弟!你快放开他!”褚老夫人见褚峰被褚老爷摇得面色煞白,冷汗直流,顿时心疼不已。 褚老爷松开了褚峰,怒瞪着褚老夫人,“娘,你没听到他说的吗?怡红楼那里的财宝都没了!那是咱们褚家的根儿啊!” “那些财宝没了,你不去找偷了的人,冲峰儿发疯什么火?”褚老夫人对褚峰有多心疼,对褚老爷就有多不满。 褚老爷气得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怒极反笑,“跟他没关系?娘,是您将怡红楼处有财宝的事告诉他的是不是?” 褚老夫人顿时心虚不已。 褚老爷见状,怒火更是蹭蹭往上直冒。 按理像家族藏宝的地方,那简直是家族最大的秘密,除了家主以及下一任继承人,就不该有第二个人知道。 可褚老夫人地位特殊,她可是家主的娘!她就知道一处褚家的藏宝地在哪儿。 褚老夫人是没打算告诉任何人的,奈何小儿子喜欢赌,褚老爷这个当亲哥哥的又不能无限拿着银子供他,就是他愿意,褚家其他人心里也会不满。 褚老夫人就是拿私房供褚峰,也供不了太久,又心疼小儿子,于是就告诉他褚家的一处藏宝地。 果然在知道褚家的一处藏宝地后,褚峰就再也没有为银钱操心过了,缺钱了就去褚家藏宝地拿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能褚老爷也知道这事,不过碍着老娘和亲弟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褚峰赌输的那些钱,听着很多,可跟藏宝地里的宝物一比,顿时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怡红楼的那处藏宝地居然没了!没了!一点都没了! 褚老爷现在连活活掐死褚峰的心都有了!他不信那些财宝被偷,会跟褚峰没关系! 这绝不可能! 肯定是褚峰什么时候漏了痕迹,被人察觉到了。 褚老爷后悔啊!他当初怎么就心软了呢! 可惜就是褚老爷再后悔也没用,如今木已成舟,就是打死褚峰,那没了的宝物也不可能回来了。 再说褚老爷也不可能打死褚峰,有褚老夫人护着呢。 第504章 董家再背锅 褚老爷跟当初也失了一处藏宝的兰老太爷一样病了。 怎么可能不病! 那失去的一处藏宝可是褚家的根儿啊!想想那藏宝地原本一直都好好的,近百年都没出什么问题,居然在他手里出了事,这让他死了以后有什么脸见列祖列宗啊! 褚老爷调查的结果是,在怡红楼处的藏宝很有可能是董家偷走的! 董家! 褚老爷顿时将董家恨得咬牙切齿,连从病床上爬起来,冲去董家跟人拼命的心都有了。 褚老爷为什么不怀疑这消息可能是假的呢? 因为褚峰啊!褚峰经常去董家的发财赌坊去赌,指不定董家的人顺着褚峰查到了蛛丝马迹!再说褚峰那个蠢货,瞧着也不像是什么能保守秘密的人,他泄密的可能性太大了! 恨啊!太恨了!熊熊烈火在心里燃烧,褚老爷却只能死死忍着。 褚家失去了一处藏宝,这件事不能外传,只能死死捂着! 对董家也不能展开明面上的报复,只能私底下报复! 褚老爷怎么能查到董家身上呢?这自然是明王的手笔。 这也是佟镇和杜仲青的建议。 褚家的一处藏宝没了,肯定得有个人来背黑锅。 杜仲青和佟镇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董家。 董家也的确是最好的人选。 褚家和兰家各失去了一处藏宝,元气大伤,只有董家什么藏宝都没失。 这样三大家族之间的财力就有些略不平等了。 对明王来说,三大家族之间的势力不能相差太大,要是一方远远强过另外两方,那就不好平衡了。 兰家失去一处藏宝,将矛头对准了董家。 褚家失去藏宝,也将矛头对准董家。 这样三大家族就会相互消耗势力,互相平衡。 明王觉得这样极好,就采纳了佟镇和杜仲青的意见,将黑锅再次扣到了董家的身上。 褚老爷和兰老太爷的手段虽然隐秘,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董老爷还是查到了他们的身上。 任谁莫名其妙被针对,都不会高兴。 褚老爷和兰老太爷也不可能将针对董老爷的真实原因说出来。 董家也不是软柿子,自然是要反击。 到时候三大家族就会掐得更厉害,这也只会让明王更加满意。 明王现在的心情的确是非常好,又拿到了褚家的一处藏宝,金库更丰了!他能不高兴吗? 明王现在对佟镇更满意了,这是人才啊!这么短的时间,就让他得到了两处藏宝,他是不是能再期待期待,盼着佟镇多给他找到几处藏宝呢? 要不说人都是贪心的,得了一个就想第二个,得了第二个就想第三个,第四个...... 杜仲青一看明王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别说他了,稍微了解明王的人都能猜到他此刻在想什么。 杜仲青颇有些担心地看向佟镇,他这是被明王寄予厚望了,万一到时候他没能—— 很快杜仲青自嘲一笑,他好像太小看自己这徒弟的本事了。 明王手里有钱,自然就不会小气,又赏赐了他手底下的心腹还有后院的女子许多金银,女子那儿送的大多都是珠宝首饰。 佟镇得的赏赐是最丰厚的,因为他是头号功臣! 不过明面上得赏赐的自然不是佟镇,而是他的父亲佟启轩。 还有明面上佟家父子得的赏赐也不多,因为明王也不好将佟镇的功劳广而宣之,只能暗中给了一大笔赏赐。 程二郎如今越发得明王的心了,因此这次他收到的赏赐也不少。 想到苗氏,明王在给程二郎的赏赐里,首饰什么的占了一半。 苗氏看着明王吩咐人送来的赏赐,眼睛都快瞪圆了,“王爷——王爷这也太大方了! 离上次的赏赐也没多久,怎么又送那么多过来?” 程二郎看着那一堆堆赏赐,心里也是好奇不已,的确是太大方了。 据说明王一年到头都难给底下的将领心腹什么赏赐,不是他小气,而是真的没什么钱。 明王第一次大方,是得了兰家的一处藏宝;这次那么大方,难道是又得了三大家族的一处藏宝不成? 程二郎正在猜测,苗氏就一把握住了程二郎的手,不停念叨,“你看看像王爷这样的才是好主子!值得你好好效忠的!像那种不把你命当命,也不把你全家命当命的,你就别傻乎乎地去效忠,做人可不能那么傻。” 程高中一听这话立即道,“没错,你娘说的对!王爷是个好主子,你以后就一心一意效忠王爷就是了。” 苗氏担心程二郎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犯执拗劲儿,心里还傻乎乎效忠正安帝。 程二郎要是真的这样,明王能高兴? 换位置思考一下,苗氏也不喜欢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人,那种人一般都没什么好结果。 苗氏就把她的这种担心跟程高中说了。 程高中一听,也跟着紧张起来,平时都会找机会好好跟程二郎说,力求将程二郎洗脑了。 程二郎点点头,“嗯,王爷是个好主子,我会一心一意为王爷办事的。” 苗氏和程高中这才高兴地笑了,这就对了。 得了程二郎的保证,苗氏又兴致勃勃地去看明王赏赐的珠宝。 云悦跟程二郎一样好奇,晚上就跟她商量起这事,她想得更多,不期然的地就想起了见到佟镇时,他说的褚峰。 想了想,云悦就把褚峰的事跟程二郎说了。 程二郎本就猜测明王是又拿到了三大家族一处藏宝,再结合云悦的话,眼前笼罩着的迷雾立即散开,豁然开朗道,“佟镇这次是为王爷找到了褚家的一处藏宝啊。” 云悦眨眨眼睛,恍然大悟道,“褚峰在发财赌坊赌得没钱了,去了怡红楼几天,手里又有钱。 褚家的一处藏宝在怡红楼!佟镇厉害啊,这都能想得到!” 这人跟人的区别怎么就那么大啊!现在说起来好像很容易,可在怡红楼的藏宝没发现前,谁想到了?一个都没有啊! “王爷能得佟镇相助,真是如虎添翼啊。”程二郎倒是真心为明王高兴,随即又笑了一下,“褚家的先祖也真是有本事,居然能想到将家族财宝藏在花楼。” “就是藏得那么好,不还是被佟镇找到了吗?相公你有没有觉得佟镇就像是三大家族的克星。 那么短的功夫,他就能找到兰家和褚家的藏宝。你说再给他一段时间,他是不是还能找到。” 程二郎想了想,随即点点头,“我信佟镇有这个本事。” 第505章 宋如眉流产,不能生了 临近过年,陵城的年味也浓了起来,家家户户都开始置办年货。 京城给明王的赏赐也到了,赏赐不多,主要就是来宣旨的,先是赞扬了明王劳苦功高,镇守陵城很不容易,然后再提醒明王,正安帝对他的隆恩浩荡,让明王记得一定要对正安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对了,京城给明王的那不多的赏赐也没到明王手里,在来明王府前,就被西北的那些土匪给抢了。 被土匪抢了,这勾起了程二郎和云悦不好的回忆,他们在来陵城的路上,不也一样遇到了黑风寨的土匪抢劫。 如果不是付太师担心会引起什么变故,害的他的宝贝孙儿不能平安回到京城,严令西北总督韩铭毫一定要保证程二郎一家安安全全,毫发无伤,丝毫不损地来到陵城,他们一家也绝对会被抢了财物。 “那些土匪真是大胆!连京中来的给明王送赏赐的队伍都敢抢,普通百姓的财物就更敢抢了! 西北的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只恨——” 韩铭毫作为西北总督,却对此视若无睹,甚至那些土匪还以他马首是瞻,每年都会好好孝敬他。 官匪勾结,百姓哪里还有活路。 云悦知道程二郎的正义心又爆棚了,可他们除了在这生气生气,也没什么法子,根本治不了那些土匪。 无诏,明王也不能派军队去剿灭那些土匪,否则就是造反!朝廷就有名正言顺的借口对明王下手了。 要想朝廷下诏书,目前来看,不如做做梦来得快点。 现在的朝廷完全就是付太师的一言堂,有付太师给韩铭毫当靠山,韩铭毫再给那些土匪当靠山,那些土匪会有事才怪了。 来陵城传旨的太监也给云悦送了一封信,那小太监说,“这是贵妃娘娘给夫人的。” 云悦接过信,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 “原本贵妃娘娘是给夫人准备了礼物的。后来贵妃娘娘得知那些礼物怕是送不到夫人手里,于是就只给夫人写了信。” 云悦心想,幸好宝珠没给她送什么礼物,否则要是那些礼物进了土匪的口袋,白白便宜那些土匪,她才不乐意。 云悦给了小太监一装着银裸子的荷包,又拿了个装着干果点心的匣子,这才吩咐恬儿送他离开。 等小太监离开后,云悦就打开信封,看起来。 信是宝珠亲笔写的,她懂汉字也会写,不过写得不怎么好看,只能说能让人看得懂。 宝珠在信上说她在宫里一切都好,宫里凡是有什么好东西,她都能分到一份儿,也没人欺负她敢惹她。 看到这里,云悦的脸上不禁露出浅浅的笑意。 可是在看到后面,宝珠提起了宋如眉流产,她脸上的笑意就收了起来。 宋如眉流产的事,云悦已经听程二郎说过了。 他们早就有准备,宋如眉是不可能把孩子生下来的,因为付太师和宫里的皇后付雨薇不会同意的。 不过宋如眉是怎么流产的,程二郎就不知道。 宝珠在信上倒是说得很详细,害宋如眉流产的是周嫔,她的父亲是支持正安帝的。 周嫔的性子十分清高孤傲,偏生宋如眉独得正安帝宠爱,又是唯一怀有龙种的女人,除了付雨薇和宝珠她不敢惹,宫里其她女人就没有宋如眉不敢惹的。 这次怀孕,宋如眉比第一次怀孕的时候还要嚣张跋扈。 看到这里,云悦眉头一皱,忍不住摇头。 宋如眉那女人到底有没有脑子这东西? 老天爷能造就如佟镇这般聪慧至极的人,也能造出如宋如眉这样只长年龄不长脑子的。 要是宋如眉怀孕以后一直老老实实,安安分分缩在宫里,哪儿都不去,指不定她还有那么一丁点的可能把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 当然那种可能也是微乎其微的,但也总比没有好那么一点。 可是宋如眉就是不愿意安分老实,她就是要嚣张跋扈,恨不得告诉天下所有人,“我是正安帝最爱的女人!我怀了龙种!后宫其她女人都是可怜虫,正安帝根本不宠幸她们!” 周嫔那女人不知道是不是被宋如眉刺激疯了,她居然对宋如眉腹中的孩子下了毒手。 于是宋如眉流产了。 周嫔害了龙种,正安帝气得一剑直接捅死了她! 事后,付雨薇还问正安帝,“只死一个周嫔是不是不够?谋害龙种,可是该株连九族啊?” 如果害龙种的是付雨薇,正安帝肯定会想也不想地诛了付家九族!可那是周家,是他的支持者之一!还是分量最重的之一,他怎么下旨诛周家九族?那岂不是自断一臂吗? 再说正安帝不信付雨薇在其中什么也没做,打死他都不信! 云悦也不信周嫔对宋如眉下手,会跟付雨薇没关系,绝不可能。 不过付雨薇手段太厉害了,她就是有本事让事情不牵扯到她,无论怎么查,都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宋如眉流产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是无辜的。 云悦看完信,正要将信收起来,忽地一顿,眸光紧紧地盯在一处,心跳如鼓,几乎要跳到了嗓子眼。 等程二郎回来,云悦立即打发了下人,将宝珠给他的信拿给程二郎看。 程二郎看完信,眉头一挑,“皇后娘娘的手段果然厉害。” 显然程二郎也不信付雨薇没在宋如眉流产的事情上做什么手脚,想来不止是手脚,她八成是幕后主谋。 “相公我不是让你看这个。” “不看这个看什么?” 云悦用手指将信上开头的第一个字,横着一个个指给程二郎看,“我要你看的是这个。” 程二郎随着云悦的手指一个个看过去,面色也同样大变,因为信封上横着看到第一行字连起来是“宋如眉以后不能生了” “这应该不是巧合,是贵妃娘娘特意告诉我的。” 宋如眉以后都不能生的消息应该是绝密,知道的人寥寥无几,宝珠却选择告诉云悦,这份心意不能不让云悦动容。 “她应该是流产,彻底伤了身子,居然以后都不能生了。”程二郎苦笑着摇头,也不知这其中有没有那为皇后娘娘付雨薇的手笔。 转而一想宋如眉能不能生,这有什么区别呢?她就是怀上了,也绝不可能生下来,付家人不会同意的。 “我得将这件事告知王爷。”程二郎一边将信叠起来,重新放回信封,一边说道。 云悦顿时震惊地看向程二郎。 第506章 彻底投靠,完全效忠 对上云悦满是震惊的眼神,程二郎笑了笑,伸手捏了捏云悦的脸颊,“娘子你这般惊讶做什么?” 云悦揉着程二郎捏过的地方,轻声喃喃,“相公你应该知道你带着这封信去找王爷,这代表着什么。” 这代表程二郎从此会认明王为主,正安帝再也不是他的主子了,这是完全投靠效忠。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娘子,其实我觉得自己一点都没有变过。” 云悦看着程二郎俊美成熟的面容,摇头道,“不,相公其实你变了很多。 你更成熟稳重了,不再是大樟村那个不得志的小小童生;也不是那义愤填膺,显得十分幼稚的程二郎。” “经历了那么多事,如果我还一点改变都没有,那我也太可笑了。”程二郎说着,自己倒是先笑了起来,“我说我从没变过,是说我的心愿还有我一直以来的想法从来都不曾变过。 我想出人头地,我想让家人以我为傲,想让家人都过上好日子。做到这些以后,我盼着自己能多为百姓做点事,让百姓的日子能更好过。” 顿了顿,程二郎继续道,“这天下眼看着就要不太平了。 相信看出这一点的人很多。有野心的人不少,到时候整个大晋说不定都会被战火燃烧到。 兴,百姓苦;亡,百姓更苦。” 古代的百姓的确很苦,云悦在心里想着。 “皇上的确是正统,他是先帝亲自选中的皇位继承人。 只是先帝选中的皇上,实在是——” 对正安帝,程二郎实在是有些一言难尽。 “如果大晋是太平盛世,如果朝里没有一个像付太师一样几乎一手遮天的权臣,其实皇上也没那么差劲。”程二郎平心公正地评价正安帝。 云悦也想过正安帝,怎么说呢,程二郎的评价的确挺公道,也很客观。 正安帝再怎么说也是被先帝教导出来的,其实他比起一般人要强很多。 问题是正安帝是皇帝,他只比一般人强很多,这绝对不行。 朝中的付太师不是省油的灯,大晋存在的种种问题,不是一天两天才出来的,而是由来已久,到了正安帝当皇帝的时候,那些问题逐渐变成了十分严重的问题。 可是很显然,正安帝根本没本事也没能力处置那些暴露出来的问题,他就连付太师都压不住,反而只能被付太师压着。 要说正安帝真的是生不逢时,如果生在太平盛世,他喜欢宠个女人就宠呗,甚至是独宠也行。 可这个世道不允许正安帝那么任性,偏生正安帝就要当个任性的人,结果就是—— 正安帝这个皇帝当得越来越不合格。 “皇上不行,那就得有个能行的人。” 云悦看向程二郎,她以前真是做梦都没想过有一天能从程二郎的嘴里听到那么大逆不道的话。 程二郎的话说得再直白一点就是,“要造正安帝的反。” “王爷是皇上的皇叔,是先帝之子,他——他也能算正统。 王爷有能力也有那本事问鼎皇位。如果王爷真的能坐上那位置,他会是一个合格甚至说是出色的君王。 老百姓也能过上太平幸福的日子。” 程二郎握着信封的手渐渐紧了,眼里的光芒却是更亮了,显然他是下定了决心,认准了明王。 “相公你放开手去做吧。我相信你。我会一直在你的身后陪着你。” 程二郎握着云悦的手,温柔一笑,“娘子,能娶到你真的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以前我一直觉得老天爷对我很不公平。明明我满腹才华,为什么我就是参加不了秀才考试,考不中秀才。 可在娶了你以后,我才知道老天爷是公平的,他让我受了很多苦,可又将你送到我的身边,我真的很高兴。” “不是要去找王爷吗?赶紧去啊。”云悦被程二郎盯得脸上发烫,担心再继续被他这么看下去,她脸都要烧起来了。 程二郎笑了笑,松开了云悦的手,将信收入怀中,迈开坚定稳重的步伐往前走。 明王看着程二郎递上来的信,还有信上的暗语,眉毛一挑,他当然能看出程二郎这是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地投靠效忠他了。 换句话来说,就是程二郎选择背叛他那皇帝侄子了。 “本王想问问你,为何要这样。” “西北土匪横行,官匪勾结,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高坐在京城龙椅上的皇上,他却没本事救助那些百姓。 下官深知,皇上做不到的事,王爷您可以。” 明王深深看着程二郎,许久才勾唇一笑,“来日,你定不会后悔你今日的选择的。” 说完,明王又将信叠好,重新收了回去,“这信拿回去吧。” “下官告退。” 其实宋如眉以后都不能生了的事,明王已经知道了,是楚子文给他传的消息。 楚子文也是费了许多功夫才从邹全安那儿知道这件事,不曾想宝珠会将这事告诉云悦。 都说云悦跟宝珠的关系好,由此可见一斑啊。 宋如眉以后都不能生了,这还真是一件比较重要的事。 明王想着他那位皇帝侄子就是对宋如眉再情深一片,也不能为了她不要子嗣,甚至不要皇位吧。 那么正安帝找其她女人生孩子就势在必行了。 明王还真是有些好奇正安帝会选择哪个女人替他生孩子呢?总归是谁都不可能是付家的女人,或者跟付家有关系的女人。 难道是支持他的大臣的女儿?应该不是,毕竟才有周嫔害了宋如眉流产的事啊。 想了一会儿,明王就抛开这问题不想了,以后自然就会知道了,现在没必要浪费精力时间去想。 接着明王又吩咐人去请杜仲青。 没多久,杜仲青就过来了。 明王跟他说了方才程二郎来表忠心效忠的事。 杜仲青先是一怔,继而大喜,“恭喜王爷得一良才!王爷,四海归心,到时——” 明王却道,“你这就说得夸张了,离四海归心还早得很。” “王爷此言差矣。虽说如今只有程知府,但这就是一个开始,以后会有人才源源不断地来效忠王爷的。” 这话明王爱听,脸上也不禁露出了一抹笑,“二郎能全心效忠本王,这总归是一件好事。 仲青啊,你说本王的那位皇帝侄子这会儿是不是很伤心难过啊?” “宋嫔可是皇上最心爱的妃子,如今她没了孩子,以后都不能生了,皇上自然是伤心的。” 宋如眉如今是宋嫔了,因为她没了孩子,正安帝怜惜她,于是就给她升了位分。 付雨薇也没阻止,都不能生了,爱怎么升位分就怎么升,她不在意。 第507章 孙灵是最好的人选 京城皇宫,宋如眉的宫殿。 宋如眉双目无神地盯着头上那百子千孙的床帐,如果不是她的胸膛还有轻微的起伏,眼珠子偶尔会转一转,外人看到此刻的她,只会将她当成一个死人。 如果云悦这会儿能见到宋如眉,怕是会大吃一惊,失去孩子并且以后都不能再生的宋如眉,她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人几乎不敢认她了。 宋如眉整个人几乎都瘦成了骨架子,身上没有一点肉,整个人的精气神好像都没了。 安氏就陪在宋如眉身边,自从宋如眉没了孩子,以后都不能生了,她就整天哭,哭得一双眼都快瞎了。 “如眉啊!你赶紧振作起来!娘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了!难道你要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吗?那你还不如带着娘跟着你一块儿去了的好啊!” 安氏一边哭,一边狠狠捶着床,想到死去的丈夫儿子,她一颗心几乎都要碎了。 要说安氏如今唯一的指望就只有宋如眉了,她盼着女儿一直得宠,盼着女儿能生下皇子,到时候他们就能向付家报仇雪恨了!是付家害的他们宋家家破人亡的啊! 这笔血债她们一定要向付家讨回来! 这是支撑安氏活着的唯一动力和希望了。 安氏日夜跪拜佛祖,祈求佛祖保佑宋如眉能平平安安生下一个皇子。 可宋如眉怀孕两次,每一次都流产,这一次更是彻底伤了身子,被太医宣判以后都不能再生了。 这让安氏的心怎么可能不痛啊!事情刚发生,她连死的心都有了。 可是眼见着宋如眉没了孩子以后,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安氏就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要不然女儿就彻底完了,他们宋家想报仇那就更是痴人说梦了!不可以! 宋如眉必须振作起来 这一次,床上的宋如眉终于有了一点反应,她眼珠子转得幅度比之前大了一点,看向安氏,艰难扯了扯嘴角,声音虚弱无力,“娘,你说我还有什么指望?我不能生了!我再也不能生了!” 原本跟死人似的宋如眉提起她不能生了,顿时激动起来,吓得安氏赶忙抱住她,“如眉你别这样,娘看着心疼啊!” 宋如眉扑进安氏的怀里痛哭,那是她的孩子,她肚子里的一块肉啊,就那么没了,从她身体里流出来,她以后都不能再有孩子了!这让她怎么不痛苦绝望啊! “娘,我完了!皇上就是再爱我,也不可能为了我不要皇子,他会去宠爱别的妃嫔。那些妃嫔会怀上皇上的孩子。到时候我该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办啊!” 这些事宋如眉能想得到,她甚至比一般人都更清楚,因为这关系到她的切身利益! 如今对宋如眉来说,天都塌下来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你想想咱们母女俩,还有你死去的爹和哥哥!咱们得给咱娘俩找挑条后路。 难道你真想年纪轻轻地就死?连你父兄的仇都不报了?”安氏抓着宋如眉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不甘心!我不甘心!我没了孩子不能生,一定是付雨薇那贱人干的!”宋如眉才不信一切事都事周嫔干的,跟付雨薇一点关系也没有,不可能! 只恨付雨薇手段高超,瞒过了所有人,把一切罪都推到了周嫔那贱人的头上! 安氏满意一笑,还会恨就好,那就有活下来的希望。 “对,只有活着,咱们才有可能机会报仇。如眉你一定得养好身子,把皇上紧紧抓在你的手里。”正安帝对女儿有多深情,安氏哪能不知道。 宋如眉喃喃道,“可我不能生了!皇上会跟其她女人生孩子,到时候她们就会取代我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不能生就不能生!天下能生孩子的女人多的是!你抬举个宫女,到时候——” “不行。”宋如眉想也不想地打断安氏的话。 安氏恨铁不成钢道,“这会儿你还只顾着吃醋?” 宋如眉摇头,“娘,我不是吃醋。你知道皇上最爱我的是什么吗?因为我也全心全意爱着他。 如果我真的把宫女送到皇上的床上,他就会对我失望,怀疑我对他的真心。到时候咱们母女才会彻底完了。” 论明白正安帝的心意想法,宋如眉简直能称得上是第一人,所以每次她都能准确拿捏正安帝。 正安帝和付雨薇大婚,宋如眉敢做出截付雨薇胡的事,就是因为清楚正安帝会心疼她,然后顺着她,所以她才敢那么做。 “那——那该怎么办?”安氏慌了。 宋如眉被安氏激起了仇恨之心,她不想死了,她活过来了,她是得好好为以后想想了,“不能把宫女送到皇上的床上,那就只能宫里的妃嫔选了。” “跟付家有关系的女人绝对不行。”安氏咬牙切齿道。 宋如眉点点头,“这是自然的。皇上也绝不可能宠幸付家的女人,或是跟付家有关系的女人。 支持皇上的大臣之女——也不行。那些人都看不起我,心里对我积怨颇深,他们一旦得了宠有了孩子,咱们母女俩也完了。” “那——那选谁?”安氏急了,这么看来满宫的妃嫔都不行啊。 忽地,安氏眼睛骤然一亮,兴奋道,“孙美人怎么样?” 宋如眉一怔。 孙美人自然就是孙灵了。 “她?”宋如眉沉吟片刻才道,“她从入宫以后,对我一直都还算恭敬。” “你没了孩子,满宫除了她,还有谁来看望过你?”安氏对孙灵的印象也还算不错。 因为孙灵对安氏很谦卑,一口一个伯母的喊着。 宋如眉抿抿嘴,“让我再想想。万一以后她得势了,就把我踹到一边呢?这关系到咱们母女俩的以后,我得好好思量思量。” 安氏这次没再说什么,这当然得好好思量,不能一下子就做出决定。 那可关系到她们母女的下半辈子,还有她们能不能报仇的大事!可得三思而后行。 现在孙灵每日都来看望宋如眉,态度也十分谦卑小意。 就这样,宋如眉出了小月子以后,才下定决心扶持孙灵,让正安帝宠幸她,并且让她怀上龙种。 其实最重要的原因是孙灵找宋如眉表了忠心,只要她生下皇子,到时候就会将皇子记在宋如眉的名下,让他成为宋如眉的儿子。 孙灵不止跟宋如眉这么表了真心,也跟正安帝这么说了。 这让正安帝对孙灵十分满意,满宫的妃嫔就只有孙灵是真心将如眉当姐姐看待的,他注定要宠幸其她妃嫔,让她们怀上龙种。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选一个对如眉最好的? 现在看来孙灵的确是最好的人选。 第508章 周天朗 孙灵这个名字被大多数人知晓了,她出名了。 云悦也再次听到孙灵的名字了。 说实话,云悦都快有些忘记孙灵了,没想到孙灵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让自己听到她的名字。 宋如眉出了小月子后,她仍然是最得宠的。 但是正安帝除了宠幸宋如眉,又宠幸了一个女人,那就是孙灵了。 宫里妃嫔一看正安帝愿意宠幸宋如眉以外的女人了,一个个兴奋不已,那代表她们也有机会了! 可惜事实狠狠扇了她们无数的耳光,瞬间将她们从美梦中打醒。 正安帝的确宠幸了别的女人,但他只宠幸了孙灵,其她女人他仍然没有碰。 “孙灵?我记得她是个很浅薄狂妄的女子。”这是程二郎对孙灵唯一的印象,毕竟他跟孙灵的接触实在是不多,只有孙灵跟着李如月闹腾的时候,他才见过对方。 云悦点头,“相公你没感觉错,孙灵就是个浅薄又狂妄的女子。 一朝得势,眼睛就长在头顶上了。那时候孙灵还没进宫,但不是确定了美人的位分吗? 她在外面就摆起了娘娘款儿。不过进宫以后的孙灵倒是变了许多,我几次在宫里见到她,她都低眉顺眼地跟在宋如眉身边,瞧着就跟宋如眉的奴才似的。” 云悦的形容一点也不夸张,相反是十分的恰当。 “那位孙美人是深藏不露,还是在宫里吃了教训,才懂得示弱明哲保身了?”程二郎喃喃说道。 “我觉得都不是。孙灵真的不像什么深藏不露的高人,她就是一个浅薄虚荣狂妄的女子,那是她的本性。 要说在宫里吃亏,她好像也没吃过什么大亏。 我更觉得孙灵是在压抑本性地讨好宋嫔,有人在给孙灵支招。” 说到最后,云悦的语气越发肯定。 程二郎眸光一闪,笃定道,“孙海轩。” 云悦双手一拍,“没错就是他!一定是孙海轩教孙灵进宫以后要按住脾气,同宋嫔交好,哪怕给宋嫔当奴才都行。 孙海轩想得真是够深远的,这草蛇埋线也埋得够长够久的,他不会是早就料大有今天了吧?” “这就难说了。孙灵如果生下了皇子,孙家的地位就不一样了。孙海轩的心思的确深。”程二郎感叹道。 “皇后娘娘会允许孙灵平平安安生下龙种吗?” 孙灵能怀上不叫本事,如果能平平安安生下来,那才叫有本事。 “应该会。”程二郎想了想说道,“付家其实也想要个皇子。” 云悦却道,“付家想要的是属于付家的皇子。” “可皇上是不可能跟付家的女人生的,甚至是跟付家有关系的女人也不可能。 这时候就需要折中了。现在想想孙灵的确是个很适合的人选,她伏低做小,甚至愿意当宋嫔的奴才。 在宋嫔不能生的时候,终于让宋嫔和皇上想起了她,同意让她生下皇子。” 云悦接着道,“孙海轩又是付太师的外孙女婿,同付家的关系说亲近也算亲近。 在付家的女人还有同付家有关系的女人不能生下皇子的时候,孙灵的确是最好的人选。” 说完,云悦心想孙灵还真有可能平安生下皇子啊,到时候她的地位就更不一样了,毕竟是皇子的生母,极为惹人注目。 “孙灵如果生下皇子,付太师会怎么样?”云悦忽然好奇了。 付太师会不会因为孙灵生下皇子,就对正安帝下手,扶持小皇子登基,然后挟天子以令诸侯呢? 毕竟一个奶娃娃可比正安帝要好摆弄多了,肯定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难说。”程二郎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谁知道付太师对正安帝的耐心还有多少,“我只确定一点。等付太师对皇上下手以后,就是天下大乱的时候了。一定会有人忍不住冒头的。” 等付太师对正安帝下手,那是多好的机会啊! 只要打着清君侧的旗帜就能名正言顺,占着大义的名分攻入京城,到时候九五之尊的位置也不是不能坐。当然更大的可能还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可惜了。”程二郎忽然说了一句。 这句可惜是为明王说的。 到时候明王绝不可能是攻进京城的第一人,因为陵城离京城太远了。 再说明王在西北的掣肘也不少,韩铭毫还活得好好的呢,他手里也有十万朝廷大军。 程二郎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是好事,第一个冒头的未必好,先出头的椽子总是太引人注目,容易引得其他人群起而攻之。 过年期间又发生了一件大事,明王给了他的三公子周天朗从六品的武将官职。 陵城的军事全都掌握在明王手中,他给他的一个儿子从六品的武将官职,根本就不叫什么事。 周天朗是庶子,今年十七,还未娶妻,是明王的兰侧妃所出。 在知道明王要给周天朗从六品的武将官职,明王妃很愤怒。 “王爷,天磊如今才是从七品的官职!”明王妃死死按着心头的怒火,但开口时,还是忍不住带出了几分。 明王眉毛高高向上一扬,“对,那逆子如今是从七品的官职,他还不知道要顶多久从七品的官职。你是不是忘了,他是怎么被贬到从七品的官职的?” 一想起这件事,明王就生气! 每年三成的粮草粮饷啊!那个逆子怎么就没把自个儿的命留在京城呢? “王爷,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您怎么就不能——” 明王把手上的笔狠狠摔在桌上,虎眼一瞪,“过去那么久?久什么久? 本王今儿个就明明白白告诉你,这件事在本王心里就过不去!” 明王妃也不敢继续惹明王生气,转移话题,说起了她最介意的事,“天朗只是庶子,如今他的官职在天磊之上,这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明王反问道。 明王妃气得嘴角直抽,忍了又忍,才把到了嘴边的怒骂咽了回去,“王爷难道就不担心别人说您把个庶子捧得太高,乱了嫡庶吗?” 明王扯了扯嘴角,“这才是你真正想说的吧。本王怎么就乱了嫡庶了? 本王让那逆子进军营,一开始可是给了他六品的官职!怎么就因为那逆子以后只能顶个从七品官职,就得让其他人都比他低?没这样的事!本王也不会允许。 好了,王妃管好后宅的事就行了,其他事不要多问。” 明王发了话,明王妃心里就是再不甘,也只能闷闷告退。 第509章 苦恼 明王不止给了周天朗从六品的官职,还让毛一帆带他。 毛一帆这会儿可真是接了一个烫手山芋,他只对打仗感兴趣,带兵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周天朗的身份特殊啊!他可是明王的亲儿子,就是庶子,身份也是不一样的。 说白了,对周天朗轻不得重不得,分寸得拿捏好了。 毛一帆深深觉得明王给他出了一个大难题,偏生他还不能不接着,还不能辜负明王的心意,用心教导周天朗。 云悦也觉得毛一帆可怜,好端端地被塞了一个大麻烦,偷偷问程二郎,“相公,三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程二郎道,“听说三公子好文,才学挺出众的。” 那就是武方面不太行了。 “既然好文,王爷怎么不让三公子继续从文呢?” “王爷掌陵城军事,自然是希望他的儿子都能子承父志了。 再说三公子虽然好文,但是在武方面也没放下。听说三公子的脾气挺好的,应该不会给舅舅惹什么事吧。”程二郎不是不知道云悦在为毛一帆担心,于是就宽慰了一句。 希望真的能如程二郎说的,周天朗不会是什么大麻烦吧。 “王爷把三公子拉出来,想来是为了安抚褚家,董家还有兰家。 我在外面将三大家族那些违法乱纪的子弟大多都罚了个遍。王爷也将王府同三大家族有关系的下人狠狠清理了一番。对三大家族的打压已经差不多了。过犹不及啊。” 云悦顿时了然,“这是给一棍子,再给个甜枣了。” 很快云悦又道,“不对,不是给一棍子,王爷都不知道给了他们多少棍子了。 是该给个甜枣了。” 程二郎笑了笑,对着云悦弯腰一拜,赞叹道,“娘子实乃女中诸葛也。” 云悦被逗笑了。 祥儿的生日就在过年前几天,在祥儿生日当天,云悦为祥儿小小庆祝了一番。 祥儿还表示要请客人!他现在最熟悉的除了家人,就是师傅杜仲青还有两个师兄了。 云悦给祥儿准备了请帖,她觉得佟镇有可能来,杜仲青和周荣应该不可能来了。 果然就跟云悦想的一样,收到请帖后,杜仲青和周荣都让下人送上了一份礼物,他们人就没来了。 佟镇跟佟启轩则在祥儿生辰当日亲自上门祝贺。 祥儿今天穿着大红祥云纹的袄,衣领周围是雪白雪白的兔毛,衬得他一张小脸越发可爱,一见到佟镇他就兴奋地冲上去,“师兄!” 佟镇见祥儿跑得快,担心他摔着,忙伸手扶着他,“慢点。” 祥儿最后停下来的时候,果然踉跄了好几下,被佟镇扶稳后,对着他灿烂一笑,重重点头,“嗯嗯!” 云悦除了给祥儿准备了长寿面,还有蛋糕。 奶油其实在古代就有了,酥油鲍螺跟现代的奶油泡芙差不多。 有了奶油再做蛋糕就简单多了,除了打发蛋白实在是有些累,很考验麒麟臂。 祥儿很喜欢吃奶油蛋糕,今天是他生辰,云悦也允许他比平日多吃点甜食。 吃了祥儿生辰的长寿面和生日蛋糕,佟镇就朝毛一帆看去,“毛将军最近有些累吧。” 其实云悦早就发现毛一帆有些不对了,眼底的青色比之前好像浓了不少,都要过年了,陵城也没什么大事,他怎么就那么累。 不期然的,云悦想起了周天朗。 毛一帆看着笑得开心灿烂的祥儿,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下来,“今天是祥儿的生辰,咱们不提那些扫兴的事。” 云明峰却道,“哥,我也听说了。那三公子好像不太好教是不是?” 不太好?云悦觉得云明峰说的好像有些太委婉。 “那位三公子——”佟镇说着顿了顿,接着继续道,“虽说他表面看起来的确彬彬有礼,是个温润公子。可是只要相处久了就能发现他其实是个很有——很有主意的人。” 程二郎不解,“很有主意?怎么个有主意法。” 佟镇回道,“三公子自视甚高,觉得他自己是文武双全,天纵奇才。 一般有本事才华的人,就比较有主意想法了。” 佟镇虽然不清楚周天朗在军营里都做了什么,可在了解周天朗的为人后,就知道毛一帆如今的日子怕是不太好过。 毛一帆差点没大声叫好,佟镇说得可不是太对了。 可能是被触及到烦心郁闷事,在座的也都是可信之人,毛一帆就忍不住吐槽了,“那三公子可不是觉得自个儿是天纵奇才,天下就没他干不成的事。 才来军营几天,就跟我说这个不行那个不行,这里应该这样改,那里应该那样改。真要按照他的意思改,整个军营都要改头换面一番!” 云明峰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这些他也听说了一点。 “我除非是傻子,否则能同意他那些乱七八糟的意见吗? 不止如此,那三公子根本吃不了苦。嫌军营又累又脏,吃的也差。他是来军营学习的,还是来当大爷的? 这要是换个人我早就——”毛一帆举起拳头挥了几下,最后又放了下去。 杨氏心疼道,“现在怎么办?难道你要继续忍着那三公子? 要不跟王爷说吧。” 毛一帆摇头,“不行。三公子才来我身边多长时间,我现在就跟王爷说我没本事教不好三公子,王爷会怎么想?这都要过年了,给王爷添堵,这种事我可不能做。” 云悦道,“舅舅,总不能一直忍着吧。你确定你还能忍?” 毛一帆的性子,云悦也是有所了解的,根本就不是能忍的人。 “你舅舅我可能一直忍着吗?我打算等过了年就找王爷。” 林氏担心道,“哥,你不担心王爷生气啊?” 毛一帆用“孺子不可教”的眼神看林氏,“你当你哥我是傻子啊,直接跑去跟王爷说他儿子的坏话。 我让王爷亲眼看看他的三公子在军营里都是什么表现,到时候王爷也会体谅我的难处。再说王爷也不能一直把三公子留在军营里,丢他的脸吧。” “我不信王爷对三公子在军营里的所作所为一点也不知道。”程二郎忽地说道。 “王爷知道三公子在军营里都做了什么。”佟镇肯定了程二郎的话。 毛一帆咧嘴一笑,“这就好了。那都不用我找王爷了。” “毛将军别高兴得太早。说不定在王爷将三公子调出军营前,三公子就会先狠狠坑你一把。”佟镇意味深长道。 第510章 周天朗不请自来 毛一帆不以为意道,“他能怎么坑我?他手头就只有一百多人,他能做什么? 在军营,就算他是王爷的三公子,也轮不到他发号施令。底下的那些兵也不会听他的。” 佟镇却道,“蠢货往往能做出一些令人大吃一惊的事,毛将军还是小心点的好。” 云悦心一跳,也跟着一起劝,“舅舅,佟镇说的很有道理。蠢货能做出什么,没人能猜到的。 还有蠢货能造成的影响那才叫恐怖。” 对这点云悦绝对是深有体会,看看云秀再看看宋如眉,这两个就是蠢货中的典型代表,她们闯祸的能力简直是让人叹为观止!害的可不是一个两个人,而是一群人。 毛一帆随口应了一句,“等过了年,要是王爷还不把人从我这儿调走,我就去找王爷。 这些日子我让人盯着他就是了。都要过年了,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显然毛一帆还是没把这件事放心上,并且觉得不会出什么大事。 这时,下人来禀报说周天朗来了。 程二郎朝云悦看去。 云悦立即道,“我怎么可能请他呢!” 请帖的确是她准备的,但她又没想给祥儿大办生日宴,根本没请什么客人,也就只给杜仲青,佟镇还有周荣发了请帖,那还是因为祥儿的缘故。 云明峰还有毛一帆他们都是云悦亲自上门请的,请帖倒是没发了。 佟镇挑眉一笑,“这是不请自来了。” 人都来了,总不能不让对方进来,谁让对方身份特殊呢。 程二郎让下人请周天朗进来。 云悦是第一次见周天朗,只看他的外表,实在是难将他跟毛一帆口中的不省事的人当成一个人。 毕竟从外表来看,周天朗的确很出众,称得上是丰神俊朗,相貌英俊。 “我不请自来,还请程大人见谅。” 程二郎能怪周天朗不请自来吗?当然不能,只能笑着道,“三公子能来参加小儿的生日宴会,是小儿的福气。” 好在桌子够大,坐得并不挤,稍微移移,就能空出一个位置。 想起毛一帆对周天朗的不待见,程二郎就将周天朗的位置安排到他身边。 坐下后,周天朗就将他带来的礼物打开,是一卷画,画的是小儿垂钓图。 周天朗俊朗的面容流出几分得意,“这是我亲手画的。” 显然周天朗对自己的画十分自豪。 在座要说最懂画的就只有程二郎,佟启轩和佟镇了,云悦只能算个半吊子,那还是跟着程二郎耳濡目染学到一点。其他人对这些是半点也不会欣赏。 云悦看着那展开的小儿垂钓图,不禁皱了皱眉,这画的色彩是不是太艳了?一眼看过去,她都有些眼花。 程二郎听人说周天朗文采出众,画功非凡,可如今一看,周天朗真是有些名不符实了。 画工粗糙,用色混乱,不说跟大家比了,稍微画艺娴熟的人也比周天朗画的好。 程二郎随口说了几句称赞话,就替祥儿收下了这份礼物。 周天朗拿起筷子,随意用了几口菜,就端起酒杯同程二郎喝酒,“程大人的青天之名早已传开,我对程大人是神交已久了。” 程二郎笑笑,端起酒杯同周天朗的酒杯撞了一下,“三公子谬赞了。” 在座年纪最小的就是祥儿,临近中午,他有午睡的习惯,一到时间,就忍不住打起了哈欠。 云悦就带着祥儿,送他回去睡,苗氏,杨氏还有林氏也跟着一起。 离远了,苗氏才忍不住道,“那三公子说话文绉绉的,听得人真别扭,还有好多我都听不懂。” “那是三公子说话喜欢用典。”四五句话里肯定要带个典故,云悦有些听得懂,有些就听不懂了。 “我看王爷说话也没他那样的。”苗氏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杨氏也道,“不是我说,那三公子有些假。”太端着了,偏生他眉眼间的傲气除非是瞎子,否则就没有看不到的。 杨氏离开也是因为有些受不住周天朗那说话的腔调。 云悦看了一圈,就是林氏的眉头都有些蹙着,好像不太适应。 也不知道她们是不是先入为主还是什么,这一个个的都不怎么喜欢周天朗啊,不过她也不是很喜欢。 “娘,我不喜欢他。”被云悦抱着的祥儿忽然板着小脸说道。 云悦愣了片刻才听懂了祥儿说的是周天朗,好奇道,“为什么?”苗氏和杨氏是看不惯周天朗那端着的姿态,还有就是毛一帆的那番话的原因。祥儿是为了什么? “他偶尔看向师兄的眼神,里面都是嫌弃!他凭什么嫌弃看不起师兄啊!” 云悦愣了愣,他是真没注意到周天朗是怎么看佟镇的,不是,他有看佟镇吗? 云悦当时的注意力都放在程二郎身上了,真没注意到周天朗还给了佟镇看不起的眼神。 “这话不能出去说知道吗?” “知道。”祥儿点点小脑袋,“师兄说了,就算有很讨厌的人,也不能直接说出来。不过可以跟最亲近的人说。” “你佟师兄是真心为你的,你得把他的话听进心里。”佟镇对祥儿的真心,云悦都是看在眼里的。 程二郎陪着周天朗喝了不少酒,在把人送走后,走路都有些飘了。 云悦见状,忙去扶他上了床,“怎么喝那么多?” 说完,云悦就转身去外面喊了恬儿,让她把醒酒汤端上来,又拧了热毛巾给程二郎擦脸。 醒酒汤就在灶上温着,恬儿很快就将醒酒汤端了上来。 喝了醒酒汤,云悦又给他擦了脸,程二郎的酒醒了不少,“三公子热情,那些酒我能不喝吗? 那位三公子是不是舅舅说的那样麻烦的人,我暂且没见识到,但他的心可真是够大的。” “嗯?”云悦不解。 程二郎双眼被酒意熏得通红,闭着眼,扯了扯嘴角,“三公子这才进军营,说句不好听的,军营里的事他还没弄清楚,又想把手伸进陵城的知府衙门,他这是想一把抓啊。我是真好奇,他有那本事吃得下吗?” 云悦了然,周天朗的心是够大的。他在军营还什么成绩都没做出来,居然就想把手伸进衙门了? “他就跟你说了这些?”云悦问道。 程二郎睁开眼睛,眼神有些茫然,就跟刚出生的孩子一样,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云悦的话,笑了笑,“还有就是让我对他的外家,也就是兰家宽容点。 以前这位三公子不显山不露水的。王爷这才把他提出来,他就那么迫不及待地想做出一番事业,未免也太急了。” 第511章 云明峰受伤 被程二郎评价有些太心急的周天朗,一离开知府衙门,就回了明王府兰侧妃的院子。 兰侧妃是兰老太爷的亲妹妹,都快四十了,但保养得极好,脸上的皱纹也没多少,相貌极美。 “天朗,你这次去参加程知府儿子的生辰宴会,事情还顺利吗?” 周天朗一坐下,脸上的表情就阴沉下来,也没接兰侧妃递给他的茶杯,“不怎么顺利。那位程大人的架子可真是大,我说的话,他一个都不接。” 兰侧妃皱起秀眉,不悦道,“真的?那程知府未免也太不识好歹了。你可是王府公子!他就算是知府,哪里能比得上你?” “人家的官职可比我高!当然看不上我了!何止是他看不上我,就是毛将军不也一样看不上我。 我去军营的日子也不短了,可凡是我提的建议,毛将军全都不采纳。” 周天朗越说越生气,眉头皱得紧紧的,眉眼间的折痕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母妃,你说我难道真的这般无用吗?为什么这一个两个的都不把我放在眼里呢?我真是想不通啊!” 兰侧妃闻言顾不得生气,忙劝道,“天朗你是最好的,你文武双全,你有什么比不上别人的? 现在你父王也看重你,想要提拔你了,你可得紧紧抓住这次机会。” 周天朗脸上的神色稍微好看了点,但心里还是不高兴,握拳在桌上重重砸了一下,“我不甘心一直被毛将军打压!他就是看不起我!想拦着我!等着吧,我一定会让他们知道,没有人能比得上我。我会是父王最骄傲的儿子!” 兰侧妃满意一笑,她的儿子果然有志气,就是前头有两个嫡子又如何? 周天磊如今在王爷那儿差不多算是废了,就是世子—— 只要功夫深,就不信不能搬倒世子! 过年了,陵城家家户户都放起了鞭炮,明王今年发了两次财,于是就买了许多烟花,在除夕当晚放。 于是陵城除夕的夜晚美极了,五彩缤纷,绚烂夺目,不少人都出了屋子,专门看烟花。 “娘,烟花好漂亮啊!”祥儿也喜欢漂亮的烟花,小脸上满是兴奋。 云悦也在看烟花,不过还是注意了一下祥儿,见他身上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这才放心。 现在天冷,要是冻到那就不好了。 过年对每个中原人来说都是大喜事,除旧迎新,代表新的一年的到来。 云悦过了一个十分完美的年,就是杨氏和林氏那儿有些不太完美了。 过年不代表陵城所有人都放假,城门还是需要人看守的。 不巧,这次看守城门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云明峰。 云明峰是没法陪着杨氏,林氏还有云舟一起过除夕了。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云悦就先迎来了一个极不好的消息,那就是云明峰受了重伤! “难道昨晚鞑靼人攻城了?”云悦大惊,很快她就自己否定了,“不对啊,如果鞑靼人真的攻城了,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鞑靼人攻城的动静可不会小,昨晚他们都睡得好好的。 程二郎也想不通好端端的云明峰怎么会受了重伤,不过现在不是好奇的时候,还是得先去云家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好在如今过年,衙门也要放假,于是程二郎就陪着云悦一起回云家了。 一进云明峰的房间,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就直直往云悦的鼻尖窜,杨氏和林氏更是顾不得大年初一哭不吉利,两人的眼睛都是红的,默默流着眼泪。 李巧儿也是六神无主,好在吴方陪着她。 云悦心一凛,赶忙上前,就见李大夫正在给云明峰诊治。 床上的云明峰闭着眼,但是眉头皱得紧紧的,脸色苍白,干裂起皮的嘴唇时不时颤一下。 李大夫这里刚起身,云悦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李大夫,我爹怎么样了?” 李大夫擦了擦额头的沁出的冷汗,扫视一圈,叹了口气道,“云将军的伤势挺重。现在的情况还很不好。 原本云将军受的只是外伤,可这种箭伤最怕的就是伤者发烧,那就危险了。” 战场上的死亡率为什么那么高?身上被砍一刀,刺一枪,或者挨了一箭...... 其实那些外伤不算致病,可是伤了以后,如果发烧,引起并发症,那才是真正要人命的。 林氏一听,当即受不住刺激地晕了。 云悦忙让下人先把林氏扶回房间,云明峰这里的情况就够紧急了,可不能再多一个昏迷的林氏添乱了。 杨氏慌乱地抓着李大夫的胳膊,脸上全是恳求,“李——李——李大夫,我——我求你了,你一定要救救我儿子啊!求你一定要保住他的命啊!我——我——” “奶。”云悦看着这样的杨氏,心如刀绞。 李大夫再次沉沉叹气,“我是一名大夫,如果能救,我自然会竭尽全力去救。 如今我也只能说一句尽人事听天命了。”他毕竟只是个大夫,不是神啊!真没有起死回生的本事。 杨氏闻言,双腿一软,差点没直接倒在地上,还是云悦及时将她扶住。 云悦和程二郎一左一右地将杨氏扶到椅子上坐下。 云悦现在的心也很乱,可她不断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急,乱现在是没有用的,必须得想法子救云明峰! 李大夫已经可以说是陵城医术最好的大夫了,在陵城是绝不可能再找到医术比他更高的人了。 该怎么办?怎么才能救云明峰呢? 这时外面传来剧烈的吵闹声,本就心烦意乱的云悦怒道,“外面出什么事了?吵什么?” 丫鬟匆忙进来回禀,“是——是董夫人得知将军出事,非要闯进来见将军。” 云明峰受重伤被抬回府邸,一路上都没瞒着人。 董玉娇一直关注着云明峰,自然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下人显然是拦不住董玉娇,杨氏又心神恍惚。 云悦干脆就自己去赶人了。 董玉娇就跟个疯婆子一样要闯进来,“你们都让开!我要去见明峰哥哥!明峰哥哥不会出事的!我——我还没有嫁给明峰哥哥呢!一定是那个扫把星害了明峰哥哥,否则明峰哥哥肯定不会出事的。” “董夫人你口中的扫把星是谁呢?要说扫把星,那是你吧。你的丈夫不就被你给克死了?”云悦哪能让人当着她的面就侮辱她母亲。 “我要见明峰哥哥!”董玉娇看着云悦,一字一句说道。 第512章 赶走董玉娇,古代青霉素 “不可能!”云悦想也不想地拒绝,“董夫人你不要脸,不爱惜自己的名声,我拦不住。但是我爹是个要脸的人,也是爱惜名声的人!我爹深爱我娘,不想跟其她女人有任何牵扯,你听懂了吗?” “你——”董玉娇面色大变,双眸陡然睁大,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我那么爱明峰哥哥!只要再给我一些时间,我相信明峰哥哥就会爱上我!一定会的!” 神经病! “董夫人我知道你喜欢做梦,你慢慢做吧。不过别在我爹家做梦。 现在也没人有功夫理会你!还不赶紧送董夫人出去!” 云悦刚才看得清清楚楚,那一个个的心里都存着顾忌,不敢真的动手赶人。 云悦没有任何顾忌,只想让董玉娇这个讨人厌,只会添乱的女人赶紧从她的眼前消失! 有了云悦发话,下人不再迟疑,一个个下了大力气,把董玉娇还有她带来的下人都给“请出去”了 董玉娇离开了,云悦立即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再重重吐出,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董玉娇无足轻重,现在最要紧的还是云明峰。 怎么救云明峰呢,云悦拧着眉思考。 冷风就跟刀子似的刮在脸上,云悦却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疼,满心只想着怎么救云明峰。 早知道会有今天,云悦当初肯定会学医! 不对,在现代就是学医,大多数人也是选择西医,选中医的人不多。 西医—— 云悦愣住了。 冷风让云悦无比的清醒,也让她的脑子飞快转动起来。 李大夫刚才说外伤其实不算什么大问题,真正麻烦的其实是受了外伤以后会引起的并发症,说白了就是感染啊。 这在古代绝对是要人命的大事,可在现代就很好解决了。 现代有那么多抗生素,只要吃抗生素,就没事了。 抗生素能救云明峰! 云悦的眼睛骤然一亮。 等等—— 云悦很快又意识到一个问题,抗生素呢?就是抗生素能救云明峰,但她手里根本没有啊! 有法子的!一定能有法子的! 云悦急得额头开始直冒汗,这就好像溺水的人明明看到不远处有一块救生的浮木,只要能够到,那就能活。 偏偏那块救生的浮木就是差一点才能够到,这种滋味儿真是别提了。 古代有抗生素吗?云悦绞尽脑汁想着,时不时皱眉,雪白的贝齿轻轻咬着嘴唇。 忽地一道雷光直直从头顶劈下来,云悦双眼睁得大大的,不停咽着口水,兴奋极了。 最早的抗生素就是青霉素啊!古代就有青霉素啊! 当然古代的青霉素跟现代的青霉素没得比,但有也比没有来得强不是。 “娘子你怎么了?外面冷,咱们进屋吧。岳父大人一定能吉人自有天相,他——”程二郎见云悦久久没进屋,一出来,见她站在外面,顶着寒风吹,一时间心疼不已。 云悦却急匆匆打断程二郎的话,双眼因为激动而明亮璀璨,“相公,赶紧让人去找陈芥菜卤!要那种发霉长了绿色毛的!这说不定能救爹的命!” “嗯?”程二郎满脸疑问,发霉的芥菜吗?那东西都不能吃,谁家有都会扔掉,这能救命?确定没说错吗? 有那么一瞬家,程二郎怀疑云悦是因为太担心重伤的云明峰,所以有些糊涂了。 云悦看出了程二郎在想什么,急得小脸通红,“相公你相信我,那真的有可能救我爹的命!你让人去找好不好?” “我让咱们府邸的下人去找。还有张大强朋友多,说不定也可以帮忙。”程二郎最终也没多问,既然云悦要那陈芥菜卤,他就帮忙去找吧。 这时候就是体现人多力量大的时候了,云悦又派出了云家大部分下人去找陈芥菜卤,能找到的人重重有赏。 毛欣兰也赶来看望云明峰,毛一帆倒是没来,他如今正在明王那儿。 云悦心里不是不好奇云明峰是怎么受伤的,明明鞑靼人没来攻城的,他怎么好端端的就受了箭伤呢! 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这个问题的时候,还是先把云明峰的命救回来再说。 毛欣兰一听云悦要找陈芥菜卤,跟程二郎一样的傻了,那东西有什么用?确定真的能救人? “表姐,我这就让我家的下人也帮着一起找。那么多人都帮着找,肯定能找到的。” 云悦连连点头,“嗯。一定能找到的!一定可以找到的!” 云明峰的情况真的很不好,他的箭伤引起了感染,发起了高烧。 李大夫只能用他能想到的所有方法去救,可惜效果似乎不怎么好。 青霉素!青霉素!这种情况肯定是青霉素最好用。 怎么还没找到陈芥菜卤啊! 一直到天黑,云明峰的情况也越发危急,云悦才等来了陈芥菜卤!是张大强找到的! 陈芥菜卤这东西真不好找,谁家会一直留着发霉的芥菜。 还是张大强的一个远房表弟是乡下人,他家喜欢腌芥菜吃,不过发霉的当然是发现就扔了,没人会留那东西。 不过也是巧了,张大强的远房表弟家有一坛他们没能及时发现的发霉的芥菜,都长绿毛了。 张大强当时也是碰碰运气,才去乡下试试,没想到那么巧就找到了一坛。 云悦看着张大强手里的坛子,眼里迸射出强烈的惊喜光芒,颤巍巍地掀开了密封的布条,在看到坛子里发霉长了绿毛的芥菜,顿时松了口气,是了。 “悦儿,你让人找这东西做什么?这能救你爹?”发霉到这种程度的芥菜,在他们乡下也是见到就扔了。 杨氏颇为不可置信地看着云悦。 青霉素是云明峰最后的希望了!云悦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上面了。 “李大夫,给我爹用这个吧。” 李大夫虽然什么都没说,但随着时间过去,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沉重,对着他们也是欲言又止。 云悦哪能看不出李大夫是不忍心跟他们说,云明峰的情况已经很危急,甚至很有可能不行了。 李大夫跟在场所有人一样,他治病治了那么多年,真的没听说过发霉的芥菜能救人的,“请问程夫人,这发霉的芥菜要如何用?如何救人?” “给我爹吃一点这绿色的汁液吧。”云悦记得青霉素也不能多吃,分量得控制好。 “吃——吃这种东西?”杨氏大惊,吃了确定不会出问题? 第513章 最后的希望 杨氏紧张地吞咽口水,颤巍巍地指着坛子里长了绿毛的芥菜,“我记得以前村里没粮食,有人连发霉的馒头都敢吃。结果——” 吃了发霉馒头的人当然病了!一个个还病得不轻! “奶,这跟发霉馒头不一样。又不是吃发霉的芥菜,而是吃这绿色发毛的汁液。”那是青霉素啊!尽管是没经过提纯的青霉素,但也是青霉素不是。 真的行吗?这不止是杨氏一个人的疑问,屋内的人其实都不太相信。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啊!谁会相信发霉长了绿毛的芥菜能救人? 云悦也知道她的话很难让人相信,看了眼床上的云明峰,她深知他是耽误不起了。 “李大夫,我爹——我爹的情况是不是很不好,是不是——是不是命在旦夕了。”短短的一句话,云悦说得无比艰难。 李大夫沉默下来,良久才点头,“云将军的情况的确很危急,我无能,救不了云将军。” 云悦却安慰道,“李大夫医术高超,如果不是你,我爹怕是撑不了那么久。 既然李大夫没法子了,那就试试我的法子吧。”这也是最后的希望了。 李大夫倒是最先做出决定的人,他同意用,因为他很清楚他是没法子救云明峰了。 拖的时间越长,云明峰就越危险。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赌一把呢?再说云悦可是云明峰的亲生女儿,她这当女儿的,自然是盼着亲生父亲能活。 “用。”李大夫满是坚定地说道。 杨氏也不说话了,她知道儿子的情况很危急,这发霉长了绿毛的芥菜有没有用,她不确定,甚至心里还是怀疑的。 但是有一点杨氏心里很清楚,那就是不用,她的儿子怕是也难救回来。 干脆就死马当活马医得了。 这发霉长绿帽的芥菜要怎么用,没人知道。用多少分量也没人知道。 李大夫只能看着云悦,等她说了。 云悦其实也不懂这该怎么用,用多少。 早知道会有今天,云悦在现代一定会选择学医!总比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来得好。 现在也没其他人能指望了,只能靠自己了,云悦硬着头皮道,“其实这东西我也不是很懂。” 杨氏猛地看向云悦,动了动嘴巴,虽说没说什么,但她要说的话都在眼里表达出来了。 “奶,这真的是救爹的最后希望了!”云悦了看向杨氏,无比郑重地说道。 杨氏别开眼睛,决定将一切都交给云悦,主要是她现在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或者说是能做什么。 “这东西绝不能多吃,咱们就用小银勺给爹先喂一点,看看情况吧。” 青霉素不能多吃,这一点是肯定的,至于吃多少,云悦也不确定,按照云明峰的情况判断吧。 再一次,云悦十分后悔当初怎么就不学医呢! 李大夫看着云悦,欲言又止。 “我信你。”程二郎忽然说道。 云悦朝程二郎看过去,她又不傻,哪能看不出其他人都不相信她,就连半信半疑的都少。现在程二郎这样斩钉截铁地说相信她,不由让她心里一暖,眼睛也溢出了晶莹的泪光。 现在最要紧的还是云明峰,云悦按下心头复杂的情绪,让下人去取小银勺。 云悦也不敢多喂,只盛了两勺喂给云明峰。 云明峰昏迷着,药也不太好喂。 程二郎见状,就主动掰开了云明峰的嘴,好让云悦能顺利给云明峰喂药。 云悦记得有极少数的人会对青霉素过敏,所以在用青霉素前,得先经过皮试。 可云明峰实在是没时间了,只能就这么硬着头皮来了。 喂了药,李大夫就时不时给云明峰把脉,以此观察云明峰的情况。 在过了半个多时辰后,李大夫再给云明峰把脉,双眸一亮,兴奋道,“云将军的情况有好转!这药果然有用!” 云悦一直提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下,双腿有些软,还是程二郎发现不对,及时扶着她坐下。 “有用!有用!真的有用!悦儿,你爹是不是没事了?”杨氏惊喜地握着云悦的胳膊,喜极而泪。 云明峰是不是没事了,云悦不知道,这只能问李大夫了。 李大夫这时又道,“只要云将军的烧退下去,我就有把握能救云将军。” “李大夫,要不要再给我儿喂些药。这药真是有用啊!”有用的药不是吃得越多,效果就越好吗? 不等云悦开口,李大夫却道,“过犹不及。还是不要贸然尝试的好。 这毕竟是新药。” 云悦也点头附和,“奶,李大夫说得有道理。” 杨氏闻言就不再多说,她现在就信李大夫和云悦的话。 “对了悦儿,你是打哪儿知道这发霉长了绿毛的芥菜能治病?” 儿子的病好转了,杨氏心头的大石也落下了,终于想起了问其他事。 “以前在村里遇到过游方郎中来讨水,我给了。他就跟我说,他曾经给个重伤发了高烧的病人用了这发霉长了绿毛的芥菜汁治病,还把人给治好了。当初只当那游方郎中是在胡说,我没放在心上。 也是爹这次受了重伤,命悬一线,我才想起来,打算试试。” 实际上是云悦在现代的一个表妹写有关青霉素的论文,其中就有涉及到青霉素的历史。 云悦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其实古代很早的时候就有青霉素了,也是因为对这一段印象较为深刻,否则云悦真不一定能想起陈芥菜卤。 “看来这发霉长了绿毛的芥菜对治疗外伤引起的发烧有奇效啊。这若是能广而推之,战场上受了外伤而身亡的战士会少许多。”李大夫不愧是大夫,当即就想将这药推广开来。 云悦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能多救一些人也好,这就当做好事了,不过她还是提醒了一句,“李大夫,这东西不是人人都能吃的。极少数的人吃了这东西,可能会有什么不好的反应,甚至可能会死。 所以每个人用前,必须得先测试一下。” 李大夫心头一凛,接着重重点头。 杨氏急了,“悦儿那你怎么敢拿这东西直接给你爹用?都不先试一试?” “因为爹的情况太危急了,那又是爹最后的希望,根本来不及试了。 好在结果是好的,爹没事不是吗?情况也开始好转了不是吗?” 杨氏沉默片刻才道,“对,现在这样就很好了。”儿子没事就好。 第514章 梁静茹给的勇气吗? 后面李大夫又给云明峰喂了一点陈芥菜卤的汁,到晚上,云明峰的情况终于是稳定了下来。 李大夫也宣布,云明峰被从鬼门关前拉回来了! 这一天过的实在是太惊心动魄,太累了,云悦在得到云明峰转危为安的消息,双腿一软,差点没直接倒在地上。 “悦儿,你跟二郎先回去。等你爹醒过来,我再派下人通知你们。”杨氏对云悦说道。 云悦看屋内陪着云明峰的人不少,心定了定,接着点头道,“好。” 毛欣兰跟着云悦和程二郎一起离开。 “表姐夫,表姐,你们知道姑父是怎么出事的吗?” 云悦和程二郎闻言立即朝毛欣兰看过去。 这个问题云悦好奇很久了,明明没有鞑靼人攻城,守城的云明峰是怎么无缘无故被射了一箭。 现在夜已经深了,虽然程二郎的手里提着灯笼,还有淡淡的月光配着点点星光,可周围还是很暗。 在这样幽暗的环境下,程二郎和云悦的两双眼睛也显得越发的幽深漆黑。 毛欣兰被看的头皮发麻,但也只能继续说道,“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王爷派人请我爹过去,我爹也只能急吼吼跟我交代了两句。好像是三公子一大早就率了大约五十人马出城了。” 云悦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他去哪儿了?”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周天朗的脑子到底是被驴给踢了还是里面装的都是水? 毛欣兰讪讪道,“是鞑靼人的老巢。” 毛欣兰虽然说得不多,但云悦就从那几句话里差不多把事情给推出来了。 周天朗真的是当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啊!只带着五十人就去偷袭鞑靼人?他当自个儿是霍去病呢?是将神下凡,有万夫不当之勇? 这会儿周天朗如果在云悦跟前,她一定会忍不住问一句,“哥们儿你到底是打哪儿来的勇气?是不是梁静茹给你的?” 很显然周天朗不是什么将神,更没有万夫不当之勇,他带出去的五十人里也没有这样的本事。 周天朗是存着偷袭鞑靼人的老巢,立下不世功勋的想法,可惜他太年轻了,太爱做梦了。 生活不是做梦,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 想当大英雄立下大功的周天朗失败了,当然了,他的失败才是正常的。 要是周天朗能成功,那就只可能是他走狗屎运! 显然周天朗没那么好的运气走狗屎运,他失败了! 云悦猜周天朗失败了,他带出去的五十人里应该有人跑回来报信了。 那时候正是除夕,云明峰是晚上守城的将领,他得了消息,哪能眼睁睁看着周天朗出事,只能点齐手下的兵马,还要留下足够的人手守着城池。 想到这里,云悦倒是没怪云明峰。 打心眼里,云悦是希望云明峰别去管周天朗的,但云明峰肯定不会那么做。 再说还有明王,要是云明峰在知道周天朗遇到危险,却什么也没做,明王那儿怎么可能一点想法也没有。 因此云明峰那一趟八成是要去的。 “三公子人呢?被救回来了?”云悦问道。 毛欣兰摇头,压低了声音道,“三公子如今还在鞑靼人的手里。听说王爷大怒。” 明王不大怒才怪了。周天朗自作主张带着五十人去偷袭鞑靼人,还被抓,还害的云明峰受伤危在旦夕。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哪一件不是大罪。 周天朗就是被云明峰救回来,怕是也要脱一层皮! 云悦巴不得周天朗狠狠被扒下好几层皮才好!就因为周天朗那蠢货犯蠢,他爹差点就没命了! 回去后,苗氏和程高中异口同声地问道,“亲家怎么样了?” 当时云家的下人说得吓人极了,好像云明峰快要没命了一样。 云悦对着苗氏和程高中安抚一笑,“爹娘你们放心吧,我爹已经度过了危险关头,不会再有生命危险了。” 苗氏一听,双手合十,不住道,“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苗氏本来还想再问,但是看程二郎和云都是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顿时咽下了要说的话,催着他们回房休息,“厨房里温着燕窝粥,你们吃些再休息。” 云悦和程二郎回了房,吃了燕窝粥,简单洗漱了一下就上床休息了。 今天这一天过得太累了,不止是身累,还有心累。 “相公,你说王爷的公子是不是都——”顿了顿,云悦说道,“我承认世子的确很优秀。 可是二公子和三公子什么样,不用我说了吧。” 周天磊和周天朗两个,不夸张地说一句,真的是一个蠢过一个。 要说哪个更蠢,云悦觉得是周天朗,倒不是她有偏见,而是她真的没见过一个人能那么没有自知之明,就带着五十人跑去鞑靼人的老巢,他有脑子这东西吗? “这对世子而言是好事。”程二郎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云悦一怔,忽然笑了,“是啊。对世子的确是好事。” 这对周天齐来说当然是好事了,底下的弟弟越没出息越会闯祸,就更衬得他这个世子出色。 可是让人恼怒的是周天磊和周天朗闯祸,倒霉的都是别人! 云悦这会儿就在心里暗暗发狠,盼着鞑靼人狠狠折磨周天朗!什么鞭子棍子还有烙铁,千万别客气,通通朝周天朗招呼吧! 周天朗就是一个害人精! 明王的确是很愤怒,在知道周天朗的所作所为后,他真的差点生生被气得喷出一口老血。 毛一帆也气周天朗,但在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后,第一件事就是跟明王请罪。 谁让现在是毛一帆管着周天朗。 那么周天朗犯罪了,就跟毛一帆拖不了干系。 毛一帆觉得他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摊上周天朗那样的。 这会儿毛一帆想的最多的除了周天朗就是佟镇了,怎么就没把佟镇的话听进去,对周天朗多留一个心眼呢! 周天朗还真是会挑日子,除夕的大早上带着五十人去鞑靼人的老巢。 毛一帆真想对周天朗说,“你想找死就干脆麻溜点,找根绳子直接吊死那多方便!你跑去鞑靼人的老巢做什么?” 这些话都不能跟明王说,毛一帆只能跪着请罪。 明王很生气,不是生毛一帆的,他把自个儿没脑子闯了大祸的儿子塞给心腹将领,他真是难得起了愧疚之心。 “这件事同你没关系,都是那逆子的错。”明王亲自扶起了毛一帆。 第515章 怎么选择都是正确的 周天朗闯了大祸,如今他人在鞑靼,就只能由明王来收拾烂摊子了。 安抚好毛一帆,明王又吩咐人准备了名贵的药材补品送去给云明峰,为了救那逆子,听说云明峰挨了一箭,据说现在凶多吉少。 吩咐完这些事,明王就让人请杜仲青。 杜仲青也知道了周天朗做的事,虽然明王已经下令封锁消息了,但是该知道的人已经差不多都知道了。 “仲青,你说本王养的儿子一个个怎么就那么不争气? 他们到底是本王的儿子,还是索命鬼?一个个的是盼着本王早点没命吧。”再让几个蠢儿子干这些蠢事气气,明王真觉得他要命不久矣了。 杜仲青干巴巴劝了一句,“世子是由王爷亲自教导,堪称是人中龙凤。” 言下之意,周天磊和周天朗不是明王亲自教导的,他们长歪变蠢,跟明王没多大的关系。 明王一听,堵着的心终于舒坦了点。 见明王的脸色好看了点,杜仲青试探地开口,“王爷,三公子还在鞑靼人手里。” 明王的脸瞬间又沉了下来,黑得几乎能滴出墨汁。 杜仲青只能继续硬着头皮说道,“王爷,鞑靼人应该会借着三公子狮子大开口。” 周天朗留在手里,鞑靼人还要供着他吃喝,多亏啊! 还不如拿周天朗狠狠宰明王一笔! 杜仲青这是提前让明王做个心理准备。 “要本王出银子赎那逆子?做梦吧!让兰家人出钱赎人去!”明王是一点也不想为周天朗出钱。 反正到最后兰家肯定会心甘情愿出这笔银子。 倒不是所有兰家的外甥都那么值钱,而是周天朗身份特殊,那可是兰家女生下的明王的子嗣啊!兰家怎么可能放弃呢。 云明峰的伤势也稳定下来了,程二郎因为衙门有事,倒不能每天都陪着云悦回去。 因为云明峰伤势好转,也就不用李大夫时时刻刻守在他身边。 现在李大夫每天只过了半个时辰就回去了。 云悦过来的时候,林氏正喂云明峰吃粥。 云明峰见到云悦,露出一抹笑,“悦儿你来了。” “嗯。”下人给云悦搬了张绣墩,云悦就坐了下去,“爹您感觉怎么样?身子是不是舒服多了?” “好多了。李大夫医术好,我伤口都不怎么痛了。” 杨氏瞪了眼云明峰,“还好意思说不怎么痛了?那么深的伤口,我看着真是快吓死了!” “娘,在战场上,怎么可能不受伤。我——” “什么?你以前在战场上经常受伤?”杨氏听到的重点跟云明峰想表达的完全就不是一个。 云悦伸手帮杨氏顺气,柔声劝道,“奶,爹可是将军。爹的将军又不是打天上掉下来的,而是靠他的真本事拼回来的。” “明峰啊,要不你还是辞官别当将军了。娘真的怕你出事啊! 现在咱们一家都好好的,这样难道不好吗?咱们的日子也不难过,你别拿命去拼啊!” 林氏没说话,但一双眸子也是充满了期盼看向云明峰。 云明峰被看得移开视线,他不想家人担心,但他真的喜欢当兵。 “娘,我喜欢当兵。鞑靼人随时有可能打进来,我想保护你们。”云明峰闷闷说道。 杨氏脱口就想说,“陵城那么多兵,没你也有别人!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话还没出口,就见云悦对她摇了摇头。 云明峰的伤势是好了不少,吃了药,没多久药效上来,就有些晕晕乎乎地睡着了。 云悦就扶着杨氏出去,林氏则继续留在房里陪云明峰。 “悦儿你刚才为什么要拦着我?” “爹喜欢当兵。”云悦幽幽说道。 杨氏抿了抿嘴,过了许久才道,“可是当兵很危险。一不小心就会没命。” “爹当了十多年的兵。” 杨氏一噎,看着云悦,语气复杂道,“悦儿你是不是很希望你爹能就继续当兵。” “想又不想。” 杨氏不解,“什么意思?” 云悦回道,“不想爹继续当兵,原因跟您的一样。因为当兵危险。 战场上刀枪无言,一个弄不好,说不定——” 大过年的,云悦也不想说不吉利的话,于是就停了下去,不过杨氏肯定能听懂。 “那想你爹当兵又是什么意思?” “因为爹喜欢当兵啊。我不忍心爹失望。 再说爹不当兵又能做什么?就这么退下来,以后在府里无所事事?”提前过上退休生活。 在现代,不少老年人退休了,大多心里都会有很大的失落。 更别提云明峰这样年轻的,让他提前过上养老生活,他能受得了吗? 云悦都能想到云明峰的以后都会闷闷不乐。 “这就是我说想又不想的意思。 刚才也不是阻止奶,而是希望您能考虑清楚。您是真的忍心爹放弃他最想做的事,只要一家人平安在一起吗?” 看着杨氏眼里的挣扎犹豫,云悦又道,“奶,您心里也别有什么负担,也别难受。 无论你做什么样的选择都是正确的。” “我再好好想想吧。”杨氏一时间也没主意了。 “奶您回去好好歇歇。这些日子为了照顾爹,您憔悴了好多。”杨氏虽然年纪大,但精神极好。 可是自从云明峰出事,她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苍老起来。 杨氏心不在蔫地点点头,“嗯,听你的。” 云悦送杨氏回房,问她想吃什么。 杨氏摇头,她现在是什么胃口都没有。 云悦也没离开,就守在杨氏身边。 杨氏没什么睡意,就直直盯着床顶,忽地看向云悦,“悦儿,男人在前头拼,随时都有可能没命。咱们女人都能做什么?” “好好照顾家里,让男人免去后顾之忧。”顿了顿,云悦又补充了一句,“奶,我觉得咱们女人能做的事情其实不少。” 托金满芳找的红薯,她还没送过来,应该是还没寻到。 可是这次青霉素的事,给了云悦不小的启发。 她好歹是个穿越女啊!虽然做不到翻云覆雨,甚至当什么女帝,但她好歹是站在许多巨人的肩膀上啊! 她总得对得起穿越女的身份不是! 不过具体要做什么,云悦心里也没个主意。 先等金满芳找到红薯,送过来再说吧。 “咱们女人命苦,除了操持家务,生儿育女,还能做什么。”杨氏闷闷说道。 云悦眉头一皱,这话她就不赞同了。 女人不比男人差! 当然,云悦没想满世界的嚷嚷这话,那差不多是找死! 第516章 二胎问题 云悦时刻都记得她身处的环境是封建古代! 要是她真的满世界嚷嚷男女平等,崇尚女权!八成没多久就要被人抓起来,能活都算她命大。 到时候指望什么?难道指望她的女主光环发挥作用,盼着其他人都能听进她的话?做做梦吧。 她的女主光环能不能让她保住一条命,那都得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真要说女主光环,云悦觉得云秀才是女主! 看看云秀犯的那些大错,换一个人,早不知道死了多少次,可她不照样活得好好的。 在这方面,云悦真心觉得她是比不过云秀的。 关于周天朗在除夕当天带了他名下管着的五十人马,去偷袭鞑靼老巢的事传开了! 不止是陵城的上层都知道了,就是底下的普通百姓也知道了。 不是有谁泄密,故意想害周天朗,而是兰家主动说出去的。 云悦在听到这事,目瞪口呆地看向程二郎,“周天朗确定真的是兰家的外甥?兰家怎么往死里坑他?” 原本周天朗犯蠢犯下大错还只在小范围传播,现在好了,简直达到了陵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了。 兰家是不是跟周天朗有什么深仇大恨才那么坑他? 程二郎也有些无语地扯了扯嘴角,“是兰远庭做的。” “他做的?”云悦想到兰远庭对兰家那种毫不遮掩的憎恶,倒是不意外他会做这样的事,只好奇他是怎么做到的。 程二郎回道,“他同兰家人说把事情闹大了,明王总不能任由亲儿子去死,到时候一定会出钱将三公子从鞑靼人那里赎回来的。” “兰家人就这么信了?也按着他的意思办事?兰老太爷有那么傻吗?”云悦还是有些不相信。 兰老太爷可是足智多谋的老狐狸,比起损失一点银钱,当然是周天朗的名声更重要。 “兰老太爷不傻。问题是兰家自从失了一处藏宝,在财政方面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还有兰老太爷的身体不太好,现在兰家的大权都握在兰越的手里。兰越平时就比较看重手里的银钱,现在兰家失去了一处藏宝,他就更精打细算了。兰远庭的意见正好戳中了他的心,于是他就答应了。” 云悦嘀咕道,“兰家下一代的当家人不怎么样啊。” 虽然没见过兰越,可就从这件事上就能看出来兰越有点守财奴,没什么大局观。 如果以后兰家真的交到兰越手里,怕是注定要走下坡路了。 “兰老太爷知道后,怕是能气个半死吧。”云悦说道,如果换做是她,肯定会被气了个半死。 程二郎点点头,“嗯,兰老太爷的确是被气了个半死。听说当场就晕了,请了大夫看过后,说他已经有中风的迹象,情绪绝不能再这般大起大落,否则怕是真的要中风了。” “这坑爹的儿子可真是不少。” 程二郎一愣,随即不能不承认云悦说得很对。 的确,敌人有时候不可怕,但是坑爹的儿子那就太可怕了。 对敌人可以反击报复回去,可是对儿子呢?是弄死他呢还是打死他呢?大多人都下不了手吧。 别看明王那么气周天磊和周天朗,气极的时候可能真的弄死他们两个的念头,可事到临头,明王怕是下不了手。 下不了手才是正常的。 世上能对亲儿子下手的父亲实在是少之又少。 云悦总结道,“这给我们的教训就是一定要把儿子养好。否则到时候该哭的就是咱们了。” 现在云悦和程二郎能坐在这里同情被儿子坑了的明王和兰老太爷,那是因为被坑,被气得差点吐血的不是他们。 “爹!娘!”祥儿跟小炮仗似的朝程二郎和云悦奔过来。 祥儿跑得有些快,最后要停下来的时候云悦费了点力气才拦住他,“跑那么快做什么?小心摔着。” 祥儿扬起头,小脸红扑扑的,“祥儿不会摔倒的。” 程二郎把祥儿从云悦的手里接过来,倒是没抱他,而是把他稍微举起来一点,两人的眼睛对在一起,“娘子你说得对。儿子是得好好教。咱们要是有个坑咱们的儿子,那就轮到咱们吐血了。” 程二郎的话有些长,祥儿过了一会儿才听懂了,顿时有些不高兴了,“祥儿最好!最懂事!最乖了!奶说爹你都比不上我呢!” “那是因为你奶宠你疼你,看你哪儿都是好的。 一直被宠着的孩子很容易被宠坏。我觉得应该对你严厉点,对你的要求也再高点。”程二郎沉声说道。 云悦看出程二郎是说认真的,并不是就那么说说。 这一次云悦也没反对,对孩子是要宠,但也得好好教,要不然就很容易养出熊孩子。 再说有周天磊还有周天朗这样的前车之鉴,云悦是真的有些怕了,她也怕被自己的孩子坑。 “别举着他了,这样不舒服。”云悦对程二郎说道。 程二郎改为抱着祥儿。 云悦就摸着祥儿的脑袋,柔声说,“祥儿不是要考状元,当个厉害了不起的人吗? 你爹现在对你严厉,就是为了让祥儿你以后更厉害更了不起。祥儿你说这样好不好啊?” 祥儿歪着脑袋,努力思考着,他一定要考上状元,当个比爹更厉害更了不起的人!这样就能买更大的房子好好孝顺爹娘还有爷奶他们。 “好!祥儿长大后一定会很厉害很了不起的! 娘你赶紧给我生个小弟弟!等有了小弟弟,祥儿就教他读书,让他也当个厉害了不起的人!不过肯定要比我差一点!”他可是大哥,当然是最厉害最了不起的! 这么一想,祥儿顿时得意洋洋起来。 云悦一愣,“小弟弟?祥儿这是谁跟你说的?”一个才四岁的孩子肯定无缘无故说什么小弟弟。 祥儿张口就卖了苗氏和程高中,“爷和奶说的!他们说祥儿也大了,要是能有个弟弟就好了。祥儿也想有小弟弟!” 云悦了然,原来是程高中和苗氏又想抱孙子了,不过他们倒是没催她和程二郎,反而在祥儿跟前嘀咕,这是走迂回路线啊。 “小弟弟?我跟你娘想要的是小妹妹。当初你娘怀你的时候,我就总盼着能是个女儿。 可惜,最后生下来的是个男娃儿。”程二郎语气唏嘘。 祥儿扭头,紧紧盯着程二郎,好一会儿才道,“爹,我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你竟然重女轻男!” 第517章 魔怔了 云悦差点笑出声,细想想程二郎可不是有些重女轻男,她在怀祥儿的时候,不就成天盼着她肚子里的能是个女孩儿。 祥儿刚出生,程二郎还是有些小小的失望,不过他对祥儿还是很好的。 程二郎看着盯着他的祥儿,心道还是女儿乖巧听话又懂事,哪跟臭小子似的,越大越调皮,还总喜欢让他这个当爹的吃瘪。 喜欢儿子做什么?当然是女儿好了! 云悦摸了摸祥儿的脑袋,“你爹可没重女轻男。你刚出生那会儿,你爹就是再累再忙,只要回来,都要看你好一会儿,才能去做其他事。你爹心里其实可稀罕你了。” “真的吗?”祥儿的眼里有丝丝的不确定,不过还有些开心小得意,原来他爹那么喜欢他啊! 他爹当然喜欢他了!他可是爹的宝贝儿子呢!不喜欢他还能喜欢谁。 “当然是真的了。你说这些年,你爹对你好不好?” 祥儿两根淡淡的清秀眉毛几乎要拧到一块儿了,吸了吸鼻子,抬头看向程二郎。 爹对他还是不错的,就是太小气!对他可严厉了!有时候还嫌弃他!这是疼他的样子吗? 算了,奶都说了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他这个当儿子的也不嫌他爹这些小小的毛病了,他就是这么懂事贴心的儿子啊! 程二郎这会儿要是知道祥儿在想什么,八成会举起大手狠狠打他屁股好几下,你个当儿子的还敢嫌弃他这个亲爹?谁给他的胆子? 幸好程二郎不知道祥儿那些“大逆不道”的想法。 “娘,我还是要小弟弟。”祥儿满是期盼地看向云悦,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他总觉得爹在说起小妹妹的时候,眼神可温柔可温柔了。 以后娘真生了小妹妹,他爹肯定会宠小妹妹超过他!那怎么可以呢!祥儿不愿意!小弟弟应该就没这个担心了。 “你当这是点菜呢?说有就有。”云悦被祥儿点菜的口气逗笑了。 再要个孩子也不是不行,只是云悦一直没想过。 现在祥儿四岁了,再要个二胎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这是男是女那就不一定了。 云悦转念一想,男女都好。 云悦正想着,祥儿又抓着她的袖子晃,一副“她不答应就不走”的架势。 云悦被弄得哭笑不得,看了眼程二郎,后者立即放下了祥儿。 “去找你爷奶去。”云悦轻轻拍了拍祥儿的屁股。 祥儿努努嘴,知道她娘这是借机支走他,倒是没再说什么,乖乖转身走了。 等祥儿一离开,程二郎就道,“娘子,其实咱们是可以生个女儿。” 看着程二郎亮晶晶含着期盼的眸子,云悦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程高中和苗氏肯定是想她生二胎的。祥儿也想有个弟弟。现在程二郎也开口了—— “可是再生,是男是女,那可不一定。”云悦提醒程二郎。 程二郎一怔,如果云悦能生个女儿,他当然很高兴,因为心愿达成了啊! 可要是跟祥儿一样的男孩儿呢?程二郎纠结起来。 男孩儿也不是不好,可男孩儿真是越大就越调皮!祥儿就是典型! 再来一个调皮的男娃,程二郎觉得他都要吃不消了。 “我就不信我没女儿缘!咱们下个孩子一定会是个白白嫩嫩,又香又软的闺女!”程二郎颇有些发狠。 云悦很想对程二郎说一句,“有时候你越想什么,就越不来什么。反而来个你最不想的。” 话到了嘴边,云悦就咽了回去。 程二郎既然也盼着她生,那就生吧。 很快云悦就后悔做出生二胎的决定,程二郎不知跟谁较劲,非要生个闺女出来。 云悦看着程二郎拿着本黄历在那儿圈圈画画的,奇怪地探头去看,“相公你在做什么?” 程二郎连头都没抬,继续手里的动作,“我在选日子。” “选日子?选什么日子?”云悦见程二郎在黄历上画了好几个圈。 “选生闺女的良辰吉日啊。”程二郎还是没抬头,因此没看到云悦脸上那天雷滚滚的表情。 过了好一会儿,云悦才回过神,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相公你这日子都是怎么选出来的?” “我特地找了好几户生了好几个闺女的人家问的!他们既然能生那么多闺女,就肯定有其规律经验可寻。 娘子,这一次咱们一定能得偿所愿,生个女儿!”这一次程二郎终于舍得抬头了,眼睛亮得不行。 云悦只觉得程二郎的话是天方夜谭,那些事怎么能作准呢? 不过看程二郎那么兴致勃勃的,云悦也不拦着,他喜欢就弄吧,他高兴不是。 反正到时候生出来的不是女儿,是儿子,那下一次他肯定就不信了。 选日子只是开头,到后头程二郎还给云悦规定菜式,都是一些辣乎乎的菜。 云悦倒不是不喜欢吃辣,而是程二郎给她准备的都是一些辣菜,一道清淡的都没有,她就有些受不了了。 “娘子,喜欢吃辣的肯定就能生女儿。你多吃些辣的。” “相公,我还没怀上呢。酸儿辣女,我这都没怀上,吃那么多辣菜做什么?”云悦觉得程二郎有些魔怔了,不就是要个闺女,有必要这样子吗?简直快疯了。 程二郎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过了一会儿,郑重点头,“娘子你的话有道理。等你怀上了,咱们再吃辣。” 云悦下意识说了一句,“要是我怀了以后想吃酸的怎么办?” “娘子,为了咱们的女儿好,你当然得吃辣的啊!”程二郎十分不赞同地看着云悦。 “相公,生儿生女天注定。你那些选日子,让我吃辣,我觉得是一点用都没有。你能不能醒一醒啊?”云悦一开始还不忍心拒绝程二郎的要求,可现在她真心受不了了。 现在是吃辣,以后会是什么?一想到程二郎后面还会有层出不穷的招数,云悦顿时觉得天昏地暗。 看着云悦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程二郎难得反省,觉得他这些日子为了要女儿真是有些疯魔了,“算了,顺其自然吧。儿子就儿子。说不定我这辈子就没有女儿缘。以后给儿子娶个媳妇也是一样的。儿媳进了咱家门,不也是我半个女儿吗?” 这就看开了?云悦还当要费好大的功夫才能说通程二郎。 “谁说咱们没有女儿缘的?如果下一胎还是儿子,那咱们就再生。总能有个女儿的。” “不要了。” 第518章 不会有错的 云悦疑惑地看着程二郎,这就不要了?他不是一直很想要个女儿吗? 顶着云悦疑惑的眼神,程二郎笑着握住她的手,“我是很想要女儿。可是我最希望的还是娘子你能平安。 女人生孩子无疑是在鬼门关前走一遭,我不忍心。咱们再生一个,无论是男还是女,就只再生一个。 娘子,我是喜欢女儿,可是我更爱你。” 程二郎的每个字都化作了一股股暖流注入了她的心里,云悦只觉得眼前无数的烟花盛放,璀璨夺目。 云悦凑到程二郎的耳边,轻轻吹了口热气,成功看到程二郎的耳朵红了。 云悦无声一笑,“相公,可是我很想要个女儿。我贪心,我希望自己这辈子能儿女双全。” 就在云悦和程二郎忙着二胎的时候,周天朗也被赎回来了。 别怀疑,明王说不出钱,就真的没出一个铜板赎人。 鞑靼开价五万两,兰家跟鞑靼人讨价还价,足足争了好几天,双方才以三万两的价格定了下来。 鞑靼人倒是没拿周天朗威胁明王,比如让明王打开城门投降什么。 周天朗只是明王的一个庶子,听说还不怎么受宠,拿他威胁明王,如果有用,那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可能呢。 别说就周天朗一个庶子,说句不夸张的,就是他们抓到明王妃和明王世子威胁明王,他怕是都不会答应开城门投降,更别提一个小小的庶子。 鞑靼人连尝试的心都没有,浪费时间,不如早点让兰家人把周天朗赎回去,他们拿到银子,这才是皆大欢喜的事。 周天朗在鞑靼人手里真的是颇受了一番苦,成天挨鞭子,还被人当沙包拳打脚踢。 因此周天朗被送回来后,整个人都不成人形了,瞧着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明王还打算在见到周天朗后,二话不说就先狠狠打他一顿,否则难消他的心头之气! 可是在看到半死不活的周天朗,明王打不下去了。 程二郎一看周天朗,顿时想倒吸一口冷气,不过忍住了。 惨!惨!真是惨! 周天朗在鞑靼才呆了多久啊,就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可见他在鞑靼人手里受了不少苦。 很快,程二郎又有些幸灾乐祸。 就因为周天朗犯蠢,他手底下的五十个兵几乎全军覆没,还有云明峰为了救他,也挨了一箭,差点就没命了。 那么多人命,哪里是周天朗受那么点罪就能弥补的。 明王什么也没说,双眸沉沉地盯了周天朗好一会儿,才挥挥手让人将他带下去,他都那么惨了,他真要动手这人怕是真要没了。 再恨儿子不争气,明王也不想亲手打死儿子。 等周天朗被带下去后,明王倒是对程二郎感慨,“本王教子无方啊。” 程二郎却道,“王爷要操心陵城大大小小的事务,一时顾忌不到也是有的。” 经过这些年的历练,程二郎也没以前那么傻了。 作为主子的明王是不会有错的,就是真的有错,也得找理由借口帮他推脱。 “你岳父不愧是沙场老将。本王听说他的伤势极严重,好在他挺过来了。” 说起这事,程二郎立即拉回了思绪,郑重说了云明峰本来是真的差点要没命,不过因为云悦想到了曾经遇到过的一个高人说过陈芥菜卤能救人,这才救了云明峰。 明王还真不知道这事,一听顿时就来了兴致,“发霉长了绿毛的芥菜?那东西能救人? 一般人家有这东西,肯定是早早就扔了吧。” 发霉的东西,谁会吃,不担心吃坏吗? “可是下官的岳父就是靠着那发霉长了绿毛的芥菜活了命。 事后,下官也问了李大夫,他说可能那发霉长了绿毛的芥菜对外伤引起的感染高烧有奇效。 王爷,下官认为咱们可以私下试验试验。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就可以在军中推广,那能大大减少军中的死亡人数。” 明王心动了,“好。这件事本王会安排人去做的。” 那发霉长了绿毛的芥菜还不好弄,很少人家会有这样的东西。 倒是可以买一堆芥菜,然后腌制。不过要等它发霉长绿毛,明王算着时间,怎么也要个几年吧。 这件事可真不是短时间就能做到的,但还是得去做。 如果能成的话,那对他和她手底下的将士是大大有利的。 程二郎在离开前又补充了一句,“王爷,我夫人说告诉她的那位高人说,不是所有人都能用发霉长了绿毛的芥菜汁治病的。据说极少数人吃了就会过敏,甚至死亡。因此用前得先测试一下。” 明王了然点头,“本王知道了。” 停顿了一会儿,明王才道,“二郎啊,你夫人这次立下大功,本王得赏她。” 明王是一点也不介意赏赐有功之人的。 程二郎自然是不断谦虚着拒绝。 最后明王大手一挥,赏了云悦不少好东西。 程二郎看着那鲜艳好看的绸缎还有璀璨夺目的珠宝首饰,心想明王手里这一有钱,手真是够宽松的。 程二郎就带着明王的赏赐回去了。 苗氏一看到程二郎带回来的首饰,眼睛睁得大大的,“二郎,这些是不是王爷赏的?” 程二郎点头,“嗯。这些都是王爷赏给娘子的。” 苗氏顿时朝云悦看去。 云悦也有些好奇,眨了眨眼,”给我的?王爷为何要赏我这些贵重的东西?” “岳父大人。” 云悦闻言,顿时了然。 要么是为了周天朗坑了云明峰,要么就是因为陈芥菜卤能治病。 这两者之间,云悦更倾向于第二点。如果是第一点,那这些东西该送去给云家才是,而不是让程二郎带回来。 那么多赏赐,云悦倒是没一个人全都收起来。 绸缎的颜色很鲜艳,苗氏,杨氏还有林氏都不太适合穿,那她就自己留着做衣裳好了,不过可以给毛欣兰送几匹过去。 珠宝首饰,云悦就分了。 苗氏却拦着她,“这些都是王爷赏给你的,你自己留着戴。” “娘,那么多珠宝首饰,我一个人戴不过来的。”云悦说着,拿了根金簪插在苗氏的发间,细细端详了一番,忍不住点头赞道,“真好看!相公你说是不是?” 程二郎也看向苗氏,看了一会儿才道,“是好看。娘,这是娘子对您的一片孝心,您就收着吧。” 苗氏摸了摸发间的金簪,不说话了。 第519章 红薯 程二郎一直盼着云悦能赶紧怀上,比起有些紧张的程二郎,云悦就要自在多了。 云悦觉得她和程二郎的身体都没问题,二胎只是时间问题,该有的时候就会有的。 因此云悦的心态好得很。 云悦倒是更对红薯感兴趣,那可是高产粮食,真要种起来,到时候能救活多少百姓啊。 只可惜金满芳那儿一直没消息传来。 云悦倒是不怪金满芳,毕竟她提供给金满芳的消息那么少。 红薯又是在海外,想找到红薯肯定要耗费不少的时间和精力。 说曹操曹操就到! 金满芳派来陵城的人到了,是个三十岁的汉子,叫安成勋,长得颇为高大健壮。 安成勋先是给云悦送上了金满芳给她准备的一些礼物,然后望了一圈,“夫人,小的可能单独跟你说几句话。” 云悦的心砰砰直跳,是不是金满芳找到红薯了? 云悦挥挥手,让屋内的下人都退下,只留了恬儿一个。 经过那么长时间的相处,恬儿已经成为云悦的心腹了,也是云悦最相信的人之一。 等屋内的下人都退下了,安成勋才打开了他带来的两麻袋。 在看到麻袋里装的红薯,云悦眼睛顿时一亮,蹲下身,从麻袋里拿出了一个红薯,无不惊喜道,“找到了!居然真的找到了!” 恬儿看着几乎能用欣喜若狂来形容的云悦,不禁十分奇怪。 哪怕是明王赏的金银珠宝,也没见夫人那么激动啊,那一袋子长得稀奇古怪的东西,怎么就让夫人那么喜欢激动呢? 正纳闷不已的恬儿就见云悦扭头看向她,“恬儿,去把大人喊过来。” 恬儿愣了愣,这时候大人正在前头忙着吧,这一点,夫人不可能不知道的。 夫人向来是不会打扰大人的正事,怎么这次—— “去喊吧。”见恬儿不动,云悦肯定的声音再次响起。 恬儿应了一声,“是,奴婢这就去。” 没多久程二郎就到了。 被云悦喊过来的程二郎也纳闷,他比恬儿更清楚云悦是什么样的人,她怎么就在这时候,特意让人喊他过来呢? 不过出于对云悦的信任,程二郎还是过来了。 “相公,这是红薯!这是粮食,而且很高产!这要是能种起来,以后百姓就不用再饿肚子了。”云悦一见到程二郎,顿时兴奋不已地拿着红薯给他看。 程二郎闻言,眼睛骤然一亮,疾步朝云悦走去,拿过云悦手里的红薯看起来,又放到鼻子下边闻了闻。 程二郎以前从未见过红薯,但他相信云悦的话,他的娘子从不是无的放矢的人。 安成勋也道,“这是海外的一种粮食作物。我家夫人为了找这红薯,可是花费了不少的人力物力。” 顿了顿,安成勋又道,“按照程夫人的描述,我们费了半年多的功夫才从海外找到这红薯。 这红薯的确高产,一亩差不多能收获七八百斤。” “多少?”程二郎和云悦不约而同地出声。 程二郎是惊喜,一亩七八百斤啊!这可真是高产粮食!如果这红薯能在大晋的土地上种植,以后老百姓就真的不用再饿肚子了! 饥荒年代,因为没粮食而被饿死的百姓也会大大减少! 这简直是功在当下利在千秋啊! 云悦问“多少”跟程二郎的惊喜是完全不一样,当然也有惊,喜就没有了。 “你确定这红薯一亩只能收个七八百斤?”云悦问道。 安成勋以为云悦是当他在说大话,顿时急了,忙不迭地解释,“程夫人,小的没有撒谎。 我们在海外多停留了一些日子,就是专门研究该怎么种植红薯,还有一些关于红薯的习性!红薯种下去,一亩地真的能收获七八百斤!小的绝没有夸张。” 云悦摇摇头,“你误会我的意思。我不是觉得你夸张了。而是你说少了。 红薯一亩地最起码也能收个千斤,你这七八百斤绝对少了。” 云悦是不懂种地,但是她绝对确定一点,像红薯,玉米还有土豆这样的高产粮食,别的不说,一亩地收个千斤绝对是没问题的! 要是你地种的好,伺候再精心点,收获指不定能更多。 一亩地能收七百八斤的红薯,这足以让程二郎欣喜若狂了!现在云悦告诉他,一亩地能收千斤红薯,这简直就是天降陨石,差点没把程二郎给砸蒙了。 一时间,程二郎差点没拿住手里的红薯。 安成勋也傻了,一亩地能收千斤红薯? 过了好一会儿,安成勋才咽着口水,讷讷道,“程夫人你确定吗?可是在海外的岛屿上,我们是估计了一亩地的红薯收获。最多也就只有八百斤多那么一点。” “那是海外人不会种红薯啊。”云悦很干脆地下了结论。 要说种地,有哪个国家能比得上中国?绝对没有! 中国可是有着几千年的种地历史啊! 安成勋弱弱提了一句,“可是这红薯是海外的粮食。” “可他们不会种啊。”云悦理所当然地说道。 程二郎若有所思地看着云悦,“娘子,你打哪儿知道的红薯?还有你怎么知道红薯能亩产千斤?” 来了! 这个问题云悦早就想过了,因此面对程二郎的疑问,云悦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相公,就是那位告诉我陈芥菜卤的高人啊! 可惜那时候我太小了,早知道就将那高人的每句话都记下来。现在我只能突然想起一点,然后说一点。” 停了停,云悦又道,“我记得清清楚楚,那高人亲口跟我说的,他曾经种过红薯,一亩地收了一千斤呢!绝对没错!” 红薯能亩产千斤,这绝对是能做得到的。对此,云悦无比确信。 “娘子,那高人姓甚名谁?你说咱们能找到那位高人吗?那高人真是天纵奇才。不止懂医,还懂农事。” 云悦看向程二郎,心想哪儿来的什么高人,全是她编出来糊弄人的。 “那高人啊——他当时没留下名姓。只说是跟我有缘,所以才指点我一点。”云悦绞尽脑汁地编着,“我记得那高人的头发胡子都白了,可是脸上一根皱纹都没有,行动矫捷,不比年轻人差。” 世外高人应该都是这样子吧。 “果然是得道的世外高人。”程二郎感叹,随即看向云悦,“娘子你能遇到那样的高人,真是有福气。” 云悦连连点头,“对对,能遇到那样的高人,我真是有福气。” 第520章 真正的心腹 想了想,云悦又补充了一句,“相公,我见到高人的时候,我还很小。 到如今,我对高人真的是没什么印象了。不止不知道高人的姓名,连高人的样子也快忘了。只记得高人的白头发白胡子,还有脸上没皱纹,走得快。” 真要按照白头发白胡子,脸上没皱纹,走得快的标准去找人,说不定还真能找到不少的“高人” 很多道士不就是这形象吗? 程二郎有些遗憾,那高人才华惊人,如果能找到他,并且他愿意为明王效力的话,这天下一统的日子怕是不远了,老百姓也能过上好日子。 很快程二郎就不遗憾了,现在有陈芥菜卤还有红薯这样的高产粮食,这已经很好很好,做人不能太贪心了。 说起陈芥菜卤,明王已经暗地让人买了大批的芥菜腌制,就等着芥菜发霉长绿毛。 当然明王也让人去找现成的,不过能找到的真的不多,费了不少功夫,才找到寥寥十几坛。 而那十几坛的陈芥菜卤就由李大夫专门研究,用那些受了重伤的死刑犯试验。 程二郎拉回思绪,定了定神,就让安成勋拿着红薯,跟他一起去见明王。 现在没什么比这红薯更要紧的了。 程二郎去找明王的时候,他正跟杜仲青说话,见程二郎带着一个陌生人过来,也没让杜仲青下去。 在听到程二郎说红薯是高产粮食,据说可以亩产千斤时,明王猛地站起来,大步来到程二郎身边,拿起了红薯细细看着。 “这真的能亩产千斤?”明王自认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之人,但这会儿也难掩震惊,就连声音都在颤抖。 程二郎很相信云悦,但觉得千斤还是有些太夸张了,于是就道,“亩产千斤是下官的夫人听那高人所说。 据安成勋所言,这红薯一亩地绝对能收七八百斤。” 明王激动地连连拍着程二郎的肩膀,哈哈大笑出声,“二郎啊,你可真是本王的福星啊!” 先是给他送来了能找到三大家族藏宝地的佟镇,接着又拿出了陈芥菜卤,如今又是红薯这样的高产粮食。 明王现在是越看程二郎就越满意。 “这都是下官夫人的功劳。红薯是下官夫人写信麻烦堂嫂金满芳去寻找。 为了找到红薯,堂嫂费了不少的人力物力。” 程二郎没有居功,实事求是地说道。 明王对金满芳有印象,他手底下的大商人不多,金满芳绝对是其中的佼佼者。 “你们的功劳,本王都记着,不会忘记的。” 杜仲青此刻也压下激动的心情,双眼发光地盯着程二郎,“程大人,令夫人口中的高人称得上是绝世奇才,不知令夫人可还能找到那位高人?” 明王也双目灼灼地看向程二郎。 程二郎无奈摇头,“应该是找不到了。下官的夫人说了,她不知道那位高人的名姓,也不记得那位高人的容貌,对他的住所更是一无所知。 只记得那位高人是白头发白胡子,脸上一点皱纹也没有,还有行动矫捷,跟年轻人一样。” 明王长长叹了口气,“看来本王跟那高人是无缘了。” 杜仲青也有些遗憾不能见到那位高人,见明王唏嘘感叹,便劝道,“王爷,那位高人给予我们的,已经很多了。” 明王看着红薯,心里的遗憾之情顿时散了不少。 现在关键的就是要种植红薯。 程二郎没想到明王竟将这事交给他办,甚至还拨给他不少人。 “这红薯本就是因你夫人才能找到,这件事交给你去办最好。”看着一脸震惊的程二郎,明王笑了笑,然后一指安成勋,“你就留下帮着二郎种红薯吧。” 程二郎稳了稳心神,恭声道,“是,下官领命。下官想从民间多寻一些种地能手,集思广益,将红薯种出来。只要有了足够的红薯,就能留下当良种。 等红薯大范围种植,以后陵城就不会缺粮。” 明王满意一笑,“你心里既然有成算,那就去做吧。” 程二郎离开后,明王就对杜仲青道,“仲青,你说二郎的那位夫人是什么样的人?” 杜仲青回忆曾经见过的云悦,“是个极为聪慧剔透的。在女子中十分难得了。” 明王摸着下巴,颇有些不解,其中还夹了几分郁闷,“怎么就她能遇到高人呢?这样的高人,本王怎么就遇不到呢?” “有什么区别吗?”杜仲青反问。 明王纳闷地看向杜仲青,“当然有区别!”自己遇到跟别人遇到能是一回事吗? “程夫人遇到了高人,从高人那儿知道的一切都会告诉王爷。 与其说程夫人有运道,不如说王爷您有运道。”杜仲青意味深长地说道。 明王眼睛一亮,没错,这都是他的运道。 “二郎的夫人也是很有运道的。 本王记得一帆就经常说他的外甥女是个有福气本事的。二郎以前多倒霉,连个秀才考试都参加不了,家里还穷。 可自从二郎娶了一帆的外甥女,不倒霉了,考中了秀才不说,家里的日子也越过越好。” 说完,明王笑了,“娶妻娶贤,老话果然没错。 娶个好妻子,家里的日子越过越好。娶个搅家精,日子就越过越差。” 杜仲青猜明王这会儿是想到了周天磊。 周天磊的妻子褚氏犯下大错,如今正被明王厌恶着。 云秀更别提,那简直是明王心里的一根刺,提起一次那刺就扎得深几分。 种植红薯的事落到了程二郎的手里,云悦高兴不已。 云悦当然知道红薯的价值,明王肯定更知道。 明王将种植红薯的事交给程二郎,这是将程二郎当成真正的心腹了! 还有红薯推广开来,程二郎的名字也会传开,这对他的仕途是极为有利的! “娘子你不难受吗?”程二郎看着兴高采烈的云悦问道。 云悦顿时一头雾水地看着程二郎,“难受?我为什么要难受?这是喜事啊。” “最大的功劳是该属于娘子你的。可不止是现在,还有将来,娘子你的名字不会有多少人知道。” 云悦听懂了程二郎话里的意思,这是在为她委屈呢。 “红薯能推广开来,百姓能受益,我就很开心了。更别提相公你也能在其中获利,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再说王爷最是公私分明。这一次王爷什么都没赏我,那不是他忘了。而是王爷将我的功劳真的记在了心里。这才是最大的收获。” 第521章 瞎折腾 云悦很清楚自己是什么性子的人,她不是什么特别有野心的,她最大的愿望就是一家人都能好好的,如果能越来越好,那就更完美了。 红薯在明王那儿挂了号,很显然明王十分高兴,也将程二郎当成了真正的心腹。 目的达成了,云悦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她对名声传遍天下是半点也不感兴趣,现在这样就很好。 其实云悦心里还是有些小窃喜的。 对云秀的上一世,云悦没有全信。 全信的下场就是跟云秀一样,处处碰壁,每次都能撞个头破血流。 当然,这不是说云秀的上一世毫无参考价值,一些大事上还是能借鉴借鉴的。 比如当年发生的旱灾蝗灾,她就是从云秀的反应上确定的。 还有上一世取得最终胜利,当了皇帝的人是明王,云悦觉得这也可以参考参考。 按照现在的形势,以及程二郎和他们一家如今都绑在了明王身上,那当然是明王上位,他们一家才能有前程未来! 红薯这样的大功劳,可不会因为时间过去太长,明王就渐渐忘记。 云悦敢说明王会一直记在心里,绝不会忘记的。 现在还看不出什么好处,可等明王登基当了皇帝呢?那时候好处就凸显出来了。 他们一家算是从龙功臣吧,云悦心里无比窃喜地想着。 没办法,旁边有个周天磊和云秀虎视眈眈,他们一家要是倒霉了,那两个不扑上来狠狠咬他们好几口才怪了! 说起周天磊,云悦又想起了一件心事。 按照云秀的表现,上一世周天磊也是当了皇帝的,那除非是世子周天齐出事了,否则轮不到周天磊。 周天齐出什么事了呢?是谁杀了他?还是他突然生了什么疾病?还是意外死亡? 这一切云悦都不知道,只能死死盯着云秀,看看能不能有什么线索。 总之这一世云悦是死也不可能让周天磊上位,否则等待他们一家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明王将他名下的一处百亩庄园给了程二郎,让他好好去种红薯。 程二郎不敢耽搁,第二天就带着人去了那庄园。 安成勋这次带来的红薯不多,估计种完这百亩就差不多了。 种植红薯的庄园里里外外都有士兵把守,绝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显然明王是不希望红薯传出去。 不趁着天下大乱前好好发展势力,还把手里的底牌告诉别人,那是傻子! 赶紧别想着争霸天下了,早点洗洗睡了才正常! 程二郎这一大举动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三大家族也盯上了那处庄园,不断派人打听。 云悦深知越神秘就越容易引人探究,那就放一点似是而非的消息,他们本来就是在庄园种田,那就直接告诉他们啊! 程二郎了然,半真半假地往外传消息,他就是在庄园种地,想找几个种地的好手,集思广益,看看有没有法子让粮食增产。 在看到程二郎派出去找种地好手的人,那些人信了。 很快就没人注意那庄园了。 陵城的粮食能增产多少? 陵城的土地没有江南肥沃,气候也没有江南好!这就注定了粮食收获不会有多少。 那些所谓的种地好手,一个个都是泥腿子,他们能有什么好主意?真要有那本事,也不用苦哈哈地当泥腿子过苦日子了。 三大家族的人无不阴测测地想程二郎最近是闲着没事干,才会瞎折腾这一出! 折腾吧折腾吧! 他们巴不得程二郎折腾呢! 去折腾种地,就没工夫继续打压他们了! 一日吃午饭时,程高中就问云悦,“二郎媳妇,你说我能不能也去二郎的庄子种地?” 云悦看向程高中,“爹您想种地?” 程高中点点头,“现在的日子是好过了,可是每天都闲着,都没什么事干。 要是我去种地,别人怕是要说二郎这个知府不孝顺。那庄园不是一直有人守着吗?我去了,也没人知道我是去种地。” 云悦看着程高中,面露为难,“爹,种地很辛苦的。” “总比没事干的好。” 苗氏道,“要是你爹能去,就让他去吧。我看他在家里呆的也无聊。 我还能去亲家那儿唠嗑,他一天到晚的在家又能做什么。” 云悦眼里顿时流出几分歉意,她日日跟程高中同住一个屋檐下,却没发现程高中其实一直都不开心。 程高中的年纪说来也不算很大,反正是没到退休的年纪。 以前他还能种地,现在成了老太爷,每天反倒是没什么事干了。 这里是陵城,他也找不到什么人说话,可不就寂寞了。 “爹,是我跟相公想得不周到,没顾忌您的心情。”云悦满是歉意地说道。 程高中忙道,“没有没有!你跟二郎都很孝顺。就是我这人操劳了大半辈子,一下子闲下来,就有些闲不住,浑身不舒服。” 说起种地的事,苗氏就问了她一直想问的,“二郎虽说现在还管着衙门的事,但我看他往那庄园跑的次数可不少。现在大多时候都不回来吃饭了。” 云悦道,“娘,相公忙,而且他忙的都是大事。” “种地的大事?” 程高中道,“种地当然是大事了!士农工商!农排第二呢! 二郎是不是在摸索让粮食增产的事?这是好事啊!我过去帮二郎,一定能帮二郎找到好法子!” 苗氏撇撇嘴,“你能有什么好法子。” 程高中不高兴了,“我种了半辈子的地了,我还能没点经验本事不成? 你个老婆子就知道打击我,看我到时候弄出番大动静让你看看!” 苗氏扁扁嘴,说得她好像没下过地一样!就是比不上老头子,也差不到哪儿去,不过老头子难得那么精力十足,就不跟他吵了。 云悦看着这样的程高中,心里也高兴,人甭管年轻还是年老,精力旺盛十足总是好事,瞧着也有生气多了。 晚上程二郎一回来,云悦就跟她说了这件事,“相公我觉得还是让爹去吧。 都怪我粗心,都没发现爹其实一直都闷闷的。” 程二郎心里也起了愧疚之心,闻言就道,“娘子跟你没关系。你每天要操心的事不少,哪能面面俱到。 就是我这个当儿子的也没注意到爹其实一直都不太开心。 爹既然想去庄园种地,那就让他去好了。” 云悦提醒道,“相公你也得注意点,别让爹太累了。” 第522章 怀上了 程高中现在每天都能去庄园种地,没长胖,但是精气神是以肉眼可见的变得好起来。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安成勋带来的红薯都种进了地里。 程二郎也寻到好几个种地好手,有的是陵城本地人,还有的是西北其他地方的人。 原本靠着种地的手艺,他们的日子不至于过不下去。 可是现在的日子真的是太苦太难熬了。 西北这地现在是各有各的苦。 陵城不说了,鞑靼人时不时就要来抢一抢。 如今陵城倒还算是平静,因为大晋跟鞑靼签了和平协议。 虽说鞑靼不是用那一纸和平协议就能约束住的,但如今鞑靼人的确是没攻过城,顶多也就是小打小闹,在陵城附近的村庄抢劫一通,然后就跑了。 比起以往,陵城的情况实在是好太多了。 西北其他地方的百姓过得真是苦不堪言,说他们如今生活在地狱里,这话是一点错都没有。 西北那么多土匪,他们能过着富得流油的日子,那是打哪儿来的?不就是靠抢老百姓来的。 在西北,官兵和土匪也没什么两样,就只会抢老百姓。 韩铭毫也是一个大贪官,恨不得吃干净老百姓的每一块肉,喝干净老百姓的每一滴血。 长官如此,韩铭毫底下的官员也难有什么好货色,大多都是半斤八两吧。 来陵城的几户人家,就是因为家里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才想着来陵城。 就是有鞑靼人他们也不怕了。 鞑靼人都比西北那些土匪官兵还有贪官要来得强! 云悦看着程二郎沉痛的眼神,叹了口气道,“这世道真是不让普通老百姓活。” 官逼民反,就照韩铭毫这样继续管理西北,老百姓迟早有一天要受不了反了。 “只盼着这乱世能早点结束。天下老百姓都能过上太平日子。”程二郎想起那一张张瘦削苍老,饱经风霜的脸,心又是一痛。 转眼又是半个多月过去,云悦被诊出怀了一个月的身孕! “娘是怀了小弟弟吗?我要当哥哥了!”祥儿很是兴奋地围着云悦打转。 云悦也没想到那么快就怀上了,也就是月事比平时迟了两三日,程二郎就非要请李大夫过来看。 没想到李大夫这一诊脉,她还真的是怀上了。 程二郎听到祥儿说的“小弟弟”眉毛一挑,纠正道,“是小妹妹。” “是小弟弟!祥儿觉得是小弟弟!”祥儿不服气地跟程二郎争辩。 云悦瞧着眼前一大一小争个不停,好笑道,“是弟弟还是妹妹,等出生不就知道了,别争了。” 说完,云悦还看了眼程二郎,似乎在说,“你跟你那么小的儿子争,你好意思吗?” 程二郎没说话,心里却想着,还是闺女贴心,哪跟祥儿那臭小子似的,就是会气他这个亲爹,跟他唱反调。 祥儿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摸着云悦平坦的小腹,“弟弟你在娘肚子里可要乖乖的。等你出来,哥哥就教你读书,给你吃好吃的。” “奶的乖孙子就是懂事!弟弟还没出生呢,就知道对弟弟好了。”苗氏给云悦炖了银耳,一进来就听到祥儿的话,心里高兴得就跟吃了蜜似的。 祥儿得意地挺了挺胸,还故意看了眼程二郎,仿佛在说,“还是我说的对!就连奶都说娘怀的是小弟弟呢!” 云悦才怀了一个月,倒是没往外传,不过毛欣兰跟孙氏两人同她走得近,根本瞒不住。 毛欣兰和孙氏就带了礼物恭贺云悦。 “表姐真是恭喜你了。”毛欣兰笑得一脸灿烂。 孙氏也替云悦高兴,“我之前就觉得你只有祥儿一个,孩子到底是少了点。现在你怀上了,无论是给祥儿添个弟弟或者妹妹都是好的。不过我想着还是弟弟好点。” 谁家不喜欢男孩儿呢。男孩儿当然是越多越好。 云悦想起一心想要女儿的程二郎,忍不住笑了,“我相公倒是更想要女儿。 当初我怀祥儿的时候,他就盼着能是个闺女。可惜生下来是个男孩儿,我相公还可惜了好久。” 孙氏一愣,很快道,“没想到程大人竟是个重女轻男的。那夫人你呢?” “我不重男轻女,也不重女轻男。不过我比较贪心,我想儿女双全。”云悦就是儿子女儿都有,这样多好啊。 “儿女双全自然好。儿子有儿子的好,女儿有女儿的好。”孙氏就是既有儿子又有女儿,虽然更看重儿子,但对女儿也是真心疼爱。 毛欣兰没嫁人也没孩子,不过在孩子这问题上,她也是一样的想法,“我也想儿女双全。” 云悦故意打趣,“欣兰你是不是想嫁人了?难道你有心上人了?谁啊?我认识吗?” 毛欣兰跟一般的千金小姐可不一样,说起终身大事可不会脸红,甚至转头就走,“心上人还没有。至于嫁人——如果有合适喜欢的,那我就嫁了。” 孙氏也跟着云悦一起打趣毛欣兰。 毛欣兰就是再不拘小节,但还是个女孩子,被两人接连打趣,还是忍不住脸红了,转移话题,“表姐,没想到你居然跟她一起怀上。” 知道毛欣兰是害羞了,云悦也没有继续不依不饶,听到这没头没尾的话,好奇道,“谁跟我一起怀上了?” 毛欣兰没回答,可云悦忽然间福至心灵,脱口道,“云秀?” 孙氏回道,“那位云姨娘的确怀上了。” 云悦掰着手指头算云秀到周天磊身边的日子,“她到二公子身边已经好几年了吧,居然到现在才怀上。” 孙氏望了一圈,压低了声音,“你们是不知道,那云秀之前没怀上原来是二夫人干的。” 很快云悦和毛欣兰就从孙氏的话里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周天磊那么宠爱云秀,褚氏作为正妻,心里怎么可能舒服。 要不是周天磊护得紧,褚氏早就找机会给云秀下绝子药了。 好在褚氏也不是什么都没做成,绝子药难下,可是避孕药就不难弄了。 褚氏在云秀的房里放的檀香就有避孕成分,所以这些年云秀才一直没怀上。 也是云秀前些年光顾着争周天磊的宠爱,一时间没想到子嗣的事,最近急了,就让周天磊帮忙请了名医来看。 这一看就发现问题了,原来云秀屋里燃的一直是避孕香,她能怀孕那才怪了。 周天磊和云秀都快气疯了。 周天磊自然是下令严查这件事,很快就查到了褚氏身上。 “二夫人很惨吧?”云悦看着孙氏问道。 孙氏能知道明王府内宅的这些隐秘事,是因为她可是明王妃的侄媳妇。 明王妃对孙氏这个侄媳妇倒是喜欢,时不时让她进明王府后宅陪她说话,这也给了孙氏深知明王府内宅隐秘的机会。 不过孙氏嘴巴紧,才不会出去乱说。 但她会跟云悦等亲近,并且一样嘴严的人分享。 第523章 林倩倩 孙氏眼里流出几分不屑,嗤笑了一声,“二公子那么宠爱也那位云姨娘,能不气得对二夫人动手吗? 听说二公子都当众喊着要休了二夫人呢。” 云悦挑眉道,“没休成吧。”语气十分肯定。 如果周天磊真的休了褚氏,那可是大事啊。 事情早就传开了,她也早就知道了。 “自然是没休成。二公子要休妻,王妃知道后,就亲自过去拦。 倒是王爷那儿居然什么反应都没有。”孙氏说这话不禁觉得奇怪。 云悦心想,明王是对周天磊彻底死心了吧,随周天磊怎么闹腾,他懒得管了吧。 还是明王对明王妃太有信心,相信她一定能管得住周天磊?谁知道是怎么回事。 “二夫人就是没被休,想来很是吃了一番苦头吧。”毛欣兰猜道。 孙氏点点头,“她可不是吃了很大一番苦头。二公子可是对她动手了,听说当时有不少下人在,二公子就狠狠打了二夫人,打得二夫人都吐血了。” 家暴男!云悦对周天磊是一千个一万个的看不上。 就周天磊那样要人品没人品,要本事没本事的,前世他当了皇帝,确定没把这江山都给败了? 云悦还真没猜错,上一世周天磊可是败了快一半的江山。 “虽说二夫人的确是做得有失妥当,但她可是二公子的原配夫人啊。 夫妻多年,二公子那样也太让人寒心了。”孙氏倒是有些同情褚氏,换做是她,早就连死的心也有了。 毛欣兰疑惑道,“我是真不懂二公子在想什么。 那云秀我也见过,长得就一般般啊!要是那云秀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把二公子迷得没了心智,我还能想通点。” 这个疑问不少人都有,明王更是不知想过多少次。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可能二公子就喜欢云秀那样的吧。” 毛欣兰和孙氏脸上不约而同地流出嫌弃的表情。 云悦好笑不已,她们这是觉得周天磊的审美奇葩吧。 “云秀一怀孕,二公子居然自掏腰包,打算施粥七天,给云秀肚子里的孩子祈福。” 云悦震惊不已地看向孙氏,扯了扯嘴角,“好像世子妃怀孕,也没这架势吧。” 孙氏点头嫌弃道,“可不是。不就是一个姨娘怀孕了,弄得好像成了什么天大了不得的事一样。 想想亏得咱们没摊上二公子这样的丈夫,要不然那日子该怎么过啊。” 说完,孙氏就羡慕不已地看向云悦。 要说日子过得舒心,那还是云悦。 夏云轩虽然跟孙氏感情不错,但他还是有两个妾室,还有个庶女。 就云悦的日子过得最舒坦,程二郎身边就她一个人,在外也不沾花惹草。 原本孙氏还很羡慕云悦,难受她怎么就过不上这样的好日子。 可是来了这陵城,见识到周天磊是怎么宠云秀,褚氏过得又是什么憋屈日子,孙氏就看开了。 比起褚氏,她的日子就过得真是太好了,这样就够了。 果然,这幸福感都是比出来的。 云悦不知道孙氏正在羡慕她,她正在想如果褚氏狠点,直接给云秀下了绝子药,要么趁早弄死云秀会怎么样。 不过这些也只能想想了,根本不可能实现。 现实就是云秀还活得好好的,如今也怀上孩子了。 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啊! 第二天,云悦和毛欣兰一起出去了,她忽然好奇周天磊的施粥七天会弄成什么样。 施粥的棚子就在明王府附近,百姓都一个个排着队,周围还有士兵守着,倒是没闹出什么乱子。 云悦朝那盛着粥的大锅看了眼,不禁十分震惊,“这可是大米粥!没想到粥还那么稠!” 离锅不远,还能闻到浓浓的粥香。 云悦想着这粥可真是够真材实料的,周天磊还挺有钱的,而且还舍得为云秀花钱啊。 毛欣兰道,“今天是施粥的第三天。表姐你是不知道第一天的时候还出了点事。” 云悦好奇地看向毛欣兰。 “第一天的粥稀得不得了稀就算了,里面还有沙子小石头。 王爷跟我爹当时正好经过,看到那一锅粥,气得不行。当即就折返回了王府。 听我爹说,二公子可是被王爷狠狠骂了一通。”毛欣兰的话语里难掩幸灾乐祸。 云悦无语了,她原本还想着周天磊就是人品不行,但是这次施粥的事做得还不错,因为老百姓得了实惠。 没想到周天磊的人品是从始至终的差!他就是弄稀粥,甚至米的质量不怎么样,她也不说什么了,可往粥里掺泥土沙子算什么?那是人干的事吗? “真不懂王妃是怎么想的。明明世子比二公子强多了,可她眼里就是看不到世子,心里就只有二公子一个。”毛欣兰撇撇嘴嘀咕。 明王妃的偏心也是出了名的,谁不知道她只疼周天磊,对周天齐这个长子则是十分漠视。 云悦心下叹息,也没再多说什么,抬步离开了粥棚。 云悦也没再上马车,而是跟毛欣兰在附近随意走着。 在离明王府不远的一处后巷,就见一十五六岁,穿着华丽罗裙的少女狠狠推着一衣衫褴褛的妇人,将人推倒在地,连着妇人手里的粥也洒了一地,“你来明王府做什么?我不是说了,不许你靠近王府吗? 你怎么那么不要脸?你就跟吸血的蚂蟥一样只会趴在我身上吸血!我恨死你了!” “林倩倩你在做什么?” 毛欣兰显然认识少女,并且跟少女的关系很不好,很快上前扶起妇人。 林倩倩也同样不喜欢毛欣兰,胸膛上下起伏,咬牙道,“跟你没关系!你少多管闲事!” 云悦原本是不认识少女,可在听到“林倩倩”三个字,她就知道对方是谁了。 明王有个奶兄,他们从小是一起长大的。 后来那奶兄还为了救明王而没命,令明王伤心不已。 奶兄的妻子早逝,他们只有一个女儿林倩倩。 明王就打算收养林倩倩。 明王妃因为膝下只有两个儿子,倒是一直想要个女儿,可惜没有。 后院其她女人生的,明王妃不喜欢,也觉得膈应。 于是在明王提出让她养林倩倩时,明王妃就答应了,养在身边就当解解闷好了。 云悦在了解陵城女眷时,其中就有林倩倩。 对林倩倩,云悦也实在是喜欢不起来,甚至是有些鄙夷。 第524章 林虹 林倩倩每次犯了错,都会把她去世的父亲拿出来说。 毫无例外,每次明王都心软了。 还有林倩倩想要某样东西,但是比较贵重,她买不起,明王妃也不会舍得给她买,她还是会把她死去的父亲拿出来说。 再一次,明王又答应了。 林倩倩跟明王的女儿起了冲突,大多时候都会跑去明王跟前哭,如果她爹还活着,她会怎么怎么样。 不用怀疑,明王又会把跟林倩倩起了冲突的女儿喊过来说一通,让她给林倩倩道歉。 ...... 这样的事情还真是不少。 毛欣兰跟林倩倩很不对付。 林倩倩不喜毛欣兰能得明王的宠爱,于是明里暗里针对毛欣兰。 毛欣兰也不是省油的灯,就跟林倩倩杠上了。 有一次林倩倩又拿她死去的爹哭,毛欣兰不等明王发话,她就主动道歉了。 不等林倩倩得意,毛欣兰就道,“我的歉不是给你道的!而是给你父亲道的! 你父亲是个英雄,对王爷也是忠心耿耿!可惜他没个好女儿。你这样的女儿只会往你父亲脸上抹黑!让人质疑你父亲的人品!我真替你父亲感到可悲。” 也就是那一次,毛欣兰跟林倩倩的关系更差了。 其实这些还不算什么,有一次林倩倩在明王宴请诸多将领的时候,当众哭诉,说她将明王当成父亲,希望能跟明王姓。 毛欣兰当时也在场,亲眼看到明王的脸色阴沉下来,更是用冰冷无比的眼神盯着林倩倩,吓得林倩倩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 云悦可知道明王曾不止一次跟当众说过,要么让林倩倩招婿入赘,延续林家的香火;要么就是林倩倩嫁了人以后,她生的第一个男孩儿也要姓林。 林倩倩能得到的特殊待遇,都是因为她是明王奶兄的唯一女儿。 姓周当然比姓林好了!身份就一下子提了不少。 问题是林倩倩一直过度消费他亲爹,竟连亲爹的姓也不愿意要,看着明王身份高贵,就想当他的女儿。 林倩倩这人实在是自私自利,冷血至极。 云悦又看向被毛欣兰扶起来的妇人,她看着很局促不安,看着地上那洒了一地的粥,更是满脸心疼。 确定这就是林倩倩口中的要趴在她身上吸血的蚂蟥?怎么看怎么不像啊。 云悦倒不是因为对方看着很可怜,就觉得她不是。 可这妇人如果真的是林倩倩口中的吸血蚂蟥,战斗力是不是太弱了? 要吸林倩倩的血,起码得在人多热闹的地方闹啊!在这僻静,几乎不会有人经过的巷子闹什么?装可怜怕是也没多少人能看到。 “林倩倩,这是你堂姑!你这人懂不懂什么叫敬重长辈?”毛欣兰认出了妇人林虹,越发生气了。 “呸!她算我哪门子的堂姑,关系早就远了!只差没出五服了!”林倩倩说着睨了眼林虹,冷笑出声,“她就是仗着我爹脾气好,一直让我爹接济她。我爹死了,就想来吸我的血,让我养她和她儿子!做梦吧!” 林虹拉住还要同林倩倩吵的毛欣兰,哀求道,“都怪我不好,求姑娘别跟倩倩吵了。我——我这就走。” “这位夫人,你的手受伤了。”云悦指了指林虹摔倒在地上时,被划破的手。 林虹捂着手,拼命摇头,“没——没事,我一点事也没有。” “这位夫人,我送你去医馆看看吧。”毕竟遇上了,云悦也做不到坐视不理。 “要你装什么好人?”林倩倩现在满肚子火,她不认识云悦,但见云悦跟毛欣兰是一伙的,自然是恨屋及乌。 云悦看着林倩倩,然后对毛欣兰说,“表妹你说得很对,林将军有林倩倩这样的女儿,的确是他的耻辱。” 这话无疑是踩中了林倩倩的尾巴,激得她差点没跳起来,“你说什么!?你们知道什么,你们知道我有多苦吗? 就因为我不是王爷的亲生女儿,他的那些女儿就都能来欺负我!一个个对我冷嘲热讽的!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一个个的就来指责我,你们配吗?” 不知情的听到这话,还当林倩倩是怎么可怜的可怜虫呢。 云悦无语地看着林倩倩,过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王爷的女儿会欺负你?我不信。 反过来我信。” 毛欣兰都不知道跟她科普过多少林倩倩欺负明王女儿的丰功伟绩了。 就这短短的照面,也足够云悦了解林倩倩了。 贪慕虚荣,自私自利,不知足,永远只看到自己没有什么,却看不到自个儿有什么。 云悦猜林倩倩心里还有可能在怨恨明王。 云悦还真没猜错,林倩倩就是在怨恨明王,怎么就不愿意认她当女儿,为什么不同意她改姓周。 升米恩斗米仇! 明王看来是养出了一个白眼狼。 林倩倩双目通红地瞪着云悦,好像下一刻就会扑上来。 毛欣兰不动声色地挡在云悦前头,表姐可是怀孕了,林倩倩这疯子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 “你确定还要闹?这儿离明王府可不远。动静闹大了,到时候——”云悦停了停,意味深长地说道。 林倩倩咬着牙,双手紧握成拳,狠狠剜了眼云悦三人,重重哼了一声,才转身离开。 云悦和毛欣兰送林虹去看了大夫,本来打算就此别离,谁知林虹的肚子突然响了起来。 林虹尴尬得一脸通红,云悦则道,“我正好饿了,今日跟夫人遇上也是有缘,咱们不如一起吃点。” 几人又寻了最近的一家酒馆,要了个包间。 云悦点了些菜,点心还有粥,让店家赶紧送上来。 林虹看着桌上的点心菜肴却没有动。 云悦道,“夫人,这些是不合你胃口吗?那你想吃什么,我再点。” 林虹双手齐摆,“不——不是,这些东西很好,我——我想问能不能让我打包带回去一点,我——我想带给我儿子吃。” 云悦喊来小二,让他再按照原样通通打包一份。 “夫人你放心吃吧。” 林虹眼睛一红,眼泪倏地落下,“谢谢,谢谢。” 云悦就吃了些点心,用了点羹汤就不吃了。 林虹倒是吃了不少,最后看云悦和毛欣兰都停下来,也不好意思再吃了。 “夫人如果没吃饱,就再吃一点。” “不,不用了,我,我饱了。” 毛欣兰义愤填膺道,“要我说你就该去王府,找上林倩倩,狠狠闹一通才是!就不信到时候林倩倩敢再对您这样。” 第525章 别给明王妃找茬的借口 林虹很快摇头,“不行,我不能那么做。 堂兄生前对我不薄,如果没堂兄,我和小山早就活不下去了。我不能忘恩负义。” 云悦能听出林虹话里的真心,可见她不是林倩倩口中的趴在她身上吸血的蚂蟥。 “我说婶子,你就是脾气太好了!才会一直被林倩倩欺负。 一年前,小山病重,急需十两银子救命。自从林倩倩进了王府,你就从没去麻烦过她。就那次你去了明王府找她。可林倩倩呢?不借银子不说,还骂你。我真是——” 当时林倩倩骂林虹,毛欣兰又是很巧地撞上了,她对林倩倩也更讨厌了。 云悦想起嚣张跋扈,跟疯子似的林倩倩,眉头一皱。 林虹就只找林倩倩要过一次钱,那还是她儿子快病死了,她才找的,这就成了趴在她身上吸血的蚂蟥? 林虹眼眶一红,吸了吸鼻子,还是为林倩倩说好话,“倩倩在王府的日子也不好过,不能怪她。” 毛欣兰冷笑一声,“她在王府的日子不好过? 王爷没嫡女,那些庶女的日子倒是真不如林倩倩的日子好过。” 顿了顿,毛欣兰又道,“婶子,要是你日子实在难过,可以找叔生前的战友帮帮忙。要不你就来我家,我给你找个活儿干吧。” 云悦惊道,“战友?夫人您的丈夫是军人?” 林虹弯曲的脊背瞬间挺直,脸上散发着奇异的光芒,重重点头,“对,我的丈夫是军人,是为了把鞑靼人挡在城外而死了的兵。” “夫人,那您应该有抚恤银子啊。为什么——”日子还过得那么差? “抚恤银子?哪儿来的抚恤银子。普通兵士的粮饷都不一定能发足呢。”毛欣兰幽幽说道。 云悦沉默了,陵城是公认的穷,想想那破败的王府还有衙门,由此可见一斑了。 只是没想到陵城死亡将士的家人连他们应有的抚恤金也拿不到。 明王手里就是多了兰家和褚家的藏宝,但他用钱的地方多,哪怕心里念着抚恤金,但以他的财力目前怕是也无能为力。 死了的人比不过活着的人啊! 明王肯定是选择先把钱用在活人身上,这样才能办更多的事。 “婶子您这次去王府,是为了那粥?” 林虹点点头,“我听说王府在施粥,还是大米粥,我就来了。没想到正好被倩倩看到。” 毛欣兰不悦道,“您去领粥又怎么了?您是林倩倩的长辈,她凭什么管你啊!” “不是,是我出现在王府,丢了倩倩的脸了。”林虹说着,眼泪不期然地掉了下来,很快抬手擦掉,“谢谢你们请我吃饭,我,我先走了。” 林虹拿起云悦给她打包的饭菜,大步离去。 “那些死了的兵士的家人的日子是不是都很难过?”林虹离开后,云悦便问毛欣兰。 “当然难过了。要是家里还有人,再难还能帮衬点。 可要是就剩下孤儿寡母的,那日子——” 毛欣兰沉沉叹了口气,继续道,“这还不是最难过的。有个大人撑着,再苦说不定还能熬熬。 可要是家里一个大人也没了,也没亲戚愿意管,那孩子才是真的可怜。 我爹平时也经常接济那些人,可就他一个,又能接济得了多少?” “舅舅就没跟王爷说起过这些事吗?” 毛欣兰道,“说过的。可我爹说,王爷当时也只沉默了一会儿就什么都没说了。 王爷其实也难,要是王爷手里有钱,我相信他肯定会管的。” 云悦对此很相信,要是有钱,不,是很有钱,明王肯定会管的。 “欣兰,你说咱们帮帮战亡将士的家人孩子怎么样?” 毛欣兰闻言,吓了一大跳,“表姐我知道你心软,同情他们了。 可是你知道那有多少人吗?就咱们两个的身家想帮那么多人,那我只有一句话,那差不多是在做梦。”倾家荡产都做不到啊。 看到毛欣兰一副被吓到的表情,云悦忍不住笑了,“想哪儿了。我就是想帮人,也没想过倾家荡产地帮。” 云悦处世的第一条就是在自己过好的前提下,才会想着帮别人。 的确有人很无私很伟大,宁可自己不吃不穿,也要省下来多帮一个人。 反正云悦是做不到的。 毛欣兰立时松了一口气,来了兴致,好奇问道,“表姐那你想怎么帮啊?你说,我听你的。” “有点想法,让我再好好想想。” 毛欣兰心里痒痒的,恨不得立即就能知道,不过云悦不说,她也没法子。 为了让自己不那么难受,毛欣兰就转而说起了其他事,“很快就到王妃生辰了,表姐你给王妃的礼物准备好了吗?” “嗯。”云悦点头。 “表姐,你最好准备贵重点的礼物。我担心王妃到时候会找你麻烦,说你准备的礼物不够好。”毛欣兰忍不住提醒道。 云悦挑眉,“王妃要找我麻烦?”她都没见过明王妃好吗? 在京城,倒是有许多宴会的帖子,云悦会选择参加。 不过在陵城这样的事就少了。 因为明王不喜欢铺张浪费!什么大摆寿宴,哪家举行宴会什么,这种事很少。 三大家族除外,他们就喜欢热闹铺张。 不过程二郎跟三大家族的关系极差,三大家族就是举办什么宴会,也不会请他。 因此云悦至今都没见过明王妃,她还真想见见那位有名的偏心王妃。 “表姐你忘了二公子的事了?” 愣了愣,云悦才反应过来,是陵城减了三成粮草粮饷的事啊。 “我想起来了,王妃把账都算到我和相公的头上了。”也是因为一直没跟明王妃打过交道,云悦都快忘记这事了。 “表姐,王妃最喜欢蓝色。你送的礼物最好贵重点,反正别让人找到借口找你麻烦。” 云悦点头,“嗯。看来我给王妃的礼物是得改改。” “表姐夫是王爷的心腹,我想王妃也不会那么傻,当众就找表姐你的麻烦。”毛欣兰担心云悦紧张,于是温声宽慰。 是吗?云悦对此倒是没那么乐观。 毛欣兰又道,“再说因为三公子倒霉的事,听说王妃最近还挺高兴的,我想她不会在她的生辰宴会上闹什么事吧。” 周天朗犯下大错,被削成白身了,如今成天躲在院子里不见人,听说是在养伤。 庶子倒霉了,明王妃这个嫡母当然高兴了。 第526章 能比吗? “娘子,王妃可能会在她的寿宴上找你的麻烦。你给王妃准备的生辰寿礼是什么?”程二郎刚进屋就说道。 云悦疑惑地看向程二郎,他是怎么想到这点的?难道就她因为怀孕,脑子都不怎么灵光了吗? “兰远庭给我传的消息。”看出云悦眼中的疑惑,程二郎一边坐到她身旁,一边解释。 说起兰远庭,程二郎也有些看不透他了。 在兰远庭刚找上他们的时候,程二郎以为兰远庭是想夺兰家家主的位置。 后来他看着兰远庭怎么不动声色地挑拨成了残废的兰远恒和兰越相斗,他觉得他想错了。 兰远庭好像根本不想当什么兰家的家主,看他的样子,似乎恨不得毁了整个兰家,拖着兰家下地狱。 程二郎看不懂兰远庭。 兰家好歹生他养他,兰远庭为什么就那么恨兰家,甚至想要毁了兰家。 好奇的程二郎也没刨根究底,这肯定是对方的秘密,他们的关系还没好到那份儿上。 再说兰远庭现在做的事,总体而言是有利于他和明王的,程二郎自然不会拦着他。 “给王妃的寿礼,我已经准备好了,相公你也看看。”说完,云悦就喊了一声恬儿,让她去拿。 程二郎回过神,这时恬儿也拿了一个大红祥云纹的锦盒进来。 云悦拿过盒子,然后打开,只见里面是一整套的蓝宝石头面,从步摇,金钗,耳环,项链再到镯子是应有尽有。 程二郎对珠宝懂得不多,可他在看到这套蓝宝石头面后,心里也只有一个想法,漂亮!太漂亮了! 程二郎拿起一支步摇看,“真好看。就是我不懂首饰,也能看出上面的蓝宝石十分贵重,还有这步摇做得也太精致了。” “这是贵妃娘娘先前送我的,这一套蓝宝石头面是贡品。不过贵妃娘娘不是很喜欢蓝色,就干脆把这一套都送我了。” 程二郎把手里的步摇重新放回盒子里,点点头,“这一套蓝宝石头面,想来就是王妃也找不到什么借口说不好了。到时候就送这个吧。” 转眼就到了明王妃的生辰,云悦和苗氏一大早就起来准备,然后就出发了。 明王妃在后院招待女眷,明王就在前头招待将士还有一应文官。 云悦跟毛欣兰的位置被安排在一起,两人说起话来就十分方便。 毛欣兰看了眼坐在褚氏身边的云秀,然后压低了声音对云悦说,“云秀可真是得宠啊。看看这满屋子的女人,就只有她那么一个妾。” “不止她一个。” 毛欣兰挑眉道,“表姐你说的是两个侧妃吗?云秀能跟侧妃比吗? 侧妃都是上了玉牒,有品级的!她们也都为王爷生儿育女过,出生大家。 云秀能跟她们比?” 明王共有两个侧妃,一个是兰侧妃,是兰家女。 兰侧妃瞧着有些阴沉,想想也正常,她的儿子周天朗才犯下大错,她能高兴得起来,那才怪了。 还有一个就是慕容侧妃,她是明王手下大将的亲妹妹,相貌偏柔弱娇嫩,长得极美。 慕容侧妃比兰侧妃强的地方就是她为明王生了一儿一女,可以说得上是儿女双全了。 云悦心想云秀的确没法跟两个侧妃比。 以前明王妃过生辰,兰侧妃和慕容侧妃也是能出席的。 可除了两个侧妃,明王妃的生辰寿宴上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其她妾室,因为那些人不够格啊! 底下官员还有将士怎么可能让自家的妾室来参加明王妃的寿宴,那是存心让明王妃不痛快,这种事他们是不会做的。 明王其她小妾,在明王妃看来根本没资格出席她的寿辰。 世子周天齐还有周天磊的小妾也同样没资格出席! 要知道周天齐除了有世子妃,也一样有侧妃!但他的侧妃是不可能跟明王的两个侧妃一样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现在好了,周天齐的侧妃尚且没资格出席明王妃的生辰寿宴,周天磊一个小小的姨娘倒是有资格了。 云悦想想就能知道周天齐心里会有多难受。 云秀能出现在明王妃的寿宴上,肯定是经过了明王妃的允许。 明王妃这是把周天齐放哪儿了?真是生生往他的脸上扇了不知道多少下巴掌。 周天齐还好,不用直面这样的场景。 世子妃才是最惨的,从云悦一进来,就发现不少人的视线在云秀,褚氏还有世子妃之间来回移动。 要说比世子妃还尴尬的,那就是褚氏了。 现在谁不知道云秀一怀孕,周天磊立马就架起粥棚,施了七天的粥。 如今更好了,周天磊居然还让云秀出席明王的生辰寿宴,这是生生把褚氏的脸撕下来扔在地上踩啊! 那些暗暗打量她的视线,褚氏哪能感受不到。 想她堂堂的褚家嫡女,向来都是天之骄女一般的存在。 可现在她简直活成了一个笑话!陵城最大的笑话! 她的丈夫居然任由一个小妾踩在她的头顶上,还有她生的孩子头上! 褚氏对周天磊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最让她痛苦的是明王妃竟也同意!这才是最让她痛苦绝望的。 恨!褚氏现在是恨透了将她的尊严践踏在脚底的明王妃和周天磊。 “程夫人,今天可是王妃的寿辰,我怎么看你穿得怎么寡淡。 知道的还当你今日来是为王妃贺寿。不知道的还当你是故意来捣乱,让王妃晦气的呢。” 云秀才不在意那些打量她的人,看就看呗,她就是得宠!二公子就是把她放在心坎上!她巴不得天下所有人都知道呢! 这么多人里,云秀最关注的就是云悦了,因为那是她最恨的人。 云悦今日穿的是一件湖绿色褙子,这种颜色怎么也称不上是寡淡,很显然云秀就是故意找茬。 云悦按下要开口的苗氏,对着云秀笑了笑,然后疑惑道,“你是哪位?” 云秀快气疯了,她不信云悦不认识她!她那么说,明摆着是故意的!让她难堪! “王妃,我看这位穿的银红色几乎接近正红了,差点把她当成谁家的正室夫人。” 一般妾室都不会穿这种接近正红的衣裳,因为那是挑衅正室。 云秀就敢,还敢当着陵城大大小小的夫人跟前穿,告诉所有人,她最得周天磊的宠爱,就连正室褚氏也比不上她!她根本没哪里比褚氏差!不,她只有比褚氏强的! 第527章 蠢货! 明王妃的脸瞬间沉了下来,眼里怒气勃勃,不止是对云秀的,还有对云悦的。 明王妃气云秀不会看场合,这是她的寿宴!当着陵城大大小小的官员夫人的面,她竟然敢那么没规矩,跳出来说话,她想做什么? 还有云悦,不就是云秀找了她茬,忍忍不就过去了,这可是她的寿宴!非要这么针锋相对,闹出事来她才高兴。 云悦要是知道明王妃此刻在想什么,一定会想也不想地回一句,“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感情被针对的人不是你!” 云秀只是周天磊一个小妾,她算什么? 在这么大的场合,云悦被云秀当众针对,要是真的一句话都不说,别人只当她好欺负,以后她就要成了众人口中的笑柄! 云秀身上穿的银红色那么明显,只要不是瞎子,就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明王妃允许云秀穿这样的衣裳,不就是默认了,先没规矩的是她这个王妃! 明王妃横了眼云秀,想起周天磊不断叮咛她要好好照顾云秀,担心她被别人欺负,她就气得头疼,“你怀着孩子,多吃点喝点,少说话,别累着了。” 云秀听出了明王妃话里的不满,但她不在意,反正有二公子护着,明王妃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不过云秀还是决定给明王妃一点面子,笑了笑,“谢母妃。” 听到云秀称呼明王妃“母妃”云悦眉毛一挑。 不止是云悦,在场的人哪个不震惊。 云秀一个小妾敢穿银红色这种接近于正红的衣裳,她们就很震惊了。 没想到云秀还能称呼明王妃“母妃” 最令人震惊的是明王妃还没反驳,呵斥云秀,这可真是—— 今儿个这寿宴,真是让人清清楚楚地见识到了云秀有多得宠。 就是哪天褚氏被休了,接着周天磊扶正云秀,她们也半点都不会奇怪,太正常了。 明王妃的确不喜云悦,可有了云秀这一开头,她再针对云悦那就太刻意了,也会被人看笑话。 不过明王妃好歹在后宅浸淫多年,怎么可能一点手段能耐都没有,便对云悦笑了笑,很是和蔼地说道,“本王妃经常听王爷夸赞程知府,说他年纪虽轻,却十分能干,是个人才。” 明王妃倒没胡说,明王的确在明王妃跟前夸过程二郎几次。 一想到明王对周天磊除了嫌弃就是嫌弃,就连听到他的名字都要皱眉。 却对一个外人夸了又夸,这让明王妃的心情怎么可能好。 将心头的不悦按下去,明王妃继续道,“本王妃看程知府不止自己有本事,娶的夫人也是一等一的好。 不知程夫人你今日给本王妃准备了什么寿礼,也让本王妃看看,好好高兴高兴。” “王妃谬赞了。” “母妃当然是谬赞你了!你是什么身份?不就是个小小农家女!真当自个儿是什么人物了!” 敢在这样的场合这么说话的人除了云秀绝对没第二个了。 明王妃的脸瞬间黑了,就跟墨汁似的。 云悦觉得明王妃有些可怜,现在她肯定很能体会有个猪队友的糟心感觉。 像云秀这样的猪队友肯定只会不断拖后腿,偏生你还不能甩了她。 明王妃不能甩了云秀,是顾忌着周天磊。 这么说来,周天磊不止是坑爹荣,也一样坑娘了。 明王妃也是活该!谁让她那么宠周天磊,愿意为了小儿子忍呢,那就慢慢忍吧。 云悦盯着云秀,过了片刻,恍然大悟道,“你是二公子的云姨娘吧。 我的确只是农家女出生。可你呢?你不也是农家女,后来嫁了人又跟人私通——咳咳,总之你现在跟着二公子。” 云悦说得太快,明王妃都没来得及拦。 别看云秀过去在明王府不算什么秘密了,可外面的人还不怎么清楚。 可今天一过去,云悦这些话想来就会传开。 杨氏也道,“我也算你前奶奶,你是什么样的人,谁不知道? 丈夫还活着,你就跟其他人私通,还被关进过大牢。后来你就跑了,没想到你跑来了陵城,成了二公子的宠妾,你也够有本事的。” “够了!”明王妃怒了,“今日是本王妃的寿辰,你们一个个的难道就看不得本王妃好,非要气本王妃才高兴?” 云悦脸上的笑意淡下,“我们是从心里尊敬王妃娘娘的。”才怪! “可是不代表我们要尊敬二公子的一个不知所谓的小妾。 我们也不算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人物。可我相公是陵城知府,为王爷尽心尽力办事。 我父更是为王爷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我舅舅也一样如此。 难道我们一家就那么贱,能由着二公子一个宠妾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羞辱?” 云悦说着质问的话,语气却十分轻柔,“王妃只要说一句,二公子的宠妾也是我们的主子,那我自然无话可说。这就下跪给她道歉如何?还请王妃示下。” 苗氏立即明白了云悦的意思,不过她知道这时候不能闹,否则就会被人抓住把柄,“还请王妃明言,要是我们做错了,我也给二公子的宠妾下跪道歉!” “我个老婆子也一样下跪道歉,谁让我们得罪了二公子的宠妾。能下跪道歉就不错了,再晚,说不定——”杨氏说着就停了下来,这说一半留一半,给人留下无限的遐想余地。 明王妃简直是被架在火上烤,死死抓着椅子的扶手,恨不得把它掰断了才好。 她能怎么说?那么多人看着,她要是敢说让云悦给云秀道歉,明王事后能吃了她。 “母妃。”就在明王妃火冒三丈时,云秀双眼亮晶晶地看她。 明王妃一口老血就那么堵在喉咙处,上不去下不来,差点生生噎死她。 蠢货!蠢货!世上怎么就有这样的蠢货! 褚氏低头,讽刺一笑。 周天磊就喜欢云秀这样的蠢货?真是太可笑了。 “你还不赶紧给程夫人她们道歉。 也是你出生乡野,不懂规矩。” 出生乡野的可不止云秀一个,云悦等人不也一样是出生乡野。 明王妃这也是暗暗刺了云悦等人。 “王妃此言差矣,出生乡野,可不代表不懂规矩。 太祖皇帝和太祖皇后不也一样是出生乡野,后来两人才成了一国之君和一国之后。莫非王妃觉得只要是出生乡野就是不懂规矩?”云悦很是纳闷地看着明王妃。 明王妃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堵住云悦的嘴巴!从这个人的嘴里说出来的话,她一个字都不想听! 第528章 当众道歉,挑刺 明王妃能怎么说? 云悦都把太祖皇帝和太祖皇后拿出来说,那可是她的老祖宗! 明王妃觉得这是她这辈子过的最糟心的生辰!绝对没有之一了。 云悦此刻如果能知道明王妃在想什么,一定会很不客气地幸灾乐祸,你的糟心难受都是自找的!能怪谁?要怪就怪你自己。 明王妃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死死按下要吐血的心,盯着云悦,一字一句道,“是本王妃失言了,还请你们见谅。” 明王妃这话相当于给云悦等人当众道了歉。 云悦也不能得理不饶人,王妃毕竟是王妃。 云悦可以轻易放过明王妃,但是绝不代表要轻易放过云秀,“那这位云姨娘呢?”云秀还没道歉呢。 明王妃横了眼云秀,后者像是没看到明王妃凌厉的视线,低着头没反应。 明王妃又想吐血了。 “程夫人未免也太咄咄逼人了。云姨娘只是失言说错了几句话,你何必这般不依不饶的。”开口的是林倩倩,她在见到云悦后才知道她的身份,心里也越发厌恶她了。 林倩倩跟云秀的关系还算可以,因为云秀得宠,她想着跟云秀打好关系,就等于是跟周天磊打好关系。 再者,林倩倩不想看云悦这么嚣张,有心想挫挫她的锐气。 毛欣兰扯扯嘴角,“我看你跟这位云姨娘的关系可真好。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想来你们是一样的人。这位云姨娘之前嫁了人都不安分,还跟人私通,不知道你以后是不是也要——” “毛欣兰你说什么?”林倩倩气得面容扭曲,这是说她以后也是个水性杨花,会给丈夫戴绿帽子的坏女人了?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我也没说什么啊。”毛欣兰眨眨眼,十分无辜道,“我只是稍微那么假设一下你就那么激动。刚才我表姐一家都被云姨娘针对了,她们只是要求云姨娘道歉,这过分吗? 针不扎到自个儿身上果然就不感觉不到痛啊。” “住口。”明王妃不好冲云秀发火,于是就将火气都撒到了林倩倩身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林倩倩暗恨不已,都怪云悦,否则她也不会当众被明王妃扫了面子。 没人逼林倩倩出头,是她自己选择替云秀说话的。 现在被明王妃扫了面子,她不怪自己冲动,也不怪云秀,就只怪云悦,她这迁怒的本事也是够大的。 “王妃,大家都还等着呢。”云悦淡淡提醒。 明王妃望了一圈,见所有人都盯着她。 明王妃的心瞬间一紧,她知道这些人都在等她的答复。 今日云秀能当众针对云悦等人,殊不知来日就有可能那么对她们。 如果是明王妃也就算了,她是王妃,也是她们的女主子。 哪怕是明王妃故意找茬,她们也只能忍。 可忍明王妃也就算了,就是世子妃和褚氏也勉强。 云秀算什么东西?周天磊一个小妾罢了!凭什么对着她们趾高气昂的?这公平吗?太不公平了! 她们每个人的身上几乎都有诰命,要是被云秀这么一个身上没诰命的小浪蹄子压了,她们能活活呕死! 就是明王妃也做不到一下子得罪那么多夫人,同时她也担心因为云秀的原因,让这些夫人对周天磊不满。 别小看这些夫人,枕头风不是说着好听的,还很有用。 明王妃深知她必须当众表态。 “给程夫人她们道歉。”明王妃沉声吩咐,见云秀还是不抬头,冷笑一声道,“要是你哑了不会道歉,那本王妃就赏你二十耳光。放心,打耳光伤不到你肚子里的孩子。” 云秀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明王妃。 总算有反应了,明王妃眼里的冷笑更深了,“要么给程夫人她们道歉,要么本王妃当众赏你二十下耳光。你自个儿选吧。” 云秀能怎么选? 当众给云悦她们道歉,云秀不甘心! 可要是当众挨二十下耳光,她更不愿意!她的脸岂不是都丢光了?以后还有什么脸见人? 明王妃也不催云秀,没多久,云秀就做出了决定。 云秀一脸难堪,仿佛承受了万般的痛苦羞辱,仇恨充斥着眼底,看着云悦的眼神仿佛在看不共戴天的仇人,“程夫人,是我方才说错话了,还请你见谅。” 云悦也没不依不饶,笑了笑,“我大人有大量,不会跟云姨娘计较的。 不过云姨娘你以后真的得管好你的嘴巴。” 云秀气得差点没忍住,想冲到云悦跟前狠狠给她一巴掌。 “程夫人为本王妃准备的寿礼呢?赶紧让本王妃好好看看,欣赏欣赏。” 云悦看了眼身后的恬儿,后者将礼盒递道云悦手里。 云悦来到明王妃跟前,将礼盒打开。 明王妃在看到礼盒里装的蓝宝石头面,眼神一闪,作为王妃,她见过的好东西不少。 以她的眼力自然能看出这蓝宝石头面价值不菲,绝对是精品中的精品了。 还有这颜色是她最喜欢的蓝色,首饰也精致,她实在是挑不出什么刺来。 明王妃挑不出刺,不代表云秀挑不出刺,她刚被云悦羞辱狠狠打了脸,恨不得立即找回场子。 “哟!好漂亮的蓝宝石头面啊。首饰上的蓝宝石真是又大又漂亮,这么一套头面,要买下想来要花不少的银子吧。 可据我所知,知府的俸禄好像不高啊。就是程家的家底也没到能买那么贵重的头面啊。” 林倩倩一听云秀的话,眼睛顿时一亮,扬声道,“别是用什么来路不明的钱买的吧。” “这不是买的。”云悦慢条斯理地说道。 林倩倩仿佛抓住了云悦的把柄,兴奋得眼睛都泛红了,“难道是程知府贪污得来的?” 云悦看了眼林倩倩,接着看向明王妃,眼里充满了不解还有疑惑,“听闻林姑娘是由王妃教导的。 臣妇原以为由王妃亲自教导的林姑娘应是知书达理,温柔贤惠。可今日一见——” 明王妃的脸瞬间沉了下来,这是什么意思?是说她没教好林倩倩? 可是鉴于林倩倩的先前的表现,明王妃也不好当众说林倩倩有多出色。 想到这里,明王妃就狠狠剜了眼林倩倩,真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亏得自己养了她那么多年! 林倩倩被瞪得委屈极了,她不敢恨明王妃,只能把所有的不满还有恨意都朝云悦发泄,“程夫人别顾左右而言他!你为什么不敢说这头面是打哪儿来的?我知道了,因为你说不出来,你不敢说是不是?” 第529章 多这一遭不多,少这一遭不少 云悦看向林倩倩,扯了扯嘴角,“林姑娘年纪轻,但性子也别那么急啊。你等我把话说完了再发表你的意见啊。 这套蓝宝石头面的确不是买的,而是贵妃娘娘赐的,是贡品。” 云悦把“贡品”两个字咬得重重的。 林倩倩不信,“贵妃娘娘赏你那么好的首饰做什么?我不信!” “我同贵妃娘娘交好,这事不是秘密。”云悦说着停了停,意味深长地看向云秀,“说来还得感谢云姨娘啊。如果不是云姨娘,我也不可能同贵妃娘娘交好。 云姨娘可是被贵妃娘娘罚了好几鞭子呢!对了,是几鞭子来着?十下鞭子?还是二十下鞭子?” 云秀因为怀孕,脸上没有施一点粉黛,被云悦刺激得小脸青了红,红了又青,“你——” “我怎么了?我哪句话说错了吗?我说的不是事实吗?”云悦很是疑惑地看向云秀。 故意的!云悦这贱人一定是故意的! “原来这是贵妃娘娘赐的蓝宝石头面,本王妃很喜欢,程夫人你有心了。”明王妃看了眼身旁的嬷嬷,后者立即上前从云悦的手里接过了礼盒。 云悦慢悠悠地回了座位。 明王妃只觉得这个生辰过得糟心极了,因此寿宴结束的时间也比以往都来得早。 云悦和苗氏上了马车,没多久,马车徐徐向前行驶。 没多久,苗氏就有些担忧地开口,“咱们这么得罪王妃,以后王妃是不是会记恨我们?” “早就记恨了。多这一遭不多,少这一遭也不少。” 苗氏皱眉,“王妃为什么记恨咱们?以前咱们都没见过王妃吧。”都没见过,怎么结仇记恨? 云悦把事情简单说了。 苗氏听完后,破口大骂,“呸!她养的儿子不争气!干咱们什么事? 她怎么不去怪那罪魁祸首云秀,居然怪咱们?这叫什么事!” “王妃不舍得怪二公子。云秀有二公子护着,王妃也没法拿她怎么样。不怪相公和我又能怪谁?” 云悦很清楚因为周天磊和云秀的缘故,明王妃对他们的成见已经很深了。 要想明王妃改变对他们的成见,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既然如此,那忍让明王妃做什么? 云悦也不是疯子,会去撩拨刺激明王妃什么。 可她也不是软柿子,明王妃想捏就捏! 在一定程度范围上,云悦是一点也不介意反击回去的! 那么多人看着,是明王妃先来找她的茬!就是明王也不会生她的气。 再怎么说,云悦身上还有陈芥菜卤和红薯的功劳呢! “王爷不会因为王妃——”不等云悦宽慰,苗氏就自顾自地摇头,“不会的。王爷是个好人,肯定不会听王妃胡说八道。” 云悦笑了,看来在苗氏心里,明王的好人形象是根深蒂固,不可动摇了。 “也不知道二郎那是怎么回事,这也不早了,王爷怎么还不放他回来。”苗氏很快就不去想明王妃了,转而嘀咕起程二郎。 “可能王爷还留着人喝酒谈事吧。”云悦想了想说道。 天彻底黑了,月亮高高悬挂在夜空,程二郎才回来。 云悦见程二郎抿着嘴,脸色沉沉,眼神也同样沉沉,就跟外面的黑夜似的。 一看程二郎的样子,云悦就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云悦上前去迎程二郎,然后替他宽衣,没闻到什么酒味,看来他喝得不是很多。 “相公怎么了?” 今天是明王妃的寿辰,男宾那儿应该也就是喝酒谈事,应该不会谈什么正经事,说白了也就是借着明王妃生辰的机会,明王跟下属凑在一起乐呵乐呵。 程二郎拉着云悦坐到床上,声音沉重,“原本王爷今日兴致很高,可是正高兴间,有个太监来传旨。” “太监?从京城来的?” 明王府倒是也有太监,不过能传旨的太监肯定是从京城来的。 今日是明王妃的生辰,圣旨上自然写了这事,还赏了明王妃不少东西。 可这当然不是最重要的,更准确地说是顺带的。 圣旨后面的话,才是程二郎愤怒的原因! 朝廷居然限了陵城的盐铁! 当时程二郎看得真真的,明王的脸立即就沉了下来。 换谁能不沉。 云悦终于明白程二郎为什么会那么生气了。 盐铁官营! 当然因为盐铁的利润大,肯定是有走私的。 人不能不吃盐,否则就很容易生病。 铁更别说了,要是没铁,怎么打造兵器。 没兵器,陵城的将士怎么跟鞑靼人打?难道赤手空拳去跟对方的兵器打,不被打死才怪了。 “限盐铁?以后将士要怎么跟鞑靼人打仗?”云悦被惊得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程二郎揉了揉酸涩的太阳穴,满心烦躁,但还是控制着没对云悦表露心中不满,“不是签了和平协议吗?怎么可能打仗。” 说着,程二郎的话里还是充满了讽刺。 “皇上是怎么想的?圣旨还有赏赐都平平安安,完好无损地到了陵城,那这肯定是付太师的意思。” 要没付太师发话,那些赏赐哪能平平安安到达陵城,早被那些土匪给抢光了。 付太师一直想削弱明王的势力,这点谁都清楚,可正安帝呢?他也跟付太师想到一块儿了? “皇上太昏聩了!”程二郎现在对正安帝也是十分不满,他根本不配当一个帝王。 “之前因为二公子和云秀闯的祸,减了陵城三成的粮草粮饷。 现在又限了陵城的盐铁,他到底在想什么!” 如果这会儿正安帝就在程二郎跟前,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冲过去,摇正安帝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装满了水。 “我猜还是忌惮吧。” 云悦还真没想错。 自从宋如眉没了孩子,正安帝就更没安全感了。 看谁都觉得像是要夺他皇位的人,付太师是,明王也一样是! 因此在付太师提出要限陵城的盐铁时,正安帝才保持了沉默,等同于默认。 只要限了陵城的盐铁,就能削弱明王的势力,他的心头大患好歹能少一个。 明王在一定程度上比付太师还危险。 “有人提议王爷干脆反了。” 云悦一惊,差点没叫出来,在最后关头好不容易才忍住了。 “现在怎么能反呢。” 云悦立即道,“没错,现在绝对不能反! 出头的椽子先烂。王爷绝不能当第一个造反的人!” 他们一家几乎是绑在明王的身上了。 明王那艘大船要是沉了,他们也得跟着一起下沉。 第530章 海盐 底下人怎么起哄说要造反其实都不是最要紧的。 最要紧的还是得看明王是什么意思。 明王才是做决定的人。 “相公,王爷是什么意思?他难道也想反?”不会吧?上一世明王可是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他不至于是那么冲动糊涂的人吧。 不过这一世跟上一世有很大的不一样,明王是怎么想的,云悦也不清楚。 上一世难道也有正安帝下旨限了陵城的盐铁的事吗? 云悦对此不清楚。 “王爷什么都没说。可我看王爷应该是不想反的。” 程二郎的话让云悦顿时松了口气,可他很快又道,“可朝廷现在限制了陵城的盐铁,以后陵城要怎么办? 朝廷是想陵城主动裁减二十万大军,可王爷是绝不可能同意的。” 二十万兵马是明王的根儿和底气,他怎么可能放弃。 一旦放弃,明王还是明王吗?鞑靼人打过来怎么办?拿什么抵抗? 还有明王也想当那九五之尊,没有那些兵,他难道靠做梦当皇帝吗? “不裁减二十万大军,将士吃的盐该怎么解决?还有铁。 听说有不少兵器都卷刃了,甚至生锈。如果没有新武器,到时候——” 这些问题连程二郎一个文臣都能想到,明王就更清楚了。 云悦把她心里一直存的一个念头跟程二郎说了,“相公,铁的问题,我是没本事解决。 可如果是盐的话,我有些想法。” 程二郎猛地朝云悦看去,“娘子你有什么法子?” “朝廷限了咱们的盐。那咱们可以自己弄啊。” “买私盐?”程二郎很快摇头,“娘子你知道私盐有多贵吗?王爷是得了褚家和兰家的藏宝,但就那些钱要买二十万大军用的盐,那无异于是在做梦。” “当然不是买私盐了。那谁能消耗得起。”云悦嗔了眼程二郎了,她像是那么傻的人吗? 程二郎不懂了,“那你想做什么?” 云悦压低了声音道,“咱们可以自己制盐啊!到时候不止能供陵城的百姓和将士用。 咱们说不定还能做做私盐生意。” 什么生意来钱多又快,那当然是垄断生意了! 盐就是暴利中的暴利! “朝廷肯定一直盯着王爷。再说开凿盐井制盐太麻烦,动静太大,根本瞒不住的。” “谁说要弄盐井制盐。” 云悦也了解现在的盐都是从哪儿来的,都是从盐井制作出来的。 盐井制盐,耗时长,费力多,制作出来的盐的数量也不是很多。 “除了盐井制盐,那还能怎么制盐?”程二郎十分不解,很快又道,“娘子是不是那位高人告诉过你,其它的制盐方法?” 云悦点头,“对啊对啊,我就是想起了那位高人教了我一种制盐法子。绝对比现在的盐井要方便多了,而且能制作出大批的盐。绝对能供得起陵城所有人吃盐。 我估摸着要是规模再大一点,王爷还能让人也做私盐生意。” 到时候绝对发财了! 程二郎也被云悦说得心砰砰直跳,激动起来,“什么制盐法子?” “海盐啊!海水无边无际,能制的盐多了去了。而且要弄海盐也不麻烦。” 是真的不麻烦。 云悦前世就参观过怎么制海盐,甚至还亲手弄过!她对流程清楚得很。 “海盐?”程二郎的语气有些不确定。 也难怪程二郎如此,自古以来就没有海水制盐的。 “可行吗?” 云悦想也不想道,“可行!绝对可行!相公你相信我,海盐一定能行的!” “怎么弄?” 云悦立即兴致勃勃地给程二郎介绍起海盐。 其实海盐真的很容易就能弄到,就是挖池塘,然后把海水填进去,接下来就是晒了,晒出来的就是盐了。 还有就是煮,煮出来的也是盐。 说起来还是第一个晒盐最方便。 “真的不难啊。”程二郎喃喃道,如果这海盐的事真的可行的话,明王现在面对的难题就彻底解决了。 云悦说的做私盐生意也不是不行,海水无边无际,能得到的盐更是数不清。 “相公,我算是帮王爷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吧。那我跟王爷提一个小小的要求,他应该会答应吧。” 程二郎回神,不解地看向云悦,“你想跟王爷提什么要求?”他清楚云悦不是什么贪心的人,也好奇她怎么突然想到要跟明王提要求了。 云悦把遇到林虹的事说了,林倩倩就一笔带过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 “相公,战士为国尽忠,可他们死后。他们的家人都拿不到抚恤银子,日子真是过得太艰难了。” 程二郎喜悦的心冷了不少,“这朝廷真是——” 在陵城呆的越久,程二郎对朝廷就越失望。 “我想为他们做些事。 我想开一家幼安院,让那些死去战士的孩子能有个学到一技之长的地方。 我会请人教他们书,如果他们当中有学武的,也可以学。”这是云悦目前的想法。 就是读书学武不成的,也学个手艺什么的,等他们长大了就能有一技之长,日子也能过起来了。 “这的确是功德无量的大好事。可是需要的银钱不少。”程二郎提出了最现实的问题。 程二郎虽然没统计过死去战士的孩子有多少,但是估摸着也有个好几千了。 每天包那些孩子的一顿午饭,还要请人教他们读书习武,或是教一技之长,那费用更是不用想了。 “王爷做了私盐生意不就有钱了。我也不求多,只要一成就行了。” 私盐的利润巨大,那一成银子就足以解决那些孩子的问题了。 “前面我也想过,我靠募捐。募捐个一次两次,我想大家是会出钱的。 到时候就能找地方把幼安院办起来了。后期——” 云悦不说话了,后期当然是靠明王把私盐生意做起来。 程二郎盯着云悦,许久才道,“娘子,感情你什么都想好了。” “刚刚想好的。”原本云悦心里还没决定到底做什么生意,在知道朝廷限了陵城的盐铁后,她不迟疑了,当然是盐了! 为什么不在铁上做功夫呢?云悦表示她不懂也不会,一不会制高温炉,二没本事发现哪里有铁矿,然后去采集。 想想还真是佩服一些穿越女,好像无所不知,干什么成什么,她就不行了。 “明日我去找王爷,会将这事同王爷说的。” 云悦高兴地亲了一口程二郎,“相公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我也想为那些孩子做点事。” 第531章 明王同意 明王一夜没睡,眼底的青色很深。 此刻书房就只有明王和杜仲青两人,其他的下人,明王都打发下去了。 杜仲青也一样一晚没睡,神情疲惫,眼底的忧色更是浓得化不开。 昨晚程二郎离开后,明王还留下了心腹将领商讨朝廷限陵城盐铁的事。 等心腹将领离开,明王又将王府所有幕僚喊过来商量。 “真是本王的好侄子,先帝选出来的好皇帝啊!”明王一手握拳在桌上狠狠砸了一下。 明王这会儿是真好奇,要是先帝看到他选出的正安帝干的好事,他会不会生气,甚至是后悔。 为了捧正安帝上位,先帝可是将他的儿子杀的杀,关的关,废的废,结果就捧了这么个玩意儿上位? 要说明王当初之所以没被先帝清算,那是因为他在陵城站稳了脚跟,一次又一次地打退了鞑靼大军,气势已成。 等先帝想再收拾明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那时候先帝也没多少日子了。 要说明王也的确是挺幸运的,尤其是跟他那些被先帝打压的兄弟比。 “朝廷是想王爷主动裁军。” “做梦!”明王是死都不可能顺了朝廷的心意,手里一旦没了兵马,从此他岂不是要任人宰割了,他的九五之尊那也只能是梦了。 杜仲青也清楚明王是不可能裁军的,然后说起了现在最大的问题,“那盐铁的问题如何解决? 只靠咱们私下买,根本供不起二十万的大军。” 除了大军,还有陵城的百姓也一样要吃盐。 沉默片刻,杜仲青才道,“王爷您想起兵吗?” “你说呢?”明王不答反问。 杜仲青道,“时机还不成熟。” 明王靠在椅背上,颇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一手捂着脸,苦笑一声。 时机的确还不成熟。 大晋的确是烂到骨子里了,可离天下大乱还有一段时间,如今也没大势力公然造反。 他绝不能当这第一人,否则等待他的很有可能就是万劫不复了。 可是朝廷步步紧逼,如今更是限了陵城的盐铁,他该怎么办? 就在明王苦恼得皱着眉头时,外面有太监禀报,程二郎求见。 明王放下捂着眼的手,随即睁开眼睛,“他这时候过来做什么?” 杜仲青心里产生一丝希翼,“会不会是程知府有了什么好主意。那位程夫人可是得过高人指点的。” 明王倒是没多期盼,难道那高人还能教云悦怎么制盐不成?怎么可能。 心里这么想,明王还是让程二郎进来了。 程二郎进来后,也不多废话,直接将海盐的事说了。 明王大惊,随即大喜。 杜仲青也一样高兴,如果海盐的事能成,火烧眉毛的难题就能解决了,还有程二郎说的到时候他们也可以卖私盐,山一般的银子也不是不能想想。 明王起身,来到程二郎身边,重重拍了他的肩膀好几下,“好!好!好!这事如果能成,本王定记你们夫妇一个大功。” 程二郎趁机道,“王爷,下官的夫人的确有一事相求,还望王爷能同意。” 明王心情正好,便问道,“何事,直说就是。” 程二郎就将云悦想开一家幼安院,让战死的将士的孩子能有个读书学武,学习一技之长的事说了。 “前期可以靠募捐,将幼安院开起来。后期——”顿了顿,程二郎继续道,“如果王爷的私盐生意能做起来,下官斗胆请王爷拿出其中的一成让幼安院能继续办起来。” 明王和杜仲青都有些意外。 杜仲青倒是很欣赏云悦,她这哪里是为自己要什么,分明是为了那些战死将士留下来的孩子着想。 杜仲青可比明王更清楚战士将士死去后,他们的遗孀还有孩子日子有多难熬。 “王爷,不是所有人都跟倩倩一样好福气,能由王妃抚养教导。” 明王沉默了。 “再说这件事如果能办成,以后底下的将士只会对王爷更加感恩戴德,忠心耿耿,这对王爷您也是有利的。”杜仲青比程二郎更了解明王,知道从哪方面劝他更有用。 “私盐的利润极大,只是拿出一成而已啊王爷。”杜仲青见明王面色松动,再接再厉继续劝道。 明王想想战场上那些为他出生入死的战士,心也不由沉重起来,面对着杜仲青和程二郎两张期盼的脸,最后他还是点头了,“本王答应了。” “王爷英明。”程二郎和杜仲青异口同声地说道。 明王回到座位,忽然说道,“二郎,本王记得你夫人有了身孕是不是。” 程二郎一愣,很快道,“是。” “怀孕的人不能多操劳,累到可就不好了。” 电石火花间,程二郎立即明白了明王的言外之意,当即道,“王爷所言甚是。 幼安院还是得交由王爷的人安排,下官的夫人帮着打打下手,帮点小忙,尽点心力即可。” 幼安院一旦办成,领头的人定会得到将士拥戴感恩。 云悦绝不能当这个领头人。 程二郎相信云悦也不是十分在意名声好处的人,只要那些孩子能得到好处,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最大的好名声只能给王府。 明王满意一笑。 幼安院在明王心里不算什么大事,他对海盐更感兴趣。 “陵城这儿可没海。”明王说道。 杜仲青想了想道,“靠海的地方不少,王爷心仪哪处。” 明王摸摸下巴,若有所思道,“若想大规模地制海盐,动静就小不了。 还得跟当地的一大势力合作才行。你们说说,觉得哪儿好。” “王爷觉得江南忠信侯府如何。”程二郎提议道。 明王皱眉,“忠信侯府?” 很快明王就了然道,“本王记得你跟忠信侯的嫡子宁远很有交情是吧。你曾经救过宁远。” 明王早就将程二郎的一切都调查清楚了,自然知道他跟宁远之间的事。 程二郎跟宁远之间的事也没什么不能见人的,于是点头道,“不错,下官跟宁兄的确有几分交情。 不过王爷若是有更好的人选,那自然就更好了。” 更好的人选? 明王把那些靠海的地都拨拉了一遍,说实话,这些年他一直被限制在陵城,根本没机会同外面其他的大势力交好。 毫无交情,贸然去寻求合作,肯定不行。 忠信侯府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首先有程二郎的关系,二来忠信侯府掌兵权,在江南绝对是一处极大的势力,跟他们合作的好处多多,就是有什么麻烦,相信忠信侯府那儿也能解决。 第532章 人跟人怎么就差了那么多 这事牵扯极大,明王也不能立即就下了决定。 程二郎离开后,明王就对杜仲青道,“二郎的那夫人果真有福气。 指点二郎夫人的定是隐士高人。只可惜本王跟那样的高人无缘相见啊。” 不止明王想见那高人,杜仲青也一样想见那高人。 可惜了一会儿,明王又道,“仲青啊,你说这人跟人怎么就那么不一样啊。 都是女人,可有的哪怕身处闺阁中,心里也念着百姓天下。可有的——成天就知道摆威风,要首饰要衣裳。” 杜仲青是最了解明王的人,一听这话就知道他在说谁,前者是云悦,后者就是林倩倩了。 对林倩倩,杜仲青也很是无语。 林倩倩的父亲是明王的奶兄,杜仲青也跟他共事过,颇有几分交情。 林倩倩是明王奶兄留下的唯一子嗣,杜仲青对故人之子也是存了多照看几分的心思。 不过现在杜仲青对林倩倩就是能避则避了。 以前林倩倩每一次找他,除了抱怨明王的女儿仗着身份欺负她,就是哭诉她的衣裳首饰不好,要么...... 一次次的,杜仲青也很不耐烦,他的不耐烦都是对林倩倩的。 杜仲青又不是傻子,对林倩倩在后院的生活一无所知,她睁着眼睛说瞎话骗人的本事也太大了。 明明是林倩倩主动挑衅欺负明王的女儿,还有脸说别人欺负她。 还衣裳首饰不好,明王妃因为没女儿,每次自个儿选了首饰以后,都是先让林倩倩挑,然后才分到后院。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杜仲青没把林倩倩的这些事告诉明王,不是要瞒着明王什么,而是担心明王知道心里难受。 后来明王可能也知道了吧,毕竟林倩倩找他的次数可不少,根本瞒不住。 明王上心的孩子不多,他自己的孩子自然是上心的,可这上心也是要分一分的。 像世子周天齐在明王心里的地位绝对是最重的,其次就是周天磊和林倩倩了。 没错,林倩倩在明王心里的地位都能跟周天磊这个嫡次子相提并论,远远比明王其他的庶子庶女不知要高多少。 可如今明王每次提起周天磊和林倩倩,脸上的不耐烦和厌恶是越来越浓。 这也不能怪明王,谁让周天磊和林倩倩实在是太不争气了。 周天磊是因为纵容包庇云秀,害的陵城少了三成的粮草粮饷,这让明王对他彻底心生厌恶。 林倩倩则是当众求明王让她改姓周,自此明王对她就冷了不少。 杜仲青感慨了片刻,干巴巴劝道,“王爷要操心的大事多,有顾及不到的地方也是正常的。” 除了这么劝,杜仲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难道说周天磊和林倩倩年纪还小,等他们大了就好了,也不看看他们现在都多大了。 “你说本王死后去见智名(林倩倩的父亲)他会不会怪本王没帮他养好女儿。” 杜仲青忙道,“王爷多心了。林将军对您忠心耿耿,怎么可能会责怪您。” “他会。小时候本王嫌习武累,不想练了,他每次都会把本王摔在地上的棍子又捡起来递给本王,催着本王继续练,不许偷懒。本王要是哪儿练得不好,他也会毫不客气地指出来。 本王能有这么一身好武艺,还真得谢谢他。” 提起死去多年的奶兄,明王眼里浮现追忆的神采,随即又暗淡下去,“可惜本王对不起他啊,连他唯一的女儿都——” “罢了不提了。咱们都一夜没睡,回去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吧。” 杜仲青点头应是。 明王也抬步去了明王妃那儿。 明王妃知道朝廷限了陵城的盐铁,这根本不是秘密,很快就传开了。 明王作夜一晚没睡,听下人说明王来她这里,明王妃立即让下人去下一碗清淡的面条。 因此在明王过来后,看到那香喷喷的鸡汤面条,心情就好了几分。 明王一边吃面条,一边想,明王妃虽然有这样那样的不好,可多年夫妻,最了解他胃口的人还是明王妃。 平时明王是比较重口味的,可是在一夜没睡,或者有什么烦心事的时候,他就喜欢吃些清淡的。 一大碗热乎乎的鸡汤面下肚,明王肚子饱了,心情也好了几分,对着明王妃的态度也比往常和善。 明王妃见状就开始告云悦的状。 明王脸上的笑意瞬间就散了。 对云悦,明王此刻是十分满意的,为他解决了朝廷限他盐铁的大麻烦。 那是大功臣! 再说对云悦,明王也是打听过的,跟明王妃口中嚣张跋扈,不把她放在眼里,还不断挑衅的人根本就不是同一个。 明王妃见明王沉下了脸,心里开始打鼓,又推出林倩倩,“王爷,臣妾所言句句属实,不信您问倩倩。 那程夫人对倩倩也很不客气。倩倩昨晚哭了大半宿呢。” 林倩倩双眼肿得跟核桃似的,可见哭得挺厉害。 林倩倩也一样是恨死云悦了,哭着把云悦昨儿个是怎么“欺负”她的事说了,最后还为明王妃抱了不平。 “去把慕容侧妃请过来。”明王对着身边的人淡淡吩咐。 明王妃心重重一跳,捏着帕子的手一紧,“王爷,喊慕容妹妹过来做什么?” “因为——”顿了顿,明王才面无表情道,“本王不信你们的!” 明王妃和林倩倩面色同时大变。 慕容侧妃来得很快,听到明王问她昨日明王妃寿宴上都发生了什么,让她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慕容侧妃觉得奇怪,好端端的王爷问这个做什么? 慕容侧妃也没出太久的神,她当然想告王妃的状,给王妃下绊子,可那也太刻意了。 想了想,慕容侧妃决定实话实说,还原复述明王妃,云悦,云秀还有林倩倩的话。 完全还原复述是不可能的,慕容侧妃没那本事,可是大体上还是没错的。 轻轻咳了两声,慕容侧妃就缓缓叙述起来。 随着慕容侧妃的叙述,明王的脸一时间更难看了。 等到慕容侧妃说完,明王一把抓起手边的茶杯,狠狠扔向明王妃和林倩倩,两人吓了一大跳,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惨白一片。 见明王妃和林倩倩吃瘪,慕容侧妃垂头,眼底闪过喜色。 慕容侧妃同明王妃的关系向来不好,从她进了明王府以后,明王妃明里暗里给她下过多少绊子,她都快数不清了。 慕容侧妃也讨厌林倩倩,她的女儿可比林倩倩尊贵多了。可恨林倩倩仗着明王宠爱,还妄想压她女儿一头,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如今两个仇人吃瘪,她怎么可能不幸灾乐祸。 由此可见,明王妃和林倩倩在明王府的人缘真不是一般的差。 第533章 不干 “那云秀是什么东西?你这般抬举她啊?你的寿宴,本王的姨娘贵妾都没资格出席,那云秀倒是有资格了?” 云秀能出席明王妃的寿宴,想都不想用,绝对是周天磊的主意。 对此明王是无比的确定。 明王对周天磊是早就不抱什么希望了,可他对明王妃实在是太失望了,她居然同意了! “她——她怀着身孕,臣妾——” “怀着身孕又怎么了?本王记得后院的王姨娘也有孕吧。 怎么你没让王姨娘也出席你的寿宴啊?明王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明王妃。 明王妃恼怒不已,当着慕容侧妃的面,她的脸真是快丢完了。 “你可别告诉本王,那云秀比王姨娘尊贵啊。” 明王妃能怎么说?在她心里,云秀可不就是比王姨娘尊贵。 可这话不能说,否则明王一定会生气。 明王哪能看不出明王妃此刻有多愤恨,心不由地更凉了。 他的结发妻子这些年到底是怎么了?一天比一天糊涂。 明王现在多看明王妃一眼都觉得累,打心里觉得累! 这时候明王还想起了苗氏,他甚至觉得苗氏当王妃都比明王妃来得强。 不是说明王对苗氏存了什么想法,而是苗氏为人爽朗,她没有明王妃有才华,眼界宽,可她为人起码真!对孩子也是一心一意的!更是拿儿媳当亲女儿一样。 再看看明王妃,她的偏心眼早就传遍陵城了!对两个正经的儿媳妇也十分苛刻。 倒不是周天齐,世子妃还有褚氏到处嚷嚷明王妃不好。 而是明王妃根本不遮掩,其他人又不是傻子,哪能看不到。 明王想起跟苗氏的那番谈话,忽然觉得可笑。 他跟苗氏谈话还能心情愉悦舒畅,可一跟明王妃说话,真是打心眼里觉得累。 当夫妻当到这份儿上,明王觉得真是太可悲了。 当着慕容侧妃的面,明王也不能一直削明王妃的面子,转而看向林倩倩,他的心情更差了。 “倩倩,本王对你真是太失望了。” 林倩倩双眸紧缩,不可置信地看向明王,失去血色的嘴唇颤个不停,“王爷,我爹——” “住口!不许再在本王面前提你爹!你爹是个英雄!真正的大英雄!”明王暴怒地打断林倩倩的话。 明王一发怒,屋内的下人纷纷下跪,就连慕容侧妃也跪下了。 慕容侧妃惊疑不定地看向林倩倩,以前可没见王爷对她发那么大的火,难道她是要彻底失宠了吗? “王妃,本王将倩倩交给你,是相信你能将她教好。 可你看看她如今都成什么样了!” 明王站起身,踱步来到明王妃跟前,看向她的眼神里除了失望就是浓浓的不满。 周天磊和林倩倩都是明王妃教出来的,她都教出了什么玩意儿,一个比一个让他失望生气。 “王妃你也是出生大家,本王希望你能好好教导倩倩。”明王说着长长叹了口气,“本王现在也不求倩倩有多出色,只盼着你能教会她点规矩,让她眼皮子别那么浅!更别成天在本王跟前提她父亲!” 明王不介意林倩倩跟他一起回忆林智名,但他无法接受林倩倩每次提林智名不是要好处,就是躲避惩罚,他实在是厌烦透了。 明王的这些话就跟巴掌似的狠狠扇在明王妃的脸上,尤其还是当着她的死对头慕容侧妃的面。 要不是明王妃自制力好,她差点就哭出来了,“是,妾身知错。以后——以后定会好好教导倩倩。” “王妃可要说到做到。” 明王不想继续留在明王妃这儿,看了眼慕容侧妃,淡淡道,“随本王一同离开。” 慕容侧妃起身,乖乖应了,“是。” 临走前,慕容侧妃还给了明王妃一个得意的眼神,气得明王妃又想吐血了。 林倩倩伸手去扶明王妃,却被她挥开,没多久脸上又挨了明王妃的巴掌。 林倩倩捂着脸,哭着看向明王妃。 “你这些眼泪赶紧收收!本王妃可不会怜惜你!你个没用的东西,如今王爷是彻底厌烦你了!你说你还有什么用!” “不会的!王爷只是一时生我的气,不会彻底厌烦我的。”林倩倩很清楚她所得到的一切都是因为明王的疼爱,一旦明王不疼爱她了,那她就会失去所有。 林倩倩的眼泪流得更厉害了,哭着道,“明明是那程夫人先无礼的,受委屈的也是王妃和我,为什么王爷不替我们做主?” 这也是明王妃想知道的,这一次她真是是里子面子都丢了个干干净净! 正被明王妃和林倩倩记恨的云悦此刻也没好到哪儿去。 程二郎离开王府,没去衙门,而是先去找云悦。 云悦在听完程二郎的话,也觉得她想得太少了,看来这一怀孕,脑子都有些不够用了。 像名望军心这种重要的东西,当然都得是最上头的人,他们底下的人只能帮着跑跑腿,稍微沾点光,再多那是不行的。 云悦对此接受良好。 可是在看到程二郎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她心里陡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不过一时间她也没想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相公,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程二郎想着云悦迟早要接受现实的,于是只能点点头,“娘子你有没有想过,王爷要占最大的好处名声,那么总理幼安院的人也只能是明王府的人。你说王爷会将这事交给谁呢?” 交给谁?云悦的眉头骤然一紧,脱口道,“明王妃。” “我猜也是明王妃。你心里还是先做好准备吧。” 做好准备?云悦觉得她这辈子都做不好准备! 海盐是她提出的,幼安院也是她提的。 云悦可以不在意名声,只要那些孩子能得到实惠的好处就行了。 但是云悦绝对接受不了最后摘取果实的人是明王妃! 明王妃是怎么在她的寿宴上刁难她,云悦可没有忘记。 还有明王妃对他们一家那么讨厌,云悦才不想在明王妃的手底下做事,更不想让明王妃得了好处! 云悦要是能笑着答应,她简直可以改名叫圣母玛利亚了!别人打了她一耳光,她还得笑着接受。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娘子,你还怀着身孕呢。”程二郎忍不住提醒,生怕云悦因为太生气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绝不能让王妃总理幼安院的一切事情,我不干!” 第534章 世子妃最好,还用选吗? 程二郎就知道跟云悦说这件事,她的反应会很大,但又不能不说,早知道总比晚知道要来得强。 “娘子,除了王妃哪还有合适的人选。”程二郎无奈指出事实。 云悦如果想出面参与幼安院的事宜,那就只能让明王妃出头总理,总不能让明王派个男人管事吧。 那云悦可以赶紧歇了心思。 到时候流言蜚语就少不了。 因此程二郎猜测明王十有八九会将这件事交给明王妃。 “谁说的!除了王妃肯定还有更合适的人选!”云悦这话纯粹就是为了回程二郎,也没经过深思熟虑,就这么说了。 程二郎定定看着云悦,他不信还有比明王妃更合适的。 云悦开始绞尽脑汁想着,总理幼安院事宜的肯定得是明王府的女眷,明王妃不行的话,那—— 明王妃下面就是侧妃,那更不行。 明王不可能越过明王妃让侧妃来总理幼安院的事,那也太打明王妃的脸了,别人也会议论他宠妾灭妻。 侧妃之下的什么姨娘更不可能了,她们身份还不如侧妃呢。 明王府的女眷—— 忽地,云悦眼睛一亮,拉着程二郎的手,兴奋道,“世子妃啊!世子妃难道不合适吗?” 程二郎一怔,他还真没往世子妃的身上想过,不过不能不承认她似乎的确是个很合适的人选。 “可世子妃是王妃的儿媳,哪有当儿媳的越过婆婆的。 王爷会同意吗?” 说一千道一万,事情的关键还得明王同意。 这倒是个不能忽略的问题,云悦为了能不让明王妃摘取胜利的果实,她的脑子拼命转着。 “想说动王爷,就得先让世子和世子妃两人都答应。”否则光她和程二郎在这里想有什么用,当事人那儿不表态,他们只能是事倍功半。 “我去找世子说?”停了下,程二郎很快摇头,“我平时跟世子都没什么交集,贸然找他怕是不好。” “请舅舅帮忙啊。世子不是经常要跟世子讨论事情吗?” 程二郎点头赞成,“这可以。娘子你就确定世子会答应吗?” “会。”云悦想也不想地回道,此刻她已经把一切事情都理顺了,“如果世子妃能总理幼安院的一切事宜,最大的名声好处当然是王爷的。可世子妃能得的好处名声也不少。 夫妻一体,世子妃好了,那就是世子好了。世子是个聪明人,不会放弃到手的好处的。” 说着,云悦眼波一转,隐隐的讽刺在其中闪烁,“如果是明王妃总理幼安院的一切事宜,那么最终得好处的肯定不是世子。” 明王妃多偏心啊,她恨不得把所有好的都扒拉给周天磊,会记得周天齐才怪了。 云悦有很大的把握周天齐会答应的。 “世子那儿应该没什么问题。”程二郎想想也觉得周天齐会答应的,但他又道,“如何说服王爷呢?” “那就是世子和世子妃需要操心的了。”云悦很光棍地说。 云悦扒拉了一下她这边的人,程二郎,毛一帆还有云明峰如今都算是明王信任重视的心腹,可就是再怎么亲近的心腹也不能插手主子后院的。 明王既然决定是让他后院的女人总理幼安院的一切,那么这就是明王后院的事了。 “要得到好处,怎么能什么都不付出?”云悦一脸的理所当然,她相信周天齐为了能拿到大饼,一定会想法子让明王放弃明王妃,而选择世子妃的。 程二郎想想他们目前也没更好的法子了,只能将希望都寄托于周天齐的身上,于是也不再多说什么,起身就去找毛一帆了。 毛一帆听程二郎将事情说完,大喜,“这是好事啊!” “可是娘子不愿意让明王妃总理幼安院的一切事宜,她比较倾向于世子妃。 劳烦舅舅能否询问一下世子是否愿意。” 毛一帆沉思片刻,接着缓缓说道,“我也不放心明王妃总理幼安院的一切事宜。王妃那人—— 她太偏心二公子了,幼安院到了她手里,到时她会怎么帮二公子捞好处,那就没人知道了。 世子妃倒是个极为公正的人,是个不错的人选。我会跟世子说这件事的,你放心就是。” 程二郎从他这里离开后,毛一帆抬步就去找周天齐说了这事。 周天齐没立即给毛一帆答案,他也不急。 周天齐回了后院,世子妃一见他,当即就要起身,却被周天齐按着肩膀,“坐着吧。” 周天齐接过下人递的茶,喝了一口就放到一边的茶几,随口问道,“听说你今天没去母妃那儿请安?” 世子妃和褚氏几乎是风雨无阻,每天都要去给明王妃请安。 每次明王妃不好好折腾世子妃和褚氏两个一番,是不会放她们回来的。 “父王对母妃发了火。母妃就发话让我们今日不用去请安了。”世子妃对明王妃也是没有半点的好感,她也不是受虐狂,喜欢自个儿找罪受。 “嗯?父王为何冲母妃发火。”这倒是稀奇了。明王平时都是私下说明王妃几句,哪会闹得这般人尽皆知。 明王妃就将她知道的事说了,因为当时那么多下人在,事情早就传开了。 “看来程知府真是得父王的信重。母妃和林姑娘只是说了程夫人的几句闲话,父王就发火了。”世子妃只当明王是看重程二郎,对云悦是爱屋及乌。 周天齐却知道明王为何不满。 明王睡过一觉醒来,就让人将周天齐喊过来,把海盐的事告诉他了。 周天齐自然是高兴不已,这可是解决了陵城即将面临的大难题不说,他们以后的财政也能轻松不少。 海盐的法子是云悦出的,人家前脚刚立下大功,后脚明王妃和林倩倩就告她的状,明王不生气才怪了。 再说周天齐哪能不了解明王妃和林倩倩,八成不是云悦得罪欺负她们,而是她们故意找茬的。 也不怪明王发了那么大的火,狠狠给了明王妃和林倩倩没脸。 “母妃接下来肯定要病一段日子,你好好给母妃侍疾。” 世子妃诧异地看向周天齐,她跟明王妃当了多年的婆媳,当然知道明王妃这次丢了大脸,肯定要生好几天的“病” 作为儿媳的她和褚氏自然是要去伺候,到时候明王妃肯定会刁难她们。 周天齐以前的态度是应付应付明王妃就行了,怎么这次—— “母妃既然病着,那就好好养病,少操心。”周天齐没有多解释,世子妃也不再问。 周天齐也对幼安院感兴趣,这是提升名望拉拢军心的好机会,他为什么不争? 母亲和妻子可不一样,更别提是心里根本没有他的亲娘和一心一意向着他的妻子了,两者更是没有丝毫的可比性,选哪个还用迟疑吗? 第535章 江南最好 明王最终还是选择了江南作为制盐点,合作的大势力也选择了忠信侯府。 明王没贸然找老忠信侯或是忠信侯,而是先让程二郎写了一封信给宁远送去,先简单在信里提了点。 程二郎很快就写好了一封信,明王看过没问题,这才让人送出去。 解决了心头的一个大事,明王轻松了不少,见周天齐在那儿愣怔出神,不由揶揄道,“在想什么?” 周天齐很快回过神,对着明王不好意思一笑,“父王见笑了,儿子失礼了。” “说说刚刚在想什么。” “儿子是在想母妃正病着,待会儿儿子得去给母妃请安。” 明王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他那好王妃有没有病,他还能不知道。 这些年凡是明王妃有什么不顺心的,或是被下了脸子生闷气,就总会装病。 前不久才被他当众下了脸,第二天就病了,她这病得可真是好啊。 “儿子事务繁忙,不能时时守在母妃身边尽孝,这是儿子的失职。”周天齐一脸歉意,很快又道,“好在儿子娶个好妻子,她能替儿子尽孝,而且还将儿子院中的事处理得井井有条。” 听周天齐提起世子妃,明王的脸色也缓和下来。 对世子妃这个嫡长儿媳,明王是很满意的,出生大家,行事大气,对长辈孝敬,对妯娌兄弟也好。 “父王,您不是打算办幼安院,那是程夫人提出的。 儿子想如果程夫人以后要管幼安院的事,那么总理幼安院的最好是女眷。 按理母妃是最合适的,可是母妃总时不时生病,儿子担心会累到母妃。” 明王原本想的第一人选就是明王妃,除了有云悦的原因,还有就是女人对孩子肯定比男人要细心的多。 可是想到最近明王妃干的那些糊涂事,明王就不乐意让明王妃管幼安院了,她行吗? 可要是不让明王妃管,那还有谁合适? 忽地,明王看向一旁的周天齐,世子妃就是个很好的人选啊。 既然明王妃喜欢病,那就让她继续病着好了。 确定下了人选,明王就不再迟疑,当众宣布他要办一个幼安院,以后由世子妃总理,云悦辅助世子妃。 云悦得知幼安院最后落到世子妃的手里,兴奋得不行! 周天齐和世子妃两人果然没让她失望! 苗氏倒是有些担心,“你怀着身孕,要是管什么幼安院,会不会累到?” 云悦立即道,“娘您放心就是,我绝对不会累到自个儿的。 我一定会以孩子为重。” 得了云悦的保证,苗氏才微微放心,她相信云悦是个有分寸的人。 “这幼安院要是办起来,倒是也不错。这是做好事积功德的大好事。 王爷真是个好人,想着那些战亡将士留下的孩子。”这会儿明王在苗氏心中的形象是更高大了。 云悦在这里高兴不已,明王妃气得快要吐血了! 明王越过她,将幼安院交给世子妃,这是什么意思?还把她当王妃吗?被儿媳妇压过,她以后还有什么脸出去见人! 这下明王妃也顾不得装病了,二话不说就从床上起来,吩咐人去喊明王。 明王倒是也来了,见明王妃一脸怒色,扯扯嘴角,“不是病着吗?本王看你这病好得够快的。 说病就病,说好就好。也少有人有你这样的本事。” 如果是以往,明王妃听到明王冷嘲热讽的话,早就忍不住了,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王爷打算办幼安院,为何要越过臣妾,反而交给世子妃?您让臣妾以后还有什么脸出去见人?”明王妃说着差点没哭出来,她活到这岁数都没受过那么大的委屈! 明王惊讶道,“你时不时就病,光管着王府你都够吃力了,哪能再多管个幼安院。 本王是体恤你才如此,王妃你怎么就不领本王的好意呢?” 明王妃听到这话,气得差点没吐血,嘴角抽搐个不停,她不信明王不知道她是在装病,可他明明知道竟还这样说,他是故意的! 明王妃能怎么说?能说她是心情不好,故意装病吗? 每次装病就能更光明正大地磋磨两个儿媳妇还有明王的侧妃小妾,时间一长,明王还会跟她低头,她失去的面子就都找回来了。 明王什么都知道,却故意用这话堵她,他真是太没良心了! “以后世子妃要忙幼安院的事,怕是没什么时间给你请安了。” 明王妃瞪大眼睛,脱口道,“臣妾是婆婆!儿媳给婆婆请安是天经地义的。” “本王知道啊。不过世子妃以后要操心幼安院,那可是关系到多少战亡将士遗孤的大事。”明王说着,一脸温柔地看着明王妃,“本王知道王妃你是最深明大义的,你定不会因为那点所谓的规矩,就耽误大事的是吧。” 等不到明王妃的回答,明王眉头一皱,不满道,“王妃怎么不开口,难道是觉得本王说错了不成?” 明王妃死死攥着拳头,长长的指甲几乎要刺破手心,尖锐的疼痛才令她没失去理智冲着明王破口大骂,“是,王爷说得极是。” “嗯,王妃知道分寸就好。”敲打了明王妃一番,明王的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施施然离去,他还有不少事要忙呢。 明王一走,明王妃就将卧室里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 世子妃对明王将幼安院的事交给她,也感到十分惊讶,等周天齐一回来,立即开口询问。 “这是好事,你好好做就是。”顿了顿,周天齐加了一句,“程夫人是个能干有本事的,有什么事,你同她好好商量就是。” 世子妃倒也不介意周天齐夸赞云悦,她心里只有一个担忧,“世子,幼安院若是能办起来,这自然是好事。可是这需要的银钱怕是不少。” 等到后面不会需要她自个儿贴银子吧,就是把她的嫁妆都帖进去,那也不够啊。 周天齐看出了世子妃的担忧,笑了笑,伸手握住她白皙的小手拍了拍,“别担心,银钱不是问题,也无须你补贴。你只需要将每一分银钱都用到幼安院的那些孩子身上就行了。” 世子妃好奇不已,嫁给周天齐那么多年,她是很清楚明王有多穷的,怎么听周天齐的意思,现在明王好像不穷了? 世子妃压下心头的种种想法,既然周天齐说不用她贴补,那就肯定不用她出钱贴补,好好做事就是了,这可是能为丈夫拉拢军心的好机会。 第536章 世子妃 明王妃病了,这次是真真切切地病了。 有了明王发话,世子妃这次就不用去给明王妃侍疾了,她要专心忙着幼安院的事。 当然,世子妃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她询问了大夫,送了不少对明王妃病症的药,以此表示不能亲自侍疾的歉意。 云悦在明王指了世子妃负责幼安院的事后,很快就给世子妃递了帖子,而世子妃也请云悦过来商讨。 云悦也知道明王妃病了,她其实真的挺好奇明王妃为什么会那么刻薄尖酸,喜欢折腾人。 一般喜欢折腾儿媳妇的恶婆婆,都是自己受过恶婆婆折磨的。 明王妃就没受过恶婆婆折腾的苦,因为明王的母妃早逝,而且他早早就来了陵城打拼。 等明王妃嫁给明王后,后院她独大,明王也十分敬重她。 从庶子跟两个嫡子的年龄相差得那么大,由此可见一斑了。 云悦还问过孙氏,以前明王妃没出阁,在夏家当姑娘的时候,日子过得怎么样。 “王妃还在娘家时很得宠,没什么不顺心的。” 明王妃真是好命啊! 嫁人前在娘家受宠,嫁人后,明王又敬重她,也没恶婆婆磋磨,刁蛮小姑子欺负。 云悦是真不懂了,这样几乎一生顺遂的人怎么就那么偏心,还使着劲儿想磋磨侧妃小妾还有儿媳妇。 非要找个理由,云悦觉得那是明王妃本性不好,打从根儿就是歪的! 不过想想夏云轩,那就是一个挺心正的人,好像夏家的家风也不错,真不懂怎么就出了明王妃这么个异类。 想不通的云悦也就不多想了,就当明王妃是基因突变好了。 没多久云悦就见到了世子妃。 世子妃穿了件家常的湖蓝百花穿蝶的褙子,头上只是简单戴了一根蝴蝶金簪,见到云悦,脸上不由露出一抹温婉的笑意。 论相貌,世子妃算不上绝美,可她身上自有一股温婉大气,让人觉得很舒服。 “见过世子妃。”不等云悦行礼,世子妃就道,“程夫人不必多礼,请坐。” 云悦在丫鬟搬上来的绣墩坐下,“谢世子妃。” 世子妃简单跟云悦寒暄了几句,就步入正题,“程夫人你对幼安院有何想法,只管都说出来,咱们一起商讨。” “世子妃,我心里的确是有些想法。之前说幼安院只收战亡将士的孩子,我觉得这可能有所不妥。” “嗯?那程夫人的意思是——” 云悦道,“世子妃,有些战士从战场上退下来,虽说没死,但很有可能落了残疾,不能再上战场。 他们家中的生计也是一样的艰难。我想着是不是能将这一部分将士的孩子也加进来。” 这是云悦有次出门,遇到了一个缺了一条手臂的人,打听了才知道他原来也是陵城的兵,不过因为没了一只手,身体不好,就不能继续上战场了。 像这样身有残疾的将士的孩子,他们的情况其实跟战亡将士的孩子差不多,甚至还有可能会更差一点。 因为那些残废的将士身体不好,就需看大夫吃药,药钱对他们而言就是不小的负担。 世子妃点点头,“夫人考虑得很周全,那些孩子也的确该加上去。 那办幼安院前期的钱,程夫人是否打算靠募捐呢?” 这个问题世子妃也问过周天齐,他只说前期靠募捐,后期自然会有银子源源不断地送过来。 世子妃好奇为何如今没有银子,后期才会有银子源源不断送过来。 可周天齐没说,世子妃也不好多问。 “我想得正是募捐,只靠个人怕是力有不逮。 陵城那么多官家夫人,富户如褚家,董家还有兰家,人人都捐一点,靠着那些钱,应该能将幼安院办起来。” 前期出钱办幼安院,世子妃是没意见的,她也愿意出。 “这样吧,我出一千两。”世子妃伸出一根食指说道。 云悦出的肯定不能比世子妃多,于是就道,“那我就出八百两。” 世子妃见云悦行事大气,心里便满意了几分,“过两日,我会办个宴会,邀请陵城的官家夫人还有富户夫人,盼着她们能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 云悦提醒了一句,“听说王妃还病着。” 明王妃还病着,世子妃却在王府内办宴会,邀请陵城的夫人俩赴宴,她会不会病得更厉害。 云悦倒不在意明王妃会不会病得更厉害,她只担心明王看了心里会起疙瘩。 世子妃一怔,她一时间还真没想到这点,“那依程夫人的意思呢?” “宴会自然还是要办的。地点可以不必设在王府。世子妃觉得如何?” 世子妃想了想,随后点头,“就照程夫人的意思办吧。我在城中也有一处别院,这两天我吩咐人收拾收拾即可。” 云悦和世子妃又商量了一些事,两人一直谈到中午。 “程夫人不如留下来吃一顿便饭好了。”世子妃邀云悦留下用饭。 “多谢世子妃。” 因为云悦留下来吃午饭,世子妃就让厨房多准备了两道菜。 饭桌上倒是没再提幼安院的事,转而说起了孩子,两人都是母亲,说起孩子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荣儿同我说祥儿十分活泼康健。以前荣儿那孩子吃得不多,我这个当母亲的看着心焦。 好像就是荣儿跟祥儿当了一起跟杜先生读书后,我发现荣儿的饭量比以往多了一点。” 周荣跟世子妃说的是祥儿好吃,每次吃点心就跟小仓鼠似的,把嘴巴塞得满满的,两颊都鼓出来了。 可能是看祥儿是点心吃得香,周荣如今偶尔也会吃上一些点心。 “小世子像世子和世子妃,聪慧稳重。我家的祥儿就是个贪吃鬼。” 世子妃摇头道,“小孩子还是活泼开朗点好。荣儿从小到大都不怎么喜欢玩儿,这点跟世子倒是很像。 虽说我也盼着孩子有出息,但有时也盼着他能跟普通孩子一样,盼着玩闹。” 这就是为人父母的矛盾心理了,既想孩子有出息,又想孩子像个孩子,能无忧无虑的。 云悦吃过中午饭就离开了。 世子妃就问她身边的风嬷嬷,“你觉得程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风嬷嬷是世子妃的乳嬷嬷,极得世子妃的器重。 “依老奴看程夫人是个有分寸的人,老奴瞧着她处处都以您为先,态度也恭谨。” 世子妃点点头,“我跟嬷嬷看法一致。难怪世子说她是个好的,的确是个极好的。 以后一起共事,想来也不会让我苦恼了。” 第537章 相互满意,被砸了个大雷 世子妃这里对云悦很满意,同样云悦对世子妃也一样很满意。 在明王宣布由世子妃总理幼安院的一切后,云悦就打听过世子妃,是深入仔细地打听过。 世子妃同世子的感情极好,两人有两儿一女。 世子十分敬重世子妃,将后院全都交到了世子妃的手里,世子妃将后院打理得井井有条。 周天齐后院的女人就没哪个有胆子敢跟世子妃对着干,听说曾经有妾室仗着周天齐的宠爱想跟世子妃别苗头。 后来—— 就没什么后来了,那女人可想而知是倒了大霉,从此消失在周天齐的后院中。 这些都是明面上能打听到的。 云悦也对世子妃有了一个大体的印象,有手段,厉害,精明。 不止如此,世子妃面对明王妃的刁难也是游刃有余。 明王妃屡屡在外跟人说世子妃对她不孝顺不恭敬,可外人信吗?不信! 因为世子妃在外对明王妃十分恭敬,她们都看在眼里,倒是明王妃这个婆婆喜欢磋磨儿媳妇。 儿媳妇跟婆婆对上,一般都是儿媳妇落于下风。 没办法,谁让婆婆是长辈,儿媳是晚辈,身份上就矮了一头,想不吃亏很难。 世子妃却有手段做到让外人以为她孝顺恭敬,错都在明王妃身上。 从这里,云悦对世子妃就更高看了好几分。 云悦也担心过世子妃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因此这次来也是想看看世子妃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次云悦处处将自己的态度摆得很低,处处以世子妃为在主,就是为了告诉世子妃,幼安院就是你来总理,我只是辅助帮忙的,绝不会抢你的风头,更不会给你使什么绊子。 世子妃一开始对她比较客气,到后面就有些亲近甚至是热情了,否则她不会主动提起孩子。 作为母亲,当然是孩子的话题更能迅速拉近她们的关系了。 这一趟,云悦十分满意。 首先头顶上的人不是明王妃,这就足以云悦高兴了。 再者世子妃又是个好的,想来她们以后会相处得很好,不说一点龃龉都没有,但是大方向没错那就行了。 云悦会心一笑,只觉得以后的日子更有盼头,她整个人也是干劲十足! 比起世子妃和云悦的舒心,明王妃堪称是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众,整个人都蔫蔫的,好像一点力气都没有。 明王越过她将幼安院这么大的事交给世子妃,还开口不许世子妃来给她请安侍疾,她这个当婆婆的还有什么脸? 最让明王妃不痛快的是周天磊也来找她了。 “母妃,父王要办幼安院,您是王妃,这事当然得交给您!怎么能交给大嫂呢!”周天磊又不是傻子,哪能看不出幼安院能带来的好处。 只要一想到那么大的好处都被周天齐拿了去,他整个人都要疯了。 明王妃心里也难受,但她能有什么法子? “你父王的心是彻底偏了,如今他心里除了你大哥,哪还有咱们母子啊!”明王妃说着就忍不住哭了出来。 明王要是听到这句话,肯定会忍不住刺一句,“论偏心,谁能有你偏心。” “幼安院的事不能全都交给大嫂。”周天磊面色阴沉,“不如让秀儿去帮大嫂的忙好了。” 明王妃听周天磊提起云秀,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就是提出让褚氏去帮忙也行啊,他怎么有点好事都想着云秀。 别说明王了,这会儿她听着都憋气。 明王妃有心想说不行,又担心惹怒周天磊,正不知该如何开口,无意中瞥到一旁站着的林倩倩,眼神一闪,“你父王都不许我管,云秀怕是更不成。倒是倩倩是个好人选。” 被点到名的林倩倩一怔,周天磊也不禁朝她看去。 “她?”周天磊对林倩倩的感官一般,倒是经常听说她会跟他的庶出妹妹们起冲突。 “那幼安院不就是为了战亡将士的孩子办的吗?倩倩不就是其中之一,她想为那些跟她同病相怜的孩子做些事,这不是人之常情吗?就是你父王也不会不同意的。” 周天磊被说服了,的确是这理。 “倩倩啊,王爷可是将幼安院的事放在心上了,你如果能办好,对你的名声也好。就是王爷也会对你另眼相看的。” 林倩倩本来想拒绝,她才不想管那些穷酸的孩子,他们能跟自己比吗?一堆烂泥罢了! 可是一听明王妃的话,顿时将要拒绝的话咽了下去,只要能夺回王爷的宠爱,委屈点累点,她也愿意。 “倩倩听王妃的。”想通后的林倩倩十分乖顺。 明王妃很快就派人去请了明王,将林倩倩推出来。 理由也是现成的,首先是林倩倩的身份合适。再说林倩倩的年纪也不小了,管家理事这些都该练练手了。 “你真的能做好?”明王想起林智名,对林倩倩还是心软了。 林倩倩忙不迭地保证,“能!王爷我一定能做好的!我父亲——” 想起明王不喜欢她提父亲,林倩倩就改了口,“那些孩子的父亲跟我父亲一样,我想为他们做点事。 王爷,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想去帮忙就去吧。” 明王妃和林倩倩大喜,紧接着就听明王道,“不过记住总理幼安院的是世子妃,其次是程夫人,她们两人都是有本事的,你跟在她们身边多听听多学学,别擅作主张,更别做什么不该做的。” 对林倩倩,明王始终还是有些不放心。 林倩倩忙道,“王爷放心,我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明王眼神复杂地看着林倩倩,心想最好这样。 这件事明王跟周天齐说了一声,然后让他告诉世子妃。 世子妃能怎么说?她心里当然也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但明王发了话,她只能笑着点头说好了。 “父王说了,一切都以你的意思为主,那位林姑娘就是跟着你和程夫人学点东西而已。”周天齐可能也清楚林倩倩不是个好的,把这么个人塞过来,他都觉得有些对不住世子妃和云悦两人。 林倩倩是那安分守己,不惹事的?世子妃是一点也不相信。 “世子放心,我定不会辜负父王的嘱咐,会用心好好教导林姑娘的。” 周天齐对世子妃还是很相信的,点点头,“嗯。对了,程夫人那儿就你来说吧。” “好。”世子妃柔顺应了。 心情舒畅愉悦的云悦冷不丁的头上就被砸了个雷,还是惊天巨雷。 第538章 富贵逼人 云悦很快回过神,朝世子妃看去,见她端庄温婉的脸上也流出了几分跟她一样的郁闷,不由扯了扯嘴角。 看来不止是她不喜欢林倩倩,世子妃也一样不喜欢啊。 不过想想林倩倩的为人,有喜欢她的人那才奇怪了。 世子妃这会儿看云悦倒是多了几分亲近,因为她们的确是同病相怜啊。 “林姑娘——”世子妃说着顿了顿,“她是父王发了话,要你我好好待着她学点东西的,咱们不能拒绝。” 云悦能说什么?能说明王错了吗?当然不能! “既然是王爷吩咐,我定是会尽心尽力的。” 见云悦这么快就收拾好情绪,世子妃心下暗暗点头,“你也无须太在意林姑娘,她闹不出什么事的。” “世子妃觉得林姑娘是什么样的人?” 世子妃淡淡道,“虚荣,浅薄,贪财,刻薄,嚣张跋扈。” 这些词就没一个是好的。 不过云悦觉得用这些词来形容林倩倩倒是真的很合适。 “世子妃,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 世子妃挑眉,“哦?是什么疑问?程夫人直说就是。” “那位林姑娘按理是寄居在王府吧。她是怎么养出世子妃你口中的性子的。” 寄人篱下,不该小心翼翼,规行矩步,说不定还会心思敏感吗? 可看看林倩倩,云悦在她身上是看不到半点的小心翼翼,她只恨不得眼睛长在头顶上。 还有寄居在明王府,却敢见天跟明王的那些庶女呛声,恨不得把明王的那些庶女都压一头,她这真的不是一点的嚣张跋扈了。 “林姑娘啊——母妃膝下没有嫡女,林姑娘到了她身边后,母妃的确比较疼爱她。” 明王妃的确是疼爱林倩倩。 不过要世子妃说,明王妃的疼爱就跟逗小猫小狗似的,没什么真心。 “主要还是父王看在林将军的份儿上,对林姑娘较为宽容。” 何止是宽容啊,明王对林倩倩真的是比疼亲生女儿还好几分。 可惜林倩倩不惜福,硬生生作得明王对她冷了心,也是她活该作孽了。 “有的人啊就是命好。”云悦喃喃说道。 世子妃只当云悦说的是林倩倩,她可不是命好。 殊不知云悦说的除了林倩倩还有云秀。 云秀也是个作天作地的,可偏偏周天磊就是护着她,真不能不说她的命好。还有她犯下那么多大错,人还活得好好的。 云悦很快把林倩倩抛到脑后,不去想她了。 云悦还就不信了林倩倩还能长了三头六臂,她加上世子妃两个还按不下她。 世子妃的行动力很不错,三天后就广发请帖,将陵城大大小小的官夫人还有三大家族的夫人都请去她的别院了。 世子妃邀云悦到时一同前去,云悦答应了。 云悦在看到世子妃身边的林倩倩,眸子倏地睁大。 林倩倩打扮得也太富贵逼人了。 只见林倩倩身上穿着大红金线绣着牡丹的罗裙,在阳光的照耀下,她的裙子熠熠生辉,美不胜收。 不止如此,林倩倩还戴了一整套的红宝石头面,更衬的她整个人富贵耀眼。 眼力可能真的是靠练出来的,云悦自从穿越过来,见过的好东西真的不算少,因此一眼就看出林倩倩身上穿的衣裳还有戴的都是极品,价值不菲。 比起林倩倩,云悦和世子妃穿得就普通多了,倒不是两人穿得寒酸,但绝对没有林倩倩穿戴得那么好。 林倩倩显然对她的打扮很满意,上下打量了一番云悦,暗暗撇嘴,心生不屑。 “程夫人不如跟我同坐一辆马车好了。”世子妃发出邀请。 “好。”云悦应了。 林倩倩才不愿意跟云悦坐同一辆马车,她就上了后面一辆马车。 等马车行驶后,云悦才道,“世子妃,林姑娘怎么打扮得那么——富贵逼人?” 世子妃淡淡道,“林姑娘喜欢,我也没法子。罢了,她年轻,喜欢打扮就打扮吧。” “林姑娘的好东西不少啊。”就那一整套红宝石头面就是精品中的精品。 世子妃再次点头,“这是自然,父王那儿有什么好东西,一般是不会忘记她的。” 都说明王穷,他的确是穷。 明王跟一般王爷不一样,王府破破烂烂,自己也不舍得弄个小厨房。 他对林倩倩还真是大方得很,愿意给林倩倩那么好的首饰衣裳。 林倩倩也真是不惜福,生生践踏了明王的心意。 对了,林倩倩那么有钱,为什么就不愿意救林虹的儿子小山? 倒不是说林倩倩有钱就一定要接济穷亲戚,但那穷亲戚平时根本不来麻烦你,只是在人命关天的时候,想求你借点银子救命。 可就这样林倩倩还是不愿意。 真是越想越觉得林倩倩不行。 世子妃的别院离明王府还是有些距离的,大约行驶了一个小时,她们才到了目的地。 世子妃的别院也不是很大,只是个三进的宅子,用来招待客人还是足够了。 世子妃坐在主位,云悦就坐在她左手边的第一个位置,林倩倩则被安排到了右手边中间的位置。 林倩倩对这个位置很不满意,有心想提出来,却在世子妃淡淡扫过来后,闭上了嘴。 对世子妃,林倩倩心里还是有些怵的,她曾经不知多少次被世子妃教训过。 世子妃望了一圈,见人都来齐了,这才缓缓开口,“想来大家都知道幼安院了。今日请大家过来就是会想商讨一下幼安院的事。” 世子妃说着停了停,“每年陵城都会有不少将士在战场上没了性命,或是成为残疾,他们的孩子生存艰难。幼安院正是为了那些可怜的孩子所办。 相信那些战亡或是成了残废的将士曾经也是在座诸位夫人夫婿的同袍,在座的夫人大多也是曾经为人母,今日就请大家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 林倩倩傻了,她又不是傻子,哪能听不懂世子妃话里的意思,这是要募捐? 怎么会有募捐这事?为什么都不跟她说?这突然说出来,打了她一个猝不及防,这叫什么事。 云悦看着林倩倩一副恨不得跳起来的样子,不由皱了皱眉,她可别在这时候忽然闹起来。 还有世子妃根本没想过要瞒着募捐的事,总不至于特地瞒着林倩倩一个,她现在那么震惊做什么? 世子妃是没瞒着林倩倩募捐的事,问题是林倩倩一点也不上心,所以她真的是到现在才知道的。 第539章 只捐五十两的林倩倩 明王妃特地把林倩倩安插过来,是为了让林倩倩能探查到重要的情报。 林倩倩觉得那幼安院还没办起来,这时候能有什么重要的情报?因此根本就没关注过世子妃那儿的动静。 几乎可以说是整个王府都无人不知世子妃要募捐,结果林倩倩就是不知道。 可能明王妃也没想到林倩倩会那么没用。 世子妃也看到了林倩倩面色大变,不由蹙了下眉头,不过很快又松开,她也不懂林倩倩是怎么回事。 不过这时候世子妃也没心情管林倩倩,而是率先开口,她愿意捐出一千两。 紧接着云悦就提出她要捐八百两银子。 世子妃身边就有个丫鬟将她们两人捐赠的银子写下来。 世子妃和云悦这一开口,不少夫人也纷纷开口,不过都比云悦低,一般都是在四五百两左右,有一些品级低的官夫人就只捐了个一百两。 世子妃和云悦倒也没有不满,募捐这事完全就是心意,一些人家的家底本来就不厚,量力而行就可以了。 最后只剩下三大家族的夫人和林倩倩没开口了。 世子妃不由朝林倩倩看去。 林倩倩被世子妃看的坐在椅子上扭来扭去,艰难地伸出五根手指头。 云悦挑眉,这次林倩倩倒是大方啊,居然愿意捐五百两银子,可能是看目前捐的最少的也有一百两,她不敢再少了吧。 应该是这样!云悦心里想着。 世子妃见林倩倩不开口,就让记录的丫鬟写下林倩倩捐五百两。 林倩倩闻言,差点没跳起来,“什么五百两?我说的是五十两!” 世子妃和云悦盯着林倩倩,只差没在她身上戳四个洞出来。 云悦都快被林倩倩给气笑了! 五十两!林倩倩怎么说的出口!? 林倩倩是没钱的人吗?看看她身上穿戴的,还有明王那么疼她,她死也不信林倩倩会没钱。 世子妃比云悦还清楚林倩倩有钱没钱,不说林倩倩一个月二十两银子的月例银子,明王私底下补贴过林倩倩多少,她虽然不清楚具体数额,但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五十两银子,林倩倩怎么说的出口! “哟!这位林姑娘可真是大方啊,居然愿意出五十两银子。”开口的是兰越的妻子周氏,她跟兰越一样,也有些守财奴的性子,根本不想出银子。 只是刚才那些人都是几百两几百两的捐,周氏也知道她怕是得破点小财。 不过有了林倩倩这五十两银子,她就能少捐不少。 周氏扶了扶头上的金钗,伸出一根手指,“我就捐个一百两银子。” 顿了顿,周氏还补充了一句,“我可是捐了林姑娘的两倍呢。” 郎氏道,“我董家出两百两。”来前,董老爷就叮嘱过她了,这幼安院办起来,对他们家一点好处都没有,他们才不乐意多出银子。 最后表态的是褚夫人董氏,她出三百两银子。 世子妃原指望着三大家族能多捐一点,前期能凑的银子越多,那自然是越好。 可就因为有了林倩倩那五十两,三大家族也有了借口少捐。 林倩倩—— 这一刻世子妃真是恨上了林倩倩。 募捐的事情结束,世子妃就让人上了她吩咐人精心准备的点心,与众位夫人一起品尝。 谈笑一番,世子妃才吩咐人送这些夫人离开。 至于林倩倩—— 世子妃也一样不想见到她,一样吩咐人送她回王府了。 “五十两银子,她怎么开得了这个口!”等人都走了,世子妃难得生了气,几乎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显露出来。 云悦现在一听到五十两,也一样是耳边嗡嗡作响,都恨不得狠狠给林倩倩几巴掌。 “还有那三大家族居然也捐的那么少。我也没指望他们捐多,可是最起码几千两还是能有的吧。 现在倒好,一百两,两百两,三百两,加起来连一千两都没有!” 云悦这会儿倒是平静下来了,问记录的丫鬟,“这些银子都统计好了吗?有多少。” 在丫鬟记录时,就有善于心算的嬷嬷在一旁计算,因此云悦一问,那嬷嬷就道,“算好了,总共有七万八千二百五十两银子。” 在念到“五十两”时,那嬷嬷的声音轻得就跟蚊子叫似的,因为她知道现在没人会愿意听到这五十两。 那五十两银子就跟刺似的狠狠扎在每个人的身上。 本来都是整数,就因为有了林倩倩,就多了这五十两零头。 “我觉得咱们还能从三大家族的身上狠狠撕下几块肉。”云悦眼里含了几分笑意看向世子妃。 世子妃心里一动,“如何做?” 云悦附到世子妃耳边,轻声将她的想法说了。 随着云悦的话,世子妃的眼睛越来越亮。 云悦的声音轻,其她下人都听不到,惹得她们十分好奇。 等到云悦重新坐回去,世子妃脸上再也看不到一丝怒色,双手一拍,笑着道,“这主意好。不信他们到时候敢不出钱。” “世子妃,我觉得林姑娘那儿还是得注意一下。 王爷虽说对她失望,但心里毕竟还是有她的。” 谁让林倩倩的父亲在明王心里的位置太特殊太重要。 云悦觉得说句不夸张的,林智名在明王心里的位置应该跟杜仲青差不多吧。 想想杜仲青是什么身份地位啊。 林倩倩—— “你说的极是。林姑娘的确是个问题。” “我觉得事先还是得跟王爷说一声。”要不然到时候林倩倩就真的身败名裂了,“我觉得无论是世子妃你去说,还是我去说,这都不太妥当。这样吧,不如由我相公找王爷说一下如何?” 世子妃一怔,她原本还想着让周天齐去找王爷说。 不过想想,由周天齐去说还是不太妥当,不如让程二郎去。 “那就劳烦程夫人了。” “世子妃客气了。” 云悦回去就跟程二郎说了这件事。 程二郎对林倩倩只捐了五十两银子感到十分不满,“她没钱?” 这话说的程二郎自个儿都不信,他绝不信明王会亏待林倩倩!不可能的! “就她今日穿的那一身,不夸张地说一句,没个四五千两办不下来的。”最贵的就是那红宝石头面了,样样精品,不贵才怪了。 云悦又道,“当时我见世子妃的脸色也难看得很。我猜林倩倩的家底应该很厚。” 第540章 拿得出来 程二郎怒了,“她既然不是没钱,为何只出五十两银子?她是不是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她也是战亡将士的遗孤!她——” 这会儿林倩倩要是在程二郎面前,他怕是能当面狠狠骂她一通,一点面子都不会给她留。 实在是林倩倩干的事实在是太让人膈应了。 云悦劝程二郎别生气,“林倩倩本性不好,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身份?我猜林倩倩根本看不起那些战亡将士的孩子,觉得他们根本不能同她比。” 程二郎眉头皱得更紧了,“她是本性如此,还是被教歪了?” 谁知道呢,云悦在心里道。 “相公,我有事跟你说。”云悦把她的主意说给程二郎听,程二郎的脸色顿时好了不少,“这主意不错。” 程二郎也知道幼安院要想办起来,钱绝对少不了。 海盐那儿想办起来,没那么快。 首先忠信侯府那儿就要花不少功夫,双方需要彼此试探接触,怎么都快不了的。 当然这种事情也不能一味求快,安全也是很重要的。 既然海盐那儿没那么快能见到银子,那么幼安院要想弄好,前期的银子就绝不能少,免得后续跟不上来。 三大家族加起来才出了不到一千两,那怎么可以! 起码得一万两不是。 现在有机会让三大家族抢着捐银子,程二郎当然不会放弃。 云悦见程二郎面色缓和,立即就道,“相公还有一件事很重要,如果按照我的法子,那林倩倩的名声肯定就全都毁了。当然了,她毁了是她活该。就是王爷那儿—— 这事得有人去找王爷说说,你去吧。” 程二郎倒也没反对,点点头,“好,我去。明日我就去找王爷。” 事情说定了,云悦和程二郎就躺下睡了 翌日,程二郎吃了早饭就去明王府求见明王了。 明王这里还不知道林倩倩只捐了五十两银子的事,因此在听程二郎提起后,脸一下子就黑了,就连拳头也攥得紧紧的,面皮下的肌肉不停抽搐,可见是气得不轻。 程二郎这会儿都有些同情明王了,不过转念一想,如果明王能好好教导林倩倩,也不至于把人教成这样。 不对,是明王妃教的林倩倩。 很快程二郎又将云悦的主意说了,不过又加了世子妃,就当这是她们两人的主意好了。 “王爷,按照这主意行事,想来还能弄到不少银子。只是到时林姑娘的名声就——”如果不是有个林倩倩,他们早就干了。 明王很愤怒,不过他不是冲着眼前的程二郎,硬逼着自己挤出一抹笑,“倩倩昨日是病糊涂了,把五千两说成了五十两。那孩子啊——” 程二郎觉得明王对林倩倩真的是一片苦心,处处为她着想。 昨天那么多人,谁听不到林倩倩说的五十两,不过现在明王改成五千两,那自然是大大给林倩倩长脸了。 难道是明王打算替林倩倩出这笔钱? 不对,程二郎猜明王既然敢说五千两,那就说明林倩倩肯定是拿得出来的。 林倩倩还真是蛮有钱的,程二郎在心里腹诽。 “看来昨日听错的人不少,下官的夫人也听错了,真是令下官汗颜。”反正明王说林倩倩要捐五千两,那就是五千两好了。 看出明王不想多跟他说什么,程二郎很快就离开了。 几乎是程二郎一走,明王就去明王妃那儿找林倩倩了。 明王妃的病还没好,如今还躺在床上。 一见到林倩倩,都没等到林倩倩行完礼,明王抬手就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清脆的耳光声清楚地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 床上的明王妃更是吓了一大跳,这些年明王就是对林倩倩失望,但也从没有动手打过她啊! 林倩倩更是被打蒙了,一时间都忘记了脸上的剧痛,只傻乎乎地盯着明王。 “都给本王滚出去!滚!”明王就如暴怒的野兽,随时都会发作,他这一发话,屋内的下人纷纷退下,没多久,屋内就只剩下明王,明王妃还有林倩倩三人了。 明王指着林倩倩的鼻子,喘着粗气道,“本王到底是缺了你什么,竟把你养得那么小家子气! 五十两银子,你怎么说得出来!本王的脸都被你丢干净了!” 什么五十两银子?明王妃听得一头雾水,这时就见明王恶狠狠瞪向她,“还有你!你就把人给本王教成这样上不了台面!你是不是存心想气死本王啊!” 这时林倩倩忽然哭了出来,“王——王爷,这都是世子妃使得坏!她——她事先根本没告诉我要募捐。 我——我当时整个人都蒙了,我——我——” 明王对林倩倩更失望了,“你不知道要募捐?你跟本王说说你知道什么? 整个王府就没人不知道这件事。本王让你跟在世子妃和程夫人两人身边多学一点,你真的是去学习的?” 明王妃也目瞪口呆地看着林倩倩,世子妃要弄募捐的事,自己都知道,她却什么都不知道,真的还假的? 明王抹了把脸,不想再跟林倩倩说什么了,多跟她说一句话,她担心都能气死自己,“你这次捐五千两!待会儿你就把银子送到世子妃那儿去。” 林倩倩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明王,脱口道,“王爷!我哪儿来那么多的银子,我——” “你有没有五千两,本王心知肚明。”明王对林倩倩更失望了。 这些年他真的没有亏待过林倩倩,他给她置办了田产铺子,什么好首饰衣裳除了王妃就是她。 都这样了,她还把点银子看得比命都重。 小家子气!太小家子气了! 当年发生旱灾蝗灾,云悦能拿出一大笔银子买粮送来陵城,再看看林倩倩—— 明王只觉得把云悦跟林倩倩放在一起比,都是对云悦的侮辱。 “这银子你若是不出,你以后就离开王府吧。你手里的银钱足够你以后过得很好了。” “扑通——”林倩倩吓得当即给明王下跪,哭着道,“王——王爷,我知道错了,我——我这就去拿银子给世子妃,我——我再也不敢了!您别赶我离开啊!我在王府住了那么多年,这就是我的家啊!” 明王苦笑一声,转身离开。 林倩倩又去求明王妃,却被明王妃也扇了一个耳光,“不争气的东西!你还跟我说昨日没什么事。你闯那么大的祸,这叫没什么事?本王妃都要被你害死了!” 第541章 令人震惊的兰家 “林倩倩真有钱啊!王爷对她可真是不薄。”云悦在听程二郎说完后,也发出了跟他一样的感慨。 云悦可不觉得明王会替林倩倩出这钱,可想而知,五千两肯定得林倩倩自己掏。 明王是穷,平时也挺抠,不过他都是对自己抠。 王府破破烂烂,明王不舍得花钱弄;小厨房也不舍得办。 可对手底下的人,明王是真的挺大方的,一得了褚家和兰家的藏宝,二话不说就大赏手底下的人。 难怪都说明王待林倩倩,比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还好,以前只当传言过了,现在看来是一点也没过。 云悦可不信明王私底会补贴他的亲女儿那么多银子,林倩倩绝对是独一份的。 翌日,云悦去见世子妃,果然她的脸色也缓和好看了许多。 “今儿个我刚起来,林姑娘就把银子送来了。” 速度够快啊,云悦挑眉。 世子妃又道,“这一下多了五千两,也是好事。咱们定下的事,也能办了。” 云悦和世子妃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二日,世子妃就派人一路敲锣打鼓,将要办幼安院,收容战士将士留下的遗孤,或是残废了的将士的孩子的事说了,还感谢了陵城众多夫人慷慨解囊,为办幼安院出钱出力。 世子妃将每个人捐赠的银子的数额一一报了出来,最先抱的就是三大家族分别捐的三百两,二百两还有一百两。 百姓听得稀奇,原本不觉得三大家族捐的几百两银子少,可是一听后面,最少的捐的也是一百两,大多都是三四百两! 三大家族的人肯定比普通的当官的有钱多了!他们怎么捐的那么少? 大家还记住了一个名字,那就是林倩倩,她捐得最多,居然捐了整整五千两银子。 云悦提出对外夸夸林倩倩,别看明王对林倩倩那么失望,但爱之深责之切。 想来明王心里就是太在意林倩倩,才会那么生她的气。 再说这次林倩倩的确是拿出了五千两,给她一个好名声也没什么,还能得明王的赞许。 世子妃只思索片刻就答应了,就给林倩倩一个好名声得了。 林倩倩不值一提,明王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林倩倩为什么捐的比别人多那么多呢?因为她就是战亡将士的遗孤,一直蒙王爷照顾长大,心里很是感念那些跟她同病相怜的孩子,想为他们尽一份心,所以这次掏了老底来支持办幼安院。 云悦其实挺怀疑五千两怕还不是林倩倩的老底,她的家底应该挺丰厚。 不过既然要捧林倩倩,当然就得说得夸张点了。 明王知道世子妃和云悦的举动,很是满意,同时心里越发不满林倩倩了。 这一下三大家族出的那少的可怜的银子就越明显了。 世子妃和程二郎又让人混在百姓中煽风点火,什么三大家族平时刮着民脂民膏,可到为陵城出力的时候,他们就什么反应也没有,捐的那点银子简直能用少得可怜来形容。 百姓一听的确是这理啊,又有人不断在他们耳边煽风点火,有性子火爆的就说要去三大家族门口前骂。 激烈的情绪是很容易传递给周围人的,不少百姓纷纷附和,有的还回家拿了烂菜叶子还有臭鸡蛋。 于是这一天,三大家族家门口都弥漫着臭味,主子也不敢出门了。 一出门就要被烂菜叶子和臭鸡蛋打。 褚老爷在褚家气得暴跳如雷,把董氏骂了个狗血淋头,“你看看你干得好事!三百两?你怎么好意思说的出口!我褚家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董氏不服气了,“老爷是你之前跟我说,幼安院办起来,对咱们没好处,随便意思意思就行了。 你这会儿骂我做什么?” 出事了,就往她身上推?她不干! 褚老爷更气了,这个不省心的娘们儿! 越是大户人家就越是爱面子! 褚老爷是真没想到世子妃能那么损,居然敲锣打鼓地将各人捐赠的数额报出来,还把他们三大家族放在最前面。 褚老爷只觉得这大半辈子的脸都丢完了! “还有林倩倩那儿也不对。她明明只捐了五十两,怎么就成了五千两了? 要不是林倩倩捐的那么少,我能只捐三百两吗?好歹也会捐个一千两。”董氏也不会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错都是别人的,她没错! 董氏说着,眼睛顿时一亮,“老爷,我看那林倩倩肯定没捐五千两,一定——” “你闭嘴吧你!世子妃的人都说了,林倩倩是病得太厉害,糊涂了,把五千两说成了五十两。” 董氏瞪大眼睛,对这话她是一个字都不信!胡扯! 林倩倩那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还好意思说自个儿病了?病得还能把五千两和五十两搞错?糊弄谁呢? 见董氏还要开口,褚老爷不想听了,皱眉道,“别管别人了,现在要紧的是咱们的名声!” 董氏扁扁嘴,“大不了咱们再捐点银子不就行了。一千两了总行了吧。” “不,一万两。” “什么!?”董氏差点没跳起来,凭什么捐那么多? 褚老爷恨铁不成钢地瞪着董氏,真是头发长见识短!现在是在乎那点银子的时候? 多花点银子挽回名声才是正经的! 褚老爷很快就让下人准备了一万两现银,浩浩荡荡地送去明王府给世子妃。 褚老爷现学现用,一路上也敲锣打鼓,并且解释之前是出了错,因为董氏那天也病了,病得糊涂弄错了。 反正林倩倩都能病重糊涂弄错,董氏当然也可以。 继褚老爷改成一万两,董老爷也当机立断,捐了八千两!也同样是浩浩荡荡地将银子送去明王府给世子妃。 云悦得知褚家和董家捐的银子,笑得合不拢嘴,没想到褚家和董家可真是大方啊,一下子捐了那么多,真是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看来三大家族还真是挺爱面子的。 现在就只剩下兰家了,也不知道兰家会捐多少,应该比董家少吧。 可在得知兰家捐的银子后,云悦当时正在吃饭,筷子都从手里掉下来了。 “兰家真的捐那么多?没弄错吧?”云悦迫不及待地就去明王府找世子妃,想要确定她有没有弄错。 世子妃这会儿也正愣神,听到云悦急切的追问,才微微回过神,“没错。银子都已经送过来了。” 第542章 兰越的私房 兰家足足捐了十六万五千两并一箱子的古董玉器! 兰家是不是疯了?这是云悦得知兰家捐了那么多银子后的第一反应。 就是为了挽回面子,兰家也没必要一下子捐那么多银子啊! 兰家跟褚家和董家一样,也是一路浩浩荡荡地将银子抬进了明王府。 要知道银子如今已经到了世子妃的手里,他们就别想反悔拿回去了。 “那箱古董玉器值钱吗?”云悦好奇问道。 世子妃点头,“我让人估算了一下,那一箱子的古董玉器大约能值个五六万两银子。 如果拿到江南那富庶之地去卖,还能卖得更多,不出意外,多个一万多两银子是没问题的。” 世子妃既然这么说,自然就是打了要将那一箱古董玉器都卖了的主意,反正现在银子才是最重要的,她留着那一箱东西也没用。 “那还是拿去江南卖了吧。绝对赚啊!”云悦眼睛亮亮的,不就是耽误一点时间,没关系啊,那点时间不算什么。 世子妃暗暗好笑,不过她跟云悦想到一块儿去了。 “总之不管兰家打的是什么主意,这总归是好事。 如今咱们手里的银子趁手了多了。这次募捐所得远远超过我预计的。” 云悦点点头,心里跟世子妃想到一块儿去了,多亏了兰家贡献了这十六万五千两银子啊。 甭管兰家打的是什么主意,总之他们得了好处,也就不多问了。 不过云悦心里还是有些好奇,想着回去后跟程二郎说说,让他找兰远庭问问是怎么回事。 众人都看不透也想不通兰家怎么会捐那么多银子,此刻兰家也正热闹着。 兰越领着下人要闯进兰远恒的院子,看那架势恨不得将兰远恒给砍个十七八刀才解恨。 兰远恒院子里的下人自然不可能由着兰越带着人闯进来,一个个拿着刀子棍子抵挡。 两方人就这么僵持起来。 “二叔真是难得来我这儿啊。”兰远恒成了残废,经过那么长时间的调养,他还是残废,不过他不用再成天躺在床上,如今能坐到轮椅上,偶尔出来逛逛了。 此刻兰远恒身前有众多的下人护着,他嘴边噙着一抹疯狂中透着得意挑衅的笑,透过人群直勾勾看向兰越。 兰越差点被兰远恒嘴边那抹笑刺激得差点要疯了,从一旁的下人手中夺过刀子指着兰远恒,“你个畜生,躲在人后算什么?有本事就给我出来!看老子不劈了你!” “哈哈——哈哈哈——”兰远恒忽地前俯后仰地大笑起来,笑够了才停下来,“二叔这般激动做什么?我可是给二叔你挣回了大好的名声。二叔你不感激侄儿不说,还闯进我的院子喊打喊杀的,这叫什么理?” 兰越差点被兰远恒的话刺激得喷出一口老血!这个不要脸东西,亏得他说的出口!他在意那点所谓的名声吗?那是拿他大半辈子攒下来的积蓄得来的! 送到世子妃那儿的十六万五千两并一箱的古董玉器,那是兰越用了大半辈子才攒下的私房!那是他的命根子! 原本兰越将那些私房都藏在他一个外室那儿,就连那外室都不知道这件事。 可兰远恒不知打哪儿知道了这件事,居然趁着他外出,派人闯进了他那外室的家里,还将他的私房都挖出来,然后一路浩浩荡荡地送去了世子妃那儿,说是为幼安院尽一份心。 狗屁的尽心!那可是他大半辈子攒下来的私房! 兰远恒这分明是在挖他的心啊! 这会儿兰越心疼得真是想去死了! 要不是知道就是去明王府也不可能把私房要回来,否则他早就去了。 兰越就算能不要脸跑去明王府要私房,可明王府的人会愿意还吗? 谁会把到了嘴里的肉吐出来?做梦呢! 兰越就是想硬抢,也得有这个本事啊。 问题是兰越有这个本事吗?他没有! 于是兰越就恨透了罪魁祸首兰远恒! “你们两个闹什么!”兰老太爷坐在担架上,由人抬过来,一见两房对峙的场景,花白的眉毛皱得死紧。 见到兰老太爷,兰越仍然没有放下手中的刀子,“爹,您知道兰远恒这畜生都干了什么吧?这件事你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那就没完!” 兰老太爷痛心疾首地看向兰远恒,“你为何要这么对你二叔?你这样是亲者痛仇者快啊!” “呵——”兰远恒回给兰老太爷一冷笑,然后看向兰越,“二叔你那些私房是怎么攒下来的,需要我提醒你吗?” 兰越面色一变,他能攒下那么多私房,那些银子里当然有许多不能见人的,可那又怎么样?那还是他的银子! “你说那么多做什么?反正那些银子是我的私房!你偷了我的私房,这件事没完!要么还银子,要么就别怪我这个当二叔的对你不客气了!”兰越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 兰远恒双眸陡然迸射出滔天的恨意,死死盯着兰越,拼命拍着他那双已经废了的双腿,无论怎么拍都不会有感觉了,“对我不客气?你要怎么对我不客气啊?也是,你都能把害成残废,夺了我继承人的位置。现在想要我的命,那也是简单的很。” “你胡说什么!谁害你了!”兰越有些握不住手上的刀子,眼珠子也开始四处漂移,一看就是心虚了。 兰老太爷也道,“你别听外人挑拨胡说,你——” “祖父你真当你灭了马六的口,就能将一切都掩埋了吗?不可能的。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二叔干的事也不可能就此淹没!我被二叔害得成了废人,而祖父你不仅没有帮我报仇,竟还让二叔当兰家下一任的家主。” 兰远恒说着,心里对兰老太爷的怨恨也藏不住了,“呵——也是,一个废了的孙子哪能比得上健全的儿子呢。 果然兰家里最狠心的人其实就是祖父你,谁也比不上你。” 触到兰远恒充满恨意的眸子,兰老太爷的心都要碎了,“不是这样的,这件事一定有蹊跷! 你二叔只是想给你一个教训,但他真的没想——” “爹你跟他废话那么多做什么?我看这是老天爷给兰远恒的报应!谁让他作孽,喜欢作践那些孩子! 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所以才让他成了废人!这是他活该!” 原本兰越还对兰远恒有些歉意不好意思,可是在兰远恒偷了他的私房后,他什么歉意也没了,只剩下恨意了! 第543章 安排 兰远恒和兰越到底还是没打起来,因为有兰老太爷拦着。 别看兰老太爷如今行动不方便,可他才是兰家的家主! 兰越和兰远恒也是彻底撕破脸了。 兰越是恨透了兰远恒,他大半辈子的私房都被这个侄子偷了,这件事没完!以后他们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兰远恒也一样恨兰越,他被兰越害的成了废人,甚至还夺了他的未来家主之位,这件事也同样没完! 兰老太爷当然想死命压住这件事,可这不是他想压就能压住的。 在场的人不少,不少人都知道了兰远恒偷了兰越的私房,然后送去给了明王世子妃办幼安院。 银子还不算什么,倒是兰越主动承认是他害的兰远恒成了残废,这更令人震惊。 兰越当时也是气昏头了,他当初真没想害兰远恒,只是存了想给兰远恒一个小小教训的心思。 谁能想到后面事情失控,兰远恒竟然成了残废,事后兰越十分心虚,还想着以后找机会弥补兰远恒。 兰远恒成了残废,跟兰越还真没关系,都是明王干的,兰越只是背了黑锅。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兰越这黑锅怕是要一直背下去。 兰家不平静了。 兰远庭约了程二郎和云悦见面,告诉他们兰家都发生了什么事。 别看这事在兰家闹得大,但还真没传到外面去。 程二郎这次见兰远庭,觉得他跟以往有些不一样,比之前好像高兴了不少,眼里也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看来兰家倒霉出事,兰远庭的心情就好。 不止程二郎看出来了,云悦一样看出来了。 真不懂兰远庭为什么那么恨生他养他的家。 不过这是兰远庭的私事,云悦和程二郎跟他的关系没好到那份儿上,自然不会贸然开口问。 就两天的时间,世子妃那儿就将银子都收齐了。 目前世子妃的手里可是有将近三十万两的巨额。 世子妃这里安排了风嬷嬷记账,同时也让云悦找个人记账。 谈这些事的时候,林倩倩也在。 明王让世子妃和云悦教导林倩倩,别管她们是不是真心想教林倩倩什么,但她们绝对不会落人口水,起码得表个态度给明王。 看,她们是多认真仔细地教导林倩倩,什么事都告诉林倩倩,都不避着她。 跟云悦疑惑的视线对上,世子妃笑了笑,“花的每一笔银钱都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些银钱都要花在那些孩子的身上。” “怎么只让程夫人管账,我呢?”林倩倩不高兴了。 世子妃吩咐下人取了个算盘,然后将一账本放到林倩倩跟前,“林姑娘你想管账,这是好事啊。 不过管账起码得会打算盘会算账,你把这账本算清楚,如果没问题,我也让你管账。” 林倩倩看着眼前的账本,久久没有动手,她哪里会打算盘算账,明王妃就没教过她!当然她自己也不愿意学。 瞧着一动不动的林倩倩,云悦颇觉得好笑,同时好奇明王妃是怎么教她的,只把人教得嚣张跋扈,真本事是一点也没有。 “林姑娘你怎么不动手呢?”云悦面露惊讶地催促。 世子妃好笑地看了眼云悦,她肯定也看出林倩倩根本不会打算盘算账,她是故意寒碜挤兑林倩倩。 林倩倩面色涨得通红,几乎要滴出血来,这一个两个都是故意的!她们故意欺负她! 云悦这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林姑娘你不会打算盘算账啊。 那这样好了,等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再找世子妃说要管账好了。” 世子妃也道,“程夫人的话有道理。林姑娘聪慧可人,相信只是打算盘算账而已,很快就会学会的。 对了,林姑娘你身边可有人教你?如果没有,我可以派个人教你。” 林倩倩硬邦邦地拒绝了。 世子妃也不再多说,她还真不想找人教林倩倩呢!免得林倩倩到时候学不好,就怪她派去的人没用心教她,那她可真是够倒霉冤枉了,她才不乐意。 云悦不止想自己有事做,她还想起了苗氏,杨氏还有林氏。 毛欣兰是早就跟云悦说了,要是幼安院办起来,给她留个位置,到时候她一定来帮忙,所以就不用特地问她了。 苗氏对去幼安院帮忙也挺感兴趣,这是做好事,能积福的! “算账啊,这我在行啊!以前在李家,我就跟着管事嬷嬷学过,我打算盘算账可厉害了!”苗氏一眼就瞄准了管账的活儿。 云悦二话不说就将账本给了苗氏,“世子妃身边的风嬷嬷也是管账的,每个月,娘你就要跟风嬷嬷对账,免得出什么纰漏差错。” 苗氏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我手里的账准出不了错。” 杨氏也有些心动,不过她不识字也不会算账,她能做什么?她好像也就只会做菜了。 “要不厨房那块儿,就交给我和你娘两个人好了。我们别的不行,做菜还是行的。” 云悦想了想却摇头了,“奶,这不是做一个两个人的饭菜,而是好几千人的。 这活儿太累了。这样吧,要不你们就负责一部分采买吧。” 杨氏点头,“成,这活儿我跟你娘都能干。” 杨氏同意了,林氏自然不会拒绝,她向来都听杨氏的。 毛欣兰也兴冲冲来找云悦,“表姐你可真不够意思啊,怎么不喊我过来,我也要帮忙的。” 云悦捏了捏毛欣兰的小脸蛋,“忘记谁也不会忘记你。 你去幼安院当女先生怎么样?” 毛欣兰兴奋地眨眨眼,反手指着自己,有些不确定道,“当女先生?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你识字啊,而且你还会拳脚功夫,正好可以给一些年纪不大的孩子打打基础。难道你没信心能做好这件事?” 毛欣兰立即道,“有!我当然有信心能做好!表姐你就等着瞧吧!” 云悦对毛欣兰还是很信任的。 程二郎倒是给云悦推荐了一个男先生,不是别人,正是兰博宇,那个因为美人屏风被褚家害的家破人亡,未婚妻也背叛他的可怜人。 “兰博宇虽然要回了家产,但我看他始终郁郁寡欢,我想还是给他找点事做好了。”兰博宇是个记恩的,自从程二郎帮他洗刷了冤屈,还了他公道清白,经常会带些礼物来程家,以此来表心意。 第544章 范围 云悦对兰博宇的印象还不错,毕竟懂得感恩的人,谁会对他没好感。 “他愿意吗?他身上可是有功名的。”云悦也跟世子妃商量过这件事,要请人教导那些孩子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那些身上有功名的读书人怕是难请到,因此云悦才想让毛欣兰教那些孩子拳脚功夫还有认字。 毛欣兰也的确是个合适的人选,因为那些孩子里肯定有女孩儿,这样他去教那些孩子就没什么问题了。 程二郎道,“我去问问他,再给你答复。” 云悦点头,“好。” 程二郎很快就去问兰博宇愿不愿意去幼安院教孩子读书。 几乎是程二郎话一落,兰博宇就点头答应了,他现在也不知道该干什么,继续读书也没那心思,去幼安院教那些孩子读书挺好的。 “她死了。”兰博宇显然想跟程二郎说说话,在答应以后,还拿出了他珍藏的茶叶。 程二郎见状,就没立即离开,不过兰博宇口中的“她”是谁? 很快程二郎就想到了,应该是江氏了。 江氏居然死了? 想想也正常,江氏在公堂上当众被扒了裤子打板子,那么多人看着,脸算是都丢干净了。 在褚家后院不得宠,日子可想而知有多难过,更别提江氏还当众丢了大丑,日子只会比别人过得更差。 事实是江氏被当众打了板子后,虽说人还是回了褚家,但立马就被扔到了废弃的院子。 从此江氏在那废弃的院子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日子过得可以说是生不如死。 江氏能撑到现在,也是她够有毅力的。 “你为她难过?”其实程二郎想问的是,你对她是不是余情未了。 “原本我以为自个儿恨死了她,她死了,我是绝对不会难受的。”兰博宇说着,长长叹了口气,苦笑一声,“可如今听到她的死讯,我居然还有那么点伤心怅然。毕竟她曾经是我的未婚妻,我们也相爱过。 只是我没想到,我们会走到这一步。我给她在庙里点了一盏长明灯,算是了了我和她最后一点情谊牵绊吧。” “逝者已矣,你还是过好当下才是正经的。”程二郎劝道,他口中的逝者是说兰博宇死去的父亲和妹妹,江氏那种贪慕虚荣,背信弃义的女人,他实在是厌恶。 不过人都死了,程二郎自然也不会多说江氏的坏话。 兰博宇身子一震,点点头,“嗯,我明白的。多谢大人还想着我。” 云悦这里确定了个人的分工,就将人拿给世子妃看。 世子妃看完后,笑了笑,“你倒是内举不避亲啊。” 云悦道,“我对我的亲人有信心,她们是有能力做好这些事的。” 林倩倩嘀咕道,“你这是任人唯亲吧。” 云悦就当听不到林倩倩的嘀咕,她有本事可以说得再响一点啊。 可自从明王气得发话要将林倩倩赶出去,林倩倩可能是被吓到了,如今可是老实得很。 就是不确定,林倩倩能老实到什么时候。 “程夫人可以举荐人,我也可以吧。”明王妃不止一次跟林倩倩说过,她要安插人进幼安院,总不能真的将幼安院变成世子妃的一言堂,这绝对不行。 世子妃皱眉,“林姑娘,父王发话是让你来同我和程夫人学习的。 你如今什么都还没学到,怎么就想着举荐人?你这可是本末倒置了。” “凭什么程夫人可以?我就不可以!世子妃你未免也太偏心了!”林倩倩快气疯了。 世子妃不紧不慢地拍了拍裙摆上不存在的灰尘,淡淡一笑,“如果林姑娘你认为我偏心,大可以去找父王说这件事,我绝不会拦着你的。” 林倩倩最近被明王吓到,可不敢往明王那儿凑,世子妃就是知道这一点,才敢这么说。 再说就是林倩倩去了,世子妃也不怕。 明王正恼着林倩倩,能听她告状吗?想想就知道不可能。 林倩倩气到最后,猛地起身,没多久就转身离开。 林倩倩走了,世子妃和云悦都觉得空气都清新了不少,浑身舒畅。 云悦眼波一转,说道,“我想应该不是林姑娘想往幼安院塞人,这应该是王妃的主意吧。” 林倩倩显然没那个脑子啊! 世子妃讽刺一笑,“幼安院都还没办起来,这一个个的倒是都冒出来了。” 听这意思不止明王妃一个打过主意啊,还有谁? 云悦还没想好要不要问,就听世子妃主动开口,“父王的两位侧妃也找过我。” 云悦了然,原来是兰侧妃和慕容侧妃啊。 “我都拒绝了。她们如果想插手,可以,只要父王发话,我自然不会不同意。”世子妃是绝不可能主动引狼入室的,除非明王开口。 明王妃那儿好歹还有个林倩倩,她身份特殊,明王才会同意。 兰侧妃和慕容侧妃那儿有谁?她们那儿可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世子妃一点也不担心。 不想为这些事烦心,世子妃继续跟云悦商量起正事。 “咱们之前商讨过,幼安院接纳的孩子要六到十三岁的。那不在这年龄范围的孩子又该如何?” 六到十三岁的孩子,这是云悦和世子妃想了又想才定下的。 总不能让些刚出生,或者连屎尿都不能自理的孩子进幼安院吧,哪儿来那么多人照顾?根本行不通。 幼安院是要教那些孩子读书或者其他本事的,年纪太小可不行。 十三岁为界,那是因为再大一点的孩子都能出去找活儿干了,能撑得起一个家了。 把年岁太大的孩子招进来也不合适。 因此云悦和世子妃才定下了六岁到十三岁。 “世子妃说的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我是不建议再修改这年纪了。不过那些没能进幼安院的孩子,咱们倒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做。 有些孩子年纪太小,年纪不够进幼安院,要是他们父母都没了,咱们是不是能将那些孩子统一收养,暂时先养着他们,再为他们寻个养父母。” 世子妃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如果要是父母还在呢?” “能否补贴他们一些粮食?”这也是因为手里的银钱充足,云悦才敢开这个口。 如果手里本就没多少钱,云悦是绝不会开这个口的。 世子妃细想了想,“这倒也不是不行。” 手里有银子,底气就足! 世子妃也不是那抠唆的人。 第545章 两本账本 “我其实是想建三处住所,统一收留那些没了父母的孩子。” 三处是因为要将男女分开,还有一处是给那些年幼的孩子住,那就不需要分男女了。 “那些没了父母的孩子,我想他们只能在亲戚家住,寄人篱下的滋味儿怕是不好受。 要么就是居无定所人,到处流浪,还不如给他们一个稳定的住处。” 世子妃想了想还是同意了,“那些孩子也是可怜。如今咱们要办幼安院,既然有能力帮他们,那就帮一把好了。” 住所当然不可能修得有多好了,毕竟人数不少。 可是对那些孩子来说,能有一个稳定的住处,那就十分幸福了,想来他们也不会挑。” “与其弄个大通铺给他们住,我想着要不要每个人都弄个独立的小床,铁架子床,上下两个床,这样也能节省空间,他们住的也能舒服点。” “可行吗?”世子妃知道下人大多都是挤在一起住,好几个人睡一间大床,只有极少数得力的丫鬟婆子才有单人的房间住,那是极得主子信任的心腹了。 上下两张床?世子妃从未听过。 世子妃以为是她不太了解穷苦人的生活,于是就看向身边的丫鬟嬷嬷。 那些丫鬟嬷嬷也是一头雾水,她们也不曾听说过,更没有见过。 云悦笃定道,“可以的。到时候我同工匠仔细说说,他们肯定能做出来的。” 现代大学宿舍,上下两张床那多正常啊。 说是铁架子床,床板当然还是用木头做,就是固定的支架用点铁,需要的铁绝对不多,负担得起。 云悦相信只要跟那些工匠说清楚,他们肯定能做出来,反正也不是特别复杂。 世子妃半信半疑地点头,“也好,到时候如果工匠能做出来,咱们就用。 幼安院的地方我也选好了,在郊外有一大片空地,足以建幼安院了。 咱们既然要统一收留那些孩子,他们的住所最好离幼安院不要太远,就在幼安院附近好了。那空地很大,足够用了。” 世子妃说的地方,云悦也去看过,的确适合,于是她也点头表示赞成。 既然要建幼安院,从材料费到人工费,世子妃都让人将账算得清清楚楚,风嬷嬷那儿算了,苗氏那儿也算了。 等两份账都算好了,世子妃才拿去给周天齐,让他转交给明王,她一个当儿媳妇的要是贸然去见公公,也不合适。 周天齐见有两本账,眉毛一挑,“这个是你身边的风嬷嬷写的吧。” 周天齐跟风嬷嬷倒也算熟悉,一眼就认出了她的笔记。 “这是——”另外一本的笔记,周天齐就觉得陌生了。 “这是程夫人的婆婆算的。”世子妃解释道。 周天齐点点头,“这账记得挺清楚。” 正好周天齐有事要去跟明王汇报,就干脆带着两本账本过去了。 等说完了正事,周天齐就将两本账本交给明王。 明王翻了两下,见账记得很清楚,满意点头,“你媳妇也太仔细小心了,找了两个人做账。” “一个是风嬷嬷,另一个是程夫人的婆婆。这账总是得记得清楚明白点。 那些银子得每个铜板都用到那些孩子的身上才行。” 周天齐这话立即就戳中了明王的心,“你说得有理。这请人的钱可以省下了。 本王拨些将士去建幼安院就是了,不必再另外请人了,不过工钱可以省下,饭钱可不能省。” “不给工钱是不是不好?”周天齐有些迟疑着开口。 明王却道,“幼安院就是为了战亡或是残废的将士的孩子所建,那些人曾经也是他们的同袍。 再说战场之上,谁能保证自己一直好好的。他们会尽力的。你回去跟你媳妇说一声,保证那几天的饭食油水多点就行了。” 明王都这么说了,周天齐也不再多说什么,回去就跟世子妃说了。 能省一笔工钱,世子妃自然是高兴的。 “那些将士来帮忙,我自然会管好他们的饭食,绝不会亏待他们的。” 明王给了三百人建幼安院。 世子妃和云悦商量,那些人干的是体力活,肯定不能亏待他们,每天的油水是必须得足了的。 “要不每天杀一只猪,给他们补油水好了。” 三百人吃一头猪,每个人都能吃到好几块肉。 每天一头猪,虽然要花不少,但想想都省了一笔工钱了,让那些人吃得好点也是应该的,于是世子妃同意了。 原本被挑中来帮忙的将士,有些人还觉得不乐意,因为是做白工! 有孩子的人还好点,那些没孩子的,又是刚加入军营没多久的,心里可不就泛起了嘀咕。 可在吃到那油水十足的饭菜,还有碗里那大块大块的肉,没人抱怨了,一个个狼吞虎咽起来。 主食不可能是精细的白米饭,而是糙米或者窝窝头,不过管够!再配着那大块大块的肉,大部分来帮忙的将士从没有吃得那么好过!每次都恨不得把碗底都舔得干干净净! 没人抱怨了!只庆幸能被挑中来建幼安院!每天都能吃肉,吃得那么好! 干的活也不算太重,他们别提有多高兴乐呵了,恨不得这样的好事能每天都有。 三百人建幼安院,再加上吃得好,一个个的干劲十足,只用了两个月,幼安院就建起来了,连带着还建了三处住所。 其中两座是给无父无母,年纪较大的孩子住的。 另外一座也是给那些没了父母,但是孩子年纪小,还需要人把屎尿照顾得孩子。 将士建好幼安院,世子妃虽说没给工钱,但也没让他们空手回去。 在结束那天,世子妃就给他们分了粮食和肉,每个人都能分到五十斤的粮食还有一斤的肉,喜得那些将士一个个笑得合不拢嘴。 在将士建幼安院的时候,世子妃也没闲着,忙着采买需要的物资。 云悦也特地找了工匠,比划着铁架子床,分上下铺的那种。 正如云悦想的那样,那铁架子床真的不怎么复杂,几乎是她一说,工匠就听懂了。 很快就做出了成品给云悦看。 铁架子床是能固定的,不过住处还没建好,所以这铁架子床就还没固定。 “很好很好。”云悦对工匠做出来的铁架子床太满意了,跟现代的铁架子床也没什么两样了。 期间云悦还在程二郎的帮助下又找了六个先生,有教文的先生也有教武的,其中有功名的就有三个,不过功名不高,只是童生,但云悦已经很满意了。 第546章 幼安院 “甘小菊你好大的胆子!谁许你推二蛋的?我就知道你个死丫头心眼多,心肠毒!” 只有六岁的甘小菊被她的堂婶推倒在地方,疼得忍不住皱起眉头。 甘小菊双手并用,自己爬起来,倔强道,“不是我推他的!是他自己故意摔倒污蔑我!” 二蛋扯着嗓子吼,“娘,就是甘小菊这贱人推我的!是她故意欺负我!您要为我做主啊!” 堂婶就二蛋一个儿子,把他当眼珠子似的疼,一见二蛋哭,顿时就心疼了,“不哭不哭,有娘在,谁都不能欺负你。” 再去看甘小菊,堂婶的表情立即就变得凶神恶煞,仿佛在看不共戴天的仇人似的,“早知道你是那么个白眼狼,当初就不该收养你!你说说你有什么用,爹死了,娘不要你了。 就我们家倒霉,跟你关系最近,被人逼着得养你!我们是造了哪门子的孽啊!” 这样的话,甘小菊这些年听了太多太多了,她的父亲时候陵城战亡的将士,三年多前去世。 她父亲去世后,娘就抛下她跑了,甘小菊就没亲人了,那些亲戚都不愿意多养一个孩子。 多一个人就多一张嘴,谁乐意啊。 可也不能看着甘小菊那么一个孩子没人养活活饿死。 论关系,堂婶一家跟甘小菊是最近的,于是甘小菊就被塞给他们了。 甘小菊的娘跑之前可是把家里原本就不多的家底都给偷了,所以甘小菊就带了几件破衣裳来了堂婶家。 甘小菊知道堂婶一家不愿意收留她,可她没地方去,要是离开堂婶家,就会活活饿死,说不定还会被拍花子拐了。 因此甘小菊就只能留在堂婶家,她很勤快,才三岁多就要学着干家务事,每天吃得最少干得最多。 甘小菊在堂婶家就跟下人似的,每个人都嫌弃她,拼命使唤她。 二蛋要偷堂婶放在柜子里的糖,甘小菊拦着他。 因为等堂婶回来发现糖少了,肯定会以为是她偷的。 就是甘小菊说是二蛋偷的,堂婶也不信,还会说是她故意污蔑二蛋。 甘小菊拦着二蛋偷糖,二蛋生气了,就自己倒在地上翻来翻去,扯着嗓子喊是甘小菊欺负她。 堂婶一回来见到二蛋哭得厉害,就狠狠推了甘小菊。 堂婶哄着二蛋,说带他出去买冰糖葫芦,这才哄得他破涕为笑。 “你今天不许吃饭了!年纪不大,居然学会撒谎了?还敢欺负二蛋?甘小菊你的胆儿可真是肥啊!” 堂婶和二蛋走了,甘小菊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 甘小菊觉得现在的日子真是太苦了,如果她爹还活着,她就不用寄人篱下,被人当奴才似的欺负了。 如果只是被欺负,甘小菊还能忍忍,只要她长大了,说不定就能熬出头了。 可是甘小菊前几天偷听到堂婶跟堂叔抱怨,说她不听话还吃得多,家里都快被她吃穷了,要将她卖去青楼。 堂叔一开始还反对了,可堂叔向来听堂婶的,等堂婶声音一大,堂叔就不说话了。 甘小菊当时的心是拼命往下沉,一直沉到了深不见底的深渊。 甘小菊不想被卖去青楼,真要被卖进青楼,她这辈子就彻底毁了! 她想逃,可是她能逃到哪儿去呢?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就在甘小菊觉得无路可而走时,她听到了明王要建幼安院的消息。 幼安院就是为了他们这种战亡或者残废将士的孩子办的,她符合条件,她可以去。 甘小菊原本还在犹豫,可现在她不犹豫了,她要去幼安院,再差也好过被堂婶卖去青楼! * 魏珍跪在父亲的病床前,流着泪对一脸愁容的父母道,“爹娘,你们把我卖了吧!卖了我就有银子给爹治病了。” 魏珍的父亲魏勇也是一名将士,可是在战场上没了一条手臂,朝廷也不给抚恤银子。 魏勇没了手臂以后,身体就很不好,需要常年吃药,否则就会没命。 可是魏家哪有钱一直给魏勇买药治病,就两年多的功夫,魏家那点微薄的家底就被吃干净了,甚至还跟亲朋好友借了不少的银子。 魏勇几次说不吃药了,但没人听他的,不吃药就得死,他们不能眼睁睁看着魏勇去死。 魏珍今年十岁了,她想着只要卖了自己,魏勇就能有钱继续买药治病,就不用死了,她愿意。 “咳咳——咳咳咳——不——不许!我就是死,也不会卖女儿!以后——以后我不吃药了!死就死吧。” 魏珍的母亲郑氏见魏勇挣扎着要下床,吓了一大跳,哭着去拦,“当家的你别急!肯定还有其他法子的,咱们再想想!再想想啊!” 其他法子?哪儿还有其他法子? 就在魏家一家愁云惨雾时,他们隔壁邻居上门了,“你们哭什么啊?明王记着咱们,办了幼安院,就是为了战亡将士或是跟魏勇兄弟一样在战场上成了残废的将士的儿女办的。” 郑氏眼睛一亮,“真的?” “当然是真的。幼安院收的是六到十三岁的孩子,男女都能去。 要是父母双亡的,幼安院那儿还有地方能收养那些孩子,会派人专门照顾。 小宝才四岁,不符合条件。珍儿可以去啊,那里管一顿饭,还会教读书习武,对了,我听说还有人专门教刺绣呢! 识字什么的离咱们有些远,但要是能学号刺绣手艺,到时候珍儿做点好看的刺绣拿出去卖,你们家里的日子也能好过不少。” 魏珍心动了,再不济还能省一顿饭,她要是真能学到什么手艺,家里的日子也能好过不少。 有许许多多的孩子来了幼安院。 云悦和世子妃忙着将那些人登记,落实情况,因为担心有人会冒充。 也就七天的功夫,幼安院就有了上千的孩子。 好在云悦和世子妃的准备充足,早就安排了足够的人手,这才没有手忙脚乱。 “表姐我看那些孩子都可怜得很,就算有不符合条件的,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也不是不行啊。”毛欣兰看着那一个个面黄肌瘦,骨瘦如柴的孩子,眼露不忍。 云悦斩钉截铁道,“不行。规矩就是规矩,不能坏。 如果有不符合条件的孩子,必须得离开幼安院。” 毛欣兰努努嘴,一看她的样子就是不太赞成。 云悦叹了口气道,“不是我不近人情。而是规矩得从一开始就立下来。 那些不符合条件的可怜孩子,咱们可以想其他法子帮,可他们绝不能留在幼安院。否则投机取巧的人会更多。 也会让那些战亡或是残废的将士的孩子得不到他们应有的。” 第547章 算符合又不算符合 毛欣兰正了正神色,点点头,“表姐是我想差了,我不会再这样了。” 在核对那些孩子时,还真发现了不少不符合条件的。 那些孩子的父亲的确不是当兵的,但他们家的情况很差,家里的大人就想着孩子能来幼安院,每天最起码能混一顿饭吃,好歹能坚持着活下去。 那些被查到不符合条件的,云悦没让他们继续留在幼安院,但也没就这么让她离开,而是给他们找了铺子,让他们进去当学徒,好歹是给他们找了一条生路。 这天,毛欣兰怒气冲冲来找云悦。 祥儿正窝在云悦的怀里,一见毛欣兰这么生气,不禁偷偷对云悦道,“娘,表姨的眼睛在冒火!好可怕啊!” 云悦好笑地摸了把祥儿的脑袋,然后把他放到地上,“去找你奶去。” 毛欣兰这么生气,八成是因为幼安院的事。 祥儿知道他娘是跟表姨有话说,他倒是很听话地去找苗氏了,恬儿见状也忙跟了上去。 云悦给毛欣兰倒了杯茶,正好是降火的,“出什么事了,怎么那么生气?” 茶水是温的,于是毛欣兰将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就忙不迭地跟云悦吐槽起来,“表姐你是不知道,我差点都快被气死了!有个叫赵宝根的,今年七岁,他在一众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孩子里面,简直称得上是白白胖胖啊。” 云悦皱眉,“条件不符?那就让人离开啊。 他们家都能把孩子养得白白胖胖,条件应该不错吧。” “算不符合也算符合。” 云悦不解,眉头一皱,“你这话说得真是让我听不懂了。什么叫算不符合也算符合。 说清楚点。” 毛欣兰叹了口气,缓缓说了起来。 赵宝根的情况是不符合的,因为他父亲不是当兵的,没战亡也没在战场上成了残废。 可为什么又要说他的情况算符合呢?因为他的继姐赵荷花情况很符合。” 赵荷花的父亲是战亡的将士,她父亲死了后,她娘就带着她改嫁给她爹的同族兄弟,也就是赵宝根的爹。 赵荷花今年九岁,条件是完全符合。 可是赵家人不许她去幼安院,要她将名额让给赵宝根。 毛欣兰让人去赵家问情况,赵家人理直气壮道,“都是姓赵的,谁去不行?宝根儿可比赵荷花那赔钱货要值钱多了!” “赵家家境怎么样?”云悦听完后问道。 “一般般,一家人勉强吃饱。赵家能把那什么赵宝根养得白白胖胖还真是厉害。 赵宝根赵宝根,那可不是赵家的宝和根儿,全家人不吃,都得供着他一个人。”毛欣兰无不讽刺地说道。 停了会儿,毛欣兰又道,“表姐你是不知道赵家那群人的嘴脸有多难看,他们还敢来幼安院闹。 什么叫不要脸的泼皮无赖,在赵家人身上我真是见识到了。” “赵荷花她娘是什么反应。”赵宝根不是赵荷花她娘生的。 毛欣兰更生气了,“说起赵荷花她娘,我就更生气了。 赵宝根可不是她生的,赵荷花才是她的亲生女儿!可赵荷花她娘满嘴都是宝根宝根,根本不提荷花。 表姐,你说她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放着亲生女儿不疼,跑去疼个不是自己生的继子。 毛欣兰怎么想怎么觉得赵荷花她娘的脑子不太正常。 “你没强硬地把赵宝根赶出去?”毛欣兰的脾气其实是有些暴躁的。 毛欣兰一脸无奈的表情,“我当然赶人了!可我一把那赵宝根赶出去,赵家人就全家上门,在幼安院外面又哭又闹的,搞得我好像对他们家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一样。我真是——”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不过毛欣兰不是秀才,赵家人也不是兵,而是泼皮无赖。 “表姐,咱们肯定不能留赵宝根继续留在幼安院,他根本不符合条件! 要是他能力留,当初咱们发现的那些条件不符的可怜孩子更能留了!” 毛欣兰也知道云悦为那些被发现不符合条件的孩子找了活儿,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法子了。 “当然不能留了。”云悦没有片刻犹豫的声音响起。 毛欣兰道,“可赵家人怎么办?那赵家人实在是太讨厌了!要是他们每天来幼安院闹,那也不是个事啊。 还是把他们抓去大牢关几天?不过他们的罪到了需要被关大牢的地步吗?” 云悦想了想,然后对毛欣兰说,“你派人把赵家人都带去幼安院,记住是所有人。” 毛欣兰一怔,随即点头,“好。” “走,咱们也去幼安院吧。” 云悦和毛欣兰先到了幼安院,赵家人还没被“请”过来。 云悦就跟着毛欣兰站在门外,看孩子上课。 上千个孩子,当然不可能放到一个教室上课,每个教室就一百个孩子。 好在教室够大,这一百个孩子也坐得下。 兰博宇正在教孩子识字,他对着那些孩子很细心,嘴边挂着温柔的笑意,讲课生动,云悦站在外面都有些听入神了。 直到毛欣兰轻轻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表姐,赵家人都到了。” 云悦点点头,带着毛欣兰轻手轻脚离开,尽量不打扰这些正在上课的孩子。 因为担心赵家人大吵大闹影响到孩子上课,云悦没让他们进幼安院,就让他们等在外面。 云悦怀着孩子,毛欣兰贴心地让人给云悦拿了把椅子,让她坐下 云悦对着毛欣兰笑了笑,坐下后打量起下面的赵家人。 赵荷花,赵宝根的爹赵柱,赵荷花亲娘于氏,赵柱的老娘老周氏。 没多久,赵宝根也被带出来了。 将每个人都看过去,云悦又重新去看赵荷花。 赵家人穿得都不怎么好,赵荷花却是穿得最差的,也是最瘦的一个,她神情瑟缩,不停发抖,一看就是个胆子十分小的人,更有可能是被吓破胆子的。 “请你们过来,想来你们也知道是为了什么事了吧。 赵宝根不符合条件,不能来幼安院,你们把人带回去吧。” 老周氏骂咧咧道,“咋就不符合条件了?赵荷花既然行,那我家宝根当然也行! 反正赵荷花要留在家里干活,不可能来幼安院,那就宝根儿来!这不正好啊?怎么就不行了?” “太吵了,会影响到里面上课的孩子。 我念你年纪大,这次不跟你计较。要是再有人瞎嚷嚷,那就别怪我教他规矩。” 第548章 忍忍不就行了 云悦的声音并不响,嘴边还挂着笑,可眼里冰冷一片,吓得老周氏不敢再说了。 老周氏活了那么大把岁数,还是有几分看人的本事。 对毛欣兰,老周氏根本不怕,年轻轻的姑娘,脸皮薄,就是闹了,她也不敢对他们怎么样。 可眼前的云悦,年纪虽然不大,但一看就是个厉害的,她绝对会说得出做得到。 “敢来幼安院闹,影响孩子上课,那就是犯了法,得挨板子,还要在大牢待上几天。 念在你们之前不知道,我不跟你们计较,可若是有下一次,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对待不讲理的人,那就别讲理了。 当对方的身份明显不如你的时候,云悦也懒得跟他们废话,平白让自己生气,直接按下他们才是最正确的。 毛欣兰吃亏就吃亏在脸皮薄,说不定还有点尊老爱幼。 当然不是说尊老爱幼不对,可这老也得看看值不值得尊才行。 眼前的老周氏显然不是值得尊敬的老人,倚老卖老,为老不尊。 云悦又去看赵荷花,声音缓和,眼神也柔和了不少,“愿意来幼安院吗?” 赵荷花刚想点头,赵柱和老周氏齐齐用杀人的眼神瞪着她,吓得她不敢说话了。 老周氏心里冷哼一声,算这死丫头片子识相! “夫人你也看到了吧,是荷花不愿意来幼安院。既然她不愿意,怎么就不能让宝根来幼安院?” “赵宝根不符合条件,他不能来幼安院。”云悦淡淡说道。 赵宝根忽然倒在地上撒泼打滚起来,扯着嗓子嚎,“不!我要来!我就要来!” 幼安院的午饭好吃,每天都能吃到一块肉呢!他要来! 赵宝根这一哭,老周氏和于氏就心疼了,忙不迭地去哄他。 于氏见赵宝根哭得厉害,就对云悦道,“夫人,我家荷花既然不能来幼安院,怎么就不能让宝根来?你也太霸道不讲理了。” “赵宝根太吵了。”云悦根本不理于氏,只对着恬儿淡淡说了一句。 恬儿会意,把赵宝根从地上拎起来,抬手就狠狠给了他两巴掌。 赵宝根被打蒙了,平时谁敢不哄着他,他一哭,全家人恨不得都求着他不哭。 老周氏见心肝宝贝被打,只觉得一颗心都被挖了一大块,张嘴就要嚎,却被云悦冷冷扫了眼,“你敢叫,赵宝根就要继续挨打。不信你就试试看。” 老周氏当时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只能不停发出“呃呃呃——”的响声。 赵宝根也不敢哭了,因为恬儿威胁他,敢哭叫出来,就要继续挨打。 毛欣兰敬佩不已地看着云悦,她可是差点被赵家人气死了,没想到表姐一出手,立马就制住了这些人。 “荷花,我再问你一遍,想不想来幼安院识字学本事。还是你真的想在赵家当奴才,被人欺负。”安静了,云悦再次看向赵荷花问道。 赵荷花抬起头,满脸都是泪,她当然想识字学本事,可是赵家人的不可能答应的。 于氏看出赵荷花心动,急了,“荷花你可别糊涂!”连宝根都不能去幼安院,荷花当然更不能去了!荷花要是去了,她们母女以后在赵家哪儿还有好日子过。 毛欣兰忍不住道,“你到底还是不是赵荷花的亲娘?哪有人跟你似的,不管亲生女儿,反倒一心想着继子,还委屈亲生女儿的。” 于氏哭着道,“我也没法子!我也没法子啊!”不捧着宝根,她和荷花在赵家就没法活儿啊! 再说荷花那么懂事,忍忍不就行了,以前不都忍过来了。 “你讨好捧着赵宝根,你的婆婆和你的丈夫就愿意给你好脸子。 可这一切都是以牺牲你的女儿为代价。你明知道你女儿在赵家过得有多苦,你这个亲娘不仅没有为你女儿一丝关爱,也没有为你女儿出头,却不停劝她忍忍忍。因为只有你女儿忍了,你的日子就能好过。 像你这样自私的人,真不配当母亲。” 就是因为看清了于氏的想法,云悦才觉得她很恶心,她也是当母亲的,实在是不明白于氏怎么能这样。 “我——我也没法子啊!”于氏悲愤了,凭什么指责她?她也是被逼的一点法子都没有了,才会这样啊! 毛欣兰嘀咕了一句,“真没看出来你哪儿没法子。你每次让你女儿忍的时候,是不是也最喜欢说你没法子啊。” 赵荷花瘦弱的身子一颤,眼泪流得更厉害了。 云悦见状就知道毛欣兰猜对了。 “赵荷花你的情况特殊,你就跟那些无父无母的孩子一样,留在幼安院吧。” 赵荷花震惊不已地看向云悦,干裂起皮的嘴唇颤个不停,喃喃道,“真——真的吗?”要是能一直留在幼安院,就不会被赵家人欺负了。 于氏不干了,“我还活着!荷花怎么就无父无母了?” “你配当她亲娘吗?”云悦反问,然后只问赵荷花,“你愿意吗?” 脱离赵家那泥坑的机会,云悦给了,可如果赵荷花不抓住,仍然选择拒绝,那她也没法子了。 “愿意!我愿意!”赵荷花连连说道。 “荷花!我不许你去!”于氏惊慌极了,总有一种女儿如果就这么离开,以后她就没这个女儿了。 还有丈夫和婆婆见宝根都不能去幼安院,而荷花去了,只剩下她一个,那她以后的日子不就更难了? 荷花怎么就那么不懂事,为什么就不知道心疼她这个娘啊! 赵荷花避开于氏的视线,以前她很心疼亲娘,觉得她不容易,所以她很听话,也愿意懂事。 可是被委屈的次数多了,赵荷花心里也升起了不平,她娘的眼里为什么只能看到赵宝根,却看不到她。她不是他娘的亲生女儿吗? 赵荷花无数次想逃离赵家,可她知道自己逃了以后没地方去。 现在她有地方去了,又能学认字学本事,以后她能养活自己了。 为什么她娘要拦着她?她娘就真的一点也不盼着她好吗? 赵柱和老周氏也不干了,宝根不能去幼安院,赵荷花凭什么去?还有没了赵荷花,以后家里的活儿谁干?不行! “看来我刚才的话,有人忘记了。”云悦扶了扶头上的金钗,淡淡说道。 下一刻,就有人制住了刘柱和老周氏,把他们两人的脸打成了猪头,吓得他们不敢再嚷嚷大叫了。 第549章 当林倩倩是个透明人 赵家其他人都离开了,云悦就让人带着赵荷花先去洗漱,换一件干净衣裳,以后就能留在幼安院了。 等赵荷花跟着人离开,毛欣兰就一脸敬佩地对着云悦竖起大拇指,“表姐你可真是太厉害了! 那么轻易就解决了赵家人,真好!” 云悦对着毛欣兰笑了笑,“你知道为什么你面对赵家人的时候,就有些束手束脚,拿他们没法子吗?” 毛欣兰皱眉,“我没表姐你厉害?” “因为你脸皮太薄,还有太把赵家人当回事了。”顿了顿,云悦继续道,“赵家那群人摆明了就是不讲理的泼皮无赖。你想靠着讲理说通他们,那是不可能的。 对待那种泼皮无赖,不用客气,一力降十会,直接压下他们就行。” 云悦现在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欢掌握权势往上爬了,因为越有权势,说的话就越有分量,也不会被人欺负刁难,更能主宰自己的命运。 当然云悦不觉得她有了权势就会欺压谁,但是起码得先保证自己和家人不被欺压才是正经的。 要忍云秀和林倩倩这些人,云悦没法子只能忍了,谁让她做不到将对方弄死,或者从此眼不见为净。 可是赵家人算什么?只是普通老百姓,云悦不会主动去欺辱压迫他们,但也不会容忍他们在自己跟前撒泼耍赖,她还要继续忍着。 凭什么啊? 云悦表示她不干! 毛欣兰摸了摸脸,“我的脸皮好像是太薄了。一遇到那种老泼妇,就没辙了。 又念着那老泼妇年纪大,我也不好意思对她动手。” “打耳光伤不了身子,直接吩咐人打就是了。” 毛欣兰若有所思地点头,“表姐,我想我真的得跟你学学对行。 对有些为老不尊的老泼妇,是不用对她太客气。” “其实我让你来幼安院,除了教那些孩子读书习武,还有就是想着你能学着多见识见识人生百态。 在幼安院这些日子,见到不少了吧。” 毛欣兰一怔,随即点点头,“是见识到不少,也学到了不少。 有些孩子很高兴有幼安院这么一处地方,几乎可以说是救了他们的命。那些都是懂得感恩的孩子。” 提起那些孩子,毛欣兰的脸色也柔和下来,可随即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可有的孩子很不感恩,居然嫌弃咱们给他们的不够多,嫌衣服不够好,吃的不够好,住的地方也不够好。” 当时听到那些话,毛欣兰真是快气死了!真是不知感恩的白眼狼!她都想把人给赶出去了! 云悦对此也不意外,那么多人里,总会有几颗老鼠屎的,很正常。 “什么人都有,因为他们生气,那不合算。 看看能不能把那些孩子的性子掰正吧。能掰正最好,可要是不能掰正,那也没法子。 云悦倒是看得很开。 “舅舅对你的婚事是怎么打算的?”因为跟毛欣兰关系近,云悦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了。 毛欣兰神态自若,半点也不羞涩,“爹正为我寻摸着呢。他说我还不是很大,等我再大点成亲也行。” 云悦也赞成毛欣兰年纪再大点成亲。 女人太早成亲其实真没什么好处,身体还没发育好呢。 云悦当初是没法子,才十六就嫁给了程二郎,还圆了房。 其实按照云悦内心的真实想法,最起码也得十八岁成亲圆房不是。 再过两三年,毛欣兰十八九了,那时候成亲最好。 “你喜欢什么样的?是喜欢文的还是喜欢武的?” “好像都行。爹是将军,我原本是很想找个武官当丈夫。 可是后来见着表姐夫——他对表姐你那么好,我觉得那些武官跟我爹一样,怕是没那么细心温柔,找个像表姐夫一样的读书人也不错。” 云悦却道,“找个有良心,心正的读书人当然不错。可有的读书人忘恩负义,狼心狗肺,枉称为读书人。 那曹步凡就是经典例子。” 曹步凡干的“好事”毛欣兰也是知道的。 就为了娶褚家女,就对未来岳家张家忘恩负义,倒戈相向,简直是畜生! “表姐,那曹步凡现在怎么样了?”毛欣兰好奇地问了一句。 “他啊——”云悦眼里划过一丝鄙夷,接着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响起,“他被夺了功名以后,知道要想翻身,那就只有一条路——娶到褚家小姐。” 毛欣兰不屑道,“褚家会乐意把姑娘嫁给他?” “当然不会。可曹步凡一家也都豁出去了,想把事情闹大,逼的褚家不能不妥协将女儿嫁给他。” 毛欣兰来兴致了,“还有这事?等等——不对啊,我怎么都没听说过这些事啊?” “你当然没听说过。曹步凡倒是想闹,可褚家会给他这个机会?” 褚家又不是一群善男信女,他们拿程二郎没法子,能顾忌曹步凡这么个没功名的普通人吗? 曹步凡还没闹呢,就被褚家人“解决”了。 这倒不是说曹步凡死了,而是褚家人把曹步凡打成了残废。 曹步凡成了残废,曹家没个能顶门户的人,可想而知曹家的日子有多难过了。 张大强知道曹步凡倒霉了,他开心死了,虽然不能明着做什么,不是不想,而是顾忌着自家的名声。 暗地里张大强当然会毫不客气地报复曹家人!反正曹家没一个好人!都是畜生!怎么报复都不为过! 可想而知,曹家本就难过的日子一时间更难过了,堪称是生活在地狱中。 毛欣兰同情谁都不会同情曹步凡,“但凡曹步凡干点人事,也不会落到这地步。 看来老天爷还是有眼的!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说完,毛欣兰努努嘴,“不对。老天爷要是有眼,怎么让云秀和林倩倩过得那么滋润。老天爷真是不公平。” 云悦跟毛欣兰想到一块儿去了,老天爷要是能赶紧把云秀和林倩倩收了就好了,那两个人真是叫人一言难尽! 不过她们两个命好,有人护着,不许别人动她们。 想到云秀和林倩倩,云悦还算不错的心情就覆上了一层阴影,不想她们了,平白生气,要是气到自己就不划算了。 云悦如今算是世子妃那儿的常客了,时不时就会去求见,每一次去,林倩倩都会在。 林倩倩的脸从头到尾都板着,还时不时用刀子似的眼神去看云悦和世子妃。 云悦和世子妃对林倩倩的态度一致,不理会,当她是个透明人! 当然要是林倩倩那个透明人能不说话当哑巴就更好了。 第550章 想吃红薯叶 林倩倩真是恨死世子妃和云悦两个人了。 如今幼安院办得是有声有色,弄出了名堂。 外面不少人都感谢明王办了幼安院。 毕竟对外的说法都是明王感念战场上战亡的将士还有残废了的将士的孩子,所以才办了幼安院。 明王自然是得到了最多的感谢,还有大部分人的感激,但是世子妃和云悦的好名声也不少,谁让具体负责办事的是她们两个人。 就连明王都当众不知道夸过世子妃和云悦几次了,说她们是巾帼英雄,能干聪慧。 林倩倩呢?她什么都没有! 外面的人不知道林倩倩,就连明王也好像快忘了她那么个人,反正明王在夸世子妃和云悦的时候,从没有把她也加进去。 王爷果然不疼她了,心里再也没有她了。 明王要是知道林倩倩心里的真实想法,怕是会十分的无语凝噎,他还要怎么心里有林倩倩才算够啊。 别看明王之前那么气林倩倩,可那是因为爱之深责之切!他打心底还是希望林倩倩能好。 但凡林倩倩在幼安院干了实事,明王当然不介意当众夸她。 问题是林倩倩什么都没做啊!让他怎么夸? 就这样,林倩倩还说他偏心? 明王觉得他是挺偏心的,只顾着偏林倩倩了。 越想越难受的林倩倩,听世子妃和云悦两个你一言我一句地商量得热火朝天,气得脱口打断了她们的议论,“王爷请世子妃和程夫人教我,可这些日子,你们什么都没教。” 把明王搬出来,就不信她们两个能无动于衷。 世子妃和云悦果然停了下来。 云悦诧异地睁大眼睛,“林姑娘您确定没弄错?世子妃和我真的什么都没教你? 每次我们商量事,可从来没有避过你什么,你从中难道什么都没学到?不会吧?世子妃跟我可以说是坦坦荡荡。” 云悦用一副“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愚蠢”的表情看着林倩倩。 林倩倩被云悦看得想吐血,这贱人—— 云悦接着道,“林姑娘,其实我还有些不明白,你到底想世子妃和我怎么教你。 我们一点也没藏私,该教的都教你了。你反而还要说我们没教。 我知道了,你是急着想做些实事是不是?” 林倩倩来了精神,她可不是想做点实事。 明王妃明里暗里都不知道催过她多少次了,可她有什么法子?云悦和世子妃根本不接茬。 也不懂云悦这女人这一次怎么主动提起了,她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还是十分期待地看着云悦。 “林姑娘你打算盘学得怎么样了?”云悦看着林倩倩,笑眯眯地问道。 林倩倩的脸顿时拉了下来,怎么样?她根本就不想学! 一看林倩倩的表情,云悦就知道她没学。 林倩倩是什么样的人,云悦如今也清楚了,贪婪虚荣自私不说,还总想着一步登天,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能力。 基础不搭好,就是让你真的一步登天了,底下一坍塌,指不定立马就能摔个粉身碎骨。 说来林倩倩跟云秀还挺像的,听说两人的关系还不错。 该说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吗? 世子妃在一旁听着云悦挤兑林倩倩,差点没笑出来。 世子妃比云悦更清楚林倩倩这些日子根本就没学过打算盘,别说学了,她都没正经地摸过算盘一次。 “我看学打算盘算账,这对林姑娘你来说比较难。”顿了顿,世子妃接着说道,“林姑娘不如说说,你能做些什么吧。” 林倩倩最想的是管账了!那也是明王妃最希望她做的事。 可是要管账就得先学会打算盘算账,她真的是不想学,太麻烦也太累了! 就是她愿意下功夫去学,也不知道要学到什么时候,她没那时间和功夫耽搁。 世子妃这么让她挑事情做,林倩倩一时间竟想不到做什么了。 没等来林倩倩的答案,世子妃也不恼,笑了笑,“这样好了,等林姑娘你想好做什么,再来同我说好了。” 林倩倩觉得继续待下去很丢脸,闷闷起身,随意说了一声就离开了。 等林倩倩离开了,云悦才道,“世子妃真的打算让林姑娘进幼安院做事?” “差不多了。父王说是让她跟着咱们学习,可还是希望她能进幼安院干点实事,得点好名声。 谁让她之前的名声都被她自己给败完了。” 世子妃这话还真没夸张,就林倩倩的嚣张跋扈早就传开了,还有她当众求明王让她改姓周,当时那么多人在,事情根本瞒不住的。 “王爷对她可真是一片苦心啊。”云悦轻轻说了一句,“难怪外面都说王爷对她比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还好。” 世子妃也道,“外面说的没错。父王对她的确是比对亲生女儿还好。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母妃有亲生女儿,再看父王那么宠林姑娘,她会不会难受不舒服。” 明王妃现在是很乐意林倩倩得宠,因为她没女儿,巴不得林倩倩压那些庶女一头。 “王妃想来会很不高兴吧。”明王妃可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主儿,能让一个林倩倩压过她的亲生女儿?绝对不可能的。 云悦也懒得想林倩倩会挑什么事做了,到时候就知道了。 回到家,见程二郎一脸疲惫,不由问道,“相公你这是打哪儿回?怎么看着那么累?” “去看了一下红薯。那红薯的绿叶长得可真是好。”想到那已经长出绿叶的红薯,程二郎脸上就露出了一抹笑意。 云悦眼睛一亮,“红薯叶啊!那能吃的!炒炒吃很香的。” 说起来,云悦也很久没吃过炒红薯叶了!还真是想念那一口啊! 在现代,红薯叶大多都是用来喂猪的,但是云悦很喜欢吃红薯叶,加点油和蒜泥炒炒,可香了! 红薯叶能吃吗?”程二郎只知道红薯是能吃的,没听安成勋说红薯叶可以吃。 云悦连连点头,“能啊能啊!” “那红薯叶长得还不错。如果能吃的话,到时候老百姓桌上又能多一道菜,这倒是不错。”程二郎第一个想到的还是民生问题。 云悦急了,扯了扯程二郎的袖子,见他看过来,就反手指着自己,“相公我好想吃红薯叶。” 这次怀孕,云悦也一样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也不害口。 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听到红薯叶,她就开始口水泛滥,满心渴望想吃! 第551章 明王满意 程二郎见云悦双眸亮亮,眼巴巴望着他,不由觉得好笑,祥儿每次想吃糖果点心,要是云悦不同意,他也会这样。 原来儿子是随了亲娘啊。 “我跟王爷说一声,想来王爷不会不同意的。” 红薯叶事小,但程二郎还是不想越过明王。免得被别有用心的人到明王那儿告上一状,那就不好了。 经历了那么多事,程二郎不仅思想行为成熟起来,考虑事情也是越发的周到了。 明王倒也没为难程二郎,一听程二郎开口,就点头答应了,还揶揄着打量他,“倒看不出你这么宠媳妇。” 程二郎被明王打趣的倒是脸红了。 程二郎离开后,明王跟杜仲青说起这件事,倒是对程二郎颇为赞赏,“二郎是个重情的,也体贴妻子,不错。” “程大人事事以王爷为先,王爷是得了个忠心的下属啊。”杜仲青由衷感叹。 “他也太小心了,一点红薯叶罢了,何必特地来跟本王说。” 杜仲青心里却清楚,别听明王嘴上这么说,可他心里对程二郎的做法是十分满意的。 明王最厌恶的就是那自作主张,胆子比天大的下属。 当然要是事事都禀报,自己连一点主张也没有,也同样会让明王不喜。 像程二郎这样处理公事十分有能力,有决断;但在含糊的事上,也不会瞒着明王,对明王一片坦荡,自然能让明王喜欢。 按理云悦就是大肚弥勒佛,又能吃多少红薯叶? 种植红薯的事本就由程二郎一人负责,他给怀孕的妻子弄点红薯叶解解馋,这本就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也得防有些小人故意以此在明王这里告程二郎一状。 程二郎主动跑来告知明王,得了明王的允许才做,这自然能得明王的满意喜欢。 “有的女人怀孕,什么事也没有,就是害口,也就是吃点菜叶子。 可有的女人——” 明王说着,眼里划过浓浓的讽刺,嘴角也跟着一起扬起一抹讽刺的弧度,“要是世上有龙肉,本王看她怕是想吃龙肉了。” 杜仲青面露尴尬,他当然知道明王说的是谁,可这让他怎么说呢? 别的事也就算了,杜仲青肯定会陪着明王说说。 可明王儿子的小妾,杜仲青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陪明王一起吐槽。 夸嘛,他做不到昧着良心夸。 贬嘛,也不太合适。 每次只能静静听明王说了。 当然明王可能也觉得他一个大男人说儿子的小妾不太合适,也就是正好说到了,顺嘴那么说一句,多说是不可能的。 果然明王很快就转移了话题,说起了正经事。 “宁远那儿的回应还不错。” 杜仲青忙拉回飘远的思绪,他知道明王在说什么,在江南建盐场的事。 “宁远说服了其祖父和父亲了?” 忠信侯府真正当家做主的是老忠信侯和忠信侯,更准确地说是老忠信侯。 “没那么快,消息还没传过来了。不过本王觉得应该不远了。” “属下恭喜王爷。”杜仲青是恨不得江南的盐场能立马建起来,那都是银子啊!白花花的银子啊!山一样的银子啊! 不过杜仲青也知道欲速则不达,他们都还在试探接触中,的确没那么快。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说完了正事,明王又说起了一件令他下不定决心的事,“倩倩来找本王,说她想去幼安院教那些孩子识字。仲青啊,你说本王该答应吗?” 杜仲青嘴角抽了抽,他是真不知道这件事,林倩倩去教那些孩子识字? 别人是什么想法,杜仲青不太清楚,可他清楚自个儿是什么想法,那绝对是不行啊。 “世子妃和二郎媳妇真是不错,本王把倩倩交给她们两个,她们的确是尽心了。” 明王说着皱起眉头,“可是倩倩也太好高骛远了。想管账,世子妃和二郎媳妇也答应了,可她连算盘都不会打,让她学,她也不学。” 明王最厌恶的就是那种分明没本事还恨不得飞上天的人,不怕摔死啊? “倩倩说要去教那些孩子读书,本王觉得不太妥当。 当先生的不仅需要才学,这人品也得过关。仲青,你说倩倩的人品怎么样?” 杜仲青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平时都是能避则避,现在明王直接问了,他也不好再躲了,无奈叹了口气,“离其父差得太远了。” 明王点点头,感慨道,“是啊,是差太远了。 罢了,还是别让倩倩去祸害那些孩子了,免得把那些孩子教坏了。” “王爷,属下斗胆问一句,倩倩在找您前,是不是同世子妃和程夫人说过这事,还被拒绝了。” 明王面色一僵,随即点头。 “王爷,不是属下多嘴。 既然您将幼安院的事情都交给了世子妃和程夫人,是不是不该为了倩倩几次——” 杜仲青说着顿了顿,可能是想说得更委婉一点,“这当然不是说您不能插手幼安院的事。 世子妃和程夫人对您十分恭敬,但凡有什么大决定,都是事先禀报过您,您答应了,她们才做。 只是倩倩那儿——” 杜仲青虽然对明王忠心耿耿,但也觉得明王有些坑世子妃和云悦两个了,把林倩倩塞给她们。 这还不说,每次林倩倩有哪儿不满意了,就来找明王抱怨告状。 杜仲青是真心希望幼安院能好好办下去,那林倩倩就是颗老鼠屎! 要不是林倩倩身后有明王,无论是世子妃还是云悦,早就能解决她了。 明王也有些尴尬,他平时都不怎么插手幼安院的事,好像每次过问都是因为林倩倩。 这次就连仲青都忍不住跟他谏言了,他是不是真的做得有些不太好呢? 一般不怎么反省的明王,这会儿还真的反思起来了。 “罢了,本王既然把人交给世子妃和二郎媳妇,就是信得过她们。 她们都是宽厚能干的,倩倩跟在她们身边,但凡能学到她们的三分,本王就高兴了。 本王是不该插手她们如何教导倩倩。本王会跟倩倩说以后不许再动不动找本王告状,不满这个不满那个的。” 杜仲青高兴了,没了明王,就一个林倩倩,那就根本不叫事了。 也是林倩倩实在是让杜仲青感到厌烦。 每次来找明王都是说什么世子妃和云悦不尊重她,故意隔开她,什么都不让她做。 杜仲青有几次听到林倩倩的抱怨,真的很想问一句,你能做什么?让你在一旁是好好学习,不是让你在那儿成天捣乱,要么就是来找明王告状。 杜仲青这次会跟明王说这些,一是希望幼安院能好好的,二就是被林倩倩弄得也有些无语, 第552章 太好养了 程二郎想着就云悦一个开小灶吃红薯叶,是不是不太妥当,就去问苗氏,要不要做出来,大家一起吃一点。 苗氏也知道程二郎和程高中如今就忙着种红薯的事。 红薯是什么,苗氏不知道,不过听老头子说高产的粮食,只要能种出来,以后老百姓就不会饿肚子了。 “王爷是体谅悦儿怀孕,才允许你弄点红薯叶回来。 要是咱全家都吃,那得多少啊?要是拿回来多了,王爷看到,心里也会不喜。”苗氏不赞成全家都吃。 见程二郎要开口,苗氏就道,“不就是些菜叶子,也就你媳妇怀孕害口忽然想吃了,咱们其他人都不馋那个。” 苗氏说的还真是实话,不就是点菜叶子。 就是没吃过的红薯叶也没什么稀罕的,以前在村里,开春他们就去山上采野菜,各种各样的野菜,他们哪样没吃过? 反正苗氏相信她和程高中是不会馋什么红薯叶的。 程小力更别提,可能是小时候在村里很少有机会能吃到肉,他现在更爱吃肉,对蔬菜一般般,倒不是说完全不吃蔬菜,但吃肉绝对比吃菜多。 你问程小力馋不馋菜叶子,他肯定会回一句,不馋!吃那菜叶子,还不如多吃两口肉呢。 想想的确是这理,程二郎就不再多说,每天只摘云悦一人吃的分量。 按照云悦说的,做了蒜泥炒红薯叶,高汤红薯叶还有红薯叶窝窝头。 红薯叶窝窝头都能当主食吃了。 程二郎也不能看着云悦一顿全吃素,还是准备了两道肉菜。 云悦吃得很香,饭量也比平时多了一点。 云悦觉得一个人吃的没劲儿,就让程二郎和祥儿陪着她一起吃。 祥儿吃得挺欢快的,程二郎对红薯叶没什么特别喜欢的,觉得他娘说得对,这跟别的菜叶子好像也没什么两样,味道就那样吧。 连着吃了三天,云悦对红薯叶的热情就消失了,程二郎也不每天带红薯叶回来了。 “娘子你还有什么想吃的?要是有,只管说,我肯定帮你找。” 云悦拧着眉头,仔细想了想,紧接着摇头道,“没了,真没什么特别想吃的。” 看程二郎紧紧盯着她,云悦笑了,“要是有,我肯定不瞒着你。咱们是夫妻,我才不会跟你见外。” “娘子,你两次怀孕,倒是都好养得很。” 第一次怀祥儿,没见云悦嘴馋想吃什么。 这次怀上,也就忽然想起了吃红薯叶。 比起其她口味刁钻的孕妇,云悦真的是很好养了。 “相公,难道是你见识过不好养的孕妇?谁啊?” 程二郎挑眉,但笑不语。 云悦脑海里灵光一闪,“你说的人是云秀对不对?她跟我差不多时间怀上的,她怎么了?” 云悦倒是没怎么关注过怀孕的云秀,她现在每天事情多,既要操心幼安院的事,还不能忘记自己小家的事,才没功夫关心云秀。 再说云秀怎么样,目前也影响不到她,不需要特别关心。 “她怀孕以来,成天这吃不下,那吃不下的。 二公子担心得很,天天给她找厨子,换着做菜给她吃。” 云悦倒是没说什么,她也听说过有些孕妇怀孕的时候就是什么也吃不下。 不过云秀是真吃不下还是假吃不下,那就不知道了。 “二公子现在还再继续帮云秀找厨子?”周天磊对云秀够好的啊。 “没找了,有合适的了。” 云悦随口问了一句,“谁啊?什么厨子手艺那么好,能让云秀喜欢。” “一个是二夫人身边的贾嬷嬷,另一个是王妃身边的一个周妈妈。 云秀谁做的饭菜都说吃不下去,就吃得下她们做的。” 云悦奇怪地盯着程二郎,“相公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听舅舅提起的。”程二郎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 “王妃身边的嬷嬷也就算了。云秀胆子真是够大的,竟然敢让二夫人身边的嬷嬷给她做饭吃,她不担心——” 真不是云悦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最恨云秀的人莫过于褚氏了。 要是有机会,褚氏肯定是恨不得弄死云秀。 云秀竟然把机会直接递给褚氏,她怎么想的。 “凡是入云秀口的东西,事先都会由另一个孕妇试过。” 云悦挑眉,“好谨慎啊!云秀的主意?”难道是宅斗令人成长,云秀也变得有脑子了? “二公子的主意。” 云悦扯了扯嘴角,没发表什么意见。 “比起她,娘子你真的是太好养了。”程二郎看着云悦感叹道。 云悦好笑道,“相公听你的意思,是想我跟云秀一样挑剔,让你给我到处找厨子你才高兴啊?” “那还是算了吧。”程二郎敬谢不敏。 云悦就知道程二郎也就是那么说说,谁不喜欢怀孕的妻子能省事呢。 不过云悦觉得她怀孕的确是够省事的,既没什么特别想吃的,孕吐也不严重。 也就这次,忽然想起红薯叶了,嘴馋了。 红薯叶也不是什么难得稀罕的东西,反正对程二郎来说是这样。 第二天,云悦去找世子妃,见一旁的林倩倩就跟蔫了的小白菜似的,不禁大为好奇。 等正事谈完,林倩倩离开了,云悦才问世子妃,“林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世子妃语气虽淡,但也难掩笑意,“没什么,之前她不是提出要去教幼安院的那些孩子,咱们拒绝了吗?” 云悦当然记得这事,谁去都不可能让林倩倩去,当先生除了看学问本事,人品也一样重要! 就林倩倩那歪的不能再歪的人品,还是别让她祸害孩子了。 “她去找王爷了吧,而王爷没理会她。” 世子妃跟云悦敢拒绝,也是因为笃定明王不会为林倩倩做主。 “不止是没理会,父王还警告她,让她别总为了些鸡毛蒜皮的事去找他。 还让林姑娘好好跟在咱们的身边,好好跟咱们学。” 最大的靠山不帮忙,还警告了她,难怪林倩倩蔫了。 “我最近也在想该让林姑娘干什么好。”晾了林倩倩那么长时间,也差不多了,不能再继续晾着人了,得让她干点实事了。 “世子妃有想法了吗?” 世子妃道,“我想让她负责布料的采买。” 采买当然不需要林倩倩亲自去,她需要做的就是把关,具体的事情自然有底下的人去做。 “她行吗?”云悦对林倩倩的办事能力报以怀疑。 “她采买的东西,我自然会让人查一遍,如果出了问题,那自然是不行。” 云悦听着世子妃已经将所有情况都想到了,便不再多说,的确不能再继续晾着林倩倩了。 第553章 老忠信侯答应 宁远气冲冲地从忠信侯夫人的院子出来,转身就去找老忠信侯了。 宁远到了老忠信侯的院子,也没让人禀报,他就这么直接进去了。 老忠信侯已经知道宁远跟忠信侯夫人吵了一架的事,挑了挑花白的眉毛,亲自给他倒了杯茶,趁着宁远喝茶的功夫就道,“你都多大了,难道连沉住气都不懂?” 宁远把喝干净的茶杯重重放在桌上,没好气道,“祖父,那女人居然想把她娘家侄女嫁给我?你说我能不生气吗?我快气死了!” “你父亲不也没帮着她。” 宁远心里稍微顺了一点,嘴上却道,“我都差点被那女人害死,他要是再认不清那女人的真面目,他就是一个糊涂虫。” 老忠信侯看了眼宁远,倒是没指责他什么,转而说道,“你的婚事,我已经有想法了。 你娶纪家姑娘为妻。” “纪家姑娘?江南总督的女儿?”对江南的望族,宁远心里也是门儿清,纪家的姑娘身份绝对是合适的,能被他祖父看上,想来也有过人之处。 老忠信侯点头,“对,江南总督的嫡长女嫁人了,还有嫡次女纪雪晴不曾出嫁,我打算为你聘娶纪雪晴为妻。” 宁远之前倒是见过纪雪晴两次,长得不错,听说也知书达理。 他娶妻就是帮他打理后宅,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纪雪晴身份合适,人也不错,他当然不会反对。 “我娶了个身份那么高的姑娘,那女人要气死了。”宁远无不幸灾乐祸地说道。 老忠信侯横了眼宁远,“那女人那女人,那女人是谁啊? 要是让别人听到,你以后还要不要继续科举了?” “除了在祖父你这儿,我在外面可不会乱喊。”宁远不服气道。 老忠信侯摇摇头,倒是没再为此多说宁远什么,对忠信侯夫人,他也是不满的,居然敢对宁远下毒手,若非看在她生的儿女的份儿上,他早就—— “祖父,如果我那次真的被害死了,你会怎么处置那女人?”宁远冷不丁地问道。 “你不是好好的吗?” “万一我真的出事了呢?”宁远不服气道,“有个疯女人说我早就该死了!我觉得就是被那女人害的那次!要不是遇到程兄,我真的早就死了。您先回答我,如果我真的被害死,您会怎么样,会不会看在那女人生了儿女的份儿上,就放过她。” “打哪儿又跑出个疯女人?”老忠信侯的眉毛皱得更紧了,见宁远还是盯着他,便道,“为了你弟弟妹妹的以后,还有忠信侯府的名声,我不会公布那女人的罪行。不过我一定会弄死那女人给你偿命。” 宁远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 这次老忠信侯也想弄死忠信侯夫人,不过因为忠信侯求情,这才罢休。 条件就是夺了忠信侯夫人管理中馈的权力,以及等宁远一成亲,忠信侯就要立即请封宁远为世子。 总之忠信侯是签了一系列不平等的条约,这才保住了忠信侯夫人的命。 要说忠信侯对忠信侯夫人也称得上是情深义重了。 宁远得了大好处,这才同意留忠信侯夫人的命,不过别指望他对忠信侯夫人有什么好态度,那是做梦呢。 老忠信侯和忠信侯倒也没说他什么,基本就是默认了。 “祖父,明王想跟侯府合作建盐场的事,您考虑得怎么样了?”这不是宁远第一次来老忠信侯这里打听消息了。 老忠信侯淡淡看了眼宁远,“你倒是够急的。” 宁远起身,直接凑到老忠信侯身边,“祖父,这事对我们百利而无一害啊! 王爷可是承诺制出的盐能分咱们半成。海水如果真的能制盐,其中隐藏的利润有多巨大,这不用我说您也能想到吧。” “海水真的能制盐?”老忠信侯活了大半辈子都没听说过海水能制盐的。 如今制盐的法子只有盐井。 宁远却道,“王爷既然敢开这个口,那就肯定是有把握的。 王爷能找的合作的人可有不少,可他选择了咱们。祖父,咱们为什么不答应呢?” “你这么想我答应,是不是有你那程兄的缘故。” 宁远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祖父您真了解我。 程兄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不过,最大的原因还是这件事对咱们侯府的确有莫大的好处。” “朝廷限了陵城的盐铁,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吧。” 宁远脸上的笑意消失,眼里流出几分鄙夷不屑,“付太师为了打压明王的势力,竟连边关的安危都不顾了。我看不起他!” “你以为限陵城盐铁的事,付太师一人就能做主了?皇上也是答应了的。 皇上对明王的戒心同样不小。” “皇上就是个糊涂蛋。”宁远小声嘀咕,可他离老忠信侯很近,老忠信侯当然也听到了这嘀咕。 老忠信侯横了眼宁远。 宁远理直气壮道,“我哪句话说错了?皇上就是一个糊涂蛋! 他干的那一桩桩一件件事,哪件不糊涂?祖父你可别说你没那么觉得,我可不信。” 老忠信侯看着宁远,嘴角直抽,这个傻孙子,就是心里那么想,也不能说出来! “祖父,我觉得就皇上那糊涂蛋,他想坐稳皇位怕是不太容易。” “你可真是什么都敢说啊。”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孙子那么大胆。 宁远把脸往老忠信侯的眼前凑,被他一掌拍开,“离远点。” 宁远乖乖站直,脸上吊儿郎当的笑意散去,神情渐渐凝重,“祖父,我说句真心话,我觉得皇上的皇位做不长了。咱们侯府也得想想以后了。” “那么看好明王。”老忠信侯倒是没呵斥宁远了,他也一样不看好正安帝。 正安帝但凡有哪里值得人看好的,老忠信侯也不会如此。 “明王如果不是明主,我相信程兄不会投靠他的。程兄的眼光我是相信的。 还有明王的优势的确很大,他是皇上的亲叔叔,手握二十万兵马。” 停下了,宁远继续说道,“当然我没能掐会算的本事,确定将来一定是王爷赢。可现在结个善缘,总是好的。” 老忠信侯直直看着宁远,浑浊的老眼里含着欣慰还有骄傲,“以后侯府是要交给你的,既然你决定了那就去做吧。” 宁远不可置信地看着老忠信侯,“祖父,您是答应了吗?” 老忠信侯轻轻点头。 第554章 宁远来陵城 宁远和华忠要来陵城了。 明王收到老忠信侯的信时,程二郎正好也在,于是就知道了。 江南那儿终于有回应了,明王很满意。 杜仲青却道,“这次来的真是忠信侯的嫡长子,这分量是不是——” 一时间杜仲青也不好说宁远的分量够不够。 论身份,宁远是忠信侯的嫡长子,听着很高很有分量,可问题是他还只是嫡长子,还不是世子,将来未必是忠信侯府的继承人。 “宁远已同江南总督的嫡次女定亲了。等宁远成亲,他就会被请封为世子。” 老忠信侯告诉明王这事,就是为了让明王知道宁远的身份不一般,还有就是忠信侯府有很大的诚意同他合作。 杜仲青笑了,“看来忠信侯府还是很有诚意的。” 明王点点头,能让未来继承人亲自来陵城一趟,的确是很有诚意了。 宁远和华忠来陵城是为了正事,当然不可能跟蜗牛爬似的走,从江南到陵城,他们快马加鞭只用了十来天,不到半个月的功夫。 一到陵城,宁远和华忠就去了明王府。 当然他们一到陵城,明王就知道了,早在收到信后,他就一直派人在城门口守着。 宁远等人一到,就有人迎着他们来王府。 宁远和明王的会面,彼此都很满意。 当然,他们是不可能一见面就谈正事。 宁远赶了那么长时间的路,总得让对方先歇两天再说。 再急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 明王留宁远在王府住下,宁远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王爷盛情邀请,按理我不该拒绝。 只是我同程兄许久未见,我想去程兄那儿打扰。” 被拒绝了,明王也不恼,笑了笑,“你们年纪相仿,想来更有话说。” 宁远住在王府也好,还是住在程二郎那儿也好,对明王来说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宁远还是留在王府吃了一顿接风宴。 接风宴上也不平静,宁远看到周天磊,扯了扯嘴角,倒是没说什么不好听的。 宁远的异样也就那么一会儿,却没有逃过明王的眼睛。 明王便问,“可是本王这逆子哪儿得罪过你?如果是,本王让他同你道歉。” 明王妃和周天磊一听宁远的话,差点没跳起来,王爷这也太偏心了! 明王不觉得他偏心,跟宁远虽然只说了一会儿话,但他自认还有是有几分看人眼力的,宁远算是不错了,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同人交恶。 相反,明王十分清楚周天磊是什么样的人,他得罪人的可能性更大了。 宁远跟周天磊倒没什么仇,就是觉得周天磊够蠢,还有就是他那个小妾—— “二公子没哪儿得罪过我。只是我一见到二公子,就想起他的某位小妾。二公子的那位小妾一见到我,就问我怎么还没死,对这事,我印象十分深刻。” 任谁遇到这么一个人,都会对她印象十分深刻。 不说记一辈子那么夸张,但是起码十几年内是别想忘了。 周天磊的小妾? 不说明王了,就是周天齐第一个想到的也是云秀,除了那女人,周天磊的其她小妾还算正常。 明王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宁远主动道,“我自是不会跟个女人计较的。这件事就不提了。” 明王也没再提,让周天磊的小妾出来跟宁远道歉,也不叫个事。再说宁远都不打算提了。 在明王府吃了一顿接风宴,宁远一行人就去了程二郎那儿。 程二郎这里,明王已经派人跟他打了招呼,宁远一行人要住到他这儿。 程二郎立即跟云悦说了。 好在家里下人够多,能打扫出足够的房间招待人。 “祥儿,还记不记得华爷爷啊?”华忠首先注意到的就是长大了一点的祥儿。 虽然跟华忠分开的时间有些长了,但祥儿对华忠还有印象,盯着华忠的脸看了一会儿,才点点脑袋,“记得!华爷爷厉害!” 华忠喜得弯腰,一把抱起祥儿,逗得祥儿咯咯笑。 宁远看着被华忠抱在怀里的祥儿,颇有些不是滋味儿,“祥儿,光记得你华爷爷了,怎么不记得你宁叔叔我啊?” 祥儿歪着脑袋去看宁远,对华忠有印象,是因为相处过挺长一段时间,比起来,祥儿跟宁远相处的时间就短多了,能记得那才奇怪了。 祥儿看了半天,才对宁远有了那么一点印象,感觉这人挺熟悉的,可再多的就没有了。 宁远伸手摸了把祥儿的脑袋,“小没良心的,就知道你把宁叔叔我给忘了。 正好,这次我要在你家住一段时间,要是以后敢再忘了我,宁叔叔就打你屁股!” 逗了会儿祥儿,宁远就把手伸了回来,把他带来的礼物分给众人。 给云悦和苗氏的都是江南最新出的首饰和布料,价值不菲。 给程二郎的是一套上好的笔墨纸砚。 给程高中的是一绿玉烟斗,这是听程二郎说过,程高中偶尔也喜欢抽一口。 给程小力的是一套江南大儒做过注解的四书全集。 就连祥儿也有一堆的玩具。 可以说宁远将所有人都考虑到了,东西也都是按照个人的喜好准备的。 知道宁远已经在明王府用过饭了,程二郎就没再让云悦准备,而是让云悦吩咐下人烧水。 赶了快半个月的路,宁远等人瞧着都风尘仆仆,还是赶紧洗完澡休息一番才是正经的。 宁远也没拒绝,现在他们还真的只想洗个澡,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儿个再说。 第二日,宁远是跟程二郎和云悦一起用的早饭。 云悦是作陪的,她跟宁远也算相熟。 “真是恭喜程兄了,嫂夫人又有了身孕。” 程二郎给宁远写信,不可能通篇都是正事,还将他的私事写了一些,因此宁远是知道云悦又有身孕了。 程二郎看了眼云悦,微微一笑,“只盼着这次能得个女儿,将来能儿女双全。” “程兄定能如愿以偿的。我也定亲了。”宁远眉飞色舞道。 程二郎道,“我知道,宁兄同江南总督的嫡次女定亲了。我这里也恭喜宁兄能娶得佳人。” “程兄,嫂夫人如今有了身孕。我也很快就会成亲,想来很快就会有孩子。”宁远说着,双手一拍,越发的兴奋,“这样好了,咱们不如指腹为婚!咱俩关系那么好,若是再成了亲家,这岂不是更好?” 第555章 大男子主义的宁远 云悦颇有些无语地盯着宁远,指腹为婚?现在就她一个肚子里有孩子,至于纪雪晴还没嫁给宁远呢,哪儿来的孩子?他这想得是不是也太长远了。 不说长远,云悦可不想弄什么指腹为婚这一套,她觉得她算个开明的父母,她尊重孩子的意见。 云悦在桌下扯了两下程二郎的衣摆,示意他可别因为盛情难却,就答应了。 程二郎安抚地拍了拍云悦的手背,示意她别担心。 “宁兄,这婚姻大事还得看小辈的意愿,毕竟要过一辈子的是他们。” 宁远大手一挥,“程兄这话就错了。正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咱们当父母的定下了,孩子难道还敢不答应?再说我相信程兄和嫂夫人,你们定是会教孩子的。 你们的孩子定是人中龙凤!不会是你们看不上我的孩子吧。” “宁兄这话真是让我汗颜了。你以后可是侯爷,你的儿女也是侯府儿女,身份尊贵。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我如今只是个五品知府,远远比不上侯府。”自知之明,程二郎还是有的。 这婚事,明摆着是程二郎和云悦占便宜了。 云悦觉得宁远真的颇有些赤子之心,尤其是对他放在心上的人。 程二郎就很幸运,他就是宁远放在心上的人。 “我刚才说看小辈的意愿,真不是客气。 将来无论是我的孩子,还是你的孩子,他们如果有了心上人,咱们当父母难道还棒打鸳鸯不成? 那未免不太好。等孩子长大,看他们自己的意思吧。” 宁远对程二郎的话不以为意,觉得他对孩子未免太好了点,别的好也就算了,这婚姻大事哪儿还有听孩子的。 云悦忍不住问了一句,“宁公子你这想法,纪小姐知道吗?”应该是不知道,他们才定了亲,哪儿那么快就说起孩子了。 宁远刚才说起指腹为婚,明显是正好说到了,也就这么一路说下去了 “我是一家之主,我做主就行了!我的妻子自然是听我的。” 大男子主义!云悦默默给宁远戳了个盖。 倒也不能说宁远过分,古代封建男人大多都这样。 程二郎这样尊重妻子,同妻子有商有量的才叫少。 纪雪晴会愿意跟程家结亲家吗? 云悦虽然没见过纪雪晴,但她觉得对方应该是不会乐意的。 云悦看自己的孩子当然是哪哪儿都好,可有一点也是真的不能再真,那就是自家比起忠信侯府,门第真的是差了不少。 作为母亲,纪雪晴当然是盼着孩子好,儿子娶高门女,女儿嫁进高门。 程二郎还是那句话,等孩子长大了看孩子的意思,如果他们有这意愿,他们两家结亲,这自然是再好不过。 可要是孩子没那意愿,他们当父母的也不强求。 宁远也不多说了,他看出程二郎是真的想看孩子自己的意愿,反正他的孩子肯定是听他的。 宁远看到吃完饭,要出去玩儿的祥儿,对着他招招手。 祥儿还挺喜欢宁远的,给他送了不少玩具呢! 于是一见宁远喊他,立即嗒嗒嗒跑了过去。 宁远摸着祥儿的脑袋,笑得跟哄骗小红帽的大灰狼似的,“祥儿,宁叔叔把女儿嫁给你好不好啊?” 云悦和程二郎齐齐目瞪口呆。 程二郎颇有些哭笑不得,“宁兄,你女儿呢?我就当你娶妻以后,嫂夫人立即就怀上了,可十月怀胎是少不了的。你再看看祥儿都四岁多了,那他跟你的女儿最起码也差五岁。” 这年纪就很不合适了好吗? 祥儿听懂了程二郎的话,扁扁嘴,“宁叔叔你都还没女儿,怎么把女儿给我当媳妇啊?” 宁远一噎,很快道,“宁叔叔以后肯定是会有女儿的!” “那得等你有了女儿再说啊。还有我眼光高,我将来的媳妇要跟我娘一样漂亮能干还温柔! 庸脂俗粉我看不上!” 云悦好笑地点了下祥儿的额头,“你才多大啊?都知道庸脂俗粉了?” 大的那儿不好说,小的这里也不好糊弄,宁远于是就放弃了,拍了下祥儿的小屁股,“去玩儿吧。我看你小子连媳妇是什么都不知道,我跟你说什么。” 祥儿不服气了,“我知道媳妇是什么!媳妇以后是要跟我一起睡,还要跟我生娃娃的!” “你奶告诉你的是不是?”云悦无语道。 祥儿喜欢缠着云悦问一些尴尬问题,云悦不好回答,他在她这里得不到答案,就跑去问苗氏。 苗氏每次都不厌其烦地回答祥儿。 “哟!年纪不大,懂得倒是挺多啊。” 云悦也有些怕宁远继续盯着祥儿,催促他赶紧去玩儿。 “罢了,既然程兄和嫂夫人都如此坚决,打算以后要看孩子的意愿,那我现在也不勉强了。” 主要是他也不想勉强,婚姻大事总是得讲究个心甘情愿不成,他的心甘情愿是说双方父母,孩子的意愿不算。 见宁远是真的打消主意了,程二郎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不提婚事,宁远倒是问起了正经事。 这次来陵城,最要紧的就是同明王府合作在江南那儿建盐场的事。 其实不止老忠信侯活了大半辈子没听说过海水能制的,宁远也一样没听说过。 程二郎想了想,还是将实情告诉宁远了。 海水制盐的法子是云悦提出来的。 宁远猛地看向云悦,后者道,“我是听一个高人说的。” 顿了顿,云悦补充道,“那高人的话绝对可信。” 可能是为了证明那高人可信,云悦还重重点着头。 “那高人绝对可信。”程二郎说道。 李大夫已经在不少死囚身上试验过了陈芥菜卤,证明那的确对外伤引起的发烧有奇效。 为此明王到处派人收集陈芥菜卤,可惜还是没弄到多少,谁家会留着发霉长了绿毛的芥菜,早就扔了。 明王能收集的也是漏网之鱼,哪家一不小心落下,忘记扔了。 因此明王就派人买了许多的芥菜,腌了好多,就等着它发霉长绿毛。 不过那需要的时间可不短,目前是不可能有大量的陈芥菜卤使用了。 好在鞑靼那儿如今也遵守着和平协议,一直没有打过来,陵城没什么伤亡。 还有红薯,那真的是高产粮食啊! 红薯种下去了,当然还没到收获的时候。 但是根据那些老农预测,红薯的产量绝对不少,最少也能有个千斤。 等收获了这批红薯,当做粮种再种下去,不说其他地方,陵城绝对能不缺粮了。 要知道明王可是养着二十万大军,光粮草的消耗就不是一笔小数目。 “程兄,难道那高人你也见过?”宁远好奇道。 第556章 林倩倩看上宁远了 程二郎叹了口气,一脸惋惜,“我倒是很想见那高人一面,可惜无缘一见啊。” 云悦看向也程二郎,心道他可不是很想见那所谓的高人一面。 程二郎倒不追问云悦那高人还教了她什么,但他特别喜欢问那高人长什么样。 云悦就只能按照电视剧里看到的所谓绝世高人的形象,给程二郎具体描述。 每次看着程二郎眼中的神往,云悦就有些好奇,也不知道程二郎脑补出来的绝世高人形象是什么样的。 不过云悦也一次都没有问过就是了。 宁远颇有兴致地问道,“程兄你都不曾见过那高人,就知道那高人说的一定可信?” 程二郎可不是不谨慎的人啊,他既然相信那高人,一定是云悦已经拿出了那高人的其他好东西,让程二郎信服了。 不止是程二郎,明王也一样如此。 明王又不是傻子,会那么轻易相信别人。 程二郎只笑了笑,没接宁远的话。 宁远也没有继续刨根究底,因为他清楚程二郎是不可能告诉他的,他也不失望。 不是程二郎信不过他,而是那高人拿出来的东西肯定不一般啊,海水制盐是,其他东西也一样是。 甚至那高人拿出来的其他东西,价值可能不会比海水制盐来得小,难怪程二郎如此谨慎。 换做是自己,他也会一样谨慎。 这可是关系到大局,可远远不是那点私人交情可以衡量的。 宁远很识趣,之后再也没有问了,倒是围着建盐场的事跟程二郎再次商讨起来。 程二郎也狡猾,他是绝对不可能接宁远的话,一般重要的决定都要由明王亲自来下,他这里就算答应了也不行。 宁远可能心里也清楚这理,笑了笑就不再多说。 宁远在程家休息了两天,就记起他来陵城是干什么的,他可不能放着正经事不做。 每次宁远去明王府,华忠都会跟着一起。 宁远毕竟还年轻,就是从小一直由老忠信侯教导,到底是没历练过。 华忠就不同了,人老成精,圆滑精明,有他在一旁陪着宁远,老忠信侯就放心了。 云悦也没放下幼安院的事,不过现在幼安院已经进入正轨,她不用天天去找世子妃,隔三差五去一趟就行了。 这天云悦又去明王府找世子妃,看了一圈,没看到林倩倩,十分好奇,“林姑娘呢?” 每次她来找世子妃,林倩倩绝对会在场,没有一次缺席的。 世子妃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她啊——她正忙着呢。” 云悦挑眉,“忙着采买布料?她倒是把这件事放心上了。” 世子妃闻言就笑出来了,“她哪儿是因为采买布料忙着,她忙着其他大事呢。” “大事?她忙什么大事?”林倩倩能有大事忙?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太靠谱。 “宁公子最近不是一直来找父王吗?有一次林姑娘正好碰上她了,然后——”世子妃给了云悦一个“你懂的”眼神。 世子妃是不太清楚宁远来找明王是为了什么,她也没多问。 明王可不喜欢后宅的人乱打听前面的事。 “林姑娘不会喜欢上了宁公子吧?” 世子妃挑眉道,“看样子挺像的。” 每次故意在路上堵着宁远,据看到的下人回来禀报,说她对着宁远脸都红了,说话轻声细语,那不叫喜欢又叫什么? “宁公子已经定亲了。林姑娘她知道吗?” 宁远定亲了?世子妃倒是不清楚这事。 “这我就不清楚了。” 宁远被林倩倩看上,真是挺倒霉,云悦打心眼里有些同情宁远了。 “世子妃,这件事难道咱们就那么看着?” 世子妃不解。 云悦道,“林姑娘的确是由明王妃从小教养。可是最近她不是跟着咱们学习吗? 要是出点什么事,王爷会不会——” 云悦点到即止,但以世子妃的聪慧,她也听懂了。 世子妃光想着林倩倩就是闹出什么事,想来也牵累不到她,可现在想想,那还真不一定啊。 “可我也不能直接去管啊。那林姑娘——”世子妃眉头一皱,发现这还真是一件令人感到头痛的事。 林倩倩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啊! “这事跟王妃说,怕是不太妥当。”明王妃对林倩倩也没多上心,会不会管那还真的不一定。 说不定明王妃还想促成这桩姻缘呢。 要是林倩倩能攀上忠信侯府的嫡长子,这对她而言绝对是高攀,对明王妃说不定也有好处。 “那就直接跟王爷说好了。”云悦决定快刀斩乱麻,别想那些有的没有的,干脆就找最要紧的人。 “直接跟父王说?这无凭无据的,会不会有损林姑娘的清白?父王能高兴?”世子妃有些不确定。 “可万一以后闹出什么事,咱们很有可能被牵累。 又不是跟王爷告状,就是先给王爷说一下,让他心里有个准备。要怎么做,那就是王爷的事了。” 世子妃若有所思地点头,“这倒是可行。好,我跟世子说说这件事,请他转告给父王吧。” 明王的心情原本很好,这些日子跟宁远商讨得差不多了,大面都谈好了,只差敲定细节了。 可是在周天齐找过来后,明王好好的心情就荡然无存了。 周天齐也看出明王的心情不好了,但还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 “父王,宁公子可是已经定亲了。总不能让林姑娘给他当妾吧,那也有损林叔叔的威名。 还有林姑娘如果真的给宁公子当了妾,她生的孩子还能姓林?” 忠信侯府是绝不可能答应的。 就是林倩倩想当妾,周天齐觉得宁远也不会同意。 林倩倩又不是什么绝色大美人,再说她的为人更是——咳咳——背后不随意议论女子了。 “母妃可能是因为身体不太好,所以没注意到。 可若是再让林姑娘动不动去堵宁公子,这对她的名声真的不好。” 提起明王妃,明王的脸色更难看了,什么身体不好,她身体不是早就好了吗? 他把倩倩交给她,看看她把人都教成什么样了? “这件事为父会处理的。让你媳妇好好管管府里的下人,本王可不想听到下人乱嚼舌根,说什么有的没有的。”明王的语气逐渐严厉。 周天齐立即道,“儿子明白。” 说白了不还是担心林倩倩会损了名声,父王对林倩倩可真是好啊。 周天齐倒是没什么嫉妒的,他是嫡长子,他父王对他的器重教导肯定是比林倩倩多。 就是他的那些庶妹真是可怜了,被林倩倩压了那么多年。 有林倩倩在,父王几乎看不到她们。 不过周天齐跟那些庶妹没什么交集,感情也没多深厚,也就那么感叹一下,过后就会忘了。 第557章 瞎猜的 宁远今天早回来,云悦也早回来了,两人就那么碰上了。 云悦打量着宁远,见他穿着一件月白色锦袍,腰间配着犀牛角腰带,中间还嵌了一颗玉石,头戴紫金冠,手里扇着玉骨扇,好一个翩翩公子。 比起一般的翩翩公子,宁远是侯府嫡长子,又多了几分贵气。 难怪林倩倩喜欢宁远啊,宁远这样的男人的确是挺招女人喜欢的。 “娘子,你这么看着宁兄做什么?”程二郎见云悦一直盯着宁远,不由出声。 云悦收回了视线,意味深长道,“我是想着宁公子你的桃花缘真是不少。” 宁远合起手中的玉骨扇,斜飞入鬓的眉毛高高向上一扬,“嫂夫人这是话里有话啊。 我来陵城可是为了正事,可没工夫理会什么桃花。” 青楼画舫什么,宁远倒也去过,不过这次来陵城,他可真是老老实实。 “王府就有人把心落在你身上了。” 宁远皱眉,很快就知道云悦说的是谁了,“那位林姑娘?我跟她可是清清白白的,这些日子我还想跟王爷说一下这事。” 程二郎在一旁听懂了,也不由诧异地看向宁远,“那位林姑娘莫非喜欢上了宁兄?” “应该吧。这些日子去王府,每次都能遇到她。 不止如此,她还——”总对他暗送秋波,时不时抛个媚眼。 天地良心,宁远敢拍着胸脯说一句,他对林倩倩什么想法都没有。 不说他马上就要娶妻了,要是这时候纳妾,纪家能同意? 还有林倩倩又不是什么绝色大美人,宁远还不至于见了几面就喜欢上她,那他未免也太肤浅了。 最重要的一点是林倩倩的身份有些特殊,他可是明王奶兄的唯一女儿,听说明王待她比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还好。 这样麻烦的女人,宁远是绝对不会沾的。 “宁公子以后去王府,最后多带上几个人。”云悦提醒道。 “嗯?”宁远不解。 云悦一本正经道,“我担心宁公子你的清白。” 宁远被云悦的话呛得连连咳嗽,颇有些无语地盯着云悦。 程二郎听着也觉得有些古怪。 “宁公子可别不把我的话放心上。那位林姑娘的身份特殊,想来你应该也知道。 万一她做了什么,让宁公子你毁了她的清白,到时候——”说不定明王真可能为林倩倩出头。 谁让林倩倩的清白都让宁远毁了,不嫁给宁远还能嫁给谁?没其他选择了啊。 宁远见云悦不是开玩笑,这会儿还真是有些瘆得慌,忙道,“嫂夫人放心,我一定会小心的,定不会给那位林姑娘赖上我的机会。” 顿了顿,宁远有些奇怪地问道,“我看那位林姑娘也到了能说人家的年纪吧。王爷还没给她定下人家?” “林姑娘啊——她的年纪也不算太大,再说陵城的姑娘成亲晚点也正常。 王爷可能也想多留她几年吧。” 云悦猜测最大的可能是林倩倩作死,把自个儿的名声毁得差不多了。 明王为了林倩倩着想,不想降低要求,把她嫁进次一等的人家,于是只能先暂时留着了。 “人太出众优秀,还是有烦恼的。” 云悦嘴角抽了抽,宁远还挺自信的。 转念一想,宁远的确有自信的资本。 侯府嫡长子,未来的侯府世子,甚至是侯爷。 宁远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 林倩倩被明王关紧闭了,消息倒是没传出去,可能是明王还为林倩倩留着面子,对外的说法是明王妃病着,林倩倩给她侍疾。 云悦心想明王对林倩倩真是够好的,无时无刻不为她着想,替她留面子。 林倩倩最近做的最大的事就是喜欢宁远吧,她是怎么触怒明王的?云悦一时间还真是有些好奇。 云悦能问的也就只有世子妃,她就找世子妃问了。 “世子倒是跟我说了一点。父王找林姑娘说她的亲事,林姑娘倒是也坦诚,说她想嫁给宁公子。” 云悦点点头,这些她能想到,并不意外。 世子妃接着道,“后来父王就告诉林姑娘,宁公子已经定亲了。” “难道林姑娘说她不介意当妾,只要能陪伴在林公子身边,她什么都愿意。” 世子妃诧异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云悦道,“我瞎猜的。” 世子妃被逗笑了,“不曾想程夫人还有如此风趣的一面。林姑娘差不多就是这么跟父王说的。 父王那么疼她,自然是不会答应,还说林姑娘将来的孩子,可是要选一个姓林,承继林家的香火。” 这事云悦知道,不止是她,大多数人都知道。 因为明王不知当众提过多少次。 云悦觉得明王之所以那么疼爱林倩倩,固然有看在死去的林智名的份儿上,还有就是林倩倩以后的孩子可是要继承林智名的香火! 回过神,云悦想了想道,“别是林姑娘接下来的话惹怒了王爷吧。” 世子妃感叹道,“若非清楚程夫人您没听到父王跟林姑娘的对话,我都以为你当时就在呢。 就是世子也是事后听父王说的。” 更准确地说不是明王告诉周天齐,而是愤怒地跟周天齐吐槽林倩倩。 林倩倩要是真给宁远当了妾,她以后生的孩子哪个都别想姓林了,这点可能林倩倩也知道,她就跟明王说,“王爷。我爹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只要我能得到幸福,相信他在天之灵就能瞑目了。 我的孩子以后会不会姓林,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明王当时听完,对林倩倩真是失望至极,没打她,也没骂她,只让林倩倩赶紧从他眼前消失。 林倩倩却不会看人脸色,还要说,结果就挨了明王的巴掌,还被关了禁闭。 “那位林姑娘得到的一切都是因为她父亲,她说得倒是轻飘飘,只要她幸福,林家的香火断了也没关系。”云悦深知林倩倩本性,对她会说出这么一番话也不惊讶。 一个自私自利,心里只有自己的人,你能指望她对去世多年的父亲有多少爱和敬重? 可能死去的林智名对林倩倩最大的用处,就是靠着他从明王那儿得好处和躲避惩罚。 明王最生气的也是这点,你靠着林智名从他这里得了数不清的好处,却什么也不愿意付出,还什么只要你好了,林智名就会很高兴。 明王没被林倩倩那些自私自利的话气得吐血,都是他能忍了。 第558章 假传明王妃的话 世子妃笑了笑,“父王还跟世子说,如果林姑娘是个男子就好了,他一定会亲自教养。” 周天齐就是由明王亲自教导,现在绝对能称得上是文武双全,人才出众。 有人会说明王在后宅上糊涂。 云悦不否认,是有点,可那能怪明王吗? 真不是云悦为明王说好话。 明王妃不是明王自己选的,而是先帝赐婚,明王除了接受绝没有第二条路。 古代封建男子接受的教育就是尊重发妻,将后宅都交给发妻就对了。 明王就是这么做的,他娶了明王妃,也给了明王妃最大的尊重,将后宅的一切也都交付到明王妃的手里。 明王能有如今的地位,都是靠着他拼搏来的,他需要忙着外面的事业!哪儿有功夫去管后宅,更准确地说他是相信明王妃肯定能把后宅管好。 结果却是明王妃做得一般般的,偏心次子,把明王交给她的林倩倩也养歪了。 等明王发现,这两人已经掰不回来了。 先帝给明王指了明王妃是不是故意的?故意坑明王这个儿子?云悦一时间忍不住想远了。 很快云悦甩甩头,先帝都不在了,这个问题永远不会有答案了。 明王妃虽然有些方面真的挺有问题,但是大面上还是没错的,大家族的姑娘,管家理事也不错,就是品性上很有瑕疵。 云悦跟世子妃说完,就打算离开,这时明王妃那儿的下人来求见,说是明王妃请云悦过去。 “王妃请我过去?”云悦皱眉。 世子妃也跟着皱起眉毛,很快又舒展开,“正好没事,我陪程夫人一同去好了。” 云悦对着世子妃感激一笑,两人一同去了明王妃的院子。 明王妃正郁闷呢,就因为明王一声令下要关林倩倩紧闭,她这个王妃也要跟着一起,凭什么啊! 王爷果然是越来越没把她这个发妻放在眼里了! 正愤恨间,明王妃就见到不请自来的世子妃和云悦,两个都是她不喜欢的人,她一见,当即沉下脸,“你们过来做什么?看本王妃的笑话?” 云悦和世子妃面面相觑,两人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不解疑惑。 世子妃奇怪地看向明王妃,“不是母妃派人请程夫人过来的吗?” 明王妃脸色更难看了,“胡说些什么?本王妃没派人去请程夫人。”她心情正差,还派人去请云悦?她疯了吗?生怕自己过得太舒服。 明王妃也不傻,重重拍了下手边的小几,“哪个胆大包天的奴才敢假传本王妃的话?本王妃定不会放过她!” 来世子妃院子里请人的丫鬟叫青竹,世子妃认识,因为她是明王妃的三等丫鬟,平时见的次数也多。 青竹很快就被带上来了。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假传本王妃的话!来人啊,把这贱婢拖下去重打三十板子!”明王妃心里窝着火,自然不会对这丫鬟网开一面。 不等人来拉青竹,她就惊慌失措道,“王妃息怒!是——是林姑娘逼着奴婢做的,奴婢也没法子啊!” 其实是林倩倩给了青竹好处,所以她才答应的。 原本只是请云悦一个,青竹想着把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请过来,肯定不会出事。 万万没想到世子妃会跟着一起过来,青竹当时就后悔了,但也不敢说出实情。 可现在不说不行了,真要被打三十板子,到时候说不定连命都没了。 是林倩倩假传明王妃的话要见她? 蓦地,云悦想到了宁远。 该说男色惑人吗? “去把人给本王妃叫过来!” 没多久林倩倩就过来了,她不敢跟明王妃充满怒火的眼神对上,期期艾艾地行了礼。 “喊你来是为了什么,你心里有数吧。为何要假传本王妃的话请程夫人。” 林倩倩支支吾吾道,“我——我——” “我什么我!结巴了?说啊!”明王妃越发生气了。 林倩倩咬着唇,瞥了眼云悦,然后飞快对明王妃道,“我——我是想问问云夫人,宁公子是不是真的对我一点情意也没有。” 果然是为了宁远。 该说林倩倩对宁远够痴心吗? 明王妃一听林倩倩的话,顿时气得火冒三丈,“宁公子已经定亲了!你难道不知道吗? 莫非你还想给宁公子当妾不成?就是你想!王爷和本王妃也不会同意!” 明王妃当然不会同意林倩倩给宁远当妾,她教出的姑娘给人做妾,她还有什么脸? 只恨林倩倩真是不给她长脸,一点用都没有。 “我不信宁公子会对我一点情谊也没有,他明明对我笑了,笑得那么温柔,看着我的眼神也是那样的温柔。”林倩倩说着,眼神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云悦见状有些不可置信,宁远对林倩倩明摆着没什么啊,林倩倩是怎么误会宁远对她有意的。 “林姑娘是不是弄错了?宁公子根本不记得你。”这当然是假话,不过这是最干脆快捷的法子,让林倩倩赶紧对宁远死心,也帮宁远摆脱一个大麻烦。 林倩倩瞪大眼睛,愤怒道,“你胡说!” 云悦一脸真诚,“林姑娘,我没有胡说。宁公子来陵城是为了正事,他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对无关紧要的人和事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这不是很正常吗?” “你说我对宁公子来说是无关紧要的人?”林倩倩气得声音都在发颤。 云悦没说话,就那么看着林倩倩,仿佛在说,“要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林倩倩对宁远还真不是无关紧要的人,更准确地说是一个大麻烦,宁远根本不想沾的大麻烦。 云悦还真是奇怪,林倩倩怎么被养成这样的。 看明王妃的样子就知道她很反感林倩倩主动当妾的行为。 还有明王妃再怎么也不可能教林倩倩当妾啊!她好歹也是堂堂的正妻王妃啊! 林倩倩这为了所谓的爱情,就宁可当妾的精神到底是跟谁学的?还是从谁那继承下来的?还是她基因突变? 明王妃冷冷扫了眼林倩倩,“你看中的男子可没看中你啊。趁早给本王妃死心! 你的婚事自有王爷安排。王爷会给你挑个好人家的,到时候你乖乖嫁人就是了。” 明王妃都不想给林倩倩挑什么人家了,免得以后出什么差错,明王就怪上她。 早知道当年就不因为膝下没个女儿,就答应明王教养林倩倩,什么忙都帮不上不说,还成天拖累她! 第559章 幼安院出事 回去后,云悦就总有意味深长的眼神时不时飘向宁远。 宁远被看得心里毛毛的,无奈道,“这又是出了发生了什么事,嫂夫人为何要这么看着我?” 云悦直截了当地将在明王府发生的事说了,说完后,总结道,“林姑娘对宁公子你真是一往情深啊。” 宁远没有丝毫的高兴,反而扯扯嘴角,牵起了无奈的弧度。 程二郎也有些同情地看了眼宁远。 “林姑娘说宁公子你看着他的眼神很温柔,你还对她笑?” 程二郎再次朝宁远看去。 宁远正拿起茶杯喝茶,听到这话,便将口中的茶水呛了出来,然后拼命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 好不容易不咳了,宁远擦了擦眼角咳出的泪花,目瞪口呆地看着云悦,“她说什么?我看她的眼神很温柔?我对着她笑?我什么时候用温柔的眼神看她了?还有我笑? 等等——那是因为跟王爷谈事谈得顺利,我心情好,嘴角上扬,这同她有什么关系?还有我用温柔眼神看她? 我冤枉啊!顶多我就是没用恶狠狠的眼神看她,对她的态度也算彬彬有礼,她是打哪儿得出我对她有情的结论?” 华忠早在一旁笑得不行,好不容易才停下来,拍了拍宁远的肩膀,“公子,我就说你平时别对女人太温柔。 你看,这一不小心就得了一个姑娘的芳心。” 宁远手握拳,抵在额头正中间,“以后我再遇到哪个姑娘,是不是就干脆板着脸,冷冰冰对她们? 我看这样行。再来一个林姑娘这样的,我真是有冤无处诉了。 等等——王爷不会误会我故意勾搭那林姑娘吧。我太冤枉了!” 林倩倩不算什么,她唯一值得人侧目的就是她得了明王的看重。 程二郎安慰道,“王爷不是那是非不分的人,宁兄放心就是。” 云悦也跟着安慰,“林姑娘都被关了禁闭了,你就别担心了。在你离开陵城前,你肯定是见不到她了。” 这就好。 好在宁远在陵城也没再待多久,事情一办完,就领着人离开了。 当然了,着急离开最大的原因是要回江南办正事去!不过林倩倩也占了一成。 林倩倩都能做出假传明王妃的话去请云悦的事,谁知道她还能做出什么? 宁远可不想时时被人惦记着,那感觉太糟糕了! 宁远离开了,林倩倩还被关着紧闭。 “人病了,听说病得都起不了床了。”世子妃挑眉说道。 宁远这一走就病了,不会是得相思病吧,云悦忍不住在心里腹诽。 “父王这次倒是没心软,只让母妃好好照顾她,让大夫给她治病。” 犹记得以前林倩倩病了,明王都会抽空亲自去看望,如今他对林倩倩的态度可以称得上是相当冷淡了。 人真是不作不死啊!林倩倩是生生作得让明王对她冷了心。 说话间,风嬷嬷着急朝世子妃走来,显然是有急事,见到云悦也没停下,飞快说道,“幼安院那儿出事了。 孩子们今日吃过午饭,就上吐下泻,已经请大夫去看了。还有一些请来照顾孩子的妇人,她们身上出了许多小红点,浑身发痒。 不少孩子的父母都赶来幼安院,说幼安院害人,要咱们将罪魁祸首交出来。” 世子妃和云悦面色齐齐一变。 云悦首先想到的就是安全问题,现在群情汹涌,如果贸然过去,指不定就会被伤到,因此必须得先保证她和世子妃的安全。 云悦和世子妃调集不了太多的人,就是程二郎那儿也只有一些衙役,人数还是太少。 “我跟世子借人。” 周天齐也知道了幼安院发生的事,见世子妃找来,二话不说就给了她五百人马,“我相信你和程夫人一定能将事情处理好。” 感受到周天齐的信任,世子妃精神一振。 一路上,云悦都在想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世子妃也一样如此。 “孩子是吃了饭菜,才上吐下泻的。那应该就是饭菜出了问题。”世子妃决定从源头开始想。 云悦道,“可能是送过来的菜就有问题,或者是做的时候让人放了什么东西。可现在还没查,一切都不好说。” 后者的话,那肯定是做饭的厨子被人收买了,往饭菜里放了什么不该放的。 可如果是前者的话—— 云悦的心不禁沉甸甸起来,前者的话说不定会跟杨氏和林氏扯上关系,她们是专门管着采购蔬菜的事。 肉类倒不是杨氏和林氏两人采购,那是另外的人负责。 到底是蔬菜出了问题,还是肉出了问题,云悦现在无法判断。 世子妃跟云悦想到一块儿了,采买肉的可是她的人,不过她不愿意还什么结果都没有,就先怀疑起对她忠心耿耿的下人。 “饭菜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现在也不好说,先放一边吧。” 云悦点点头,接着道,“然后就是那些请来照顾孩子的妇人,她们身上出了不少的小红点,浑身很痒。这听着怎么像是过敏了。” “如果是一个两个人,还有可能是她们对某样东西过敏,可有几十个人一起,那就不太对了。” 云悦想着过敏源,掰着手指头说,“她们穿的衣裳都是咱们统一发的,还有饭菜也是统一的。 不出意外,应该就是饭菜或者衣裳了。” 这还没调查,真不好贸然下结论。 等到了幼安院,那里果然围了不少人,一眼看过去,约莫有一百来人了。 “幼安院害人!他们是故意下毒想害死咱们的孩子!咱们一定得讨个公道!” “负责采买蔬菜的是程夫人的亲奶和亲娘!我看就是她们以次充好,故意弄些烂菜叶给孩子们吃!孩子们才出了事!” “让程夫人把她的亲奶和亲娘交出来!害了那么多人,她们必须得接受惩处!” 云悦和世子妃还没下马车,她们撩起马车帘往外看。 云悦迅速指出人群中间还有中间偏左的几个人,“把这几个人抓起来,他们一直在煽动人群闹事。” 一千精兵不是说着玩儿的,很快就将围着幼安院的人包围起来,然后迅速将云悦指出的人抓起来。 毛欣兰见到云悦和世子妃,顿时松了口气,人越来越多,要不是守着幼安院的人手里拿着兵器,怕是早就被他们冲进来了。 云悦问道,“请大夫给那些孩子看了吗?” 毛欣兰点头,“一出事,我们就请了大夫过来。” 第560章 露马脚 世子妃走过来,沉声问道,“大夫说了是什么原因吗?” 毛欣兰立即回答,“大夫从剩下的饭菜残渣中检查出了东西。饭菜里被人下了药。” 云悦和世子妃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既然是饭菜被下了药,那就说明食材没有问题。 “查到是哪个厨子干的了吗?”云悦问道。 毛欣兰摇头,“还没来得及查,幼安院外面就来了好多人。” 世子妃看着那群被包围的百姓,心下一沉,她现在必须出面安抚这些百姓,她往前几步,高声道,“诸位放心,这次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是有人将在饭菜里下了药,要故意害那些孩子! 我在这里同大家保证,定会查出真凶,还大家一个公道!” “你说是下了药那就是下了药?我看是想包庇某些人吧! 分明是程夫人的亲奶和亲娘贪钱买了不好的菜,才害的那些孩子吃了出了事。” 云悦刚才虽然吩咐将士将那些煽动人群的人抓了,可显然没有抓全。 这次开口的就一个人,简直是鹤立鸡群,云悦一下子就看到了,二话不说把人给抓了。 那人被抓了还不服气,拼命扭动,“王爷您睁开眼看看吧!您办幼安院是为了那些战亡将士和残废了的将士的孩子,百姓都感念您的恩德! 可有的人仗着您不知道,就以权谋私,故意苛刻那些孩子!王爷您一定要为我们主持公道啊!” 男人已经被制住了,云悦就很放心地走近他,“你是谁啊?” 男子眼珠子一转,高声道,“出事的孩子里面,有我的侄儿!我来替我的侄儿讨公道不行吗?” “出事的孩子里有你的侄儿?”云悦对这话是一个字也不信,别看男子穿得破破烂烂,可他一点也不瘦,还有些白白胖胖,这像家里条件不好的吗? 还有男子那眼珠子转啊转的,在他的嘴里怕是没一句真话! “你怎么知道负责采买蔬菜的是我的亲奶和亲娘?” 男子一愣,后知后觉才认出了云悦,“你是程夫人!” 云悦点头,“对,我的确是程夫人。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你怎么知道负责采买蔬菜的是我奶和我娘。 她们可从没有亲自出面采买过。” 杨氏和林氏虽然没有亲自出面,可每次买回来的蔬菜她们都会一一检查,确保没有问题才会送进幼安院。 男子面色一慌,很快又镇定下来,高声道,“我不是说了我有侄儿在幼安院,我这当叔叔的当然关心侄儿了! 所以就打听了不少事!这难道不行吗?” 云悦点头,像是赞同男子的话,“这当然行了。好,那你现在告诉我负责采买肉的人是谁。” 男子傻眼了,这他哪里知道。 “说话啊!你刚才不是说得很大声吗?这会儿怎么哑了? 你怎么只打听了负责采买蔬菜的人,负责买肉的人就不打听了? 这好像说不通吧。” 被精兵控制住的百姓也纷纷看向男子,他们也不是傻子,听到这里,也终于感觉到不对了。 “对了,你刚才说你的侄儿在幼安院。你侄儿是谁,说出名字来,我把人带过来。”云悦倒是没纠结男子为什么就不知道采买肉的人,转而问起男人的侄儿了。 男人急得额头直冒冷汗,他哪儿来的什么侄儿?他就是瞎编个名字,有没有那人都不一定。 就是歪打正着碰对一个,到时候人一带来,他的瞎话不还是得被戳穿。 云悦见男子久久不说话,勾了勾唇,“你刚才不是说得很响吗?怎么这会儿又不说话了? 问你负责采买肉的人是谁你不知道,我不多问。可现在我问你侄儿叫什么,难道你连这都回答不出来? 世上还有连亲侄儿的名字都喊不出来的叔叔?” 如果不是被两个兵一左一右驾着,男子双腿一软,差点没倒在地上。 云悦脸色一正,双眸冰冷,“你说不出来,那我帮你说! 你根本没什么侄儿在幼安院!你是故意来闹事!想挑动人冲进幼安院,把事情闹大是不是!” “不是!我是看你们幼安院不干人事,我——我心里不平!想为那些受苦受难的孩子讨一个公道!我哪儿做错了?”男子越说心越定,“我是没侄儿在幼安院,可我就看不惯你们干的恶事!我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男子说着,再次拔高声音,“程夫人你是想为你奶和你娘脱罪吧!程夫人手段高超,小的自愧不如。” “是我对你自愧不如。就为了陷害我奶和我娘,就在孩子吃的饭菜里面下药,害的那些孩子上吐下泻。 你们还有心吗?你们还算人吗?” 云悦对幕后黑手真是恨得牙痒痒,为了自己的目的,就不顾那么多孩子的安危。 那些孩子那么小,如果上吐下泻得太严重,说不定会没命的! “把人带下去,严加审问!我倒是想知道谁那么丧尽天良!”顿了顿,云悦补充道。“把他的嘴堵上,别再让他胡说八道了。” 这人再开口,也只会把脏水泼向杨氏,林氏还有她身上。 世子妃再次跟大家保证,一定会查到幕后真凶!还大家一个公道! 还有这次那些孩子都受了罪,如果有家人的,她们会补偿每户一钱银子,给孩子治病的费用,他们全都包了。 世子妃的态度让那些百姓很满意,还有那些孩子受了罪的家庭,世子妃也给出了赔偿。 再加上有云悦让那男子露出马脚,让大家知道这一切都是幕后真凶干的,他们也就不再闹事。 百姓要的其实很简单,一是实惠,二是公道。 见百姓冷静下来,世子妃就组织将士将这些百姓疏散。、 这些百姓有的是孩子在幼安院出了事,要么就是来好打不平的,现在处理方氏让他们满意了,他们自然不会赖着。 倒是有人担心出事的孩子,想进去看看,世子妃考虑了一下还是没答应,“您放心,等您的孩子一好,他就回去了。如果同意您进去,到时候人会更多,容易引起动乱。” 那人也不是蛮不讲理的,倒是没坚持进去,只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解决了外面的麻烦,世子妃和云悦立即进去看望孩子。 毛欣兰一下子请了四个大夫,可出事的孩子太多,他们还是忙不过来。 世子妃当即吩咐身边人,“再去请大夫!能请多少是多少!” 第561章 董玉娇吗? 云悦估摸着能再请回来十多个大夫就不错了,那还是最理想的情况,说不定还没有十来个呢,能不能请来十个都不一定。 上千的孩子出了问题,十来个大夫都明显不够用。 好在世子妃和云悦来前,幼安院的人就有组织地先让大夫看了情况最严重的孩子,然后开了药,他们立即就带着人去采买。 那些情况严重的孩子不止需要喝药,大夫如今正帮着他们针灸,可这里只有四个大夫,明摆着人是不够用啊。 “把厨房里的人都叫过来!”世子妃也为人母,看着被折磨得脸色惨白,面露痛苦的孩子,眼里划过一丝不忍,对在饭中下药的人更是深恶痛绝。 下药的人可能不是幕后黑手,但他也是凶手之一!不可原谅! 云悦跟世子妃想到一块儿了,那人怎么下的了这样的手!简直是丧尽天良。 这时来了两个不速之客,看到过来的李巧儿和吴方,云悦问道,“姑父姑姑,你们来这儿做什么?” 李巧儿和吴方是打了云悦的名号,才能在这时候进幼安院。 李巧儿也怀孕了,吴方即将为人父,一看那么多孩子受了大罪,正同情着他们,听到云悦的话,当即拍了下李巧儿的胳膊,“快说啊。” 李巧儿看着那些可怜的孩子,眼泪也是不停往下掉,好在被吴方给拍醒了,她立即回过神道,“悦儿啊,之前董姐姐——” “什么董姐姐?那是你哪门子的董姐姐?你看看这些孩子,那就是个蛇蝎毒妇!”吴方没好气地打断李巧儿的话。 云悦在听到那些煽动外面群众的人话里话外,明里暗里都指向杨氏和林氏,她不是没怀疑过董玉娇。 可云悦觉得有些不对头,董玉娇针对的应该就林氏一个吧,为什么非要扯上杨氏?这有些说不通。 世子妃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来,皱眉看着李巧儿。 李巧儿很快改了口,“是董玉娇之前找过我,不过我没理会她。” 可能是担心云悦误会,李巧儿忙不迭地自证清白。 云悦对这话还是相信的,不是信李巧儿,而是信吴方。 “姑姑,她找你做什么?” 李巧儿回答,“她找上我,我先劝了她,她跟我哥是不可能的,让她放弃我哥,再找个好男人过日子。” 李巧儿竟然能有这样的觉悟?可见吴方平时没少下功夫。 云悦想着给李巧儿选了吴方当丈夫,还真是没选错。 世子妃也有些诧异地看了眼李巧儿,她也听说过李巧儿是怎么坑哥的,不曾想嫁了人,倒是真的清醒了许多。 “然后呢?”云悦压下心头复杂的情绪问道。 “我还没劝完,董玉娇就很激动,她说她一定能嫁给我哥,还有嫂子马上要倒霉了,让我到时候劝着哥休了嫂子,再娶她。我觉得董玉娇在发疯,就没理会她,过了没多久,她就走了。” 事后,李巧儿担心董玉娇真的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如果来找李巧儿说这番话的人是董天成,李巧儿会毫不犹豫地就告诉吴方。 云悦要是知道李巧儿心里的想法,一定会忍不住说一句,女人不爱的时候还真是够绝情的。 可那人是董玉娇啊!李巧儿觉得董玉娇对她还挺好的,真的把她当妹妹,万一说出来,会不会对董玉娇造成什么影响,所以李巧儿迟疑了。 李巧儿在迟疑,问题是她本就不是能藏着秘密的人,吴方没多久就看出她的不对劲儿了。 吴方几句话就从李巧儿的嘴里套出了话,他可没李巧儿那么傻,他还是挺清楚董玉娇对云明峰的执念的,说她是疯婆子也不过分! 也是巧了,就在吴方想去找云明峰说这件事的时候,幼安院出事的消息传来了。 吴方的脑子还是好使的,猜出这次幼安院出事,八成就是董玉娇的手笔,于是当机立断带着李巧儿来了幼安院,找云悦和世子妃说出一切。 董玉娇不忍地看着那些被病痛折磨的孩子,艰难开口,“他们——他们真的都是董玉娇害的?董玉娇是疯了吗?她怎么能那么狠啊。” 几乎是她话一落,厨房二十来个人都被带过来了。 世子妃不知道是哪个在饭菜里下药的,他们都有嫌疑,冷冷扫了一遍众人。 幼安院请人也是优先请将士家属,尤其是条件不好的,现在有人被董玉娇收买,干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简直是忘恩负义! “说,是谁在饭菜中下药的!”世子妃厉声质问。 厨房的人面面相觑,面露惊惶,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我——我——”这时候开口的不是厨房的人,而是一直帮着大夫打下手的赵荷花站出来了。 云悦对赵荷花还是有印象的,见她小脸稍微长了点肉,倒是比之前瞧着水灵清秀多了,不过人瞧着还是有些瑟缩胆小。 只是为什么赵荷花没有吃被下了药的饭菜,还好好的呢? 世子妃不认识赵荷花,见她出声,便问道,“你怎么了?” “我——我在厨房看到她在锅子里洒了白白的药粉。”赵荷花说着一指一个干瘦的婆子。 那婆子被指,恶狠狠瞪着赵荷花,“你胡说什么?你个小贱人睁着眼睛说瞎话!我看下药的人分明是你! 其他孩子都是出事了,怎么就你好好的?肯定是因为你知道饭菜有问题,所以就没吃!世子妃,我冤枉啊!赵荷花这贱人小小年纪,心肠就俺么歹毒,您可一定不能放过她啊!” “孰是孰非,本世子自然会查个一清二楚,你安静点。”世子妃冷冷说道。 “不是!荷花才不是下毒的人!” 云悦就开口的人看去,是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儿,身上也穿着幼安院统一发下去的衣裳。 这时又有人站出来了,还是云悦认识的——林虹。 毛欣兰记得林虹家里日子不好过,在幼安院招人时,就特地招了她。 “就是林虹下药的!要不怎么就她儿子还有跟她走得近的赵荷花没出事?肯定是她特地叮嘱两个小崽子今天中午别吃饭的!”婆子叫嚷得更厉害了。 林虹白着脸摇头,喃喃道,“没——没有!我——我真的没有!” “那为何你儿子还有赵荷花没吃有问题的饭菜,人都好好的。”世子妃觉得这点太说不通了。 林虹被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赵荷花也有些被吓到了,倒是小山主动站出来,“我娘没有下药。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娘想让我吃好点,就让我今儿个别吃幼安院的饭菜,等大家都吃完了,再让我跟荷花去厨房,我们三人一起吃。” 第562章 过敏 儿子开口了,林虹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下子就镇定下来了,连连点头,附和小山的话,“就是这样。那些菜都是我自己出钱买下来的,就是借厨房的锅炒。我跟管事的说过,我是把我手里的事都干好了,才弄自己的饭菜的。” 管事的立即站出来替林虹作证,“启禀世子妃,林虹说的都是真的,她早几天前就跟我说了这件事。 今天林虹用来做饭的菜,肉还有鱼,都是她自个儿花钱在外面买的。” 世子妃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面色缓和下来,点了点头。 云悦看向赵荷花问道,“你怎么跟小山的母亲那么好?” 赵荷花轻声道,“林婶人好。” 婆子尖叫,“我看就是林虹下的药!你们担心查到你们身上,就故意污蔑我!世子妃,程夫人,你们一定要我我做主啊!我——” “把她嘴堵上!”世子妃皱着眉吩咐左右。 那接二连三尖叫的婆子立即被人拿着麻绳捆住,又被塞住了嘴巴,只能不停发出“呜呜呜——呜呜呜呜——”的声音。 林虹解释道,“荷花每次一下课就来厨房帮忙。我们厨房的人都挺喜欢的。” 林虹话一落,厨房其他人就你一言我一句地附和,表示她说的都是真的。 云悦看向赵荷花的眼神透着满意还有淡淡的喜欢,靠近世子妃,将赵荷花的身世说了。 世子妃听后,再看赵荷花,态度就好了不少,知恩图报的孩子总是讨人喜欢的。 “荷花,你说你看到这个婆子在饭菜里下药粉,这是怎么回事?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云悦的声音很是温柔,安抚了被吓到的赵荷花,“今天中午,先生下课比平常早了一点。 我跟往常一样,一下课就去厨房,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是我能帮得上忙的。我到的时候,就看到菜已经差不多炒好了,要盛到木桶里。” 幼安院的孩子吃饭,都是将饭和菜分别装到木桶里,然后孩子排队,一个个打饭。 “当时我就看到她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在装着菜的锅子里下了药粉。我那时候还开口了,她就恶狠狠瞪着我,说她是在放调料。”赵荷花觉得不太对,那根本就不像调料,可婆子很凶,她不敢多说什么。 那时候林虹过来把赵荷花带走。 赵荷花还想着是不是她眼花看错了,可能那婆子放的真的是调料。 “把这婆子带下去!撬开她的嘴!”世子妃已经信了赵荷花的话,看向婆子的眼神又冰又狠。 云悦加了一句,“再查查这婆子家里,是不是意外发了一笔横财,或者她家里有谁得了什么好差事。顺便把她的家人也一起带过来。” 董玉娇要收买人,不出意外当然是拿钱砸人了,要么就是给这婆子的家人许诺了什么好前程。 婆子被带下去的时候,眼睛仍然睁得大大的,灰色的眼珠子几乎都要凸出来了。 她想得好好的,等外面的人闯进来,她就趁机逃出去,然后跟家人汇合,由董玉娇帮忙,立即离开陵城。 只要离开陵城,到时候他们一家就能用董玉娇给的银钱享一辈子的福了! 婆子想的是很好,唯一没想到的就是幼安院的人反应得那么快,立即就戒严,谁都出不去。 外面那些人更是没用,居然都没闯进来,让她找机会逃走! 世子妃派出去请大夫的人也回来了,他们也只请到了七个大夫,果然是没到十个。 那些出去买药的人也回来了,世子妃见状,立即让他们去厨房熬药,用大铁锅熬。 那些孩子的病症都一样,吃这药准没错。 世子妃和云悦带过来的人也都去帮忙了。 云悦看着那一个个孩子,心里把董玉娇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都说蛇蝎妇人!董玉娇简直是比什么蛇蝎都要毒啊! 就为了云明峰休了林氏,然后娶她,她就能丧尽天良到这地步? 云悦觉得如果这是现代,第一件要做的就是把董玉娇送去精神病院,看看她是不是得了精神病! “这次绝不能放过董玉娇。” 董玉娇弄了这么一出,云悦自然是恨她恨得牙痒痒,同样,也无比清楚这人就是条没理智的毒蛇! 下一次谁知道她还会害谁! 这样的人还是趁早赶紧摁死才正经!就是摁不死,也要保证她再也没有能力害人,否则真的是太让人不安心了。 世子妃眼里闪烁着冰冷的幽光,“自然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她!这一次她做的事足以她将牢底坐穿了!” 云悦点点头,这次的事情不小,这些孩子可都是将士的孩子,就算他们有的死了有的成了残废,但他们在军中肯定还是有袍泽的。 军中的声音怕是就不小,就不信董家能顶得住这些声音,不把董玉娇交出来。 就算董玉娇是董老夫人的心尖尖又如何?能跟整个董家比吗?绝对不能啊! “孩子的事情算是弄清楚了,可那些身上出了小红点,浑身发痒的人又是怎么回事?”云悦正在心里想着董玉娇凄惨的下场,耳边冷不丁响起世子妃的声音。 “让那些身上起了小红点,浑身都痒的人过来,让大夫看看吧。”也是出事的孩子太多,云悦和世子妃的注意力一时间都放在孩子身上了,一时间倒是忽略他们了。 那些起了小红点,浑身发痒的都是请来照顾幼儿的人,都是妇人。 “别是得了什么传染人的病吧?”世子妃看到有些人手上的那些笑话小红点,目光一沉。 “不太可能。如果是传染人的病,那些孩子早就被他们传染了吧,怎么——” 云悦话还没说完,就有人慌里慌张道,“一些孩子的身上也起了小红点,浑身都痒!” “大夫,赶紧给她们看看!”世子妃害怕这真的是传染病,立即扭头对大夫说道。 大夫要治孩子,人手不够,但这些妇人也很有可能是传染病,同样危险,于是只能抽了个大夫过去。 大夫担心妇人真的得到的是传染病,诊脉的时候,就在妇人的手腕上搭了张帕子。 世子妃和云悦紧紧盯着大夫,生怕大夫说妇人得的是传染病。 过了许久,大夫才收回手,“不是传染病,而是过敏了。” 世子妃和云悦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云悦问道,“过敏?过敏源是什么?是吃了什么过敏,还是穿了什么过敏?” 第563章 林倩倩买的布料 云悦觉得不太可能是吃的,总不可能这些人都对某一样食物过敏吧,还那么巧就吃了一样的东西? 更有可能的是因为她们身上穿的衣裳过敏的。 世子妃让一人将身上的衣裳都脱下来,交给大夫检查。 大夫将衣裳拿在手里,自然不可能光靠眼睛看,就能看出衣裳有什么问题,他让人给他打了一盆热水,然后将衣裳放进去。 没多久功夫,衣裳就褪色了。 云悦眼睛瞪大,“这衣裳的质量也太差了。”才放进热水多久,居然就褪色了! 幼安院的人穿的衣裳不说有多名贵多好,但是有一点是可以保证的,那就是质量! 像这种质量不过关的,根本不可能进入幼安院才对。 大夫凑近盆闻了闻,那刺鼻味道令他眉头一皱,没多久,他就对世子妃和云悦正色道,“老夫对染布什么的,懂得不多。可像这种一放进热水就褪色,还有股刺鼻难闻的味道,可想而知,这染布的颜料极差。 老夫倒是曾听说过有些无良商家,用那低成本的颜料染衣,以此降低成本。那些衣裳瞧着跟正常的没什么两样,可实际上人穿上就极容易过敏。” 大夫说着看了那些身上起了红疙瘩,并且浑身都痒的人,“老夫给她们开些药,他们早晚擦一擦,七天内应该就能没事了。现在让她们把身上有问题的衣裳换下来,再统一洗身子,然后换上正常没问题的衣裳。” 世子妃闻言,立即就吩咐人带着那些过敏的人去清洗身子,至于那些孩子也派了专门的人负责清洗,再给他们换上干净没问题的衣裳。 “这些布料是怎么回事?”世子妃咬牙问道。 云悦记得扶着采买布料的人,好像是风嬷嬷的一个侄儿,听毛欣兰说那人办事挺老练的,一直没出过什么错。 等等,还有一个人采买过布料。 “做这些衣裳的布料是不是林姑娘采买的?”云悦问道。 负责这一块的人站出来回答,“这些妇人身上穿的衣裳的布料的确是林姑娘采购回来的。” 世子妃朝风嬷嬷看去,“我记得我不是让你派人好好帮衬林姑娘吗?怎么会出这样的纰漏?” 风嬷嬷老脸流出几分难色,“老奴的确是按世子妃的吩咐派人帮衬林姑娘。 老奴派去的人本想领着林姑娘去一直跟咱们合作的商家买布料,可林姑娘不愿意,说应该给其他商家一个机会。 林姑娘坚持,跟着她的人也没法子。” 主子毕竟是主子,奴才毕竟是奴才。 若非奴大欺主,哪有奴才做主子的主的。 云悦嘴角一抽,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问,“布料买回来以后呢?不检查的吗?” “自然是要检查的。只是林姑娘她——”风嬷嬷欲言又止。 世子妃冷声道,“还有什么不好说的。说!” “林姑娘见人要检查,就闹腾不休,说这是不信任她。后来——那些布料就没经检查就做了衣裳。”风嬷嬷的头已经低到不能再低了。 林倩倩现在如果在这里,云悦真不保证自己能不能忍住不狠狠给她几巴掌,“那些布料呢?全都做了衣裳呢?” “林姑娘采购的比较多,一部分先做了衣裳,还有一部分还存在库房里。”风嬷嬷回答。 不用说,那些还没做成衣裳的布料怕也是有问题的。 “那商家你可还记得?”世子妃按下心头的怒气,沉声问道。 风嬷嬷抬起头,脸上全是一言难尽。 云悦已经不指望能从风嬷嬷的嘴里听到什么好消息了,“嬷嬷有什么事,就只管说好了。” 今天她是已经受够了打击,再多一点也没关系。 “老奴刚得到消息,林姑娘采买布料的商家今儿个离开了陵城了。若非幼安院的孩子出事,老奴正想跟世子妃说这件事。”她也怀疑林倩倩买的那些布料可能有问题。 这是得了一大笔银子,担心东窗事发,所以跑路了? 云悦见世子妃脸色难看,柔声劝了一句,“世子妃息怒。王爷应该还在等着消息呢。还是先将消息传给王爷吧。” 世子妃沉着脸点头,指了个平时能说会道的下人回去给明王传消息。 “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还是得怪我。这幼安院看来得常备个大夫才行。” 眼见所有事情都查清楚了,就有眼尖的下人给世子妃和云悦搬来了椅子。 云悦怀着孩子,站了那么久,还真是有些累了,于是便坐下了。 世子妃也缓缓坐下。 “的确是疏忽了,这么多人,如果不常备个大夫还真是不行。 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凡是入人嘴的东西,还是先让大夫检查过才好。”否则这一出事,就是上千人,造成的影响损失也太大了。 见吴方和李巧儿还站着,云悦柔声道,“姑父姑姑先回去吧,今日多谢你们了。” 吴方道,“我们都没帮上什么忙,哪儿当得你这一声谢。还是悦儿跟世子妃有本事,这么快就把事情查清楚了,也解决了。” 奉承了一番世子妃和云悦,吴方才带着有些恍惚的李巧儿离开。 出了幼安院,在上马车前,李巧儿回头看了眼幼安院,喃喃道,“董玉娇这次是不是逃不过了?” 吴方冷笑,“她干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谁能放过她?董家势力再大,还能大得过王爷不成?王爷这次肯定也要董玉娇好看!” “她怎么变成这样了呢?”李巧儿满心复杂地上了马车。 吴方在李巧儿后面上了马车,暗暗撇嘴,董玉娇一直都是这么疯,现在只是更疯了而已。 也就是李巧儿当初对董玉娇有用,否则看看董玉娇会不会多给她一个眼神。 当马车缓缓行驶时,吴方看着李巧儿,心道,傻人有傻福啊!像李巧儿,以前有她亲爹护着,现在有比亲哥还护着她的义兄护着,她这辈子注定过得好!自己也要捧着她一辈子。 当然吴方是心甘情愿捧着李巧儿一辈子的,只要捧着李巧儿,他这辈子也一样能过得很好。 不就是捧着一个女人吗?有什么难的。 经过大夫的拼命治疗,那些情况严重的孩子的情况总算是稳定下来了,那些情况轻微的,喝了药也好了许多。 云悦在一旁一直很紧张,生怕其中哪个孩子会因为情况严重而丧命,好在老天保佑,所有孩子都活着,无一人死亡。 第564章 丧门星 世子妃派去给明王禀报消息的人这会儿也到了明王跟前。 孩子的事情最大,那人就先说了孩子的事,将是怎么发现那下药的婆子,还有世子妃和云悦怎么怀疑上董玉娇的都说了。 杜仲青当时也在,眉头紧皱,“董家也太无法无天了!那是上千个孩子的性命啊!万一真的有哪个没了命,那——” 杜仲青说着头直摇,“就为了一个男人,那董玉娇是不是疯了。” 董家没必要针对那些孩子,那么董玉娇这么做的原因就只可能是为了云明峰了。 杜仲青实在是想不通董玉娇是怎么想的,为了一个心里根本没她的男人,就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她还算人吗? 云悦如果在这儿,一定会回答杜仲青,“董玉娇可不就是一个疯子加神经病。能理解她做法的人应该只有跟她一样的疯子加神经病了。正常人是理解不了的。” 来禀报的人见明王的脸色难看,有些被吓到,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那出了问题的布料都是林倩倩买回来的。 事情当然只能全都推到林倩倩头上,尽可能淡化世子妃和云悦的错漏。 不过这人既然能被世子妃选中,自然是有过人之处,也知道在明王跟前不能直接将所有的错都推到林倩倩头上,那做的也太明显了。 明王正是恼怒的时候,再听那些出了事的人是因为穿的布料有问题,而那些布料都是林倩倩买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尤其是那人还不停说林倩倩是因为年轻没经验,才会犯错,谁能没个犯错的时候? 杜仲青看了眼那人,暗暗抽了抽嘴角,这人明里是帮林倩倩说好话,可实际上却是明里暗里拱火,说林倩倩不听劝,一意孤行吗? 好在那人还知道什么叫过犹不及,在恰当的时候就不说了。 明王摆摆手,“你回去吧。” 等那人一离开,明王当即下了几道命令,第一条就是让夏云轩从兵营抽调一千人马跟程二郎一起去董家,将董玉娇抓进大牢;第二条就是让程二郎在抓住董玉娇以后,隔日就当众审判董玉娇!绝不留情! 杜仲青见明王只处理了董玉娇,却没提林倩倩,他可不会认为明王是忘记了林倩倩。 明王忘记谁都不可能忘记林倩倩的,八成是林倩倩现在正病着,明王不舍得现在就处置她吧。 杜仲青也不会没眼色的这时候特地提醒明王,那他可真是傻了。 程二郎如果不是衙门正好有紧急的事,抽不开身,他早就去幼安院了,于是只能让张大强带人去幼安院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 就在程二郎处理完紧急事,正捉摸着要不要亲自去一趟幼安院的时候,夏云轩带着人过来了。 “夏兄,这是——”望着夏云轩带来的兵马,程二郎估算了一下,起码有八百一千吧。 夏云轩简要将幼安院发生的事跟程二郎说了,随即道,“王爷有令,让我陪着你一起去董家,势必要将董玉娇抓过来。” “丧心病狂!畜生!她——她真是毒妇!”程二郎这会儿是出奇的愤怒了,那董玉娇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那些孩子跟她有什么仇怨,她竟能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夏云轩也对董玉娇万分看不上,她的所作所为已经称不上人了,完全就是一个畜生。 程二郎已经很少有这样愤怒外露的时候,也是这次太生气了,一时间没控制住,也就是眨眼的功夫,他就平静下来,“咱们这就去董家。” 一千兵马足以将偌大的董家里三圈外三圈围起来了。 董老爷深知如果不是出了大事,定不会有这样的阵仗。 这些日子,他们董家称得上是安分守己了,怎么可能会故意惹怒明王?明王如此又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说是明王的意思呢?这很简单,在陵城要想调动上千的兵马,除非明王亲自下令,其他人是绝没有资格和这个胆子的。因此只可能是明王的意思。 董老爷心里有些慌,但他好歹撑得住,沉思片刻,就带着亲随去见程二郎和夏云轩,“两位这是什么意思?为何无故带人包围我董家?” 程二郎也不跟董老爷废话,直截了当道,“还请董老爷将令妹董玉娇交出来,届时我们自然会带人离开。” “她做什么了?”董老爷心里产生不好的预感,为什么不替董玉娇喊冤,一看明王弄出这么大的阵仗,他就知道肯定是证据确凿了,否则不会冤枉董玉娇的。 程二郎看董老爷仿佛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眉毛一挑,很快就相信他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便简单将董玉娇干的好事说了一遍。 董老爷听完,气得浑身直抖,这会儿董玉娇要是在他跟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直接亲手掐死她! “只要董老爷将董玉娇交出来,到时候我们自然会离开。”言下之意,不交人的话,他们就会一直包围董家;甚至可能直接带人冲进去抓人。 程二郎和夏云轩如今是先礼后兵。 董老爷没回程二郎的话,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过了许久,一言不发地转身回去。 程二郎的声音幽幽响起,“董老爷,我们要的是活的董玉娇。” 董老爷的身形一顿,紧接着再次大步向前行。 等董老爷离开,夏云轩才转头问程二郎,“程兄是担心董家会弄死董玉娇?” 程二郎道,“不无可能。”弄死董玉娇,就死无对证了,到时候董家的面子也能保住。这是大家族最喜欢的处理方式了。 可这次明王要的是活的董玉娇!程二郎要的也是活的董玉娇! 董玉娇正在董老夫人处,董家被包了那么大的事,她们当然也得了消息。 董老夫人还稳得住,董玉娇却是心慌意乱极了,不清楚是不是幼安院那儿出了什么问题,所以才会有兵围董府的事。 这时,董老爷大步进来,都没有跟董老夫人行礼,一见到董玉娇,双眼一红,眼底迸射出滔天的恨意,仿佛在看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 董玉娇被董老爷看得心一抖,还来不及说什么,董老爷就大步上前,二话不活,双手死死掐着董玉娇的脖子,“你个丧门星!早知道会有今日,当初老子一定早早弄死你!也好过你祸害全家!” 第565章 董玉娇和董天成被废了 眼见着董玉娇被董老爷掐的出气多进气少,眼白直翻,董老夫人急得拼命拍打董老爷,“你疯了不成?玉娇可是你亲妹妹!你怎么能对你亲妹妹下这样的狠手!” 董老爷像是没听到董老夫人的话,掐着董玉娇的手越发的用力,眼看着董玉娇就要被活活掐死,董老爷才冷哼一声,放开了董玉娇。 董玉娇依偎在董老夫人的怀里,看着董老爷的眼神充满了惊恐害怕。 董老夫人气得颤巍巍伸出手指指着董老爷,“孽障啊!你个没有人伦的东西!居然对亲妹妹下这样的狠手!你是不是还想弄死我这个亲娘啊!” “娘你也别拿这些话来堵我!就因为董玉娇这贱人,董家差点被她害死!你知道吗?”董老爷现在是满肚子火,想到平时董老夫人的偏心,还有董玉娇闯的祸,他不止对董玉娇没了一丁半点的兄妹之情,对董老夫人也是不满至极。 “不可能!你妹妹这些日子都乖乖陪在我身边,她什么都没做!”董老夫人想也不想地为董玉娇开脱。 董老爷冷哼一声,“她什么都没做?董玉娇你跟我说说是不是你指使人给幼安院那些孩子下药?你怎么干的出来这样的事!你知不知道这会害的董家名声尽毁!你到底还是不是董家的人?” 他都不想说董玉娇身败名裂了,因为董玉娇早就没什么名声了,败不败的都一个样。 “没——没有!我什么都没做!”果然是败露了,董玉娇心里暗恨,但嘴上是绝不会承认的。 “你听到没有,你妹妹——”董老夫人的话还没说完,董老爷就不耐烦地打断,“娘你别再这么维护董玉娇了!不对,现在就是你继续偏心袒护她也没用。外面可有一千人等着抓她呢!你护不住她了。” 董老夫人身子一抖,面色惨白,随即充满希翼地看向董老爷,“玉娇是你的亲妹妹啊!你不能——” “我不能什么?为了她一个人,把我董家所有人都搭进去?不可能! 娘你可还记得你是董家妇?”董老爷现在有些同情他去世多年的亲爹了,怎么就娶了这么个糊涂的夫人。 董老夫人仿佛看到了死去的董老太爷满是失望地看着她,口口声声说着后悔娶了她,受的刺激太大,她眼白一翻,竟直直向后倒去。 “娘!”董玉娇大惊,现在能护着她的人就只有她娘了,要是她娘出事,她该怎么办? 董老爷见董老夫人晕了,倒是暗暗松了口气,人晕了也好,没那么多麻烦了。 “将老夫人抬到床上,再去请个大夫。”董老爷淡淡吩咐,随即用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神盯着董玉娇,“跟我走吧。” 董玉娇死命抱着董老夫人不撒手,“我不!” 轮不到董玉娇拒绝,早就有下人上来抓人了。 这一刻,董玉娇的心里才产生了害怕,护她的人不在了,董老爷这会儿明显是六亲不认。 “哥!我可是你亲妹妹!”董玉娇的声音像是掺了一大把沙子,十分沙哑难听,这也是正常的,刚才她的喉咙被董老爷狠狠掐了,伤到了声带。 “我更是董家的家主!”董老爷冷酷无道,“我真不懂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愚蠢的妹妹!就为了一个心里根本没有你的男人,就干出这样的蠢事?你——” 最后一句“你到底有没有脑子”还没说出口,董玉娇就激动大喊,“不是!云哥哥是爱我的!他是爱我的!只要林氏那贱人没了,还有那死老太婆死了,我就能嫁给云哥哥了!” “你疯了。早知道——”董老爷看着眼前疯癫痴狂的董玉娇,心里的悔恨如潮水一浪接着一浪,几乎将他整个人淹没了。 可惜现在再后悔也没用了。 “你现在不止不能嫁给云明峰,还会成为阶下囚!不,你是一定会没命。”就董玉娇干的事,处死一百次都够了。 董玉娇回过神,着急地看着董老爷,“具体的事都是董天成做的!哥,你把事情都推到董天成身上就行了。我是你亲妹妹啊!我要是出事,娘会受不住的。” 还有董天成?董老爷看着董玉娇,真不知道是不是要夸她一句没有亲自出手。 放过董玉娇当然是不可能的,明王不会满意,他也不可能为了一个董玉娇,把整个董家都搭进去,所以—— 在董家外的夏云轩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先礼后兵,咱们这礼也够长时间了,我带人冲进去吧。” 程二郎正要点头,这时董家的大门开了,董老爷身后有两个人,一个是董玉娇,另一个是董天成,只是—— 程二郎看着董玉娇,只见她一双眼被挖了出来,只留下空荡荡的两个洞,瞧着渗人极了,还有她的一双手也被砍了,腿倒是完好无事。 董玉娇身边的董天成跟她一样,双眼被挖,双手被砍。 董老爷面不改色地朝程二郎和夏云轩走近,“我已查明,幼安院的事都是玉娇威逼天成做的。 我很是生气,他们也懊悔不已,两人竟生生自挖双眼,割了舌头,自砍双手。 这次的事,我董家也有责任,这五千两是动我董家补偿那些孩子的。” 自挖双眼,割了舌头,自己是能办到。 程二郎特别想问一句,一个人怎么做到自砍双手,这根本不可能。 “董老爷心肠够狠,连同胞亲妹和庶出弟弟都能下得了这样的狠手。”程二郎由衷感叹。 没了舌头就说不出话,没了双手就写不出字,没了双眼就认不了字。 董老爷这手下得够快也够狠的。 程二郎没再说什么,只让人将废了的董玉娇和董天成带走。 * 云悦回到家,见一家人都在等她,杨氏和林氏也来了。 苗氏先给云悦倒了杯水,等她喝完了,才问道,“幼安院那儿怎么样了?没出事吧?” 云悦放下水杯回答,“还好,没出人命。事情也都查清楚了。” 林倩倩干的那点事跟董玉娇完全是没得比。 所有人都被董玉娇的狠毒心肠惊到了。 林氏白着脸,喃喃道,“她——她怎么能这样啊!那些孩子是无辜的啊!她害我,我还能想明白,可她为什么要害娘啊。” 这也是云悦好奇的。董玉娇怎么不干脆把所有火力都集中在林氏身上,还分一点到杨氏身上做什么? “我好几次都明确反对董玉娇跟你爹的事。我看董玉娇是因为这样恨上我了吧。”杨氏想了想说道,“你爹遇上董玉娇那样的疯女人,真是倒霉。” 第566章 没爱,连同情也没有 程二郎都不用审问董玉娇和董天成什么了,没什么好审问的,都成废人了。 这应该就是董老爷的目的,不让人审问董玉娇和董天成,这是打着不当众丢脸的念头? 程二郎略想了想,就不再多想,转而去跟明王复命。 明王听完后,嗤笑一声,语气里尽是对董老爷的看不上眼,“他要早点有这样的能耐决断,也不至于让董玉娇越来越无法无天。事到临头了,才知道下狠手,他这狠手下得太晚了。” 程二郎觉得明王说得很对,但凡董老爷能早早把董玉娇管教起来,董玉娇不至于落到这样的下场,更不敢无法无天到连上千的人命都不放在眼里。 “是下官办事不力,请问王爷,是否还要当众审董玉娇和董天成。” 两个废人到了公堂上有什么用?明王心里膈应得不行,摆摆手,“这事不怪你,无需自责。 罢了,董玉娇和董天成两人的确不用审了,贴告示将两人的罪行告知百姓即可。董玉娇和董天成两人按律判决。” “是。” 董玉娇和董天成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绝无侥幸。 可能现在对董玉娇和董天成来说,死反而是幸福,总好过人不人鬼不鬼,废人一样地活着。 回到衙门,程二郎就让人写了告示张贴出去,然后就去了后衙。 云悦已经知道程二郎带人去了董家,便问现在事情怎么样了。 见所有人都盯着他,程二郎叹了口气,“幼安院的事,是董玉娇指使董天成干的,董老爷将两个人都交出来了。” 云悦有些不相信,“他就那么干脆地交了人?” “董玉娇和董玉娇伤得很重。”程二郎担心说得太具体会吓到云悦。 苗氏好奇道,“怎么重法?二郎你别说一半留一半,那不是存心耍人吗?” 程二郎见云悦也眼睛亮亮地盯着他,只能无奈说了。 “董老爷怎么不干脆把董玉娇和董天成做成人彘啊?”云悦觉得董玉娇和董天成离人彘也差不到哪儿去了。 云悦没被吓到,林氏倒是被吓得不轻,脸上真的是一丝血色都没了。 杨氏道,“还不如直接杀了董玉娇和董天成两个。”这么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按他们犯下的罪行,按律当诛。王爷本是要公开审理董玉娇,只是他们如今成了这样,上了公堂又能怎么样。”难道从头到尾,就让他一个人说,下面两个人当哑巴?那也不叫个事。 “无毒不丈夫啊。那董老爷够狠。”云悦评价道。 在衙门张贴告示,将董玉娇和董天成的罪行告诉百姓后,百姓们立即怒了。 本来听说幼安院的那些孩子中了毒,就有不少百姓躁动起来,正心急气躁地等着结果。 没想到这居然是董家做的,董玉娇和董天成都被抓进了大牢,那些百姓就往董家去。 谁让董玉娇和董天成都是董家的人呢?都是他们董家没把人教好!养出了两个畜生! 这样的结果,早在董老爷的意料之中,他虽然自己躲在府里没露面,但还是让管家出来跟百姓赔罪,还说董玉娇和董天成两人也已认识到错误,自挖了双眼,割了舌头,还把双手都砍了。 原本群情汹涌的百姓,在听到董玉娇和董天成的惨状,一时间也忘记讨伐董家了。 因为董玉娇和董天成实在是太惨了! 董玉娇和董天成斩首的日子也定了下来,就在七天后。 程二郎还给他们请了大夫,倒不是说他善良,而是他们的伤势太重,不治疗的话,他们八成熬不到七天后就要死在牢里了。 为了让两人七天后能活生生,顺利地被砍头,程二郎只能给他们请了大夫,让大夫想法子保住他们的命。 “嗯?董玉娇要见我爹?”她不是被割了舌头,手也没了吗? 像是看懂了云悦眼中的疑问,程二郎回道,“她把额头磕破了血,用额头在墙上写了岳父的名字。” “你去问我爹吧。看他愿不愿意见董玉娇。”云悦不会替云明峰做主。 程二郎应了,很快就让人去问云明峰的意见。 云悦本以为云明峰不会去见董玉娇的,没想到他居然同意了。 云悦倒不会以为云明峰对董玉娇起了恻隐之心,甚至由怜生爱,那是绝不可能的。 既然她爹有话要跟董玉娇说,那就去说吧,她当然不会拦着。 云明峰去了大牢看董玉娇。 董玉娇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可她还能听到声音,一听到云明峰的声音,她就着急地朝云明峰看去。 她为了云哥哥付出那么多,弄到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生不如死的地步,云哥哥一定可怜她了,甚至还会爱上她!没错一定是这样! 董玉娇不甘心她付出那么多,到头来却连云明峰的一点爱都得不到,她不甘心! 云明峰看着犹如鬼魅的董玉娇,无奈摇头,“我来看你,不是我同情你,更不是我喜欢上你了。 我就是奇怪,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又是怎么把自己作践到这地步。” 这跟董玉娇想的完全不一样,她整个人都愣住了,抬起头,那双空荡荡的洞幽幽对上云明峰。 “你是董家的姑娘,从小到大都备受宠爱,你的日子明明过得那么好。我是真不懂你怎么就非看上了我,在我一次又一次拒绝后,你还非要扑上来。”云明峰这次过来,就是纯粹好奇董玉娇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过云明峰也知道他不可能听到董玉娇的回答,她的舌头被割了。 “都说可怜之人有可恨之处。你现在看着很可怜,但一想到你干的事,我就不觉得你可怜了。 你害我跟家人分离十多年,因为你是董家的人,我没法报仇。 可我没想到你居然能对幼安院上千个孩子下毒手,你心里在想什么?对了,你是想嫁祸我娘和我夫人。” 云明峰现在说起这些事,甚至都不会生气,声音十分平静。 “巧儿告诉我,你让她劝我休了我夫人,然后娶你的时候,我就更不懂了。 你怎么会觉得我会休了我夫人,然后娶你?我了解我夫人的为人,她虽然柔弱,但很善良,她绝不可能害幼安院的孩子。哪怕别人不相信她,作为丈夫的我也一定会站在她前面保护她。 我绝不可能休了我的夫人,转而娶你!” 董玉娇快疯了,她付出了那么多,没得到云明峰一丁点的爱!甚至连一丝同情也没有!怎么能这样!她这一生真真切切活成了一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 “董玉娇我不止没可怜过你,更没爱过你。有的只有不理解还有恨,恨你让我跟我的家人分离那么多年!恨你丧心病狂去害无辜的人。你落到如今这下场真的不冤。 你命还真不错,落到这下场,活着的每一天对你来说都是痛苦。可你命好被判了斩首,死了就能一了百了了。 可你命好,却不懂得珍惜。你这一辈子真是——呵——” 第567章 董玉娇死 这些话云明峰早就想跟董玉娇说了,之前没有,是担心他找上董玉娇,对方会胡思乱想,甚至自作多情地以为他爱上她了。 为了避免麻烦,云明峰从没有找过董玉娇。 现在董玉娇很快就要死了,云明峰来找她说了。 因为云明峰知道这次不说,以后就再也没机会了,这说不定还会成为他这辈子的遗憾。 “下辈子投胎,别管投到哪个人家,好好做人,别再那么作了。”这算是云明峰对董玉娇最为真诚的忠告了。 云明峰觉得董玉娇这辈子就是被宠坏的,好日子过多了,真当只要她想,就必须得拿到手。 为了什么情情爱爱要死要活的,可不是闲的! 想想他们一家以前在村里,成天想着怎么活下去活得更好,几乎就费尽了心思。 让董玉娇去过过那些苦日子,保证她不会再有功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云明峰找董玉娇,根本没避着人,于是云悦知道了他找董玉娇说了什么,脸色不禁复杂起来。 直到一双小手在她的脸上揉来揉去,云悦才回过神,“娘您在想什么?” 云悦好笑地把祥儿的小手从脸上拿下来,抱着他,“娘在想把孩子生下来不算什么,还得把孩子教好了才行。” 董玉娇明显就没有被教好,结果—— 被挖了双眼,割了舌头,砍了双手,没几天就要被砍头。 董老夫人肯定会为董玉娇伤心难过,那可是她的心尖尖啊。 董玉娇一死,怕是会带走董老夫人的半条命。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也不知道董老夫人会不会后悔那么宠董玉娇,却不教她做人的道理。 “祥儿可乖可懂事了!娘把祥儿教得可好了!”祥儿抬起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云悦。 云悦心里复杂的念头一扫而空,好笑地捏了捏祥儿的鼻子,“你这自卖自夸的样子随谁?”她跟程二郎都是比较含蓄内敛的人吧。 祥儿吸了吸鼻子,“不是自卖自夸,奶说这是实话实说。祥儿就是好啊!娘就是把祥儿教得很好啊!” 云悦盯着祥儿的小脸,顿时了然,看来是随了苗氏了。 但凡程二郎有点好,苗氏就恨不得宣扬得全世界都知道。 很快就到了董玉娇和董天成被砍头的日子,他们被押去刑场的路上,百姓不停朝他们扔臭鸡蛋和烂叶子,为了避免董玉娇和董天成在半路上就被打死,那些衙役还得帮着拦着点。 可就是这样,董玉娇和董天成还是被打得很惨,臭鸡蛋的蛋液顺着往下流,身上还有不少的烂菜叶子。 董玉娇知道今天是她砍头的日子,对砍头,她一点也不怕,她如今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死了的好。 董玉娇就是不明白,她堂堂的董家小姐,怎么就沦落到这地步?她爱一个男人错了吗?她爱的男人为什么对她的深情一点也不动容? 她如今要死了,云哥哥会来送她最后一程吗? 想到这里,董玉娇有些着急地四处张望,虽然看不到,但她还是不停扭头。 很快,董玉娇又颓然地放弃了,她想起了云明峰来牢里跟她说的那番话,他对她没有爱也没有可怜。 她这辈子到底活了个什么呢? 董天成也在恨,他最恨的是董玉娇,他就算是只是董家的一个庶子,但也没有哪个跟他一样混到这样可悲的下场! 这一切都是因为董玉娇这贱人!他当初怎么就被董玉娇几句话威胁了,答应为她做事呢? 早知道他绝对不会听董玉娇的! 无论董玉娇和董天成怎么想,午时一到,他们的人头还是被砍了下来。 云悦想着,董老夫人没去刑场送董玉娇最后一场,起码也会为董玉娇收敛尸体,为她办一场隆重的丧事吧。 结果董老夫人什么反应也没有,就好像没董玉娇那么个女儿。 难道是董老夫人对董玉娇也彻底失望了?还是董老夫人不得自由? 云悦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更大一点,毕竟董老夫人是如何疼爱董玉娇的,她可是亲眼见识过。 云悦真没猜错,董老夫人被董老爷软禁了,她身边得力的人也都被董老爷给换了个彻底。 董老夫人现在说是董家的老夫人,实际上却是一个没了爪牙,被儿子关着的老太婆罢了。 “你个孽障啊!玉娇是你的亲妹妹啊!你——你怎么能那么狠,竟挖了她的双眼,割了她的舌头,还将她的双手都砍了!我——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畜生啊!”董老夫人恨啊,恨得心都在流血了,她可怜的玉娇啊! 董老爷面不改色,淡淡说道,“母亲,这都是为了董家。儿子也是无可奈何,还请母亲见谅。” “为了董家?无可奈何?你都是为了你自己!我宁可你一刀直接杀了玉娇,也好过——也好过——”一想起女儿生前受过的巨大折磨,董老夫人只恨不得就这么跟着一起去了才好。 “王爷要活着的妹妹,儿子又能如何。” 董老夫人双眼通红,恨声道,“你少说得那么冠冕堂皇!我是老了,但还不是傻子! 你是担心惹怒王爷对不对?我就不信你把玉娇的尸体交出去,王爷就会派兵平了董家! 可你——可你——老天爷啊!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董老爷沉默了,他不能不承认董老夫人说得没错,他不想再为了董玉娇一人而触怒明王,连一丁点的险也不愿意冒。 “儿子无奈,还请母亲见谅,这一切都是为了董家。儿子既然是董家的家主,自然只能为董家着想。” “好!好!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董家,你妹妹如今都死了,你都不许我去收敛她的尸体,为她办葬礼。 你的心就那么狠?你莫非真的是连一点亲情都不念了?” 董老爷再次沉默,过了许久才道,“母亲放心,妹妹不会曝尸荒野,尸体也不会被野狗噬咬。儿子会好好安葬妹妹的。” 董老夫人听懂了董老爷的言下之意,他会安葬董玉娇,但是什么葬礼就别想了。 “我可怜的玉娇啊!你怎么就有这么个狼心狗肺,无情无义的同胞兄长啊!为娘的对不起你啊!” 董老爷一直耐着性子,可是忍到现在,他忍不了了,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董家! 他只对董玉娇狠了一次,以前所有的好和宽容都可以忘了是不是? 董老夫人既然那么恨他,不愿意见到他,那他何必继续留着碍人眼! 第568章 泼皮无赖 董家发生的事,云悦不太清楚,也没很关心,只知道董老夫人病了,以后不见客了。 云悦也不知道她是真的病了,还是假的病了,听完就抛到脑后了,她现在更关心的是幼安院。 因为孩子出事,所以现在幼安院暂时不上课了,那些情况不怎么严重的,倒是已经能活蹦乱跳,跟以往没什么两样。 可有些身子弱,还有吃的药粉过多,导致情况严重的,到现在还病恹恹的。 云悦亲自去那些情况严重的孩子的家里看过,见好好的孩子病着,心下不忍,再次把死了的董玉娇提出来在心里骂了个狗血淋头,作孽! 情况严重的孩子数目也不多,总共就三十二个个,这可以说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倒也不是云悦一个人把那几家都走遍,还有其他人一起,毛欣兰就是其中之一。 “气死我了!”毛欣兰气得双眼喷火,咬牙切齿。 云悦挑眉,给她倒了杯去火的茶,“谁惹到你了?” “还不是——”毛欣兰咬着嘴唇不说话了。 “是不是你去看望的孩子里,有哪家出了事?”云悦猜测道。 毛欣兰可能也是气狠了,“我今天去了毛艳儿家。” 云悦对毛艳儿这个名字还是有些印象的,因为毛欣兰偶尔会跟云悦提她。 毛欣兰一开始注意到毛艳儿,是因为她也姓毛,当然没有一丁半点的亲戚关系,不过八百年前可能是一家吧。 只是姓一样,毛欣兰也不会过多关注毛艳儿。 可没想到毛艳儿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很有学武天赋,是毛欣兰教的孩子里面学得最好的之一,这就让毛欣兰对毛艳儿上心了,偶尔还会在云悦跟前说起毛艳儿。 “她——”云悦本来是想问毛艳儿怎么了,很快意识到这话有些不妥,便改了口,“她家人怎么了。” 毛欣兰对毛艳儿是赞不绝口,就是一时看走眼了,可这教的时间也不短了,不至于看不清毛艳儿的秉性。 “艳儿当时情况危急,是因为她吃饭吃得多又快,吃下去的药粉多,所以情况才严重。 可她自从来了幼安院,我看中了她的习武天分,还补贴了她的早饭和晚饭。” 这事云悦知道,毛欣兰补贴的人不多,都是她看中的习武好苗子,总共也就七个,都是女孩儿。 那么多女孩子里只挑中了七个,可见她眼光有多高,这所谓的好苗子有多难得了。 “艳儿现在的身体不说很强壮,但也算不错了。 我去她家看望她,她看起来很不错,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可她奶和娘竟然跟我说——” 肯定说了什么让毛欣兰十分气愤的话,云悦问道,“说什么了?” 毛欣兰恨恨道,“话里话外都在说艳儿这次遭了大罪,都是因为咱们幼安院的责任。 现在艳儿在家养着病,只能天天呆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家里的银钱和粮食是见天少。这不就是想咱们再赔偿银子吗?她们怎么说的出口!气死我了!” 云悦了然,难怪毛欣兰这么生气了。 毛艳儿的奶和娘还真是有脸说什么银钱和粮食见天少,不说世子妃当众承诺每户补偿的一钱银子,还有董家赔偿了整整五千两。 那五千两了,世子妃和云悦根据那些孩子身体情况发放,毛艳儿既然是情况严重的,起码能得个五六两银子。 药钱还是幼安院负责,世子妃和云悦是挨家挨户送了药。 那些孩子也就只剩下吃饭了。 就那么几天功夫,能吃几两银子的粮食饭菜?大户人家才那么吃吧。 毛艳儿的奶和娘明摆着是以此为借口要银子啊,难怪毛欣兰那么生气了。 云悦心想她的运气倒是真好,她去了八户人家,每一家的态度都很客气,也对她很感激,倒是没遇到这样的糟心事。 “毛艳儿是什么反应?”云悦问道。 毛欣兰的脸色好看了几分,“她倒是懂事的,在她奶和娘开口后,脸羞得通红,好几次开口打断了她们的话,不过她到底是小辈,所以——” 话不怎么管用,云悦在心里默默说道。 “你呢?你就什么也没说?这么灰溜溜回来了?” 毛欣兰委屈了,“表姐,我能说什么啊? 艳儿那孩子的确在幼安院出了事,我是去上门看望的,就是她奶和娘过分了,我难道就那么骂回去? 像荷花的家人过来,我可是一点好脸色都没给,直接把他们给赶出去了。” 这事云悦也知道。 幼安院孩子出事了,关于世子妃说的出事的孩子,每户都会给一钱银子的事传出去了,还有董家给的五千两也会分给那些受害的孩子也一样传开了。 赵柱那些人听到那些银子,就跟闻到肉味儿的哈巴狗,能不立马凑过来要银子才怪了。 可惜他们是一分银子都没要到,还想在幼安院闹事,被毛欣兰指使人狠狠揍了一顿。 赵柱打错主意了,赵荷花和丁小山是幼安院里唯二没出事的。 云悦是没亲眼见到赵柱一家人的表情,不过也能想象到他们脸上的表情有多精彩了。 赵柱他们更是对赵荷花破口大骂,骂她不争气,怎么就没吃那有问题的饭菜,怎么就没出事! 赵柱气急还骂赵荷花怎么没吃死! 毛欣兰才不会惯着赵家人,见赵柱不会说人话,又狠狠打了他一顿,把人打得跟死狗似的,最后是被他老娘和妻子抬回去的。 毛欣兰跟她说起这件事,云悦还狠狠夸了她一通,这做得真是太解气太棒了! “表姐,像赵家那样的泼皮无赖,我当然不会给他们什么好脸色了。 可艳儿她家不是不一样吗?我还能跟对赵柱一家似的对艳儿她娘和她奶啊?” 就是因为没对毛艳儿的奶和亲娘做什么,毛欣兰才憋了一肚子的气,迫不及待地就找云悦吐槽了。 “在她家是不太适合做什么。”就是当众嘲讽回去,毛艳儿她奶和她娘也有话说,“可不在她家了呢?你光找我说,就没想过再做点别的?” 毛欣兰一脸不解,“别的?还有什么别的?” 云悦伸手拧了把毛欣兰的脸,不重,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你不止去过毛艳儿一家吧。除了毛艳儿一家,其他人家都是什么反应?” “他们倒是都对咱们挺感激的。”毛欣兰回答。 云悦对此也不意外,不感恩,喜欢得寸进尺的白眼狼到底是少数,懂得感恩的人才叫正常。 第569章 命真好 “其他人对咱们都挺感激。像毛艳儿她奶和她娘那样的就是不正常的,所以你才特别生气对不对?” 毛欣兰点头,“嗯。然后呢?” “你以为就你和我会觉得她们不正常?她们做的事太恶心? 大多数人都会这么想。你懂了吗?” 毛欣兰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懂了,可是—— “表姐,难道是要将毛艳儿她奶和她娘干的事传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 这是不是有些——她们好像也就贪了点,说话太难听了点,不至于让她们以后出去都被人——” 云悦道,“我没那么狠,没想过让她们身败名裂。小范围的还是可以的。 让毛艳儿家的邻居知道她奶和她娘跟你提的那些得寸进尺的过分要求,你说她们的日子还能好过?怕是要没脸出门好长一段时间。不过人人每天都有事要忙,要忙着活下去,顶多也就是放在嘴里说上那么几天,也就不说了。” 就那几天的功夫,也足以毛艳儿她奶和她娘受到教训了。 毛欣兰眼睛一亮,“表姐你这主意好!表姐你可真厉害啊!” 云悦却道,“不是我厉害,是你经历的事还太少。等你经历过的事情多了,以后遇到这种事,自己就能解决了,也不会独自生闷气了。” 毛欣兰笑着挽着云悦的胳膊,“表姐,我哪儿独自生闷气了。我不是都找你说吗? 每次跟表姐说过,我心情就好了。表姐你跟我亲姐一样。” 云悦笑着勾了勾毛欣兰挺翘的鼻子。 云悦倒是想查查林倩倩怎么就选了一家出了问题的商家买布料,总不可能她运气那么“好”就那么随便一选,就选中了有问题的吧。 林倩倩要是有这运气,在现代说不准可以去买彩票试试,八成能中大奖。 云悦总觉得其中有问题,本来想查的,却被世子妃拦住了。 “父王不想我们插手太多林姑娘的事。父王既然知道了,那就让父王操心就是了。” 云悦了然,可能世子妃跟她一样,不是不好奇,但是顾着明王,就只能按下心思了。 “好,我明白了。” 世子妃笑了,跟聪明人相处真是舒心省事,有时候根本不用把话说得太明白,对方就能明白。 再想想林倩倩—— 世子妃不想说什么了,不过那人好命,有父王护着。 “其实也不过是那些原因了。不是凑巧,就是林姑娘怕是拿了对方什么好处。”或者是有回扣。 以林倩倩的性子,好处和回扣是可能性最大了。 林倩倩还真是挺贪财,要不也不会开口捐五十两,真亏她说的出口。 后来被明王逼着出了五千两,怕是她的心都在难过地流血吧。 没了一大块肉,既然要去其他地方找补了。 很显然林倩倩选择找补的地方就是趁着买布料的时候,弄好处或者拿回扣。 这眼皮子也太浅了一点吧。 云悦忽然觉得云秀都有可爱的地方了,再怎么说,云秀的眼皮子可没林倩倩那么浅。 想想云秀当初为了能嫁给楚子文,可是连她两百两的嫁妆都能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地给她。 回过神,云悦压低了声音问世子妃,“王爷会如何处置林姑娘?” “应该不会重惩吧。林姑娘这次是真的有些病得厉害,到现在都下不了床。”世子妃一开始还以为她是装的,后才知道是真的病得厉害。 林倩倩对宁远是真心一片啊!还真为他病得要死要活的啊。 “父王就是有再大的气,看她病成了那样,心怕是也要软了。”谁让林倩倩命好,是林智名唯一的女儿呢。 所以说人得会投胎才行啊! 就是投胎当明王的女儿,也没当林智名的女儿好。 在陵城谁不知道明王待林倩倩可是比对亲生女儿都来得好。 云悦这会儿跟世子妃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想到一块儿了。 林倩倩的命是真好啊! 上辈子的林倩倩怎么样?云悦笑了,还能怎么样,明王当了皇帝,能亏待林倩倩?肯定不能啊。 这辈子——只要明王活着,哪怕对林倩倩再失望,也肯定会安顿好她,保证她余生都能过的幸福顺遂。 这么一想,云悦也不好了,林倩倩的命也太好了点吧。 被世子妃和云悦感慨命好的林倩倩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命好,活到十六岁,第一次对一个男人心动,就连当妾她都愿意了,可对方不愿意!就连一直疼爱她的明王也不管她。 林倩倩只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被伤得千疮百孔了!老天爷一点也不疼她! 这会儿云悦如果知道林倩倩的想法,一定会觉得林倩倩跟董玉娇太像了,这俩都是日子过得太好,觉得她们想什么就必须有什么,要是得不到,就会偏执发疯,无所不用其极。 不过林倩倩就是想无所不用其极都不行,宁远人在江南呢,她鞭长莫及。 正自怨自艾难受的不行的林倩倩刚能下床,就迎来了明王。 林倩倩对其他人的情绪可能感知不会太敏锐,可对明王的,她就十分敏锐了,她确定此刻的明王心情绝对不好。 明王把屋内的下人都打发下去,这是给林倩倩留最后一点脸。 很快屋内就只剩下明王和林倩倩了。 林倩倩被明王盯得毛骨悚然。 “本王这些年亏欠你了?”良久,明王才缓缓开口。 “没有!王爷对我很好,就像我的亲生父亲一样。”嘴上那么说,林倩倩心里却想,明王对她才不好呢,要是真的对她好,怎么就不成全她和宁远? 明王对她的那点好都是为了,从她以后生的孩子里挑一个姓林,继承林家的香火。 林倩倩就是典型的那种平时对你千好万好,可只要有一丁点不顺你的心了,以前的那些好就没了,白眼狼中的白眼狼! “那你跟本王说说,为何要为了五百两银子就买那些有问题的布料。” 林倩倩心一抖,眼珠子一颤,随即脸上摆出浓浓的不解,“王爷您在说什么呢?我——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我这些日子病着,都没关注外面的事。真不知发生了什么。” 其实林倩倩都知道,不过她一点也没把那事放心上,她想过世子妃和云悦会找她,到时候大不了就说她哪儿知道那商人有问题,她也是被骗了。 可万万没想到明王会亲自来找她,林倩倩决定死咬着不承认。 第570章 岳嬷嬷 明王看着林倩倩的眼里浮现出浓浓的失望,要是林倩倩主动认错,他心里还能有点安慰,好歹知错了不是。 可现在他都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了,她还死鸭子嘴硬不承认,真是—— 明王深深吸了几口气,又重重吐出,最后也没心思跟林倩倩算账了,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 有人来禀报军中的事务,明王也没心情见,转而让人将杜仲青请来。 杜仲青一进来,就见明王望着窗口的方向,他的脸一半沐浴在阳光中,一半被阴影笼罩,浑身都透着股无力。 “仲青,你说本王对倩倩够好了吧,也没亏待她吧?待倩倩,本王真的能拍着胸脯说一句,比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好,甚至跟对世子也差不了多少了。” “王爷对倩倩正如王爷自己说的一样。”太好太用心了。 “可她怎么就成了这样子?本王费尽心思想让她能成才,能过得更好点,想给她好名声。可她——”明王说着都快气得说不下去了,“可你看看她都干了什么好事,就为了五百两银子,就买那些有问题的便宜布料。本王不信她那么傻,就真的一点问题都看不出来。” 不止明王不信,杜仲青也不信。 可能林倩倩事先的确不知道那些布料有问题,但那商人愿意给她五百两银子的好处,还有那布料比一般的便宜不少,林倩倩就真的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 林倩倩肯定是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但她不在意,她只要银子拿到手就行了,后面就算出了什么事,她也不担心,反正跟她没关系不是。 杜仲青也有些奇怪,按理林倩倩从小到大都不缺钱,就算明王妃有些地方不够好,但有一点不用怀疑,作为王妃,明王妃肯定不会小家子气。 林倩倩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一副嗜钱如命的小家子样呢?她父母也没那样啊。 “仲青你说本王该怎么办啊。看着她越来越不成器,本王真的有时候做梦都会梦到智名用责怪的眼神看着本王,为什么没有为他教好唯一的女儿。”明王大多时候都是运筹帷幄,从容不迫,很少见他有如此无力的时候。 杜仲青沉默片刻,然后看向明王,无比认真道,“王爷,不能再惯着倩倩了,什么好名声也都不是最重要的。现在要紧的是要好好把她教起来、王妃平常忙,怕是没什么功夫管教倩倩。 不如让您身边的岳嬷嬷教倩倩好了。” 岳嬷嬷是明王身边的管事嬷嬷,为人严肃,可以说是铁面无私,将明王这里的一应丫鬟婆子管得是井井有条,这么多年了,从没有出过一点错。 “她的手段怕是——”明王皱眉,他自然清楚岳嬷嬷是怎么将底下那些丫鬟婆子管好的,恩威并施,罚起人来真是毫不留情。 明王明白杜仲青的意思,是要他别再心软,出手狠狠管教林倩倩。 “王爷,属下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您不会认为自己可以活得比倩倩长吧。” 明王一怔,他当然不信什么长生不老,不出意外,他肯定是走在林倩倩前头。 他活着的时候能护着林倩倩,可要等他死了呢?就是死前叮嘱周天齐照看林倩倩,可就林倩倩那为人,周天齐会不会用心照看,明王还真是不太敢保证。 “你说得对,本王不能再这般放任她了。本王现在也不指望她能改头换面,洗心革面了,只求她大面上能过得去。就让岳嬷嬷去教导她吧。” 杜仲青道,“王爷既然同意由岳嬷嬷教导倩倩,总得给岳嬷嬷一点权力才行。 岳嬷嬷就是再得王爷器重,可到底只是奴才。倩倩则是主子。” “本王明白了。会让岳嬷嬷毫无顾忌好好教导倩倩的。” 得了明王的话,杜仲青笑了。 离开后,杜仲青就回了房,只见佟镇正在屋里等他 佟镇见杜仲青回来,忙要起身去迎,却被杜仲青按住肩膀,“就这么急。” 佟镇顺从地坐下,给杜仲青倒了杯水,有些急切地问道,“师傅,事情怎么样了?” 杜仲青端起茶杯,喝了口水,不急不慢道,“王爷同意让岳嬷嬷教倩倩规矩了,以后倩倩是没工夫去幼安院了。” 佟镇会心一笑,“真是有劳师傅了。” “你这么讨厌倩倩?她跟你没什么交集吧。” 佟镇挑眉,反问道,“师傅您难道就不讨厌她?” 杜仲青不说话了,他心里其实也是很讨厌林倩倩的。 佟镇又道,“幼安院救助的是可怜的孩子,是个神圣的地方。像林倩倩那种就会坏事拖人后腿的,还是赶紧离开才是正经的。” 坏事拖人后腿的其实还不算可怕,最可怕的是那人身后还站着让人不能不忌惮的人,那才是最可怕的。 不用怀疑,林倩倩就是那样的人。 佟镇一点也不怀疑林倩倩会就此不出错,不可能的!这次布料的事可能只是个开头,与其一直防着,还不如趁早把人赶走才是正经的。 这也是杜仲青答应帮忙的原因,他也希望幼安院能好好办下去。 “师傅,有件事我其实一直挺好奇的。 林倩倩的父亲能被王爷如此看重,应该不止是因为他是王爷的奶兄,想来他的秉性还是过得去的吧,人想必也是十分出众。” 佟镇原本以为林智名能被明王如此器重怀念,他的秉性肯定不止是过得去,而是非常不错。 可他是林倩倩的父亲,他就忍不住把人先想低了点,毕竟林倩倩什么样,摆在那里呢。 “智名跟王爷的情谊不比我浅,他跟王爷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跟智名也共过事,那是一个很容易得到别人好感的人。我有时候也想不通倩倩怎么就一点也不像智名呢?” “像林夫人?” 杜仲青摇头,“林夫人也是十分温柔贤淑的女子。”林倩倩那样小家子气,哪里像了。 佟镇来了兴致,“这倒是有意思了,不像父又不像母,那她像谁啊?别是她压根儿就不是——” 杜仲青没好气地打断佟镇的话,同时横了他一眼,“胡说些什么呢。”这是说林夫人给林智名戴绿帽子了不成?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谁知道倩倩是随了哪个长辈的性子。你刚才那些话不许再说了。”杜仲青严厉警告。 佟镇点头,保证道,“好,以后再也不说了。” 第571章 红薯大丰收 林倩倩以后要跟着岳嬷嬷学规矩,不能再来幼安院了! 对此反应最大的,不用怀疑,肯定是世子妃和云悦啊! 一直以来都是她们两个直面林倩倩。 虽然林倩倩人蠢到几乎可以说是无可救药了,同时还很讨厌,让人恨不得眼不见为净,但是谁让她命好,是明王最在意的小辈之一。 投鼠忌器之下,云悦和世子妃还得跟她虚以为蛇,把表面功夫做得好好的。 要不是世子妃和云悦都算能忍的人,心态一个不好,怕是早就忍不住了。 世子妃见云悦嘴边洋溢着灿烂真切的笑意,轻轻咳了一声,提醒道,“心里高兴就行了,别露出来。” 云悦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好奇问道,“王爷怎么会忽然做了这样的决定?” 明王如果早早下狠心管教林倩倩,怕是林倩倩早就能成才了,也不至于弄到人见人烦的地步。 “听说是杜先生劝的父王。也只有杜先生的话,父王才能真正听进心里。” 原来是杜仲青开口了,云悦了然。 忽地,云悦意识到不对的地方,“杜先生怎么好端端地跟王爷提这件事?”杜仲青要是想插手林倩倩的事,早就能插手了吧,不至于等到现在。 “可能杜先生也是见林姑娘做事越发糊涂不成器,这才忍不住跟父王谏言吧。”到底是为了什么,世子妃心里不清楚,她只清楚她以后总算不用憋闷面对林倩倩。 一时间世子妃只觉得空气都是那么的清新,屋里伺候的下人也好像比平时来得顺眼,看着舒服。 总之一句话就是哪哪儿都好。 云悦却觉得不太对,无缘无故的,杜仲青不会开这个口的,除非是有杜仲青在意的人跟他说了,促使他跟王爷开口。 杜仲青在意的人?明王肯定算一个,还有就是佟镇了吧。 会不会是佟镇—— 云悦觉得她猜了个八九不离十,默默将佟镇的一片心意记在心里。 说来佟镇真的是默默帮过她不少,相反,她就没帮过佟镇什么了。 云悦也不能这件事贸贸然就去跟佟镇道谢,这种事还是深藏功与名的好。 杜仲青打的旗号肯定是为了林倩倩好,云悦要是做出一副摆脱了大麻烦的表情,明王看在眼里怕是不会高兴。 别看明王也知道林倩倩惹人厌恶,但他肯定不想看到别人明晃晃地表现出来。 再说这些事情藏在心里就行了,不用说出来。 云悦倒是跟祥儿打听起佟镇喜欢吃什么,还有佟镇的尺寸,她想亲手做些吃的还有衣裳给他。 “娘,您怎么忽然对佟师兄那么好?” “因为他是祥儿的师兄啊。你们师兄弟之间要好好相处知道吗?” 祥儿开心了,原来是为了他啊!他娘果然最疼他了! 佟镇这里也很开心,他喜欢云悦关心他,他在意的人和事不多,这对母子在他最黑暗绝望的时候给他带来了一束光,正是他放在心里的人。 佟镇自然不会拒绝云悦的好意,将他的喜好一一告诉了祥儿。 云悦每次给祥儿准备的东西,当然不会只顾着佟镇的口味,那也太明显了,祥儿也会吃醋,就混搭着,不过每次必有一样是佟镇喜欢的。 云悦也亲手给佟镇做了两件衣裳,这次没让祥儿转交了,而是自个儿去了王府给了佟镇。 佟镇看着那针脚细密的衣裳,眼眶一热,对着云悦郑重道谢,“多谢程夫人。” “就两件衣裳罢了,何必道谢呢。杜先生是个好先生,你跟祥儿能跟着他,我很高兴。” 人一辈子能遇到一个好老师,真的是很难得。 尤其是像佟镇这样经历过翻天覆地的人生巨变,就更需要一个好老师引导,无疑杜仲青就是个极好的老师,也是很适合佟镇的老师。 “嗯,师傅的确对我很好。”杜仲青对他的关爱引导,佟镇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虽然杜仲青的有些想法,佟镇不是很赞同,但出于对师傅的尊重,他从没说出口了。 云悦去找佟镇的次数不多,甚至可以说是极少,不过有祥儿,他们两人的联系一直都没有断过。 宁远回江南,还带着明王的人,这次回去,就是要建盐场了。 有忠信侯府这个地头蛇,盐场很快就建了起来,而且没被其他人注意到。 按照云悦说的晒盐法子,果然得到了大量雪白雪白的盐。 老忠信侯原本还对海水晒盐的法子半信半疑,可在看到成品后,他立即捻了点盐,然后放进嘴里,“好盐啊!不比上等的官盐差了。” 宁远看着那盐的眼神就跟看金山一样,这盐也差不多是金山了。 “祖父,现在盐制出来了,要不要送些去陵城,让王爷也看看。”宁远建议道。 老忠信侯沉思片刻点头,“嗯,让王爷亲自看看也好,心里有个数。” 明王在看到成品盐,自然也是高兴不已,有了这盐,朝廷限陵城的盐铁,对他而言就没什么妨碍了。 盐不缺了,至于铁,大不了就拿钱买! 心情大好的明王将忠信侯府送来的盐分给心腹,盐不多,每人也就分了个一小罐的量。 程二郎一看到那盐,自然就知道那盐是从哪儿来的,从王府出来,就径直去找云悦,“娘子,那盐制出来了。” 云悦点头,“那可真是太好了。” “是啊。真是太好了。”程二郎忍不住感叹,“红薯长得也好,我相信等收获的时候,产量一定能让人大吃一惊。” 云悦当时说红薯能亩产千斤,她记得还不止这量,亩产千斤应该是最起码的吧。 红薯一亩最多能收多少来着?云悦在现代没种过地,还真不知道,反正是很多就是了。 云悦看着兴奋得满脸通红的程二郎,心想真到了红薯收获日子,他一定会很开心很开心。 云悦想着就依偎到程二郎的怀里,这样真好,所有的一切都越来越好,他们一家也会越来越好。 转眼进入秋天,红薯也到了收获的日子。 收获那天,明王亲自去了,还拿了锄头挖红薯,在挖出那一个个又大又实在的红薯,他的劲头更足了,“好!好!好粮食啊!” 就靠明王一个人,当然挖不了多少,其他人也忙跟着一起挖。 等地里所有的红薯都挖出来,然后称斤两统计,平均下来,一亩地产出的红薯大约有两千多斤! 第572章 吃红薯 明王在听到人报了统计的数量后,眼底的喜色再也控制不住。 这样高产的粮食在手,以后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等到争天下的时候,他手里不缺粮,还有海盐能源源不断给他带来金银,他敢说,这天下他已经拿了一半了! 平息了一下心里激荡的情绪,明王看向程二郎的眼神越发和蔼了。 之前还有人私下里嘟囔,他拿付军换了程二郎一家,是做了亏本买卖。 现在再看,哪里是亏本买卖啊,分明是赚大了! 别说一个付军,就是十个付军都比不上程二郎有用啊! 同时明王心里还有些庆幸,亏得程二郎这样的人才没有落到付太师的手里。 转念一想,程二郎是绝不可能投靠付太师的。 理由很简单,程二郎这样正直的人怎么可能看得上付太师那样的奸臣。 所以说啊,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像程二郎这样的福星注定是属于他的,付太师就别想了。 程二郎一时间没注意到明王看向他那满意的眼神,他全副心神如今都在刚挖出来的红薯上,“王爷,这红薯您要不要尝尝?这红薯能蒸能烤,还能做糖水,您——” “哈哈——哈哈哈哈——”明王大笑着拍着程二郎的肩膀,“二郎啊,你何时这般嘴馋了?是了,你夫人如今怀着身孕,嘴馋一点倒是有的。你拿些红薯让你夫人吃吧。” 程二郎一怔,他真没想过拿红薯回去给云悦,不是不在意云悦,而是她根本就没提过想吃红薯。 云悦除了那次馋嘴想吃红薯叶,就没见她再嘴馋过什么。 “多谢王爷。” 除了程二郎,明王就没再将红薯给其他人,包括他自己,都不是太嘴馋的人,不吃红薯也没什么。 这些红薯,明王要通通当粮种再种!红薯高产,相信再种几茬,他就能不缺粮了。 等到这天下乱了,他就会将红薯推广下去,让他治下的百姓都种,到时候才是真正的不缺粮啊。 程二郎也没拿多少红薯,总共就挑了十一个。 云悦看到程二郎带回来的红薯,大为惊讶,“你怎么把红薯带回来了?” “王爷赏的。”顿了顿,程二郎补充道,“除了我手里的这十一个,其他的红薯都作为粮种了。王爷都没尝一个。” “王爷真看重你啊。”云悦感叹道。 程二郎纠正道,“不对,王爷是看中你才是。王爷说你是孕妇嘴馋,才让我带些红薯回来给你。” 云悦无语了,她像是那么嘴馋的人吗?不就嘴馋了一次,想吃红薯叶吗?怎么弄得她好像成了吃货? 对此,云悦是觉得有些委屈冤枉的。 云悦很快压下复杂的情绪问道。“收获的红薯不少吧。有种的地方吗?” 原本红薯不多,一个大庄园当然就足够了,可现在收获了那么多红薯,如果都要再种下去,需要的地也不小吧。 这一扩大范围,明王能保证守住秘密吗? 程二郎道,“这些事王爷自然是早就想好了,咱们无须担心。”后面红薯种植的事,他就不用插手太多了。 在种植红薯期间,他就跟那些老农将红薯种植需要特别注意的点都记录在册子上,在今天收了红薯以后,就将那册子交给明王了。 “咱们还是想想这些红薯怎么吃才是正经的。” 红薯都拿回来了,云悦当然不会浪费了。 “这红薯量多,不如咱家一块儿吃好了。可以蒸可以烤还能做糖水。 爹娘都是知道红薯的,祥儿年纪小,只要有吃的就行了,不会多问。至于小力,相信只要叮嘱过,他就不会多问。” 程二郎也不反对,上次的红薯叶,他就想全家一起吃,但是被苗氏劝住了,这次的红薯就全家一起吃好了。 “红薯糖水,就是就是生姜红糖加红薯一起煮,法子不复杂。 还有的就烤着蒸着吃。让恬儿做吧。” 恬儿是最清楚红薯的人之一,由他做自然没问题。 其实云悦最喜欢的红薯吃法是芝士焗红薯,芝士配红薯那味道真是绝了!不过可惜,古代是没有芝士的,她也不知道怎么弄芝士。 想到这里,云悦就十分可惜。 如果有芝士,那能做的好吃的真是太多了! 红薯的做法也不复杂,恬儿一听就会了,很快就把云悦说的红薯做出来了。 正好中午也不用吃饭了,大家就全都吃红薯宴好了。 程二郎挑的红薯很大,足以填报大家的肚子了。 苗氏喝着生姜红糖红薯糖水,点点头,“挺好吃的。” 最喜欢生姜红糖红薯糖水的绝对是祥儿了,他喜欢吃甜的,平时云悦限制他吃糖和吃甜点心的数量,让他对甜食就更渴望了。 程小力吃着蒸地瓜,附和道,“好吃。甜甜绵绵的,又不是很甜,甜度正好。 二哥,这是什么啊?真不错。” 显然这红薯征服了所有人,大家都挺喜欢吃的。 苗氏看了眼程小力,“问这么多做什么?有的吃就行了。吃过这一次,还不知道得等多久才有的吃。” “这东西很贵很稀奇吗?”难怪那么好吃。 程二郎意味深长道,“现在是很贵很稀奇,可以后——” 程小力正等着程二郎继续说,可程二郎却不开口了。 没等到答案的程小力颇有些郁闷地扁嘴,继续吃起来,吃过这次,很长一段时间就吃不到了,他当然要好好吃了。 程高中挺起胸,面露得意,这红薯可是他亲自种出来的! 苗氏一看程高中,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暗暗扁嘴,这老头子又嘚瑟起来了。 不就是种了红薯吗?有什么厉害的!就是换做她去种,她也一样能行! 这么一想,苗氏又咬了一大口烤红薯。 云悦还给云明峰还有毛一帆那儿送了食盒,他们也是知道红薯的人,正好一起尝尝。 程二郎还特地留了一份,打算送去给明王尝尝。 明王看到程二郎送的红薯,满意点头,对着杜仲青道,“二郎可真是个实在人。自个儿都没挑多少红薯,做好了,还往岳家,舅家还有本王这儿送。来,既然送来了,咱们都尝尝。” 杜仲青不客气地端起了一碗生姜红糖红薯糖水吃,明王则吃着烤地瓜。 “味道倒是还不错,甜甜的,可以当主食吃。”明王吃过以后评价。 杜仲青也道,“味道是不错。” 第573章 积福 江南那儿的盐场建起来了,也出了不少的盐,那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将那些盐卖出去,这样才能换钱。 按明王内心的最真实的想法,他当然是恨不得把这些盐卖到大晋各处,那他赚几个金山都不成问题。 这个念头只在脑海里闪了一下,明王就冷静下来了。 那些盐都是私盐,卖私盐卖得那么嚣张,生怕不被别人注意到是不是? 明王手底下就有不少大商人,既然要卖那些盐赚钱,他干脆就把那些盐卖给那些商人,他定价,然后那些商人买走。 等那些商人买了盐以后,他们要怎么卖,明王就不管了,都是大商人,一个个也不是傻子,肯定能把手里的盐卖出去。 明王倒是没瞒着杜仲青,将他的想法都跟杜仲青说了。 “不如多找些大商人,那些盐不能全由王爷您手底下的商人卖啊。否则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明王若有所思地点头,“嗯,你说的有理。让底下再报几个合适的商人上来就是。这事不难。” “王爷,将盐卖给那些商人,每个商人买的盐的数量也不能过多,最好能均衡点。” “你说得有理。仲青啊,你去敲定下细节,再拿过来让本王好好看看。” “是。” 杜仲青很快就想了许多需要注意的,他也没瞒着佟镇。 佟镇看了杜仲青写的,又提出了一些意见,杜仲青将他觉得不错的都写了上去。 卖盐的事,明王当然没有亲自出面,也是拐了几个弯才将盐卖出去的,很少有人知道幕后的人是明王。 只有早早就投靠明王的大商人心里有几分数,不过他们也没多说什么。 那么好的盐,定价又不贵,如果可以,他们真是恨不得将那些盐全吃下来。 可惜有定额,他们都买不到多少。 随着明王的私盐生意做得越来越好,他腰包鼓了,就开始买铁,买的还是上好的精铁。 现在是还不能大规模地给他的兵更换新武器,但是明王有预感,离天下大乱的日子是越来越近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加紧准备,默默发展势力。 随着天气越来越凉,云悦的肚子也渐渐也大了,她现在都是过个四五天才去王府找世子妃。 明王的私盐生意做起来了,也按承诺将私盐利润的一成用于幼安院,因此这两个月来,世子妃都从明王那儿收到了一大笔巨款。 明王有多“穷”世子妃这个当儿媳的还是很清楚的,怎么眨眼间就忽然富裕起来了? 周天齐瞧出世子妃的疑惑,笑着道,“既然是父王给你的,你安心拿着就是了。 只需将父王给的银子都好好用在幼安院的孩子身上即可。” 世子妃放心了,浅浅一笑,“世子放心,妾身都明白的。” 这天云悦来看世子妃,听世子妃提起周天磊给幼安院捐了一千两银子,颇为惊讶地挑眉,“二公子怎么忽然这般大方了?” 当初为了建幼安院,募集筹款,周天磊也只意思意思地拿了两百两出来。 无缘无故地忽然就出一千两,他受什么刺激了? 难道是为了博得明王的欢心?那是不是太迟了一点? 还有现在幼安院都由世子妃和她管着,周天磊给幼安院捐钱,不是“白白便宜”了她们吗?怎么看怎么都不符合周天磊的性子啊。 世子妃举起帕子遮住嘴角,云悦没错过她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 很快,世子妃就放下了帕子,一本正经道,“二弟这是为了给他未出世的儿子积福呢。” 周天磊后院如今就一个怀孕的,那就是云秀,跟云悦怀上的日子差不多。 “确定怀的是儿子?”虽说云悦和云秀的月份已经不小了,但是古代又没有b超,难道真的能通过把脉就确定孕妇腹中怀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云悦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就是现代的b超,听说有时都会弄错。 “听说请了好几个大夫看过了,都说怀的是男孩儿呢。”世子妃淡淡说道。 云悦挑眉,“二公子很高兴吧。” 世子妃了嘴边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弧度,“自然是高兴得很了。 当初就是二弟妹生了丰儿,我也没见二弟这么高兴。” 世子妃跟褚氏不对付,她的荣儿又差点因为周丰受苦出事,她对周丰和褚氏就更存了几分芥蒂不喜。 可再怎么样,褚氏也是正室,周丰也是嫡子,如今她们被小妾还有还没出生的庶子狠狠压了一头,这让她怎么可能舒服。 唇亡齿寒啊! 要是哪天世子也被哪个野女人给勾得忘了结发夫妻之情,到时她跟她的孩子们又该—— “世子妃您该相信世子才是。”世子妃正出着神,耳边冷不丁响起云悦轻柔的声音,便朝她看去,见她眼里含着真切的关心。 世子妃心里叹了口气,颇有些推心置腹道,“当初二弟的性子是有些刚愎自用,后院的妾室也不少,但说句实话,他对二弟妹还是敬重的,对二弟妹所生的嫡子嫡女也是喜爱的。 可如今——不用我说,你也清楚二弟是怎么对二弟妹和他的嫡子嫡女吧。” 太清楚了!周天磊可是陵城出了名的宠妾灭妻啊! 开了头,世子妃就有心跟云悦好好说说,“我是真的不懂那云秀有什么好的。 我曾无意间听到二弟妹私下哭诉,但凡那云秀是个绝色美人,她心里还不会那么怄。可那云秀长相不说丑,但顶多也就是清秀,容貌勉强称得上是中等偏上吧。 也不是什么惊才艳艳的大才女,怎么就让二弟这般喜欢?二弟妹出生大家,琴棋书画不说样样精通,但也算不错了。无论是容貌还是才情,亦或是出生,二弟妹都稳稳不知压了云秀多少。 被一个处处比不过自己的人压着,也难怪二弟妹那么难受。” “可能二公子不是看脸的肤浅男子,他就是喜欢云秀那嚣张跋扈,甚至是有些粗鲁野蛮的性情呢?” 世子妃的表情顿时有些一言难尽。 “世子永远不可能跟二公子一样的。”讨论周天磊为什么那么喜欢云秀,云悦觉得是讨论不出什么答案结果的,只能归咎于他和云秀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呗! 世子妃来了兴致,“你就这般肯定?” “世子是由王爷亲自教导的,人才出众,据说自小就克己复礼。 他不可能跟二公子一样任性妄为,无法无天的。再说世子妃应该相信你跟世子多年的夫妻感情,你们之间可有两位小公子呢。” 云悦主要还是对明王有信心,他教孩子怎么也比明王妃好吧。 第574章 消除隔阂 “是吗?”世子妃有些不置可否,实在是有了周天磊这么个例子在前,她很难做到完全相信周天齐。 周天齐跟周天磊可是同父同母啊!当弟弟的能忽然遇到一个女人就脑子不清楚,谁能保证哥哥不会如此呢? 云悦看懂了世子妃眼里流出的意味深长,加重了语气提醒,“世子妃,你跟世子是夫妻啊!” 世子妃一怔,下意识看向云悦,很快她就明白了云悦话里的双重意思。 第一她跟世子是夫妻,而且还当了那么多年的夫妻,又有两个儿子,她该相信世子才是。 第二就是她跟世子是夫妻,当了那么多年夫妻,世子能不明白她,猜不到她的心思吗? 世子妃回过神,她觉得最近她对世子的态度是有些——存着点戒心疏离还有害怕,她内心真的是太怕世子会变得跟周天磊一样。 世子那么聪慧,他能看不出她这个枕边人的心思吗? 世子妃不禁懊恼起来,好在她还有弥补的机会,她回过神,郑重向云悦致谢,“多谢程夫人提醒,是我一时入了迷障了。” 云悦笑笑,也不居功,“世子妃言重了。您是有七窍玲珑心的人,只是一时间想差了,相信很快就能明白过来的。” 世子妃却没那么乐观,俗话说得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只靠她自己,她怕是会一直陷进去。 云悦也没坐多久便离开了。 云悦一离开,世子妃就问风嬷嬷,“嬷嬷,你说我最近对世子是不是真的——世子他有没有发现我的不对,会不会对我不满?” 这个问题其实风嬷嬷也发现了,正打算这几天跟世子妃说,没想到云悦先说一步了。 “世子妃您该相信世子才是,毕竟是多年的夫妻感情。再说为了那些没影的事,就猜忌疏离世子,您说世子心里能舒服吗?” 世子妃深深吸了几口气,点点头,“是我想差了,我不会再如此了。 以后的事,的确没人能说得准。但是为了那还没发生的以后,就将世子推远,与世子生了嫌隙,那就太不值当了。” 风嬷嬷大喜,没想到世子妃这么快就想通了,她还以为要费上一番功夫才能劝动世子妃。 “嬷嬷,你说程夫人如何?” 风嬷嬷如今对云悦的感官很好,从办幼安院起,她就处处世子妃为先,不争先不抢功;发现世子妃的异常,还会委婉温和地提出来,避免世子妃走错路,这让风嬷嬷怎么可能不喜欢她呢。 “程夫人自然是极好的。老奴能看出程夫人是真心待您的。” 世子妃心里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想找个人附和,再肯定几分而已。 “是啊,程夫人对我是真心的。处在我这位置上,能得的真心真是太少了。 如今多了一个真心待我之人,我自然得珍惜。” 世子妃意识到她对世子的态度的不对,当晚世子来她屋里,便“真诚”地向周天齐认错,“世子,都是妾身不对,妾身不该这么疑神疑鬼的。妾身实在是怕,有朝一日会落到二弟妹那样的下场。” 周天齐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世子妃,心里一动,抬手温柔地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水,而屋内的下人早就被风嬷嬷领着下去了,此时屋内就只有周天齐和世子妃两人。 周天齐的确是察觉到世子妃对他的疏离戒备,他不傻,略想想就猜到了原因。 一开始他还是有些生气的,夫妻多年,难道她对自己就一点信任也没有? 可现在见世子妃哭得这么伤心,又局促不已地时不时偷看他,周天齐还是心软了,温柔地将人搂进怀里,拍了拍她的背,“你我是结发夫妻,在我心中任何女子都比不上你。” 周天齐倒不是故意说什么甜言蜜语,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他以后虽然还会有其她女人,但绝对越不过世子妃啊!她可是自己的结发妻子! 妻就是妻,妾就是妾! 这点周天齐分得很清楚。 “我知道你是被二弟吓到了,也因为二弟妹的惨状心生害怕。 我不会跟二弟一样的。”这是周天齐对世子妃的承诺。 世子妃别管心里有没有完全信,可面上表现出来的就是彻底信了的样子。 四天后,云悦来王府找世子妃,见她眉眼间洋溢着别样的神采,脸蛋也红扑扑的。 还是风嬷嬷主动告诉她,这些日子周天齐都没去其她妾室屋里,一直都在世子妃的屋里过夜。 云悦了然,难怪世子妃会如此。 看来他们夫妻是已经和好了。 云悦是希望世子妃和周天齐能一直好好的。 跟世子妃共事这些日子,云悦是真的挺欣赏世子妃的,能干精明,人也不小家子气,做事颇为大气利落。 再说,云悦现在跟世子妃还真有点在一条船上的味道,要是世子妃不好了,她可能也会受点影响。 好在世子妃是个极清醒的人,或者说褚氏跟世子妃一样,她们两个都是家族精心培养出来的,绝对是合格的主母。 世子妃和褚氏这样的人是不会要求丈夫只有她们一个,大面上是不会拈酸吃醋的,私底下会不会那就不得而知了。 比起丈夫的爱,她们更想要的是正妻的尊荣,以及丈夫的尊重。 像周天磊那样,死命抬着一个妾室,狠狠打正妻的脸,几乎将正妻的脸都踩到脚底下了,褚氏能不成天背着人暗暗抹泪才怪了。 周天齐当然也不可能见天宿在世子妃的屋里,连着宿了五天后,又开始去其她妾室的屋里过夜了。 云悦见世子妃也没什么异样,可能她早就清楚是不可能独得丈夫的宠爱,心里早就有准备了吧。 云悦真心是有些佩服世子妃的,反正换成她,她是绝不可能如此淡然的,她更接受不了跟其她女人共侍一夫!她绝对会发疯的。 “我真是羡慕程夫人啊。程大人如今也是五品知府了,可至今只有程夫人一个。”云悦离开后,世子妃心情复杂地跟风嬷嬷说道。 风嬷嬷知道世子妃在羡慕云悦什么,哪个女人没做过跟丈夫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梦呢? 可这对世间绝大多数女人来说,只能是梦了。 “世子妃,个人有个人的缘法。” 世子妃笑了,“嬷嬷别担心,我不会钻什么牛角尖的。 我知道我是求不到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我就是有些羡慕程夫人而已。 只盼着程大人能善始善终,也让我看看世间还是有深情的好男儿的。” 世子妃也就是忽然想起了这事,说了两句就转而说起其他事,让风嬷嬷暗暗松了口气。 第575章 孙灵怀孕 明王现在的日子过得真是顺心舒服,私盐生意做着,大笔大笔的银子赚着;收获的红薯也都种了下去,等到再收获,又能多出许许多多的粮种,他的实力几乎每天都在增长中。 林倩倩最近由岳嬷嬷教导着,明王也见过她几次,瞧着的确是比以往要长进了许多。 可能是面子上的,里子还是没什么改变。 不过明王对林倩倩已经失望了一次又一次了,现在他已经对林倩倩不报什么太大的要求了,只盼着林倩倩别管其他,面上能做得好看点就行。 除了林倩倩,王府后院也没什么糟心事。 周天磊喜欢捧着云秀,他爱捧就捧吧。 明王可能是对周天磊彻底失望了,也有可能是彻底放弃了,他现在都不乐意管他了。 总之一句话,明王只觉得现在的日子过得好极了,每天都开心。 比起明王的开心,在京城的付太师快气炸了! 他费了那么大功夫,好不容易说通正安帝,才限了陵城的盐铁,就是为了逼明王主动裁军! 当然,付太师也没奢望能在限盐铁的政策一下达,明王就立马裁军,那只可能在梦中发生。 明王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遇到困难就立马裁军,那他就不是明王了。 付太师早就跟他的幕僚心腹商讨过,朝廷限了陵城的盐铁,那么明王只可能通过买私盐来度过难关。 明王想买私盐就买,付太师绝对是不会拦着。 拦着做什么?私盐贵啊!付太师就不信明王有金山银山能拿来买私盐,等钱不够用了,到时候他只有一条路走,那就是裁军! 原本付太师是很有信心的,也很有耐心等。 可这等啊等啊,都等了几个月了!也没等到明王裁军! 付太师深知其中一定出了问题,气得他大发雷霆,将书房内的东西全都砸了个稀巴烂,吓得心腹一个个面面相觑,静若寒蝉。 “这都多长时间了?明王怎么可能还不裁军!二十万的大军,要供他们吃盐,明王供得起吗?”付太师砸完了东西,一张老脸狰狞扭曲,脸上的皱纹瞧着渗人可怕极了。 不止付太师感到奇怪,在场的人也一样感到奇怪。 明王这撑的也太久了一点,久得有些不正常了。 有人试探着说了一句,“难道明王真的财力雄厚,能一直供应大军吃私盐?” 付太师想也不想地骂道,“胡扯!”供那么多人吃盐,别说明王了,就是他也供不起好吗?那是盐啊!不是水啊! 那人被骂了也不敢吭声,他也觉得他说的不太可能。 “难道是明王偷偷派人制盐了?” 付太师这次没立即骂回去,拧着花白的眉毛若有所思,“产盐的地,若是一下子多出许多盐井,我不可能不知道的。” 盐所含的利润十分巨大,付太师自然是牢牢掌握在手里,别说明王了,正安帝想插一手都不可能! “可能明王做得小心,所以一时间没泄露出来呢?” “去查查。”付太师冷声吩咐。 见付太师生气,心腹就想说些高兴的事让付太师也跟着高兴,“太师,皇后娘娘刚传话回来,孙美人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 “她有身孕了?也好。”付太师听到这消息,脸上无喜无怒,让人一时间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有人大胆说了一句,“太师,终究还是皇后娘娘能产下皇子最好,那位孙美人——” 付太师听着这话,闭上眼睛,心里却在嗤笑不已。 要是付雨薇能怀孕,她早就怀上了。 付家的姑娘既然不能怀,那就选一个最合适的宫妃来怀。 付雨薇既然能同意孙美人怀孕,那就说明她合适。 付太师还是很相信付雨薇的眼光的。 云悦没多久就知道了孙灵怀孕的消息。 因为孙灵被确诊怀孕后,正安帝就想普天同庆,往各地都发了圣旨,告知众人这一消息,当然同时还有一些赏赐。 云悦对孙灵怀孕,倒是不怎么惊讶。 现在正安帝就宠幸宋如眉和孙灵两个女人,宋如眉坏了身子不能生了,但凡孙灵身体没问题,那她怀孕就是迟早的事。 程二郎回来,摸着云悦已经挺大的肚子,这时就听云悦道,“皇上现在很宠孙美人?” 程二郎摸着云悦肚子的手一顿,笑了笑,“也不算多宠吧。皇上去宋嫔那儿七天,才可能去孙美人那儿两天。不过受宠的只有她和宋嫔。” 对孙灵会怀孕,程二郎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能生下来吗?” 程二郎自然知道云悦问的是孙灵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生下来。 “不出意外应该能吧。” 可能是怀孕以后,云悦的脑子就有些迟钝,她下意识问道,“皇后能同意?” 怀上正安帝的龙种不叫本事,能平平安安生下来才是本事。 看看宋如眉,她怀过两次了,每一次都没能生下来。 程二郎看向云悦,扯扯嘴角,“皇后如果不想她生,就不可能让她怀上。 皇后恨宋嫔,可不恨她。” 这还是云悦告诉程二郎的。 既然不可能让宋如眉生下龙种,那么付雨薇为何不从一开始就绝了宋如眉怀孕的可能性。 程二郎相信付雨薇绝对是有这样的本事的。 后来听云悦说,付雨薇就是因为恨宋如眉,恨到极点了,所以才要一次次给宋如眉希望,再给予她绝望。 程二郎当时听云悦说完,心里就一个想法,还是女人更了解女人一点。 不过想想宋如眉曾经是如何践踏付雨薇的尊严,程二郎就不觉得奇怪了。 凡事有因必有果啊! 孙灵可没机会也没本事践踏付雨薇的尊严,付雨薇不会像对宋如眉一样对她。 如果不想孙灵怀孕生下龙种,早在正安帝宠幸孙灵的时候,付雨薇就能下手了,可她没下手,还让孙灵怀孕了,那就是同意孙灵生龙子。 “孙灵这次如果能生下皇子,那就是皇长子了。以后她的身份地位就不一样了。”云悦感叹道。 “她生的孩子能就是她的?”程二郎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正安帝从后宫那么多女人里选了孙灵,固然有孙灵一直奉承讨好宋如眉的缘故,可一定还有其他,说不定其中就有孙灵曾经保证会将生下来的孩子抱给宋如眉养。 付雨薇那儿能同意孙灵怀孕生下皇子,八成孙灵也在付雨薇那儿表过忠心。 程二郎不觉得孙灵有那样的脑子,那就只剩下孙海轩了,他从没有小看过孙海轩。 这一步步的,还真的都让孙海轩算准了。 不过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 第576章 恬儿的姻缘 “来来来,我给你炖了红枣银耳汤,赶紧趁热吃了。这对你肚子里的孩子好。”苗氏笑着把一碗银耳汤递到云悦的手里。 云悦从苗氏的手里接过碗,喝了两口,银耳软软糯糯,再加上红枣的甜味,味道的确是很好。 “娘,这些让下人做就是了。您别亲自下厨了。太辛苦了。” 自从云悦怀上,苗氏就又开始下厨房给云悦做吃的,云悦担心苗氏会累到。 苗氏道,“不就是做点东西,我怎么可能累到。 现在的日子可比以往要好太多了。不对,以往就是做梦我没都梦过能有那么好的日子过。” 以前苦啊,就连吃顿肉都难。 现在呢?肉早就不稀奇了,要想吃更好的也不是做不到。 以前在村里忙得跟陀螺似的,根本停不下来,现在有下人伺候,她想动手都难。 可亲手伺候孙子,苗氏乐意得很!一点也不觉得累。 云悦想想苗氏每天也就做些吃的,应该是累不到,倒也不再多说什么。 “我看你肚子尖尖,这次八成又是个小子。”苗氏打量着云悦的大肚子说道。 “相公和我都想要个女儿。”程二郎是巴不得这胎是个白白嫩嫩的女儿,云悦本来是男女都可以,可是被程二郎影响到,也希望这一胎是女儿了。 苗氏扁扁嘴,“女儿?程家想要女儿可不容易。 你爹是姐姐妹妹都没有,再往上也没个姑姑什么的。到了我,也只生了二郎他们兄弟四个,也没个姑娘。 只有你三弟妹,倒是一下子生了宝珠。” 如果程三力还活着,那还好,以后还能再生。可程三力已经—— 想到去世的三儿子,苗氏眼里划过一丝落寞,触到云悦关切的眼神,她强打起精神笑了笑,“儿子也没什么不好的。生下来正好跟祥儿作伴。祥儿可是成天吵着要弟弟。” 云悦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程二郎是盼着要女儿,那么祥儿就是成天盼着要弟弟了。 父子两人分开还好,要是撞到一处—— 祥儿就扯着嗓子叫是弟弟,程二郎可能觉得跟他不到五岁的儿子吵,太没面子了,他倒是没跟祥儿似的,不过就斜着眼睨着祥儿,似乎在说,无论你怎么喊,到时候生下来的都是妹妹! 每次程二郎那么看祥儿,可是把祥儿给气坏了。 云悦每次看到他们父子两人这样,都忍不住想笑。 不过云悦是不会开口的,这是经验教训啊!但凡她开口,那父子两个就要她站边,她是站在哪一边都不行啊,干脆就不开口了。 云悦正想着,苗氏就催促云悦赶紧把银耳汤喝了,免得凉了,那味道就差了。 银耳汤喝完,云悦忽然想起一件事,“恬儿最近怎么总是不在府里?” 之前恬儿也经常不在,那是要去给庄子里的程二郎和程高中送饭。 可现在程二郎不忙着红薯的事了,就只剩下程高中了。 程高中倒是更喜欢跟其他种地的人一起吃,就算饭菜肯定是比不上家里的,但他吃得开心。 云悦见程高中坚持,也就不再让恬儿去送饭了。 “她啊——”苗氏的语气里满是意味深长。 云悦一听就知道其中是有她不知道的事了,“娘,您知道什么就说吧。我现在怀着孩子,可没精力想啊。” 苗氏立即不卖关子了,将事情跟云悦说了,“安成勋的大儿子叫安华的,今年十七,,长得倒是不错。 恬儿那段日子不是经常去给你公公和二郎送饭吗?安华好像对恬儿有意。” 恬儿今年也十七了,云悦是打算再留一两年再帮她筹谋婚事,年纪太小就说婚事,她总是迈不过去心里那道坎儿。 没想到恬儿自己就有了喜欢的人啊,瞒得倒是够紧的,她还真的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那安华人怎么样?”云悦最看重的还是人品。 安家现在也算是在陵城扎根了。 安成勋送红薯过来,可是把一家子都带过来了,显然以后是打算扎根陵城过日子了。 占了红薯最大功劳的自然是云悦和金满芳,不过对安成勋,明王也记住了他的名字,毕竟在种植红薯的过程中,他出力不少。 明王是没封安成勋什么官职,但让安成勋当了他名下庄子的一个庄头。 云悦听云明峰说安成勋让次子安重从了军,不过不在云明峰的麾下,而是在慕容侧妃的兄长慕容成的麾下当个小兵。 安成勋如今也算是改换门庭了,彻底投入明王麾下了。 如果明王以后真的有那一天,安重又在军营混出了什么名堂,安家的前程就更大了。 云悦觉得安成勋显然是一个很有主意打算的人。 当然这也不算错,要是有机会,谁会不想往上爬,让自家日子更好呢? “我就见过两次,只觉得他长得不错,人瞧着也挺老实的吧。应该还可以吧。”只见过两面,苗氏也不好斩钉截铁地说安华好。 “我找恬儿问问好了。如果她真的喜欢安华,那安华又是一个不错,可以托付终身的人,那就定下他俩的事。”婚事定了,再留恬儿一年,等恬儿到了十八再出嫁也不错。 苗氏道,“你对恬儿真是不错。” “陪在身边那么久了,再怎么也是有感情的。 再说恬儿人能干,人也爽快利落,我挺喜欢她的性子的。” 苗氏点头附和,“恬儿是挺不错的,她是孤女,她出嫁,那咱们就是她的娘家人,得给她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免得安家以为恬儿没娘家人撑腰呢!” “娘,事情还没定下呢,您想得倒是真够长远的。这都想到恬儿出嫁了,咱们要给她准备嫁妆撑腰了?”云悦揶揄地看着苗氏。 “这不是你起了头,我才往下说的吗?”苗氏没好气道。 云悦让人去门口盯着,看看恬儿什么时候回来,等恬儿一回来就来告诉她。 这一等就等到了天快黑了。 恬儿得知云悦要找她,来不及去换一身衣服,匆匆就往云悦那儿去了。 云悦注意到恬儿眼眶红红的,脸上仿佛也有泪痕,眼神一闪。 “夫人,是奴婢不好,到现在才回来。” “恬儿你去哪儿了?”云悦问道,她平时给恬儿的自由不小,并不过多询问恬儿不在她身边伺候的时候,人在哪儿。 可现在恬儿一看就好像哭过了,这让她不能不问了,她很清楚恬儿是个坚强勇敢的,平时极少哭,这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就哭了。 第577章 弄错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恬儿低着头,两只手不停扯着衣角,忸怩道,“没——没去哪儿。” “你去找安华了?”云悦问道。 恬儿猛地抬头看向云悦,都没来得及掩饰眼里的震惊。 一看恬儿的样子,云悦就知道她猜对了。 虽然还没见过安华,但就凭安华把恬儿给弄哭了,云悦对他的印象就差了一点。 “你跟安华的事——我听人说了一点,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恬儿咬着唇,眼里闪烁着挣扎之色,好一会儿苦笑出声,“奴婢没怎么想的。 奴婢跟安华什么都没有,以后奴婢会一心一意伺候夫人。奴婢这辈子都陪在夫人身边,好好伺候您。” “安华对不起你了?他欺负你了?他怎么欺负你的?”云悦一看恬儿就知道她没说实话。 后面的什么以后一直陪在她身边,可能这时候是真心的,不过这带着点灰心丧气,万念俱灰的感觉。 可前面的什么跟安华什么都没有,云悦就不信了,看她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恬儿死死咬着嘴唇,几乎将柔嫩的嘴唇咬出了血,却没再开口说一个字。 “你不说是吧。行,你不说我也不逼你。我请安华过来,我亲自问。” “别!”恬儿脱口道。 云悦紧紧盯着恬儿,不想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那你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没怎么回事。是——是奴婢自作多情,自以为是了吧。安华对奴婢什么都没有,是——是奴婢想太多了。 夫人您正怀着小主子,好好养胎才是正经,别为奴婢的事费心了。” 云悦听着更不对劲儿了,“什么叫是你自作多情,自以为是?你说安华对你什么都没有?还什么是你想太多?” 恬儿不像是那么自作多情的人啊。还有就连苗氏都看出了恬儿和安华之间不一样,总不可能是苗氏也感知错误吧。 眼见恬儿眼里又浮现出晶莹的泪水,没多久眼泪啪嗒啪嗒落下,云悦心软了,也不再逮着她追问,“你今天也累了,回去好好歇着吧。” “是。”恬儿转过身,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恬儿离开没多久,程二郎就回来了。 一见到程二郎,云悦就道,“相公,帮我查查安华。” 程二郎脱衣服的动作一顿,面露诧异,“安华?他不是安成勋的长子吗?好端端地查他做什么?” 云悦把恬儿和安华的事说了,程二郎的脸色也难看起来。 “我不信恬儿会连一个男人喜不喜欢她都弄错。就当她年轻弄错了,娘呢? 娘难道也能看错?” 程二郎也觉得弄错的可能性太小了,几乎是没有。 “好,我会让人查这件事。” 第二天,苗氏又端了红枣燕窝糕来给云悦吃,趁着云悦吃糕点的时候,她就问起恬儿的事。 云悦只觉得嘴里香甜软滑的糕点都没了滋味儿,淡淡将事情说了。 苗氏越听眼睛睁得越大,气极反笑,“鬼扯!老娘一双眼睛瞎了不成?看不出那安华和恬儿之间的情谊? 有一次我私下还打趣安华,什么时候上门提亲,他倒是脸红了,还说等回去问了爹娘的意思再说。 这还叫不喜欢?” 云悦看向苗氏,她是真不知道苗氏都问了这些。 “昨儿个恬儿说起来的时候,她都哭了,如果她跟安华相互喜欢,总不可能是她要抛弃安华吧。” 苗氏斩钉截铁道,“那就是安华要抛弃恬儿了!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什么玩意儿啊!气死老娘了!”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苗氏连忙改口,“不是,二郎还有你公公都是好男人,还有你舅舅和你爹也是好男人。” 云悦倒是没因为安华是男人,就一棒子打死所有男人,她眉毛一动,忽地问道,“娘,您问安华什么时候上门提亲,是什么时候问的?是红薯收获前还是收获后?” 苗氏想了想,随即笃定道,“收获前!” “是吗?”云悦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测。 苗氏猜不到云悦想到什么,也懒得猜,直接问道,“你想到什么了?” “红薯收获前,安家还没起来呢。 那时候他们只是金家派来送红薯的下人。” 云悦只说了一半,可苗氏立马就听懂了,愣了一会儿,顿时破口大骂起来,“感情那时候安家也都是下人,所以安华能看得上恬儿这么个丫鬟,甚至愿意娶她。 可如今安家算是起来了,总归不是之前的奴才身份了。身份变了,这人也抖起来,眼睛长到头顶了?看不起恬儿是丫鬟了?什么玩意儿!” 苗氏最恨的就是这种一朝得势就猖狂的小人! “娘,我只是猜的,说不定不是这样呢?” “还能什么样?我看就是这样准没错了!那什么安华不行!人品低劣! 他这会儿要是在老娘跟前,老娘能狠狠给他几巴掌!” 不止是苗氏想打安华,云悦也一样想。 程二郎那儿是三天后才查到了点消息,“我只查到安华好像跟慕容成的一个庶女走得挺近。 牵扯到军中,我查起来就比较慢了。我就托了岳父和舅舅,请他们查。应该很快就能有消息了。” 云悦的脸色一时间难看极了,她一开始还只想到安华是身份变了,看不上恬儿是个丫鬟。 真没想到人家是攀上更高的高枝儿了! “恶心!龌龊!不要脸!什么玩意儿!”云悦也生气了。 “气大伤身,为那些小人动什么气,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可能是回应云悦的怒气,孩子在她的的肚子里很有力地踢了好几下。 云悦摸着肚子,像是在安抚肚子里的孩子,“你也很生气对不对?你以后可不能像安华一样,咱得当个有良心的人。” 程二郎忍了忍,没忍住,说道,“你肚子里的是女儿,怎么可能跟安华一样。” “万一是儿子呢?咱得在孩子还在娘胎的时候教好他才行。” 程二郎不说话了,转而问起恬儿,“恬儿这几天怎么样?” “我原本让恬儿这些天都好好歇着,别来我身边伺候了。可她还是坚持过来。 我看恬儿还好吧。可能是把伤心难过都压在心里,不肯露出来。” “她也是遇人不淑了。女子寻夫君的确是要好好看,可万万不能寻个负心薄幸的。” 云悦立即道,“这点,我娘,婆婆还有我都很幸运,我们的夫君就是深情专一的。” 程二郎满意一笑,可不是这样吗? 第578章 慕容青青 云明峰和毛一帆倒是将这事放在心上了,很快就查出了结果。 毛一帆让毛欣兰去跟云悦说。 “安华如今正跟慕容成的一个庶女,叫慕容青青来往十分亲密,两人好像快成亲了吧。” 果然是这样,云悦可能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如今再听毛欣兰说,倒也没怎么生气。 “慕容成可是慕容侧妃的亲哥哥,王爷的心腹之一,他的女儿,就算是庶女,也不是安华能高攀的上吧?” 安家比起之前是起来了不少,可是在一些有底蕴有势力的人家看来,他们还是不算什么,连让他们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倒不是云悦贬低人,而是事实如此。 “慕容青青,她的情况有些特殊。”女人的事,毛欣兰知道得绝对比其他人都多。 云悦问道,“特殊?她怎么特殊?” “慕容青青今年都二十了,翻过年就二十一了。” “她是寡妇?”就是陵城的姑娘晚嫁,但也没有到二十都还没定人家的,除非是寡妇。 毛欣兰摇头,“不是。慕容青青十六岁的时候定过一门亲,可惜他未婚夫命不好,骑马的时候从马上掉下来,人没了。 跟慕容青青定亲的,是军中苏将军的儿子。当时苏家人很生气,要慕容青青嫁进苏家,为他们儿子守一辈子活寡。” 云悦皱眉,“苏家也太过分了吧。他们死了儿子是很可怜,但也不能让好好的闺女嫁进他们家,守一辈子的望门寡啊。” 因为恬儿,云悦对慕容青青感官实在是不太好,可在听到她被人逼着守一辈子的望门寡,还是忍不住心软了,太不人道太残忍了。 “不是,其中还有个缘故。” 云悦看向毛欣兰,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当时慕容青青的未婚夫是不想骑马的,是慕容青青坚持,她未婚夫拗不过她,只能骑了。 谁知道那么巧,他就从马上摔下来,重伤身亡了呢。”毛欣兰说着也有些唏嘘,好好的一条人命就那么没了。 毛欣兰很快回过神,继续说道,“苏家人觉得是慕容青青害死了他们儿子,所以才非要逼着她嫁进苏家,给他们儿子守一辈子的望门寡。” 云悦挑眉,“那么巧?” 毛欣兰点头,“就是那么巧啊。表姐你说说这算不算是无巧不成书了。” “真不是慕容青青害的?” “她为什么要害死她的未婚夫?没理由啊。” 这倒是,云悦在心里道。 “两家人就这么结仇了。当时连王爷都被惊动了,因为慕容青青差点被苏家抢走。” 云悦好奇问道,“王爷是怎么判的?” 毛欣兰回答,“还能怎么判,这一切都只能说是巧合,苏家非要慕容青青给他们儿子守一辈子的望门寡,是太过分了点,王爷也不能答应啊。 最后王爷就让慕容成赔了苏家一大笔银钱,又让慕容青青为未婚夫守了三年孝。这件事才算了结。” 了结?云悦觉得这不叫了结,而是明王出面了,两家就是装也只能装着事情就那么过去了。 “等等,慕容青青给死去的未婚夫守孝三年,她不是十六岁定亲的吗?孝期都过了,她怎么还没嫁人?” 毛欣兰道,“她倒是想嫁啊。慕容青青为未婚夫守了三年,慕容家又给她定了亲事。 可苏家不干啊!千方百计地坏了慕容青青的婚事。慕容家足足给慕容青青定了四门亲事,都被苏家破坏了。” 苏家真是恨透了慕容青青啊,一副就是慕容青青不嫁进苏家替他们儿子守一辈子的望门寡,也要弄得慕容青青一辈子嫁不了人。 “慕容家怎么挑上安华的?安家没根基没势力,苏家要破坏这门婚事应该很容易吧。” “安华是要入赘慕容家啊。” 云悦了然,原来是入赘啊。 安成勋两个儿子,舍了大儿子,说不定还能为小儿子铺一条锦绣康庄大路。 “安华也愿意入赘?” 云鸿就是入赘金家的,要知道赘婿在古代的身份真的是很低,也会被人看不起。 “他答应了啊。慕容成还带着安华出来见过许多人了。” 这是把安华当慕容家的女婿看了。 云悦还想着安华如果真的不答应,那他跟恬儿就是一对苦命鸳鸯,她想着是不是要帮一帮。 可现在安华答应了,说不定还甘之如饴,云悦没话说了,果然是一朝得势,眼光就高起来了。 “恬儿还好吧?”程二郎请毛一帆和云明峰帮忙,就没瞒着他们恬儿的事,总不能贸贸然查军中高级将领吧。 说起恬儿,她还是从毛一帆家来到程家的,毛欣兰跟她也熟悉。 “瞧着是没事,可心里怎么样就不知道了。”云悦觉得毛欣兰是真的受了很重的伤害。 小姑娘情窦初开,没多久情郎就给了她狠狠一击,这种痛苦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以后再给恬儿找个好人家。安家那些人是不行,太势力了!”毛欣兰说起安家也是不屑得很,“我看这种人家是走不远的。咱们趁早认清安家的真面目也好。想想要是等恬儿嫁进去,安家才露出真面目,那时候岂不是晚了吗?恬儿才是真正要被毁了一辈子了。” 经过毛欣兰这么一安慰,云悦的心情也好了一点。 再怎么也比恬儿嫁进安家以后,安家才露出真面路来得强。 可是一想到安家,云悦的喉咙处就跟梗着一根刺似的,浑身都不舒服,“安华这般耍弄恬儿,我咽不下这口气。” 毛欣兰一听云悦的话就猜到她是想报复安华,当即道,“表姐,慕容成为人十分护短。现在安华可是他女婿,他肯定是要护着的。 别说女婿了,就是他底下的兵,他也都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护着。” 毛欣兰给云悦说了几件慕容成护短的事,有的事他的确占理,可有些他不占理的事,他也一样护着自己人,绝不允许别人动他的人。 “我还护短呢!我的人就能被人欺负了?”云悦也生了几分火气,谁还不是个护短的了!怎么就他慕容成能护短,她就不行了? 毛欣兰真要劝,就听丫鬟来禀报,说是安成勋的夫人史氏求见。 云悦皱眉,“她来做什么?” “良心不安?所以来道歉了?”毛欣兰想了想说道。 良心不安?云悦对此嗤之以鼻,真要良心不安,怎么到这时候才过来? 想了想,云悦还是决定见史氏。 第579章 配不上 史氏穿着全新的酱红色妆花缎褙子,头上也戴了三根金簪,瞧着就像是富贵人家的太太。 云悦看着这样的史氏,微微皱起眉头,可能是心里先对安家的人存了偏见,她总觉得史氏打扮得有些猖狂,人也没以前看着老实。 云悦压了压心头的不舒服,想着她不能对人有这样的偏见。 安家好歹算是起来了,史氏总不可能跟以往一样再继续穿得朴素无华吧。 毛欣兰比云悦知道的多一点,她认出了史氏头上戴的三根金簪,其中有两跟她曾经见慕容青青戴过,那可是慕容青青最喜欢的首饰了。 慕容青青对未来婆婆倒是大方得很啊,连最心爱的首饰也舍得送。 史氏给云悦和毛欣兰见了礼,云悦就请她坐下,又让下人给她上了茶。 史氏没动那些茶水,把她带来的礼物放在桌上,随即对着云悦一脸歉意道,“程夫人,你的丫鬟恬儿似乎是误会了我家安华对她有意。我家安华马上要娶慕容将军的女儿了,这种事情还是得赶紧澄清才行。” 云悦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下来,眼神也变得冰冷,误会? 云悦有些知道恬儿为什么会说是她自作多情,自以为是了。安家的人是不是就这么跟她说的,误会—— 误会这个词可真是进可攻退可守,怎么说都行。 毛欣兰也被史氏说的误会给气到了,冷笑出声,“误会?我也好奇恬儿到底是怎么误会的? 是不是安华平时总对恬儿说些甜言蜜语,甚至还私下定了——” “毛姑娘,这话可不能胡说!”史氏急得忙打断毛欣兰的话,“我家安华要跟慕容姑娘定亲了!安华可不会跟什么不三不四的女子不清不楚。” “不三不四的女子?安夫人你口中不三不四的女子指的是谁啊?指名道姓,直接说好了。”云悦语气冰冷。 史氏觉得她自上门后就很有诚意,态度也很好,他们安家是比不上程家和毛家,但他们马上要跟慕容家当亲家了!比起程家和毛家也差不了多少了吧。 有的人一下子爬上高位,心态就容易稳不住,也就是俗话说的一朝得志便猖狂。 无疑,史氏就是这样的人。 “程夫人,我说的不三不四的女人是谁,想来你心里也清楚。何必要我说出来呢。”史氏阴阳怪气道,“我已经问过我家安华了,是恬儿总纠缠他,弄得他不胜其烦。” 毛欣兰差点没破口大骂,却被云悦握着她的手,然后对着她轻轻摇头,她这才忍了下来。 “我家安华给恬儿留面子,私底下拒绝过她好几次了。 只是没想到有些女人真的是十分不要脸,我家安华拒绝她了,可她还——唉——我家安华也十分苦恼的。 这要是那糊涂不明情理的,怕是要把我家安华当成负心汉了。我家安华可太冤枉了。” 云悦笑了,气极反笑,“照安夫人你的意思,我就是你口中糊涂不明情理的了?” 史氏是很想直接说是,但她还存了几分理智,讪讪一笑,“程夫人怎么可能是那糊涂不明情理的。程夫人您可别多心,我真没那意思。” “安夫人,你今日上门到底是为了什么,直说就是。别拐弯抹角的了。” “程夫人,虽然一直以来都是恬儿纠缠我家安华,但她是姑娘家,我们安家也是厚道的人家,想给恬儿留点脸。” 毛欣兰忍无可忍地回了一句,“我看你们安家人的脸皮是厚如城墙了!真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毛欣兰自认在幼安院也算是长了不少见识了,可这会儿还是被安家的不要脸给气到了。 安家不干人事,非把所有错都推到恬儿一个姑娘身上,忒不要脸了! 不,这正是因为他们要脸啊!他们既要实惠,又要好名声,什么玩意儿! 史氏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颇有些不悦地看着毛欣兰,心道这么个牙尖嘴利不敬长辈的野丫头,将来肯定没好男人愿意娶她! 毛欣兰这会儿要是能知道史氏的想法,一定会不客气地回一句,“你算哪门子的长辈?愿意娶她的男人多的是!用不着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云悦拍了拍毛欣兰的手背,安抚道,“别生气。” 接着才看向史氏,好整以暇地问道,“然后呢?继续说。” 史氏按下心头的不悦,继续说道,“程夫人放心,关于恬儿的事,我们是不会多说一个字的。 也希望程夫人你能将恬儿管好,免得她出去胡说,败坏我家安华的名声,影响他跟慕容姑娘的婚事。” 云悦点点头,“是该如此。” 毛欣兰着急地看向云悦,恨不得抓着云悦的肩膀狠狠摇,问她这会儿是不是清醒着。 史氏高兴了,果然他们安家跟慕容家结亲后,也算陵城的一号人物了!没人敢小瞧他们了! 不过史氏猜八成是因为恬儿就是一个丫鬟,程家哪里会为了一个丫鬟出头,跟他们安家对上呢。 当家的未免也太小心了,害的她白跑这一趟,平白受了那么多气。 “我也是这般想的,不希望你们在外多说恬儿一个字。 毕竟这可关系到恬儿的名声。我可不会允许别人往我妹妹的头上泼脏水。” 毛欣兰和史氏齐齐一怔。 史氏不可置信地看着云悦,“什么妹妹?恬儿不就是个丫鬟吗?” “是啊,恬儿的确是个丫鬟。不过我觉得恬儿聪慧可人,所以决定认她当妹妹!”看着史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抓着椅子扶柄的手背上青筋一根根爆了起来,云悦心里大为畅快,“原本恬儿跟我说起她和安华的事,我是不同意的。毕竟安华的身份——咳咳——恬儿如果是我妹妹,两人的身份可真是有些不匹配了。” 史氏已经完全听不到云悦的声音了,满脑子都是云悦要认恬儿当妹妹,那恬儿的身份就不一样了。 “后来我又想,身份不身份的,其实也没那么要紧。只要男方忠厚老实,对恬儿好就行了。 现在好了,原来恬儿误会了,连着我也误会了。安华对恬儿什么都没有啊。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也不用我再觉得他们不相配,心里不舒服了。” “表姐,这婚事当然得讲究个门当户对了!恬儿既然是你认下的妹妹,什么好人家找不到啊。 那安华的的确确是配不上恬儿啊!” 第580章 悔得肠子都青了 史氏最后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哪儿还有来前的志得意满,尾巴翘上天。 毛欣兰兴冲冲地问云悦,“表姐你说安家的人会不会都悔得肠子都青了?” 云悦笃定道,“会!” 毛欣兰眼睛骤然一亮。 “我认恬儿当妹妹,以后恬儿的身份就不一样了。 如果安华真的娶了恬儿,就等于跟程家,云家还有毛家都扯上关系。 最重要的是安华是娶恬儿!” 毛欣兰意味深长道,“是啊,安华可是要入赘慕容家啊,以后他的孩子也不姓安,而要姓慕容了。” 幸灾乐祸了一会儿,毛欣兰又问道,“表姐你真的要认恬儿当妹妹啊?” “认!”云悦肯定道,“还要大张旗鼓,摆上十几桌酒席,让别人都知道我认了妹妹!” 毛欣兰听出云悦是说认真的,便问道,“那恬儿这妹妹是认在程家还是认在云家?” “都可以。到时候我问问就是。对了,一直以来我只喊她恬儿,却不知道她的姓,她姓什么啊?” 毛欣兰摇头,“不知道。恬儿自己也不知道。 恬儿是个孤女,是我爹把她带回家的。可恬儿早就不记得自己的父母是谁,只记得恬儿这个名字。 恬儿倒是看得开,既然不记得了,就暂时没冠上哪个姓,只让别人喊她恬儿。” 原来是这样。 史氏一直回到安家,整个人都还浑浑噩噩的。 恬儿一个丫鬟竟然有这样的造化,居然能被云悦认了当妹妹?简直就是一步登天啊! 史氏忍不住想,如果她能早点知道恬儿有这样的造化,她肯定会同意安华和恬儿的事啊。 毛欣兰想的没错,史氏对长子要入赘慕容家,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还是安成勋不断劝她,说这是为了安家的未来,她才死死按下了心头的不喜。 可现在—— “你怎么了?这一趟不顺利?”安成勋看向史氏问道。 安华扶着史氏坐下,给她倒了杯茶,“娘,都怪儿子,让您受气了。" 史氏没心情喝水,直接把茶杯放在桌上,心情复杂地把云悦要认恬儿当妹妹的事说了。 安成勋和安华两个人的脸色瞬间变了,“你说真的?” “这我还能说假的不成?要是早知道恬儿一个丫鬟有这样的造化,就同意华儿和她的事了。”悔恨就跟刀子似的不停插着史氏的心,她整个人痛得都快没知觉了。 最后悔的人还不是史氏,而是安华。 安华其实不想入赘的,入赘到慕容家,那不是太丢脸了吗?他可是堂堂的男子汉大丈夫啊! 还有安华是真的有些喜欢恬儿,想娶她的。 可是后来是他爹娘告诉他,恬儿只是个丫鬟,如果他真的娶了她,那就会被人嘲笑看不起。 入赘慕容家就不一样了,没人敢说他的闲话,还能给他们安家带来数不清的好处。 安华觉得爹娘的话说的有道理,于是就答应了。 原本安华以为他是不会后悔的,更不认为自己选择错了,他想过更好的生活,想爬得更高,他哪里错了? 可是现在,安华是真真切切的后悔了,有很多东西,原本他能唾手可得。 现在却需要他入赘慕容家才能得到! 两者间的差别实在是太大太大了!大到安华都快承受不住了。 安成勋看着安华难看的脸色,知子莫若父,他哪能不清楚安华此刻在想什么,他脸色一沉,抬手拍了拍安华的肩膀,“别难受了。既然都做了选择,那就只能继续走下去才行。” “要不推了慕容家的亲事,再——”史氏试探着说道。 话还没说完,就被安成勋厉声打断,“糊涂东西!慕容家的亲事是咱们想退就能退的吗?你不怕得罪慕容家啊?真要得罪了慕容家,咱们安家还怎么在陵城立足。” 安华眼中的亮色瞬间消失,整个人都有些垂头丧气。 “不是有程家吗?”史氏嘀咕道。 “就算程夫人认了恬儿当妹妹,那也只是义妹!没有血缘关系,你以为程夫人能多疼爱一个义妹?” 史氏顿时不难受了,没错,只是一个义妹而已,又没血缘关系,还是丫鬟出生,能疼到哪儿去? 安华的脸色也好看了一点,他的选择没有错,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安家,为了他的以后。 云悦要认恬儿当妹妹,自然不是她这里做了决定就拍板,而是打算先问问恬儿的意思,看她愿不愿意。 恬儿听云悦要认她当妹妹,震惊不已地看向她,嘴唇颤个不停,“夫人,我只是个奴婢,哪配当您的妹妹?” “什么配不配的。我觉得你好,愿意认你当妹妹。你只说你愿不愿意。” 恬儿点头,“愿意的。夫人是最好的,奴婢能当您的妹妹,是奴婢天大的福气。” “愿意就好。如果你不想冠上谁的姓,那也由你。你对你亲生父母还记得多少?” 恬儿颇有些失落地摇头,“什么都不记得了。奴婢小时候其实是被拐子拐卖的,后来被一家没孩子的买了去,才过上了几年安生日子。可是后来那户人家有了自己的亲生孩子,就对奴婢——” 有了自己的亲生孩子,对恬儿这个收养的怕是就不怎么疼爱了吧,怕是不止是不疼爱,还会—— “你养父养母他们呢?” 恬儿眼里划过一丝伤感,“都死了。鞑靼人打进来,养父养母一家都死了,我运气好,被养母打发着去山里采蘑菇,这才捡回一条命。那时候我也不算小了,勉强能养得活自己。 后来遇到毛将军救了我,去了毛家后,我才过上了踏实安稳的日子。来到夫人身边,我的日子就跟掉进蜜罐似的。” “都好了,你以后的日子都会好好的。 安家人不值得你为他们伤心,利益至上,利欲熏心。这种人啊,不踏实,说不定一时间能让他们爬上去,可是说不准没多久就会跌下来。能早点认清楚那些人的真面目也好。” “嗯。”恬儿重重点头,“夫人放心,我不会再为安家的人伤心了。” 一开始恬儿的确很伤心难过,明明安华说喜欢她,等娶了她以后会好好努力奋斗,让她过上好日子。 那时候她是很高兴感动的,以为她真的能跟安华组成一个小家,过上温馨平淡的日子。 后来安华变了,安家的人让她别不要脸继续缠着安华。 恬儿原以为是她哪里做得不好,后来才知道她最不好的就是她只是一个丫鬟,配不上起来的安家了。 第581章 选了一条不怎么样的路 云悦先是跟程高中和苗氏说了,她想认恬儿当妹妹的事,同时又说了安家人是怎么不要脸的。 程高中皱眉,“我看那安成勋人不错啊,怎么当了个庄头以后,人就变了?这还是我认识的安成勋吗?” 苗氏扁扁嘴道,“俗话说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那安成勋原本对你客气,跟你一副哥哥来哥哥去的样子,八成是看你是知府大人他亲爹,所以才对你客气! 我猜那安成勋对着其他种地的,怕是就没对你那么客气了吧。” 苗氏也就是这么随口一说,程高中的脸色却是骤然一变。 云悦见状,心道看来苗氏是说对了。 不止云悦看出来了,苗氏也一样看出来了,心里对安家人更是一千个一万个看不上。 “什么玩意儿!我以前最恨的就是那种一朝得志就抛弃糟糠妻的畜生!那种人是要被天打雷劈的! 看看咱们程家多好,二郎考中进士了,我还是觉得二郎媳妇好。从头到尾压根儿就没想过让二郎休了原配,再娶个官家小姐回来!这才叫心正!才叫会做人!” 云悦哭笑不得地看着苗氏,这个比方打得真是——也不能说不对不恰当吧,就是听得她有些想笑。 “咱们老程家自然是心正懂得感恩的人家了。相公和我都时时刻刻牢记爹娘的教诲呢。” 苗氏听着这话只觉得浑身舒畅!可不是这理吗? “爹娘,我想认恬儿当妹妹,不知道你们可答应。 若是你们觉得不妥,我就让恬儿算在云家——” 苗氏打断云悦的话,“有什么不方便的。恬儿那孩子不错,我也喜欢她。 与其让你认她当妹妹,不如我直接认她当干女儿好了。” 程高中看向苗氏,“你想好了?” 苗氏白了眼程高中,“我当然想好了!没想好的事我能说吗?你跟我一起认恬儿当女儿。 你不是一直可惜我没能给你生个姑娘吗?如今不就有了女儿了?” 程高中被苗氏的话说得一噎,这样也可以吗?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啊。 过了片刻,程高中点点头,“就听你的,咱们两个认恬儿当女儿。认了恬儿当女儿,要不要让她姓程?” 云悦想了想道,“恬儿说她是被拐子拐了的孩子,我觉得她心里还是记着亲生父母的。这贸然就让她姓了程,她——” “那就暂时别姓程了,她什么时候想姓程了再说。 我认恬儿当女儿,也是想圆了自己有个女儿的梦,姓不姓程无所谓。”苗氏倒是通情达理得很。 说完,苗氏又推了一把程高中,“老头子你说是不是?” 程高中暗暗撇嘴,他能说不是吗?真要说不是,他以后的日子就别想过了,这老婆子能放过他才怪了。 “嗯,都听你的。恬儿那孩子什么时候想姓程就姓,不姓也行。 指不定哪天她就能找到亲生爹娘。咱们也不能跟对方抢女儿不是,那也太不厚道了。” 苗氏和程高中既然要认恬儿当女儿,云悦回头就跟恬儿说了这事,问她是什么想法。 恬儿只考虑一会儿就同意了,“夫人是奴婢的姐姐也好,嫂子也好,奴婢都愿意。” 只要能跟夫人有关系,她就很高兴很满足了。 程二郎倒是成了最后知道这件事的人了,这真是从天而降一个妹妹,他被打了个猝不及防啊。 苗氏对认恬儿当女儿的事很上心,兴冲冲地办起了酒席,还给亲近的人家都下了请帖,还给安家和慕容家都下了请帖,让他们到时候一定要来参加。 云悦对此也不反对,慕容家的人来不来倒是无所谓,她不是很在意,她最在意的是安家的人会不会来。 史氏看着放在桌上的大红烫金的请帖,久久回不过神,她原本还一直在安慰自己,云悦说的认恬儿当妹妹是骗她的。 认一个丫鬟当妹妹多丢脸啊! 可是没想到,这才多久的功夫就变了,不是云悦认妹妹,而是苗氏和程高中认恬儿当女儿,还大办酒席,请了陵城不少大人物。 这一刻史氏再次悔恨不已!怎么就不能再等一等!别贸然定下安华和慕容青青的婚事,可如今说这些都太晚了。 安成勋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他不想承认自己的谋算出了差错,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他无从抵赖辩驳,他好像真的选了一条不怎么好的路。 只要再等等,就会有一条更好的路啊! “送上一份厚礼,就说咱们到时候有事,不去了。” 史氏点头,闷声应了,她是不想去的,太尴尬太丢脸了。 安家人不想来,云悦还非要他们来! 仗势欺人,给人找不痛快,她也行! 有事是吧,云悦就派人去问是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能比得上他们程家认女儿的事大? 他们也没过分地让安家所有人都来,安家人也不算少,就连一个都抽不出来? 病了是吗?云悦自个儿掏钱请了陵城三个有名的大夫去了安家,不是病了吗?生病可是大事,可得赶紧看好了,免得这身体出什么问题差错。看她多贴心啊。 ...... 总之无论安家人找什么借口说不去,云悦通通都能给你堵回来。 “欺负人!真是太欺负人了!不就是个知府夫人,凭什么那么欺负人啊!”就这几天,史氏像是活活老了好几岁,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每天要听那些咸一句淡一句的话,天天被打脸! 活了几十年,从没那么难堪憋屈过! 安成勋的脸色也不好看,这也更坚定了要往上爬的决心,只有爬得到够高,才能不被人欺负羞辱。 “咱们让慕容家帮咱们出头。我就不信——” “还没成亲家呢,你这贸然请对方出头算什么?”安成勋没好气地打断史氏的话,“再说出什么头?人家热情地邀请咱们去赴宴,这算什么欺负?” 从外人的角度来看,这分明是对安家的看重关心啊。 可只有被“看重关心”的安家人心里清楚,这无疑是拿着木板狠狠扇着他们的脸,拿刀子戳他们的心。 杀人不见血也就是这样了。 “到时候你去一趟吧。”安成勋对史氏说道。 史氏的脸色难看极了,被人欺负成这样,还得笑着去赴宴,真是怎么想怎么难受憋屈! 可再难受憋屈还是只能忍着!算了,忍就忍! 史氏就不信程家能一直好好的,她等着程家倒霉的那天!到时候她一定要报仇,今日所得到的羞辱,来日定会狠狠还给云悦!一定会有那一天的! 第582章 云秀生子 苗氏和程高中认恬儿当女儿的场面还挺大,摆了三十桌酒席,请了不少人。 杜仲青没亲自来,但也让佟镇替他送了一份礼物,以表心意。 慕容家也没人来,只是送了份礼物而已。 安家来人了,来的是史氏。 来前史氏还安慰自己,不就是认个丫鬟,场面能大到哪里去? 可在看到这来来往往的宾客,其中不乏大人物,再一次狠狠打击了史氏,让她深刻地意识到一切都是她想错了。 程家还挺在意恬儿一个丫鬟。 史氏真心想不通,一个丫鬟而已,程家人的是脑子被驴踢了不成?怎么就那么看重她,还非要捧着她? 无论史氏怎么想,程家对恬儿的看重都是实打实的。 自此恬儿就成了程家名正言顺的姑娘,程高中和苗氏的女儿,程二郎的妹妹,云悦的小姑子。 在认了恬儿当女儿的五天后,苗氏找云悦说道,“我看恬儿怎么好像歇不下来啊?跟以前一样忙活着。 以前她是丫鬟,现在她好歹是主子,怎么总做下人的活计?” 苗氏倒是也没有看不起下人,只是恬儿好歹是她认的女儿,见她这样忙里忙外的,她看着心里不得劲儿。 恬儿要是跟以往一样,那她认不认她当女儿好像都没什么区别啊。 云悦能理解苗氏在想什么,迟疑了一会儿,“要不让恬儿去幼安院帮忙吧。 这人一下子闲下来,怕是一时间接受不了。” “去幼安院帮忙?这倒不错。听你的。” 恬儿也不反对去幼安院,她实在是做不到当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每天还是想找点事情做做。 云悦直接让毛欣兰带着恬儿。 在幼安院历练了这些日子,毛欣兰也逐渐能独当一面了,恬儿交给她,肯定没什么问题。 就在恬儿在幼安院过得越来越适应的时候,安华和慕容青青成亲了,他入赘慕容家了。 云悦的肚子也不小了,就没去参加婚礼,苗氏也一样不乐意去,只是送了一份礼表了一下心意。 转眼又快到了年尾,云秀发动了,生了两天,才生下了一个八斤多的的男孩儿,听说云秀大出血,人差点没保住。 云悦闻言真是觉得可惜。 云秀实在是应了那句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啊! 产妇产后大出血,在古代十之八九是保不住命的!云秀怎么就那么命大,活下来了呢? 对云秀,真别怪云悦狠心,她还是早点死了的好。 可惜!真可惜! 想到这里,云悦就有些对褚氏无语。 云秀对褚氏的威胁,只要是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 褚氏怎么就不趁着云秀生产的功夫做些手脚呢! 那么好的机会,怎么就由着它从眼前飞过呢! 云悦这会儿对褚氏真是有些恨铁不成钢! 褚氏表示冤枉,她能不想对云秀那贱人下手吗?她当然想了!可周天磊护得紧,连一丝一毫插手的机会都没给,她又能怎么办呢? 恨啊!恨啊!褚氏也一样恨得咬牙切齿。 在听到云秀大出血的时候,褚氏就不停祈求着漫天神佛,求着他们收了云秀那贱人。 可恨老天爷不长眼,还是让云秀活下来了! 云秀的命怎么就那么大! 云悦也就可惜了一会儿就放下了,因为她再可惜,云秀还是活着,她就不想这些有的没有的了。 倒是程二郎经常能给云悦带来一些新消息,比如云秀的儿子一出生,周天磊就欣喜若狂,打破了抱孙不抱子的惯例,亲自抱了云秀的儿子。 抱孙不抱子,这在大户人家好像真的成了一种不可言说的规矩。 不过程二郎是不在意的,他想抱儿子就抱。 可在王府,真没哪个男主子会去抱刚出生的儿子。 当初周天齐和周天磊出生,明王也没抱过,就是因为抱孙不抱子的规矩。 “云秀生下儿子后,二公子就去请王爷赐名。” 云秀是妾,生的儿子就是庶子,明王会给孩子赐名才怪了。 明王只给周天齐的两个嫡子赐过名,还有就是周天磊的嫡长子。 “王爷没答应吧。”云悦都不用继续往下听都能猜得到答案了。 程二郎点头,“自然是没答应了。不过也没骂二公子。只让他离开。” 没骂?云悦还以为周天磊会被明王给骂了个狗血淋头呢。 转念一想,云悦倒是高兴了,没挨骂有时候可不代表是好事啊。 云悦觉得明王那样的人,他愿意骂你呢,说明他心里还有些看重你在意你。 可要是明王连骂都不愿意骂你了,指不定就代表他已经完全不在意你,彻底放弃你了。 这么一想,云悦倒是有些幸灾乐祸了,周天磊知道他被完全放弃了吗? “王爷没赐名,二公子就亲自给云秀的儿子取了名字,叫周衡。” 程二郎在云悦的手心写下了“衡”字,“小名就取了宝哥儿。” 宝哥儿?这是宝贝的意思吗?应该是吧。 “二公子又想大办孩子的洗三宴,又被王爷打了回来。” 周天磊心里肯定很郁闷吧。 明王这样肯定又激起了周天磊倔劲儿,你不让我宠宝哥儿,我还非要宠了! 云悦觉得周天磊有时候实在是幼稚得恨,他真的是二十多岁?而不是七八岁吗? 不,就是七八岁的孩子好像也没周天磊这样的。 “云秀生了宝哥儿,娘子你也快了吧。”云秀跟云悦是差不多怀上了。 云悦点点头,“是快了。” 临近预产期,云悦也有一种很快就要生了的感觉,这是作为母亲的直觉。 就在云秀生产后七天,云悦也发作了,是在早上吃早饭的时候发作的。 比较幸运的是,云悦是吃完了早饭才发作的,肚子倒是不饿。 杨氏和林氏得到消息,立马就赶了过来。 不巧的是程二郎昨儿个陪着明王出去了,到现在人都没回来。 就是云悦才刚吃过早饭,苗氏还是让人去准备了鸡汤面还有煮鸡蛋,这生孩子可是力气活,多准备点吃的,准没错。 “悦儿别紧张。你都生过祥儿了,这一回生二回熟的。肯定不会出什么事。”林氏见云悦不停深呼吸,心都快纠在一起了。 云悦点头,对着林氏安抚一笑,“娘,您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稳婆也说云悦的情况不错,现在还不到生的时候,可不能叫出来,得留着力气等生的时候叫。 祥儿要靠近产房,却被程高中抱走了。 祥儿还不依,“我要娘!” “你不是要读书吗?赶紧去王府读书去。等你回来,你就有小弟弟了。” 第583章 福儿 祥儿的注意力被转移到小弟弟身上,歪着脑袋问,“真的吗?” 程高中也不确定云悦什么时候能生下来,但是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把祥儿给弄走,小孩子哪能在产房外待着呢,要是被吓到那该怎么办? “当然是真的了。你乖乖的,你马上就是当哥哥的了!可得有个哥哥样子!” 祥儿吸了吸小鼻子,有些纠结道,“娘生小弟弟真的不会出事吗?” “当然不会出事!”程高中斩钉截铁地说道。 祥儿还是很纠结,“可是我在王府听人说,荣师兄的一个弟弟的亲娘,就是为了生他没了的。 女人生孩子很危险是不是?” 程高中一惊,他是真不知道祥儿在王府还能听到这些?八成是王府的下人没管住嘴巴,乱嚼舌根!只恨被祥儿这么个小孩子偷听到,这叫什么事啊。 “你娘命好,肯定不会出事的。你待在产房外,才会让你娘分心。 你乖乖去王府,你娘就能集中精神给你生弟弟了。” 祥儿还是有些不相信,他还是想回去看娘,可是程高中抱着他,摆明了是不会让他回去。 祥儿颇有些郁闷地依偎在程高中的怀里,小嘴不停念叨着。 程高中去听,就听到祥儿在说,“弟弟你要乖乖的,赶紧让娘把你生出来。要不然以后哥哥就不疼你了! 你要是让娘受苦,等你出来,哥哥就打你小屁股!还要天天打!” 程高中听着祥儿这幼稚的话,颇有些哭笑不得,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程高中费了一番力气,亲自送了祥儿去王府,就是担心下人制不住他,万一让这小子半途跑回来,那就不好了。 恬儿原本住在了幼安院,一听云悦要生了,二话不说就跟毛欣兰一块儿过来了。 恬儿和毛欣兰都待在产房外,没进去,她们倒是想进去,可是苗氏等人不许。 两个还没成亲的黄花大闺女能知道什么生孩子的事?进产房不是添乱吗?还是乖乖待在外面等着最好。 毛欣兰和恬儿想想也是,万一进去添乱了就不好了,只能心急如焚地在外面等着。 “我听说有人生孩子很快,有人生孩子很慢。 这生的慢的,好像要多受不少苦呢。”毛欣兰缓缓说了她以前听说过的,其实她也是半懂不懂的,毕竟没亲身经历过,都是听人说的。 恬儿也急,眼睛直直盯着产房,恨不得能把产房看得刺出一个洞来,“嫂子吉人自有天相,她肯定不会出事的。老天爷保佑,一定要保佑嫂子平安生产啊!” 毛欣兰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干脆就跟着恬儿一起祈求上苍了,希望老天爷能让云悦赶紧生下孩子,大人小孩都要平安。 云悦这一胎也没生多长时间,也就两个时辰,就生下来了。 生完,云悦额前的头发都被汗水浸湿,贴在额头上,强打起精神问,“儿子还是女儿?” 苗氏道,“儿子。” 儿子啊—— 云悦微微有些失望,毕竟她跟程二郎是盼着能生女儿的,没想到还是儿子。 算了,儿子就儿子吧,她可不会重女轻男 无论是儿子还是女儿都是她生的,她都疼! 生完孩子,云悦就没什么力气了,强打起精神问了生的是男是女,没多久就沉沉睡去了。 等云悦醒来,程二郎和祥儿都回来了。 祥儿对弟弟倒是很好奇,站在摇篮边打量着弟弟,见云悦醒来,惊喜道,“娘您醒了啊!我有弟弟了!可弟弟长得不好看,没祥儿白,也没祥儿可爱!” 在弟弟出生前,祥儿想过很多次弟弟会长什么样,应该会跟他长得很像,长得很可爱。 可是当真的看到弟弟以后,祥儿就失望了,弟弟长得皱巴巴的,红彤彤的,哪里可爱了。 云悦听到这话,颇有些哭笑不得,“小孩子刚出生都这样。你刚出生也跟你弟弟一样,都是红彤彤皱巴巴的,等过些日子,长开了就好看了。” 祥儿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不可置信道,“真的吗?我刚出生也这样红彤彤皱巴巴的?” 看着祥儿一副“我这么可爱,刚出生的时候怎么可能跟弟弟一样不好看,娘一定是在骗我”的小表情,云悦忍不住想笑,不过她忍住了。 程二郎正失望得的是儿子不是女儿,一时间倒是没说什么,过了片刻才道,“娘在灶上热着党参炖羊肉。你饿了吧,现在正好吃。” 党参炖羊肉?云悦一听,眉毛就皱起来了,太油腻了。 “不许不吃啊。你当初生完祥儿,就经常吃党参炖羊肉,看你那时候恢复得多好。”关系到云悦的身体,程二郎是绝对不会允许云悦任性的。 “党参炖羊肉,娘吃了好,那就得吃。好孩子不挑食。”祥儿小大人似的,仰头晃脑地说道。 云悦嘴角抽了抽,“好孩子不挑食,你娘我是大人。”言下之意是可以挑食的。 程二郎刚吩咐完丫鬟去厨房拿党参炖羊肉,听到这话就道,“咱们当大人的更得以身作则,更不能挑食。” “我又没说我不吃,我吃行了吧。”云悦无奈道,“当初生祥儿,给他取的大名是子麒,说了再生男孩儿的话,就叫子麟。孩子的大名有了,那小名叫什么?” 程二郎没立即开口,因为他根本就没想过小名的事,他想的小名都是女孩儿的,可没男孩儿的。 一看程二郎的表情,云悦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云悦心里感慨着,她这当娘的可绝对不能重女轻男,因为已经有个重女轻男的程二郎了。 “我是祥儿,弟弟就是福儿了。”祥儿高声宣布了他给弟弟取的小名! 反正别人一提到祥,第一个想到的不就是有福气吗?那弟弟叫福儿多好啊! 祥儿,福儿,这俩一听就是亲兄弟! “福儿?这当小名倒是不错。”云悦在嘴里念了几遍“福儿”倒是真心挺喜欢的。 程二郎看了眼兴奋得小脸通红的祥儿,又见云悦同意,最终点头,“好,就叫福儿吧。” 祥儿一听他给弟弟取的小名被同意了,高兴得不行,对着摇篮里的福儿说,“弟弟你快快长大,等你长大了,哥哥就带你出去玩儿,给你吃好吃的,还能教你读书!” “祥儿倒是挺好为人师的。”云悦对程二郎说道。 程二郎看了眼祥儿,故意道,“你别到时候还没弟弟学的好,那你以后怎么教弟弟读书? 大话说出去了,要是做不到,那可就丢脸了。” 祥儿不服气了,“我一定会学好!将来好教弟弟!” 程二郎挑眉,这小子可得记住自己的话啊,想来有教弟弟读书的激励,这小子读书肯定会刻苦用功了,这倒是不错。 第584章 孙氏怒了 苗氏和程高中知道是祥儿给弟弟取的小名——福儿,倒是也没反对,因为他们喜欢这小名。 福儿,听着就有福气啊!多好啊! 祥儿现在最喜欢的就是弟弟了,每天陪着弟弟说话,虽然福儿这么个才出生没多久的婴儿根本给不了他多少回应,但他也一点都不减兴致,仍然说得兴致勃勃。 福儿的洗三,程二郎那个和云悦也没有大办,只是请了亲近的人家,打算等到满月那天再大办。 福儿洗三后,祥儿惊喜地跟云悦说,“娘,弟弟真的变好看了!脸蛋不红彤彤皱巴巴的了,有点像我了。” 云悦好笑道,“他是你弟弟,你们是亲兄弟,长得当然像了。” “嗯嗯。”祥儿很开心弟弟长得好看了,这些日子他一直担心要是弟弟一直不好看怎么办? 以后他带着弟弟出去,别人看他长得那么好看,见弟弟长得一般般,弟弟会不会自卑啊? 现在好了,弟弟也长得好看了,以后他带着弟弟出门,弟弟就不会自卑了。 云悦还不知道祥儿的小脑袋瓜里都想了那么多,要是知道了,准会说一句你小小年纪操心得倒是真的不少。 祥儿的热情是在亲眼看到福儿拉屎以后消退的。 云悦就亲眼看着祥儿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凝固在脸上,整个人仿佛都成了化石,不禁好笑道,“小孩子都这样。你小时候也一样。” 祥儿不可置信地看着云悦,“我怎么可能会不说一声就直接拉屎!娘你别胡说!” 苗氏端了鸡汤面进来,听到这话就道,“你刚生下,拉屎也是一声招呼都不打。每次都要我给你换屎尿布。 福儿比你稍微强点,每次撒尿拉屎还会嗯嗯两声。你哟——” 祥儿受的打击更大了,他曾经居然也跟弟弟一样!这怎么可能! 云悦生了福儿后,她觉得祥儿倒是更有意思了。 这天,程二郎回来得有些晚,云悦问道,“怎么了?最近衙门事情多?” 程二郎是换了衣裳才进来的,免得身上的寒气传给云悦,女人月子做不好,可会落下一辈子的病根。 “不是。我是从王府回来。 也是运气不好,正好赶上王爷骂二公子。当时我真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程二郎是很想走的,但是明王没发话,当时书房里还有三个人在,他们都没动,他也不好就这么离开。 “二公子做什么了?”云悦随意问了一句。 “他想为宝哥儿大办满月宴,王爷没答应。当时王爷就让二公子离开。 要是那时候二公子就那么离开,想来也不用挨那么一顿骂了。” 云悦来了兴致,眼睛一亮,“然后呢?二公子又说什么了?” 说什么?回想起来,程二郎真心有些佩服周天磊,居然敢当着明王的面说那些有的没有的。 周天磊可能是被明王轻慢的态度给刺激到了,对着明王怒吼咆哮,说什么宝哥儿也是明王的亲孙子,明王怎么就对明亲孙子那么冷淡?明王是冷淡宝哥儿,还是不把他当儿子? 云悦虽然没亲眼看到,但是光想象就能知道当时周天磊那愤怒咆哮的模样。 明王就是放弃周天磊了,但也轮不到周天磊质问他这个亲爹。 周天磊这完全是讨骂啊! 程二郎也有些对周天磊的行为感到无语,你何必呢,非要让明王骂你一通你才开心?在好几个人面前丢了面子,当时在场的下人也不少。 明王还不下令封口,显然是不在意周天磊丢脸不丢脸了。 “王爷就没下令打二公子?”就周天磊的行为,简直可以说得上是不孝啊!儿子能质问埋怨亲爹吗?当然不能了! “没打。”程二郎觉得明王原本是想打的,可是后来也不知是为什么打消了念头。 云悦又问,“宝哥儿的满月宴呢?王爷是怎么说的?” “王爷只说随二公子。” 云悦笑了,“随二公子啊——依二公子的性子,肯定是恨不得大办,把陵城数得上号的人家都请来吧。” 依周天磊的性子,这还真是很有可能。 “二公子想也没用啊。就是请了,那些人怕是也不会愿意来。” 这倒是真的不能再真的实话。 周天磊一个庶子的满月宴,他们才不乐意参加呢。 再说周天磊几次为了宝哥儿惹怒明王,天下无不透风的墙,就算他们没知道个十成十,但是想来也都知道了三四分。 宝哥儿的满月宴果然是虎头蛇尾,周天磊是大肆操办,想摆上一百桌,听说后来是明王妃出面劝了,才减了一半,成了五十桌。 可就那五十桌也没坐满,大多数人是收到了请帖,但是都没去参加,只让人送上了一份礼物。 宝哥儿满月宴的第二天,孙氏就气冲冲地来找云悦。 云悦正逗着福哥儿,他这会儿难得清醒着。 孙氏看到白白胖胖的福儿,微微收敛了脸上的怒色,对着福哥儿笑着,“咱们福哥儿真是越来越可爱了,长得可真是像你。” 云悦看着福儿,笑了笑,“我婆婆说福儿长得更像相公。” “我看福儿是专门挑着你跟程大人的长处长了,等他长大,不知道有多少小姑娘喜欢他哦。”孙氏的心情显而易见地变好。 云悦趁着孙氏心情好的时候问道,“你刚刚怎么了?是家里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孙氏脸上的笑意淡了点,“我家里能有什么让我不顺心的事。昨儿个不是去王府参加宝哥儿的满月宴吗?真是差点没呕死我!” “满月宴上闹出什么事了不成?不会吧。”要是闹出了事,应该早就传开了。 “二公子居然让那什么云秀出来待客。你是不知道那云秀有多猖狂啊!简直把二夫人那个正室都死死压了一头,弄得比正室还正室!” 云秀会如此猖狂,云悦倒是也不奇怪,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就这样,不至于你那么生气吧。” 孙氏咬着牙,云悦似乎都能听到她磨牙的声音,“还有呢!那什么云秀居然喊我什么表嫂。 你知道当时我是什么感觉吗?简直像是被雷给劈了!一个妾,居然喊我什么表嫂? 当时我气得差点发作,谁知道二公子正好过来,说什么都是亲戚,别太见外,这样称呼还更亲切点。” 周天磊是明摆着给云秀撑腰啊,也是逼着孙氏认下云秀喊的那一声“表嫂” “要不是顾忌着王妃,我当时就想翻脸走人!太欺负人了!是看不起我呢,还是看不起我相公?没的这么作践人的!” 难怪孙氏那么好脾气的人都气成了这样,周天磊的确是太欺负羞辱人了。 第585章 又不一样了 云悦也只能劝孙氏看开点吧。 不看开点还能怎么办?难道咬回去不成?不现实。 孙氏跟云悦这么一抱怨,心情倒是舒服了不少,笑了笑,“你还坐着月子呢,我跟你说这些,是不太合适。 不过跟你这么一说,我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你同夏参军说了这事没有?”云悦问道。 孙氏点点头,“当然说了。我这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怎么可能不跟他说。 相公听我说完,脸色也是难看得很,当即就想去找王妃,还是被我拦下了。” 云悦一直很清楚孙氏是个很冷静的人,她生气是生气,但还没失去理智,深知不能让夏云轩因为这点事去找明王妃。 主要是说了又有什么用呢?明王妃是会骂周天磊呢,还是会惩罚云秀? 两样都不可能,指不定明王妃还会对夏云轩和孙氏不满,觉得这两人太小题大做了,不就是一声表嫂,就是心里不舒服,过去了不就好了吗? 针扎不到自己的身上,绝对是感觉不到痛的,明王妃就是如此。 “以后关于二公子和那云姨娘的事,多避着点吧。 二公子非要捧着那位云姨娘,咱们也没法子,更拦不住,多见了,除了被膈应还能怎么?” 周天磊想宠云秀,他就去宠,没人会拦着,反正跟他们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可你宠云秀宠得来膈应他们,那就没人能接受了!太让人心里不舒坦了。 当然周天磊也不会意识到他膈应人了,他指不定还觉得自个儿委屈呢!谁让明王一而再再而三给他没脸。 云悦摇摇头,不再想了,试图去理解周天磊的想法,指不定就把自己整成精神分裂了! 因为你永远无法理解周天磊是怎么想的。 “福儿的洗三宴你没大办,这满月宴总该好好操办吧。要不就委屈咱们福儿了。”孙氏抱怨了一通,心情舒服了不少,也不再提那些扫兴的人,转而说起开心的事。 “放心,福儿的满月宴肯定会大办的。你这当姨的,可得准备一份厚礼,要不我可不答应啊。”云悦对着孙氏摊开手掌,一副财迷心窍的模样。 孙氏笑着一拍云悦伸出的手掌,挑眉道,“我给福儿的满月礼还能少了不成?你这也太小看人了。 放心,到时候我送的礼肯定重。” “福儿,赶紧谢谢你姨,你满月那天,你姨可是要给你送重礼呢。” 福儿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云悦的话,竟对着云悦和孙氏两个露出了一抹无齿的笑。 “福儿啊,你怎么能那么可爱!真是让姨稀罕死你了!”孙氏真是打心眼里稀罕福儿,看着他白白嫩嫩的小脸,真是心都快要化了。 “不如再生一个?”云悦见孙氏那么喜欢福儿,不禁说道。 孙氏脸上的笑意淡了淡,“我倒是一直盼着再生个,可是一直没怀上。 这两年我就渐渐歇了心思。看来我是没那个福气了。” 孙氏很快将情绪收拾好,对着祥儿笑得越发的和蔼,“有福儿也是一样的。我疼福儿就是了。” 孙氏因为宝哥儿的满月宴上被云秀膈应了,心情不好,殊不知云秀的心情也一样不好。 云秀至今仍然认定周天磊以后是要当皇帝的!那么她生的儿子以后就是太子,未来的皇帝!她就是未来的太后! 可她宝哥儿的满月宴简直能用寒碜来形容!就摆了区区的五十桌,居然都没坐满! 还有那些来的宾客,一个个的都不把她放在眼里!就是那个孙氏,她不就是喊了一声“表嫂”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堂堂的未来太后愿意喊她一声表嫂,那是给她天大的面子! 真是给脸不要脸! 听说那孙氏还跟云悦那贱人好! 一个两个都是贱人! 真是快气死她了! 云秀越想越生气。 伺候云秀的下人也叫苦不迭,这个主子脾气不好,心情一不好,底下的下人就要倒霉遭殃。 云秀最器重的一个丫鬟叫青衣,她嘴甜,因此还挺得云秀的喜欢,这会儿就搜肠刮肚地想好听的话来劝云秀。 “姨娘,那些人都是嫉妒您呢。您以后可是有大造化的,别平白为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生气,免得气到自己。” 云秀听着,心里舒服了点,可不是,她以后是要当太后的!那些人算什么?值得她为他们生气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说来再也没有比姨娘福气更好的了。二公子有多疼爱姨娘,谁不知道啊。” 这句话青衣说得倒是真心实意,就没见哪家的小妾都快把正经的主母踩在脚下的了,也就云秀那么一个。 云秀脸上的笑意深了深。 青衣见状,再接再厉道,“要奴婢说,四公子以后的福气可大了! 您怀四公子的时候,宫里的孙美人就怀上了龙种,可见四公子的福气了。” 孙灵怀孕跟云秀简直是八竿子打不着边,也亏得青衣能把两者联系到一起。 云秀皱眉,“孙美人?什么孙美人怀孕了?” 别怪云秀的消息不灵通,自从怀孕以后,她光顾着肚子里的孩子还有她自己了,倒是真没怎么在意外面的事。 青衣解释道,“就是皇上的孙美人有了身孕啊。咱们王府也得了皇上的赏赐呢。” 孙灵怀孕以后,倒是没升位分,仍然是美人。 在青衣这样的丫鬟看来,宫里的娘娘是高不可攀的,娘娘怀上了龙种那就更了不得了。 “孙美人?孙美人是谁?” 青衣还真知道孙美人是谁,平时她们这些丫鬟私底下也会议论这些大人物,因此当即滔滔不绝地给云秀介绍起孙灵来。 云秀听得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青衣注意到了,吓得不敢再吭声了。 上一世有这孙灵吗?云秀拧着眉拼命思考,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 毕竟云秀上一世最在意的是云悦的丈夫楚子文,还有就是当了皇帝的周天磊,其他人和事,跟楚子文和周天磊扯上关系的,再加一个,那就是她自己,她是很关心的,其他人的就不怎么放心上了。 可是云秀觉得她应该没记错上一世正安帝后宫怀过孩子的就只有宋如眉啊,都说宋如眉是正安帝最爱的女人,除了宋如眉,正安帝就没让其她女人怀孕过。 怎么好端端地忽然冒出个孙灵?那孙灵是打哪儿来的? 还是上一世那孙灵怀孕过,后来没了,所以她才不知道。 忽然,云秀心里陡然升起无边无际的恐慌,浑身都在打颤,还有一种她不敢想的可能,那就是这一世发生的事跟上一世又有不一样的了。 第586章 一定 以前那些小人物出现了偏差,云秀还能安慰自己,他们都是无关紧要的人,出现一点偏差也正常。 可正安帝怎么也不算小人物了,再怎么说也是一国之君啊! 尽管正安帝这皇帝当得十分窝囊,一直被付太师压着,后宫就一个宋如眉怀上孩子,却生不下来,但也不能否认正安帝还是皇帝啊! 怎么连皇帝的命运也出现了偏差。 上一世到底有没有孙灵那么个人?孙灵又有没有怀过孩子? 云秀想得头都要炸了! 云秀最害怕的就是周天磊的命运会出现偏移,万一周天磊不能当皇帝了,那该怎么办? 她的宝哥儿还能当太子,甚至是未来的皇帝吗?还有她还能当太后呢? 这一个个问题充斥在云秀的脑袋里,让她本就痛得不行的脑袋一时间更痛了,几乎折磨得她要发狂! “姨——姨娘您没事吧?”青衣哆哆嗦嗦地问道,不是她胆小,而是云秀的样子真的是太狰狞恐怖了,就跟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一样。 云秀仿佛听不到青衣的话,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这一切都怪云悦那贱人! 没错就是怪云悦,这一世之所以会跟上一世发生偏移,都是因为云悦! 她所看到的每一样跟上一世不一样的,都直接或者间接跟云悦那贱人有关系! 以前云秀能安慰自己,云悦能影响的只是一些小人物,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现在就连一国之君那儿都发生了改变,她就无法再安慰自己了。 云悦那贱人果然克她! 云秀记得上一世,她临死前有一个道士给她算过命,云悦跟她相克。 云悦过得好,那她的日子就别想过好。 相反云悦过得不好,那她的日子就能过得好。 云秀觉得那道士算得实在是太对了!可不是这样吗? 上一世云悦是高高在上的正三品高官夫人,她只能死死扒着云悦,对她摇尾乞怜,奴颜婢膝,才能得到那么一点好处。 这一世——云悦嫁给程二郎后,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再看她,嫁给楚子文后,日子就过得越来越差。 好不容易她想通了,离开了楚子文,孤注一掷来到陵城,得了未来帝王周天磊的宠爱。 云秀原以为她苦尽甘来了,以后等着她的就只有好日子了。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可就因为云悦的出现,她的好日子又没有了。 云悦!云悦!云悦! 云悦果然是她的克星! 云秀眼里时不时有阴狠的光芒一闪而过,她终于发现,一直以来她都做错了。 可不是做错了,她重生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千方百计跟楚子文扯上关系,而是应该先弄死云悦! 只有云悦死了,她才有好日子过! 可惜这个道理,云秀知道得太晚了。 那时候在乡下,云秀是有机会能弄死云悦的。 比如那次云悦掉进河里,她就该等云悦彻底死透了才离开!那云悦就克不了她了。 悔啊! 云秀悔得真是肠子都要青了! 只恨再也没有这样的好机会了。 现在再想弄死云悦真的是太难太难了。 明王发了话,她再也没资格让周天磊的人为她办事,她就只是个内宅的小小妇人,顶多能压褚氏和后院其她女人一头,其他事,她什么都做不了。 云秀暗暗咬牙,她就不信了,云悦那贱人还能一直压着她! 在知道福儿的满月宴办得比宝哥儿更隆重盛大,云秀气得跟周天磊哭诉,“那福儿算什么东西?不就是个知府的儿子?比得上咱们的宝哥儿吗?咱们的宝哥儿可是王爷的亲孙子啊!” 福儿的满月宴倒是没摆上一百桌,但也有六十六桌,请了不少人,很多都是周天磊下过帖子请他们参加宝哥儿满月宴的人。 能让周天磊亲自下帖子请,可想而知他们的地位不低了。 可那些人都找借口没来参加宝哥儿的满月宴,反倒去了福儿的。 其实都不用云秀挑拨了,周天磊的心里就十分不满,这一个个的是看不起他是不是? 他堂堂的明王二公子难道还比不上程二郎一个小小的知府不成? “这一个个的狗眼看人低,以为我被父王冷落,就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哼! 总有一天我要他们知道,主子就是主子!那一个个的永远都别想越过主子!” 云秀立即道,“二公子说的是。谁都比不上您,那些人以后一定会悔得肠子都青了!” 周天磊给了云秀一个满意的眼神,他最喜欢云秀的就是她永远都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仿佛他就是她的天一样。 这一点,后院哪个女人都比不上云秀!真的都比不上! 云秀当然看好周天磊了,他可是未来的皇帝啊!那些一个个敢看不起未来皇帝的人,有的他们倒霉的。 “你放心就是,今日的屈辱本公子会牢牢记着的。有朝一日,定要他们千倍万倍地偿还!”周天磊发狠道。 有朝一日?那不就是现在不能报复了?云秀心里有些不舒服。 转念一想,周天磊现在还不是皇帝,的确是没法肆意报复那些人,那就暂时忍着好了,反正只要忍忍,后面就是康庄大道了。 “二公子,我一直被云悦欺负,就连二公子也因为云悦被王爷责罚过,妾身心疼您啊。 若是有机会,妾身一定不会放过云悦的。”云秀最恨的就是云悦了。 周天磊也一样不喜欢云悦,原本他是不会把一个妇道人家放在眼里的。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云悦跟世子妃的幼安院办得越来越好,这两人的名声也是跟着越来越好。 世子妃后面站着的可是世子,那世子的势力和名望也跟着越来越好! 这是周天磊无法接受的! “自然不能放过她。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为你出气。” 得了周天磊的承诺,云秀的心情好了不少,这可是未来皇帝的承诺啊! “宝哥儿是我最疼爱的儿子,谁都越不过他去。现在这些人敢看不上宝哥,我都一个个记在心里呢。 现在不说,来日我会一一找他们算账。” 云秀高兴地笑了,她就知道她生的儿子是周天磊最喜欢的。 嫡子又算什么?只要周天磊不喜欢,那嫡子一样什么都不算。 以后就是褚氏当了皇后,不一样会被她这个宠妃压着吗?她的宝哥儿也一样会压着那所谓的嫡子。 这一世,她的宝哥儿会成为太子,未来的皇帝!而她一定会成为太后!一定! 第587章 阴沉的慕容青青 云悦还不知道周天磊和云秀两个因为福儿的满月宴而感到不高兴了。 就是知道,云悦也不会在意,更不会改变。 周天齐的嫡长子周荣的满月宴,摆了整整一百桌,嫡次子次一等,只摆了九十桌。 周天磊的嫡长子周丰的满月宴则摆了九十桌,跟周天齐的嫡次子一样。 云悦和程二郎商量着办六十桌,根本就没越过周天齐的两个嫡子还有周天磊的嫡长子周丰。 至于其他庶子,云悦和程二郎就没管了,不越过周天齐和周天磊的嫡子就够了,再少就委屈他们的儿子了不是。 福儿的满月宴,云悦不能亲自操办,就全都交给了苗氏和恬儿,毛欣兰也跟着帮忙。 苗氏私底下跟云悦说,恬儿上手得很快,很是聪明能干。 到了福儿满月宴那天,云悦也出了月子,换上了大红绣牡丹的袄,头上戴了红宝石头面,脸上洋溢着为人母的温婉雍容。 这次满月宴,云悦给慕容家和苏家都下了帖子。 云悦还以为慕容家不会有人来,没想到慕容青青跟安华来了,还有就是慕容青青的大嫂于氏。 苏家一样来人了,来的是苏夫人还有她的大儿媳黄氏。 苏夫人直勾勾盯着慕容青青,仿佛在看什么不共戴天的生死仇人。 毛欣兰早就给云悦科普过苏家和慕容青青之间的事,对此她也不意外。 毛欣兰倒是奇怪地挑眉,“慕容青青怎么出来做客了?自从她前未婚夫身亡,这些年她都没出过慕容家的大门。” 云悦道,“嫁人了,所以就出来了。” 说着,云悦不禁看向恬儿。 察觉到云悦的视线,恬儿对着云悦笑了笑,“嫂子,我没事。” “她们不会闹起来吧?我看苏夫人好像下一刻就要扑上去撕了慕容青青一样,那眼神看得我心惊肉跳的。”毛欣兰说得倒是不夸张,实在是苏夫人看慕容青青的眼神太狰狞可怕了。 云悦上前,对着苏夫人和黄氏道,“两位赶紧入席吧。小儿的满月宴,两位能亲自过来道贺,我很是高兴。” 黄氏跟云悦打了招呼后,就搀着苏夫人入席,她也担心婆婆要跟慕容青青掐起来,那可实在是太丢人了。 毛欣兰则招呼着于氏和慕容青青夫妇。 慕容青青双眸阴沉地看向不远处的恬儿,后者被盯得眉头微微一皱。 毛欣兰挡住慕容青青的视线,声音有些冷,“你这是做什么?” 慕容青青看着毛欣兰,眉毛一挑,“我怎么了?不就是多看了一会儿那叫恬儿的丫鬟——” 不等毛欣兰开口,慕容青青就改了口,“我忘了,她现在不是丫鬟了是吧。她如今可是程大人的妹妹,可她怎么就没姓程呢?是程大人觉得她一个丫鬟不配姓,还是——” “你想太多了。我表姐夫他们很看重恬儿。还有你今日是来做客,参加福儿的满月宴,我请你有点为客的自觉。我就没见过哪个当客人的那么挑主人家的刺。” 于氏闻言微微皱眉,随即眉头又舒展开,“咱们入席吧。” 毛欣兰见慕容家的人安生入了席,就去招呼其他客人。 坐下后,慕容青青注意到安华居然去看恬儿,气得她眉眼间的阴鹜更浓,压低了声音,阴测测道,“怎么,对对那恬儿旧情难忘啊?你是不是后悔了?后悔娶我,是不是想娶那恬儿啊?” 安华连忙收回视线,对着慕容青青扯出一抹讨好的笑,“娘子,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知道吗?你是我这辈子唯一心爱的女人,除了你,哪个女人都入不了我的眼。” 慕容青青冷冷哼了两声,“记住你说的话。你是我慕容青青的丈夫!你这辈子只许有我一个女人! 我不许你多看其她女人一眼!更不许你背叛我!否则——” 安华的心冷不丁地一哆嗦,在娶了慕容青青以后,他就后悔了。 虽然慕容青青的年纪比他大,但她长得还是颇有几分姿色的。 只是慕容青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特别阴沉,眉眼间的那股子阴沉几乎能化为实质,看得人浑身不舒服。 光是这样也就算了,安华发现慕容青青特别霸道,占有欲特别强。 在慕容府,安华只是见一个丫鬟长得好看,多看了几眼,他可以对天发誓,他对那丫鬟什么心思都没有。 男人看到漂亮的女人多看几眼,这没什么吧,很正常吧,是人之常情吧。 可慕容青青就跟疯了一样,将那丫鬟拖下去打了个半死,还对着安华拳打脚踢,非逼着他下跪发誓,以后再也不许多看其她女人一眼。 那一次,真是把安华吓得不轻,他觉得慕容青青有些不正常,好像跟正常人不一样,而且是太不一样了。 这次福儿的满月宴,安华根本没想来,是慕容青青在那咸一句淡一句地说什么他是不是忘不了旧情人,没法子,他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一起来了。 原本安华很能管住自己的眼睛,可是在看到跟以往大不一样的恬儿,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恬儿好像比之前更美了,也更有气质了,就跟大家小姐一样。 早知道恬儿会被程家认了当妹妹,安华肯定不娶慕容青青这个疯婆子!他肯定会娶恬儿啊! 一不小心想出神了,又被慕容青青逮了个正着。 安华是真的怕了慕容青青了,生怕这个疯婆子回去后又发作。 安华低着头,很怀疑慕容成就是知道他这个庶女不正常,所以才要他入赘。 慕容青青见安华老实了,再次冷哼了好几声。 男人都是贱人!男人的话都不可信! 安华肯定还想着那恬儿!说不定哪天这两人就会旧情复燃,最好的法子还是得除了那恬儿,那才能一了百了,永绝后患! 丝丝可怕的杀意在慕容青青的眼里萦绕回转。 一直到福儿的满月宴结束,一切都顺顺利利的,苏夫人也没跟慕容青青闹起来。 忙了一天,云悦真是累得不行,不过想起慕容青青,她还是忍不住跟毛欣兰说,“那慕容青青怎么看着那么阴沉?瞧着还真是有些吓人。” 都不用慕容青青说什么做什么,她就那么冷冷地盯着你,就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心里直哆嗦,好像被毒蛇盯着一样。 毛欣兰点点头,“她自从未婚夫去世,就没再出门做过客,我之前也没见过她。 不过听说她以前挺温婉可人的。” 温婉可人?云悦在慕容青青身上真的一点也没发现,她整个人太阴沉了。 可能是未婚夫死了,又被苏家毁了四桩亲事,人变得扭曲了吧。 第588章 恬儿遇袭 恬儿从幼安院回来的路上,被四个蒙面人袭击,如果不是兰博宇正好出现,她怕是就危险了。 云悦闻言,忙跟着苗氏一起去医馆看恬儿和兰博宇。 云悦一见到恬儿,忙抓着她的胳膊,然后上下打量,柔声问道,“有没有伤到哪儿?大夫看过了没有?有没有事?” 恬儿惊惶不定的心在看到云悦和苗氏后,顿时落到了实处,脸色有些惨白,但还是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没——没事,我也会点拳脚功夫,没让那四人伤了我。好在兰公子出现救了我,要不我怕是——” 想到当时危急的情形,恬儿忍不住一阵后怕。 苗氏皱眉问道,“你身边的丫鬟呢?她怎么没跟着你?” 恬儿回答,“不怪她。是我想起来祥儿喜欢吃烤栗子,就打发她去买了。 没想到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忽然出现四个人要对我——好在当时兰公子出现帮我抵挡那些人,又将动静闹大,惊动了巡逻街道的将士,我们这才平安无事。 就是兰公子伤得有些厉害。” “这次的确得好好感谢兰公子。”兰博宇可不会武功,他能挺身相救恬儿,这份情他们记在心里了。 说话间,兰博宇就出来了,他的情况其实还好,就脸上青青紫紫的,胳膊上也被砍了一刀,李大夫说了,他没什么大碍,好生休养几天就是了,不过得留在医馆观察两天,免得出什么问题。 苗氏上前向兰博宇道谢,“我这女儿多亏了兰公子相救,否则今天她指不定会出什么事。” 兰博宇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比恬儿要惨白多了,虚弱一笑,“老夫人您客气了。任谁遇到这样的事,都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 苗氏努努嘴,“其他人未必像你这样热心肠。我活到这把年纪,见多了那种明哲保身的。 遇到危险的事,他们一个个的从来都是有多远就躲多远,生怕沾到一点麻烦。” 顿了顿,苗氏就道,“最过分的就是那四个贼人!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对我的女儿下毒手!老娘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云悦沉着脸点头,这次恬儿差点出事,这件事当然不可能就那么算了。 恬儿如今可是程家的姑娘,对方明知道这一点,还对恬儿出手,明摆着是没将程家放在眼里! 这件事绝不可能就这样算了! “那四个人——”恬儿咬了咬嘴唇,在云悦和苗氏询问的目光下,继续说道,“他们似乎不想要我的命,只想毁了我的容貌。”那四个人招招都往她的脸上招呼,恬儿是能感觉出来的。 苗氏更生气了,“是哪个黑了心肝烂了肠的东西干出这样的混账事! 容貌对女儿家多重要啊!他居然要毁了你的容貌?这比要你的命还过分!” 只毁容貌不要性命,这怎么那么像是对情敌能做出来的事啊,云悦在心里想着。 “我——”兰博宇一脸的欲言又止。 云悦道,“兰公子若是知道什么,只管说就是。” 兰博宇沉默片刻,缓缓说道,“其实我也不清楚自己听得准不准确,在巡逻街道的将士赶过来,那四个人仓皇逃离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了其中一个蒙面人说了‘慕容’两个字。” 慕容这个姓氏极少,在陵城很少见。 在陵城有名有姓的人家中,姓慕容的就只有一家,慕容侧妃的娘家! 云悦刚才正怀疑要毁恬儿容貌这手段,像是对付情敌的,如今又听到“慕容”这敏感的姓氏,她不愿想多都难。 “如果再让你们见到那四个蒙面人,你们能认出来吗?” 恬儿没开口,兰博宇却道,“全脸,我可能认不出来。可若是再蒙着脸,只露出眼睛的话,我应该能认出来。” “到时候还要麻烦兰公子了。” 云悦和苗氏带着恬儿回去,又留下了一个丫鬟和一个小厮照顾兰博宇。 一回去,云悦就派人去问程二郎在前面衙门忙不忙。 程二郎衙门那儿正好没什么事,见云悦找他,就施施然地过来了,“怎么了?”没什么事,云悦绝不可能这时候让下人到前面衙门喊他。 云悦把恬儿遇袭,以及她怀疑是慕容青青干的,一股脑全说了。 这时候还讲究什么证据啊,先把自个儿的怀疑都说了才是正经的。 随着云悦的话,程二郎的脸色也难看起来。 虽说判案讲究证据,但程二郎也非吴下阿蒙了,审过那么多案子了,他有六七成的把握敢说,恬儿遇袭是慕容青青指使人干的。 太过分了! 慕容青青这是要做什么? 从头到尾都是安华对不起恬儿,他们顾虑着恬儿的名声,所以没想把事情闹大。 可慕容青青倒好,竟然派人要毁了恬儿的容貌!如今恬儿可是他的妹妹,这是看不起他们程家啊!把他们程家当什么了! 在程二郎来前,云悦已经想了很多,现在能不慌不慢地分析,“慕容将军虽然为人护短,但听说他治军严谨,别说一个庶女了,就是他的夫人也别想动用他的兵。 袭击恬儿的人如果不是慕容将军的兵,我觉得最大的可能应该是慕容府的下人。” “也有可能是他们找了什么地痞流氓。”程二郎又说了一个可能性。 云悦点点头,“两样都有可能,就是不知道哪样可能性更大了。” “找那位安夫人问问不就是了。”程二郎打算亲自去,他也想看看慕容成到底能有多护短。 程二郎这一去,一直到天快黑了才回来。 程二郎虽然脸上没露出什么异样,但是云悦觉得他此刻的心情绝对不怎么好,浑身都散发着冷气。 “不顺利。”云悦是用肯定的语气说的。 面对云悦,程二郎就没打算再遮掩了,气冲冲道,“我就没见过这般不讲理的人! 我也算好声好气了,可你知道那慕容成都说了什么?他说他的女儿最是温婉贤淑,绝不可能无故毁人容貌! 还有他府里的下人一个个更是遵纪守法,更不可能干违法乱纪的事。” 袒护自己人,程二郎还能接受,毕竟早就清楚慕容成是什么性子。 程二郎的要求过分吗?只是让慕容青青出来,问几句话而已,再让慕容成将府里的下人都聚起来。 可是慕容成是想也不想地直接拒绝,太嚣张了! 最让程二郎生气的是,慕容成到最后都想直接用武动粗,他真是敢啊! “你没伤到吧?”云悦急切问道。 第589章 谁过分 “我自然不会傻乎乎地在慕容家吃亏。” 真在慕容家吃了亏,事后还能不能找回来,那可真是不一定。 要是找不回来,亏岂不是白吃了?程二郎才不会干那么傻的事呢。 听程二郎说是没吃亏,也没受伤,云悦总算是放心了,“慕容家吗?明儿个我去领教领教。” 程二郎闻言立即皱起眉毛,“你要去慕容家?那一家都不讲理,蛮横霸道得很。你小心别吃亏了。” “我多带几个人就是了。肯定不会吃亏的。你放心好了。”云悦越发打定了主意要去慕容家一趟。 程二郎见云悦下定了决心,显然是不可能改变了,他也不多劝,只想着多给云悦准备几个人带过去。 第二日,毛欣兰也跟着云悦一起去慕容家了,见云悦过来,她就道,“我担心表姐你吃亏。” “我吃不了亏的。”云悦看了看身后的五十人。 毛欣兰也随着云悦的目光看去,忍不住笑了,“表姐你这带的人也太多了吧。” “没法子啊,你表姐夫要求的。再说你表姐夫昨儿个就差点在慕容家吃亏了。” 毛欣兰闻言笑不出来了,脸色有些难看,“慕容家也太嚣张霸道了。表姐夫好歹是知府呢! 那慕容将军居然敢对表姐夫动粗?什么人啊。” 云悦凉凉道,“可能你表姐夫这个知府在他们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吧。” 但凡有一点将程二郎看在眼里,慕容成昨天也不可能差点对程二郎动手。 慕容家—— 云悦觉得今天去慕容家,两家化干戈为玉帛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两家彻底结仇,撕破脸的可能性倒是很大。 接待云悦和毛欣兰的是,慕容成的夫人马氏和他的大儿媳于氏。 于氏,云悦在福儿的满月宴上,已经见识过了,马氏是第一次见。 马氏长了一张马脸,相貌只能说是一般,年纪大了,肌肤松弛,瞧着比一般的同龄人还要老上好几分。 “想来夫人也知道我今日是为何而来的。”云悦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开门见山地说了。 马氏看了眼云悦,随即淡淡道,“程夫人的来意,我自然清楚。 昨日程大人已经来过一趟了,没想到今日程夫人又来了。” “我的小姑子差点遭人毁容,就连我相公昨日也差点在慕容家挨打。 这一趟我不得不来。” 对云悦前半句话,马氏的脸色没有一点动容改变,可是在听到后面半句,脸上就微微有些不自在了。 再怎么说,程二郎也是陵城知府,慕容成要是真的冲他挥拳头,那到底不好。 很快马氏就不心虚了,说到底,慕容成最后不还是没对程二郎动手吗? 真要对程二郎做什么,昨儿个就不可能让他那么平平安安,完完整整地离开慕容家了! “程夫人可不能听程大人的一面之词啊。程大人身上可没什么伤啊,我家将军可没对程大人做什么。” 云悦嘴角一抽,按照马氏的意思,因为程二郎昨日没在慕容府受伤,所以慕容成差点对程二郎动手的事就不算什么了。 是这意思吧?应该是这意思。 “我相公昨日的确没在慕容府受伤,这件事咱们就不提了。 可我相公昨日是为了办案而来。我也知我家相公一个男子贸然要见府里的女眷,是有些不妥当。 因此今日我来了。我一个女人见府里的女眷总没什么不妥当的了吧。” 程二郎跟云悦说了,昨日慕容成拦着他见慕容青青,拒绝的理由之一就是慕容青青是女眷,不方便程二郎见。 “我家青青最是温柔贤惠,她不可能做什么不该做的。程夫人想来是找错了人,还请程夫人回去吧。”马氏仍然没有松口。 “俗话说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真不懂夫人你是怎么看出慕容青青不会做什么不该做的。”毛欣兰忍不住插了一句,见马氏看过来,她又道,“再说慕容青青瞧着阴沉,她会做出什么,谁知道啊。” 马氏怒道,“毛姑娘慎言!我慕容家的姑娘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毛欣兰梗着脖子道,“我说的是实话!最有可能伤了恬儿的就是慕容青青! 我们又没不分青红皂白地来找人,从进来后就客客气气的,是你们慕容家太过分!怎么还不许我们说了? 这陵城可不姓慕容!更轮不到你们姓慕容的一手遮天呢!” 毛欣兰对慕容家的意见不是一丁半点,脾气一上来,就不管不顾了。 云悦一开始是想拦的,可眼见着是拦不住了,干脆就不拦了,这些话也是她想说的。 马氏就没被人这般顶撞过,气得面皮下的肌肉不停抽搐,嘴边溢出一声冷笑,“怎么看两位的意思是认定了是我家青青指使人害那恬儿了? 别说不是我家青青干的,就算是,那又如何?证据呢? 那恬儿说得好听是程家的姑娘,说白了不就是丫鬟出身,谁不知道谁的底细啊。” 云悦眸光一冷,“恬儿现在就是我程家的女儿!慕容夫人慎言!” 马氏眼底的讥诮几乎要化为实质,“有些人命贱,承受不住太大的福气,故而才会时不时出事倒霉。 程大人和程夫人倒是有意思,不找一些高人给那丧门星做法驱晦气,倒来找我们慕容家的麻烦?这是什么理?” “你说谁是丧门星?”毛欣兰觉得慕容家的人都太欠揍!一个两个的眼睛都长在头顶上!一个个的怎么就那么讨厌。 “你们心中有数,何必要我说得太清楚呢?”马氏板着脸,本就刻薄的面相瞧着不由更刻薄了几分,“总之一句话,我慕容家的姑娘绝不能由着你们当犯人审!不说我家姑娘了,就是我家的下人也是如此! 两位慢走,不送了!” “若是有证据证明是慕容青青干的呢?慕容家是不是还要继续护着她? 慕容家是不是真的就比王法大!如果是,那我真的去打扰王爷,好好问了。 以后陵城的律法规矩是不是都由慕容家说了算。”云悦冷声说道。 马氏面色一变,“程夫人休要给我们慕容家扣大帽子!我们慕容家对王爷是忠心耿耿! 若是有证据,你们大可以来抓人,我们绝无二话! 可没证据,你们倒是一个个找上门来喊打喊杀了,分明是没将我们慕容家放在眼里!慕容家可轮不到不三不四的阿猫阿狗来欺负!” 第590章 一报还一报 “你说谁是不三不四的阿猫阿狗?”毛欣兰快气疯了,好像下一刻就要撩起袖子跟马氏拼命。 马氏斜着眼睛,用眼角睨了下毛欣兰,皮笑肉不笑道,“你说呢?” 云悦拦着快气炸了的毛欣兰,“看来慕容夫人一切都喜欢讲究个证据啊。 这真好,我也喜欢讲究个证据。只盼着慕容夫人能记得你今天说的话。证据最重要啊。表妹,咱们走吧。” 马氏总觉得云悦离开前说的话有些怪怪的,还来不及深思,于氏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娘,咱们这么得罪程家还有毛家不好吧。” 马氏回过神,横了眼于氏,“咱们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 青青本就是无辜的!让人跟犯人似的审问青青,咱们慕容家才是真的没脸!” 于氏一点也不觉得慕容青青无辜,公婆可能也清楚这一点。 昨儿个,公公可是处理了家中的四个家丁!这事可瞒不住于氏。 公婆做了决定,于氏也不敢说什么。 只是对公婆这般维护慕容青青,于氏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要说慕容家最会惹事的人,绝对是慕容青青! 先是因为慕容青青跟苏家结仇,如今又莫名其妙跟程家还有毛家结了仇,这叫什么事啊。 公公那人,于氏就不说了,他最护短,连手底下的人都不许别人动,更别提亲生女儿了。 婆婆—— 于氏忍不住偷偷看了眼马氏。 马氏就生了一个儿子,没女儿。 慕容青青的生母是马氏的陪嫁丫鬟,打小陪着马氏长大的,因此慕容青青从一出生就由马氏抚养。 这些年下来,马氏还真将慕容青青当做了亲生女儿。 为了个慕容青青跟陵城两个有实力权势的家族对上,值得吗? 于氏觉得太不值得了,可是她人微言轻,她的话没人听。 上了马车后,毛欣兰愤愤道,“表姐你刚才拦着我做什么啊?你就该让我狠狠骂那老虔婆! 为老不尊,蛮横霸道!我就没见过那么讨厌的人!难怪外面的人说起慕容家的人都没什么好!原来真的是因为他们太讨厌了!” 以前毛欣兰跟慕容家的人没深交,话都没多说过两句,所以不清楚。 可如今她真是快被慕容家的人给气死了,一个个的都是什么人啊。 “她是长辈,你一个当晚辈的跟泼妇似的同她对骂,说出去坏的只会是你的名声。”云悦无奈地看向毛欣兰。 还以为她在幼安院历练出来了,人稳重多了,现在看来这脾气还是挺大的。 不过就马氏那讨厌的嘴脸,是让人很不舒服,控制不住心头的火气啊。 “要为了名声忍气吞声的,我不干!心里不舒坦!”毛欣兰扁扁嘴说道。 云悦伸手戳了下毛欣兰的额头,“好名声总比坏名声好吧。你啊——” 毛欣兰觉得憋闷,撩起马车帘子,想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舒坦舒坦,可一看路就发现不对了,“这不是回你家的路啊表姐。” “不是回我家的路,是去你家的路。” 毛欣兰眼睛骤然一亮,兴奋道,“表姐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要去找我爹,然后咱们一起杠慕容家啊? 我就不信咱们两家,不,还得加上姑父家一起,三家还能杠不过一个慕容家!到时候——” 云悦无奈扶额,“我什么时候说要三家一起杠慕容家?” “那你找我爹做什么?”毛欣兰反问道。 “有事。”云悦回答,“不过跟你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别瞎想。还有说一千道一万,恬儿到底没出什么事。 要是咱们三家真的跟慕容家因此杠上,传到王爷耳朵里,他会怎么样?” 作为上位者,不喜欢底下的人一个个抱团,那样会让他感到不安。 同样也不喜欢一个个斗得跟乌眼鸡似的。 尤其是为了一个丫鬟出身的假小姐弄成这样,明王只会更为不悦。 “可我不甘心啊!”这些日子,毛欣兰跟恬儿的感情可谓是一日千里,两人说是亲姐妹也不为过了。 现在看恬儿吃了大亏,却没法子替她讨个公道,毛欣兰只觉得不甘极了。 “我也一样不甘心。”云悦淡淡道,眼里倏地闪过一丝厉光,“做事不要蛮干,有最简单便捷的法子能解决问题,为什么不用呢?” 毛欣兰凑到云悦身边,拉了拉她的袖子,“表姐你说的简单便捷的法子是什么啊?”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毛欣兰有些懂了,又有些不懂。 今天毛一帆休沐,就干脆在家陪着老娘了,一听云悦和毛欣兰回来,便过来看她们。 见到毛一帆,云悦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了来意,请毛一帆介绍个能干黑活的。 有些人收了重金就愿意帮雇主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云悦知道毛一帆肯定有他们的联系方式。 云悦没去问程二郎和云明峰,就是因为清楚他们肯定对此不清楚。 毛一帆就不一样了,这位舅舅只要能达成目的,有时候也是喜欢走些偏道儿的。 “你要做什么?” “在慕容青青的脸上划几刀,毁她的容貌。” 这正是慕容青青要对恬儿做的事。 毛欣兰了然,这就是云悦在马车上说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爹,您赶紧告诉表姐吧。今天我跟表姐去荣慕容家,可是快被气死了! 慕容家的人真是嚣张得不得了!可得狠狠给他们一个教训!” 毛一帆没理会毛欣兰,对慕容家的作风,他只会比她们知道得更清楚。 “你就不担心跟慕容家结了死仇?” “已经结死仇了。这次恬儿出事,要是我们什么都不做,以后是不是随便什么不三不四的阿猫阿狗都能上来踩一脚?” 但凡慕容家有个态度,将慕容青青交出来,要么将那四个蒙面人交出来,最最不济也得送礼道歉吧。 可是慕容家呢?什么都不做,他们两次上门,态度嚣张跋扈得令人发指!就是菩萨也要发火了。 云悦自认是普通人,她反正是忍不了了。 别说恬儿现在好好的没被毁容,而她坚持要毁了慕容青青的容貌就太歹毒了。 见鬼去吧!恬儿没被毁容,是她运气好遇到了兰博宇,可不是慕容青青手下留情! 当然要是慕容青青运气好,容貌能不被毁,云悦也不会再花钱请人毁她容貌。 一报还一报,扯平了。 这样不是很公平吗? 第591章 慕容青青毁容 毛一帆见云悦是打定了主意,倒是也没再劝,主动给她推荐了一个人。 是个女人,今年四十多,叫花蝴蝶,绝对算是一个厉害人物。 “她打算干一笔大的,然后金盆洗手了。你要请她的话,绝对不能低于这个数。”毛一帆说着伸出一根手指对着云悦晃了晃。 毛欣兰惊道,“一千两?” “这价格不高。”毛一帆说道,甚至能称得上是良心价了。 云悦知道毛一帆不会坑她,也没讨价还价,直接点头,“好。既然是舅舅推荐的人,那就肯定错不了。就她。 我的要求是尽量在慕容青青的脸上划两刀,就是做不到,也得在她身上捅上几个洞。” 毛一帆点头,这话要求不算过分。 “事情一办好,立即离开陵城,绝不能让任何人再找到她。”顿了顿,云悦强调道,“尤其是慕容家的人。” “这点你放心,就是你不说,花蝴蝶也会在得手以后就立即离开陵城。” 云悦满意了。 慕容家不是一切都喜欢讲究个证据吗? 来啊! 花蝴蝶都离开陵城了,她还真是想看看慕容家的人还能找到个什么证据。 慕容家在陵城算是人物,可是出了陵城,真不是云悦看不上他们,而是他们的影响力就太小了。 不说慕容家,八成明王也是如此。 当然,云悦相信明王是有野心的,明面上明王的势力只控制在陵城,可是私底下,谁知道明王的势力都拓展到哪儿去了。 事情办好了,云悦心情很好地离开了。 第二天,云悦就给毛一帆送了一千两银子,她倒是没出面见那花蝴蝶,一切都由毛一帆联系。 给完了银子,云悦就静静在家等消息了。 云悦看着守在福儿的摇篮边,不停教着福儿的喊“哥哥”的祥儿,颇觉得有些好笑。 教了快小半个时辰,福儿当然是还喊不出“哥哥”气得祥儿一张小脸皱成了包子,不开心道,“弟弟真是太不聪明了!我这么聪明,弟弟怎么就一点也不像我呢?” 听着祥儿故作老成的话,云悦没忍住笑了,起身来到祥儿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你弟弟才多大啊?他现在要是就会说话,那才真是天赋异禀了。” “弟弟什么时候会说话呢?”祥儿很苦恼地看着摇篮里的福儿,他现在最盼的就是能听到弟弟喊他“哥哥”了 云悦笑了笑,“那你有的等了,还有挺长一段时间呢。 这就心急了?不过你出生后,娘跟你一样,也是日夜盼着你能赶紧会喊‘娘’ 现在想想,这时间过得可真是快啊。你都那么大了,福儿也出生了。” 祥儿再次唉声叹气起来,“时间过得才不快呢!弟弟就还不会说话!” 云悦正要开口,就有下人来禀报说毛欣兰来了。 云悦心里一动,让下人好好看着祥儿,她去见毛欣兰了。 云悦一见毛欣兰,就猜到花蝴蝶那儿应该得手了,看毛欣兰的小脸激动到通红,双眸也亮晶晶的。 “表姐!”毛欣兰这里见到云悦,也激动地迎上去。 云悦拍了拍毛欣兰的手,“这么开心啊。” 毛欣兰拉着云悦坐下,意味很长道,“有开心事自然就开心了。” 这话就是肯定了云悦的猜测,花蝴蝶那儿得手了,这的确是件很令人值得高兴的事。 毛欣兰还摸了摸右脸,对着云悦挑挑眉,一切尽在不言中。 云悦了然,这是告诉她花蝴蝶伤了慕容青青的右脸啊!可以的。 云悦还想着也不知道慕容家的人会不会找上门,可能他们根本想不到是她做的? 转念一想,这可能性真是太低了,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她就在家静静等着马氏上门了。 慕容青青被伤了脸的事很快就传开了。 可能是前几年慕容青青因为苏家的原因只能一直待在家中,如今嫁了人,就跟脱缰的野马似的,隔两天就一定要出门。 这次慕容青青在她平时用茶的酒楼包厢,被花蝴蝶乔装的小二给划伤了脸。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花蝴蝶得手以后,连片刻的停留都没有,直接就离开了陵城。 两天过去,没人知道花蝴蝶去哪儿了,慕容家的人想再找到人几乎是做梦。 这两天慕容家都忙着给慕容青青治脸。 花蝴蝶为了确保事情一定能办成,用来伤慕容青青的匕首上可是淬了毒药,倒不是要人命的毒药,但是被划伤的脸是别想彻底痊愈,不留疤痕了,甚至还会留下一道颜色不浅,十分狰狞的疤痕。 云悦知道后,倒是没说什么,只能说花蝴蝶拿钱办事办得很完美。 两天后,云悦也终于等到了马氏。 马氏一见到云悦,眼里陡然迸射出浓浓的恨意,几乎恨不得化为实质,将云悦给生吃了一般。 云悦吩咐人上降火的莲心茶,“慕容夫人怎么那么大火气,赶紧喝杯莲心茶降降火气。 要知道气大伤身啊。” 马氏一把将丫鬟端给她的茶杯挥倒在地,茶杯落在地上,碎成了碎片,茶水茶叶跟着一起四溅。 云悦见状,微微挑眉,“慕容夫人真是好大的火气啊。只是慕容夫人你是不是忘记了,这里是程家,可不是你慕容家。你要发火,在你自家就是,来我程家是什么意思?” “程夫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 我家青青受伤,是不是你干的!” 云悦一脸诧异,“慕容夫人你是说安夫人受伤的事吗?这件事传得倒是挺广,我也听说了一点。 只是我真不明白,慕容夫人怎么会怀疑是我做的呢?” “不是你又是谁?青青得罪过得就只有你们程家!”一想到慕容青青脸上会留下狰狞的疤痕,马氏就快气疯了。 “证据呢?”云悦凉凉说道,“慕容夫人,凡事都得讲究一个证据。你这样无凭无据地闯进我家乱指责,我可不会答应。” “你——” 面对气急败坏的慕容夫人,云悦仍是慢条斯理道,“我还是那句话,凡事讲究个证据。 我还怀疑当初我小姑子差点被四个蒙面人毁容是安夫人做的,可我没证据,不照样拿安夫人没辙吗? 如果慕容夫人你这会儿有证据,就是要把我抓起来关进大牢,我也认了。” 马氏听着云悦的话,差点没气得吐血! 挑衅!绝对的挑衅! 云悦这贱人就是拿准了她拿不出证据来是不是!? 第592章 别太嚣张了 可事实是马氏真的没有一点证据! 那个伤了青青的人是谁,她不知道,甚至连那人是男还是女,她都不清楚。 这种情况下,要怎么找人? 想把人找出来,几乎是比登天还难! 可马氏心里就是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一切都是云悦做的! 在见到云悦后,马氏就肯定了心里的怀疑,因为云悦的脸上就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写着,“是我做的,可你没证据,又能拿我怎么样?” 马氏气得胸膛上下起伏不定,呼吸急促粗重,良久才狞笑道,“程夫人你别得意。 都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今日倒霉的是我青青,殊不知来日你的亲人不会倒霉!” 面对马氏的威胁,云悦一点也不害怕,“以后我亲人要是出事,我会找慕容家报仇的,慕容夫人你只管放心就是。” 马氏傻眼了,这怎么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顿时急了,“你凭什么?你有证据吗?” “我可不管有没有什么所谓的证据。敢伤我的亲人,那就是我不共戴天的生死仇人! 我不是疯子,会逮谁咬谁。可对伤了我亲人的仇人,我是不介意当疯子的。” 云悦的脸上和眼里仿佛都覆上了一层又一层的冰霜,就如长白山上积年不化的冰雪,“慕容家是什么作风,我来陵城虽然不久,但是也有所耳闻。只有你们护着自己人,却绝不许别人欺负你们。 慕容家是了不起,可我还是得说一句,慕容家在陵城还不能一手遮天呢!就连王爷也没那么霸道欺负人的。” 云悦对慕容家了解得越多就越膈应,护短护到了蛮不讲理的地步,每个人的眼睛都长在头顶上,谁都得避着他们,他们是谁啊。 “就凭刚才慕容夫人你威胁我的话,我就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你。 反正我话就放在这儿了,只要我哪个亲人出事,甭管我找不找得到证据,我一定跟你们慕容家拼命,就算死也一定要拉几个慕容家的人陪我一起死!” 对付慕容家这样的人,就是比谁疯!比谁能豁得出去! 来啊!就看看谁更能豁得出去好了! 马氏看云悦的眼神就跟看疯子一样,“凭什么!我青青被伤了脸,你还敢威胁我?你是恶人先告状啊你!” “我小姑子差点被毁了容貌。我相公上慕容家,好声好气地希望慕容家能配合调查,可差点在慕容家挨一顿打。谁是恶人?慕容夫人,有因必有果。 还是那句话,你们慕容家做不到只手遮天。没有只有你们能欺负人,别人就只能乖乖受着的理。 我小姑子没出事,不是要害她的人手下留情,而是她命大遇到了人救。” 没错,马氏最不甘心的就是这一点,恬儿什么事都没有,可她青青的脸上注定是要留疤了。 凭什么啊! “慕容夫人的小孙子才刚刚两岁是不是,听说很可爱啊。”云悦忽然转了话锋。 马氏心中警铃打响,“你想干什么?你要对我的小孙子下毒手?云悦你就不怕——” “我也是两个孩子的娘。我最看不上的就是那些对孩子下手的人。 可如果有人敢对我的孩子下手,那我一定会发疯,到时候我自己会做出什么,连我自个儿都不知道。” 于氏担心马氏来程家会闹事,紧赶慢赶地过来,一来就正好听到了云悦的话,瞳孔骤然一缩,双腿都有些软,她的小儿子啊! “程夫人你也说了你是当娘的,最看不上的就是对孩子下手的人,你怎么能——”于氏又气又急。 云悦打断于氏的话,“我没对你儿子下手。我说的是我不会主动先出手。你应该能听懂我的意思吧。 其实你不该跟我说这些。” 于氏沉默地看向马氏,她听懂了云悦的话,只要马氏保证不出手,云悦也不会对慕容家的人出手。 “慕容夫人没事了吧,那你可以离开了。 听说安夫人伤得有些重,如今正需要你的陪伴关爱呢。” 马氏深知再继续留下也得不到什么好,深深凝视着云悦,最后重重哼了好几声,“程夫人,我痴长你许多年,提醒你一句。做人还是别嚣张了。” 云悦笑了,“嗯,慕容夫人的这句提醒很有道理。做人是不能太嚣张了。 只允许你们欺负人,而让别人一味受着。没这样的理。我这人啊,平时是不会招惹人的,可是要被人欺负到头上,那就不行了。” 马氏来的时候是满肚子的火,离开的时候仍然是满肚子的火气,甚至比来前的火气还要大! 于氏是真的怕马氏会发疯,只能拿着两个儿子不停劝马氏,那也是马氏的亲孙子啊,“娘,这件事就算了。别再跟程家作对了。” “你怕了?”马氏阴沉着来脸十分不满。 于氏点头,“对,我怕了。只有终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 那程夫人不是在放狠话吓唬人,我能感觉到她真的能做出这样的事。我不能拿我的两个儿子去赌。” 说完,于氏抿抿嘴,“再说二妹的事,如果不是她起了毁程家姑娘容貌的事,如今她也不会落到毁容的地步。” 马氏猛地瞪向于氏,后者想到儿子,还是说道,“娘,程家姑娘差点被毁容,到底是不是二妹做的,想来您心里也有数。” 马氏知道于氏这是不满了,嫌弃慕容青青带来了那么多的麻烦。 原本家里一切都好好的,这些变化都是云悦带来的!那个女人怎么就敢!怎么敢这样对慕容家的人!她有把慕容家的人放在眼里吗? 马氏心里好恨,但她真的不敢再做什么了,她怕惹急了云悦,那人真的会发疯对她的两个嫡孙下毒手。 “你就不怕哪怕我们什么都不做,她还会——” 于氏第一次急咧咧打断马氏的话,见马氏看过来,她还是道,“那位程夫人不会。 那位程夫人不是心思歹毒的人,如果不是二妹主动撞上去,她根本不会针对咱们家做什么。” 其实于氏心里还很清楚一点,但凡他们在程二郎和云悦来慕容家后,态度不是那么过分,云悦可能也不会非要毁了慕容青青的脸。 按理云悦拿她的两个孩子威胁,于氏是该恨她的,但于氏心里就是清楚如果不是自家先惹了程家,云悦绝不会对慕容家做什么。 大多数人还是正常人,哪会跟疯子似的处处咬人伤人。 说起疯子,慕容青青才是疯子!那恬儿惹她招她了?她居然起了毁人容貌的恶毒心思。 第593章 苏夫人 慕容青青得知自己注定要毁容后,整个人都要疯了!换做谁都会发疯!哪个女人能不在意自己的容貌。 慕容青青倒没怀疑云悦,但她怀疑上了恬儿!毕竟之前她起了毁了恬儿容貌的心思,只是没成功! 见马氏过来,慕容青青当即着急地抓着她的胳膊道,“娘,害我的是恬儿那个贱婢!您一定要为我报仇啊! 我要将恬儿那贱婢千刀万剐了!” 马氏先是一怔,很快反应过来,慕容青青是怀疑上了恬儿,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好事,应该算吧。 云悦的那番威胁犹在耳边回响,马氏想到两个嫡孙,狠心别过头不去看慕容青青,“青青这件事就算了。以后咱们跟程家井水不犯河水。你以后也别再找程家任何人的麻烦了。” 慕容青青不可置信地看着马氏,这其中就包括了那贱婢!凭什么!她都被恬儿那贱婢害的毁容了! 马氏不等慕容青青开口,就拨开她的手,离开了,主要是再留下来她也不知该怎么解释了。 想她活到那么大的岁数,竟然被一个小了她那么多的小辈威胁,马氏心里真是恨得牙痒痒啊!可是再恨也没用,她是真的不敢再冒险了。 马氏想到慕容青青那充满了不甘的眼神,心里暗暗决定,以后还是得让人看着她,免得她再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来。 慕容青青毁容那么大的事,恬儿自然也得到消息了,只是这几天她一直在照顾兰博宇,所以消息有些滞后。 “嫂子,那慕容青青是不是——”后面的话,恬儿没有说,但是云悦听懂了。 云悦也没否认,点了点头,“嗯。敢伤咱们家的人,要是不给她点颜色,那怎么行。” 恬儿又是感动,又是担忧,“可会不会自此跟慕容家——那慕容青青真的就跟疯子似的,我是真的担心她——” “她就是想,也没那个本事。”只要马氏和于氏死死盯着慕容青青,她就跟拔了牙齿的老虎一样,没有半点的威胁。 不过云悦可不会赌那一个万一,她觉得是时候在家里每个人的身边都配一个武功高强的,安全最重要不是。 嗯,这事可以赶紧办起来,找爹和舅舅帮忙。 这一日,云悦迎来了一个有些意外的客人,不是别人,正是苏夫人。 苏夫人一看到云悦,脸上当即扬起了十分灿烂的笑意,“程夫人。” “苏夫人。”云悦跟苏夫人打招呼,又吩咐下人上点心和茶水 苏夫人喝了两口茶,就将茶杯放在桌上,一脸笑意,“慕容青青那贱人毁了容,程夫人你可是为我——” “苏夫人,对安夫人毁容的事,我也听说了。我也觉得遗憾,可这跟我可没有半点关系啊。”无论当着谁的面,云悦都是不会承认的。 苏夫人了然点头,“对对对,是慕容青青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那人竟然毁了她的容貌!真是活该! 老天爷开眼啊!恶有恶报!我这多年的恨终于出了一点了。” 苏夫人也不傻,她和云悦可没什么交情,云悦自然不会当着她的面承认毁了慕容青青的容貌。 苏夫人像是跟云悦认识了好久,有说不完的话,“程夫人你是不知道我这些年过得有多苦。 我可怜的儿子,他还那么年轻,就被慕容青青那贱人害死了!我恨啊!” 这事,云悦也是知道的,只是—— “苏夫人,我的确不喜欢安夫人。只是您的儿子不是从马上摔下来意外身亡的吗?”说真的,这好像跟慕容青青扯不上什么关系,后面半句话,云悦就没说了。 “不是,我儿子的死绝不是意外!”苏夫人的声音陡然拔高,面容也有些狰狞,“当年的事,我记得清清楚楚。我儿那时候略感风寒,身体有些不舒服,他是个谨慎的人,绝不会自己不舒服的时候骑马。 当时在场的人都说,我儿不想去骑马的,是慕容青青非逼着他上马——后来——后来我儿就没了。” 儿子去世多年,但这依然是苏夫人心里最大的痛,一提起去世的儿子,她眼里就不禁溢出了泪水。 “安夫人她图什么啊?”如果苏夫人说的都是真的,慕容青青好像真不怎么清白,可是她真的没有这么做的理由啊! 苏夫人从悲伤中回过神,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苦笑一声,“这也是我最想不通的了,慕容青青她到底图什么。 我儿死了以后,我恨透了逼他上马的慕容青青,要她为我儿守望门寡。如果不是慕容家的人护短,这件事我已经做成了。” 这倒是,苏家可是连着毁了慕容青青四桩婚事,可慕容家也没法对苏家做什么,可见苏家的势力。 “慕容青青高攀了我儿!她只是慕容家的庶女,就算从小是由慕容夫人抚养长大,她还是配不上我儿的。 可是那慕容青青会勾搭人,竟让我儿对她情根深种,非要娶她。我儿是次子,我和我家老爷都疼他,这才松口同意了这桩亲事。” 云悦越听就越觉得慕容青青没有害未婚夫的理由啊,苏家这门亲事是她高攀了,她应该欢欢喜喜地准备嫁过去才对,她害未婚夫做什么? 先别管她为什么害未婚夫了,害了以后,她总能得到些什么吧。 反正云悦冷眼看下来,只看到慕容青青被耽误成了大龄剩女,连慕容家的门都不能出,免得被苏家人逮到机会害她。 总不可能是慕容青青有自虐倾向,故意折腾这一出,折磨自己吧,那她简直是有病了。 不过想起阴沉的慕容青青,她瞧着真的挺像是有病的。 似乎是看懂了云悦心里的想法,苏夫人嘴边的苦笑更深了,嘴里更不知被塞了多少把黄连,“这个问题我也想不通,慕容青青为什么要害我的儿子。我想不通啊。 就连我家老爷都说我儿的死是意外,慕容青青也算是无辜的。可我还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儿!好多次做梦,我都能梦到我儿指责我,问我为什么不替他报仇,他死的好冤啊!” “苏夫人,我觉得你还是先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最好。” 除非能证明慕容青青真的存心害死了未婚夫,那么就是慕容家再护短,也别想护着慕容青青了。 就只凭苏夫人的几句,她感觉,说真的,就是云悦都无法接受,更别提护短的慕容家了,他们只会更觉得苏夫人是疯子。 第594章 孝敬长辈 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就苏夫人和云悦两个坐在一起讨论,是怎么也讨论不出什么结果来的。 苏夫人倒是跟云悦说了一件令她这么多年都耿耿于怀的事,当年她儿子骑的马,在他儿子坠马后,就死了! 云悦挑眉,“被人杀的?”那真说明苏夫人儿子的死不是意外了。 苏夫人茫然摇头,“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太乱了,我和我家老爷满心满眼都是儿子,可最后我的儿子还是死了。 我老爷倒是比我更早清醒过来,他想起了那匹马,可那马死了,死后,尸体也被人分着吃了。” 苏夫人说着,眼眶又红了起来,“哪儿有那么巧的事,我不信我儿子的死是意外!肯定是有人害他的! 一定是慕容青青那贱人干的!” “您有证据证明是慕容青青弄死了那匹马吗?” 苏夫人咬着嘴唇不说话了,她没证据,如果有,她哪会让慕容青青躲在慕容家过了那么多年的清净日子,她早弄死她了。 过了三天,云悦去王府找世子妃。 世子妃跟云悦说起明王这几个月都按时送了一大笔钱过来,每个月都有那么一大笔钱,饶是世子妃都有些心惊胆战的。 因为那些钱实在是太多了!多得让人真心觉得有些不安了。 “父王送了那么多银钱过来,我想着要不要再提高幼安院孩子的生水准平。”明王给的银子绝对是绰绰有余了,还能余下不少。 云悦却摇头了,“现在幼安院的那些孩子,他们的日子已经过得很好了,我认为不应再提高他们的待遇了。” “那些银子呢?”世子妃问道。 云悦回答,“那些银子自然是留着了。” 顿了顿,云悦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那些银子总有用到的一天的。” 世子妃眸光一闪,似乎是明白了云悦的话,又像是没明白,可最后还是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云悦的话。 看来明王真的按照承诺,每月按时将银钱给了世子妃。 那些银钱绝对够幼安院的支出了。 云悦猜明王也是让人算过一笔账的,他应该清楚幼安院每个月大体需要花费多少银子。 按理来说,明王大可以让人将不多不少的银钱送过来,可他没有,而是按照之前答应的,将私盐所得的一成给了世子妃。 明王当然不是有钱没处花了! 云悦也给明王算过一笔账,他赚的是多,可是花钱的地方更多吧。 明王既然有志于天下,想当天下之主,那么他的格局就不会小了。 现在幼安院只是为了陵城战亡或者是残废了的将士的孩子所办,那以后呢? 以后明王要打的仗怕是绝对不会少,到时候他麾下死亡受伤的将士也同样不会少。 明王就是要告诉那些为他出生入死的将士,好好为本王办事,就是你们出事了,你们的孩子也能去幼安院,绝对能有一条活路。 这样一来,底下的将士怎么可能不死心塌地为明王办事。 幼安院办到现在,那些孩子在幼安院过的是什么日子,那些将士也都看在眼里,心里有数。 幼安院的作用不止如此。 如果明王以后要招降谁,上层将领不说,底层的将士应该会很想投靠明王的,这样他们万一出事,他们的孩子好歹能有个保障不是。 云悦估摸着明王给的这些银子,是为了让世子妃现在留着,等着以后再开第二间,第三间甚至许许多多的幼安院。 不过看世子妃的样子就知道明王没把活跟世子妃说透。 想想也能理解,当然不能跟世子妃把话说透了,难道明王要满世界地嚷嚷他以后要造反不成? “可是这么多钱放在我这儿,我心里有些不安啊。财帛动人心,盯着的人不会少。” 云悦眉头一皱,“其他人应该不清楚王爷给了您多少银子吧。” “事情虽然隐秘,但是那么一大笔银子,总是会露出点蛛丝马迹的。 母妃还有两个侧妃那儿,虽说不知道具体的数额,但怕是也知道那么一点。” 云悦道,“她们同您要银子了?” 世子妃笑出了声,“什么叫跟我要银子,她们只会跟我借。” 刘备借荆州——一借不回头吧。 “我自然不可能将银子借给她们。可这一次次的,都要找借口拒绝,这——”世子妃的脸上流出几分为难。 云悦也理解世子妃,她毕竟是小辈,明王妃和两个侧妃再怎么也是长辈。 这当小辈的碰上长辈,怎么都会矮上一头。 世子妃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起码没被那几个长辈压着,更没妥协将银子“借”出去。 “其实我曾经想过只留一部分够用的,然后将多余的银子都交还给父王。” 云悦一惊,“世子妃这怕是不太妥。”明王要用钱的地方多,这银子要是还回去,云悦真不保证能再拿回来。 然后再等到要建新的幼安院的时候,世子妃和云悦就要捉瞎了,银子不够用了。 要是什么都没猜到的世子妃,可能真的就那么做了,可现在她不会了,“你放心,我知道那样做不妥。” 云悦放心了,随即又想到明王妃和两个侧妃那儿必须要好好处理,否则世子妃的麻烦就一直少不了。 这一次次的,谁能不觉得烦呢,反正要是换做云悦,她是受不了的。 “干脆就直接跟王爷说吧。” 一力降十会的理,在哪儿都是通用的! 能压得住明王妃和两个侧妃的,除了明王就没其他人了,而且是稳压。 “直接跟父王告状?”世子妃摇头,“这不行。我是小辈,再怎么也不能直接去父王跟前告长辈的状。世子若是知道,心里怕是也会不喜。” 两个侧妃也就算了,可明王妃再如何也是周天齐的亲娘。 尽管周天齐对明王妃的感情是很特殊复杂,但都改变不了他们是母子的事实。 “世子妃误会了,我并不是让您直接去跟王爷告状。”云悦勾唇一笑,“我想着王妃和两个侧妃既然问世子妃您借钱,应该是手头比较紧。作为儿子儿媳孝顺长辈这是天经地义的。” 世子妃饶有兴致地看着云悦,“然后呢?” “王爷给幼安院的银子,自然是不能动的。这一开了头,到时候就后患无穷了。 因此咱们可以改变一下想法。用世子和您的银子孝敬三位长辈啊。” 世子妃隐隐有些明白了,紧接着就听云悦说道,“孝敬这种事虽说不好大张旗鼓的,但是让王爷知道一点,应该没什么吧。” 第595章 解决 世子妃赞道,“程夫人聪慧。” 云悦谦虚一笑,“当不得世子妃的夸赞,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而已。” “总之这一次程夫人是为我解决了大麻烦了。这份情我记在心里。” 世子妃当晚在周天磊来她这里的时候,就跟他隐晦地提起明王妃和两个侧妃跟她借银子的事。 “父王给妾身的那些银子,都是为了幼安院给的,妾身是万万不敢动的。 可是母妃和两位侧妃手头紧,咱们做晚辈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妾身想着不如拿出私房给母妃和两位侧妃好了。” 不等世子妃说出这事需要让明王知道,周天齐就意味深长地笑了,“这可不是你能想到的主意。” 这倒不是说世子妃不聪慧,而是世子妃这人可能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大家小姐,眼界本事都是有的,可是这人不会走偏锋,玩儿些钻空子的手段。 世子妃一怔,以为周天齐不喜,正要开口,就听世子妃说,“母妃那儿是得解决。 光你一个人的体己怕是不够,我再拿些出来。这件事,我也会让父王知道,你放心就是。” 听到这里,世子妃哪儿还有不清楚的,周天齐什么都明白了,也愿意配合她。 “世子不怪妾身吗?妾身在算计母妃啊?” 昏黄的烛光洒在世子妃那张温婉的面容上,衬得她越发的温婉大气,周天齐却不知怎么看出了几分可爱,笑着伸手拧了把世子妃的腮。 世子妃愣了愣,夫妻多年,夫妻恩爱自然是有过的,可时间一长,夫妻两人更多的就只剩下相敬如宾了。 万万没想到世子这样稳重的人竟然会跟小孩子似的捏她的脸? 看着呆愣的世子妃,周天齐笑出了声,“你哪儿算计母妃了?咱们当小辈的孝敬长辈还不成了? 这些事我心里有数,你放心就是。” 世子妃不再多言,温顺地依偎在周天齐的怀里,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感到无比的安心,好像只要有这个男人,什么问题都能解决一样。 “你跟程夫人相处得挺好的是吧。”世子妃正享受着依偎在周天齐怀里的舒心快乐,周天齐的声音冷不丁的就从头顶响起。 “嗯。程夫人是个妙人,妾身跟她相处得极好。” 周天齐念了两句,“妙人?唔——这个评价挺合适。 你跟程夫人多处处挺好的,有时候我觉得你该多跟程夫人学学。” 停了停,可能是担心世子妃多想,周天齐就补了一句,“不是说你不如程夫人,而是你有时候太注重规矩礼法了。 当然我不是让你不尊规矩礼法,可有时候是能钻钻空子的。 我跟程夫人的交集不多,但我敢说她就是那种特别会找规矩礼法空子,甚至有时候喜欢剑走偏锋的。” 世子妃诧异地抬头去看周天齐,“世子您真是很了解程夫人啊。” 世子妃当然不会胡思乱想,以为周天齐跟云悦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龌龊关系,两人连面都没见过几次呢。 她只是奇怪为什么周天齐那么了解云悦。 “从她给你出的主意,我就能看出她是什么样的人了。 再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可担心有人会教坏了你,自然是得多在意几分了。” 世子妃莞尔一笑,这话听听也就行了,认真就傻了。 第二日,周天齐就去找了明王,在说完正事后,他“一不小心”提起明王妃和两位侧妃的手头比较紧,他和世子妃很是担心,因此从私库里拿出了点银钱,希望能让明王妃和两位侧妃手头别那么紧,过得宽裕点。 明王听得眉头越皱越紧,“等等,你母妃和两个侧妃手头紧?本王怎么不知道?” 周天齐一脸惊讶,“父王难道不知道吗? 母妃和两位侧妃可是跟世子妃借过银子,借的是幼安院的银子,那些银子世子妃不敢借出去。 可又担心母妃和两位侧妃,才同儿子商量,用私库——” “停!”明王听不下去了,这越说爆出来的事情就越多啊。 明王妃和两位侧妃居然跟世子妃借银子了?借的还是幼安院的银子? 明王也不是傻子,略想想就明白了,那么一大笔银子,尽管都是让心腹的人办的,可是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啊。 明王妃和两个侧妃怕是得到一点消息了,这才敢张口啊。 “什么孝敬不孝敬的。你们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成。”明王心里很不舒坦,倒不是对周天齐和世子妃的,他作为堂堂的一家之主,更是王爷,难道连自己的女人都养不活了? 就是以前没什么银子的时候,明王只是崇尚节俭,不喜奢华,但也没克扣过后院的女人! 这一个个弄得他这个当人丈夫的好像多不合格一样,什么玩意儿! 一个两个都贪心不足! 周天齐眼见着达成目的了,当然不会再说什么有的没有的了,那就过犹不及了。 这种事情还是由明王出面最好了,当小辈的跟长辈对上,就是最后胜了,也会有理变成没理,甚至还会弄得一身骚。 当然了,对周天齐来说,如果实在到没办法的时候,他也只能选择跟长辈对上了。 明王一出面,明王妃和两个侧妃顿时老实安静了。 明王还觉得明王妃和两个侧妃都是闲着没事干,闲着才会想东想西乱搞,那就让她们破点财好了! 敢惦记幼安院的银子,那就出点银子送给幼安院了。 明王妃三千两,两个侧妃降一等,每人一千五百两就行了。 明王也不担心明王妃她们拿不出这银子,拿不出来才怪!这三个有多少银钱,他不知道具体的,可心里还是有些数的,拿这些银子出来,绝对没问题。 明王妃和两个侧妃这次可以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一分银子没弄来,还被明王逼着捐了银子,这都叫什么事!太丢人了! 明王妃和两个侧妃更是打心眼里恨上了世子妃,这要是跟世子妃没关系,打死她们都不信。 被恨上的世子妃也不在意,这一个个的爱气就气,爱恨就恨。 反正只要她不同意将幼安院的银子借出去,她们肯定就不会满意。 反正都不满意了,会恨她了,那多恨一点还是少恨一点,好像根本没什么区别。 一下子多了六千两银子,云悦很是高兴,建议道,“这眼看着要过年了,多出了这六千两,咱们不如给那些孩子置办点年货。让那些有家的孩子,能将年货带回去跟家人分享。” 没家的,当然是只能跟幼安院的人过了。 “好。就这样办。这钱是母妃和两位侧妃捐的,咱们可不能抹了她们的功劳,得让幼安院上上下下都知道他们能有丰厚的年礼,得谢谢谁。” 第596章 找个教养嬷嬷 明王妃和两个侧妃都不稀罕这种好名声! 那好名声有什么用?她们也就只会捐这一次钱,那些小兔崽子也就记那么一会儿,等到明年怕是什么都不剩了! 明王妃和两个侧妃也不是傻子,她们当然清楚幼安院上上下下的人最感念的头一个自然是明王,可下面就是世子妃和云悦了! 她们掏的银子等于是给世子妃和云悦做嫁衣,她们心里能舒服才怪了! 给别人做嫁衣,已经是一件很不舒服的事;可要是再给仇人做嫁衣,那简直是往她们的心上插刀子了! 明王却对世子妃和云悦的做法很满意,看看这才叫大气懂事!再看看他后院的女人,这一个个的怎么年纪越大,瞧着就越糊涂。 明王妃不说了,先帝赐婚,他除了接受没法子。 慕容侧妃,明王是安抚底下跟他出生入死的将领才娶的。 兰侧妃更别提,为了安抚三大家族娶的。 这三个以前看,觉得哪哪儿都还不错,就算有些小毛病,但勉强还是能接受的。 可现在—— 明王真是越看越觉得这三个不行。 转眼就到了过年的时候。 幼安院需要的年礼,都是世子妃让底下的人去办,到时候世子妃和云悦再过一遍眼就行了。 云悦还要准备自家的年礼,在陵城,她也结交了许多好友,程二郎也认识了一些同僚,还有苗氏和程高中交的朋友,那些人家都要送年礼,马虎不得。 老家那的年礼也是要送的,云悦深知程高中和苗氏心里其实也惦记着。 苗氏看到云悦给王氏和如珠准备的年礼,不禁沉默了,随即竟还叹起气来。 云悦问道,“娘您怎么了?是不是我准备的不好?还是您想再添什么东西?” 苗氏摇摇头,“你这准备的已经够好了,哪儿还用得着再添什么东西。我就是——就是——” 云悦扶着苗氏去椅子坐下,又让人上了奶茶。 在陵城最不缺的就是羊奶和牛奶了,做奶茶是方便得很。 天气一冷,苗氏就喜欢喝奶茶。 苗氏喝了两口她最喜欢的奶茶,就放到了一旁的桌上,“我是想起了如珠,这心里就——” “要不将如珠接来陵城?”云悦试探着说道。 苗氏摆手,“这是接来长住,还是短住一段日子? 没有让你们养如珠的理。你们真要养了,以后怕是要管如珠一辈子,还得再给她挑个好人家。 不行,没的这么拖累你们的理。” 当初王氏千方百计地想让如珠跟着程二郎和云悦去京城,还是苗氏摆黑脸拒绝了。 以前拒绝了,现在也一样不会答应。 “再说,这陵城可是穷得鸟不拉屎的地儿,王氏可不舍得如珠来这儿受苦呢!”苗氏冷笑一声说道。 这还是程秀才和程金水给程高中和程二郎回信的时候说的,程二郎被贬到陵城当知府,程大力一家都挺担心,可王氏每天都笑得合不拢嘴,活像是每天都捡了金元宝! 苗氏还能不清楚王氏是什么样的人?她太清楚了! 王氏就是在幸灾乐祸!高兴程二郎倒霉,只能来陵城当知府!指不定王氏甚至心肠歹毒地想过程二郎最好被鞑靼人杀了才好。 别提,苗氏还真没猜错,王氏真这么想过,甚至不停祈求上苍。 王氏一点也不认为自己哪里做错了,分明是二房无情无义,她们三房就只剩下她一个寡妇,再加如珠那么一个女儿,二房日子过得那么好,帮衬一下怎么了? 原本王氏还恨老天爷不长眼让程二郎考中了进士留在了京城,后来在知道程二郎被贬去陵城当知府,王氏高兴啊!梦里都能笑醒,因为老天爷长眼了! “王氏都那么大的人了,指望她改性子,那是不可能了。”苗氏继续叹气,“可如珠那么小,从小跟着王氏长大,她长歪的可能性太大了。” 对王氏,苗氏早就彻底死心了,她现在就只担心如珠了。 “以前王氏想让如珠跟着你们去京城,她愿意母女分离。 现在让如珠来陵城?她要是不哭天喊地,那才怪了。 不过我也没想过让如珠来陵城。二郎现在每天都忙,你也要忙着幼安院的事,我也忙,可没工夫管她。” 云悦明白苗氏心里还是担心惦记如珠,别看苗氏嘴上说得有多狠,可实际上,她心里对每个孩子还是存了一份柔软的。 “那就找个能管如珠的吧。”云悦想了想说道。 苗氏疑惑地看向云悦,后者道,“我听世子妃说,王爷身边有几个嬷嬷打算回乡养老了。王爷身边的嬷嬷规矩品性自然没的说。我去求个嬷嬷,让她以后教导如珠好了。” 苗氏眼睛一亮,随即迟疑着开口,“那嬷嬷不是要回乡养老吗?能答应去教养如珠?” “试试看吧。如果不能请到,我看看能不能从京城请一个合适的。”宁可多花点银子,也要办成这件事。 不说苗氏了,就是程高中心里其实也是放不下如珠的。 如珠要是真的养歪了,可能还真的是一件麻烦啊。 为了如珠的事,云悦临过年前又去了王府找世子妃。 世子妃听云悦说要请个嬷嬷教养侄女,沉吟片刻,这才缓缓开口,“这件事倒是不难。可你想要的嬷嬷是什么样?” “认真负责,品性一定要端正。”要是教的人品性都不怎么样,那就别指望她能教好人了。 停了下,云悦又加了一点,“必须得有手段。” 万一要是个没手段的,被王氏给拿捏住了,那嬷嬷真是一点用都没有了。 不过想来在高门大户当嬷嬷的,怎么都不可能被王氏那样的人拿捏住吧,那也太没两把刷子了。 “那父王身边要回乡养老的李嬷嬷倒是挺合适的。 李嬷嬷就很符合你的要求,她的品性手段,我能作保。” 云悦是相信世子妃的眼光的,她既然都说没问题了,那就八成是没问题了,那么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 “世子妃,不知那位李嬷嬷可愿意去乡下教导我的侄女。” “别的嬷嬷可能有些难,李嬷嬷倒是真的有很大的可能会同意。” 天上掉馅饼啊! 云悦惊喜道,“真的吗?” “李嬷嬷已经没什么亲人了,她离开王府后,也是要再找个人家当教养嬷嬷的。” 云悦好奇道,“那李嬷嬷离开王府做什么?”以李嬷嬷这样的情况,最好的结果不是一直留在王府吗? 以明王的性子,肯定是会为她养老的。 第597章 李嬷嬷 世子妃回道,“李嬷嬷的情况有些特殊,她的右腿其实有些瘸,是来陵城后受的伤。 李嬷嬷以前也是宫里的嬷嬷。” 云悦有些好奇李嬷嬷的腿是怎么伤的,不过眼见世子妃不说,她倒也没继续问。 就在云悦以为世子妃不会说的时候,她压低了声音道,“其实李嬷嬷的腿之所以会瘸,跟林姑娘有点关系。” 林倩倩!云悦猛地睁大眼睛。 虽然不清楚前因后果,但是只要一想起林倩倩那人,云悦只能往一切都是林倩倩干的“好事”上想。 世子妃一看云悦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其实李嬷嬷当年的腿之所以会瘸,真的是得怪林倩倩。 倒不是林倩倩主动害的李嬷嬷,倒不是说林倩倩没那么毒,而是李嬷嬷虽说是伺候明王的人,可还入不了林倩倩的眼。 林倩倩当时跟慕容侧妃所出的周玉莹起了冲突,她还占了下风,受了不少的气。 像林倩倩那样的人,能允许自己受委屈吗?当然不行! 林倩倩就想报仇,弄死周玉莹,她是不敢的,但是欺负折腾一番,她绝对敢。 因为林倩倩清楚就是事后明王知道了,也不会拿她怎么样,林倩倩有恃无恐! 结果李嬷嬷倒霉了,林倩倩的报复手段没施在周玉莹的身上,李嬷嬷却成了倒霉蛋,还瘸了一条腿。 明王查清楚事情真相后,也十分愤怒,狠狠骂了林倩倩一通,还将林倩倩关了禁闭。 可那又有什么用?李嬷嬷一条腿是瘸了,哪怕那时候明王找了陵城最好的大夫,不计金银,可最后李嬷嬷还是瘸了一条腿,平时走慢了还看不出来,可稍微一走快,立马就能看出是个瘸子。 李嬷嬷说白了只是个下人,明王怎么也不可能为了她真的重惩林倩倩,但他给了李嬷嬷一个承诺,那就是李嬷嬷可以一直在他身边伺候,哪怕干不动了,他也会给李嬷嬷养老。 这次明王打算放一些身边伺候的嬷嬷归乡,没想到李嬷嬷主动找上明王请辞。 明王原本是不同意的,可是李嬷嬷态度坚决,他也就只能答应了,但私底下还是补贴了李嬷嬷一笔不菲的银子。 世子妃一时间也有些唏嘘,林倩倩仗着明王的宠爱,曾经害过多少人啊,李嬷嬷真的只是其中的一个,结局还算是不错的了。 “我能见见那位李嬷嬷吗?” 世子妃点头,“可以。我现在就派人去请。” 那些即将要归乡养老的嬷嬷,如今都不用在明王身边伺候了,全都在收拾行囊,跟府里其他交好的人道别。 因此世子妃一去请李嬷嬷,她虽然诧异,但还是放下了手头的事过来了。 “老奴见过世子妃,程夫人。”李嬷嬷走得很慢,比乌龟挪步快不到哪儿去,但看她走路,真看不出她瘸了一条腿。 云悦打量着李嬷嬷,穿着一件半旧不新的秋香色妆花缎褙子,两鬓已经有了银白的头发,瞧着却很精神,面容也挺周正。 云悦对李嬷嬷的第一印象很不错。 “李嬷嬷请起,快给李嬷嬷端个小杌子来。”世子妃吩咐左右。 很快左右就拿了个小杌子过来,李嬷嬷施施然坐下,“不知世子妃喊奴婢过来,有何吩咐。” “倒不是我请嬷嬷,而是程夫人想见嬷嬷。” 李嬷嬷朝云悦看去,真心想不通云悦见她想做什么,可以说她们二人是毫无交集。 “我听说李嬷嬷即将离开王府,不知嬷嬷离开王府后,可有去处?” 李嬷嬷不知云悦为何对她的事情为何这般感兴趣,但这也没什么不好说的,笑了笑,“老奴的亲人早就都不在了,也没有亲人可以投靠。离开王府后,找处清净地儿,凭着老奴在宫里伺候过,又伺候了王爷那么多年,想来当个教养嬷嬷是没问题的,养活自己也不难。” “恕我冒昧问一句,您可找到合适的人家了?” 李嬷嬷摇头,“不曾。” “那您是否愿意来我家。” 李嬷嬷道,“老奴记得程夫人您家中可没有需要老奴教导的姑娘。” 云悦解释道,“不是我家中,而是我相公的侄女,如今也不在陵城,在老家。” 云悦还是决定将实情跟李嬷嬷说了,如果她嫌弃老家地方穷,那她也不能勉强。 想了想,云悦又将王氏的为人说了,反正李嬷嬷如果愿意去的话,以她的眼力本事,怕是一天功夫就能将王氏摸透,这些事情也没什么好瞒着的,现在说了就说了。 “我知道忽然跟嬷嬷说这件事,有些突然。嬷嬷可以好生考虑考虑,当然就是嬷嬷拒绝,那也没什么。” 李嬷嬷倒是紧紧凝视着云悦问,“程夫人,如果我答应教养令侄女,您又能给老奴什么?” 这么快就松动了?云悦只觉得天上掉馅饼了!最近的运气真是不错啊! “嬷嬷每个月的月钱三十两银子,如果嬷嬷生病,我们也会一直照看。 等嬷嬷年纪大了,如果嬷嬷不相信我三弟妹她们,到时无论我相公和我在哪儿,都会将嬷嬷接到身边,为您养老送终。” 李嬷嬷道,“老奴如果生病,程大人和程夫人离得那么远,如何照看?” 云悦笑道,“这点李嬷嬷只管放心。虽说我相公和我的确是不在,但是我大哥一家还有村里的长辈们都是在的。 我们只需去信一封,他们自会好好照顾嬷嬷,这点我可以保证。” “程夫人到时真的会为老奴养老。” 云悦一双眸子紧紧凝视着李嬷嬷,真诚无比地点头,“会!到时李嬷嬷是想继续跟着我三弟妹她们过日子,还是打算来找我相公和我,都可以,由您决定。” “承蒙程夫人厚爱,老奴答应了。” 天上又掉馅饼了!还是掉了个大大的馅饼啊! 幸福感都快把云悦给淹了! “李嬷嬷这么大的事,您要不要再考虑考虑?”免得中途后悔啊! 李嬷嬷难得露出一抹促狭的笑意,“别是程夫人看不上老奴,想反悔了?” 一听李嬷嬷这话,云悦就知道她是真的下定决心了,“我想着等开了春,天气暖和了,到时再派人送嬷嬷去我老家好了。” 李嬷嬷摇头,“这要过年了,想来程夫人也要送年礼回老家,到时候老奴跟着一块儿去就是了。” 云悦也不反对。 世子妃也没想到事情能那么顺利,等李嬷嬷离开后,忍不住跟云悦说,“看来李嬷嬷同你挺有缘的。 平时李嬷嬷人虽然瞧着平易近人,但也没见她那么好说话。” 云悦现在是真开心,原以为要颇费上一番功夫才能做成的事,没想到这么容易! “这得多谢世子妃您啊,给我推荐了李嬷嬷这么好的人。” 世子妃笑笑,“你那侄女如果不太好的话,她要受的苦怕是不少。 别看李嬷嬷瞧着和气,可她折腾人的功夫其实还挺厉害的。在府里,她跟岳嬷嬷的关系最好。”因为这俩人的调教人的手段都一样的狠,严格起来真是能吓死人。 “那很好啊。”手段不厉害,不能好好教如珠,那人请回去干什么?当摆设吗?又不是银子多的没地儿花了。 第598章 当正常人 李嬷嬷回到房间,就见岳嬷嬷在屋里等着她了。 像李嬷嬷这样有资历的老嬷嬷,当然不用再跟其她人挤在一个房间,而是单独一个房间。 岳嬷嬷一见李嬷嬷,就忍不住问道,“世子妃喊你过去做什么?” 李嬷嬷将事情说了。 岳嬷嬷皱眉,“你都不考虑考虑,就这么直接答应了?未免太草率了吧。” “有什么草率的?反正我也要找个地方安顿,选哪儿不行。 乡下也好,清净舒坦,没那么多糟心事。倒是比那些大户人家还强一点。”面对岳嬷嬷,李嬷嬷也不隐藏心里的想法。 “可你还是能有更好的选择的。何必——”岳嬷嬷总觉得太委屈李嬷嬷了。 李嬷嬷笑笑,那笑里颇有几分苦涩,伸手摸了摸那瘸了的右腿,现在天气一冷,她这腿还是会隐隐作痛,她知道是好不了了。 “就我这腿——那些高门大户真要请我,怕是也要好好思量思量。 还不如去乡下呢,我这样的身份没人敢低看,哪怕我瘸了一条腿。” 岳嬷嬷也看向李嬷嬷那条瘸了的腿,暗暗咬牙,“你本应该能有更好的生活的。” 李嬷嬷闻言,倒是没说什么,瘸都瘸了,还能怎么样,抱怨吗?怨天尤人吗? 要是抱怨了,传到明王的耳朵里,她一个奴才可得不了什么好。 早在当奴才的第一天,李嬷嬷就知道当奴才的没资格抱怨主子。 “你就那么相信程家?他们说给你养老,你就信了?” “信啊,为什么不信?”李嬷嬷反问道,“同意去乡下教程夫人的侄女,最大的原因还是我看中程夫人。因为她把咱们这些下人当人看。” 别看得脸的奴才就是主子也得给几分好脸色,可实际上,那些主子对他们能有什么敬重?别说敬重了,他们根本没把他们这些奴才当人看。 “就三个多月前,程夫人来王府找世子妃,伙房的那叫大丫的丫头,因为得了风寒,晕晕乎乎地撞上了程夫人,把一碗燕窝汤都洒到了她身上。 这要是换一个人,早就生气了。可程夫人没生气,见大丫才十一二岁,年纪小,只说没什么事,让管事的别跟大丫计较。” 这事岳嬷嬷也知道,换做其他主子,能做到程夫人这样大气就很不错了。 可程夫人做得不止如此,她临走前还特地跟世子妃说起大丫,说她病得好像有些厉害,不如请个大夫给她瞧瞧,等病好了再干活。还请世子妃跟管事的说一声,别因为洒了她一身的燕窝汤就责怪大丫。 “别说程夫人是做戏,这样的小事可不少。程夫人没觉得她自个儿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她就那么做了,就好像随手那么一做。 比起那些——”明面上是宽厚主子,可那一切都只是为了博一个好名声罢了,私下里简直不把奴才当人,比畜生都不如。 从宫里当王府,这样的事李嬷嬷看得太多太多了。 正因如此,李嬷嬷才更喜欢云悦这样的人。 “若是程夫人的侄女不好教呢?还有程夫人的那个弟妹听说也不是好的,到时候你去乡下怕是也过不了清净日子。”岳嬷嬷担忧道。 李嬷嬷好笑地拍了下岳嬷嬷的胳膊,“在你眼里,我就这般无用不成? 凭我的身份,在乡下还能让人欺负我?一个村妇,一个小丫头,我要是教不好,我的名儿都可以倒过来写了!” 岳嬷嬷想想的确是这理,她也是关心则乱了。 “你既然决定了,那我也不再多说什么。虽说以后离得远了,可你要是有什么麻烦,但凡我能帮的,一定要跟我说。也不枉咱们姐妹多年。”当年她在宫里差点病死,是李嬷嬷偷了妃主子的药渣,熬了给她喝,她这才活了下来。 这些年,岳嬷嬷跟李嬷嬷的确跟亲姐妹没什么两样。 李嬷嬷感动地点头,“你放心,我会的,绝不会跟你客气的。 现在就有一件事要麻烦你。” “你说。” “等我离开陵城后,若是你方便,能顺手帮程夫人一把就帮一把。” “行。”岳嬷嬷直接点头应下了这事,这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紧接着岳嬷嬷又道,“最近我在教林姑娘规矩,王爷可是夸过我好几次了。” 林倩倩都那么大了,岳嬷嬷可不指望能掰正林倩倩的性子,本事再大的人也做不到。 反正明王的要求简单得,先别管林倩倩的性子,让她出去见人,起码先给人她是个规矩得体的大家闺秀的感觉。 说白了,就是让林倩倩装也装的好看点!这对岳嬷嬷来说不难啊。 最重要的是岳嬷嬷有尚方宝剑,有明王发话可以不用对林倩倩客气,她还不在最大的范围内狠狠折腾林倩倩,帮李嬷嬷报仇啊。 李嬷嬷明白岳嬷嬷的意思,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但还是劝道,“别做得太过了,毕竟王爷可不舍得。” “你放心,我是那种没分寸的人吗?我都控制着呢。”岳嬷嬷颇有些不以为意,紧接着又道,“再说我冷眼看着,王爷好像真的对林姑娘冷了不少。等到王爷彻底厌弃林姑娘,到时候——” “不会的。”李嬷嬷没有岳嬷嬷那么兴奋,见岳嬷嬷看过来,“只要林姑娘是林将军唯一的女儿,那么王爷就永远不可能彻底厌弃她的。” 岳嬷嬷脸上的喜色一顿,随即叹了口气,“是我想差了。你说说林将军和林夫人,他们夫妻两人都不错,怎么就——” 后面的话虽然没说,但李嬷嬷怎么可能听不懂,就是林将军夫妻两个都不错,但怎么就生了林倩倩这样的女儿。 李嬷嬷既然决定离开王府后的活计了,东西也都收拾得差不多了,于是第二天就去了云悦府里。 苗氏已经听云悦说了,给如珠找好了嬷嬷,她兴奋得不得了。 因此李嬷嬷一过来,就见到了苗氏和程高中。 程高中今日都没出去,就是为了特地留下来看看以后要教养如珠的嬷嬷是什么样的。 短短的一段路,李嬷嬷走得很慢,但苗氏和程高中都没有不耐烦,因为云悦已经跟他们说了李嬷嬷的特殊情况,他们有了心理准备,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李嬷嬷对此感到很舒服,她并不喜欢别人用异样的目光看她,那让她很不舒服。 苗氏和程高中这样把她当正常人,她感到很惬意自在。 第599章 鸡毛掸子 李嬷嬷给程高中和苗氏行了礼后,苗氏就赶忙让李嬷嬷坐下。 苗氏道,“我那不争气的孙女,以后就麻烦李嬷嬷你了。” “老夫人客气了。我定会竭尽全力教好姑娘的。”李嬷嬷是云悦请来教如珠的嬷嬷,可不是什么奴才,因此可以不用自称“老奴” 苗氏一见到李嬷嬷,印象就很好,觉得李嬷嬷是个有本事的,这是她感觉出来的。 苗氏向来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她以前就觉得她二郎会有出息,如今可不就有出息了。那么她觉得李嬷嬷有本事,那她肯定是个有本事的人啊。 苗氏也没出神太久,很快就回过了神,让下人把她的鸡毛掸子拿过来。 很快,苗氏的手里多了一把鸡毛掸子,然后郑重地递给了李嬷嬷。 李嬷嬷看着手里的鸡毛掸子,难得有些懵,这第一次见面,给她这么一把鸡毛掸子是做什么? 云悦看着李嬷嬷拿着的鸡毛掸子,她也有些好奇。 这鸡毛掸子,云悦倒是清楚怎么来的,不是苗氏买的,而是她自个儿辛辛苦苦去收集鸡毛,然后亲手扎起来做成了鸡毛掸子。 苗氏道,“这鸡毛掸子是我亲手做的。李嬷嬷我也不跟你说什么虚话了。 我二郎媳妇应该跟你说过了,我那三儿媳妇是什么样的人了吧。” 李嬷嬷将鸡毛掸子放到膝盖上,然后点头,“听说了一点。” “我是真的担心我孙女如珠一直跟在她亲娘身边,她会跟着学坏。 如今有了李嬷嬷你去教如珠,我这颗心总算是放下了不少。要是我那三儿媳敢在你教如珠的时候说什么,你别客气,就用这鸡毛掸子狠狠打她!” 原来这鸡毛掸子是用来打人的,不止是云悦想着,就是李嬷嬷也一样这么想着。 “还有我那孙女如珠,她能有你这样厉害的嬷嬷教着,那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村里哪个姑娘有她这样的福气。别说村里了,就是镇上县里也再找不到第二个了! 如珠要是不听话,你也用这鸡毛掸子狠狠打!千万别客气!她们要是敢反抗,就说这鸡毛掸子代表的是我!你是替我打的!” 李嬷嬷这会儿倒是很喜欢苗氏给的鸡毛掸子了,虽然她确定自己肯定能压下王氏和如珠两个,但还是需要费些功夫。 现在有了这话代表苗氏的鸡毛掸子,李嬷嬷就没什么顾虑了。 “老夫人放心,我定会教好您的孙女。” 有了李嬷嬷的保证,苗氏就放心了。 距离送年货的队伍出发还有五天,李嬷嬷就在程家待了五天。 “嬷嬷,这是四千两银子,您收着。” 李嬷嬷看着云悦递过来的匣子,眉毛一挑,她们定的价格是三十两一个月,那么一个年就是三百六十两,十年也就三千六百两。 这一下子给四千两,可是直接把十年多的钱都给了她。 “嬷嬷放心,逢年过节,我自会安排好年礼送给您。 您若是有什么难事,也只管托人送信回来,我们会请村里的长辈还有我大哥一家帮忙解决。” 这四千两是云悦算过的,十年后,如珠长大了,说人家了,到时候就不用李嬷嬷教了。 无论李嬷嬷是打算跟着如珠去夫家过日子,还是打算跟着他们养老,她都会替李嬷嬷安排好。 当然云悦以后还是会准备些银钱还有礼物送给李嬷嬷,也就是刚才说的年礼了。 李嬷嬷没拒绝云悦的银子,很淡然地收下了,“夫人放心,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 “我信嬷嬷。”顿了顿,云悦又加了一句,“我们一家都很相信嬷嬷。” 最相信李嬷嬷的应该就是苗氏了,她从见过李嬷嬷后就夸个不停,说她一定能将如珠教好。 程高中听得耳根子都起茧子了,没好气道,“你就那么相信那李嬷嬷啊?” “我当然相信她了!我对自己的眼光有信心!看我给二郎选的媳妇多好!”苗氏理直气壮说道。 云悦当时就看着程高中的嘴角直抽。 “还有李嬷嬷之前可是王爷的人!王爷的人还能差了吗?她肯定是有本事的! 有了李嬷嬷,以后咱们就不需要担心如珠长歪了。” 云悦听苗氏那么说,差点没笑出来,她觉得这才是苗氏那么信任李嬷嬷的最重要的原因,她是信任明王啊! 云悦觉得苗氏真有点明王脑残粉的感觉,当然苗氏不是脑残,她只是真的很信任很信任明王。 在云悦要离开前,李嬷嬷忽然喊住了她,见云悦看过来,她才道,“我同王府的岳嬷嬷关系极好,在离开前,我托她如果可以,尽量多帮衬帮衬夫人。同样,夫人如果遇到什么麻烦事,岳嬷嬷可以帮忙解决的话,您可以跟她求助。” 云悦是知道岳嬷嬷的,不就是正在教林倩倩规矩的那个岳嬷嬷吗? “有劳李嬷嬷您费心了。” 李嬷嬷却道,“我这么做也是有私心的,是为了岳嬷嬷。 我相信程夫人您是那种别人对您但凡有一点好,您都会牢牢记着,会找机会还回去的。我就盼着岳嬷嬷能帮到你一点,到时岳嬷嬷如果遇到什么事,你能伸手帮她一把。” 云悦不解,“我听说岳嬷嬷是王爷身边最受信任的嬷嬷。她能有什么事?”只要岳嬷嬷不背叛明王,按理就不会出事吧。 相反如果岳嬷嬷背叛明王了,云悦觉得她也没法子也没本事救岳嬷嬷。 “岳嬷嬷跟把我不一样,她是有亲人的,她有个侄子如今就在陵城当兵。” 云悦重新坐了回去,继续听着李嬷嬷说。 “岳嬷嬷挺重视亲人的,她在王爷身边伺候,积的银钱大多都给了她侄儿一家。” 云悦挑眉,银钱大多都给了?她自个儿留了多少?岳嬷嬷对她侄儿一家真是够好的,堪称是掏心掏肺啊。 “她那侄儿一家如果是好的,我也不说什么了。可我冷眼瞧着他那侄儿不是个实在人,对岳嬷嬷也没多少孝心。”李嬷嬷说着,面上浮现丝丝忧愁。 “这些话您没劝过岳嬷嬷吗?”云悦问道。 李嬷嬷沉默片刻道,“劝过的,可是没什么用。岳嬷嬷她显然是没将我的话听进心里。 如今我要离开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了。如果岳嬷嬷出事,夫人要是能帮的话,希望您能伸手帮一把,我感激不尽。” “能帮的,我会伸手帮一把。”言外之意,不能帮的,那她就没办法了。 能得云悦这个承诺,李嬷嬷已经很满意了,她能做的都做了,再多就无法强求了。 第600章 还在睡 大樟村 临近过年,王氏是越发的不爱出门了,天冷,再加上她也不需要出去做工赚钱,因此就一直缩在家里,跟如珠两个人一起。 王氏忙完了家里的事,没什么事做,就坐在窗边,抬头往外看,也不知在看什么。 其实王氏是在出神发呆,她在想在陵城的程二郎一家怎么样了。 在程二郎成了陵城的知府后,王氏高兴啊!说句不夸张的,她每天做梦都能笑醒! 王氏知道知府是大官,但是陵城是什么地儿?就是随便找个小孩子都知道,那是穷得不能再穷的地儿了! 待在陵城,指不定小命什么时候没了都不知道!因为鞑靼人很有可能会打过来啊。 可惜高兴也没高兴多久,虽然程二郎一家都去了陵城,可是逢年过节,该送的礼,他们还是都送回来。 每次看到那些送回来的礼物,王氏是既高兴又有些黯然。 高兴的自然是礼丰厚,她手里多了那么多好东西,她当然高兴了。 黯然的就是程二郎他们能送那么丰厚的礼回来,这就说明他们在陵城的日子过得不错。 这就让王氏心里不是滋味儿了!她巴不得程二郎他们在陵城过得苦兮兮,最好连饭都吃不饱呢! 三房就只剩下她们孤儿寡母两个,二房日子过得那么好,怎么就不能帮帮她们? 还有程高中和苗氏两个老不死的,心里除了二房也没别人了,这么偏心,他们两个也该死! 正在心里发着狠,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响闹声,王氏眉头一皱,回过神,起身出门,她猜八成是程二郎派人送年礼回来了。 反正每次程二郎派人回来送年礼,动静就小不了。 看着从车上搬下来的一样样好东西,王氏脸上露出了笑意,可直到马车上走下一个婆子,她不禁皱起眉头。 其他人,王氏都认得,好歹来送过几次礼了,再怎么也混了个脸熟,可是这婆子是谁?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三弟妹啊,你和如珠真有福气啊。爹娘他们在陵城,还一直惦记着你们。 让我都觉得羡慕了。” 王氏正纳闷,耳边就响起了铁氏的声音,程大力和程大宝就在她身边。 “大嫂,爹娘他们也心疼你们啊。”每次送来的东西,大房和三房的都是半斤八两,差不了多少。 “这次可不一样。爹娘他们让二弟他们费了大力气,才好不容易请来了宫里出来的嬷嬷来教如珠规矩。这点,我们可比不上你们啊。”铁氏是真心羡慕。 也是因为听说有宫里出来的嬷嬷,她急着见识见识,才带着丈夫和儿子提前回了村子,反正他们每次过年前都要来村里住上几天。 铁氏也不担心铺子的事,反正有伙计看着,也就那么几天功夫,耽误不了什么的。 来的一路上,铁氏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儿,她要是生了女儿就好,那她的女儿也能跟着宫里出来的嬷嬷学规矩,也能当大家闺秀了! 可惜,这些年别说女儿了,都没再怀过! 按理她的身体没问题,程大力的也没问题,怎么就一直生不出来呢? 程大力倒是很看得开,“反正有大宝了!能不能再有孩子都一样。 我现在就盼着大宝能好好读书,跟二弟一样考功名。” 铁氏知道程大力是在安慰她,谁不喜欢多子多福,程大力心里肯定也是想的,他这是安慰自己呢。 不过怀不上,她也没法子,干脆就不想了。 原本铁氏都不郁闷了,可在知道宫里出来的嬷嬷要教如珠规矩,她又难受起来了。 “什么宫里出来的嬷嬷?什么教如珠规矩?”王氏听得一头雾水。 说话间,李嬷嬷已经上前了。 铁氏一见到李嬷嬷,双眼放光,一时间连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满脑子只剩下“果然不愧是宫里出来的嬷嬷,看这气势就不一样!就站在那儿,好像浑身就发着光!” 王氏脑子一时间还有些晕晕的,盯着李嬷嬷没有说话。 程秀才扶着程金水过来了。 程金水一见李嬷嬷就道,“你可是李嬷嬷?二郎在信上都说了。” 李嬷嬷点点头,“想来您就是程大人的三叔公吧。” 程金水道,“以后如珠就劳烦嬷嬷了。” 李嬷嬷道,“这点您可以放心,我受老夫人还有程夫人所托,定会尽心竭力地教导如珠。” 程秀才道,“外面冷,咱们不如进屋说话吧。” 铁氏也拉着丈夫和儿子挤进去了,一同进去的还有程金水和程秀才,王氏也晕晕乎乎地跟着进去。 程金水坐下后,望了一圈,没见到如珠,不禁觉得有些奇怪,“如珠呢?” 王氏去烧了热水提过来,正给众人倒水,听到这话,低声回答,“天冷,如珠还在睡。”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睡?”铁氏惊呼。 现在离日晒三竿也差不远了,按照现代的时间算,已经十点多了! 就是冬日天气冷,人喜欢赖床,可谁会赖到十点多都还不起来的? 王氏心里气愤不已,嘴上却道,“如珠年纪小,贪睡也是有的。大嫂何必这么大惊小怪的。” 铁氏努努嘴,正想开口,却被程大力拦住,在县里做了那么多年生意,他也长进了不少。 “三弟妹,你只有如珠一个孩子,你疼她是应该的。 可再疼也得有个分寸,哪有惯着孩子睡到那么晚的。真的太过了。” 程金水更是剜了眼王氏,怒道,“不像样!” 程金水辈分高,王氏被骂了,也不敢露出半点的不高兴,心里却很不服气,她怎么了?不就是让孩子多睡一会儿?好像她就罪大恶极了! 再说这是她家的事,轮得到他们插手管吗? 当然就是再借王氏十个胆子,她也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 李嬷嬷慢慢小口小口地喝着热水,听着这些,倒是没插嘴说什么,可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就跟王氏见了那么一面,连她的话都没听几句,但李嬷嬷对王氏已经有了大体的印象了,也可以说差不多算是将人摸透了。 不是李嬷嬷的眼睛有多毒辣,而是王氏这个人真的太浅薄了,太容易让人看透了。 “去喊如珠起来,让李嬷嬷看看她吧。”程秀才说道。 王氏正好不想继续待着,一听这话,放下水壶,二话不说就去喊如珠起来了。 “让李嬷嬷你看笑话了。”程金水不好意思道。 李嬷嬷淡淡一笑,“无事,以后不会这样了。” 第601章 生活在地狱里 在场的人都听懂了李嬷嬷话里的意思,以后有她教着如珠,是绝对不会再让如珠那么不像话了。 没多久,王氏就带着如珠过来了。 如珠过来后,还不停用小手擦着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王氏拍了拍如珠,“赶紧跟长辈打招呼。” 如珠还是很听王氏的话,乖乖跟长辈打起了招呼,除了李嬷嬷,其他人如珠都是认识的,在喊到李嬷嬷时,她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喊道,“奶奶。” 年纪大的,有白头发的就叫某奶奶,不知道这奶奶姓什么,那就直接喊奶奶! 李嬷嬷一怔,随即笑了,被一个孩子喊奶奶的感觉倒是挺新鲜的,这么多年来是第一次。 回过神,李嬷嬷就开始打量如珠,跟一路过来看到的那些村里的孩子很不一样,白白嫩嫩的,长得也还算不错,就是这打扮—— 小孩子是不可能那么打扮的,那就只可能是大人的杰作了。 如珠穿着大红的袄子,脖子上还打了个银项圈,头上还戴了银簪,就连脸上都抹了胭脂。 才五岁的孩子这么打扮,真是—— “小孩子皮肤娇嫩,脸上还是别涂什么胭脂了,干净点最好。” 铁氏闻言,忍不住笑了,“三弟妹,我早就跟你说过,别在如珠的脸上涂胭脂。 我记得以前听大宝念过一句诗,叫什么来着,对了对了,是‘浓妆淡抹总相宜’ 是说女子涂胭脂涂得好看。怎么如珠脸上让你涂的就那么怪?跟猴屁股似的!” 这话铁氏之前也说过,还被王氏笑话她不识货,她给如珠脸上涂的胭脂可要二两银子一盒呢! 现在李嬷嬷发话了,铁氏又忍不住说了,才不是她不识货,分明是王氏的品味差!好好的清秀丫头被她弄成什么样了,都快成笑话了!也就王氏还觉得美呢。 王氏气得脸色铁青。 “宫里的嬷嬷见识多,总不至于连好看不好看都不知道吧。”瞧着王氏气得铁青的脸,铁氏笑得更得意了。 “咳咳——”程金水咳了两声,警告地看向铁氏。 铁氏顿时不敢再继续得意下去,忙低着头老实下来。 “杏儿,去把那鸡毛掸子拿过来。” 杏儿是个十五岁的丫鬟,是云悦买下来给李嬷嬷的,就是为了专门伺候照顾李嬷嬷。 杏儿的卖身契就在李嬷嬷手里,云悦还拿了一百两银子给李嬷嬷,让李嬷嬷给杏儿发月例银子。 可以说,云悦想得是十分周到了。 “是,嬷嬷。”杏儿应了一声就出去了,没多久再回来,手里就多了一把鸡毛掸子。 李嬷嬷把鸡毛掸子放在桌上,对着王氏和如珠道,“这鸡毛掸子是老夫人亲自收集的鸡毛,亲自做的。 我来前,老夫人叮嘱我,这鸡毛掸子就代表她。但凡你和如珠有什么做得不到的,就让我用这鸡毛掸子狠狠打你们。” 王氏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桌上的鸡毛掸子,恨不得把那鸡毛掸子给看断了才好。 程金水点点头,“这样挺好。”有这鸡毛掸子,王氏应该能听话老实不少。 “那个——那个李嬷嬷,娘——娘没跟你说,让你用这鸡毛掸子打我吧?”铁氏紧紧盯着鸡毛掸子,不停咽口水。 李嬷嬷盯着铁氏,直把人盯得心惊肉跳,这时才听她道,“没有。” 铁氏顿时松了口气,提着的心也落了下来,她那么大年纪要是再挨打,那也太丢脸了。 “不过你若是做了什么不妥的,让老夫人他们知道了,老夫人会不会写信过来让我代为——那我就不知了。” 铁氏腿有些软,要不是坐在椅子上,差点能滑下来,但还是强撑起一抹笑,“我这见天忙着生意,一天忙下来连喝口水的功夫没有,哪儿有功夫闯祸。” 李嬷嬷对这话不置可否。 程秀才看着暗暗好笑,让李嬷嬷这么吓吓铁氏,其实真的挺好。 铁氏的确在县里忙着做生意,很少有时间功夫回村,但是—— 逢年过节,他们一家总要回村住上个几天。 铁氏跟王氏在一个屋檐下,几乎天天要吵,头顶上都没长辈压着了,两人也不怎么合,不吵那才奇怪了。 也说不好是铁氏挑起来的,还是王氏惹起来的,但两个人都不无辜那是一定的了。 铁氏现在害怕,以后心里总得存着点忌惮顾虑。 之所以没特地写信告诉苗氏他们,是想着两个女人吵架,好像也没什么需要特别说的,于是就这么耽误下来了。 第二天,不,应该说从中午起,李嬷嬷就开始教如珠了,第一件做的就是将如珠脸上的胭脂给洗了个干干净净。 如珠从吃饭就不让李嬷嬷满意。 李嬷嬷也不会现在就以宫里王府的规矩要求如珠吃饭,那无疑是拔苗助长,指望如珠一步登天。 可是如珠吃饭拒绝的声音很响,嘴边还沾着饭粒和菜,这就让李嬷嬷无法接受了。 如珠除了刚出生那段日子被程三力和王氏两个忽略。 自从程三力去世,她就被王氏捧在手心里,就是苗氏等人也看她没了父亲,平时对她多了几分宽容,什么时候被人那么说过。 对如珠来说,不高兴就哭,不愿意就闹,现在面对李嬷嬷也是这样。 李嬷嬷就直接祭出了尚方宝剑——鸡毛掸子,对着如珠的小腿狠狠抽了两下,痛得如珠张大嘴哭,嗓子眼都露出来了。 王氏看得心如刀割,求情无果,还想骂李嬷嬷,也被狠狠赏了两下。 李嬷嬷是专门学过怎么打人的,保证只伤到皮肉,伤不到筋骨,偏偏又能保证很痛。 第二天,如珠要赖床,也被李嬷嬷亲自从被窝里拎出来。 就三天,如珠和王氏就觉得她们生活在地狱里。 这哪里是什么宫里出来的嬷嬷,这分明是恶鬼!专门折磨欺负人的恶鬼! 王氏就知道陵城的人哪儿可能那么好心,说是为了如珠好,其实就是为了折磨她们母女! 太狠了!真是太狠了!连她们两个孤儿寡母都不愿意放过!她们的心到底是怎么做的! “是不是恨死我了,想着老天爷怎么还不赶紧收了我。”王氏正恨得不行,耳边就响起了李嬷嬷的声音。 王氏身子一哆嗦,忙道,“我——我没这么想!”她当然巴不得李嬷嬷这老毒妇赶紧死!但她不敢承认,免得被李嬷嬷报复,这些日子她是真被打怕了。 第602章 心动了,有点情谊 “你去过县里吧。见过县里那些所谓的大家夫人和小姐吧。” 王氏一怔,下意识抬头去看李嬷嬷。 “觉得那些大家夫人和小姐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她们好高贵,就是走路也很好看,充满了贵气。” 王氏不由自主地点头。 “可你知道那些县里所谓的大家夫人和小姐,在我眼里都是什么样的吗?” 王氏不解,摇了摇头。 “在我眼里,那些大家夫人还有小姐的规矩都一般般。我在宫里见过的贵人不少,在王府也是如此。 县里的那些大家夫人和小姐,真的还入不了我的眼。” 真不是李嬷嬷说得夸张,而是事实如此! 拿县里普通的大家夫人小姐跟宫里还有王府的贵人比,不,她们简直是没有任何的可比性! 王氏先是一惊,但后来可能也想到了这点,在她眼里很了不起的大家夫人和小姐,再怎么也比不上宫里的娘娘还有王府的王妃不是。 “你想如珠以后比县里的那些夫人小姐看起来更好吗?” 王氏瞪大了眼睛,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唇,喃喃道,“真——真的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从小就开始学规矩仪态,别说跟县里的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和夫人比,就是要跟京城的那些真正的千金小姐比,她也一样不会差到哪里去。”李嬷嬷十分自信道,她的自信来源于她的能耐本事,她有这个底气。 王氏的心砰砰直跳,嘴也一下子干了起来,好一会儿才道,“可——可如珠就是学了那些规矩仪态又有什么用?就是不比京城的那些千金小姐差又有什么用? 她在乡下,这么个小地方,能找到什么好夫君?” 李嬷嬷无语地看了眼王氏,摇头道,“你不止恨我,还恨着老夫人还有程夫人吧。” 王氏心一跳,想也不想地摇头,“没有!” “有没有的,你心里清楚。 你怪老夫人还有程夫人没有将如珠带到身边,你嫌她们无情无义,不管三房唯一的女儿。” 李嬷嬷说的每句话每个字都说中了王氏的心,她又是心虚又是害怕,生怕李嬷嬷会将这些事告诉在陵城的苗氏还有云悦,到时候她每年还能收到那么多丰厚的礼物吗? 不止如此,以后程二郎和云悦要是公开表示不再理会她和如珠,村里的人还能处处照看她吗? 这么一想,王氏的心里陡然升起浓浓的恐惧,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淹没了。 其实王氏心里也不是不清楚她和如珠能有现在的好日子过,都是托了程二郎和云悦的福,可她就是不甘心二房日子过得好,明明只要拉拔一下她们三房,如珠的一辈子就有着落了,他们为什么就是不愿意。 说白了还是贪心!有了这个就想那个! “如果她们真的不管你们母女,每年不会精心为你们准备这些礼物。 还有老夫人和程夫人不会特地费心思请我来教如珠。” 这是专门来害她们母女吧!王氏在心里嘀咕。 “要想嫁进好人家,我不否认的确需要姑娘本身的出身好,可仅仅只是出身好那是不够的。还需要姑娘本身出色才行。” 王氏现在最上心的就是如珠能不能嫁到好人家,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双目灼灼地盯着李嬷嬷,听得认真极了。 “你知道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她们学规矩要学多久? 几年能学好的,那是极为聪慧的。一般都要花费个十多年的功夫!除了规矩礼仪,还要会读书识字,琴棋书画不说样样精通,但起码得精通一样!就是不精通的,也得懂。” 王氏听傻了,喃喃道,“要学那么多?” 李嬷嬷笑了,“要不然你以为呢?身在高门大户也不是天天过好日子的。 你知道要学好规矩礼仪,读书识字,还有琴棋书画,要花费多少吗?” 王氏好奇问道,“多少?” “不下于万两银子,这还是我少说了的。” 万两银子?王氏只觉得像是再听天书!她连做梦都不敢想能有万两银子啊!那得有多少啊。 “我在这里敢跟你说一句,如果如珠有天分能学琴棋书画的,老夫人和程夫人一定会支持。 她们知道你没那么多钱,可她们一定会愿意出钱给如珠学,你信不信。” “真的?”王氏万分怀疑。 “你总想着她们对你不好的地方,怎么不想想她们对你好的。 不对,她们其实没哪里对你不好的。” 反正依李嬷嬷的观察,对王氏来说,只要没按照她的心意,那就是对不起她,就是对她有千好万好,那也没了!只剩下不好了。 “那——那就让如珠学!琴棋书画都学!”反正是陵城那边花银子!说不定那银子到了她手里,她还能—— 李嬷嬷直接打破王氏的幻想,“你说得倒轻松,琴棋书画都学,如果没天赋,学个十来年怕是也学不出什么。 琴棋书画这些,我自然会教,但也得看看如珠在哪方面有天赋,能学好。 再说,现在如珠最要紧的不是学什么琴棋书画,先将最基本的规矩仪态学好,才是正经的。” “学好这些,如珠真的就能嫁到好人家?”王氏想起这些日子受的苦,心里还是直打鼓。 如果受了这些苦,能保证如珠一定嫁给好人家,王氏可以忍忍。 可是如果受了这些苦,以后还嫁不了好人家,王氏就受不住了。 “我可以很明确告诉你,如珠如果不学这些,她以后想嫁到什么好人家,那完全是在做梦! 你现在就可以捉摸着给她寻个家境比较好,较为富裕的庄稼户了,等她年纪一到,就让她嫁过去好了。” 王氏一听就不乐意了,一方面是有可能,另一方面是一点可能也没有。 两厢比较一下,还是选择有可能好了,起码心里还存了点念头希望。 “嬷嬷,我——我都听你的。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李嬷嬷满意点头,“以后我再教如珠,你不许插嘴。她挨打,你也不许开口求情。” 王氏心里不痛快,但一想到以后,还是答应了。 接下来如珠觉得日子更没法过了,原本娘还站在她这边,可如今娘也不理她了! 王氏本来都快撑不住了,可直到县里的好几家大户人家请李嬷嬷去教她们的女儿,就连县令也派人来请李嬷嬷,可李嬷嬷全都拒绝的时候,她才知道李嬷嬷这样从宫里王府出来的嬷嬷有多厉害,真的是一堆人抢着请啊。 县令那儿倒是锲而不舍,后来还是李嬷嬷想着不能太得罪县令,就同意县令的女儿每天过来,但是她只教一个时辰。 就是这样,县令那儿也奉上了一个月十两银子的束脩。 自此王氏是真的对李嬷嬷是言听计从,也真的意识到陵城那儿能给如珠请来李嬷嬷这样的人,花了不少工夫和银钱。 这么一想,王氏觉得陵城那儿的人也不是太无情无义,还是有点情谊的。 第603章 离天下大乱真的不远了 要过年了,京城也送了赏赐来陵城。 宝珠还是让人给云悦送了不少的礼物,还有一封私信,跟去年不一样,这次信上没什么暗示,把她想说的都明晃晃直接写了。 其他的都还好,宝珠在宫里的日子其实过得挺好的,她是贵妃,作为皇后的付雨薇对她也客气,什么好东西除了皇后,就是送到她这里。 也不是没不顺心的地儿,要说最大的不顺心那就一样,正安帝太讨厌了!还有那宋嫔也太讨厌了! 每次宋嫔见到她,要么是这里不舒服,要么就是那里不舒服,反正就没哪儿舒服的,然后又对着正安帝要哭不哭的,一副自己欺负了她的样子。 正安帝就跟个傻子似的冲她咆哮,宝珠直接对着正安帝翻了好几个大白眼,然后不客气地当着正安帝的面狠狠给了宋嫔好几个巴掌。 打完以后,宝珠皮笑肉不笑道,“宋嫔不说是臣妾欺负她吗?现在臣妾才是真的欺负她了。” 正安帝哪能看着心爱的女人被打,气得火冒三丈,要惩治宝珠。 这时候付雨薇出现了,“一个嫔,哪儿来的胆子敢对贵妃动手? 贵妃乃是鞑靼公主,是鞑靼可汗最为珍爱的女儿。她嫁来大晋,是象征我大晋和鞑靼的和平友好。 为了一个嫔,皇上这般欺辱贵妃,是打鞑靼的脸吗?又将后宫制度放到哪儿了?” 总之最后正安帝是什么便宜都没占到。 从信上的字里行间,云悦仿佛能看到宝珠那得意洋洋的小模样,脸上忍不住露出淡淡的笑意。 宝珠身份特殊,再说嫔的身份本就比贵妃低。 宝珠凭什么要委屈自己让着宋如眉?想想就憋屈! 有时候是不能不忍!可是在不需要忍的时候,还忍着,那就太傻乎乎了! 宝珠这样多好!敢惹我,我就先狠狠给你几巴掌! 宋如眉挑衅的次数多了,可偏偏一次都没占到上风,可能是怕了,也有可能是被吓到了,总之挑衅了几次宝珠,没有一次占到便宜后,她终于消停下来了。 看到这里,云悦嘴角直抽,她是真不懂宋如眉是怎么想的,明知道挑衅的结果,一定是她倒霉。 偏偏宋如眉就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非要去撩拨挑衅宝珠,然后挨打,再让正安帝为了她跟宝珠吵,她图什么呢? 云悦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宋如眉是怎么想的。 云悦发现宝珠信上写的最多的就是宋如眉了,还有就是皇后付雨薇。 宝珠对付雨薇的感官很不错,因为每次宝珠跟宋如眉起了冲突,付雨薇绝对会站到她这一边。 付雨薇跟宋如眉两人之间是绝对不可能化干戈为玉帛。 付雨薇更不可能放弃可以打击宋如眉的机会!因此付雨薇不帮宝珠,还能帮着宋如眉吗?想想就知道不可能。 信的最后倒是写了现在怀着身孕的孙灵,宝珠还夸了孙灵几句。 想想那时候宋如眉怀孕,她多嚣张,眼睛只差没长在头顶上,每天都恨不得告诉所有人好几遍她怀孕了。 如今孙灵怀孕倒是安分得很,很难得才出来一次,就是出来,遇到别人,瞧着也很谨慎恭敬,一点也不张扬。 这说的还是她认识的孙灵吗? 云悦对孙灵最大的印象就是她当时很快要进宫成为美人,他们在路上遇到,孙灵的尾巴都要翘上天了!一副娘娘做派! 现在孙灵怀孕了,还是后宫里唯一一个怀有龙种的人,没想到她竟然能这么谦卑,前头的反差真的是太大了。 不过孙灵不张扬,这般谨慎才是对的,这才有可能平平安安将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 要是孙灵敢跟宋如眉怀孕那会儿一样,说句不夸张的,孙灵肚子里的孩子早没了。 别说跟宋如眉怀孕时候一样了,就是只有当时宋如眉的一半,孙灵肚子里的孩子都危险得很。 孙灵是在后宫学乖了长进了,还是背后有高人指点? 云悦更相信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再说孙灵背后的确是有高人指点啊,她哥哥孙海轩可不是省油的灯啊。 孙灵要是一直乖乖听孙海轩的话,她真的有很大的可能性将肚子里的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 云悦定下神往下看,太医以及有经验的稳婆看过孙灵,都说孙灵这一胎怀的八成是皇子。 孙灵如果真的生下个皇子,那就是皇长子了。 看到这里,云悦的心情久久平静不下来。 程二郎回来后,就见云悦坐在床上发呆,自顾自地脱下外衣,拿了件靛青色的常服换上,“在想什么呢?这般出神?” 云悦回过神,将最后一张信纸递给程二郎,“看最后几句。” 程二郎接过信纸,抖了两下,随即就看向最后,“那位孙美人怀的是皇子?” “相公,你说太医和那些稳婆说的准吗?” 云悦始终不是很相信太医能光凭着摸脉象就能判断,孕妇肚子里怀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稳婆就是靠经验了,据说是看孕妇的肚子,就能看出来。 在现代就是b超都不是百分百准的,他们就真的那么准? “应该有些可靠吧。那位云姨娘怀着宝哥儿的时候,不少大夫和稳婆看过以后不都说她怀的是男孩儿吗?生下来可不就是一个男孩儿。” 顿了顿,程二郎又说了一句,“也有可能不准吧。这种事不好说。 孙美人生的是男是女,其实也没——” 话说到一半,程二郎停了下来,改口道,“皇子和公主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如果孙灵真的生下了皇子,正安帝就有皇长子了。 付太师能一直权倾朝野,不将手里的权力交还给正安帝,喊得最响亮的一句话就是正安帝年纪还小,还不到他归政的时候。 当然无论付太师说得有多大义凛然,这都掩盖不了他不想归政给付太师的事实。 其实正安帝的年纪也不小了,再有了皇子,付太师还能以正安帝年纪小为由,不归政吗? 想来就是没正安帝年纪小这个借口,付太师要想找其他借口还是能找到的。 正安帝那儿一定会以他如今有了皇长子为由,逼着付太师归政于他。 付太师那儿说不定会看正安帝有了皇长子,而皇长子的年纪小,比摆弄正安帝要容易多了,说不定他会跟正安帝彻底撕破脸,然后—— 无论是哪种情况,天下离大乱真的不远了。 第604章 催婚 “相公你希望孙美人生的是皇子还是公主啊?”云悦见程二郎出神,就连手上的信纸都顺着指缝滑下,一边问,一边弯腰捡起了信纸。 程二郎回过神,喃喃道,“还是公——皇子公主都一样吧。” 孙灵生的如果是公主,可能付太师和正安帝那儿会短暂平静一段日子。 可短暂的平静又有什么用?那都是虚假的,底下老百姓的日子是越来越难过,还不如这天下乱起来,然后彻底割掉毒瘤,接着明王一统天下,还这个天下一个朗朗乾坤,让百姓也能过上好日子。 “还是皇子吧。”最后,程二郎还是改了口。 “孙美人要是生了皇长子,孙家就真的不一样了。”云悦又想起了孙海轩。 程二郎笑了笑,“未必是好事吧。罢了,咱们离京城那儿远,现在想这些也没什么用。别想了。” 云悦点点头,现在想以后的事做什么?指不定都不会发生呢。 云悦将宝珠的信折叠起来放进信封,然后收好。 苗氏也高兴得很,老家那儿来信了,跟以往不一样,这次一起送过来的还有如珠写的字。 如珠比祥儿还早出生些,祥儿五岁了,她也一样。 李嬷嬷如今就在教如珠读书识字,五岁的孩子也能描红写字了。 李嬷嬷也没教如珠太复杂的,就教了她自己的名字,还有爹娘,爷奶,伯,婶这些简单的字,大多都是李嬷嬷握着如珠的手写的。 可就这样,苗氏看着如珠亲手写的字,心里还是高兴得不行,“如珠都会写字了!李嬷嬷可真是有本事。 二郎你们快来看看宝珠这写的字怎么样。” 苗氏兴冲冲地喊程二郎和云悦。 程二郎和云悦对视一眼,围坐在苗氏身边,看起了如珠写的字。 好看漂亮的应该是李嬷嬷握着如珠的手写的,那些歪七扭八,傻大黑粗的字应该就是如珠写的了。 “不错。”这是云悦说的,才练字没多久,能写出来就不错了,对孩子的要求可不能太高。 程二郎跟云悦想到一块儿了,也觉得如珠才刚开始练字,能写成这样就很难得了。 “娘,信上还写了什么?”云悦看向苗氏问道。 苗氏一噎,讪讪一笑,“光顾着这字了,倒是忘了信上都还写了什么。我来念。” 首先是铁氏一家写来的,是程大宝写的。 程大宝也有出息,去年已经考中了童生,打算再接着考。 铁氏还说已经给程大宝开始相看媳妇了,对方是个秀才的女儿,长得挺清秀,性子也文静,想问问苗氏和程高中是什么意思。 云悦听得一怔,程大宝在她印象里只是一个小孩子,那时候还缠着她要糖和点心吃,仿佛还是昨天的事。 怎么眨眨眼的功夫,程大宝都要娶妻了? 苗氏和程高中都不惊讶,反而都是理所当然的表情。 程高中点点头,“大宝也快十四了,是该娶妻了。对了,说起大宝,小力你都十六了! 你看看你侄儿都要娶妻了,你怎么就对自个儿的终身大事一点都不急?” 在听到程大宝要说亲事,程小力就缩着脖子,恨不得把自个儿给缩成一个点才好,这样就没人能注意到他了。 可惜,程高中一开口,所有人的视线都朝他投来。 “我身上就个童生功名!连秀才都不是。 男子汉事业未成,说什么亲事?二哥你一定能理解我吧。” 程二郎但笑不语,他当然不能直接说什么理解了,要是说了,不就等于替程小力吸引了程高中和苗氏的火力吗?他有那么傻吗? 再说程二郎觉得程小力的年纪也差不多,可以成亲了。 “你可别跟我说,你要是一直考不中秀才,你就不成亲了?”苗氏盯着程小力,语气有些不好。 程小力道,“娘,您是不是我亲娘啊?我是不是您亲儿子啊?您好歹对我有点信心啊。 再怎么样,两年的功夫,我肯定能考个秀才回来!到时候再说亲事吧。 要不然现在想找个好人家的姑娘怕是也难!陵城是男人多女人少,僧多粥少啊! 那些人就是愿意嫁我,看的也不是我这个人,肯定是二哥的面子,我不要。” 说着,程小力的脑袋摇得就跟拨浪鼓似的。 “你两年内一定能考中秀才?”到十八说亲,倒也不是不可以,苗氏还是能接受的,毕竟程二郎就是这岁数成亲的。 程小力心里其实也打着鼓,可他就是不想现在就说亲事,因此只能一脸信心道,“我当然可以了!娘,您怎么就那么不相信儿子我呢?我可是很有本事的。” 苗氏和程高中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妥协。 程高中沉声道,“这次就听你的,再给你两年时间。等到你十八,无论你是不是秀才,到时候你的亲事都不许再拖了。” “好!”程小力很干脆地点头答应了,好歹有两年的时间呢!先拖过去再说,他目前是真的不想成亲。 苗氏心里还是有些不得劲儿,“你看看你侄子都要定亲了,你这个当叔叔的还要再等两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哦!” 程小力努努嘴,“那么早成亲,小心移了心志。要我说还是先定亲,再过上个两三年成亲好了。” 云悦点头附和,“娘,我也觉得小力说的有道理。 大宝现在还太年轻了,那么早成亲的确不妥。先定亲,过个两三年再说吧。” 十四五岁就成亲,真的是太挑战云悦的下限了。 苗氏道,“好。回信的时候,咱们跟老大两口子提一下,为了大宝能用功读书,想来他们不会不答应的。” 顿了顿,苗氏忽然又想起了跟程小力年纪差不多的云舟,“二郎媳妇啊,你弟弟年纪跟小力差不多吧。 你奶还有你爹娘他们怎么就不着急把你弟弟的婚事定下来?” 云悦闻言,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就像是现代的大龄男女被长辈催婚的场景啊! “我爹娘他们也问过舟儿了,他说他还不急。”云悦回道。 程高中颇有些郁闷,“我看舟儿是被小力给带坏的!不急什么不急啊! 舟儿之前跟小力好,真是好的没学到,坏的倒是全都学到了。想想,我都觉得对不起亲家。” 程小力听得目瞪口呆,过了好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爹,您确定是我亲爹?我不是您捡回来的吧? 云舟不成亲,也能怪我?还说是跟我学的?我怎么那么冤啊!” 程高中这会儿看小儿子还真是有些不顺眼,都要十六了,怎么就不急着成亲!还拖! 云舟那么乖的孩子,不是跟他学坏的,还能跟谁学的?就是跟这坏小子学的,没跑了! 要是程小力知道程高中的想法,怕是会仰天长啸一番,他真是太惨了! 第605章 认错了 这会儿没人再管程小力,都忙着看信呢。 苗氏接着看信,看了一会儿,眉毛一挑,惊道,“哟!这可真是稀奇了! 老三媳妇居然还能跟咱们认错,还感激咱们请了李嬷嬷教如珠。” 王氏不识字,这信当然不可能是她写的,而是李嬷嬷写的,不过这说话的口吻,苗氏觉得八成是王氏的。 还有如果不是王氏请求李嬷嬷,想来李嬷嬷也不会写这么封信。 苗氏清了清嗓子,把王氏道歉还有道谢的话都念了出来。 云悦也算了解王氏,听这话的语气是真的挺像是王氏的意思。 王氏转性了? 也难怪苗氏刚刚那么惊讶了。 要知道自从他们一家离开村里,逢年过节都没少过给王氏和如珠的礼物,可每次王氏的回信都大同小异,完全就像是例行公事。 在这点上,王氏就真的比不上铁氏了。 这些年,每次铁氏收了他们送的礼,也会送些礼过来,虽说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但那是一份心意啊。 天气一冷,程高中的膝盖就疼,铁氏就会送来她亲手缝制的护膝,买最好的棉花,又去买了绸缎料子缝制的。 福儿出生,铁氏也去打了好看精致的银锁送过来当贺礼。 ...... 跟铁氏比起来,王氏就真的让人一言难尽了,信上每次都是干巴巴的那几句,礼物倒是也有。 地里收上来的菜做的菜干,量还少。 每次程高中和苗氏看到王氏送来的东西,都会被气到。 苗氏最生气的时候还让程二郎和云悦写信去告诉王氏,以后都别再什么礼过来!他们还想多活两年呢! 程二郎和云悦当然不能按照苗氏的原话给王氏写信,委婉地表示了王氏送的礼真是有些太过了,就是不送都比送这些强。 也不知王氏是怎么想的,一看说不送比送强,以后就干脆不送了。 不说苗氏了,就是程高中也生气了,这些年看着三房只剩下个寡妇和如珠一个丫头,他们能贴补的都贴补了,他们也没想过她们两个怎么孝敬。 可王氏这作态简直是太恶心人了! 有次程高中都气得发话以后逢年过节,都不给王氏送什么礼。 这话程二郎和云悦都只听听,程高中也就是这会儿气得不行,才说的气话罢了。 气过了,又会想起早死的程三力,还有王氏带着如珠一个女儿过日子,到底是艰难了点,她们的手头上要是能充裕点,日子也能好过不少。 没再看王氏送来的那些膈应人的礼,程高中和苗氏也就当不知道了,继续过日子。 他们是真没想到还能等到王氏认错还有她的感激,要不是今天没出太阳,他们都想去看看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三嫂不是鬼上身吧?” 云悦没好气地拍了下程小力的胳膊,“混说些什么呢?那是你三嫂。还有这都要过年了,什么鬼不鬼的,你也不嫌不吉利。” 云悦这一下可用了点力气,程小力被打得捂住了胳膊,努努嘴,“二嫂,我也就那么说说,真没什么别的意思。” “我看三弟妹的本性也不是很坏。”程二郎想了想,缓缓措辞说道。 苗氏撇撇嘴,“她本性还叫不坏?跟你三弟差不多,对他就算千般好,但是只要有一点不好,就能记一辈子。觉得咱们都对不起她。” 云悦笑着道,“以前三弟妹是钻了牛角尖,现在有李嬷嬷开导她,我相信三弟妹会走出来的。 我刚听下人说三弟妹也送了礼物过来,咱们一起看看。” 之前是担心王氏送些让人膈应的礼物,所以一直没人打算看,现在看王氏写了这么封信过来,程高中和苗氏就有心情看看了。 王氏送的礼物很快就拿了上来。 这次王氏真的是用心准备礼物了,她亲手给程高中和苗氏两人,一人做了一件棉袄,外面虽然不是用的缎子,但也是上等的布料,那棉袄一摸就知道里面用足了棉花。 苗氏和程高中脸上的神情好看了不少,总算不再是那膈应死人的几根菜干了。 王氏还给福儿补送了洗三宴和满月礼,打了个银镯,上面有个小铃铛,瞧着颇为精致。 程小力看看棉袄,再去看那小银镯,点点头,“这次三嫂送的礼是真有心了。” 程高中的视线从棉袄上落到小银镯上,脸上露出微微的笑意,“老三媳妇这次是不错。” “我说还是李嬷嬷有本事。”真不愧是宫里王府都待过的嬷嬷,居然把王氏那根筋都掰正了。 苗氏也不管王氏真的改好了,还是假的,离得那么远,也难确定,但是起码王氏不再做那些膈应人的事,苗氏就很满意了。 反正一直以来苗氏对王氏的要求都不高。 “这小银镯是挺精巧的,可以给福儿戴戴。” 正巧福儿醒过来了,云悦就让下人把他抱过来。 小孩子都是一天一个样,现在的福儿白白胖胖,唯一让云悦头痛的就是精力十足,太活泼好动了。 云悦记得以前祥儿出生后,也算是活泼,但也没福儿那么活泼,精力旺盛得简直让人有些吃不消。 福儿已经戴上了铁氏送来的长命锁,云悦又将小银镯套到福儿的手腕上。 福儿好像也很喜欢这小银镯,戴上后就高兴地晃着小手,小银镯上的铃铛发出叮铃铃的响声。 “咱们福儿也喜欢这小银镯啊。”程高中见福儿喜欢小银镯,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福儿好像是听懂了程高中的话,一时间小手动得更厉害了,那小银镯上的铃铛也跟着响得厉害。 程高中喜得从云悦那儿抱过福儿,“爷的福儿怎么能那么听话懂事!爷最喜欢福儿了。” 苗氏眉毛一挑,“哟,我怎么记着你前些日子才说你最喜欢的是祥儿啊。那么快就变成福儿了。” 程高中瞪了眼苗氏,“你就存心不让我舒服。祥儿和福儿在我心里是一样的,两个我都疼。” 回了屋,程二郎还跟云悦感慨,“三弟妹能转过这个弯,我是真高兴。 你看爹娘今天其实很高兴。” “娘说的对,是得感谢李嬷嬷。” 云悦跟苗氏的想法一样,离得远,王氏是真知错也好还是假知错也好,把态度摆出来,别的不说,他们看着也舒服,总不用那么尴尬别扭。每次说不定都要生气膈应。 说白了,主要还是对王氏没太多期待,这样就够了。 云悦现在是愈发感受到请李嬷嬷教导如珠的好处了,这人真是没请错。 因为李嬷嬷的得力能干,云悦也在心里下定了决心,以后如果岳嬷嬷真的遇到什么麻烦,她能帮的一定会伸手帮一把。 第606章 闯进慕容家 今天是除夕,晚上一大家子吃的菜不用云悦和苗氏两个准备,不过苗氏还是提出要亲手包饺子 云悦也没反对,据说这还是老家的习俗,亲手包了饺子,一家子围着一起吃了,说是明年都能平安顺遂,发财大吉。 云悦和苗氏准备了三种馅料,一种是猪肉白菜的,一种是鸡肉馅的,还有一种是牛肉馅的。 能做牛肉馅的饺子,是运气比较好,一家农户的牛不小心跌坑里死了,就要将那牛卖了。 云悦立即就把一头牛都买下来给几家人都分了,云家,毛家还有孙氏那儿也送了不少。 刚包完饺子,程二郎就带着祥儿回来了,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 苗氏吓了一大跳,惊呼道,“他是谁啊?” 程二郎摇头,“不认识。” 随即程二郎就问云悦有没有收拾好的厢房,云悦回道,“有。” “把人送回去吧。再请个大夫看看。” 直到那满身是血的人被送去了厢房,程二郎捂着祥儿眼睛的手才放下。 程二郎虽然知道平时祥儿的胆子大,可也不敢让祥儿直视鲜血,这对小孩子来说太可怕了,晚上说不定要做噩梦。 祥儿能看东西了,扁扁嘴,“爹,祥儿胆子大!才不会害怕呢! 那个凶女人坏!” “凶女人?哪个凶女人?”苗氏问道。 程二郎就开始解释。 这人应该算是佟镇和祥儿遇到的,今天杜仲青带着三个弟子——佟镇,祥儿还有周荣一起出来逛街。 没想到才逛了没多久,就撞到慕容青青用鞭子狠狠抽一个男人,听周围的百姓说,好像是那人冲撞了慕容青青的马车,所以慕容青青才下了那么狠的手。 祥儿没见过这么可怕血腥的场景,吓了一大跳,佟镇见状就忙捂住了祥儿的眼睛,然后开口呵斥阻止慕容青青。 慕容青青才不会将一个小小的佟镇放在眼里,可是没多久杜仲青和周荣也出现了。 杜仲青眼见多尖啊,那男子穿的虽然不是很好,但穿的可不是什么慕容家下人的衣裳!那就说明他不是慕容家的下人,那么慕容青青就没有处置男子的权力。 再说除夕是大好日子,照慕容青青这样打,不把人活活打死才怪了。 杜仲青出面了,慕容青青心里就是再不甘,也没什么法子,只能眼睁睁看着杜仲青将人带走。 程二郎就是这时候跟杜仲青一行人遇到的, 杜仲青也不能把个浑身是血的人带回王府,程二郎就主动提出将人交给他来安置。 杜仲青想想这的确是最好的解决法子,就把人给了程二郎。 “作孽啊!那什么慕容青青是疯子吧!那人不就是冲撞了他的马车,她就把人往死里打!世上怎么有那么恶毒的女人!这女人怎么就没得报应!”因为恬儿的事,苗氏对慕容青青的印象极差。 “不光是冲撞吧。只是冲撞的话,慕容青青可以让下人打啊,为什么要亲自动手?”云悦觉得有些不对。 程二郎只道,“等人清醒了,再问问,看看是什么情况吧。” 也只能这样了。 那男子伤得还挺重,好在大夫来看过,说他只是皮外伤,好好静养一段时间就能好。 云悦一家过了一个快乐的除夕。 直到初四,云悦真是气得有杀人的心了! 就程二郎带回来的那个人,他吃的药里竟然被下了毒! 云悦快气疯了,在她的家给人下毒!这是根本没把他们一家放眼里啊! 这种事,云悦怎么可能不查个清楚明白! 事情也不复杂,那人吃着药,情况好了许多,虽然人还没清醒过来。 初四那天,那人的药吃完了,就去买新的,那买回来的药里放了毒草,那人吃了放了毒草的药,所以才吐血了。 好在吃的分量不多,又及时请了大夫看,那人的命才保住了。 药是在药铺出问题的,云悦当然继续追究。 “黄大夫,从你药铺抓的药出了问题,你难辞其咎啊! 说,是不是你想害人性命?如果是,我现在就让我相公派人把你抓回去!” 黄大夫吓了一大跳,忙道,“程夫人,我冤枉啊!我跟那人素不相识,又无冤无仇的,我害他做什么? 今天抓药的小林!对了,小林人呢!赶紧把他给我叫过来!” 望了一圈,没找到小林,黄大夫气得破口大骂。 最后在整个医馆都没找到小林。 云悦就让程二郎派人去找那小林,药是他抓的,如今出了问题,他人又跑了,哪儿有那么巧的事。 这事怎么看怎么像畏罪潜逃啊! 都不用程二郎怎么费心找小林了,他居然自己回来了,原来是他老娘有哮喘病,他在要离开陵城前,他娘的哮喘病发作,他只能回来给他娘找大夫看。 于是小林就自投罗网了。 倒是个孝子啊,云悦心想,可就算是孝子,也掩饰不了他做的恶事。 小林这次回来,也是豁出去了,垂头丧气地供出一切,“我娘的病要花很多钱,所以慕容府的苹果找上我,让我在给贵府的药里放毒草,我犹豫了几天就答应了。” “苹果?她是谁的丫鬟?” “那位安夫人的贴身丫鬟。” 慕容青青! 无论是程二郎还是云悦都不想再给慕容家留任何的面子了!这大过年的,要杀他们府里的人,再忍,他们的脸就真的一点也没了! 程二郎带着人去闯慕容家,云悦跟着一起。 因为还在过年,慕容成难得有空闲的时候,因此他就在家。 眼见着程二郎带着人闯进来,他气得脸色铁青,“程大人,你莫非当我是死了不成?我人还在呢!你就带那么多人闯进来!” 大过年的说什么死不死的,可以说是非常不吉利,但气到极致的慕容成早就没了理智。 程二郎冷笑,“不是我当慕容将军你是死人!是你将本官我当死人吧! 这大过年的,你的好女儿指使人下毒毒杀我家里的客人!本官要是再忍,也不用再当什么知府了!” “你胡说!青青这些日子可乖了,她怎么可能给人下毒!”马氏板着脸道。 云悦冷笑,“慕容夫人,在你眼里慕容青青哪哪儿都好。可事实上,她真没你想得那么好! 没证据,你当我们夫妇敢上门来叨扰吗?那苹果是慕容青青的心腹吧?药铺抓药的伙计已经全都认了! 对了,那伙计也是个机灵的,留了个心眼,顺走了那苹果身上的香囊!” 第607章 死得真巧 “目前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苹果,还没有指向安夫人。 慕容将军你放心,没有证据,本官不会胡乱抓人的。但是那苹果,本官这次是一定要带回去。 慕容将军如果要拦,那本官也只能无奈跟将军你的人打一场了。”程二郎直视着慕容成,一字一句地说道。 慕容成听着程二郎不客气地话,双手攥成拳头,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恨不得一拳挥上程二郎的脸。 云悦故意道,“相公,咱们就带了那么几个人,是不是不够啊? 要不要我再跟舅舅,我爹他们借一些人啊!要不然我担心这次咱们两个也要挨打。 慕容家家大业大,咱们算什么啊。人家别说打咱们了,就是直接杀了咱们也是很有可能的。” 于氏吓了一大跳,忙道,“程夫人,这话你可不能瞎说!” 云悦“呵呵——”冷笑,“我瞎说?慕容家多厉害啊,一个丫鬟都敢给我府里的客人下毒。 那慕容家的主子给我们程家的人下毒那就更正常了! 我们一家现在还活着,真得感谢慕容将军你的大恩大德,谢谢你没要了我们全家人的命!” “娘子,无须跟岳父和舅舅他们借人。 今日慕容将军如果不将那叫苹果的丫鬟交出来,我就去找王爷做主。 我也实在是怕了慕容家了,大过年的,咱们全家要是都被慕容家毒死,那可真是太冤了。” “程霖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慕容成气得头发都要一根根全竖起来了,“老子什么时候动过你们程家人的一根头发!” “慕容将军,麻烦你将那叫苹果的丫鬟交出来,本官要带回去审问!”说着,程二郎看向慕容成的眼神变了,意味深长道,“慕容将军不会还要包庇那个叫苹果的丫鬟吧?莫非是慕容将军你指使她给本官府里的客人下毒的?” “去将那苹果带出来!”慕容成双眼瞪得更大了,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如果可以,他恨不得现在就弄死程二郎! 只是慕容成知道他不能! 苹果干的事已经证据确凿,慕容成就是再护短,也不能不交人。 如果事情真的闹到明王那儿,怕是明王都要对他不满了。 慕容成将今日的事全都记载了心里,以后有机会,他一定会狠狠报复回去! 没多久,管家就脸色不好地回来了,正要压低了声音跟慕容成禀报,慕容成就没好气地咆哮,“本将军做事问心无愧!没什么不好见人的!大声说啊!” 管家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按照慕容成的吩咐大声回禀,“启禀老爷,苹果死了。” 云悦先是一怔,随即就笑了,“死了?真是巧啊。我们一上门,那叫苹果的就死了? 杀人灭口?” 程二郎纠正道,“娘子你说错了,不是杀人灭口,那是畏罪自杀。” “程大人说的不错,苹果正是畏罪自杀。”穿着大红绣梅花褙子的慕容青青款款出来,她身边跟着的是安成勋。 “我也没想到苹果会那么糊涂,居然干出这样的事。 现在事情败露,苹果害怕了,就留下了一封遗书,服毒自尽了。这件事也算了结了。 程大人夫妇也可以回去了。”慕容青青不卑不亢地说道。 马氏看了眼慕容青青,眼里划过不悦之色,但还是附和了她的话,“程大人,苹果是我慕容家的丫鬟。 而且她还是签了死契的丫鬟。” 程二郎和云悦齐齐冷笑,这是说他们没有多管闲事的资格。 苹果是带不回去了,带回去的也就是一具尸体,怕是很难查到慕容青青的身上,再继续留下也扯不出什么了。 云悦没立即离开,双眸灼灼地盯着慕容青青,许久勾唇一笑,“我真好奇,安夫人为何一定要那人的性命。 那人除了冲撞了安夫人你的马车,就没再得罪过你吧。你也已经将人给打了个半死了,为何非要下毒要了他的命呢?难道你们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程夫人,我可没有害那人。你少往我身上泼脏水。”慕容青青才不会顺着云悦的话承认,那绝不可能。 云悦也没指望几句话就能让慕容青青承认,笑了笑,“安夫人不承认就不承认吧。 不过你是绝不会再有机会对那人下手了。我们一家疏忽了一次,那就绝不会再有第二次。” 程二郎闻言,似笑非笑地看向慕容青青,“本官倒是很希望慕容姑娘你能继续对那人下手。 放心只要你下手,本官一定会将你抓起来!绳之于法!慕容将军就是再大,也大不过国法!” 慕容成被程二郎和云悦的话气得不轻,正要怒骂时,他们夫妻两人就齐齐转身离开了,直把慕容成气得不轻。 回去的路上,云悦就道,“我真好奇那人的身份。慕容青青一次两次的要对方的命,肯定有问题。” “可惜不知道那人的身份。”程二郎也有些失望。 云悦想了想道,“找个慕容家伺候的老人去认认,说不定能认出来。” “好,回头我就找人。” 大过年的,明王也给自己放了假,休息了几天。 这正舒服着,就听底下人来报程二郎带着人闯进了慕容家,他眉头一皱,“出什么事了?二郎不是那么冲动的人。” 杜仲青正好在,笑了笑,“这事属下倒是正好知道。” 说着,杜仲青就将他所知道的事都说了,毕竟是他救下来的人,事后他还是多注意了几分的。 “当街就要把人活活打死?还是在除夕那天?见人没死,又买通抓药的伙计下毒? 慕容成的那庶女倒是够毒的。”真是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了。 “王爷,那人的身份是不是不普通?要不那位安夫人为何非要他的性命?”杜仲青显然跟云悦想到一块儿去了。 “有的千金小姐就是性子娇蛮,回头我得跟慕容成说说,这女儿还是得好好管着才行。”明王不以为意道。 顿了顿,明王又加了一句,“要不然养出倩倩那样的,真是后悔都没地方后悔了。” 杜仲青安慰了一句,“现在倩倩不是看着像样多了。看来岳嬷嬷把人教得还不错。” 明王露出一抹苦笑,他又不傻,哪里看不出林倩倩是面服心不服,如今也就是装装样子罢了。 转念一想,再怎么说,林倩倩现在瞧着的确是比以前要强多了,就这样吧。 第608章 看着眼熟,马庆同 “师傅!”祥儿一看到杜仲青,立即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嘴角咧得大大的。 因为过年,杜仲青就给祥儿放了假,因此祥儿也有好多天没见过杜仲青了。 杜仲青伸手揉了揉祥儿毛茸茸的脑袋,“在家有没有继续练字?” 祥儿如今也五岁了,杜仲青自然不可能只给他讲故事,也开始教他练字读书了。 “有!师傅布置的功课,我都做着呢!” 杜仲青满意点头。 云悦得知杜仲青过来,当即迎了上来,程二郎今日有事出门了,倒是不在家。 “杜先生。” 杜仲青道,“贸然拜访,还请见谅。” “先生说的哪里话。您能上门,我们高兴得很。” 杜仲青笑笑,“今日前来,主要是想见见那位我救下来的人。不知是否方便?” 云悦道,“方便的,就是那人如今还昏迷着。” 说着,云悦就亲自领着杜仲青去了厢房。 “大夫有说那人什么时候会醒吗?”杜仲青问道。 云悦的脸色有些凝重,随即摇头,“本来大夫说初四或者初五的时候,人差不多就能醒来了。 可惜那人初四的时候喝了一口毒药,幸好请了大夫保住了他的命。但大夫也说了,他什么时候会醒过来,那就不一定了。” 云悦倒是盼着那人能早早醒过来,她现在十分好奇那人的身份,要找个慕容家伺候的老人也不容易,反正程二郎正在找,却什么消息都还没有。 说话间,两人就到了厢房。 一进屋,屋内就弥漫着浓浓的苦药味儿,杜仲青也不在意,坦然来到男子的床边。 男子自然不是他初见时满身是血的样子了,他浑身都被清理得很干净,身上的伤口清洗干净了,又上了药,然后用干净的棉纱布包扎了起来。 男子的脸也被洗得干干净净,露出了那张惨白中却难掩清俊的脸。 杜仲青凝视着男子,眉头不由皱起,过了许久才道,“我怎么瞧着他似乎有些眼熟啊。” 云悦一怔,连忙问道,“杜先生您认识他?” “感觉有些眼熟,可是偏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了。”杜仲青摇摇头说道。 “能让杜先生感到眼熟的,想来这人也有些身份。” 杜仲青绞尽脑汁想着男子的身份,可是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来,“我确定这人有些眼熟,可就是记不起在哪儿见过。” “杜先生也别为难自己了。”顿了顿,云悦又道,“说不定杜先生什么时候灵光一闪就忽然想起来了呢。” 杜仲青点点头,“可能吧。” 第二天,继杜仲青来看过男子后,苏夫人也来了。 “我还真想见见,那个差点被慕容青青害死的男子是什么样的。”云悦也没拒绝,领着苏夫人去了。 苏夫人见到男子,眉头一皱。 云悦看苏夫人脸上的表情,不由想起了昨日的杜仲青。 “我怎么觉着这人有些眼熟啊。” “夫人你也觉得这人眼熟?”云悦惊道。 苏夫人一听这话就问道,“还有谁觉得他眼熟?” “昨日杜先生也来看了他,说是觉得他有些眼熟,可偏偏记不得他的身份了。” “杜先生也觉得这人眼熟?他肯定不是什么无名小卒,要不然不可能让杜先生和我都觉得有些眼熟。 可我到底在哪儿见过他啊?”苏夫人紧紧盯着男子惨白的脸,恨不得在那张脸上看出一朵花儿来。 苏夫人足足看了半个多时辰,还是没记起来,只能无奈离开。 过了三日,马氏的娘家嫂子过生日,她带着慕容青青去给她嫂子祝寿。 苏夫人跟云悦熟络起来,这过年期间倒是经常来找云悦唠嗑,然后就一直盯着那男子,一副不记起来他是谁就不罢休的样子。 “当谁稀罕参加她的生辰宴会啊!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给咱们两家下请帖,就是下了,我们还不稀罕去呢!” 云悦和苏夫人都没收到请帖,他们两家算是跟慕容家彻底撕破脸了。 马氏娘家嫂子生日,自然不会请她们这两个仇人了。 苗氏对苏夫人的印象倒是不错,觉得她人挺爽脆利落的,每次苏夫人来,就会拿出花生瓜子跟她一起吃,边吃边唠嗑。 这一次也不例外。 苏夫人觉得苗氏拿出来的花生瓜子味道真不错,比外面买的好吃。 苗氏得意道,“这可是我亲手炒的!比外面的香!” 苏夫人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说着马氏娘家的闲话,“真亏他们家还有脸办什么宴会,都不嫌寒碜丢脸? 就他们家出的事,要是换做我,我都不敢出门了!” “他们家怎么了?”云悦随口问了一句。 苏夫人来了兴致,“你这是来陵城来得晚了,所以才不知道马氏娘家出的糟心事。 马氏的一个亲侄子,叫马庆同的,都跟人定了亲了,可前几年,居然跟个丫鬟私奔跑了! 当时这事闹得可大了!马家好久都没脸出来见人!那马庆同的未婚妻的家人都不知道上马家打过几回了!” 苗氏吃惊得连手里的瓜子都从手里掉下来了,目瞪口呆道,“什么?都跟人姑娘定亲了,居然跟丫鬟私奔? 那什么马庆同脑子里装的什么东西?” 云悦也无语了,那什么马庆同可真是真爱至上啊!你真要那么爱那丫鬟,就跟父母抗争,说娶那丫鬟不就得了?好端端地干嘛跟其她姑娘定亲,跑去祸害别人家的好姑娘啊? 还是定亲后,马庆同才遇到了所谓的真爱丫鬟,知道退不了亲,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直接带着真爱丫鬟私奔了? 反正无论哪一样,云悦都对马庆同十分看不上眼。 没一点责任心!不干人事! 云悦就不信了,马庆同一个大家少爷,没了家族庇护,他的日子能过得多好? 一开始还有可能支撑下去,因为有从家里带出来的钱。 可等钱一花完,到时候马庆同就有的苦了! 贫贱夫妻百事哀! 云悦几乎能想象到马庆同的日子会过得多落魄多难! 活该! 云悦是一点都不会同情马庆同的,只觉得他再活该不过了! 马庆同最好能过得更惨一点!那就更好了! 正想着,就听苗氏道,“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呢?” 苏夫人没反应,苗氏推了她两下,她才会回过神,手里捏着的花生直直掉在桌上,瞪大了眼睛,惊呼道,“我想起来那男人是谁了!我就说怎么觉得他很眼熟!他就是马庆同啊!” 第609章 故意提醒 云悦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苏夫人的话,下意识问道,“谁是马庆同啊?” 苏夫人激动道,“就是那昏迷的男人啊!我就说我怎么越看他就越眼熟!因为他就是马庆同啊! 不过他私奔的事是前几年发生的,那么多年了,我还真早就把人给忘了。” “他是马庆同?”云悦惊讶道。 苗氏眨眨眼,不解道,“不对吧。那人要是马庆同,不就是慕容青青的表哥了? 就连你这么个外人都能想起马庆同,慕容青青应该更能认出来人吧。 她怎么就一次两次地非要弄死马庆同啊?说不通啊。” 云悦闻言,心一跳。 苏夫人道,“说不定慕容青青没认出人呢。 没想到马庆同居然回了陵城。哟!今儿个可是马庆同亲娘的寿辰啊,我这就给她送份大礼去! 马庆同他娘这些年可是一直惦记着他呢!” “你确定真的没认错吗?”云悦拦住了恨不得立马飞去马家的苏夫人,这要是万一弄错了,可就尴尬了。 苏夫人笃定道,“我肯定没弄错!那男人绝对是马庆同!我这就喊马家的人来接走他们的儿子!” 在认出马庆同后,马庆同那张脸在她的脑海中越发的清晰明朗,她无比确定她没认错。 说完,苏夫人就迫不及待地跑了。 云悦望着苏夫人离去的背影,倒是也没再去追,心里却不断回响着一个问题,慕容青青真的没认出马庆同吗?还是认出来了—— 可要是慕容青青认出了马庆同,为什么一次两次地要他的命呢?解释不通啊。 其中肯定缺了很重要的一环,要是能找到,那一切都能解释通了。 苏夫人回来得也快,她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身边还跟着一男一女,云悦都不认识。 听那对男女开口,才知道他们是马庆同的亲生父母。 男子马耀华,女人佘氏,此刻两人都是一脸急切。 “我儿子呢?庆同呢?”佘氏迫不及待地问道。 云悦道,“两位跟我来。” 云悦很快领着两人去了马庆同的房间。 到了房间后,佘氏却不敢再往前走,她害怕床上的人不是她的儿子,这一年又一年,她经历的失望太多了,再多一次,她会崩溃的。 马耀华作为男人,倒是比佘氏要沉得住气多了,见佘氏不动,便攥着她的手腕,拉她朝床边去。 佘氏被动地跟着马耀华往前走,在看到床上躺着的脸色惨白,嘴唇干裂起皮的男子,她瞳孔骤然一缩,惊呼道,“庆——庆同!真的是庆同!” 马耀华看着床上的马庆同,眼泪差点落下,好在他还记得有外人在忍住了。 “我的庆同怎么成这样子了?是不是你们害的?我知道了,因为你们跟我小姑子有仇,所以就故意害我的庆同!你们怎么能那么恶毒!”佘氏看着床上几乎没了半条命的马庆同,只觉得一颗心被一只大手攥着,疼得她都快喘不过气了。 云悦好笑道,“马夫人,如果不是我们,我想你的这位小儿子早就被慕容青青害死了! 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责怪我们,真是很有点恩将仇报啊。” 何止是恩将仇报,而是十足! 马耀华拉住还要开口的佘氏,沉声问道,“程夫人,你说我儿差点被青青害死,这是什么意思?” 这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云悦很快就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说完,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猜,可能是安夫人没认出令郎吧。否则也不至于在大街上差点把人打了个半死以后,还不甘心,竟让心腹丫鬟苹果收买了药铺的伙计给马庆同下毒。” 马耀华和佘氏齐齐大惊。 “两位若是不信我的话,你们大可以去查。这些事知道的人可不少,一查就清楚了。”云悦淡淡道。 马耀华心乱如麻,一时间也不知该不该信云悦,他姐姐(马氏)最近回娘家说的最多的就是程家人。 别怀疑,马氏肯定不会说程家人什么好,在马氏的嘴里,程家人简直是比恶鬼还要恶毒!只差没把程家人妖魔化了。 马耀华跟马氏的感情极好,因此心里是比较偏向马氏这个亲姐姐的。 还有因为马氏没女儿,她对慕容青青极好,经常带慕容青青回马家。 马耀华也将慕容青青当成亲外甥女看,他实在是想不通慕容青青为什么一定要马庆同的命,说不通啊! 难道是慕容青青没认出马庆同吗?就算如此,小儿子差点死在慕容青青的手里总是事实。 种种思绪不停在脑海里冲撞,几乎要将马耀华折磨疯了,他不想在程家失态,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多谢程夫人一家救了我儿。今日,我要将我儿子带回去。” “可以。”云悦没有片刻犹豫就答应了,亲爹娘要带走儿子,这是理所当然的,她没理由拒绝啊。 佘氏也回过神,吩咐下人去把床上的马耀华抬到马车上。 云悦出去送他们离开,在马耀华和佘氏也上了马车后,“好心提醒”道,“提醒两位一句,小心点慕容青青。毕竟你们的儿子两次都差点死在慕容青青的手上。这要是再有第三次——令郎可能就没那么好命了。” 马耀华一怔,随即还是放下了车帘,没多久马车缓缓行驶起。 等到马家人离开后,苏夫人才问云悦,“程夫人,我听着你的话,怎么觉得你怀疑慕容青青会再对马庆同下手啊。” “我就是这么想的。”云悦并没有否认。 苏夫人皱眉,“不会吧。慕容青青跟马庆同无冤无仇的,她非要杀马庆同做什么?” 倒不是苏夫人为慕容青青说话,她是恨死慕容青青了,但要说慕容青青杀马庆同,她就是觉得怎么都说不通啊。 云悦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苏夫人,恕我冒昧说一句。当年慕容青青也没理由去谋害令郎。 你不觉得如今的事跟当年很像吗?一样的说不通。” 苏夫人浑身一怔,猛地看向云悦。 在马家人离开后,苏夫人也没在程家多留,浑浑噩噩地离开了。 云悦就是故意提醒马家人小心慕容青青,这是她的直觉! 先别管什么说得通说不通了,先相信自己的直觉才对! 想想马庆同还有些倒霉的,他要是一直留在程家,说不定能安然醒来,可这要是回了马家,会不会一命呜呼那就没人知道了。 在程家,慕容青青没机会再对马庆同动手;可如今马庆同回了马家,那真是说不好了。 第610章 又差点没命 “这是马家人送来的?”程二郎看着桌上摆着的跟小山似的礼盒问道。 回来前,程二郎已经听下人说了那昏迷男子原来是马家的小儿子马庆华,马家夫妇也亲自来将人接走了。 云悦点点头,将手上的礼单递给程二郎,“嗯,都是马家送来的谢礼。送的东西可真是丰厚。” 云悦看着都忍不住咋舌。 程二郎随意扫了一遍,笑了笑,“咱们救了他们儿子的命,这些礼也不为过。” “相公,你说怎么就马庆同一个人呢?马庆同那真爱丫鬟呢?他当初不是跟他的真爱丫鬟私奔了吗?” “什么真爱丫鬟?”程二郎不解,他可不清楚马庆同的风流韵事。 云悦将马庆同跟真爱丫鬟私奔的事说了,听得程二郎直摇头,“我猜是贫贱夫妻百事哀。在外面日子过不下去了,所以就回来了吧。”至于那真爱丫鬟,八成被马庆同抛弃了。 这么一想,程二郎对马庆同是越发的看不上,没担当。 “是吗?马庆同那么有本事在外面混那么多年才回陵城?他跟他那什么真爱丫鬟就没孩子吗?” 程二郎笑了,“这我就不知道了。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查查。” “马庆同跟他的真爱丫鬟怎么样,说实话,我不是很清楚。 我现在就有些担心马庆同的小命会保不住。” “嗯?”程二郎不解地看向云悦。 云悦回道,“我担心慕容青青会再对马庆同下手。到时候马庆同就没那么好的命了。” 程二郎的反应跟苏夫人是一样的,“不会吧。慕容青青之前之所以对马庆同下毒手,应该是没认出他的身份。如今都知道对方的身份了,不应该再对马庆同下手了。” “真的吗?可我心里一直响着一个声音,慕容青青是因为知道马庆同的身份,这才一次两次地对马庆同下毒手。” 程二郎皱眉,“慕容青青跟马庆同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他的命?” “我哪儿知道。希望我想的是错的吧。”总不能为了证明她说的是对的,马庆同就没命了。 再怎么说,他们家都救了马庆同两次,云悦偶尔也会去看看马庆同,要是马庆同就那么死了,还真是让她有些难过不忍啊。 不过从来都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马庆同被接回马家,才过了五天,人就出事了! 马庆同吃的药里又被人下了毒! 当时消息出来,程二郎也在,“又有人给他下毒?谁啊?不会是慕容青青吧。” “我觉得就是她!慕容青青胆子够大啊,居然还敢对马庆同动手! 不对,我猜就是彻查这件事,应该也查不到慕容青青头上,她肯定找好了替罪羊,她是无辜的。” 上一次慕容青青指使苹果收买药铺伙计给马庆同下毒,这已经算是失策了。 人嘛,总不能蠢到一次两次的都在同一个地方失策摔跤吧。 当然慕容青青如果真的那么蠢,云悦也没话说了。 那慕容青青就等着完蛋吧! 云悦没想到马耀华和佘氏又上门了。 佘氏一双眼哭得就跟核桃似的,又红又肿,一见到云悦,当即对着她跪下,“程——程夫人,我——我求你了,救救我的儿子吧!我求你了!” “怎么救?”云悦问道。 马耀华道,“大夫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保住庆华的命,可要想将余毒都驱散,需要千年人参。” 原来是要千年人参啊! 云悦也没废话,吩咐人去切了一小段千年人参给马耀华。 马耀华没想到云悦那么好说话,什么要求都没提,甚至都没怎么刁难他们一下,就将千年人参给他们了。 一时间,马耀华觉得他姐姐说程家人怎么这么不好,是不是有些偏颇。 马耀华看着手里的千年人参,郑重道,“程夫人,今日你对我儿的救命之恩,我永不敢忘。 以后程夫人若有什么用得到马家的,我在此保证,马家定义不容辞。” 云悦也不是那种做好事完全不求回报的,没提要求什么,只是想不出要跟马家提什么要求。 刁难什么,在人命关天的时候,那就显得太薄情了,传出去名声不好听。 还不如让马家人主动提好了。 “马将军,我看你是完全没将我的提醒放心里。” 马耀华心里一疙瘩,他知道云悦说的是什么,是说他没有小心慕容青青。 这次儿子出事真的是慕容青青做的吗? 如果是—— 马耀华眼里飞快闪过一丝杀意,别说慕容青青不是马家嫡亲的外甥女,她就算是,敢杀他的亲儿子,他也一定会亲手要了她的命! “我觉得马将军你是查不到慕容青青身上的。她应该没那么蠢的。 不过还是想提醒马将军一句,好好保护令郎吧。俗话说得好,事不过三啊! 这要是还有第四次,令郎还能不能那么幸运地保住命,就没人知道了。” 拿到了千年人参,马耀华和佘氏就离开了。 事后传来消息,马庆同的余毒解了,但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就不知道了。 得,这每一次差点能醒过来,可每一次都会出事,这可真是太巧了,巧得让人根本没法相信。 苏夫人喃喃道,“是慕容青青干的?她到底想干什么?马庆同跟她有什么仇怨,她非要杀他。” 云悦对此也好奇,可她也不知道原因。 “马庆同跟那真爱丫鬟是什么时候私奔的?”云悦忽然问道。 苏夫人一下子被问住了,“什么时候私奔的?几年前吧。这一问,我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了。” “夫人,是当初二少爷去世没多久,马家的三公子就跟一个丫鬟私奔了。”苏夫人身边的一个婆子说道。 “真的?”云悦问道。 婆子肯定点头,“肯定是!老奴保证自己没有记错! 那时候因为二公子的死,夫人很伤心。恨透了慕容家的人。马家出了这样的丑事,夫人当初您知道后,心情可是好了不少。还亲自去了马家,笑话了马夫人好些次。” 那时候苏夫人因为儿子的死,对慕容家每个人都恨得不行,其中就包括马氏。 马氏的娘家出了这样的丑闻,苏夫人肯定幸灾乐祸! 随着婆子的提醒,苏夫人终于想起来了,点点头,“对,我想起来了。那时候我还跟马夫人吵过好多次。” “慕容青青死了未婚夫,没多久,她的表哥就跟一个丫鬟私奔,这两者有没有联系?”云悦喃喃自语。 “有什么联系?”苏夫人追问道。 云悦坦诚,“不知道。” 第611章 马氏气晕了 苏夫人不禁有些失望。 “我觉得应该找个一直伺候慕容青青的丫鬟问问。说不定能问出点事来。”云悦现在对慕容青青也越来越好奇了。 云悦的话一落,就见苏夫人摇了摇头,“不用找了。找不到的。” “嗯?”云悦不解。 苏夫人道,“慕容青青一年就把身边的丫鬟换一次。她以前的那些丫鬟去了哪儿,没人知道。” “一年换一次丫鬟?是一直就这样,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苏夫人想了想道,“她跟我儿定亲的时候,没这样过,她身边有几个一直伺候她的丫鬟,听说是打小就伺候的。 后来——” 苏夫人眼睛猛地睁大,“自从我儿死了,慕容青青身边的那些丫鬟就全都被换了!一个都不剩下了!自此,慕容青青就一年换一次丫鬟!” “怎么就那么巧,令郎坠马身亡,然后马庆同跟个丫鬟私奔,慕容青青那儿的丫鬟也一下子全换了。” 一样是巧合,这两样三样的,云悦才不信都是巧合呢! 其中肯定有问题! “马庆同这次中毒差点没命,查出来什么?”云悦对马家的消息知道得不多,马家人顶多来跟云悦说一声马庆同没事了,可不会跟云悦说得多仔细。 这事问苏夫人最方便不过!仇人的情况,苏夫人自然是时时关注着。 苏夫人嗤笑一声,“是马家二厨一个厨子干的。” 云悦就知道这事查不到慕容青青的头上,闻言也不失望,“那厨子跟马庆同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要给马庆同下毒?” “跟马庆同私奔的那个丫鬟叫菊香,就是那厨子的未婚妻。 据那厨子说他是因为不忿马庆同跟他的未婚妻私奔,害的他丢尽了颜面,一直被人嘲笑,所以就给马庆同下毒了。那厨子也畏罪自杀了。” “那厨子有家人吗?”云悦问道。 “没,就他一个。”苏夫人回道。 马家此刻的气氛也有些紧张。 马耀华紧紧凝视着端坐在他左手侧的慕容青青,耳边却不断响着云悦的声音,那就跟魔音一样,他想忘都忘不了。 “青青,庆同出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慕容青青不解皱眉,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可笑的话,震惊道,“舅舅你在说什么?难道你以为这次表哥出事是我做的?” 马氏不悦道,“弟弟,你怎么能那么说青青!她可是你外甥女!你这当舅舅的说这些话不是伤孩子心吗?” “可我的儿子连着三次都差点没命!”佘氏阴测测地说道。 慕容青青面露歉意,“舅舅舅母,我知道前两次差点害了表哥,的确是我的错。 可我那时候没认出表哥,这也不能怪我不是吗?” “你真的没认出庆同?”马耀华鬼使神差地问道。 慕容青青心一凛。 马氏更不高兴了,“弟弟你这说的叫什么话?青青当然没认出庆同了!她要是认出庆同,怎么可能对庆同下毒手!要知道他们表兄妹的感情最好了。” “第一次是庆同冲撞了你的马车,据说当时他很落魄。好,我就当你没认出庆同。 第二次呢?人都到了程家,你为何还要让你的贴身丫鬟苹果去收买药铺伙计在庆同的药里下毒?” 慕容青青道,“因为我恨程家啊。我之所以会毁容,可是拜程家人所赐。 我知道程夫人拿侄儿威胁了母亲,我也担心两个侄儿的安危,自然不敢对程家人做什么。” 马氏闻言不禁有些心虚,又对慕容青青格外联系,青青真是懂事,不愧是从小在她膝下长大的。 马耀华闻言却没有半丝的波动,双眸依然冷冷地凝视着慕容青青。 “我不能对程家人做什么,难道还不能对个冲撞过我的庶民做什么不成? 我就是要狠狠打程家人的脸,让程家人拿我没法子!这才能出了我心头的怨气。” “就为了出你心头的一口怨气,我的庆同差点死了!”佘氏愤怒道。 慕容青青咬了咬唇,“我没想到那人竟然是庆同表哥,如今回想起来。我也十分后悔。” 眼见佘氏还要再骂,马氏就道,“青青又不是故意害庆同的,她已经很内疚了,你还一直抓着青青不放做什么?” 佘氏被马氏的话气了个半死,照她的意思,因为慕容青青已经很内疚了,所以她就不能再追究了!她的儿子差点出事也是白出事是不是? 马耀华看了眼佘氏,示意她别再同马氏争吵。 佘氏恨恨瞪着马耀华,这男人要是敢再向着马氏和慕容青青,而不管儿子的话,她跟他没完! “在庆同醒来前,你别再来马家了。”马耀华冷冷说道。 马氏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真是怀疑上青青了?谁在你耳边挑拨了?是不是程家的人?” “姐,这些日子你也好好呆在慕容家吧,别回来了。” 马氏气得差点头顶生烟,“你这是连我这个姐姐都怀疑上了是不是?你不认我这个姐姐了是不是?” “你是我姐姐,这点永远不会变。” 马氏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可这时马耀华又道,“可庆同是我的儿子!我等了四年才等回来的儿子! 我不希望庆同再出一丁点事!我们夫妻两个承受不住这种打击。” “说一千道一万,你还是怀疑上青青了!我就不懂程家的人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迷药,无论他们说什么你都信! 马耀华,我跟青青才是你的亲人!你这么做是让亲者痛仇者快!” 佘氏不顾马耀华,红着眼,冲着马氏咆哮,“再让你们上门,我担心我的庆同怕是会被你们害死! 我们夫妻两个给你们留了面子,可你们不要,那就不能怪我们了。 好,我告诉你们,我们就是怀疑慕容青青了!我就是不想慕容青青再来马家,再来害我的儿子!听懂了没有!” “我就说我弟弟不会糊涂,他肯定都是听了你这妇人的挑唆才会如此!”马氏不舍得怪弟弟,就将所有的错都算到了佘氏的头上。 佘氏对马氏这个大姑姐也没多少敬重,谁让她总爱来家里指手画脚的,谁会喜欢头上压着座大山啊! “这里是马家!都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你如今是慕容家的人,管好慕容家的事就是了,马家的事不用你操心!我才是马家的当家主母!” 马氏气得差点没晕过去,瞪向马耀华,“你就由着这恶妇欺我?” “姐你最近别回来了。” 这次马氏是真的被气晕了。 第612章 又狠又毒又疯 云悦让程二郎派人盯着慕容青青,她总觉得慕容青青肯定还会有动作。 程二郎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应了,“要不要再派人盯着安家的人? 慕容青青手里能用的人其实不多。如果真的是她一再对马庆同动手,那她只会更小心,绝不会再让她的人动手。” 不能动自己的人,那么慕容青青不出意外应该就会让安家人帮她做事,毕竟安家跟她的关系是最亲密的。 “也好,都盯着吧。说不定真能盯出什么来。” 慕容青青那儿没盯出什么东西来,可是安家人那儿还真出了情况。 安成勋最近经常派下人去一家药铺,每次都会去挺长一段时间,也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了。 程二郎就让人打听,一开始药铺的人不说,后来程二郎的人威逼利诱一起上,药铺的人终于松开了。 安家的人是来药铺打听一对母子的情况。 “母子?那母子是什么人?”云悦问道。 程二郎摇头,“还没查到。我再让人查。” “慕容青青身上的谜团倒是越来越多了。” 其实云悦觉得她离真相可能就只有一步之遥,可是中间缺了那么一环,就怎么就找不到个答案,这就让人头痛了。 那对母子的身份还没查出来,那对母子就出事。 “怎么回事?”云悦震惊问道。 “听说是误食了老鼠药才出事的。那药铺一下子多了好多老鼠,药铺就撒了不少的老鼠药。 可是没想到不小心混进了饭菜里,被那对母子给吃了。那男孩儿年纪小,没救活。女人倒还活着。” 程二郎语气有些伤感悲哀,那男孩儿才三岁啊!就那么死了。 “会不会是安家的人做的?”云悦真的很难不怀疑上安家人,他们刚注意到那对母子,没多久那母子就误食了老鼠药死了。 世上哪儿有那么巧的事! “把那女人带回来吧。我担心她继续留在外面,还会没命。” 程二郎点头,“出了命案,这件事得彻查!” 那女人很快被带回来了,她瞧着快四十了,可实际上还不到三十,相貌连清秀都算不上,甚至有些丑陋,可能是因为才误食了老鼠药没多久,她的脸色很难看。 苗氏已经听程二郎说过这女人的可怜遭遇,叹了口气,“先把身体养好吧。” 女人直直盯着苗氏,忽地就哭了出来,“我的平儿!他才三岁啊!就那么死了!” 云悦叹了口气,拿出帕子给女人擦眼泪,对一个母亲而言,失去孩子是最痛苦的打击了。 女人又忽然不哭了,直直盯着云悦,“我的平儿是被人害死的!一定是被人害死的!” “谁害死的?”云悦问道。 “慕容青青!一定是慕容青青干的!” “嗯?” 女人可能因为丧子之痛,说话有些颠三倒四的,可云悦也从那些话里知道了女人的身份。 女人姓花,没个正经名字,因为在家里排行老二,别人都喊她花二娘。 花二娘的命不好,嫁了人,没多久丈夫就死了,婆家嫌她没生出孩子。娘家也不愿意她回来。 像这样婆家娘家都不要的女人日子怎么可能好过。 好在花二娘遇到了赵二胖。 对赵二胖,云悦可不陌生啊! 他不就是菊香那个未婚夫,因为恨马庆同跟他未婚妻私奔,害的他沦为笑柄,于是就给马庆同下毒的厨子嘛! “赵二胖不是没成亲吗?”据说赵二胖因为未婚妻跟马庆同私奔了,一直被人嘲笑,所以就一直没娶妻。 花二娘哽咽道,“他——他是个好人。我日子过得难,他就经常接济我。 他原本想娶我的,我也愿意嫁给他。可是我娘家人太狠了,要他出五十两银子的聘礼! 他拿不出来,我也没逼他,就那么在一起过日子,后来又有了平儿。” 苗氏看着花二娘的眼神不禁更同情了,这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啊。 “你说是慕容青青害死你的儿子的?为什么那么说?” 一听到慕容青青四个字,花二娘立即回过神,眼里陡然迸射出滔天的恨意,咬着牙,恶狠狠道,“平儿他有病,要很多银子才能治好。我们拿不出来。 后来二胖哥带回了三百两银子!我一看到那么多银子吓坏了,问他银子是从哪儿来的。他告诉我是慕容青青给的。” 云悦好奇道,“你见赵二胖带回来那么多银子,你就没问他银子是从哪儿来的?” 花二娘哭着道,“我问了,他让我别管。他说只要有了银子,平儿的病就能治好。 他还告诉我,让我好好养大平儿,以后要是遇到好男人就嫁了......” 赵二胖倒也算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了,云悦在心里评价。 “我——我当时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我就问他银子是从哪儿来的 他一开始不说,后来被我逼急了,他才告诉我这银子是慕容青青给他的!在我要问慕容青青为什么要给他这么多银子,他就让我别再问了。 还跟我说如果哪天他出了事,就用这些银子治平儿的病。等平儿的病一治好,就离开陵城过日子,千万别再出现在慕容青青的面前。” 花二娘说到这里,泣不成声,“前些日子,二胖哥因为马三少爷下毒而被活活打死。 那时候我就猜到,慕容青青给他三百两银子,就是让他给马三少爷下毒!那个女人太毒了,她害死了二胖哥,连我和平儿也不愿意放过!” “有证据吗?” 花二娘一怔,眼里浮现丝丝茫然。 不用花二娘回答了,云悦就知道她手里什么证据也没有。 该夸慕容青青够小心吗?还有她跟马庆同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才非要对方的命? 云悦一时间想了很多,最后压下种种复杂的情绪,对花二娘道,“你先养好身体再说吧。” “不!我要找慕容青青那贱人报仇!是她害的我家破人亡!我要那贱人死!” “就你一个人想杀慕容青青?那是绝不可能的。不过你可以把这些话跟马家的人再说一遍。” 花二娘一喜,激动道,“马家的人会杀了慕容青青吗?” “难。”说一千道一万,没证据啊! 花二娘也不想再养什么身子,她坚持现在就要去马家。 云悦和苗氏两个都劝不动她,只能送她去马家了。 “我就没见过比慕容青青更狠的人了,她还要杀多少人才满意啊?”等花二娘离开后,苗氏忍不住摇头说到。 “谁知道呢。那女人不止是狠,而且毒,更疯!” 又狠又毒又疯的女人,破坏力真不是一点点! 第632章 林倩倩干的 “那另一个就是林姑娘了吧。”云悦若有所思地开口。 林倩倩有多恨岳嬷嬷,不说岳嬷嬷了,就是她这个外人都能想象得到。 “就是不知是王妃还是林姑娘,指使我侄子对我下毒手的了。”岳嬷嬷的心情很是沉重,因为无论是明王妃还是林倩倩,她都不能拿对方怎么样,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云悦显然也想到了这点。 “夫人可能将我的侄子和侄媳妇叫来,我想见他们。”岳嬷嬷看着云悦,提出了她的请求。 云悦很快点头,“好。” 从岳嬷嬷这里离开,云悦就让人去“请”岳立群和百里氏。 岳立群和百里氏不想过来,没关系,云悦就问他们是不是想让所有人知道他们谋害亲姑姑。 这下子岳立群和百里氏不敢不来了,一个个乖乖地上门。 云悦心想这是岳嬷嬷的家事,她不便旁听,正要出去,就听岳嬷嬷道,“请夫人留下一起听听。” 云悦闻言顿住,重新坐了下来。 岳嬷嬷看着跪在地上的岳立群和百里氏,心里百感交集,对他们,她真的可以说是掏心掏肺,能给的她都给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她一心一意对的人竟然对她下这样的毒手,这让岳嬷嬷受到了极为沉重的打击,整个人都有些不好。 “为何要害我。”就在岳立群和百里氏焦躁难安时,岳嬷嬷才沙哑着嗓音开口。 岳立群眼神闪烁不定,脸上写满了心虚,嘴上却道,“姑姑您是不是病糊涂了?谁害您了?” 百里氏更是道,“姑姑,您可不能听小人的谗言,污蔑相公和我啊!” 小人?说的应该就是她了。 云悦似笑非笑地看着岳立群和百里氏,“你们口中的小人,说的应该就是我了。 我冤枉你们?” 百里氏讪讪一笑,“程夫人,我们可没那么说。你别冤枉我们啊。” 云悦似笑非笑地看着百里氏,“你给岳嬷嬷熬药用的药罐我带回来了,那药罐里还有你熬药剩下的药渣,需要我再说吗?” 一股寒气从百里氏的脊椎升起,触到云悦似笑非笑的眼神,恨不得地上立马裂出条缝隙,她好躲进去,这样就不用再面对这可怕的人。 “那药罐被程夫人你带走,谁知道你往那药罐里又放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程夫人凭这想冤枉我,那我可是不会认的!” “咳咳——咳咳咳——”岳嬷嬷被百里氏的话气得连连咳嗽起来,重重拍着床沿,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程夫人还需要冤枉你?你做了什么,你自个儿心里清楚!” 百里氏也豁出去了,梗着脖子道,“姑姑,我和相公才是你的亲人,你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呢?世上哪儿有这样的理!” 云悦好整以暇地看着百里氏,勾唇一笑,“你的话也不是一点道理也没有。” 百里氏脸上还来不及挂上笑,就听云悦道,“不过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你去药铺抓药是有记录的,抓了什么药,一查就查的出来。” 百里氏脸上的笑顿时凝固在脸上,整张脸显得僵硬古怪极了。 云悦收起脸上的笑,“岳嬷嬷念着你们,才没将你们送官查办。 今儿个喊你们过来,不是想听你们喊冤。只问你们一句,是谁指使你们害岳嬷嬷的。” 岳立群和百里氏低着头不说话了。 “你们可以不说话。不过我倒是好奇等你们进了牢房是不是还能不说话。 到时候酷刑上身,你们——”云悦意味深长地看向岳立群和百里氏,只见两人颤个不停,不由觉得好笑,这时候倒是知道害怕了。 岳嬷嬷只看了眼云悦,倒是没插嘴,她知道云悦只是吓唬岳立群和百里氏,吓吓这两人也好。 百里氏最先承受不住,抬起头,哭着道,“姑姑,我们也不想的!都是那林姑娘逼我们的! 她说要是我们不按照她说的做,就让我相公在军营里混不下去,我们也没法子啊。” 林倩倩干的?云悦还是比较倾向于真的是林倩倩的。 因为如果真的是明王妃出手,她的手段远远不止如此。 岳嬷嬷被百里氏的话气笑了,“你说是林倩倩威胁你们,你们才害我的? 你把我当傻子不成?” 说着,岳嬷嬷指着岳立群,“林倩倩有什么本事能让你在军营混不下去? 我不信你当了那么多年的兵,如今大小好歹也是个百户了,你就真的一点脑子也没有!会信了林倩倩那些威胁。说实话,林倩倩给了你们什么好处,你们才答应她害我!” 岳立群仍旧低着头,百里氏轻声嘀咕了一句,“姑姑,我们没说谎,说的都是真的。” 岳嬷嬷冷声对云悦道,“夫人,我看这两个是死性不改,毫无悔改之心,你将他们关进大牢吧! 是打是杀,我都不管了。” 云悦立即道,“好。” 岳立群忙抬起头,眼里是浓浓的不可置信,他没想到岳嬷嬷真的能一点旧情都不念,要将他们送官? 岳立群慌了,要是传出他谋害亲姑姑的事,他这官儿以后还怎么当?他还有什么前程可言? 这么想着,岳立群抬手就狠狠给了百里氏一巴掌,“你个贱人收了林倩倩一千两银票,就要害姑姑! 我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见钱眼开的女人!” 百里氏被打蒙了,捂着被打的脸,死死盯着一脸正气凛然的岳立群。 岳立群不去看百里氏,接着对岳嬷嬷道,“姑姑,我真没想到这女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我对不起你啊!你放心,我这就休了这贱人,我——” “岳立群你个混蛋!明明是你对林倩倩给的一千两银子动了心!是你先答应的!”百里氏疯了似的去打岳立群,整个人犹如疯妇,“现在出事了,你倒是将所有事情都推到我身上?你个没良心的!亏得老娘我给你生了儿子,还跟你一起过了那么多年!你的良心是不是都被狗给吃了!” 百里氏打得太狠,岳立群猝不及防下,还真被他挠了好几下,左闪右避下显得颇为狼狈不堪。 云悦冷冷看着厮打在一起的岳立群和百里氏,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比起来,云悦倒是更厌恶岳立群,出了事,就把错误都推到女人的身上,毫无担当,一点责任感也没有,这算什么男人?别说当男人,就是连为人都不配! 第633章 舍不得 岳嬷嬷对岳立群也是失望不已,从未想过她的侄子是这样担不起责任的无用之人,一时间颇为心灰意冷,不想再见这两人,“夫人,你让他们离开吧。我不想见他们。” 云悦点点头,柔声劝道,“嬷嬷别为这些没心肝的人伤心,好好保养身子才是正经的。” 岳立群却慌了,真当岳嬷嬷是彻底放弃他,要将他送官,到时候他就真的完了! 这么想着,岳立群挪动着膝盖去抓岳嬷嬷的手,痛哭流涕道,“姑姑,我真的不想害你啊! 这一切都是林倩倩逼我做的!我知道您对我失望了,可您想想我爹啊!岳家就我这么一条根儿了,要是我死了,以后岳家——” “出去!”岳嬷嬷含着泪打断岳立群的话,冷冷说道。 “姑姑!”岳立群不甘心还要再说,这时就听云悦道,“还不出去?难道想让我喊人把你们二人拉出去不成?” 岳立群也不想闹得那么难看,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百里氏低着头跟在他身后一起出去了。 云悦见岳嬷嬷侧着身,直面着墙壁,心里暗暗叹气,倒是没说什么,起身就要离开。 这时岳嬷嬷转过身,跟云悦道谢,“这次如果不是程夫人出手相救,我怕是真的要没命了。” 云悦笑了笑,“嬷嬷言重。上次王妃想将林姑娘许给我的小叔子,若非嬷嬷提前通风报信,我在王妃那儿怕是要失态了。” “我也没做什么,只是给夫人报了个信而已。夫人是个宽厚的人,竟还记得这些小事。”岳嬷嬷现在信了李嬷嬷离去前跟她说的,云悦的确是个极为宽厚的人,但凡你对她有一分恩,事后如果有机会,她一定会还。 “嬷嬷别多想,先将身子养好了才是正经。至于——”顿了顿,云悦继续道,“你的侄子和侄媳妇——您想如何就如何吧。” “那是我唯一的侄子,我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没了前程。 要不然等我死了以后,又有什么脸去见我早死的爹娘还有哥哥呢?” 云悦一听这话就知岳嬷嬷心里是做了决定,她果然还是舍不得岳立群。 “那就听嬷嬷的。”苦主都不打算追究了,她再一个劲儿地帮着出头,也没必要。 过了会儿,云悦又想起了林倩倩,不由问道,“嬷嬷对林姑娘是什么打算?” 一提起林倩倩,岳嬷嬷顿时恨得咬牙切齿,真是连生吃了林倩倩的心都有了。 对岳立群那个侄子,岳嬷嬷舍不得怪,就只能将所有的错都算在林倩倩的身上,又将所有的恨意也都发泄到她身上。 “真没想到那林姑娘竟要我的命!真是心肠歹毒!她半点都不像当初的林将军和林夫人!他们怎么会有林姑娘那样的女儿!” 云悦来了兴致,不由问道,“林将军和林夫人是什么样的人?林姑娘真的跟他们一点都不像吗?” “林将军是王爷的奶兄,极得王爷的器重赏识。虽说林将军去世十多年了,但我知道王爷心里还念着他。 都说王爷最看重的是杜先生,可实际上,林将军在王爷心中的地位不会比那杜先生低。” 云悦对此是相信的,若是明王不在意林智名,怎么可能对林倩倩那么好,简直都要超过亲生女儿了。 “林将军能得王爷如此器重怀念,他自然是极好的。我记得当初林将军还在的时候,就是对我们这些下人,也一向很客气。”哪里跟林倩倩似的,完全不把下人当人,眼睛长在头顶上。 “林夫人呢?”对林智名,明王可能还有点滤镜作用,但是岳嬷嬷想来对林智名就没什么滤镜作用了,她的评价还是较为客观公正的。 岳嬷嬷想了想道,“王爷因为器重林将军,但凡有什么好东西,都会先挑出一份赏林将军。 我还算得王爷器重,好几次得了王爷的吩咐去林家送赏赐,一来二去的,跟林夫人也算是熟悉。 林夫人真的是个很温柔的女子,用温柔如水来形容她,是再恰当不过。” “温柔如水?”云悦不由轻声念了一遍。 岳嬷嬷点头,“嗯,林夫人是个温如如水的女子,她还很善良,说话轻声细语的,那双眼里仿佛也荡漾着春水波光。可惜林夫人难产而亡,年纪轻轻地就去了。 这些年我也偶尔会想起林夫人,红颜薄命啊。” 林智名是个好的,林夫人也是个极温柔善良的女人,听起来,这两个的基因都很棒啊! 可是为什么这两个就生出了林倩倩这么个歪的不能再歪的,难道真的是基因突变吗? 云悦在心里腹诽了一番,很快就摇头不想了,转而问岳嬷嬷,“嬷嬷,林姑娘能对你动一次手,就会对你动第二次第三次手,你不能不防啊。” 这一次,岳嬷嬷显然不会在明王面前揭穿林倩倩。 因为岳嬷嬷舍不得岳立群,要揭穿林倩倩,就必须提岳立群。 不能提岳立群,那自然就不能提林倩倩了。 要说这次林倩倩的手段可真是厉害,她成功地让岳嬷嬷对她投鼠忌器了。 也不知道林倩倩是真长了心眼手段,还是误打误撞成功的。 岳嬷嬷自然也清楚这一点,咬牙道,“我是不能在王爷面前揭穿她,但我也绝不会再让她有机会对我下手。 我要让她知道,我已经知道了一切。林姑娘也怕她在王爷心底的形象更为不堪,那她就不敢再对我下手。” 不止是岳嬷嬷投鼠忌器,林倩倩也一样。 云悦挑眉,有些不可置信道,“林姑娘还会怕她在王爷心底的形象差?”就林倩倩那无法无天的样子,怎么都看不出怕。 岳嬷嬷冷笑出声,“她怕!她怕极了!她不傻,她也知道她如今所得的一切都是王爷给的。 一旦哪天王爷不再包容她,那她就彻底完了。” “王爷真的可能哪天不再包容她吗?” 岳嬷嬷沉默了,旋即苦笑,“不会,因为她是林将军的亲生女儿,是王爷永远无法割舍下的。” 命好啊!云悦对林倩倩除了这句命好,真的是再也找不到其他词形容了。 云悦之前一直觉得林倩倩跟云秀一样,现在看来不是。 林倩倩的命比云秀更好点。 云秀可没那么大的福气让明王一直护着她,可是林倩倩有。 感慨了一番,云悦就不想了,主要是想了也没用,就干脆不想了。 第634章 兰博宇和恬儿 云悦对岳嬷嬷就这么放过岳立群和百里氏两个,心里还是有些不舒坦,回去就跟程二郎说了。 程二郎对此倒是没什么感觉,他早就猜到会这样了,那岳嬷嬷显然是割舍不下岳立群,那么她自然不可能再追究这件事。 岳嬷嬷这次伤了身子,一直养了半个多月的病,身体才恢复。 身体一好,岳嬷嬷就告辞离开,重新回王府当差了。 也不知道岳嬷嬷都跟林倩倩说了什么,总之林倩倩瞧着比之前要安分不少。 世子妃都颇为惊讶地跟云悦说,“看来林姑娘在慕容侧妃那儿是吃了不少的苦头,瞧瞧她整个人都稳重了不少。” 云悦扯扯嘴角,林倩倩才不是被慕容侧妃折腾得听话,而是她被岳嬷嬷吓住了吧。 云悦回到家,就看到毛欣兰在抱福儿。 福儿也喜欢毛欣兰,被她抱着就咯咯笑着,手舞足蹈的。 云悦也不担心毛欣兰不会抱孩子。 毛欣兰可是特意学过抱孩子的,每次抱小孩子,还会将身上那些锋利,容易弄伤人的首饰都取下来。 不过自从毛欣兰去了幼安院,打扮得倒是越发的干练简洁,英姿飒爽的,除了头上戴根簪子盘发,就没见她再戴什么首饰了。 看着毛欣兰跟福儿玩闹得开心,云悦笑了笑,“我倒不是要催你定下婚事嫁人,不过你那么喜欢孩子,就没想过自己生一个?” 毛欣兰抱着福儿,闻言,摆弄着福儿的白嫩嫩的手臂,“想过啊!不过不是现在。” 云悦笑着问道,“那是什么时候?” “等我有喜欢的人了再说。现在我更想把时间和精力都放在自己的梦想上!” 梦想?当女将军的梦想?对了,还有培养女将军。 “我是喜欢小孩子啊,不过我可以来看福儿嘛!表姐,福儿真是越来越可爱了,我稀罕死了。”每次看到白白胖胖的福儿,对着她笑得那么开心灿烂,毛欣兰只觉得一颗心都化成了水,怎么看怎么喜欢。 “等你有了孩子,他也会跟福儿一样可爱,让你稀罕死的。”云悦说着,忽然道,“我看恬儿跟你走得越近,就跟你越像。” 毛欣兰正低头看着福儿,闻言,抬头不解道,“恬儿哪儿跟我像了?” “恬儿跟你一样,去了幼安院后,就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到幼安院了。 动不动就见不到人。这还不叫跟你一样?”云悦见福儿扑愣着胳膊小腿要朝扑过来,无奈只能从毛欣兰的手里接过他。 毛欣兰没好气地拍了拍福儿的屁股,“刚才还跟我玩儿得那么开心,一见到你娘,立马就不要我这个表姨了。小没良心的。” “小孩子不要亲娘那才奇怪。等你有了孩子,也就只跟你亲了。”云悦好笑道。 毛欣兰努努嘴,她的孩子还不知道在哪儿了,什么时候也也不一定,现在说了也没用。 “表姐,你说恬儿啊——” 毛欣兰的声音拉的长长的,一听就知道有问题。 “她怎么了?不会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吧。” 毛欣兰贼贼一笑,“表姐,你最近可是太不关心恬儿了。对恬儿身上发生的大事,你怎么就一点都不清楚呢?” 云悦眨了眨眼睛,长而卷翘的睫毛跟着一颤一颤,就如翩跹的蝴蝶,“大事?什么大事? 别卖关子了啊。快说。” 毛欣兰挑着眉,压低了声音,就跟做贼似的,让云悦颇为无语,“恬儿在幼安院的确是挺忙的,但她除了忙幼安院的事,还忙别的大事呢。” “什么大事?”这说得玄乎来玄乎去的,云悦听得一头雾水。 “表姐你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你说恬儿还能有什么别的大事忙?当然是她的终身大事了!” 云悦眨巴着眼睛,随即眼中溢满了欣喜,“恬儿有喜欢的人了?谁啊?那人靠谱吗? 不会跟安华一样吧?” 实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一想起安华,云悦就会恨得咬牙切齿! “兰博宇怎么可能跟安华那厮一样?表姐你侮辱谁呢!”毛欣兰激动下,直接把兰博宇给卖了。 “恬儿跟兰博宇?什么时候开始的?”云悦想了想,脑海中灵光一闪,“不会就是兰博宇救了恬儿那次吧。” 毛欣兰双手一拍,激动道,“表姐你可真是太厉害了!一猜一个准啊! 可不就是那次兰博宇为了救恬儿受了伤,恬儿心存愧疚下,就经常去看他。这一来二去的——你懂得。” 云悦无语地看着毛欣兰那坏坏的笑,觉得毛欣兰现在很有点兵痞样子,“你懂吗?” 毛欣兰好像受到了侮辱,身子挺得直直的,“我当然懂了!表姐你这也太看不起我了吧!” “表妹,你好像连喜欢的人都没有,你怎么懂的?” “没吃过猪肉,我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吗?”毛欣兰觉得云悦实在是狗眼看人低!十分侮辱了她的情商! 云悦很聪明地略过这话题,她觉得毛欣兰现在就是半懂不懂的,看别人的感情激动得很,轮到她自己,以后就难说了。 “你说恬儿和兰博宇合适吗?”云悦问道。 “怎么不合适?我在一旁看着他们郎有情妾有意的,我看是哪哪儿都合适。 表姐,兰博宇为人真不错。我在幼安院这些日子,都是看在眼里的。”毛欣兰敢为兰博宇的人品打包票。 云悦沉吟片刻才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说他人品不好。 兰博宇之前的事,你应该也清楚吧。” “被褚家害的家破人亡?未婚妻也被抢了,还在公堂上背叛他?”对这些事,毛欣兰也清楚。 云悦点点头,“在这点上,他们还真是同病相怜,都经历过情伤。” “那不正好吗?说明他们合适啊。”毛欣兰是怎么看怎么觉得那一对十分合适,恨不得他们立马就能定下来。 看着蠢蠢欲动的毛欣兰,云悦颇为无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要定下来了。 “表姐你怎么不说话了?你到底同不同意啊。”毛欣兰这会儿就想得个准话。 “不是我同不同意,恬儿头上可是有父母还有兄长的,你光问我同不同意有什么用?” 毛欣兰点头,了然道,“还真是。” 恬儿可是认了程高中和苗氏当爹娘,程二郎就是她兄长。 恬儿的婚事,最有资格说话做主的还是他们三个。 “可要是表姐你同意了,他们肯定也会答应啊。”毛欣兰也不傻,眼波一转说道。 第635章 皇长子 无论毛欣兰怎么催促,云悦也没立即说她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恬儿受过情伤,因此在感情这方面就得更小心谨慎点。 不止是说恬儿,还有他们这些亲人也得帮着把关把关。 云悦还是比较看好兰博宇的,在恬儿受过伤有防备的情况下,他还能让恬儿喜欢上他,对他动了心,可见他是真的喜欢恬儿,并且对恬儿很不错。 云悦是怎么确定恬儿喜欢上兰博宇了?那还用说吗,看看毛欣兰都能瞧出兰博宇和恬儿郎有情妾有意的,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总之云悦觉得这件事得慎重点,婚姻大事可是关系到女人下半辈子的幸福。 毛欣兰没能从云悦这里问到个答案,心里十分不高兴,最后是幽怨万分地离开,时不时还用谴责的小眼神盯着云悦。 云悦倒是先跟程二郎说起了这事,她发现从她说,一直到她说完,程二郎都是一副镇定自若的表情。 “相公,你怎么就一点也不惊讶?”不正常啊!她在知道恬儿和兰博宇的事后,可是十分吃惊。 “我早就知道了,自然就不惊讶了。”程二郎淡淡说道,仿佛在说今天的天气不错。 云悦眯着眼,意味深长道,“相公你说你早就知道了?那你为什么没告诉我?” “我知道是因为兰兄主动告诉我的。” 云悦一惊,脱口问道,“他主动告诉你的?什么时候?” “也没多久,也就七八天前吧。他同我说他心悦恬儿。” 云悦问道,“然后他就跟你求亲了?” 程二郎摇头,“没有。” “嗯?”云悦不解,这走向好像有些不对啊。 “他跟我说他的确是心仪恬儿,只是他不确定恬儿是不是心仪他,愿意嫁给他。” 云悦笑了,“恬儿应该喜欢上他了吧。”只是兰博宇显然还不自知。 “娘子你是怎么知道恬儿喜欢他?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啊。都是欣兰告诉我的,欣兰作为旁观者都能看出他们之间不一样,可见他们之间是真的互相喜欢。不过兰公子自己怕是还没感觉到恬儿喜欢他。” 程二郎听完也忍不住笑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相公,对他们的事,你是怎么想的?你是同意呢还是——” “顺其自然吧。我在等。” “等什么?”云悦不解。 程二郎回答,“我在等恬儿主动找我或者你,就是爹娘也可以。如果恬儿能主动找我们,想来她是是真的很喜欢来兰兄。之前安华的事——” 他们一般都不怎么提安华那个人,实在是一提起来就觉得膈应不舒服,不过现在既然提起了,也不会特意避开,没那必要。 “我也担心恬儿将来所托非人。趁这段时间好好观察观察,咱们也帮着看看。这一切都不急。” 云悦深以为然地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爹娘既然认了恬儿当女儿,自然就是咱们的亲人了。 虽说她没姓程,也没姓云,但感情不是假的。我还是盼着恬儿能嫁给一个如意郎君,以后好好过日子的。” 对恬儿和兰博宇的事,程二郎和云悦算是达成了共识,目前什么都不说,就默默观察,顺其自然。 “可能不是恬儿主动来找咱们说,说不定兰公子先来求亲呢?” 程二郎挑眉,“那也好啊。说明他有把握,也确定恬儿喜欢他。 到时候再说吧。” 目前程二郎是一点也不急。 云悦想想也是,他们那么急做什么?慢慢来呗。 不过恬儿的事到底是让云悦上了心,她虽然没戳破,私下里也没找恬儿谈心,但还是多关注了恬儿几分。 这一关注,云悦立即发现了以前她没注意到的事。 云悦觉得之前的她真是太粗心了,怎么就没发现恬儿这些日子的变化呢? 恬儿最近开心了不少,每次出去都会精心打扮一番,还有眉眼间染着的羞涩还有紧张都是那么的明显。 羞涩应该是源于女儿家的矜持,紧张那就是想着是要去见心上人吧。 看到这里,云悦觉得兰博宇和恬儿这对迟早能成。 现在看来,真的是郎有情妾有意啊。 过了半月,又有太监来陵城传旨,这次是普天同庆的圣旨,孙灵生下了皇长子,正安帝有后了。 云悦掰着手指头算日子,孙灵这一胎是瓜熟蒂落啊,也不存在早产什么,据说皇长子生下来有七斤八两重,这数字倒是挺吉利的。 “那位孙美人生下了皇子,她的位分怎么就没升一升?”好歹是皇长子的生母啊,光听到外面传皇长子出生,就没听到多少孙灵这个生母的事。 程二郎一边逗着福儿,一边抽空回答云悦的问题,“没升位分,那孙美人还在美人的位置上待着。” “生了皇长子,居然没升位分。”云悦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是正安帝忘记了,还是有人故意不想孙灵升。 “皇长子呢?如今由谁抚养着?”云悦对孙灵升不升位分的,倒也不是多在意,她更好奇现在皇长子由谁抚养。 孙灵只是个美人,就算是皇长子的生母,也难亲自抚养皇长子吧。 云悦觉得能夺取皇长子抚养权的,一个是皇后付雨薇,她是皇后,后宫之主,也是所有皇子公主的嫡母。 另外一个自然就是宋如眉了,她是正安帝最爱的女人。 “还在那位孙美人身边待着,还没确定到底有谁抚养皇长子。”程二郎一边说一边抱起了福儿,感受到手里沉甸甸的重量,再看小儿子手舞足蹈,心里直感慨这小子比祥儿小时候要活泼多了。 “嗯?”云悦震惊了,“到现在都没确定由谁来抚养皇长子?” 离皇长子出生都一个月了。 “皇后要抚养皇长子,皇上不同意,非要将皇长子记在宋嫔的名下。 皇后和皇上争执不休,前朝,付太师还公然说皇上宠妾灭妻,非要抬举一个罪臣之女。” 正安帝被付太师那么指着鼻子骂,想来是恨得心都在滴血吧。 可惜甭管他心有没有滴血,但有件事是确定的,他做不到乾坤独断,将皇长子记在宋嫔的名下,当成宋嫔的儿子。 不过正安帝也绝不会让皇长子成为付雨薇的儿子。 几方都达不成一致,孙灵倒是占了便宜,如今还能养着皇长子,不过能养多久就没人知道了。 这事再怎么闹腾,到最后肯定也会有个结果。 第636章 京城变天 云悦见福儿在程二郎的怀里似乎是不太舒服,就帮着调整了一下姿势,“皇长子的名字呢?” “还没名字。” 云悦震惊了,“还没名字?皇长子出生都一个多月了吧,怎么连名字都还没定下?” 程二郎笑笑,“可能是光顾着皇长子的归属了,没人在意皇长子有没有取名吧。” 云悦无语了,说皇长子重要,那的确是很重要,正安帝第一个儿子啊。 可要说皇长子不重要,他好像也的确不怎么重要,所有人都只想着他属于谁,都没想过给他取个名字。 孙灵那个当亲娘的肯定是儿子能有个名字的,可她的意见不算数,没人在意。 程二郎看着云悦无语的表情,心里却不由想起从明王那儿听到的消息。 皇长子出生,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皇长子的归属是一回事,还有正安帝亲政又是另外一回事。 在皇长子出生的第四天,正安帝就在朝堂提出,他既有子,付太师就该将政权都交还给他。 说白了,就是正安帝要亲政。 皇长子才仅仅出生四天啊!正安帝的确是够急的。 就连付太师都在朝堂上被正安帝打了个措手不及,可能他想过正安帝在有了皇长子后,会提出亲政的要求,唯一没想过的是他会那么急。 不过付太师就是付太师,哪怕有些惊讶,但还不至于失态,真的让正安帝亲政。 总之正安帝亲政的事被压了下来,而且不止一次,是一次又一次,到现在,据说已经足足有二十二次了。 二十二真是一个奇妙的数字,既表现出正安帝急于亲政的心,又能看出付太师对朝堂的掌控。 正安帝想压过付太师,目前来看,是不可能的。 因为亲政这事,正安帝跟付太师的关系也是越发差了,以前就差,现在是更差,两人几乎是彻底识破了脸,将不合直接明晃晃地摆在台面了。 程二郎也说不好将来是付太师先出手,还是正安帝先忍不住出手,哪样都有可能吧。 对付太师来说,正安帝是越来也不受他的掌控,这令他十分愤怒,现在有了才出生没多久的皇长子,那就是个奶娃娃,可比正安帝好掌控多了。 对正安帝来说,付太师无疑是压在他头顶的大山,每时每刻都让他喘不过气,他更不想再继续当付太师手里的傀儡娃娃!愤怒之下,正安帝失去理智,真的很有可能对付太师鱼死网破。 可能还差个契机,不过那个契机应该不远了。 就程二郎知道的,明王可是不断让他在京城的人在正安帝和付太师之间拱火。 天下有野心的人不止明王一个,应该不少人都在做跟明王一样的事吧。 快了,这天下真的快大乱了。 就是程二郎也没想到这天下会乱得那么快,就在两个月后! 正安帝给付太师下了鸿门宴,据说是想一举铲除付太师! 可惜最后没能成功,反倒是正安帝被付太师囚禁。 有人说正安帝已经被付太师杀了,有人说正安帝还活得好好的...... 总之现在正安帝到底是生是死,没人知道。 这消息也没瞒住,好像眨眼的功夫就传遍了天下,云悦也知道了。 云悦得知正安帝的所作所为,对他只有一句话,正安帝脑子里的水都能水漫金山寺了吧! 正安帝到底是怎么想的? 想弄死付太师,这很正常,但你都不做好完全的准备吗?都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吗? 怎么感觉正安帝一出手,就被付太师解决了?这听着也太弱了。 可能不是正安帝弱,而是付太师太厉害了。 云悦摇摇头,不再想付太师有多厉害,正安帝有多菜。 总之正安帝这一出手,付太师这一反击,代表两人是彻底撕破脸了,这天下也真的乱了。 正安帝现在是生是死无人知道,不过别管是生还是死了,就是他真的还活着,想来付太师也不会让他活多久了。 理由很简单,正安帝都要杀付太师了,要是再继续留着他,付太师也担心有朝一日会阴沟里翻船。 要随时警备正安帝,那岂不是太累了,还不如弄死正安帝一了百了,然后扶持皇长子登基得了。 “那皇帝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正安帝和付太师的事传得太广了,就连苗氏也听说了。 “不知道。”云悦摇头,她的确是不知道,“如今咱们在陵城,离京城那么远。别管京城有多乱,目前是影响不了咱们的。” 程高中深以为然地点头,“可不是这理。如今京城肯定都乱成一锅粥了吧? 咱们如今要是还在京城,怕是要每天担惊受怕,还得担心二郎会不会出事。还是陵城好。” “爹娘,咱们就安心过日子就成了。别担心这些有的没有的。”云悦柔声劝慰。 原本苗氏和程高中还是有些害怕的,毕竟皇帝老子都不知是活着还是死了,总觉得这天要塌下来了一样。 可一听云悦的话,他们顿时就不害怕了。 是啊,京城再乱,也乱不到陵城,他们好好过日子就行了,是不用多担心什么。 “好在乱的是京城,老家那儿也不用担心。”山高皇帝远,再乱也乱不到哪儿去,这么一想,苗氏顿时就放心了。 云悦却没那么乐观,现在只是京城乱了,以后乱的地方就多了。 这绝对不是好的不灵坏的灵,而是事实如此。 果然离京城不远的平阳王就打着清君侧的旗帜,率领十五万大军朝京城打去了。 平阳王是异姓王,他的封地离京城不算远,急行的话,差不多半个月就能到京城。 平阳王这是看京城乱了,打算率先占领京城,指不定还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心。 平阳王清君侧的消息一传来,程二郎连饭都顾不得吃,就要去王府找明王。 要不是毛一帆过来,程二郎就去了。 毛一帆一看程二郎的样子,就知道他是打算去王府,笑了笑,“不用去了。我本来也打算去王府求见王爷,可被挡回来了。” “如今平阳王清君侧,这是大好的机会啊!”程二郎面上十分急切。 出头的椽子先烂! 明王不能当第一个动手的人,必须得等其他人先动手。 现在平阳王先动了,明王也可以动了。 当然程二郎没想让明王现在就对京城动手,主要是离得太远,还有西北这里,明王也不是没其他对手,韩铭毫还在一旁虎视眈眈呢! 第637章 召集心腹 趁着京城大乱,付太师也焦头烂额的时候,明王大可以成为真正的西北之主! 别的不说,起码得彻底除了韩铭毫! 从此西北就只能有一个声音,那就是明王的声音。 毛一帆笑看了眼程二郎,“你能想到的,王爷当然也能想到。 王爷现在不见人,不是他不想动,而是现在王爷只想见一个人,不想见咱们,明白吗?” 程二郎冷静下来,想了想就明白毛一帆话里的意思了,“舅舅是说王爷现在只见了杜先生是吗?” 毛一帆点点头,“嗯。就连王妃,世子求见,王爷也都没见,只见了老杜一个。” 每次听毛一帆称呼杜仲青为“老杜”云悦就忍不住直抽嘴角。 杜仲青真的不老好吗? 杜仲青保养得不错,平时都是一副文士打扮,就更显得温文儒雅,风度翩翩。 云悦看着毛一帆嘴边那一圈的络腮胡子,心里直嘀咕,说起来,舅舅看着才比杜先生老。 当然了,这话云悦是不敢当着毛一帆的面说出来的,因为她知道,要是说了,八成要挨打。 毛一帆没注意到云悦复杂的表情,他倒是不吃杜仲青的醋,他早就清楚在明王心里,杜仲青是什么地位了。 他是没吃醋,可是毛一帆在离开前,可是都看到了明王妃和周天磊那嫉妒不满的表情。 有的人啊,就是拎不清,真当自个儿在王爷的心里有多重的分量呢。 明王妃是,周天磊也一样是。 此刻被所有人惦记的明王也没跟杜仲青说什么,他只是双手负在身后,站在窗前,好像在看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看。 杜仲青却注意到明王眺望的正是京城的方向。 明王不出声,杜仲青也一样不出声。 “仲青,你猜本王这会儿正在想什么?”明王问着,仍然没有回头。 杜仲青道,“王爷在想要是先帝还活着,那该多好。” 明王笑了,十分愉悦,发自内心的笑,“最了解本王的人果然是你。 是啊,本王如今想的就是先帝怎么就那么早去了,要是他还活着,那该有多好啊。” 先帝要是还活着,就能亲眼看看他挑中的,非要将他捧上皇位的继承人有多不堪多无用! 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付太师,正安帝都压制不了,如今倒是弄得自己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先帝要是活着,明王一定能更好地看他的笑话。 可惜了。 明王也没可惜多久,感慨唏嘘也就是那么一会儿的功夫,他还有许多大事要做。 天下乱了,他自然也不会落于人后! “王爷,您说皇上是生还是死呢?”杜仲青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明王挑眉,勾唇一笑,“有区别吗?” “没什么区别。只是哪怕皇上再无用再不堪,也轮不到付太师一个臣子决定他的生死。” 明王一怔,他光顾着看死去多年的先帝的笑话了,一时间倒是真的忘记了这一点。 付太师一介臣子,有什么资格决定皇室中人的性命?更别提那人还是皇帝了。 “乱臣贼子。先帝的眼睛一直瞎。看中的皇帝,资质一般般,担不起大任。 看中的付太师,在他活着的时候老实得很,等他一死,呵——” 这是在讽刺先帝吧?没错了,肯定是在讽刺。 说起来先帝也的确是够糊涂的,也难怪明王这么讽刺她。 明王也不想再将时间浪费在吐槽先帝的身上,敛了敛心神,派人出去召集众人议事。 明王要召集的自然是心腹,被吩咐的人却有些迟疑不决,似乎是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杜仲青一眼就看出了他想说什么,便替他问了,“王爷,可要召二公子一起过来商讨?” 明王想也不想道,“不用了,他一个小小的从七品官,有什么资格过来?” 杜仲青听到这话,都有一瞬间的同情周天磊了。 他当然能猜到明王下一步的举动,不出意外自然是要将整个西北都归于手中,到时候西北就是明王一个人说了算了。 正安帝是下旨让周天磊一直当个从七品官,但是等西北由明王说了算的时候,死了的正安帝下的旨就不算什么了。 可是听明王话里的意思,他好像并没有给周天磊升官的意思,甚至还打算让周天磊在从七品官的位置上待很长一段时间。 杜仲青也没多同情周天磊,这都是周天磊作的,生生把明王对他的耐心喜爱都作完了。 程二郎自然是被召集商讨的人之一。 进了明王的书房,程二郎环视一圈,随即垂眸,心里有了数,来的皆是明王的心腹。 如今明王也召他前来,看来是真的将他当成心腹看待了。 哪怕就是当着心腹的面,明王也不可能直接大咧咧说什么,他看时机到了,见平阳王清君侧,他也打算谋反了。 皇家的人都是要面子的,明王也一样要! 说白了就是里子面子都要! 明王是这么说的,先痛心了一下正安帝这个侄子被付太师害了,他心情十分沉重难受,接着又痛批了付太师狼子野心,竟敢谋害正安帝,可见是要推翻大晋的江山社稷! 到最后明王表示不能再由着付太师这么无法无天下去了。 书房众人听完明王的这番话,纷纷表示明王作为正安帝的亲叔叔无论是从家国大义,还是从私人感情上,都不能继续由着付太师了,必须铲除付太师那个毒瘤! 明王对众人的话十分满意,点点头,“付太师那老贼如今在京城,本王一时间鞭长莫及,暂时先不管他。 不过韩铭毫可是付太师那老贼的得意门生,是付太师的心腹走狗!" 提起韩铭毫,明王不是不恨的。 韩铭毫在西北干的那些龌龊勾当,明王心里门儿清! 还有这些年韩铭毫在西北给他下过多少绊子,明王心里都一样一样记着。 当时没动,是因为动不了! 现在那么好的机会,要是再不动韩铭毫,明王觉得除非他是傻子了! 作为明王的心腹,这些人怎么可能不知道明王对韩铭毫的厌恶,于是一个个义愤填膺地出声,让明王赶紧除了韩铭毫,还西北一个朗朗乾坤,拯救西北的百姓于水火之中。 很好,大家的想法很快就达成了一致。 出兵也不是随便出的,必须得将所有的事情都考虑周全。 明王让人将地图拿过来,展开放在桌上,与众人一起看。 第638章 招兵 明王指了指地图,划出了一个范围,“这次本王要将这三镇还有两县拿下。” 程二郎朝明王指的地方看去,见明王指的三镇还有两县都是同陵城接壤的,而且朝廷都没什么驻军在此。 这也正常,朝廷虽然要防备着明王造反,但是也不能在靠近明王的地方派兵驻扎吧,那做得也太难看了。 “鞑靼人不能不防,本王这次只打算带五万人马。” 程二郎觉得五万人马不少了,要拿下这三镇两县,绝对是够了。 可也有人提出异议,明王身份贵重,是万万不能有一点闪失的,最好带个十万大军,以保万无一失。 明王拒绝了。 明王点了跟他出征的人,在看向杜仲青时有些犹豫,因为他打算将杜仲青留下处理内政。 杜仲青看懂了明王的意思,笑了笑,“属下想同王爷一起出征。” 明王想了想,最后还是答应了。 杜仲青要跟着他去打仗,陵城的内政就不可能交给他了,得交给其他人。 明王环视一圈,最后还是将目光投到了程二郎身上,“本王走后,陵城一切事务都交由世子处理,程大人和佟先生辅佐。” 佟先生就是佟启轩,佟镇的父亲。 明王当然不是要将陵城事务交给佟启轩,他没那本事,他看重的是佟镇。 说来佟启轩命好,自己没什么本事,但他养了个好儿子。 军中事务,明王交给了另两名留下的心腹。 总理一切的还是世子周天齐。 “王爷,程大人年纪轻轻,是不是难当你给予他的重任。”此时响起了一道另类不和谐的声音。 出声的不是别人,正是慕容成,这次他也要跟着明王一起出征。 要说被明王委以重任的人里,除了世子周天齐,年纪最轻的就是程二郎了。 程二郎年纪比周天齐还小了好几岁,可明王却对他委以重任,这让许多人心里都不太服气。 明王闻言,眉头一皱,关于慕容成和程家的恩怨纠葛,他是知道的,但他没怎么放在心上。 可是因为私事影响到正事,这就不是明王想看到的了。 慕容成这是什么意思?是说他这个王爷识人不清不成? “好了,就照本王说的做。”明王冷冷说道。 慕容成看出明王眼中的不悦,终于闭上嘴不说话了,可心里想来还是十分不服气的。 出兵的事宜定下,明王还交给了留守陵城的将军一个重任,他要招兵。 乱世将起,这时候自然是看谁手头的兵越多越好了。 陵城只有二十万大军,可是如果想扩招,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只是那时候朝廷盯着,明王手里没钱,自然是没法招兵。 现在不一样了,明王私盐生意做着,手里是不缺钱了,这时候不招兵什么时候招兵? 明王估摸着从陵城起码还能再招个两三万的兵,等到打下那三镇两县,情况好的话,应该也能再招个几千兵马。 要想再扩招兵马,那就得有更多的地盘才行。 想到这里,明王的心又是一阵火热,恨不得立马将整个西北都打下来,到时候他手里的兵马绝对能不夸张地说一句,能翻个两三倍。 兵贵神速,明王只用了七天功夫就点齐了兵马,领着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招兵的事就不是程二郎能插手的了,他只负责内政,每日都要去王府跟世子商讨事情。 有两次,程二郎恨不得他不在,太尴尬了。 当然可能尴尬的人只有他,对方是一点也不尴尬的。 云悦一脸惊讶道,“王妃让世子给二公子升官?真的还假的?” 程二郎无奈道,“自然是真的。我都遇到过几次了。 王妃要跟世子说这些,避着人一点也行啊。我当时在一旁,简直——” 云悦觉得好笑,这可真是做的人不尴尬,可是看得人尴尬得简直恨不得当场裂出一条缝,这样就能逃走不用尴尬了。 “世子没答应吧。”云悦见过周天齐几次,不说了解有多深,但怎么看,他都不是那种明王妃说几句话,他就会服软低头的人,不可能。 程二郎道,“当然没答应。你是没见到王妃当时气成了什么样,她指着世子骂——” 可能是明王妃骂的太难听了,程二郎都有些难复述出口。 “世子不把二公子当亲弟弟?没心肝?畜生?应该也就这些吧。” 这回轮到程二郎惊讶了,“你怎么知道?”要不是确定云悦不在场,他还当云悦当时也在呢。 “猜的。王妃骂人应该也就这么几句吧。我前儿不是去见世子妃吗?她跟我说了一些,她也被王妃召过去骂过好几次了。王妃苛责世子还得悠着点,可是对世子妃——啧啧——” 明王妃就是典型的恶婆婆啊! 好在世子妃也不是泥巴捏的,真的一点自保的手段也没有,对上明王妃好歹能不落下风。 当儿媳妇的对上婆婆能不落下风,其实就很不错了。 “一切等王爷回来就好了。”明王在的时候,明王妃就不敢这么作,程二郎感叹了一句。 云悦也跟着一起感叹,“说来我命还真是好,摊上了一个好婆婆。 要是我摊上个跟明王妃一样的恶婆婆,说真的,我的日子也难过得那么舒坦。” 恶婆婆给一个小家庭造成的麻烦困难,真的可以说是十分巨大。 “那你以后可千万也别当什么恶婆婆。”程二郎眼中含笑地打趣。 云悦没好气地瞪了眼程二郎,“我像是恶婆婆吗?” “那就说不好了。我听说那些恶婆婆都是觉得儿媳妇是跟她们抢儿子的,所以就可劲儿地折腾。” “我才不会呢。多个人照顾儿子,我开心啊。 以后陪伴儿子终老的只会是儿媳妇,可不是咱们。刁难针对她们做什么?一家子和和乐乐地过日子不好吗?” 云悦是真的想不通那些恶婆婆怎么想的,八成真有可能是因为没事干,所以闲得慌吧,非要找点事情折腾。 “娘子,以后谁当咱们儿媳妇,那可真是有福了。”云悦以后显然绝对是个好婆婆,不会刁难儿媳妇的,他的儿子应该也会随他,一心一意的。 这么一想,程二郎觉得以后无论谁嫁给他儿子那都很幸福。 说句不夸张的,那简直是掉进了蜜罐啊! 云悦这会儿跟程二郎想到一块儿了,笑着点头附和,“对,以后哪家姑娘嫁进咱们家,可有福了。 有我那么好的婆婆,又有你那么好的公公。” 第639章 喜新厌旧 说完,程二郎和云悦对视一眼,两人都没忍住噗嗤一笑。 笑完以后,云悦伸手抚向程二郎的眉眼,心疼道,“相公你看着好像很疲惫啊。” 云悦没法帮程二郎什么,只能尽可能给他安排合理营养的膳食。 就是程二郎没工夫回来吃饭,云悦也会打发人给程二郎送过去。 程二郎伸手握住云悦抚着他眉眼的手,柔声道,“最近有些忙。等忙过这一阵就好了。 娘子,等再过几年,咱们都老了。” 再过几年,他和云悦都要三十了,可不是就是老了。 三十而立啊! 云悦挑眉,“老?相公你这老得可真是够快的。三十就叫老了? 我一直觉得自个儿很年轻呢。” 在现代,三十根本不算很大的年龄。因此云悦真不觉得过几年自个儿就老了。 “这点我可比不上你。等咱们三十了,祥儿也十岁出头了,再过几年,他都能娶妻生子了。 咱们也就长了辈分,成爷爷奶奶了。” 爷爷奶奶?云悦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你这想得也太长远了点吧。我是没你那么想得远。 就祥儿?如今还只是个小孩子,你都想到他娶妻生子,咱们当爷爷奶奶了?” 程二郎笑笑,将云悦搂在怀里,长长叹了口气,“我想得也不长远。眨眨眼,时间不就那么过去了吗? 娘子,其实我一直都很感激你。” 云悦抓着程二郎的手指玩儿,随口问了一句,“感激我什么?” “没你,我可能一直都是大樟村一个郁郁不得志的童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考中秀才,更不敢想有朝一日自己能成为知府。 我在外做事,对家里的事就有些顾忌不到了。是娘子你为我上孝敬爹娘,下照顾孩子,让我免了后顾之忧。想起这些,我真觉得对不住娘子你。” 云悦从程二郎的怀里抬起头,眼里笑意吟吟,“你有哪儿对不住我的?现在这样,我觉得很好啊。 相公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 程二郎挑眉,反问道,“我有什么是你不喜欢的吗?” 云悦被程二郎逗笑了,握拳轻轻捶了下程二郎的胸口,“我最喜欢的是相公你对我的尊重。 世间大多数男人,不用我说,相信相公你也清楚,纳妾对他们来说是天经地义的。 不止如此,他们还觉得女人替他们管后宅,孝敬父母,教养孩子那更是天经地义的,是女人该做的事。” 这是大多数古代封建男子的想法。 “他们不会觉得女人有什么辛苦,反倒是觉得女人干的事很稀松平常,他们男人在外拼搏养家才叫辛苦。” 云悦说着都有些心酸了,这古代现代都一样,很多男人都觉得女人只是在家干干家务活,孝敬老人,照顾孩子,这么简单的事,还成天喊辛苦累,简直是矫情! 云悦只想对那些男人说,换你们在家孝敬老人,照顾孩子,保管你们一个月都受不了,立马哇哇大哭! 因此云悦一直都想找个真心心疼她,能理解女人辛苦的男人。 在现代,云悦其实也找过,可是一直没找到那样的好男人。 穿到了这历史上不存在的大晋,云悦还想过她怕是这辈子都找不到这样的男人了。 想在古代找个尊重女人的男人,比在现代更难! 没想到老天爷对她很不错,给了她一个程二郎。 听云悦说完,程二郎迟迟没有出声,好一会儿才道,“这就说明了一个问题。” 云悦随口问了一句,“什么问题?” “咱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程二郎理所当然道。 云悦被逗笑了,转念一想,这话还是很有道理的,可不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吗? 第二天,云悦带着祥儿回了云家,看杨氏和林氏。 云明峰这次也跟着明王出征了,他还带了吴方一起去了。 吴方当然不是去打仗,他在军中只担任了一个文职,上战场打仗什么是绝对轮不到他的。 云明峰这次带吴方去,说白了就是让吴方蹭军功,让他的履历更好看点,以后更容易升职。 吴方对此当然是非常高兴,十分愿意跟着一起,不过听说李巧儿不愿意他去,担心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也不知道吴方怎么劝李巧儿的,反正最后李巧儿是兴高采烈地送吴方出门的。 吴方和李巧儿这对,云悦真是不能不感叹一句,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啊。 杨氏和林氏一看到祥儿,高兴得不行,只拿着糕点糖果喂他。 祥儿看着那些好看的糕点糖果,眼睛亮亮的,但没立即吃,而是怯怯地看着云悦,似乎是担心她不许自己吃。 杨氏见状,对祥儿那叫心疼得不行,没好气地瞪了眼云悦,“我给曾外孙吃些糕点糖果都不行了?” “我没说不行啊。奶,我看您也是够喜新厌旧的。 以前多疼我啊,现在有了祥儿,就更疼他了。”云悦的语气还真是有些幽怨,反正有祥儿和福儿两个小的在,她向来是没什么存在感的。 林氏好笑地拍了下云悦的胳膊,“都多大的人了,还吃祥儿的醋?羞不羞你?” “有什么好羞的。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有糖果和糕点吃的祥儿也没忘了云悦,拿起一块糕点放到云悦嘴边,声音比那糖果还甜,“娘吃。” 云悦张口嘴,吃了祥儿喂过来的糕点,点点头,“好吃。” “你看看祥儿多孝顺你。你啊,也对祥儿好点。小孩子,哪儿有不喜欢吃糕点糖果的。 你给祥儿多吃点怎么了?”杨氏一边喂祥儿吃糕点糖果,一边不满地对云悦说教。 得,每次一说到这问题,她就成了后娘。 不过已经有那么多人要投喂祥儿糕点糖果了,云悦深感她的责任重大,必须得控制祥儿吃糕点糖果的数量!要不然他的牙齿就别想要了。 因此对杨氏的话,云悦也就随便嗯嗯了几句,绝不会给个准话的。 林氏忽然叹起气来,“也不知道你爹和你舅舅这会儿怎么样了。” 不止是云明峰跟着明王出征了,毛一帆也一起跟着。 林氏这些日子都在担心云明峰和毛一帆。 “娘,您就放宽心吧。这次王爷要打的地一点也不危险,爹和舅舅不会出事的。” 杨氏却道,“战场上刀剑无眼的,谁能保证一定不会出事。别说你娘了,就是我这些日子也一直提着心呢。” 第640章 像土匪抢人 云悦颇有些哭笑不得,“奶,您就不能想我爹和我舅舅一点好啊?怎么老想着他们会出事? 这次他们安全得很,肯定不会出什么事的。您啊,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好了。” 云悦一点也不觉得她说错了,这次明王要拿下的三镇两县,地盘是够大,但是人不怎么多,还有那些地方根本就没驻扎什么军队。 明王可是足足带了五万大军啊! 八成那些人看到那么多大军,一个个就吓得不行,立马就投降了! 甚至很有可能这仗都打不起来。 “这次很安全,以后呢?” 云悦一噎,以后—— 以后的事,云悦也不好说。 这次的仗是很安全,但是以后明王要打的仗绝对不会少。 毛一帆和云明峰作为武将,以后上战场的机会一样不会少。 战场上刀枪无眼的,到时候—— 云悦也不敢拍着胸脯,自信十足地说一句,他们一定不会出事,她没那信心。 杨氏见云悦不说话了,苦笑一声,也没心情继续投喂祥儿了。 “要不让相公和哥哥别当将军了,那不就不危险了吗?”林氏讷讷说道,这想法在她心里存了很长时间了。 那次云明峰差点被周天朗害死,林氏就想说。 杨氏摆摆手,“别说了。他们要是不想当兵,自个儿就不会当,轮不到咱们说。 可他们要是想继续当,无论咱们怎么说,他们也不会放弃。” 云悦看着沉默下来的杨氏和林氏,心里暗暗叹气,从古至今,军嫂都很苦。 丈夫不在身边,甚至随时要承受着丈夫有可能死去的危险。 云悦现在是真有些庆幸程二郎是文官,而不是武官了。 转念一想,他亲爹和舅舅以后要经常上战场,她也一样会担心难受。 来的时候,心情很不错,可是回去的时候,云悦的心情就有些沉甸甸了。 祥儿时不时看一眼云悦,担忧道,“娘,是不是你不高兴祥儿吃那么多糖果点心,所以生气了? 那祥儿以后不吃了。” 云悦看着祥儿忐忑的小眼神,笑了笑,摸了摸他的脑袋,“娘没有生祥儿的气。 娘是在担心你外公和舅公。” “外公和舅公不是去打仗了吗?他们可威风可厉害了!”祥儿眼睛亮亮。 只有小孩子才以为打仗是很威风的事,这话也没错,当将军的的确很威风,可一样很危险。 “你以后跟你爹一样从文好了,娘可不想整天为你提心吊胆的。”云悦很佩服那些军人,可是要是儿子也当军人,生命安全得不到保障,云悦实在是有些受不住。 “我要考状元!”祥儿脆生生地宣布他的伟大志向。 云悦笑了,“好,祥儿最厉害了,以后要考状元。 娘啊就等着祥儿考上状元,那娘就有个状元儿子了,可风光了!” “嗯!祥儿以后一定让娘风光!”祥儿重重点着小脑袋。 云悦想着很久没去幼安院了,就跟毛欣兰和恬儿约好,翌日去幼安院一趟。 一行人坐在马车上,毛欣兰故意逗祥儿,拿着彩球晃来晃去,就是不给祥儿。 祥儿人小腿短,手也一样短,而毛欣兰把手举得高高的,他就怎么都够不着了。 看着祥儿气得扁着小嘴,云悦好笑地看了眼毛欣兰,“这么逗个小孩子,你好意思啊?” 毛欣兰理直气壮道,“我怎么就不好意思了?表姐,你心疼祥儿就直说好了。” “坏表姨!” 毛欣兰本来都打算把彩球还给祥儿了,冷不丁地听到这么一句,顿时就打消了还彩球的念头,“你个小没良心的,忘了我以前对你有多好了?居然叫我坏表姨?这彩球你别想要了,不还给你了!” 云悦无奈摇头,别看毛欣兰现在好像沉稳了不少,可是对着亲近的人,她还真是挺幼稚的,能跟祥儿这么个五岁的孩子争论。 正要开口,这时马车外传来一阵嘈杂声,云悦眉头一皱,掀起马车帘子往外看去。 毛欣兰和恬儿也被吸引了注意力,跟着一起往窗外看。 祥儿趁着这机会,从毛欣兰的手里抢回了他的彩球,毛欣兰只看了眼祥儿,倒也没说什么,随着他去了。 只见外面好几个兵在抢人,好些妇人跪着求那些兵。 云悦越看,眉头皱得越厉害,“这是做什么?” 毛欣兰看了一会儿,她耳力不错,依稀间听到了征兵,迟疑着开口,“这是在——征兵?” 云悦不可思议道,“这确定是在征兵?我怎么瞧着像是土匪在抢人啊?” 毛欣兰也没反驳云悦,她也觉得这些兵未免太过分了一点,“这征兵征得也太不像话了。” 话落一个六岁的男孩去咬一个兵的大腿,被那兵狠狠推倒在地,男孩的额头撞在地上,流了不少血。 毛欣兰看不下去了,直接跳下了马车,也不用喊停车了,因为前面的路堵着,马车停了。 想了想,云悦也下了马车,没多久恬儿也跟着一起下了。 祥儿也想下马车,被云悦留在马车上的丫鬟拦着,让他好好留在马车里。 “你们这是做什么?”毛欣兰往前走了几步,呵斥出声。 那些兵里有人认出了毛欣兰,对着身边的伙伴轻声嘀咕了几句,那几人对着毛欣兰等人的态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和善。 “毛小姐,我们是在奉命征兵!征兵的命令是王爷出发前下达的!”一个瞧着像是领头的兵站出来回答。 云悦指了指被他们抓着的人,“这就是你们要征的兵?” 总共有三人,其中一个年纪看着真不大,顶破天了也就十二三岁吧。 还有一个年纪看着真不小,满脸沧桑,背脊佝偻,云悦估计他应该快五十了吧。 另一个年纪还算正常,二十多,三十不到吧。 云悦记得大晋征兵也是有年龄限制的,年纪最小不能低于十四岁,最大不能超过四十二岁。 年纪太小,就是征来当兵又能有什么用?能去战场上杀敌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年纪太大,还提得动刀子吗? 其实云悦觉得十四岁都有些太年轻,四十二岁也有些太大。 毛欣兰也注意到这些被征来的兵里,年纪有好多不符合的,手一指那顶多只有十二三岁的男孩儿,“他有十四?” 领头的兵面色一僵,但还是道,“他当然已经满十四了!就是平时吃得不好,所以看着瘦弱。” “不是!我儿子今年才十二!他才十二啊!”一个妇人头发散乱,疯妇一般地哭道。 第641章 不符合年纪 云悦又问那年纪最大的,“大叔,请问您今年贵庚。” “我今年已经四十九了。” 最小的才十二,最大的都四十九了,两个都不符合招兵年纪! “这两人根本就不符合招兵年纪,你们凭什么招他们当兵?”毛欣兰非常生气,看着那些兵的眼神也十分不善。 领头的兵眸光一闪,嘴上还是道,“招兵是王爷的命令!我等都是奉王爷之命行事!” “王爷有让你征年纪那么小的兵?还有年纪那么大的兵?你当我傻子啊?”毛欣兰更气了,这人到现在还拿明王说事,什么人啊。 领头的兵显然没有让步的意思,仍然抓着那两个年纪不符合的人。 眼见毛欣兰气得要冲上去,云悦却拦住她的胳膊,对着她摇了摇头,“咱们走。” 毛欣兰不愿意,“表姐!” 云悦声音沉了两分,“我说咱们走。” 云悦又给恬儿递了个眼神,两人半拉半拖地终于把毛欣兰重新拉回了马车。 等前面的路不堵了,云悦等人所在的马车也缓缓向前行驶。 毛欣兰仍是气鼓鼓的,不解道,“表姐,那些兵明摆着是拿着鸡毛当令箭! 王爷怎么可能让他们征年纪不符合要求的兵,你就该让我好好教训那些人才是!” “就靠咱们这几个人?打起来谁输谁赢那还不一定呢。” 毛欣兰梗着脖子,不服气道,“那就多喊些人来,就不信拿不下那几个人!” 云悦揉了揉有些酸的太阳穴,“当众闹事,等舅舅回来,你别想讨什么好。” “我是有理的!”毛欣兰更不服气了。 “管你有理还是没理,你主动先出手,那你就是没理的。”顿了顿,眼见毛欣兰还是不服气地鼓着腮帮子,云悦叹了口气,“再说你就是教训了那几个兵又能怎么样?我看这样的现象不是个例,怕是还有。” 能救得了一个两个的,还能救了所有人? 意气行事讨不了好的。 听到这里,毛欣兰终于十分颓废地叹了口气,“那怎么办?难道就由着那些人乱征兵?” 恬儿也道,“那些兵一个个都跟土匪似的抢人。那些年纪太小或者太大的,就是上了战场怕是—— 这根本是在造孽啊。” “当然不能由着那些人乱征兵了。这肯定不是王爷的意思。”这样征兵分明是要闹得天怒人怨,明王的名声想来也会一落千丈。 “我回去跟相公说说。”外面的事,云悦能插手的到底少。 毛欣兰却道,“表姐夫是文官啊。” 哪有文官插手武将的事,太犯忌讳了。 “世子还在陵城。如今陵城一切事宜都由世子做主。”程二郎的确是不方便插手军中事务,但是世子周天齐绝对是有资格的。 毛欣兰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世子呢!表姐还是你聪明!” “不是我聪明,是你遇到事还是太急躁了。你在幼安院呆了那么长时间,我还当你成熟稳重了。 可你遇到事还是这样急躁。”云悦说着,颇有些无奈。 毛欣兰讪讪一笑,“我性子就这样,让我一下子改了,这对我来说有点难。” 见云悦又要开口,毛欣兰忙道,“虽然有些难,但我还是会尽量努力改的,表姐你放心好了。” 真的吗?云悦对毛欣兰的话真是有些半信半疑,不知道该不该完全相信。 晚上,云悦就跟程二郎说了在路上碰到的事,“相公,那一个个兵真跟土匪一样,你是没看到那些老百姓有多可怜。 还有征兵也不能征那些年纪完全不符合要求的啊。一个十二,一个四十九,你说说他们上了战场能做什么啊?”八成都是送菜的命。 程二郎听着眉头也紧紧皱起,“其实你说的这事,底下已经有人反应了,世子也知道了。” “世子是什么态度?”最关键的还是世子的态度。 “世子也十分不满。不过对军中的事,世子也不好贸然插手。” 云悦一听,心就先凉了半截,周天齐也担心犯忌讳。 明王春秋鼎盛,周天齐这会儿就开始担心会不会犯了明王的忌讳,惹明王猜忌了。 该夸周天齐未雨绸缪,够小心谨慎吗? “可在这么弄下去,陵城上下真要怨声载道了,王爷的名声怕是也会一落千丈了。” 这的确是个问题,程二郎虽然没亲眼见到,但是光想就能猜到不少。 “我明日同世子谏言,想来世子不会毫无作为的。”停了下,程二郎继续道,“就是世子真的毫无作为,等王爷回来,知道那些人如此无法无天,打着他的旗号弄得民怨沸腾,王爷也一定会出手的。” “那些乱征兵的都是谁啊?”云悦想了想问道。 程二郎道,“大多都是同慕容将军走的近的,还有就是他手下的将士。” 慕容成?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云悦扯了扯嘴角。 “王爷对征兵很重视。有人就觉得征的兵越多,王爷就越高兴。” 云悦嗤笑一声,“自作聪明,自以为是。”招这种年纪完全不符合要求的,明王能高兴才怪了。还有因为他们这一行为,又让百姓对明王的感官变差。 她要是明王,怕是会气死。 “我觉得世子不该在王爷回来后才处理这件事,而是该在王爷回来前就处理好这件事。”云悦不去想慕容成,转而说出了她的想法。 程二郎道,“世子有世子的难处。” “相公,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知道世子的难处是什么。 可若是一个无能无用的世子,你觉得王爷能喜欢满意吗?” 明王那人怎么说呢,他喜欢聪明有用的人,要是你无用无能,可能一时间能让他放心,但是时间一久,他就会不满。 尤其是世子,他的身份敏感,他是明王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明王以后不会猜忌周天齐,云悦不敢说,以后的事,没人敢确定。 但是有一点云悦能确定,那就是如果周天齐太无用,不能让明王满意的话,明王会对他渐渐失望,甚至觉得他不适合继承人这个位置。 程二郎一怔,他真是从未想过这一点,他觉得明天可以跟周天齐好好说说。 作为世子,他不能太能干,也不能不能干,总之一句话,得把握好度。 至于这度要怎么把握,那就只能看周天齐的。 这次的事倒是很合适,可以让明王看到周天齐独当一面的能力还有魄力,再说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周天齐就是真的插手了,也不会犯多大的忌讳。 第642章 拦着周天齐的死劫 云悦原以为周天齐那儿就是有反应,也要一段时间,没想到仅仅过去三天,他就召集了留在陵城的将领,严令他们不许征那些年纪不符合要求的兵,已经征了的,通通放他们回去。 有人不服周天齐,他毕竟只是世子,还不是明王。 周天齐也不是软柿子,明王在离开前,将陵城交给他,那么他就是有权力做主陵城的一切事宜。 周天齐的态度强硬,那些将领也不敢跟他对着干,一个个都憋屈地应了。 可能是担心那些将领阳奉阴违,于是周天齐又派了他的心腹对着征兵的名单,一个个询问征来的兵的年纪,一旦年纪不符合,或是身有残疾,通通送他们回家。 周天齐也担心别人会以此跟明王告状,他就抢先一步给明王写了信,话里话外都透着他是因为听到百姓对明王颇有怨言,他担心影响明王在百姓心中的形象,这才出手处理这件事。 周天齐完全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孝顺儿子的形象,他出手的最大原因就是不想明王的名声遭到诋毁。 别提,周天齐这信上写的还真戳中了明王的心,让他对周天齐的孝心颇为满意,也对那些擅作主张,不讲规矩的人十分不喜。 他是想征许许多多的兵,但是那些年纪太小太大的,他征来做什么? 周天齐信上还写了,那些兵哪里是征兵,一个个跟土匪似的,那是去征兵呢?还是去抢人?总之这让明王更为不喜。 慕容成收到手底下人的告状信,心里十分不喜,认为这是周天齐在故意打压他! 因此慕容成打算在明王跟前告周天齐一状! 明王的心已经完全偏向周天齐了,于是慕容成一开口,他就有些厌恶地皱起眉头,“这事本王已经知道了。世子也写信告知本王了。” 慕容成心里一疙瘩,暗自恼恨他慢了一步,但他跟在明王身边那么多年,不是一点都不了解他,换了角度告状,“王爷,世子这样贸然插手军中之事,这是不是有些不妥?” “哪里不妥?本王离开前,让世子负责陵城的一切事宜,那自然是政事军事都由世子处理。 倒是那些乱征兵的,让本王十分不喜啊。听说那些人大多都是你手底下的人。”明王不喜不怒地盯着慕容成。 慕容成撩起袍子朝明王下跪,“王爷,末将也是希望能征到更多的兵,这样——” “别本末倒置了!征那些不符合要求的兵有什么用?是让他们白白去战场上送死不成? 本王知道打仗要死人,但也希望手底下的兵能保一个是一个。这次的事,你做得太糊涂了。” 慕容成低头,暗暗咬紧牙,他对明王的话是不服气的,起码得多征一些兵,赶紧扩充势力,让所有人知道他们不好惹才是正确的! “以后做事多想想,别冲动。”明王挥挥手就让慕容成下去了。 慕容成离开后没多久,杜仲青就进了明王所在的大帐,“王爷,属下刚才见到慕容将军,他从您这里出来,脸色似乎不是很好看。” “被本王骂了,心情不好吧。仲青你看看这个。”明王说着,就将周天齐送过来的信递到杜仲青的手里。 杜仲青从明王的手里拿过信看起来,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没多久,紧皱的眉头又松开,“世子的处理方式极好。陵城如今是王爷的大本营,万万不能起了民怨。” 明王深以为然地点头,“以前看世子,总觉得他少了那么点魄力。可现在再看,不愧是本王的嫡长子,骨子里还是很像本王的。” 杜仲青倒不是很同意明王的话,论魄力,周天齐并不输给明王。 只是周天齐太谨慎了,他不敢冒头,做什么不该做的,免得惹了明王的猜忌。 倒是这次的事,还真不太像周天齐的手笔,不过意外地戳中了明王的心,让明王十分满意。 总之这件事的结局还是不错的。 云悦在知道乱征兵的现象得到遏制,那些年龄不符合征兵要求的也都被送回了家,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毛欣兰也高兴,这些日子她一直为这事悬着心呢。 “表姐,世子真是厉害!他一出手,这件事就解决了!”毛欣兰现在对周天齐是要多满意就有多满意。 “嗯,世子是厉害。”云悦随口附和了一句。 周天齐真是要本事有本事,要手段有手段,真不明白这样的人上一世是怎么出事的。 这个问题,云悦不止想过一次,时不时就会想一下。 尤其是在他们一家彻底上了明王的船,以及跟周天磊完完全全撕破脸以后。 周天齐要是不在了,云悦都不太敢想,万一真的是周天磊上位,那他们一家就危险了,这绝对不是云悦想看到的。 要知道周天齐上一世究竟是怎么死的,那就只能紧紧盯着云秀了,只有她知道啊。 可惜云秀如今在王府,要是她还在外面,倒是能随时关注着云秀,说不定就能及时发现蛛丝马迹,提前帮周天齐拦住这一死劫。 王府—— 云悦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世子妃。 很快,云悦就摇头了。 云悦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世子妃说,难道告诉她,云秀是重生的不成。 如果不直接说,用什么理由让世子妃紧紧盯着云秀呢? 世子妃也没理由去盯着小叔子的一个妾室不是。 世子妃不行,那谁才合适呢? 忽地,一个人影浮现在云悦的脑海里。 “夫人要老奴帮您盯着二公子的那位云姨娘?”岳嬷嬷颇有些狐疑地盯着云悦,实在是想不通她为什么会提这样的要求。 云悦叹了口气,一脸无奈,“想来嬷嬷也知道我跟那位云姨娘的关系吧。” “听说夫人跟那云姨娘是堂姐妹?不过不是说那云姨娘早就被族谱除名了吗?” 在古代,要是被族谱除名,那就真的不再是那个家的人了,彻底没关系了。 “那位云姨娘对我恨之入骨。我担心——” 岳嬷嬷了然。 “我也不是想让岳嬷嬷你帮我对付云姨娘,就是帮我多注意注意她。” 岳嬷嬷立即道,“夫人放心,我明白您的意思了。若是那云姨娘想害您,我定会及时通知您的。” 云悦倒不怕云秀对她起什么歪心思,主要是她能做的有限,目前不用太担心,她如今最担心的是周天齐的小命! “那就麻烦嬷嬷了。还有如果那云姨娘忽然情绪不对,比如狂喜不已什么的,也请嬷嬷也一定要及时告知我。” 第643章 打进京城了 岳嬷嬷更不解了,“狂喜不已?” “对。那位云姨娘要害人,或者谁倒霉的时候,就会特别高兴,甚至是狂喜不已。” 那也太喜怒形于色了吧,岳嬷嬷在心里腹诽。 不过岳嬷嬷在王府也是跟云秀打过交道的,那的确不是个多有城府,能藏住心思的人。 岳嬷嬷也没考虑多久,就答应了云悦的请求,她的命可是云悦救的,现在云悦也没让她做什么,不就是盯着那位云姨娘吗?简单得很。 “那就多谢嬷嬷了。” 有了岳嬷嬷在王府帮忙看着云秀,云悦终于放心不少,不说别的,现在好歹不用那么被动了。 明王那儿十分顺利,云悦想得没错,那仗根本就没打起来。 那些人倒是想反抗,问题是他们手里也没多少兵啊!怎么反抗? 去跟韩铭毫求助也来不及了,路都被明王派人封了,怎么求助? 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不赶紧投降,难道还等着明王率领五万大军打过来,把他们还有他们一家的脑袋都砍了不成? 除了在攻打平松县时遇到了抵抗,但也很轻松地解决了,明王这仗可以说是打得出奇的顺利 不止是明王这次出奇的顺利,平阳王那儿也是出奇的顺利,他已经打进京城了。 云悦听到消息,差点把嘴里的茶都直接喷出来,“京城有三大营驻守,起码有五十万大军。平阳王总共就十五万人!平阳王怎么可能那么快就打进京城? 还有京城的城墙是出了名的高又稳固,京城的人要是想守着京城,起码也能挡个好几个月吧。 这才多久?一个月吧,平阳王就打进京城了?” 云悦现在也时刻关注着外面的事,不关心不行,跟她的切身利益相关啊。 这平阳王打进京城的速度实在是云悦咋舌,怎么想也想不通。 “十五万兵马只是先锋军队,后面还有十五万。”程二郎对这些事自然是比云悦清楚多了。 “十五加十五,总共也就三十万。比起五十万还是差了不少。”怎么看平阳王这仗都不可能打得那么轻松。 程二郎讽刺一笑,“付太师软禁皇上,现在皇上是生是死无人知晓。 付太师可没本事调动三大营的全部兵马,不止如此,他还得防着三大营的人跟平阳王勾结在一起,先把他给灭了。” “有人开城门迎接平阳王进京了吧?”要不然怎么都说不通平阳王那么快就能攻进京城。 “是有传闻,听说付太师和平阳王达成协议了。不过这到底是真还是假,无人知道。” 云悦是比较相信付太师跟平阳王达成协议了,就算京城人心浮动,但是付太师好歹能把控住京城吧。 没有付太师同意,这京城的门不可能开得那么容易的。 “平阳王率兵进了京城,许多百姓遭了殃不说,就是许多官宦人家也一样遭了殃。 那些与其说兵,不如说是土匪,看到财宝就抢,看到年轻妇人就——”这也是程二郎如今算是陵城的中坚人物之一,才能接触到这些。 不过想来这些事情很快就会传开了。 云悦眉头紧皱,“就没人拦着?” “哪儿有人拦着。平阳王如今就在宫里住着。” “他要登基为帝?”都在皇宫住着了,离登基为帝也不远了吧。 程二郎笑笑,“更大的可能是扶持皇长子登基吧。” 没提正安帝,是因为他八成是凶多吉少。 “这天下是真的乱了。” 平阳王显然就是一个乱臣贼子。正安帝的死讯想来不久就会传出来,他死的不明不白,天下人哪会没有疑问? 野心家也不止平阳王一个,多了去了,到时候以征讨乱臣贼子为由,再竖起旗帜打仗占地盘,那多名正言顺啊。 是了,明王现在干的就是这样的事。 天下真的乱了,这一刻,云悦的心却无比的平静,可能是早就有预料了,因此才能如此的平静。 也不知道上一世明王是花了多长时间才将天下打下来,当上皇帝的。 如今也就云秀知道。 很快云悦就不想了,想那么多做什么,这一世跟上一世有很多不一样了不是吗? 这一世他们一定会很好很好的。 在明王率领人马回来后,正安帝的死讯就传来了。 正安帝死了,明王一点也不伤心,对他的死,他也早就有准备,但一听到这消息,明王虎躯一震,双眸瞪大,眼中含泪,悲伤到似乎难以自拔,“皇上——皇上你真是死的太冤了! 定是付太师那老贼还有平阳王害死你的!本王定会为你报仇雪恨!” 明王这话就是把正安帝的死扣在了付太师和平阳王的头上。 可能正安帝是在平阳王还没进京的时候,就被付太师弄死了。 不过明王是不会管这些的,他就是要把正安帝的死扣在付太师和平阳王的头上,妥妥的给他们安一个乱臣贼子的帽子! 这也没冤枉他们,付太师和平阳王可不就是乱臣贼子。 正安帝的死也没给云悦的生活带来什么变化,守孝吃素什么,不存在的。 在这陵城,除了明王那当众伤心悲戚了一番,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 程二郎倒是更忙了,因为明王正在同心腹商讨,如何将整个西北彻底拿下。 苗氏和程高中原本还有些慌,皇帝死了啊!这对他们这样的老百姓来说,无疑跟天塌下来了一样。 忐忑不安的心情在看到家里其他人要多淡定就多淡定,苗氏和程高中也不慌了,继续安稳过起日子来。 明王在跟心腹商讨接下来攻占西北的事宜时,忽然说了一句,“不知道京城如今怎么样了。” 对京城的情况,明王知道得还真不多,他在京城的人目前都无法将消息传出京城,能知道的消息都算是比较落后的了。 这时有人进来禀报,说平阳王派了太监来陵城给明王送赏赐,领头的太监是楚子文。 听到楚子文这个熟悉的名字,明王和程二郎的眼神纷纷一闪。 看来京城大乱,楚子文不止没出事,相反还混得极好啊,还捞到了来陵城送赏赐的差使。 明王正想知道京城那儿的具体情况,楚子文来得正好。 楚子文现在混得的确很不错。 正安帝被付太师软禁,平阳王攻破京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在这样危险的关头,楚子文却保住了自己和一家人的命,还成了平阳王较为信任喜欢的太监。 第644章 京城事 楚子文回忆了一下这些日子发生的事,都忍不住唏嘘感慨,这些日子,说句不夸张的,他真是每天都活得提心吊胆的,生怕不知道哪天刀子就会落下来,要了他和他家人的命。 明王其实还真没说错,正安帝真的是付太师和平阳王弄死的。 付太师当初真的只是软禁了正安帝,而没有要他的命,是平阳王打进京城,闯进皇宫,跟付太师达成协议,弄死正安帝,然后扶持皇长子登基。 说起正安帝,楚子文的吐槽之情简直是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正安帝为什么会在准备不充分的情况下,贸然对付太师动手呢? 楚子文也是事后才知道原因的。 正安帝这辈子真是就死在女人的身上了,更准确地说是死在宋如眉的身上。 宋家人的忌日快到了,还有宋如眉跟正安帝哭诉她没了的两个孩子,以及付太师还拦着将皇长子记在她的名下...... 宋如眉跟付家的仇怨简直是比天高比海深,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被刺激大发了,忍不下去了,竟撺掇正安帝对付太师动手。 这些事楚子文真不知道,也就他义父邹全安知道一点,不过对方嘴巴很紧,一点消息都没透出来。 正安帝还真的就这么被宋如眉说动了,竟然答应了。 然后—— 没什么然后了,要楚子文评价,正安帝完全就是被宋如眉哭得脑子一发热,冲动行事,本来势力就比不上付太师,还不计划周全详密,他不失败都没天理了! 要是正安帝成功了,那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理所当然的正安帝失败了,他被付太师软禁在宫中,那时候楚子文就每天活得战战兢兢,想传消息出去也做不到,每天光想着怎么保命了。 接着就是平阳王率军攻打京城的消息。 想想好像就是消息传来没多久,平阳王就打进京城了。 平阳王一闯进皇宫,充分实践了一句话,那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楚子文是第一个投降效忠平阳王的,有些人是真的骨头硬,有的人是还在迟疑,有的是还在观望...... 总之楚子文就当了这第一人,他得的好处也是最大的,他得了平阳王的喜欢,让他贴身伺候。 骨气什么的,对楚子文来说什么都不是。 还骨气呢,他更爱自己和家人的命! 再说云秀那贱人还活得好好的,他能那么早死了吗?当然不能,他还要报仇呢! 楚子文读过书,奉承起人是一套一套的,总之平阳王是对楚子文比较满意的,他在宫中也混得越发好了。 这次来陵城的差事,也是楚子文费了不少力气才得到的。 楚子文对平阳王说的是,他愿意为了平阳王出生入死,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平阳王听完大喜,就让楚子文来陵城送赏赐了。 送赏赐是假,其实是为了安抚明王,让明王别闹出什么乱子。 平阳王还特地派了一千士兵护送楚子文和一行赏赐,总算是保证了一路上的安全。 终于到了陵城了,楚子文心下暗暗松了口气。 面上,楚子文当然是处处表现得对平阳王忠心耿耿,但是私下他又找到了机会见明王。 陵城可是明王的地盘,想瞒着跟楚子文一起来的那些人,对明王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难事。 楚子文在明王的书房见到程二郎时,不由一怔,接着对程二郎微微一笑。 程二郎也回了楚子文一个淡淡的微笑。 “京城如今怎么样了?”明王沉声问道,他也不去问之前的事了。 别管之前怎么样了,对以后的事几乎没什么影响,那就不必问了,他更关心的是以后。 楚子文立即道,“平阳王和付太师一起扶持了皇长子登基。” 明王点点头,这事他已经知道了,楚子文从京城来陵城那么远的路,消息就是传得再慢,也能传过来了。 “平阳王和付太师的关系如何?” 楚子文笑了笑,“很紧张,面和心不和。 平阳王想除了付太师那个碍事的。同样,付太师也一样想除了平阳王那个嚣张跋扈,不将他放在眼里的莽夫。” 莽夫是付太师私下里对平阳王的称呼。 平阳王私下里都骂付太师是老不死的。 “正常。这两个都不是喜欢身边有人掣肘的。”明王若有所思地说道,“两人的势力呢?谁更强?” “应该在伯仲之间。付太师当初之所以愿意跟平阳王达成协议,开了京城的大门,让平阳王进京,就是因为发现平阳王在三大营的势力很深。” 对此不说明王不意外,就是程二郎也一样不意外。 平阳王想造反,肯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怕是想了挺长的时间。 既然要造反,怎么可能不多做准备。 朝三大营下手,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想到这里,程二郎暗暗看了眼明王,这也一样不是个愿意屈居人下的,也不知他暗中都做了多少。 “你回去后,好好挑拨付太师和平阳王之间的关系,最好能让他们狗咬狗起来。 不过最好别让一方彻底灭了另一方。”一方独大可不好,现在这样两方制衡是最好的。 楚子文面露难色,“王爷,依奴才看来,平阳王和付太师两人,肯定会有一个会忍不住先动手。 他们都不想对方存在。” “尽你的能力做就是了。”明王也没指望就靠楚子文一个就能办成这件事,别说一个楚子文了,就是十个怕是也不可能。 不过做做总是没什么妨碍的,说不定能多拖延一段时间呢。 “奴才明白。” “京城那儿如果不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消息,你就别再往本王这里传了。”明王又叮嘱了楚子文一些事,最后才淡淡说道。 “是。”楚子文清楚这是明王担心他会因为传递消息而折损。 说起来,他现在也算是一个比较要紧的人物了。 离开时,程二郎出去送楚子文了,他也不知道跟楚子文说什么,千言万语最后汇成一句,“保重。” “我当然会保重自己了。我的仇人活得好好的,我哪能死呢。” 程二郎自然知道楚子文口中的仇人除了云秀也没别人了。 楚子文可能也不想多提云秀,转而说起了宫中的宝珠贵妃,不,现在是贵太妃了。 程二郎立即认真听起来,因为他知道云悦一定很关心宝珠的情况。 楚子文也是因为清楚这点,才会说得十分详细。 第645章 老家出事 “贵妃娘娘——不是,是贵太妃娘娘真的过得很好?没出什么事?”自从平阳王带兵攻进京城的消息传来,云悦就一直很担忧宝珠。 据说平阳王如今就住在皇宫,日日宠幸正安帝的那些妃嫔。 正安帝死了,宋如眉也死了,为正安帝殉葬了。 程二郎倒是给云悦带来了具体可靠的消息,宋如眉的确是殉葬了,不过不是自愿的,是被付雨薇亲手勒死的,都没让下人动手,而是亲自动手。 付雨薇真是恨宋如眉啊,不过想想宋如眉曾经带给付雨薇的羞辱,付雨薇不恨才怪了。 “你放心,楚兄说了,贵太妃如今在后宫的日子过得挺好。”顿了顿,程二郎又道,“要跟以前比,当然不太可能。不过真的还可以。” 现在宫里做主的人是平阳王,宝珠的生活质量水平自然会下降了。 不过比起那些被平阳王侮辱了的嫔妃,宝珠真的是很幸运了。 “就连太后都被平阳王——”这不是据说,也不是什么小道消息,而是楚子文透露的,坊间其实就有这样的传言,不过没人知道真假。 “贵太妃娘娘是鞑靼公主,平阳王还是顾忌一二的。 只要贵太妃娘娘不想,平阳王不可能对她做什么的。” 云悦顿时松了口气,要说宝珠的身份的确是她最大的护身符,她是鞑靼公主,如果侮辱她,那就是在打鞑靼人的脸。 平阳王再嚣张跋扈,也不会对宝珠用强,除非宝珠是心甘情愿的。 还好还好,这已经比云悦想的好太多太多了。 “以后无论京城在谁的手里,贵太妃娘娘的日子都差不到哪儿去的,她是鞑靼公主啊。 娘子,你以后无须为贵太妃娘娘担心了。” 云悦顶多也只能放下一点心,怎么可能完全不担心呢。 那些人是会看在宝珠是鞑靼公主的份儿上,不会真的对她做什么,但是日子肯定没以前过得好。 要是真有那龌龊心思,又非要宝珠服软的,使些暗地里的手段,宝珠吃的亏怕是也不会小。 这么一想,云悦的心情又有些沉重了。 可惜鞭长莫及,云悦目前什么都做不了。 “楚兄说了,他会尽量照看贵太妃的。”程二郎见云悦还是皱着眉头,不由劝了一句。 云悦扯扯嘴角,目前也只能这样了,再多的,他们真是什么都做不了。 楚子文只在陵城呆了五日就离开了。 明王也意思意思地给付太师和平阳王都准备了点陵城特产带回去。 臣服什么的是绝对不可能的,付太师和平阳王也不会做这样的梦。 付太师和平阳王也清楚明王这时候不会真的什么都不做,别的不说,明王八成会攻占整个西北。 这对他们来说也不算什么,他们早做好了天下会有不少反叛势力的准备,但他们的底线是那些人打就打,但是不许动京城!京城是他们的地盘。 对这个问题,明王给了一个准确的答复,目前他绝对不会对京城起什么心思,因为他清楚就是起了心思也没用,西北都还不是他一个人的。 * “娘怎么样了?”程二郎原本正在处理公事,一听人说苗氏晕倒了,二话不说放下手头所有的事过来看苗氏。 云悦正在给苗氏换额头上的帕子,见程二郎急得额头上都是汗,忙道,“大夫看过了,说娘是因为一时间太急了,这才晕倒的。” 一旁的程高中也没好到哪儿去,比床上的苗氏唯一强一点的就是没晕,一见到程二郎就抓着他的袖子,着急道,“二——二郎啊,你大哥还有你三弟妹他们在老家,不——不会出事吧?” 程二郎立即朝云悦看去,他还不太清楚发生什么事了。 云悦立即回答,“老家那儿也出了叛军,听说那叛军还是土匪出身,见人就杀,见钱就抢,见到女人就—— 娘当时一听这些,立马就吓坏。” 这时,苗氏悠悠转醒,见到程二郎就对着他抬手。 云悦见状,立马给程二郎让了位置,好让程二郎能坐下。 程二郎握住苗氏的手,温声道,“娘,我知道您想问大哥他们怎么样。 大哥他们不傻,一定能保全自己的。还有我早已派人回老家保护他们。” 云悦不由朝程二郎看去,这事她还真不知道。 “还有你三弟妹和如珠,她们就两个女人,会不会——会不会——”程高中难掩惊惶地喃喃说道。 云悦无奈地看了眼程高中,好不容易苗氏醒了,他又说这些吓人的话,就不担心把苗氏吓得再晕过去? 果然苗氏一听程高中的话,脑袋阵阵发晕,眼见着又要晕了。 云悦立即道,“娘,三弟妹她们那儿有李嬷嬷在呢。 李嬷嬷肯定能护着三弟妹她们的。” 程高中怀疑道,“李嬷嬷行吗?她就是个女人,年纪也不小了,能打得过那些土匪吗?” “光靠打,谁能打得过几千几万的人马。我相信以李嬷嬷的智慧和手段一定能保住自己和三弟妹她们的。” 说白了,云悦是相信李嬷嬷的脑袋! 苗氏慌乱的心稳了一点,可离得那么远,她还是放心不下,“要不——要不将他们都接来陵城? 咱们一家子在一起好了。” 以前天下太平,离得远也就离得远了,苗氏不怎么担心。 现在好了,动不动就就有什么叛军战乱的,苗氏实在是放心不下。 云悦和程二郎对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不赞成。 “娘,我觉得这有些不妥。现在兵荒马乱的,老家离陵城也挺远,得派多少人才能保证一路上不出事? 人多了,还不能保证一定安全,很有可能会引起一些人的注意。到时候——”云悦是怎么想怎么觉得危险,既然如此,还不如让王氏等人继续待在老家呢。 苗氏也渐渐歇了接人来陵城的心思,要是在老家没出什么事,反倒是在来陵城的路上出事,到时候才真的是没地哭了。 “这怎么好好的世道就变成这样了?那些挨千刀的叛军!不干人事啊!”苗氏缓过了精神,重重拍着大腿骂起那些叛军。 程二郎喂苗氏吃了药,又扶着她躺下,一直等到她睡着了,才轻手轻脚地离开,云悦也忙跟了上去。 “大哥他们那儿其实真的不太安全。 三弟妹她们还好,都在乡下。反倒是大哥他们在县里,勉强还称得上是富户,这更容易让人盯上。”程二郎无不担忧道。 叛军最喜欢盯的是谁?那绝对是有钱人啊! 第646章 应对 叹息完,程二郎又想起一件事,“娘子,派人回老家的事,我不是想瞒着你。 而是最近事情太多,故而忘记了。” 这些日子程二郎真是忙得脚不沾地,他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跟云悦说,可是每每都忘了。 云悦笑了笑,温声道,“相公,我都明白的。你不用跟我解释。” 程二郎定睛看了云悦一会儿,见她是真的没生气,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只盼着大哥他们那儿能一切平安。” 大樟村 王氏惊慌不定地看着李嬷嬷,“嬷嬷,先帝死了,这——这跟咱们没什么关系吧? 可是——可是最近粮价怎么一直涨?涨得——涨得是不是太快了?” 李嬷嬷看了眼王氏,惊讶从眼里一闪而过,她是真没想到王氏还能这么敏锐,能注意到粮价涨得太快,由此心里生了不安。 “先帝驾崩,跟咱们很有关系。因为这里想来很快也要不太平了。”李嬷嬷幽幽说道,早知道局势会崩得那么快,她八成不会离开王府,就是离开王府,也会继续留在陵城。 别的不说,留在陵城性命总是无须担忧的。 “不——不太平?不会吧。就咱们这穷乡僻壤的,能有什么不太平的?就是出什么事,咱们这也乱不了啊。”王氏惊慌地瞪大眼睛,里面全是害怕,这话不止是说给李嬷嬷听的,更是安慰她自己的。 “都说先帝是被付太师害死的,还有平阳王如今打进了京城,你以为就一个平阳王吗? 这天下要乱了,多的是浑水摸鱼,想趁机发展势力的人。穷乡僻壤又怎么样?照样逃不过。”李嬷嬷可不会跟王氏一样自欺欺人,她更不会明知道危险即将来临,还傻乎乎地什么都不做,坐在那儿等死。 “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藏到地窖,还有开始屯粮。这些事你别亲自出去做,你一个妇道人家,现在眼看着要不太平了,你在外很容易出意外,宁可多花点银子。”说着,李嬷嬷也拿出了三百两银票给王氏,这会儿她不由庆幸云悦一下子将差不多十年的束脩银子给了她。 要不然眼看着这天下要乱了,到时候这银子能不能送到她手上都不一定。 三百两!王氏盯着手里的银票,眼里不断冒光。 李嬷嬷没好气地提醒,“这些银子是让你买粮的!命重要,还是这银子重要?” 这话就跟掺了冰的冷水,直直从王氏的头顶泼下,将她浇了个透心凉,命当然比这三百两银子重要多了。 “我知道了。” 李嬷嬷也坐不住,“我去你三叔公家里一趟,得跟他商量商量。” 其实李嬷嬷是想让程金水指个人去喊程大力一家回村,程二郎和云悦能想到的,她也一样能想到。 真要有什么叛军打过来,像程大力一家这样的富户肯定会被盯上,既然如此还不如赶紧回村,别的不说,起码能保住一条命。 李嬷嬷还给程金水提了其他许多有用的意见,屯粮是必须的,不过这都得暗地里来,做得隐秘点,免得被人盯上。 还有最近村里最好加强护卫,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什么人浑水摸鱼,混进村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程金水并没有因为李嬷嬷是个女人,就看低她,相反他很看重李嬷嬷的意见,因为他清楚李嬷嬷是个有本事并且有见识的女人。 程金水先是指了族里的人去县里买粮食,又让他们去一趟程大力家,通知程大力赶紧带着家当回村。 被指派的人倒是问了一句,“要是大力哥不愿意怎么办?” 程金水沉默片刻,随即缓缓说道,“好好跟他们说,命比什么都重要,让他们千万别糊涂。 要是他们实在不听——” 程金水一时间也说不下去了,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要是程大力他们实在不听该怎么办。 “把人打晕了带回来。”李嬷嬷淡淡说道。 被指派的人立时惊恐不已地看向李嬷嬷,见她不是说笑,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这一趟倒是出奇的顺利,尽管花了不少银子才买到粮食,但是程大力他们一家是出奇的配合。 李嬷嬷在看到带着家当搬回来的程大力一家,稀疏的眉毛高高向上一挑,她管程大力一家,一是看在程二郎和云悦的面子上。 二嘛就是—— 铁氏对李嬷嬷可以说是尊敬万分,因为李嬷嬷是从宫里出来的,谈吐教养跟一般人都不一样! 铁氏虽然没女儿能跟着李嬷嬷一块儿学习,但她回村的次数倒是多了,在李嬷嬷教如珠和县令女儿上课的时候,她就在一旁听着。 铁氏给李嬷嬷的孝敬也不少,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都是她亲手做的,护膝啊衣裳啊,或者是她亲手做的菜。 李嬷嬷将铁氏对她的心意一一看在眼里,时间久了,还是有几分情谊的。 程大力一家带回来的东西也不少,他们把铺里的蔬菜粮食都带回来了,还有所有的家当,除了那些大件东西带不回来,其他的能带的都带了。 伙计遣散了,那店铺什么时候开还不一定呢。 不过店里的东西倒是都留着,等以后太平了,店还是要继续开的。 后来李嬷嬷才知道程大力和程大宝两个当时比较迟疑,倒是铁氏一听这是李嬷嬷的意思,二话不说就开始收拾家当准备回村。 铁氏没什么大智慧,可她有个优点,那就是相信一个人的时候,无论那人说什么,她都会信。 以前那人是云悦,现在这人是李嬷嬷。 程二郎派来老家的是四个身有残疾的兵,虽然不能再上战场了,但是功夫还是很不错的。 他们是在叛军打过来的三天前的,他们先回的大樟村,在知道大房人也从县里搬回来后,不由松了口气,这样他们四个也不用分开了。 那四人都是身有残疾的,一个瞎了眼,一个断了条手臂,一个腿是瘸的,还有一个手指被削了三根,因此他们的相貌看起来就有些可怕。 王氏和如珠两个胆子最小,一见到这四人,立即吓得瑟瑟发抖。 李嬷嬷倒是十分镇定地询问,“你们可是程大人派来的?” 领头的叫陈淮,四十了,瞎了一只眼,沉声回答,“正是程大人派我们保护各位的。” 王氏惊喜道,“二哥是让你们接我们去陵城吗?什么时候走?现在就走吗?” 第647章 各方反应 陵城以前对王氏来说,无疑是龙潭虎穴,她是死也不会不会想去的。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王氏觉得陵城再怎么样,也比老家要安全点,别的不说,程二郎好歹是陵城的知府,再怎么也能保住他们这一大家子的性命吧。 陈淮还没开口,李嬷嬷就颇为无奈地看了眼王氏,“现在去陵城?你是想让所有人都死在路上吗?” 王氏身子一抖,“不——不会吧。这些人不是二哥派来的吗?他们——他们武艺一定很高强吧?保护咱们去陵城应该没问题吧。” 顿了顿,王氏又补充了一句,“他们一路来陵城,也没见出什么事啊。” 李嬷嬷快被王氏给蠢晕了,嘴角抽了抽,叹了口气道,“这能一样吗?他们过来,是只有他们四人。 真要送咱们回陵城,你看看老的老,少的少,那么多人,还有那么多家当拖累。路上出事的可能性太大了。” 铁氏附和道,“三弟妹,你别异想天开,再说这些糊涂话了。 俗话说得好一动不如一静,咱们现在老老实实在家里缩着才是正经的。你没听说就隔壁平安村,来了一伙强盗,那平安村可是死了不少人!” 反正铁氏是真的被吓坏了,去陵城,她想都没想过,她是真担心一出了大樟村,他们小命就没了。 既然这样,还不如就留在老家呢! 这一刻,铁氏无比感激李嬷嬷,她听说县里那些日子过得不错的,大多都出了事,都被人抢了。 被抢了钱财还算命好的,命不好的真是连性命都没了。 这也让铁氏更确定一件事,那就是什么事都听李嬷嬷的,李嬷嬷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王氏也渐渐歇了去陵城的心,继续待着,说不定还能活,可要是离开去陵城,有很大的可能没了命。 既然这样,那还是老老实实继续待着吧。 陈淮见王氏终于不再说要去陵城,这才说道,“你们放心,我们来前观察了一下。 大樟村这里的情况还算不错,那些叛军对乡下没什么兴趣,把目光都放在了镇上县里的大户。” 铁氏一听,吓得直咽口水,他们一家要是这会儿还在县里,那肯定是九死一生啊! “只要叛军不过来,一些普通流寇,我们兄弟四个还是能应付的。” 王氏讷讷道,“你们——你们真的行吗?”一个个都是残废啊! 李嬷嬷无语地看了眼王氏,沉声道,“你去厨房准备点吃的。” 铁氏见王氏还愣着不动,忙上前去拉她,“我跟你一起去。”王氏也太会得罪人了,现在他们全都要靠这四个人保护。王氏不说巴结讨好吧,还动不动就往对方的伤口上戳,这叫什么事啊。 有了程二郎派来的四个人,李嬷嬷的心定了不少,要不然这一大家子就靠程大力和程大宝两个,实在是让人有些不放心。 程大力和程大宝两个可不懂什么武功,能派上的用场还是太小了。 有了陈淮四人,无疑是给李嬷嬷吃了定心丸。 县里一些有见识的大户,早在正安帝驾崩,就一个个找门路离开,大多都是往江南去。 金家就是举家搬离的一户。 金满芳对危险的认知敏感度远远超过其他人,早在正安帝驾崩的消息一传来,她就开始处理家中的产业,将那些全都换成现银,她选择逃离的地方不是江南,而是陵城。 金老爷对此很不满,“怎么能去陵城!?陵城是什么地儿,那里鞑靼人动不动就打过来,你这做的是什么糊涂决定?” 金满芳不顾金老爷的反对,直接拍板决定去陵城。 要知道金家暗地里可是早就投靠了明王,去陵城才能得到最好的庇护! 还有金满芳也是有野心的,她想要的不仅仅是安全,还有金家的未来! 现在眼看着是乱世了,金满芳就是将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了明王身上。 金老爷反对不想离开?可以,带着他那残废的庶子继续留着吧,没人拦着他! 金老爷真是宁可带着残废的儿子留下来,也不愿意去陵城。 金满芳倒是没再劝什么,给金老爷留下了一大笔银钱,以后他们是生是死,她也管不了了,更是没本事管了。 “姐,你真打算带云家的人去陵城?” 云鸿因为担心云明阳等人,就求了金满芳将人接过来。 金满芳也不是那么冷血无情,于是派人去接了。 要说云明阳三人的命还真不错,就在金满芳把人接过来没多久,平安村就差点被那些流匪给杀了个一半多。 当时消息传来,云明阳三人都吓得面无血色,双腿直抖。 “毕竟是你姐夫的家人,他们愿意一起去陵城就去吧。” 金满贵皱眉道,“可是姐夫的家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啊。我担心他们路上会闹事。这一路上可不太平。” “你放心,他们如果敢闹事,我绝不会容他们。” 愿意带着他们一起去陵城,已经是看在云鸿的面子上了。 可要是他们还拎不清,敢在路上闹事,那就不好意思了,金满芳可不是什么心软的人,说不准就能做出在路上把人抛下的事。 到时候就看这些人识相不识相了。 金满贵见金满芳心里有数,便不再多劝,他倒是想起了金老爷,“真的不管那个人了?” “不是不管,是他自己不愿意去陵城,我这个当女儿也没法子,总不能强逼他吧。 强扭的瓜不甜。” 金满贵心里清楚,只要金满芳想,就能有一百种法子带金老爷去陵城,只是她不愿意罢了。 “姐,去了陵城以后咱们会怎么样?”金满贵有些迷惘,他不知道以后的路会是什么样。 金满芳也一样不知道,但她清楚绝不能在这时候倒下,抬手拍了拍令金满贵的肩膀,“会好的,只要咱们一家人在一起,一定会好的。你去问问洪家,他们愿不愿意跟着咱们一起去陵城。” 会这么说,是因为金满贵跟洪家的姑娘定了亲,可现在世道那么乱,这亲事到底能不能成,金满芳心里也没数。 金满贵扯了扯嘴角,淡淡道,“不用了。洪家已经派人来说了,他们不愿意离开。我跟洪小姐的婚事,看来是不成了。我将洪小姐的庚帖还了回去,两家的婚事就这样算了吧。” 金满芳也没反对,这一离开,以后双方怕是再难有相见的机会了,退了就退了吧。 “等到了陵城,姐姐再给你寻摸一个好婚事。” 金满贵对娶妻倒是没什么太大执念,不过他也不想扫了金满芳的兴,便故意说,“嗯,姐你可得给我挑个更好的姑娘才行。” 第648章 被抓,土豆 这天,云悦正跟苗氏说话,这时,有下人送了一封信过来。 云悦好奇谁会给她送信,但还是将信打开,看了起来。 这封信是黑风寨送来的,他们抓了金满芳一家,其中就有云明阳,钱氏和安氏三人。 黑风寨的人要云悦拿二十万两来赎人,否则就撕票! 二十万两?云悦的银钱是丰厚充裕,但现银也不过十万两,而且还得将一些产业全都变卖,才能凑到十万两,她去哪儿二十万两? 还有金家就是举家逃离来陵城,再怎么也能拿出二十万两救命吧,难道是逃亡的路上没钱了? 苗氏识字,就跟云悦一起看起了信,这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你大伯他们出事了?二郎媳妇你要不要拿银子救他们?你有二十万两吗?要是没有,咱们一起凑凑。” 苗氏以为云悦脸上的担忧是为了云明阳等人,还真不是,她更关心的是金满芳。 云悦一直都很清楚钱在手里那就是死钱,因此卖字豆糖等赚了钱以后,就在金满芳的产业里掺了不少的股,去了京城,也没断了跟金满芳的联系。 这才是这几年云悦就攒下了不菲身家的原因。 比起云明阳等人,云悦对金满芳的感情更深一点,她担心金满芳出事倒是真的。 可是二十万两—— “对了夫人,来人还拿了一样东西,奴婢一时间忘记拿过来了。要不现在去拿?” 云悦随口问道,“什么东西?”八成是什么能证明金满芳等人身份的东西。 “圆不溜秋的,是什么果实吧。” 云悦眉毛一挑,“拿来给我看看。” 丫鬟应了一声,就下去拿了,很快手里就多了一个椭圆的东西。 云悦激动地从丫鬟手里抢过。 苗氏就没见过这东西,好奇道,“这是什么?黑风寨的人送这东西过来做什么?” 苗氏不认识这东西,云悦认识啊! 这不是土豆是什么! 那时候金满芳只让安成勋送来了红薯,云悦还失望了一下,要是能有土豆和玉米就好了,那也是高产作物!味道也一样不错。 没想到金满芳竟然找到土豆了! 云悦激动不已! 也不知道金满芳手里还有多少土豆,别管多少,必须都拿到手啊! 明王显然是有志于整个天下,土豆对他来说是有大用的! 云悦握着土豆的手一紧,好不容易才压下心头的兴奋,抬头吩咐丫鬟,“去将老爷请回来。” 苗氏狐疑地看了眼云悦,这时候二郎正在忙正事,她知道,云悦肯定也知道,可她偏要这时候就去请程二郎,那就说明有很重要的事。 苗氏的目光再次投到云悦捏着的东西,她有感觉,云悦这么激动就是因为她手里的这东西。 程二郎一听丫鬟是奉了云悦的命令来请他,当即放下了手头的事,来找云悦。 云悦拉着程二郎进了屋,然后将门一关,先将黑风寨送来的勒索信给程二郎看。 程二郎看完以后,没发表什么意见,他知道云悦绝不可能因为这么一封信,就特地让丫鬟喊他过来。 果然,下一刻,云悦又拿出了土豆给程二郎看。 “这是什么?”程二郎问道,他当然是不认识土豆的。 云悦压抑着兴奋,声音都有些发颤,“这叫土豆!相公,这土豆的产量不会比红薯低!也是能当主食吃的!” 程二郎闻言,瞳孔骤然紧锁,握着土豆的手一紧,“这话当真?” “当然是真的!”云悦重重点头,“相公,这是那位高人告诉我的。” 云悦觉得程二郎可能更信那位高人的话,所以把一切都推到那位不知名的高人身上就对了。 程二郎果然立马就信了,“那这肯定是真的了。那真是世外奇人啊,此生如果能有机会一见,那就好了。”只可惜没这机会。 程二郎很快就按下心头的唏嘘,想起了正事,“这是堂嫂送过来的,剩下的土豆应该都在她手里了。 必须得将堂嫂从黑风寨救出来。” 云悦清楚程二郎想救金满芳是真,但是更想的是金满芳手里的土豆。 “相公,这件事还是得禀报给王爷。我想只要王爷知道土豆的存在,哪怕是出兵平了黑风寨,也一定要救堂嫂。”其实是救土豆。 “好,我这就去见王爷。” 程二郎也觉得事情十分紧急,一刻都待不住了,二话不说就起身去明王府求见明王了。 明王在听程二郎说这土豆的产量不会比红薯低的时候,双眸亮得不行,眼神明亮得几乎能将土豆给刺穿了。 杜仲青也高兴能再得土豆这样的高产作物,这种好东西当然是越多越好了,不过现在有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他们眼前,“王爷,要得这土豆,必须得救出金家人才行。”要不然就这么一个土豆,就是产量再高,得种到何年何年才行啊。 金满芳手里的土豆应该不少,正好能留着当种。 明王从狂喜中回过神,冷静下来,“说得对,必须得将金家人救出来才行。 黑风寨要是敢不放人,本王就派兵剿了他!”他现在可没什么顾虑掣肘了,朝廷能拿他怎么样?韩铭毫还能为了一个黑风寨跟他彻底撕破脸不成?当然不可能! 在明王打下了与陵城接壤的两县三镇后,韩铭毫就派使者来跟明王议和,又主动割了一府给他。 对此,明王当然是笑着接纳了,先把已经得到的地盘消化了,到时候立马把韩铭毫给打趴了!将整个西北彻底握在手里。 程二郎想了想道,“王爷,这事如果您下令,关注的人就多了,这未免有些不妥。 金家人与下官有亲,下官想不如以下官的名义去救好了。” 明王觉得程二郎说得十分有道理,赞赏道,“二郎你想得很周到。 你跟云轩也算跟黑风寨有点交情。” 程二郎心想,他们的确是跟黑风寨有交情,当时路过黑风寨,差点就被抢了。 “你们去一趟黑风寨,让他们放了金家人。 钱是一分都不许再给了!他们要是敢不放,本王就派个两三千人去剿了他!” 程二郎和夏云轩先去,谈不拢再派兵,那说法就不一样了,别人只会认为程二郎是明王眼前的红人,他的亲戚出了事,明王就愿意出兵帮忙。 “王爷放心,下官明白了。” 明王满意点头。 第649章 闭嘴 程高中和苗氏对程二郎要去黑风寨的反应很大。 程高中十分不赞同,“你怎么能去黑风寨呢!?那多危险啊!万一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苗氏跟程高中的想法一样,皱着眉,担忧道,“二郎啊,还是换个人去吧。娘也担心你出事啊。” 云悦没说话,只静静看着程二郎,等着他下面的话。 “爹娘,你们放心。我不会出事的,到时候夏参军会跟我一起去黑风寨的。 王爷还给了我们两千兵马。整个黑风寨加起来也就一千多不到一千五的人马,他们不敢对我下手的。” 话是这么说,可程高中和苗氏还是不放心。 程二郎劝了又劝,才好不容易把程高中和苗氏安抚下来。 云悦只默默帮程二郎收拾行装,倒是没劝他什么。 “娘子你怎么不劝我?” 云悦一边收拾着手里的形状,一边道,“我能劝得动你吗?既然你一定要去这一趟,那就去吧。” 要是能劝,云悦自然会劝。可既然注定没用了,她当然不会再劝。 “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出事的。我要跟你白头到老,还要看到祥儿和福儿娶妻,再生下白白胖胖的孙儿;我还有很多很多的抱负理想没有实现。我一定会好好的。” 程二郎敢在明王跟前主动请缨,自然是确定这一趟绝对不会出事,这才敢做。 说到底程二郎也不是以前的愣头青了。 “你心里有数就好。反正我就只有一句话,那就是必须保证你自己的安全。” 程二郎重重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会平平安安回来的。对了,我还会将堂嫂一家平安带回来。”他知道云悦最在意的还是金满芳的安全,云家人就差了不少。 翌日,夏云轩领着明王拨的两千人马,跟程二郎汇合后,两人就一起浩浩荡荡地朝着黑风寨而去。 * “你怎么能让那些土匪把求救信送给云悦呢?云悦就是个没良心的!她哪里会管我们死活!”钱氏很不满地瞪着金满芳。 黑风寨的人抓了金满芳一行人,就将他们关在了一间屋子里,黑乎乎的,只有一处小小的天窗,微弱的阳光透过那天窗洒进来,这才没让这屋子达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但就是这样,这屋子也是够渗人的。 金满芳没开口,回答钱氏的是金满贵,“若不是你暴露了身份,我们早就安全到达陵城了!” 哪怕是在这黑暗的环境中,钱氏也能感受到金满贵不满愤怒的眼神,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金满贵是恨死钱氏了,这老女人在路上的时候就嫌条件差,如果不是金满芳威胁,要是她敢闹夭折子,就把她丢在半路,钱氏就不会老实。 金满芳那也不是威胁,而是她真的会那么做。 只是金满芳也没想到,那一路钱氏的确是老实了,可是在进入西北以后,她又开始作妖!嫌弃饭菜不好,还让嚷嚷着要吃燕窝鲍鱼。 当时金满芳真有生吃了钱氏的心。 可惜就是那时候弄死钱氏也没用了,因为钱氏被人注意到了。 穷人能知道什么是燕窝鲍鱼吗?钱氏摆明了就是一头肥羊! 于是一行人就被黑风寨的的土匪给抓了。 金满芳一行人总共也就十几人,对上千人的黑风寨根本没有任何胜算,因此金满芳也没让那些人反抗。 反抗做什么?不过是徒增伤亡罢了。 黑风寨的人抢走了金满芳一行人身上所有的银钱,约莫有十五六万两银子。 十五六万两当然不是金家所有的家底,只是其中一部分。 金满芳深谙狡兔三窟,她将所有的财产分成了四份,她只是带了最少的一部分,不过也可以说是最贵重的一部分。 那就是从海外找到的土豆! 土豆就是金满芳打算到了陵城就献给明王的,那能保证金家能真正被明王记在心里,还能得到明王的重视。 金满芳垂眸,另外三方都是妥当的人,他们身边可没有钱氏这样的蠢货,想来他们已经安全到达陵城了。 那三方人手里的银子加起来约莫有八十多万两,金家的大半财产还是保住了,再加上土豆,他们金家不会完。 金满芳想着,就忍不住摸了摸手底下的土豆,那一袋子的土豆,黑风寨的人没有抢。 早在被黑风寨的人抓住后,金满芳就表明了身份,金银珠宝,凡是值钱的东西她也都痛快交了,只留下了这一袋子的土豆。 金满芳对黑风寨的人的说法是,这一袋都是她老家的特产,不值什么钱。 黑风寨的人检查过后,见的确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再加上金满芳识趣,把值钱的都交了,倒是允许她继续留着这一麻袋的土豆。 黑风寨的人抓了金满芳一行人,虽然得了十五六万两的银子,但他们还是不满足,因为他们觉得可以弄到更多钱。 金满芳也清楚黑风寨的人如果不能再狠狠敲一笔银子,就绝不可能放过他们。 这才有了金满芳坦诚身份,让黑风寨的人送了勒索信还有土豆给云悦的事。 金满芳是个商人,她跟云悦是有交情,但她可不确定云悦会看在那点交情上,就真的拿银子救他们,还是那么一大笔银子。 因此金满芳是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到土豆上,她相信云悦,甚至是明王都能知道土豆的价值,到时候他们一行人就有救了。 “那信就该送给秀儿!她如今可是明王二公子的宠妾!还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呢!”钱氏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不再是害怕不满,而是含着浓浓的骄傲。 云秀可能是忽然想起钱氏这个亲娘了,竟跟钱氏联系上。 钱氏愿意来陵城,最大的原因就是云秀!他们来了陵城以后,可不是无依无靠,他们有靠山啊! 云秀?金满芳连跟钱氏争辩的心都没有,指望云秀,不如指望太阳打西边出来!这更有可能一点。 别说云秀了,就是周天磊都不是一个能指望的人,只能依靠周天磊的云秀又算什么? 金满芳向来是做了决定就不会后悔的人。 可是这会儿,她是真的有些后悔了,当初怎么就同意带着云明阳一行人呢?她就不该带! 要不然也没那么多事了! 金满芳烦躁起来,偏生钱氏没眼色,还在那儿不停说着云秀,就更让她心烦,“闭嘴!” 第650章 妥协,放人 钱氏不可置信道,“你让谁闭嘴?” 金满贵凉凉道,“这里除了你最吵,还有其他人吗?就是让你闭嘴!”他早就烦死钱氏了! 要说金满贵最后悔的事,那一定是当初没阻止金满芳选云鸿入赘,这一家子都是什么人啊。 “鸿儿,你听听你这媳妇都在说什么?她根本没把我这个婆婆放在眼里啊! 哪儿有当儿媳妇的让婆婆闭嘴的?她——” 随着钱氏的声音越来越响,金满芳的耐心也在渐渐消失,“闭嘴!我让你闭嘴听到没有? 再不闭嘴,我就打到你闭嘴!” 想打钱氏的心,真不是这会儿就有的! “你敢?等到了陵城,我不会让秀儿放过你的!我还要——” 就在金满芳不想忍了的时候,一直紧闭的门从外面被人推开,这时候不是吃饭的点,金满芳心里一动,笑意渐渐在眼里浮现。 程二郎和夏云轩率领两千人马到了黑风寨。 程二郎打算独自一人上黑风寨,这时夏云轩就道,“我陪你一起上去。” “好。”程二郎也没推辞,两人又各自领了十人上了黑风寨,剩下的人马就守在山下。 上了山,程二郎和夏云轩很快就见到了黑风寨的大当家赵大虎和二当家钱二豹。 对这两人,无论是程二郎还是夏云轩都不陌生,熟人啊,当时在半路想抢劫他们的人,不是他们又是谁。 “赵大当家,钱二当家的,许久不见了。”程二郎笑着打了招呼。 赵大虎和钱二豹看着程二郎和夏云轩的眼神也十分复杂,身在西北,他们怎么可能不在意西北的局势。 如今这两人可都是明王的心腹! “是好久不见了。两位风采依旧啊。什么风把两位吹到我这黑风寨来了。” 程二郎笑了笑,眼神却是冷的,“赵大当家何必明知故问呢?你抓了我夫人的大伯一家,我怎么能不来这一趟呢。” 论关系,当然是云明阳跟云悦的关系最近,所以程二郎就拿云明阳当借口。 “程大人倒是疼爱夫人啊。”就为了个夫人的大伯一家,竟然敢就这么来黑风寨,这胆色真是厉害,赵大虎也忍不住佩服了。 钱二豹抬起下巴,对着程二郎伸出了两根手指,“只要二十万两,程大人就能将你大伯一家带走了。 你放心,我们土匪也是讲信用的。只要钱到手,我们立马放人。” 这倒是真的不能再真的实话,西北的土匪凡是发了勒索信,只要对方给了银子,就一定会将人平安送回去。 要是撕票了,那别人都知道你言而无信,就是给了银子,人也不可能救回来,到时候谁还愿意赎人? 因此西北的土匪的信誉还真是都挺好的,钱到位,一切好说。 “没钱。请两位放人吧。” 赵大虎和钱二豹差点没被程二郎的话给噎死,他们想过程二郎会讨价还价,他们也做好了压价的准备。 结果—— 结果什么都没有! 程二郎压根儿就没有讨价还价,他就直接回了“没钱” 钱二豹性子急,重重一拍桌子,双眼瞪得跟铜铃似的,皮笑肉不笑道,“程大人这是耍我们兄弟两个玩儿吧?没钱你要什么人啊?是想要你夫人的大伯一家的尸体是不是? 行,我保证会将程大人你夫人大的伯一家的尸体完完整整地送还给你!” “要是我夫人的大伯一家有一人出事,黑风寨怕是就不复存在了。”面对钱二豹的狠话,程二郎面不改色。 赵大虎大怒,“程大人今日是来挑衅的不成? 你信不信我——” 后面的狠话没有放完,赵大虎就拿起了桌上的核桃,放在手心,然后重重捏碎,接着将捏碎的核桃拍在桌上,威胁不言而喻。 “我相信赵大当家是聪明人。黑风寨加起来也不到一千人,而山下可是有两千人。” 赵大虎面色一变。 钱二豹叫嚷道,“你以为老子是被吓到的不成?我们寨子易守难攻,还能怕你那两千人?” “你可以试试看啊。王爷麾下的都是精锐之师,而你们寨里的人呢? 就是黑风寨再易守难攻,顶多也就是多费上一点功夫,到时候——”夏云轩冷冷说道。 就在赵大虎和钱二豹的脸色变化不停时,程二郎的声音缓了缓,“赵大当家的应该知道前不久韩总督可是割了一府城给王爷。想来以赵大当家的聪慧肯定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吧。” 赵大虎暗暗咬牙,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不就是韩铭毫不想跟明王硬碰硬,宁可割地赔款,只求双方井水不犯河水吗? “如果黑风寨非要撕破脸,我和夏参军在黑风寨出了什么事的话,到时候我想王爷一定会为我们报仇。那么黑风寨想想来真的会不复存在了。 韩总督也不会愿意为了一个黑风寨跟王爷翻脸吧。最大的可能是韩总督还会将整个黑风寨交给王爷,以求平息王爷的怒火。” 赵大虎很想冲程二郎吼一句,你这是在胡说八道! 话到了嘴边,赵大虎却怎么都说不出来了,因为他知道这是很有可能发生的。 得罪一个明王,怕是就在劫难逃了。 要是再把韩铭毫一起得罪了,那就是必死无疑了! 可要是就这么把人放了,什么好处都拿不到,赵大虎不甘心啊! 像是看出了赵大虎的不甘心,程二郎的声音又缓和了几分,“赵大当家的,其实你没必要不甘心。 你抓了我夫人的大伯一家,想来得了不少钱财吧。你放心,那些钱财都属于黑风寨,我绝不会要回。” 赵大虎嘴角抽了抽,这话说的好像只要你开口要,他们就得给一样。 做梦吧! 都进了嘴里的肥肉,还想他吐出来?死也不可能! 最后,赵大虎不能不承认,他真的被程二郎说动了,说到底,他们这次好歹进账了十五六万两银子,这钱实在是不少了。 何必要再为了点银子,弄得连命都没了呢。 “好,我放人!” “多谢赵大当家的了。” 金满芳在看到程二郎后,提着的心终于彻底落下他,他知道他们安全了。 程二郎只看了眼金满芳,就对云明阳道,“大伯你没事吧?” 云明阳愣了愣,很快回过神,摇头道,“还——还好。”其实一点也不好,这几天,这些土匪一直在虐待他们!吃的住的睡的地方都差极了! 第651章 轮不到你说 “你是来救我们的?”钱氏也忍不住愣了,她是真没想到程二郎能那么有良心,专门来救他们啊! 回过神,钱氏第一句话就是,“不许救金满芳这贱人!就让这贱人和她弟弟留在黑风寨!” 金满贵对着钱氏怒目而视,这个心肠歹毒,不识好歹的老虔婆! 金满芳也一样生气,她差点没忍住冲程二郎说,“别救钱氏这老虔婆!让她留在黑风寨等死吧!” 只可惜这话她不能说。 钱氏这蠢货真以为程二郎是为了云明阳而来,真是傻!也不想想你们当初是怎么对他们的,人家对你们哪儿来那么深的情谊。 钱氏这种人别的本事没有,做美梦的本事还是不小的!就连金满芳都有些佩服她做白日梦的本事。 程二郎无语地抽了抽嘴角,“我看大伯母一定是受了惊吓,这都忍不住胡言乱语起来了。 我夫人很是担心你们,特地问了堂嫂好几句。要是你们都平平安安地回去,想来我夫人定会十分高兴。” 说完,程二郎也不给钱氏开口的机会,就跟赵大虎和钱二豹两人告辞。 一路上,钱氏仿佛有了依仗,甚至还想对金满芳动手。 金满芳对钱氏的忍耐也达到了极点,她不想再忍了! 当然,金满芳不会真的对婆婆动手,免得落下话柄,但是她不动手,不代表其他人会不动手。 这里还有十来个金家人呢! 金满芳特地离钱氏远远的,这时,就有看不惯钱氏的金家人狠狠给了她几巴掌,打得她牙齿都掉了,混着血水吐出来。 程二郎看了眼面色平静的金满芳,“堂嫂这些年辛苦了。” 钱氏的为人,程二郎还是清楚的,从来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这些年不辛苦。是这段日子辛苦。”金满芳淡淡说道。 “嗯?”程二郎有些不解。 金满芳的笑容充满了讽刺,“云鸿是入赘,我能稳稳压着他。我那婆婆自然不敢闹。 后来云秀跟婆婆联系上了,我那婆婆就开始得意起来了。” 云秀跟钱氏联系上了?这事程二郎还真不知道,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大事。 “堂兄对你如何?”程二郎问道。 “嫌我压着他,又不满他自个儿是入赘金家。更别提还有我那婆婆成天在他耳边说些有的没有的。 说是夫妻,其实比陌生人都不如吧。” 明明说的是很伤感难过的事,可是从金满芳的语气里却一点都听不出来,平静得仿佛在说陌生人的事一样。 “我看我跟他的夫妻是当到头了。” 程二郎眼神一闪,倒是没再多问什么,也没劝什么。 私心里,程二郎也觉得金满芳跟云鸿和离,才是对她最好的选择。 要不然,成天忍忍忍,那日子得多难过啊。 到了陵城,夏云轩率军回了军营,程二郎则先带着金满芳回了他们家。 程高中和苗氏这些日子一直悬着心,见程二郎平安回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云悦见到程二郎无恙,也不由放下心,转而看向金满芳,见她除了面色疲惫,其他还好,暗暗松了口气。 “客房已经准备好了,你们先暂时住下。”云悦也不清楚金满芳在陵城到底有没有住的地方,因此在程二郎离开没多久,就让人开始准备客房了。 金满芳向云悦道谢。 “谁许她住下来的?这个没尊卑没礼法的东西,让她赶紧给我滚!”钱氏觉得到了云悦的地方,那更是她的地盘了,丝毫不掩饰她对金满芳的看不上。 云悦闻言皱眉。 苗氏对着钱氏翻了个大白眼,“这不是你家,要留谁住下,要让谁走,轮不到你说!” 对钱氏,苗氏是一点好感也没有。 金满芳和程二郎一起带着土豆去见了明王。 明王留下了程二郎,让金满芳离开。 金满芳对此也不失望,只要明王心里记着他们就行,她可没指望立马就能成为明王的心腹,显然他们还不够格。 云悦避过钱氏等人来看金满芳。 金满芳见到云悦,笑了笑,忍不住感慨,“一别几年,你真是一点也没变,瞧着倒是更年轻了。” 云悦坐到金满芳对面,好笑地摸了摸脸,“你这话就夸张了,哪儿就更年轻了。我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还能年轻到哪儿去?” “程大人对你好,你公婆待你就跟亲女儿一样,日子过得轻松,自然就显得年轻了。”金满芳的话里透着淡淡的羡慕。 “我大伯他们这些年是不是一直闹夭折子,给你添麻烦?”钱氏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毫不客气地让金满芳滚,可想而知她平时对金满芳有多不客气。 金满芳眼里划过丝丝厌恶,稍纵即逝,声音冰冷,“小打小闹,对我没什么影响。 他们也就跟蟑螂似的,在我眼前蹦跶罢了。” “蟑螂对你是造成不了什么影响,可是膈应恶心人啊。”蟑螂还是打不死的小强呢! “虽然烦,但我真没放在心上。” 云悦问道,“那现在呢?”程二郎私下跟云悦说了,金满芳不想跟云鸿继续过了。 “不想继续了,烦够了。还有就是他们一来陵城,有了那位二公子的宠妾——云姨娘撑腰,想来他们以后都不会安静了。我大事还忙不完,哪儿有功夫管他们。” “真不打算跟我堂兄过了?”云悦也听出金满芳要和离的决心了。 金满芳挑眉,“你不会是想劝我继续跟你堂兄过下去吧。” “我不会劝你。”她之前就觉得金满芳配云鸿真是有些可惜了,既然她现在不打算过了,她当然不会劝了。 “等我把手头的事情理清楚,闲下来就跟你堂兄和离。 我弟弟其实一直跟我说,我选了云鸿入赘是个错误。以前我不觉得,因为我有把握能一直压着你大伯他们。 可现在我是真的有些后悔了。” 云悦安慰了一句,“你应该想,就是选了其他人,说不定可能比我堂兄还差劲,麻烦更多。 这么一想,心情是不是好多了?” 金满芳愣了愣,随即笑出来,眼睛都笑得弯弯的,“还真是这样。” 顿了顿,金满芳又道,“你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我却一个孩子都没有。” 云悦本想问金满芳怎么到现在都没孩子,话到了嘴边,还是没问出来。 “不是我身体有什么问题,也不是云鸿身体有问题。 而是我暂时不想要。我觉得有了孩子,会影响我办正事。所以——” 云悦明白了。 第652章 金满贵发病 金满芳等人在程家也没住多长时间,也就住了三天,她就跟她的心腹汇合,买了一处五进的大宅搬出去了。 金满芳虽说想跟云鸿和离,但两人毕竟还没有和离,仍然是夫妻,因此离开时,还是带上了云鸿等人,其中就包括钱氏。 “总不能把他们留在你这儿,给你添麻烦。”这是金满芳私下里跟云悦说的。 云悦一愣,随即一笑,“他们能给我添什么麻烦?云秀可就在陵城,她还能放着亲爹亲娘还有亲哥哥不管?”安氏就直接排除了,云秀肯定不会想管她。 “那我也先带他们离开吧。我跟云鸿还没和离呢。”金满芳仍然不改主意,想了想还是跟云悦道歉,“安成勋的事情,我很抱歉。” “安成勋是安成勋,你是你。我再糊涂,也不可能把安家的事算在你身上。”顿了顿,云悦加了一句,“你来陵城也有几天了,安家人可都没来看过你。” “人家如今是明王的人,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也是正常的。”金满芳对此倒是没什么感觉,“安成勋那人——他特别狠,也敢拼。去海外可是九死一生的事,我都还没想好让谁去,他竟主动请缨。” “他可真是豁得出去。”云悦感慨道。 金满芳点点头,“这种连性命都不在意的人,他能成功,我真的是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罢了,他既然已经离开金家了,那我以后也不把他当金家人了。就这样吧。” 金满芳显然也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对云鸿这个丈夫,金满芳尚且都能做到果断和离,更别提安成勋了。 “再怎么说,咱们总是朋友。如果真的遇到什么麻烦,记得跟我说,别见外。” 金满芳心里一暖,伸手握住云悦的手,“好,我一定不跟你见外。” 金满芳才搬出去半个月,她就出事了,倒不是她出事,而是金满贵发病,人差点就没了。 好在云悦及时将千年人参带到金家,再加上大夫的医术高明,这才从死神的手里把金满贵给拉了回来。 云悦看着一旁脸色惨白,不停冒冷汗的金满芳,有心想问出了什么事,但还是暂时忍住了。 这时,云鸿,云明阳还有钱氏进来。 出着神的金满芳一见到他们三人,立即就跟见到了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似的,“嗷——”的一声冲上去跟云鸿扭打起来。 更准确地说是金满芳单方面打云鸿,因为云鸿是毫无招架之力。 云明阳和钱氏想帮忙,却被一旁的下人拦着,只能眼睁睁看着云鸿挨打。 钱氏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云鸿被金满芳打得鼻青脸肿,连连惨叫,心疼得仿佛都要碎了,“金满芳你个贱人,你给我住手!你个贱人居然敢殴打丈夫,信不信我们云家休了你!” “休我?我看你们是好日子过久了,都忘记自个儿的身份了!云鸿凭什么休我?他是入赘我金家的! 只有我能休了云鸿的份儿,还轮不到他来休了我!”金满芳说着又狠狠给了云鸿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清楚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这个疯婆子打云鸿?你的良心被狗吃了!”钱氏眼角余光瞥到老神在坐着的云悦,气得双眼通红。 “这是堂哥夫妻两口子的事,我插什么手。”云悦淡淡回了一句。 什么两口子的事,现在分明就是金满芳在殴打云鸿! 直到金满芳打累了,才松开了云鸿。 云悦扶着气喘吁吁的金满芳坐下,又让下人端水过来,接着瞥了眼地上跟烂泥似的云鸿。 亏得云鸿还是个大男人,居然连金满芳这么个女人都打不过,他也实在是太没用了,不过也有可能是狂怒的金满芳爆发出的力量太大。 云悦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床上躺着的金满贵,能让金满芳如此失态的人,应该就只有他了。 这次金满贵突然命悬一线,不会跟云鸿有关系吧。 金满贵的身子弱,听说是心脏有些问题,可经过这些年的调养,他的身子不说有多强壮,可再也没有犯过病了。 云鸿做了什么,才让金满贵发了病? 云悦正想着,钱氏和云明阳已经一左一右地将云鸿扶起来了。 钱氏对云鸿有多心疼,那么对金满芳就有多厌恶,狠狠瞪着她,“你——你个贱人!” 金满芳将云悦递过来的水一饮而尽,听到这话,冷笑出声,“谁有你们贱!云鸿你是不是忘了你是入赘金家的?谁给你的胆子竟然跟其她女人纠缠在一起! 你就是跟其她女人怎么样,我也懒得管,可你连遮掩都不遮掩一下,竟让满贵看到!害的他发了病,我真想杀了你!” 云鸿看到金满芳眼里毫不遮掩的杀意,一股寒气从脊背升起,冷得他直打寒颤。 云鸿看出来了,金满芳不是在开玩笑,她是真的想那么做。 云悦看向云鸿,眼里的惊讶并不深,因为她已经有些猜到了。 男人啊!云悦不屑冷笑。 钱氏骂道,“这都怪你个贱人!你嫁给鸿儿都多少年了?到现在也没给鸿儿生下个一儿半女的。我云家的香火怎么办?鸿儿纳妾是天经地义的!” “赘婿还能纳妾?”云悦扯了扯嘴角,是了,钱氏这些人从来都不愿意记得云鸿是入赘金家的,或者说记得也要特意忘记。 赘婿倒是可以纳妾,可是必须得经过妻家的同意,否则就别想。 钱氏不满地剜了眼云悦,“你是不是忘记自个儿姓什么了?” “你们全都给我滚出金家!休书我很快就会送给云鸿,从此我们没关系了。”金满芳冷冷说道。 钱氏一惊,很快反应过来,“要休,也是我鸿儿休你!你凭什么休我鸿儿?!” “把他们给我赶出去!什么东西都不许他们带!” 云明阳和钱氏是什么私房都没有,早被黑风寨那些土匪给抢光了,他们能拿的都是金家的东西,而金家的东西,金满芳现在是宁可给乞丐,也不愿意给他们! “还有那菊花,让她也滚!” 菊花?那应该就是跟云鸿有私情的女人吧。 金满芳怎么那么轻易就放过了那个女人?感觉不太对啊。 叫嚷不休的钱氏三人被拉了下去,屋里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金满芳这才流露出她脆弱的一面,一手捂着脸,从指缝间,能看到那晶莹的泪水。 第653章 找女人分云秀宠没用 云悦也没劝金满芳别哭,这样哭出来,说不定还能好受点。 可金满芳到底是金满芳,脆弱也只是一时的,她只哭了一会儿就停了下来,拿出帕子擦干了脸上的泪水。 金满芳眼睛红肿红肿的,扭头看向床上的金满贵,眼泪差一点又要流出来,她咬着唇,声音里充满了懊悔,“我——我应该早早告诉满贵,我想跟云鸿和离的。我为什么不告诉他,为什么不告诉他?” 云悦明白金满芳心里在懊恼痛苦什么,如果她早一点将她准备跟云鸿和离的事告诉金满贵,那么金满贵就不会因为撞见云鸿跟菊花的事,气到发了病,差点就小命不保了。 “你没告诉满贵,是因为你在意他。同样,满贵也是因为在意你,才会如此。”这姐弟俩的感情的确很深。 云悦见金满芳一副悲痛到似乎无法承受的地步,不由转移话题,“那菊花是——” 金满芳闻言,果然冷笑,“菊花?你是不是好奇,我怎么就那么放过那菊花,这么轻易地让她跟云鸿几个一起离开。” 云悦还真是有些好奇,因为金满芳绝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尤其是那菊花也算是害了金满贵的凶手之一。 “因为那不是金家的丫鬟,而是那位云姨娘送来的。卖身契还在那云姨娘的手里。” 云秀给的丫鬟? 云悦这会儿更好奇了,菊花跟云鸿,是她听云秀的才这么做的;还是那菊花自作主张? 云秀那人,仗着自己是重生的,就特别依赖上一世的事。 云秀那么千方百计地促成云鸿和金满芳的婚事,肯定是因为金满芳上一世很了不起,取得的成就很厉害。 这么一想,云秀就不应该得罪金满芳啊,而是会牢牢抱紧金满芳的大腿。 这才符合云秀的秉性啊。 “那位云姨娘是故意的。从你家搬出来后,我见过那位云姨娘了。”其实是钱氏进王府见云秀,非要她陪着。 金满芳是一点见云秀的意思也没有。 以前她就没打算跟云秀扯上什么关系,如今都打算跟云鸿和离了,就更不打算联系了。 “那位云姨娘狮子大开口,竟跟我张口要二十万两。” 云悦挑眉,“她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 金满芳嗤笑一声,不是冲云悦的,而是冲着云秀,“让我支持那位二公子的大业!话里话外都是我要是现在就支持二公子,将来一定会前程无量。” “你没答应。”云悦肯定道,要是答应了,就没那菊花什么事了。 “我自然不会答应。我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吹来的。”金满芳说着叹了口气,“我跟你说句实话,其实金家的产业缩水了不少。” 云悦闻言也不意外。 听说金满芳给金老爷留了不少的钱财,算是最后的尽孝,也是为了堵其他人的嘴。 还有这一路来陵城,再怎么也有损耗。 云悦听程二郎说过,金满芳等人被黑风寨就抢了差不多有十五六万两。 林林总总的加起来,金家的财产可不得缩水。 “只要人还在,你总有振兴家业的一天。我相信你。” 金满芳点头,“我也相信我自己。我没把那菊花放心上,那位云姨娘想给就给。 其实那时候我有些猜到那云姨娘的目的,只是我真的已经一点都不在意云鸿了,我管他跟哪个女人怎么样。” 一个女人都不在意丈夫是不是跟别的女人怎么样,要么是没本事管不住,要么就是根本不在意,随对方去。 金满芳显然是后者。 “只是我没想到他们会那么不要脸,连回房都等不及,就在花园里——”金满芳说着咬牙切齿起来,“这才被满贵看了个正着,把满贵生生气得发了病。那两个不要脸的奸夫淫妇!” 云鸿那么开放?居然在户外就——云悦也是十分无语。 “那些害了满贵的人,我是一个都不会放过的!”金满芳恨恨说道。 钱氏,云鸿还有菊花都还好说,可是云秀—— “包括云秀吗?” 金满芳没说话,但眼里透出的意思很明确,绝对包括云秀! “我知道她是二公子的宠妾,她的一切都来自二公子。所以只要她失了二公子的宠,那她就完了!”金满芳阴测测道。 “你想找女人分云秀的宠?还是算了吧。” 金满芳看向云悦,“你不会心软,还对那云姨娘——” “我对谁心软,也不可能对她心软。要不然我就劝你别对我堂哥他们出手了。”云悦说着,金满芳的脸色好看了不少。 金满芳又有些懊恼,她也是气糊涂了,怎么就怀疑上云悦了。 “王府内宅的事,咱们绝不能插一点手,这是底线。王爷不是能由着人糊弄的。 你一旦做了,在王爷那儿——你是聪明人,我相信你应该能懂。” 金满芳抿抿嘴,“我明白。所以我只是想找个绝色佳人,让云姨娘失宠而已。” 明王对自己的儿子多个女人,是半点也不会在意的。 “所以我才劝你算了。没用。” 金满芳不解,“为何?” “你以为找绝色佳人这条路,其她人没用过吗?” 褚氏为了分云秀的宠,从江南花了大价钱买了两个瘦马,一个长得妩媚妖娆,绝对是让男人流鼻血的尤物;另一个楚楚可怜,我见犹怜,让男人一见就恨不得搂在怀里怜爱。 云悦去见世子妃时,还挺幸运地见到了那两个瘦马。 真的别说男人了,就是云悦见到那两个美人,心跳都忍不住加速了,长得太漂亮了! 结果—— 得什么宠啊! 周天磊倒是也没放着美人不疼,疼了两天就抛到脑后,最宠的还是云秀。 云秀对褚氏买的两个美人很不喜欢,想想也正常,除非云秀是傻子才想不到褚氏弄这两人是来分她的宠。 有一次云秀不小心把滚烫的热茶泼到了一个美人的手上,真的是滚烫的,那美人手上立即起了一大片水泡。 这事周天磊知道了,也没说云秀说什么,倒是越发烦了告状的褚氏。 云悦十分感慨地将这事说给金满芳。 “那两个江南来的瘦马真的很美?”男人还有对美人不怜惜的? “美!真美!绝对的尤物,绝色佳人。”云悦想起曾经见到的美人,至今都有些感叹周天磊的艳福,“可惜那两个美人也没落到什么好下场。一个手上被烫得留了疤,惹了二公子的厌烦,彻底失了宠。另一个——” “另一个怎么了?”金满芳追问道。 第654章 赶出去 “另一个?另一个如今正在给云秀当丫鬟呢。端茶倒水,捏肩捶背,样样都要做。 听说美人被折磨得憔悴了不少。”云悦是没看到,可是去王府时,听人说了不少。 周天磊不怜惜那样的绝色佳人,可有的人是怜惜啊!其中就还有女人呢!可怜惜了呢! 云悦觉着她要是见到那么美的美人憔悴不堪,她也会怜惜的。 “她凭什么?容貌只能说是中等,性子又不好,书也没读过多少。二公子什么美人没见过,怎么就那么喜欢那云姨娘?”金满芳很不服气,恨恨说道。 云悦叹了口气,“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吧。二夫人寻的那两个瘦马,不止是长得美,手段也是一等一的。结果——她们在云秀手里是一点好都没落到。 你再找什么样的绝色美人都是一样的。没什么用。” “那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夺了云秀的宠?”金满芳喃喃问道。 云悦想了想道,“除非你能找到第二个云秀。” 金满芳皱眉,有些不解,“什么意思?” “就是跟云秀一模一样的人啊。二夫人也照着云秀的容貌找过女人给二公子,那女人更是一点宠都没得,就被冷落了。我觉着啊,想让云秀失宠,除非有另外一个一模一样的她,容貌脾性都一样。” 云秀能那么得周天磊喜欢,一是因为救命之恩,二就是她太了解周天磊的性子,哪怕一个眼神,一句话,都能正好戳中周天磊的心。 这样的云秀,周天磊怎么可能不喜欢。 还有就是明王和明王妃都不赞同周天磊宠云秀,这就激起了周天磊的逆反,他就非要宠着云秀! 所以云悦才说找个一模一样的云秀,才能分了云秀的宠。 其实不是分宠,而是彻底代替云秀。 不过世上哪儿来第二个云秀,不可能的。 因此云悦早就不想云秀会被周天磊冷落失宠的事了,不可能的。 “我就拿她一点法子都没有了吗?”连送美人分云秀宠都没用的话,她还能做什么? “别插手王府内宅的事,这是底线,你千万别犯糊涂。”云悦真担心金满芳钻了牛角尖出不来,真去插手明王府后宅的事,她如今跟世子妃的关系那么好,但也从来没多问过一句周天齐后宅的事。 世子妃也从没跟云悦说过,她们不约而同地从来不会触碰这一条线。 云悦觉得她之所以能跟世子妃处得那么好,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世子妃是个聪慧,并且在一些事上十分的善解人意。 触到云悦有些担心的眼神,金满芳勉强一笑,“我不会的。满贵还活着。” 云悦听懂了金满芳话外的意思,如果这次金满贵真的出什么事,她绝对会不管不顾,就是豁出一切,也要让害了金满贵的人付出代价,甚至是生命的代价。 云悦又陪金满芳坐了会儿,见她恢复得差不多了,这才起身离开。 原本是打算直接回府的,可在云府的下人过来说了一些事后,她就改了行程,抬步去了云家。 云明阳,钱氏,云鸿,安氏还有那菊花这会儿正在云家。 钱氏一见云悦,立即就激动起来,“二弟,你生的好女儿啊!她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金满芳那个贱人打鸿儿,不说帮忙,她连一句话都不说啊!她还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了!” 云明峰不喜钱氏当着他的面指责她的女儿,皱眉道,“大嫂,我的女儿就不劳你说了。” “你——”云明阳拉住还要理论的钱氏,对着云明峰叹了口气,“明峰啊,我们现在是无家可归了。你要是不收留,那我们一家就只能睡大街了!我们可是一家人啊,你不会那么狠心吧?” 云明峰眉眼间闪过纠结之色,他对云家人是有感情的,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傻乎乎地被云丁山和云明阳两个糊弄着服了兵役。 可是在杨氏和云悦跟他说了,在他死讯传来后,云家其他人都是怎么对他们的,他对云家其他人的心就渐渐凉了。 “分家了,还算什么一家人?”杨氏睨了眼云明阳等人,在云鸿那张都是抓痕还有青紫的脸上多停了一会儿,这才凉凉说道。 “分家了,你们就要看着我们一家流落街头不成!?”钱氏放声尖叫,声音尖锐地几乎能刺破屋顶。 云悦皱了皱眉,扯扯嘴角,“流落街头?谁流落街头,你们也不会啊。 云姨娘不是给你们置办了一处两进的宅子吗?你们会没地儿住?” 这还是金满芳告诉云悦的。 “你们有地儿住啊,那还有脸跑到我家来吵着叫着说什么没地儿住?你们把我们当傻子吧!”杨氏是真的早就想把云明阳这些人赶出去,可担心这些人真的没地儿住。 别怀疑,杨氏对他们有没有地方住是一点也不关心,可就因为他们是云明峰的亲人,要是他们真的流落街头,到时候对云明峰的名声不好,因此杨氏才忍着。 现在杨氏还忍什么啊,他们有地住! 就没见过有地住的兄弟拖家带口来弟弟家,这叫什么事? “那才两进!你们住那么好的房子,就让我们住个两进的,你们好意思吗?” 云悦反问道,“我们为什么不好意思?” “你——你——我就知道你是个无情无义的!”钱氏恨死云悦了。 “好了!我的女儿不劳烦大嫂你代我教。既然大哥你们有地方住,就赶紧回去吧。”云明峰对云明阳等人的忍耐也达到了极点,只想赶紧把人送走。 “有地方住还不成啊,我们没银子啊!弟弟你难道真的忍心看着我们一家活活饿死吗?” 云悦看了眼装可怜的云明阳,“大伯,云姨娘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你们一家饿死的。这点你只管放心。 再怎么,女儿也比弟弟亲不是。” 至于说什么云秀早就被族谱除名了,在云明阳等人全都需要依靠云秀的时候,谁都不会提起来的。 杨氏懒得跟云明阳等人废话了,让人把他们“请”出去,也懒得管他们愿意还是不愿意。 等人都从眼前消失了,杨氏才觉得屋内的空气舒服了不少,胸腔内的浊气也都没了,“那群不要脸的。 问他们怎么从金家出来,你那大伯母除了一个劲儿地骂满芳,就什么都不说。 吵得人头痛!” 第655章 不管 骂完,杨氏又问云悦,云明阳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离开金家了?还一个个都瞧着那么狼狈,尤其是云鸿。 关于云鸿干的“好事”云悦根本没想过帮他瞒着,简单说了一下。 林氏听得目瞪口呆,讷讷道,“这——这也太过分了吧。鸿儿怎么能——” 杨氏冷笑,“我看云鸿是忘记自个儿的身份了!一个赘婿,还敢跟其她女人牵扯不休,还害的小舅子发病,差点没了。” 云明峰皱了皱眉,他虽然对云明阳等人很不喜,但云鸿毕竟是他的亲侄子。 对云鸿当了金家的赘婿这件事,云明峰心里其实是不喜的。 不过既然已经当了金家的赘婿,那就得有个赘婿样,哪能跟妻子以外的女人有什么,这简直是不干人事啊! “爹,您不会管大伯一家的事吧。” 杨氏立即双眸灼灼地盯着云明峰,警告道,“不许管你大哥一家的事啊。 明明是他们不干人事在先,你不许替他们出头!他们干的那些事,我真是光想想,就觉得老脸臊得慌!” 云明峰回过神,忙道,“娘您放心,我绝对不会插手的。 大哥他们有房住,有那位云姨娘在,他们再怎么也不会饿死。我有什么好插手的。” 云悦听懂了云明峰话里的言外之意,要是云明阳等人没房住,没银子,甚至很有可能饿死,他就会出手帮忙。 云悦也没怪云明峰,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云明阳一家饿死吧。以云明峰的性子是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 “爹,如果大伯请你出面跟金家人说什么,你会答应吗?” 云明峰皱眉,眼中透着丝丝不解,“他们要我跟金家人说什么?都闹成这样了,我看双方都没继续一起过的意思了。那就干脆别一起过了,分开好了。多简单的事。”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吗?没有啊! “嗯,爹您说得很对。两方都不想一起过了,那就这么分开好了。是没什么好说的。”云悦见云明峰没有插手的意思,也不往深了说,现在这样就很好。 云秀从钱氏的嘴里知道所有的一切后,只觉得被人用锤子狠狠捶了好几下脑袋,这会儿脑子晕得不行。 正烦的不行,钱氏还在那儿一个劲儿瞒着金满芳,云秀一时间不由更头痛了。 “行了行了,娘你别说了。”云秀没好气地打断钱氏的话。 钱氏颇有些意犹未尽地闭上了嘴,但双眸里的期盼是那样的明亮灼灼,恨不得云秀立马替他们主持公道,最好能把金满芳整死才好。 “哥和嫂子毕竟都当了那么多年的夫妻了,分开做什么?我看他们还是得继续一起过日子才好。”云秀只是对金满芳的不识趣有些不满,但从来没想过不要她这个嫂子。 金满芳以后是有大用的! 钱氏不高兴道,“怎么一起过日子?你是不知道你哥哥这些年被金满芳那贱人欺负成什么样了! 金满芳就是个不下蛋的母鸡!这都多少年了,都没给你哥生下个一儿半女!对我这个婆婆也是一点都不恭敬,你是不知道我这些年的日子过得有多惨。” 想到这些年她这个婆婆在金满芳面前一点地位都没有,钱氏的眼一酸,差点没哭出来。 “孩子总会有的,娘您就别担心了。” 上一世云鸿和金满芳不都有孩子,那就说明他们的身体都没问题。 两个身体都没问题的人在一起,孩子迟早会有的。 “我看就是金满芳那贱人不能生!她不能生,还拦着你哥哥跟其她女人在一起。你说她存的是什么心?她是存心想让你哥哥断子绝孙啊!”钱氏对金满芳的不满真不是一天两天,真要放开说,她起码能说个三天三夜! “那就让哥哥纳妾好了。”云秀浑不在意道。 钱氏眼睛一亮,很快又道,“金满芳不会同意的。你是不知道那女人有多过分!” “有我发话,她敢不答应?”云秀抬起下巴,一脸自信。 在云秀看来,金满芳以后就是再有出息,也比不上未来能当皇帝的周天磊! 她发了话,金满芳还敢不听? “金满芳是打定了主意不想跟你哥一起过了。你哥也不想跟金满芳过了。”钱氏这次倒是没云秀那么乐观有自信,再者她也真的不想再让儿子和自己受金满芳的气了。 “我说他们得一起过日子,那就得继续一起过日子!”云秀斩钉截铁地说道。 钱氏现在面对云秀,不禁有些怵,见云秀发了火,也不敢再说什么反对的话。 金满芳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眼前的钱氏,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错了。 钱氏在说什么?她愿意让自己继续当云鸿的妻子,不过不是云鸿当金家的赘婿,而是她当云家的儿媳妇。 “你是不是这里有问题?”因为太过无语,一直等到钱氏说完,金满芳才淡淡开口,同时伸手戳了戳太阳穴的位置,意思很明确,她怀疑钱氏的脑袋有问题。 钱氏看懂了金满芳表达出来的意思,气得火冒三丈,双眼都喷着火,“你说什么!?金满芳你别给脸不要脸!要不是秀儿劝我接纳你这个儿媳妇,你当我会来这一趟?” 金满芳现在之所以能那么冷静地面对钱氏,是因为金满贵的情况好转,否则她早就在见到人的时候,就把人赶出去了,说不定赶出去前,还要将人狠狠打一顿。 “你给我听好了,云鸿就是想继续当我金家的上门女婿,我都不可能答应。更别提让我当你们云家的儿媳妇,你们更是在做梦。今日你来了也好,把休书带走。” 钱氏下意识问道,“休书?什么休书?” 金满芳淡淡道,“自然是我给云鸿的休书了。” “你疯了!?你凭什么休了鸿儿?自古以来,哪儿有女人休男人的!你——” 金满芳皱眉,眉眼间划过不耐烦,冷声道,“云鸿是赘婿,我休他又怎么了?本来是想和离的,可你们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我了。” “金满芳你个贱人!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这是陵城!我女儿可是明王二公子的宠妾!要想捏死你这么个小小的商人,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你——” “我就等着那位云姨娘来捏死我!”金满芳再次冷笑着打断钱氏的话,真当云秀和周天磊能在陵城一手遮天?梦倒是做得挺美的。 第656章 云鸿被休 云秀听着钱氏那些添油加醋的告状,气得太阳穴一鼓一鼓的,其实都不用钱氏添油加醋告状了,就是实话实说都足以把云秀给气了个半死了。 “好一个金满芳!真是给脸不要脸!她敢不听我的,我就不信了,她还敢不听二公子的!”云秀发了狠,非要狠狠将金满芳给打压下去不可,让她好好清楚清楚自个儿的身份才行。 钱氏大喜。 可惜就是周天磊出面也没用,她连金满芳的人都见不到。 金满芳的理由也是现成的,她一个妇道人家不好跟周天磊见面,免得外面传什么风言风语,败坏她的名声不要紧,可不能败坏了周天磊的名声。 周天磊也怒了,一个小小的商户女,竟这样胆大包天!谁给她的胆子! 金满芳将休书送到了程二郎手里,以这无声的方式告诉周天磊和云秀,她可以更大胆。 对金满芳要休云鸿,程二郎倒是批准了。 固然有向着金满芳的原因,更重要的还是有例可循。 在太祖开国初,就有一女子休了丈夫,她那丈夫正是入赘的。 有这先例在,程二郎批准金满芳送来的休书,就是十分合理的。 可在这云家人眼里就是十分不合理,就是要休,也只能是云鸿休了金满芳才行!绝对不能是金满芳那贱人休了云鸿!他们接受不了! 云鸿更接受不了这一点,据说在知道后,竟被生生地刺激得晕了,如今人就躺在病床上,起不来。 这时候,云明峰上门来找程二郎和云悦。 “爹,您不是说了,大伯一家的事,您不会插手的吗?”云悦在云明峰开口前,先堵了云明峰的话,“不会是大伯他们求你了吧?爹,你的心也太软了点。” 云明峰无奈地看了眼云悦,“就是金家那姑娘要狠狠教训你大伯他们,我也只会在一旁看着,绝不会插手。可再怎么,也不能让你大哥被金家那姑娘休了啊!那也太——” 云明峰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显然他也是无法接受云鸿被一个女人休了的事,怎么想怎么别扭。 “是堂哥先做错事的,满贵差点就被他害死了。现在满芳只是给堂哥一纸张休书,这也没什么啊。” 一听这话,云明峰就知道云悦是站在金满芳那一边,只能去看程二郎,“二郎啊,你是不是因为悦儿的缘故才偏向金家啊。” 程二郎义正言辞道,“岳父大人,女子休赘婿,这事曾经也发生过。 更别提这次是堂哥有错在先,金家姑娘要休他,是占理的。有理有法可依,我也只能秉公办事。” 云悦暗笑不已,她还能不知道程二郎在想什么吗?秉公是秉公,但他心里也是更偏向金满芳的。 “我也没别的意思,改休为和离成不成?咱们云家要是出了个被休的男子,这真的太难听了。”云明峰实在是过不去心里这道坎儿。 云悦轻声嘀咕了一句,“爹,您嫌云家出了个被休的男子太丢脸太难听,你怎么就不想想,早在云家出了个上门女婿的时候,这名声就没好听到哪儿去了。”现在只是更差劲了一点。 “你爷和你大伯怎么就那么糊涂,让你堂哥入赘金家呢。”云明峰皱眉,语露不满。 “大伯是为了让金家帮他花钱捐个秀才,这才同意这桩婚事的。”云悦无不嘲讽道。 云明峰真不懂云明阳是怎么想的,为了自己当秀才,就把儿子给卖了?他这也太—— 现在不是怪云明阳的时候,云明峰觉得还是劝动程二郎和云悦才是正经的。 “爹,我们答应也不行啊。金家那儿都不同意。相公已经批准了那份休书,还归了档,没法改了。 金家那儿更不可能改变主意的。” 云明峰为难地看着云悦和程二郎,有心想问真的是没法改了吗?话在嘴边转了几圈,还是没问出来。 最后云明峰离开时,背影显得有些落寞,脚步也十分沉重。 “你真忍心看岳父大人这样?你不心疼?”程二郎看着一脸平静的云悦问道。 云悦叹了口气,“我当然心疼了,可就是心疼也没法子啊。我总不能去劝满芳改主意吧。我为什么要去为难满芳?再说我爹那儿也不用担心,只要奶知道爹干的事,保准能念叨得爹打消主意。” 云悦敢说云明峰这一趟绝对是背着杨氏过来的,她十分确定。 “其实岳父大人有句话说得很有道理。如果云家出了一个被休的男子,对云家名声的伤害极大。 你大伯父他们就不说了。可你想想舟儿,他可是你亲弟弟。” 这话程二郎不是第一次说,早在金满芳将休书送过来,他就跟云悦说了。 云悦只有一句话,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程二郎也不傻,当然听懂了云悦话里的意思,那就是批准同意金满芳送来的休书。 “岳父大人可能更多的还是为舟儿想。” 云悦点头,“我知道。”要不然她对云明峰也不会那么客气委婉了。 “我早就问过舟儿了,他说不在意。”云明峰能想到这会对云舟的名声有碍,云悦也一样能想到。 云悦可不会以为金满芳说要休了云鸿,只是嘴上说说,更有可能的是她会付诸行动。 因此云悦早就问了云舟是什么想法,只要云舟露出一点为难,她也会硬着头皮去跟金满芳求情。 无论金满芳想怎么报复云明阳一家都好,只要别给云鸿一纸休书就行。 谁知云舟坦然得很,根本没把这件事当成什么大不了的事,“姐,你无须顾虑我。让金家姑娘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要是堂哥被休,你的名声也会——你是读书人。”云悦提醒道。 “我知道。可我不在意。两家早已分家,对我的影响有限。”停了停云舟继续道,“再说何必为了我,让金家姑娘为难妥协呢?男子汉大丈夫立于世,名声虽重要,但也不能为名声所累。” 那一刻,云悦说不出自个儿是什么感觉,更多的可能是吾家有儿初长成的骄傲吧,当初那小小柔弱少年,如今已经长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虽然他的年纪不大,他瞧着也没有多高,肩膀也没有多么的宽阔,但就是给人十分可靠稳重的感觉。 有了云舟的表态,云悦自然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她的弟弟不是那么柔弱的人。 第657章 不会由着人欺负 金满芳对程二郎同意批准了她送过去的休书,十分感激。 冷静下来的金满芳其实也想到了,真要休了云鸿,丢脸的可不止是云鸿一家,还有可能影响到云舟。 只是让她就这么放弃休了云鸿的打算,金满芳又实在是不甘心,尤其是一想到她的弟弟差点就被云鸿害死。 不过金满芳也想过,要是云悦来找她,那她就退一步,改休为和离。 出乎金满芳意料的是,云悦没有来找她,程二郎更是很干脆利落地批准同意了那份休书。 金满芳原本还想大肆宣扬她休了云鸿的事,可渐渐的也打消了念头,不是存着什么忌惮,不能撕破脸的想法;而是为了云舟考虑。 就这样吧,悄无声息地休了云鸿,尽量不让其他人知道,这样对云舟的影响也有限。 云悦和金满芳都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更准确地说是就这么暂时结束了。 可是有些人的想法实在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钱氏竟然提出要分家产! 别怀疑,这要分的家产自然是金家的家产了。 苗氏嘴角抽搐个不停,活了大半辈子了,真没见过这样好笑的事,“她是不是疯了?云鸿是入赘金家,如今他都不是金家的上门女婿了,被赶出金家了,居然还想分金家的家产?” 云悦也无语了一番,嘴角抽了又抽,“她没疯吧,我倒是更觉得大伯母像是在做白日梦。” 祥儿歪着脑袋盯着云悦,“娘,你的大伯母为什么要做白日梦啊?我觉得做白日梦的人好傻。 因为白日梦做了也不会实现啊。” 苗氏一脸笑意地抱起祥儿,“奶的祥儿就是聪明。连你这么个小人家都明白的事,可有的人啊活了几十年,真是都活到狗肚子里了!” 云悦倒是觉得这要分金家财产的手笔,更像是云秀的意思,她向来是这么敢想并且敢做的人啊。 云明峰差点被钱氏给气死,“她是不是还嫌不够丢人?居然闹出这样的事!我——我——” 眼见云明峰被气得不行,云悦忙抬手为他拍背,“爹,您就别生气了,要是气坏自己就不值得了。” 云明峰接过云舟递过来的水,喝完后,心里的那口气顺了一点,但脸上的怒色还是一点都没消失,“你说说让我怎么不生气啊?你看看你大伯母干的好事!你大伯他们怎么就不拦着他!” 杨氏嗤笑一声,“为什么不拦着?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他们也同意啊! 金家多有钱啊,要是能分到金家的财产,以后他们家的日子就不用愁了。” “大哥和鸿儿可是读书人!他们怎么能——”云明峰眉头皱得死紧,显然还是无法接受。 “读书人?书他们是读了,可有没有读进去,那就没人知道了。”云悦从来就没把云明阳和云鸿当成什么读书人。 把他们当读书人,真的是对读书人的侮辱! 读书人明理知廉耻!值得人尊敬。 云明阳和云鸿呢? 读书人的身份带给他们的是打小在云家高人一等,可以不用辛辛苦苦在田间干活,可以打着读书高人一等的旗帜,不断跟家里要钱,然后跟同窗聚会,把酒言欢。 当读书人多幸福啊! “爹,要是大伯他们找您帮忙,您不会答应吧?” 云明峰浑身一激灵,想也不想道,“答应什么答应?他们过来要是敢提这件事,我跟他们没完!保管把人给打出去!这都叫什么事!” 杨氏也道,“悦儿你放心,你爹没那么糊涂的。”云明峰要是真敢那么糊涂,她保管得把人打得清醒过来才行。 云明阳还真的来找云明峰帮忙了,他当然不会说他是贪图金家的钱财,只说,“二弟啊,你也看到鸿儿有多惨了,那都是被金家人害的!现在我只是让金家人赔偿一些钱财,没追究他们的责任,这已经很便宜他们了。 二弟啊,你也是鸿儿的二叔,你可不能不管这件事啊。” 云明峰也不傻,别管云明阳说得有多好听多天花乱坠,但实际上不还是看上金家的钱了。 云明峰也不跟云明阳废话,让人把云明阳强请出去,并且义正言辞地声明,“这件事我绝不会插手。大哥你就死心吧。” 想了想,云明峰又加了一句,“大哥,你是读书人,你还是要点脸吧。”云明阳如今的所作所为真的是太没脸没皮了,他都看不下去了。 云明阳脸色涨得通红,对云明峰的话很不服气,他怎么就不要脸了?他做错什么了? 分明就是金家的人亏欠了他们,那他们跟金家人要点钱怎么了?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云明阳觉得云明峰是因为当了将军抖起来了,不把他这个当大哥的放心上。 只恨爹去得太早,要是爹还活着,轮不到云明峰这么嚣张! 杨氏私下里还跟云悦说,“你那大伯以前还要点脸,现在真的是一点脸也不要了。不对,他怕是早就没脸那东西了!” 云悦深以为然地点头,表示赞同,“从大伯为了能当上秀才,就让堂哥入赘金家的时候,他就彻底不要脸这样东西了吧。”以前其实也不要脸,不过好歹会遮遮羞,现在是连遮都不愿意遮一下了。 杨氏担忧道,“这件事不会让你大伯他们干成了吧?那金家姑娘也太可怜了点。 金家的钱凭什么要给你大伯那些人啊?我想想心里就觉得不舒坦。” 云悦宽慰道,“奶您就放心吧。满芳没那么弱,她不会让大伯他们得逞的。” “就你大伯他们,是没什么好担心的。可那云秀不是明王二公子的宠妾吗? 俗话说得好,民不与官斗啊!”杨氏担心顾忌的从来不是云明阳那些人,而是云秀,更准确地说是云秀身后的周天磊。 云悦仍是毫不在意,“没什么好担心的。就是二公子亲自出面,他们也讨不了什么好的。” 金满芳又不是软柿子,能任由他们欺负。 云悦没想错,金满芳的确不会任由人欺负。 这次周天磊见到了金满芳,从头到尾,周天磊都没正眼看过金满芳一眼。 金满芳也没露出什么恼怒的神色,从头到尾都很平静。 周天磊也就是放了一通狠话威胁,让金满芳好好想想金家全家,别让金家毁在她的手里。 第658章 一劳永逸 等周天磊离开,金满芳才嗤笑一声,眼里脸上都是对周天磊的不屑。 金满贵倒是有些担忧,“姐,如今二公子为云家人出面了,这会不会——” 金满芳宽慰道,“别担心。云鸿那些人别想拿金家的一个铜板!我宁可捐了也不给他们。” 看着金满贵仍然苍白的脸色,金满芳的眼底满是怜惜,“赶紧回去休息。大夫说了,你这病得好好养着才行。” “你真的能解决这件事吗?姐,你别硬撑。”金满贵执拗着站着没动。 金满芳嗔了眼金满贵,“把你姐想得多没用啊!连云家那些人都对付不了了?你等着看吧,姐不会让云鸿那些人好过的。还有那二公子——” “姐你打算怎么做?”金满贵见金满芳是真的心里有数,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这你就别管了,好好把身子养好才是正经的。” 金满芳气周天磊吗?当然是气的! 敢对金家的事指手画脚,周天磊当自己是谁呢? 是了,周天磊肯定是把自个儿当成金家的主子了! 明王才是金家的主子,周天磊还真把自己当明王了?他想得未免也太美了! 这次金满芳非要给周天磊一个狠狠的教训不可!光云家人,是不足以让金满芳消气了。 打定了主意,金满芳就去了程家。 金满芳是来找程二郎的,云悦一听立即就要谴人去喊程二郎过来,却被金满芳拦下,“别特意去喊程大人了。我在这儿等着好了。” 云悦闻言点点头,“满芳你找我相公是为了什么事?” 金满芳也不瞒着云悦,将周天磊威胁她的事说了,表情很平静,仿佛在说外人的事。 云悦听得眉头直皱,“你是想让我相公出面?这也不是不可以的。” 金满芳却摇头了,“你误会了。我不是想请程大人出面。 我是想请程大人带我去见王爷。” 金满芳很清楚她跟程家的关系好是好,她如果开口求助,云悦和程二郎肯定是会帮忙的。 可要是次数多了,再深的情分也要淡了,这就不是金满芳想看到的。 再说能彻底压住周天磊的,除了明王,就绝没有第二个人了。 “你要去见王爷?”以金满芳目前的身份,如果没有人领着,是绝进不了王府见明王的,“直接跟王爷告状,固然二公子会受教训。可你——” 云悦不傻,自然清楚金满芳为何有信心去找明王出头,不就是因为她刚给明王敬献了土豆。 金满芳这里刚立下大功,明王的二儿子就要帮着被金家休了的上门女婿抢金家的财产,这叫什么事? 明王一张脸能不臊得慌? 明王其实还是挺爱面子的。 爱面子的明王就绝对不会让周天磊好过。 只是用土豆那么大的功劳就换明王削周天磊一顿,这是不是太不合算了? 云悦是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划算,有心劝金满芳好好想想,再考虑考虑。 金满芳听出云悦话里的关切,心下一暖,“你放心,我不是冲动行事。来前我已经将一切都想过了。 二公子那样的人,如果不一次就狠狠将他压下,以后的麻烦就不会少。为了避免以后的麻烦,所以我才想一劳永逸。” 云悦轻轻点头,觉得金满芳想得很周到。 “再者,这次我去找王爷告状,再怎么也是二公子欠了我的。王爷想来也会对我金家补偿一番。 说不定我还能因祸得福。” 听到这里,云悦就知道金满芳是真的全都考虑好了,不是意气用事,便不再多劝什么。 这一等,就等了一个多时辰。 这一个多时辰,云悦就跟金满芳聊着,正好福儿醒了,云悦又让人把福儿抱过来给金满芳看。 金满芳看着白白胖胖的福儿,心柔软得不行,她都不敢伸手碰福儿,因为福儿看着太柔软了,她生怕会弄痛了福儿。 “你抱抱福儿啊。”云悦看出金满芳的心动,不由说道。 金满芳眼睛一亮,但还是拒绝了,“我——我以前没抱过孩子,我担心自己抱不好。还是等我学会了再来抱福儿吧。” 程二郎就是这时候过来的。 云悦一直让人在前头盯着,等程二郎不忙了,就把人请过来,因此程二郎连衣裳都没换,还是一身官服。 云悦抱着福儿下去了,让金满芳自己跟程二郎开口。 金满芳也不忸怩,很快就将事情说了。 程二郎挑眉,“你想好了,真要去见王爷?” 金满芳重重点头,“是,还请程大人成全。” “你既然都想好了,那我不劝你了。咱们这就去见王爷吧。” “多谢程大人。”金满芳对着程二郎郑重道谢。 金满芳也不傻,当然不会一见到明王就立即告周天磊的状。 周天磊就是再差,那也是明王的儿子。 想来无论哪个当父亲的都不喜欢别人说自己儿子的坏话。 金满芳自然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程二郎就在一旁有幸听到了金满芳的花样告状。 金满芳一见到明王就跪下了,然后对明王表了一番忠心,又说他们姐弟如今在陵城能有个安身之所,那都是托了明王的福,若是明王财政紧张,她愿意将金家的八成财产上交。 “无缘无故地上交财产做什么?”自从做起了私盐生意,明王的手里还真是不怎么缺钱了。 当然了,就是缺钱,明王也不会贸贸然就收底下人捐献上来的财产。 这要这么作了,以后还有哪个商人敢投明王?不担心自家的财产大缩水吗? 至于你说捐献的人是自愿的,大多数人都不会信。 只当是明王威逼利诱,逼着人“自愿”捐献财产。 明王的话一落下,程二郎就看到金满芳纤细的身子一颤,眼里瞬间浮现泪水,她却紧紧咬着唇不让眼里的眼泪掉下来,倔强中透着几分柔弱。 平时见金满芳,她都十分刚强,难得见她如此柔弱,程二郎都愣了愣。 “若非王爷财政紧张,二公子想来也不会为我休了的赘婿撑腰,要分我金家的一半财产了。” 明王听得一头雾水,他自然是不会太关心手底下人的私事,根本就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程二郎见状,便附到明王耳边,将金家的事简单说了,就连金满芳都知道不能直接告周天磊的状,那他自然更不会,他只说周天磊可能是受了谁的蒙蔽,弄错了什么。 明王听得火冒三丈。 第659章 闲的 不直接告周天磊的状,不代表不能暗暗拱火。 程二郎跟了明王那么久,哪能不清楚明王现在最厌烦的就是周天磊宠着云秀。 平时明王都是眼不见为净,可要是戳到他眼前了,那就没法静了。 程二郎特别强调金满芳休了的赘婿是云秀的亲兄长! 就这一句话,足以明王将一切都想明白了。 周天磊会插手金家的事,肯定是那云秀撺掇的! 真是不争气的逆子,被云秀那么个要容貌没容貌,要才气没才气,要品行没品行的女人勾得连三魂七魄都没了一半! 明王还等着周天磊能主动醒悟,自己处置了云秀。 明王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就是等他死了,怕是也等不到那天了。 可就这么处置了云秀,明王又不甘心!他等了多久了,硬逼着自己咽下多少气了? 这会儿就放弃,明王真是太不甘心了! 不甘心的明王于是又打消了要弄死云秀的心,他就是要留着云秀,就是要看周天磊还会被云秀撺掇得干出什么事来!也想看看周天磊是不是真的一直不会清醒过来。 云悦要是知道明王的这一番心理活动,一定会忍不住说一句,何必呢!你这为难的是你自己,难受的也是你自己,不如干脆直接弄死云秀,多简单啊。 可惜明王是不会如此的,要不他也就不是明王了。 “这件事,本王自会为你做主。你无须担心。捐献八成财产就算了。”明王回过神,先是让金满芳起来坐下,接着才颇为和颜悦色地开口。 没法子,周天磊不干人事! 金满芳才立下大功,他碍着暂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土豆的事,因此没多少人清楚金满芳立了什么大功。 可没多少人清楚,不代表功劳就不存在。 起码明王是清楚的。 人家前脚刚立下大功,后脚自家儿子就去霸占人家的财产,这叫什么事? 明王都觉得自己的老脸被打得疼得不行,那个逆子就是来讨债的!早知道会被那逆子接二连三地气,他当初就绝不会让那逆子出生! 可惜无论明王再怎么生气也好,周天磊都出生了,还养得那么大了。 金满芳立即道,“王爷,民女说要捐献八成财产,并不是口头说说,而是真心实意的。” 明王如鹰隼般锐利的眸子紧紧盯着金满芳,后者不闪不避,没有半点心虚,有的只是坦荡真诚。 明王暗暗满意,不久就移开了视线,“你这八成财产若是一捐,本王手下其他商人怕是要为难了。 因此你这要捐献八成财产的事还是算了吧。” 金满芳面露羞愧,满是歉意的声音响起,“都是民女没想周到。那民女就只捐个十万两,这次还请王爷万万别再推辞。” 明王觉得十万两是个合适的数目,对这些大商人来说不至于伤筋动骨的。 既然金满芳想捐,那就捐好了,他也无须一味拦着。 明王点点头,“你既然执意如此,那本王也就不拦着你了。” 金满芳离开时,带上了明王赏赐的不少珠宝。 程二郎也没送金满芳回金家,她有下人送,他就抬步回家了,他知道云悦肯定很惦记这件事。 果然云悦一见程二郎,就迫不及待地问,“相公怎么样了?” 程二郎挑眉,故意道,“娘子,我这都还没来得及坐下,喝一口水啊。” 云悦好笑地伸手一指桌上的茶杯,“早就备着了。是你最喜欢喝的碧螺春。茶水现在也不热不冷,正好能喝。” 程二郎坐下,拿起茶杯,入手处果然是温温的,眼里划过一丝笑意,“我就知道娘子心疼我。” 云悦嗔了程二郎一眼,“少油嘴滑舌的。跟我说说到底怎么样了?” 程二郎也真的是渴了,喝了半杯的水才放下,“王爷明察秋毫,有功必赏,有罪必罚,自然不会让金姑娘倒霉吃亏了。” “那二公子是不是要倒霉吃亏了?”一想都周天磊会倒霉吃亏,云悦就忍不住兴奋,眼里的亮色是那么的明显激动。 程二郎不由觉得好笑,但还是道,“王爷虽然面上没露出什么,但我能看出王爷是真的很生气。” 这话等于侧面回答了云悦的问题,周天磊在明王手里绝对讨不了什么好,他要倒霉了。 云悦当然听懂了程二郎的话,高兴得不行,随即又问道,“相公你说王爷会惩治云秀吗?” 要说罪魁祸首,那还得是云秀啊! 要是明王直接把云秀给咔嚓了,云悦绝对会兴奋得连放三天烟花,激动高兴的! 云秀那样的祸害总算是没了,老天爷终于长眼了! 不过云悦失望了一次又一次,现在也不太敢抱什么希望了。 “不清楚。”见云悦看过来,程二郎就道,“我的确是不清楚。我又不是王爷肚子里的蛔虫,能知他的想法。不过我觉得王爷应该是不会惩治那位云姨娘的。” 云悦心里还是抱了一点希望的,一听程二郎的话,不由问道,“为什么?” “二公子是王爷的亲生儿子,王爷才愿意亲自惩治。那位云姨娘算什么?儿子的一个宠妾罢了,他有什么资格能劳王爷出手惩治?” 这也是程二郎跟了明王那么久,摸索出来的。 要是不被明王看在眼里,明王可能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会给,更别说出手惩治了。 云秀就是没被明王放在眼里的。 程二郎显然是误会了,云秀很难得被明王看在了眼里。 因为明王就等着周天磊幡然醒悟然后惩治云秀。 可惜等来等去,明王都没等到。 放弃吧不甘心,之前的忍也都成了笑话,因此明王也就这么留着云秀了。 所以说云秀的命还真是好,每每跟死亡擦肩而过,但她就是能活得好好的。 换一个人,早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云悦还期待了一下这次云秀能够狗带,好在她的期望不深,否则早不知道要失望成什么样了。 周天磊被明王贬成小兵了,日日要跟那些军营里新招上来的小兵一起训练,同吃同住。 “我记得他身上不是有从七品的官职吗?”云悦先是一惊,很快又问道。 从七品的官职是小,可以说是芝麻绿豆官,但再怎么样也是官儿,不至于要跟新兵一起同吃同住还有训练。 “王爷说二公子就是闲的,才有功夫管小妾娘家兄弟的事,所以给他找些事情做做。”程二郎忍着笑意说道。 第660章 有心的 “那二公子有对那位云姨娘失望吗?有没有狠狠给云姨娘几巴掌?”云悦满眼兴奋地问道。 云秀现在之所以还能活活的,那都是因为周天磊护着宠着,要是没了周天磊,云秀绝对会狗带! “王妃倒是给了那位云姨娘几巴掌。那位二公子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人如今在军营呢。” 顿了顿,程二郎倒是说道,“你要是想知道二公子如今怎么样,该去问舅舅。 舅舅如今负责训练那些新兵。” “只有王妃给了那云姨娘几巴掌?唉——那位云姨娘以后的日子会更好过了。”云悦眼里的亮色消失,无不叹息道。 程二郎不解,“怎么说?那云姨娘可是彻底被王妃厌恶了。如今二公子也不在后宅,那王妃和二夫人想惩治一个小妾,那可没什么难的。” 云悦回答,“二公子那人执拗,你让他做什么,他就不做什么;相反你不让他做什么,他就非要做什么。 这次二公子吃了那么大的亏,人人都说他是被那云姨娘害的。你信不信,他绝对会更把那云姨娘宠上天,往死里宠。” 没法子,周天磊就是那样的人,打着不走牵着倒退! “算了,不想那二公子了。随着他去吧。”只要周天磊掀不起什么浪,那么依附他的云秀就更不算什么了。 云悦这会儿倒是暗暗盼着褚氏能给力一点,趁着周天磊不在把云秀给弄死。 转念一想,褚氏真要有这样的魄力,想来云秀也不可能在周天磊的后宅作威作福那么久。 云悦还真找毛欣兰问了周天磊跟着那些新兵训练的情况。 毛一帆因为要训练新兵,人就直接住在军营里不回家了。 毛欣兰经常借着去见毛一帆的机会,去看那些新兵训练的情况,问她周天磊的事,准没问错人。 “二公子啊——”毛欣兰语调拉得长长的,眼底全是笑意。 云悦好笑地拍了下毛欣兰的手背,“别卖关子,快说。” 毛欣兰努努嘴,“我爹训练新兵多严啊!王爷可是发了话,让我爹一视同仁,可不能因为二公子的身份特殊就给他什么优待。新兵怎么训练的,就怎么训练二公子。 二公子可是吃了大苦头了。” “他不是懂武吗?真的就那么差劲?”那些新兵的基础可没有周天磊好。周天磊真的吃大苦头了吗? 毛欣兰扯了扯嘴角,勾出一抹不屑的弧度,“就二公子?他的那些武艺都是花拳绣腿! 之前他倒是上过战场,不过他是王爷的二公子,谁敢让他真的在战场上出什么事啊,有的是人护着他呢。” 云悦一听毛欣兰的话,就听出她对周天磊是十分看不上。 “二公子在军营虽说不是最差的,但也绝对不是最好的。顶多也就只能算是中等,不上不下。 还要经常跟那些训练不达标的人一起被罚,有时候被罚不能吃饭,有时候被罚多跑几圈。” 说着,毛欣兰忍不住贼贼笑了,压低了声音,但也难掩其中的兴奋,“表姐你是不知道,我当时见到二公子,差点不敢认他了!整个变了一个人似的,快笑死我了。” “你没当着二公子的面笑出来吧?那毕竟是二公子,王爷的嫡次子。王爷就是气他,也不会容许别人作践他的。”云悦有些担心地叮嘱毛欣兰,这小妮子可别高兴地真糊涂了。 “表姐,你放心好了。我没那么傻的。我在军营可严肃了,都是回来才笑的。” 云悦这才放下心。 翌日,云悦去了王府,倒是问起世子妃,最近云秀怎么样。 “由母妃亲自教管着,宝哥儿如今也送到了母妃身边养着。” “是王妃主动提出来的吗?”云悦问道。 世子妃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道,“听说是二弟在去军营前,特地求了母妃的。” 周天磊对云秀可真是一心一意啊,他肯定清楚他一去军营,褚氏很有可能对云秀动手,而云秀要是去了明王妃那儿—— 明王妃可能也气云秀害了周天磊,打骂都有,但只要周天磊不许她要云秀的命,想来她就绝对不会要,免得伤了母子情。 不过想来私底下的磋磨是不会少,但怎么也比没了性命来得强。 云悦能想到的,世子妃也一样想到了。 “我以前只当二弟多情,对他的每个女人都没什么心。现在看来是我错了。二弟还是有心的。 他把他一颗心都给了那位云姨娘啊。”周天磊对云秀的宠还有在意,真是让世子妃都动容了,那云秀何德何能啊。 云悦如今也不好说周天磊是真爱上了云秀,还是因为不甘心,非要跟明王对着干的心思更多。 可能就只有周天磊自己清楚是哪样吧。 金满芳也捐了十万两银子给明王。 明王将那十万两全用来给军营的将士增添伙食了,这让陵城的将士都十分感念明王还有捐银子的金满芳。 明王手底下的那些商人见金满芳捐了十万两,一个个的也不能不表示一下,或多或少都捐了银子,不过都没有超过十万两。 明王将那些银子都笑纳了,转身仍是用那些银子给将士增添伙食,让将士能吃得更好点。 对第一个捐银子的金满芳,明王亲自提笔写了“仁善”二字送给金满芳。 金满芳就将那副字挂在金满贵的书房里,提醒金满贵时时记得明王的教导。 明王也没再闲置着金满芳,而是将他手底下一半的生意的交给了金满芳。 从明王的手里接了他的一半生意,金满芳就忙起来了,她一个人实在是坐不到兼顾两方的生意。 这时金满贵主动站出来,“姐,以后金家的生意就交给我吧。” “你不读书了?”金满芳皱眉问道。 “这世道还读什么书。我是你的弟弟,我不能看着你那么累,我也得为你分忧。” 金满芳看着金满贵,她的弟弟虽然仍然瘦弱,因为大病一场,精神瞧着也不怎么好。 可是金满芳却觉得金满贵长大了,是个男子汉大丈夫了,他能担得起责任了。 “好。既然你想接手家里的生意,姐姐也不会不答应。不过有一条,一切以你的身体为主。 若是身子不舒服了,你可不能逞强。要不然以后我都不会让你再碰一下家里的生意了。” 金满贵笑了,“好,我都明白的。” 金满芳还是有些担心金满贵太年轻,一下子接手会手忙脚乱的,就找了不少老练的心腹帮衬着,就是出了错,到时也能及时补救。 第661章 老家来信 金满芳这里稍微闲下来,有了空,她就想起了云明阳等人。 金满贵可是差点被他们害的没了命,他们还想分金家一半的财产,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金满芳可都记在心里。 要对付云家人也不难。 钱氏原本想让云秀跟周天磊说说,给云鸿找个差事,可还没来得及说,周天磊就被关进军营跟那些新兵一起训练了。 云鸿一个大男人也不好一直在家闲着。 云秀倒是真惦记娘家人,哪怕她在王妃的手底下生活得水深火热,但还记得给钱氏等人送了钱财,让他们拿着这钱置办点产业,日子也能过得更好一点。 钱氏拿到钱,第一念头不是置什么产业,而是想做生意。 金满芳一个女人都能把生意做得那么大,想来做生意根本不难,云鸿肯定能做得更好! 也不知道钱氏是打哪儿得出这样的结论,总之云秀送来的那些钱全都到了云鸿手里,由着他自由发挥做生意了。 金满芳知道这事,差点没笑死。 云鸿拿了钱,打算做绸缎生意。 金满芳都没亲自出面,只是请了旁人出手,就把云鸿整了个半死不活,手里的钱财也全都赔了个干净。 金满芳觉得这样远远不够,又让云鸿继续做生意,却倒欠了别人好几千两的银子。 要不是担心做得太明显,被人发现,金满芳还能更狠。 不过就是如此,云鸿等人也快觉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连死的心都有了。 想去联系云秀,偏又联系不上,又有债主见天上门讨债。 那些债主也不下死手,可是他们的手段真是能将人逼疯,日子哪儿还过得下下去。 不能给周天磊送女人分云秀的宠,但可以给云鸿送女人。 金满芳给云鸿安排了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 云鸿将那名为莲花的姑娘带回家,他的后宅一下子热闹起来。 菊花可远远比不上那莲花,后来还惹了云鸿厌烦,将她赶了出去。 一个弱女子被赶出了大门,她以后的日子真是光想想就知道会十分可悲了。 金满芳又助安氏怀了“身孕”。 安氏给云明阳当了多年的平妻,可肚子一直没动静。 云明阳老来得子,高兴不已。 钱氏对安氏怀孕,则是嫉妒得眼睛都要红了。 一个小小的两进宅子,每天都跟唱大戏似的热闹。 假的就是假的,安氏来了葵水,就知道她弄错了。 安氏也不可能往外嚷嚷她没怀孕,因为根本不会有人信,别人只会当她是在说谎,尤其是钱氏,说不定还会趁机将她赶出去。 她一个弱女子在这陵城除了云明阳,哪儿还有其他依靠。 安氏也不蠢,在合适的机会让钱氏害她流产,还让云明阳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云明阳期盼了许久的老来子就那么没了,抬手就狠狠给了钱氏好几下耳光。 现在的云家鸡飞狗跳,每个人都一只脚踏进了地狱,离另一只脚踏进地狱也不远了。 金满芳做的事,云悦都一清二楚,见她收了手,不由问道,“就这样放过他们了?” “那位云姨娘还没死呢。真要对他们下了死手,那云姨娘会不会死死盯着我?会不会对满贵动手?我不敢赌。” 云悦了然,因为金满芳有软肋,所以她不敢下死手,免得逼疯了云秀。 “也差不多了。现在我大伯和大伯母反目成仇,两人天天干架。 我那堂兄成天跟那莲花厮混。我看他以后是起不来了。”完全就是扶不起来的烂泥啊。 金满芳也对她的手笔感到满意,云家这些人根本就不配好好活着,就让他们跟烂泥似的活一辈子吧! 这么一想,金满芳的心情又好了不少,长长吐出胸中的浊气。 “别老是盯着我大伯他们。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正经的,你的天地可别那么狭隘。” 金满芳点点头,“我明白。我以后不会再盯着他们了,我自个儿还有一堆事要忙呢。” 云悦看了会儿金满芳,见她眉眼间萦绕的恨意散去了不少,这才松了口气。 回去后,苗氏和程高中正在看信,是老家送来的。 老家那儿虽然被一股叛军占领了,那叛军也烧杀抢掠了一番。 可是占了地方,总得好好经营,总不能真的杀光抢光吧。 因此现在老家那儿勉强还算是太平,李嬷嬷等人费了老大的功夫才往陵城送成了一封报平安的信。 苗氏和程高中这些日子一直惦记着老家那儿,虽然一直劝自己老家那儿应该不会出事的,可这没个准确消息,心总是放不下。 现在好了,终于来了一封平安信。 苗氏一见云悦,立即兴奋地对着她招手,“二郎媳妇,你赶紧过来看看。信上说了老大他们如今也都在乡下,人都好好的呢。” 云悦坐到苗氏身边,跟着她一起看信,匆匆看了一遍,见所有人都平安,不由笑道,“娘,这下您可以放心了。大哥他们都在乡下,平安着呢。” 苗氏喜地连连点头,“还是得感激李嬷嬷。信上说了是李嬷嬷特地去通知老大他们回村里。 要不然那叛军打过来的时候,他们可就没那么幸运,说不定真的会被抢,连命——” “呸呸呸!”程高中没好气地打断苗氏的话,还横了眼苗氏,“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现在他们都好好的,你不高兴是不是?怎么还咒他们?” 苗氏也没跟程高中计较,主动认错,“是我说错了行吧。不过咱真得谢谢那李嬷嬷。” 这话程高中很赞同,“是得谢谢李嬷嬷,老大他们能平安,多亏了她啊。” “有李嬷嬷在,大哥他们那儿应该不用太担心了。” 县令是个没骨气的,叛军一打过来就投降了,拼死抵抗是不存在的。 这也有好处,叛军没杀他,还留着他继续管着县里。 县令原先将女儿交给李嬷嬷教导,跟李嬷嬷也有点香火情。 别的不说,在一定条件下,县令是会护着李嬷嬷的。 因此程大力他们如今的情况真心还算不错,安全问题是能得到保障的。 “唉——”苗氏忽地叹了口气。 程高中道,“你好端端地叹气做什么?这是大喜事啊!咱们该好好庆祝一番才是!” 程高中是真的高兴,打算中午的时候,让下人多准备两个菜,再弄些酒,他要好好喝一点,高兴高兴。 第662章 世道乱了 苗氏没好气地对着程高中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我说你是不是光记得好事,没看到这信上写的不好的事了? 大宝的未婚妻如今都不知道怎么样,是生是死也不清楚。我这一想起来,心都揪起来了。” 程高中闻言,也沉默下来。 云悦也看到了信上写的,程大宝的未婚妻现在也不知是生是死。 程大宝的未婚妻在叛军打过来前,去了隔壁隔壁的县探望她出嫁多年的姑姑,现在怎么样,没人知道。 程大宝对他的未婚妻倒是十分挂念,还想亲自去隔壁隔壁县找人。 可程大力和铁氏是死活不同意!现在外面那么乱,出去找人,指不定人没找到,倒是先把小命给搭进去了,哪哪儿成啊,绝对不成! “那姑娘肯定会吉人自有天相。明儿个,咱们去庙里拜拜菩萨,祈祈福吧。”沉默了许久,苗氏才对着云悦道。 云悦点头,“好,再叫上恬儿和欣兰好了。咱们一起去。” 苗氏同意了。 老家那儿的人都平安,美中不足的是程大宝的未婚妻不知生死,总归是瑕不掩瑜。 中午的时候,苗氏还是吩咐人多准备了两个菜,又让人拿了酒,她也打算喝点酒,高兴高兴。 程二郎一直忙到中午才回来,见程高中和苗氏脸上带着笑,不由朝云悦看去。 云悦就将老家来的信拿给程二郎看。 程二郎看完,自然是十分高兴。 这些日子,程二郎也一样担心着老家的情况,现在得知老家的人都平安,他的心也总算是放下了。 程二郎打算陪程高中和苗氏喝几杯,他清楚苗氏和程高中这些日子心里承受了不小的压力。 苗氏却不许程二郎喝酒,“你下午还要干正经事,哪儿能喝酒呢,小心耽误了正事。” 程二郎笑道,“娘,我的酒量没那么差劲。陪您和爹喝个两杯,醉不了的。” 苗氏想想的确是这理,就同意程二郎喝了。 苗氏喝得脸颊红彤彤的,忽地哭了出来,看得程小力急得不行,“娘,您怎么哭了?大哥他们平安,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是好事,是好事。”苗氏抬手擦了擦眼泪,“我这是高兴的,喜极而泣懂不懂? 这世道要乱到什么时候啊?会不会又有叛军打过去,到时候大力他们是不是又危险了?” 没有人说话,就连祥儿也觉得气氛有些怪怪的,没开口。 云悦把祥儿抱到怀里,感受着祥儿肉乎乎的身体,心里一片柔弱。 云悦是能明白苗氏的心情的,换做祥儿如今在千里之外,时时会有危险,她也会担心会害怕。 这一次的平安信只能说明这一次的危险暂时过去了,只是暂时而已。 苗氏想得没错,现在世道乱了,可能前天这地盘是你的,第二天就又有人带兵打过来抢地盘了。 打啊打,谁知道会打到什么时候?没有一个人知道。 云悦现在也盼着这乱世赶紧结束,让天下老百姓都能过上平安幸福的日子。 可惜云悦是没那么大的能力了,只能盼着明王给力点,及早结束这乱世吧。 苗氏可能也意识到她这么哭不好,只哭了一小会儿就停了,吸了吸鼻子,双眼红彤彤地看着程二郎,“二郎啊,王爷是个好人,也是个有本事的人。王爷对咱们一家都有大恩,这些你可不能忘。” 程二郎重重点头,声音虽然不重,却能听出其中的坚决,“嗯。” “你要好好听王爷的话,好好帮王爷的忙。那娘这辈子就没生错你,也没养错你。” 程小力故意道,“娘,听您说的,二哥是您为王爷生的了?” 苗氏喝了酒,脑子有些昏昏沉沉的,但基本的判断能力还是有的,听着程小力那怪怪的话,没好气地抬手重重拍了他的胳膊好几下,“你胆儿大了?还敢埋汰你娘我?” 程小力捂着被打的胳膊,委屈不已,不过见苗氏不难受了,他又觉得这几下打挨得值。 吃完饭,出去逛了一圈,程二郎提出让云悦陪他回屋躺躺。 云悦中午的时候都会小憩一会儿,程二郎就没这福气了,他经常很忙,中午哪儿有小憩的机会。 程二郎躺在床上,他喝得不多,但脸上也浮现了薄薄的红晕。 云悦帮程二郎脱了鞋,把他往里推,然后又躺到了程二郎身边。 刚一躺下,云悦就被程二郎搂住。 云悦惊了一下,抬头去看程二郎,笑了笑,“我还以为你睡了呢。你难得中午有空,睡一会儿吧。” “我懂娘的意思,她是希望王爷能赶紧结束这乱世。”程二郎说着,却没有睁开眼睛。 云悦一时间也弄不清程二郎到底是醒着还是醉了,只觉得程二郎浑身都烫烫的,温度有些灼人。 “王爷一定能结束这乱世的。”没道理上一世明王能做到,这一世就做不到了。 这一世明王手里可是多了红薯土豆,青霉素还有海盐!筹码比上一世要多啊! 程二郎睁开眼睛,低头看了眼云悦,“你对王爷那么有信心?” “有啊。相公你对王爷难道没有信心吗?”云悦反问。 程二郎沉默了,将怀里的云悦搂得越发紧了,“这天下是彻底乱了。动不动就有人称王,每天打来打去。就连一些土匪都敢占山称王。我也盼着王爷能赶紧结束这乱世。 兴百姓苦,亡百姓更苦啊。” “那你就好好帮王爷。相公,咱们的力量不大,但在这乱世之中还是能尽自己的一点微薄之力的。” “嗯。”程二郎的声音显得开朗了一点,“要是那位告诉娘子你红薯土豆的高人能来助王爷一臂之力就好了。那可是世外高人,如果能得他相助,相信就能更快结束这乱世了。” 云悦把脸埋在程二郎的怀里,这样程二郎就看不到她抽搐的嘴角了。 原来直到现在,程二郎都没忘记过那所谓的世外高人啊! 想想也是,在程二郎心里,那世外高人跟陆地神仙也没什么两样了,他心里肯定一直惦记着。 不过再惦记着也没什么用,世上根本就没那人,这遗憾得成为程二郎一辈子的遗憾了。 正想着,云悦就感觉到程二郎抱着她的力气小了不少,抬头小心一看,见程二郎合上了眼睛,想来是睡着了。 云悦也放心地闭上眼睛,打算小憩一会儿,享受夫妻间难得的一同午间小憩。 第663章 再攻一府城 去寺庙上香拜佛的队伍又壮大了! 杨氏和林氏也要一起去。 云悦见杨氏的脸色沉沉,眉眼间有挥之不去的担忧,不由问道,“奶您这是怎么了?” 杨氏看向云悦,叹了口气,“你爹又要出去打仗了。” 云悦还真是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要是出去打仗的话,程二郎那儿应该会有准确的消息啊,为什么这一次没有呢? “你爹每次出去打仗,我这心就没法放下来。只能求佛祖菩萨保佑你爹平安了。” 云悦回过神,心也跟着沉重起来,这次云明峰出去打仗,情况很有可能跟上一次不一样。 上一次,明王就是带着大军去震慑,那些人就乖乖地投降了。 这一次,八成是要动真格的了。 对了,云明峰出去打仗,也不知道毛一帆会不会跟着一起去。 跪在黄色绣莲花的蒲团上,云悦闭着眼,双手合十,不停在心里祈求佛祖,保佑云明峰和毛一帆出征都平平安安,不要受伤不要出事;保佑程大宝的未婚妻也能平安无事;还有这个乱世赶紧结束。 上香回去,云悦就问程二郎,明王是不是又要出兵了。 程二郎一怔,下意识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奶跟我说我爹很快又要出征了。” 程二郎点点头,“王爷是有这意思。王爷打算再攻下一府城。” 其实明王最想的是赶紧将整个西北都拿下,成为西北真正的说一不二的主! 可惜现在还不到时候。 “再拿下一府城?那位韩总督能答应吗?”明王要是再拿下一府城,那就差不多占了一半的西北了。 “他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地盘都抢了,到时候怎么可能还回去,做梦呢! 云悦挑眉,“王爷就不担心那位韩总督气疯了,派兵跟王爷拼命?” “他不会。”程二郎没有半点犹豫的声音响起。 云悦好奇道,“为什么?” “那位韩总督的性子是就算天塌下来,只要不影响到他的好日子,那就怎么都行。 王爷就是再打下一府城,到时候占了一半的西北。可只要那位韩总督的日子不变,那么他生气是会生气,还可能派人放些狠话威胁警告王爷一番。只要王爷给个态度,那位韩总督就不会计较了。” “付太师怎么把这样的人放在西北?”那韩铭毫听着根本不是什么做实事的人。 西北有明王在,付太师怎么也得派个厉害精明能干的人才能掣肘明王啊。 “韩铭毫是付太师的学生,他还娶了付太师的一个庶女为妻。几经经营,才得了西北总督的位置。”顿了顿,程二郎又加了一句,“娘子,你别也太小看这位看总督了。他其实给王爷添过不少堵,否则他也不可能在西北总督这位置上干那么久。” 韩铭毫就是再有关系,要是一点本事都没有,付太师也不可能让他在西北总督的位置上待着。 韩铭毫很清楚这一点,那时候付太师势大,明王又要顾忌着朝廷,因此西北可以说是任由韩铭毫做主发展。 手握那么好的牌,只是给明王添堵,这对韩铭毫来说太容易了。 反正韩铭毫只要让明王不好过,付太师就高兴了。 再加上韩铭毫跟西北那些林立的土匪沆瀣一气,搜刮了不少钱财,每年都会给付太师送去丰厚的孝敬。 付太师见韩铭毫在西北做实事,又很会孝敬他,那自然就不会让其他人代替韩铭毫了。 “韩铭毫这性子——如果朝廷一直好好的,那倒没什么。 像现在朝廷乱了,付太师在京城跟平阳王斗得厉害热闹,无法再顾及到西北。 韩铭毫显然就不行了,他担心明王会彻底跟他撕破脸,他会没了现在的好日子过。” 云悦接着道,“韩铭毫就会不停地让步,以为只要让出一定的利益,明王就会罢休,他也能继续过他的好日子。” 这会儿云悦想到的是六国论。 韩铭毫可不就是不断给秦国上供割让土地的其他五国。 可惜韩铭毫不懂的是,无论他割让多少,到最后都会被明王吞并,指不定连命都保不住。 说错了,韩铭毫是肯定连命都保不住。 这些年韩铭毫在西北干了多少天怒人怨的事,他要是被明王抓住,明王肯定会杀了他,以平民怨。 “对了,新皇已经登基了。怎么就只有一位太后娘娘?”刚才说到了朝廷,云悦就不禁想起了京城事。 新皇就是孙灵生的皇长子,付雨薇原本是皇后,新皇登基,她就是理所当然的太后。 新皇的名字也有了——周豪。 孙灵作为新皇生母,如今还是个小小的太妃。 “谁知道呢。可能是那位太后娘娘不想有人跟她一起当太后吧。其实当不当太后都一样。 现在那后宫真是乌烟瘴气,乱得不行。” 平阳王把先帝的后宫当成他的,除了宝珠以外,听说其她的妃嫔,他通通都宠幸了个遍,其中就包括付雨薇和孙灵。 “如果王爷攻进了京城,先帝的那些后宫——” “应该一个都不会留,除了贵太妃。” 明王对正安帝那个侄子是没什么感情,对他是不是戴绿帽子也无所谓。 可是那代表的是大晋周室皇族的尊严!这些事,程二郎和云悦知道,明王当然更清楚。 在明王看来,那些被平阳王侮辱了的先帝妃嫔,别管她们是自愿还是被迫的,那都是玷污了皇家清誉,就只能以死谢罪! 宝珠是因为一直留着清白,还有她鞑靼公主的身份,这才让明王对她手下留情。 “其实先帝的那些妃嫔也挺可怜的。除了现在的太后,贵太妃还有皇上的生母,其她的全都是清白之身。”正安帝为了宋如眉,根本没去宠幸过那些女子。 正安帝在的时候,那些女人跟守活寡又有什么区别? 程二郎不再开口,他也觉得那些女子无辜可怜,可他觉得又有什么用?明王是绝不可能放过她们的。 过了七天,明王再次召集心腹商量再攻下一府城的事。 这一次,明王没让周天齐继续留守,而是打算带着他一起去。 这次周天齐要跟着明王一起去战场,那么就无法留下主持陵城一应事务。 明王想了想,让程二郎负责陵城一应政事,军务方面全都交给了毛一帆。 毛一帆这次因为训练新兵,因此要留守陵城。 第664章 鞑靼来犯 这次明王带了十万大军出发,留了十五万的人马在陵城。 十五万听着很多,可其中差不多有五万的新兵,根本上不了战场。 毛一帆最担心的就是这时候鞑靼会来攻城。 这真不是杞人忧天。 之前鞑靼的确一直没有来攻打过陵城,那些小打小闹,来附近村镇抢一点东西就跑了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像明王等人在意的都是鞑靼集结大军来攻打陵城。 那时候鞑靼老可汗病重,他将权力一直紧紧攥在手心里,冷眼看着几个儿子争权夺利。 这对大晋来说是好事,因为鞑靼上层只顾着争权夺利,暂时就没功夫来大晋争抢什么。 可是鞑靼老可汗病得太厉害了,只撑了半年多,连一年都不到,人就没了。 鞑靼老可汗一死,他的几个儿子争夺得就更厉害了。 不过最终还是分出了胜负,鞑靼也诞生了新的可汗,那就是宝珠同父同母的亲兄弟格日勒。 格日勒成为新的鞑靼可汗,先是花了一番时间整顿鞑靼,接着就聚集了十万大军攻打陵城,如果能攻占陵城,打进大晋腹地,到时他的威望就会迅速上升,到时候鞑靼内部再也不会有人反对他。 格日勒这一打过来,毛一帆和程二郎就头痛了。 打仗的事,程二郎懂得不多,他这个门外汉当然不会对毛一帆这个内行指手画脚,可是他要调集粮草,还有管理好城内的秩序,要忙的事也是不少。 好在陵城内的人马还是够的,十五万呢!尽管其中有五万新兵,但是起码两三个也能抵一个老兵用不是。 这些日子陵城乱,程二郎就叮嘱云悦等人都留在家里,不要出来。 程二郎则是一连好多天都没回家,偶尔困极了,也就眯一会儿眼,醒过神就继续干。 苗氏待在家里,仿佛都能听到外面的厮杀声还有阵阵马蹄声,心仿佛都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二郎——二郎会不会有危险?” 云悦柔声宽慰,“相公不会有危险的。相公又不用上战场,怎么可能有危险呢。娘,您就别担心了。” 其实云悦心里还是很担心程二郎的,但她不想让苗氏也跟着一起担心,就只能不断说好听的来宽慰苗氏了。 程高中也是一脸的担忧,“咱们来陵城那么久,都没见鞑靼人打过来。我还当这陵城其实挺安全的。都是其他人瞎胡说,把陵城当成什么毒蛇猛兽了。现在看来——”陵城可不就是真的很危险啊! “这次鞑靼只有十万大军攻城,陵城这里有十五万大军,肯定不会有事的。舅舅肯定不会让鞑靼人打进来的。”云悦没说的确是有十五万大军,但是其中差不多有五万都是新兵,上战场纯粹是送菜的。 正想着,程二郎匆匆进来。 云悦好几天也没见到程二郎,乍一看,就发现他憔悴了不少,嘴边冒出了青色的胡渣,眼里的血丝如蛛网,可想而知他肯定是好些天都没好好休息过了。 “这不是欣兰吗?她这是怎么了?”云悦正打量着程二郎,耳边冷不丁响起苗氏的声音。 云悦回过神,就看到毛欣兰躺在担架上被抬了进来,她胸口溢出了一团血,身上脸上都很脏,泥土混着鲜血,看着憔悴极了。 程二郎快速道,“表妹这些日子一直在城头杀敌,被鞑靼的一个士兵刺中了胸口。” “表妹没事吧?”云悦又是震惊又是担忧。 程二郎安慰道,“大夫已经看过了,命是保住了,可必须得好好休养。可表妹执拗地还要继续留在战场杀敌。 舅舅没法子了,只能把人打晕让我送回来。不能送回舅舅家,免得外祖母担心。我想着就暂时让表妹留在咱们家。你们好生照顾她就是了。” 云悦点头,“嗯,相公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表妹的。” 顿了顿,云悦又道,“相公,你也歇一歇吧。你这些日子很累吧。” 程二郎正要开口,苗氏就道,“你快去躺躺,你看看你现在都不成这样了。 再这么耗下去,我真担心你整个人都要垮了。” 程二郎身边的人也劝他稍微歇歇,这些日子他实在是太累了。 程二郎也觉得身子有些撑不住,又有那么多人劝着,最终还是点头,回了房,打算睡一会儿。 云悦又吩咐下人去做碗鸡汤面,清淡点,等程二郎醒了就能吃。 吩咐完下人去煮面,云悦就送毛欣兰去了厢房。 程二郎也就睡了小半个时辰就起来了,吃了大半碗的鸡汤面,又再次出去忙了。 毛欣兰一直到快入夜的时候才醒过来,刚醒的她还有些迷糊,陌生的环境让她弄不清楚她如今在哪儿。 直到看到她身边守着的云悦,毛欣兰才意识到她在哪里,“表姐,我怎么在这儿?” 云悦道,“舅舅让你表姐夫把你送过来的。你受了那么重的伤,好好养着才是正经的。” “我要去——”毛欣兰却强撑着要坐起来,更准确地说是打算下床,吓得云悦忙按着她,不让她起来,“你疯了?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不等你去城头,我看你就先倒下来了,别逞强。” 毛欣兰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挣脱开云悦,最后只能无力地放弃了,“表姐,我恨死那些鞑靼人了。 只要鞑靼人攻上城头,就会有好多将士死在他们的手里。那血很红很红,还有温度,有的还溅到了我的脸上。” 云悦见毛欣兰不挣扎了,便松开了,静静坐在她身边,听着她说。 “我以前都没有杀过人,可是就在四天前,我亲手杀了一个鞑靼兵。杀了那鞑靼兵时候,我来不及害怕恶心,因为又有鞑靼人攻上来了,我就只能拿着刀子继续杀,一直杀到我眼睛都红了,早忘了什么是害怕,什么是恶心。” “你很了不起。”云悦真心称赞。 “真的吗?可是我差点被一个鞑靼人给杀了。表姐你不会觉得我很没用吗?” 云悦皱眉,“你怎么会觉得自己没用呢?你这些天,杀了没有一百也有几十的鞑靼人了吧。有多少女子能做到你这样。你说你想当一个女将军,在我看来,你已经是了。你真的很了不起,我为你感到骄傲。” “我是瞒着爹上战场的。这次他肯定很生我气。”毛欣兰轻声说道。 第665章 毛欣兰成百户 “你要是再不乖乖躺在床上,把身体养好。你信不信舅舅会更生你的气?”云悦似笑非笑地看着毛欣兰。 毛欣兰心虚一笑,“表姐,我一定会乖乖养身子的,你放心吧。” “说到做到啊。祥儿那么小,都知道做人要说话算话。你可是祥儿的表姨,到时候可别打嘴,被个孩子笑话。” 毛欣兰颇有些不服气,她像是那么不让人省心的吗? 毛欣兰在程家静心养伤,毛一帆则继续守在城头抵挡鞑靼人。 那些鞑靼人就跟疯了一样,死了一批人,又立即会有新的一批攻上来。 在城头的将士只能不知疲倦地挥动手里的刀枪,一次又一次收割攻上城头的鞑靼人的性命。 鞑靼人凶狠中透着灼热的视线死死凝视着陵城高大的城墙,只要他们能打进去,到时候就有数不清的金银珠宝还有粮食布匹,漂亮的女人也是想有多少就能有多少。 只可恨这些大晋人太能抵挡,一次又一次将他们猛烈的攻势抵挡住。 毛一帆率兵抵挡了快一个月,这时,明王率人凯旋而归。 格日勒知道明王率军回你陵城,心里哪怕再不甘,也只能宣布撤军。 “大汉,咱们死了那么多勇士,怎么能就这么轻易退兵?”有人不服气。 格日勒骂道,“糊涂!明王这一回来,可是带回了十万大军!咱们原本就攻不下陵城,如今陵城兵马增多,又有更难对付的明王,咱们就更攻不下陵城了! 不退,只会把咱们勇士的命白白填进去!” 格日勒能在众多如狼的兄弟中成功夺取可汗之位,除了他英勇,还有就是他跟狐狸一样狡黠,他总能最快判断清楚形势,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毛一帆为了守住陵城,这一个月多月来,陵城的将士足足少了快两万,还有五千多受伤的将士。 明王听到这个数据,沉默片刻,倒是没说什么,只抬手拍了拍毛一帆的肩膀,“做得好。”就是他来守城,估计也只能做到这地步了。 鞑靼人退了,明王回来了,毛一帆一下子就清闲了不少,立马把毛欣兰接回了家。 毛欣兰回家后,可是挨了毛一帆一顿狠骂。 要不是看毛欣兰受着伤,毛一帆怕是还能再给她两巴掌,让她涨涨记性。 “表妹也杀了那么多鞑靼人,为什么奖赏的名单里没有她?” 这次击退鞑靼人,凡是有功的,明王都赏了。 其中以毛一帆和程二郎的奖赏最为丰厚,其他受到奖赏的人不一而足。 云悦看着那张奖赏名单,来来回回看了几遍,都没看到毛欣兰的名字。 “别看了,的确没表妹。” 云悦看向程二郎,有些不高兴,“为什么没表妹?她这次可是差点就没了命啊!” “她是女子,王爷要如何对她论功行赏?”顿了顿,程二郎又道,“很多时候,鞑靼人打过来,陵城上下都要去城头帮忙杀敌,无论男女。”因为一旦城破,要死的就不止是他们,还有他们的家人。 云悦忽然有些不甘心,毛欣兰明明做得比一般男人都要强不少,可就因为她是女子,就能轻易抹掉她的功劳。 这个封建社会,对女子何其不公。 云悦只觉得胸口有一团怒火在横冲直撞,又痛又憋屈。 “舅舅就这么认了?”毛一帆不像那么好说话的人。 “舅舅最近倒是找了王爷好多次。我是不清楚他都找王爷说了什么。不过我猜,应该跟表妹的事有关心。” 云悦心里一动,追问道,“王爷有松口吗、” 程二郎没回答,只定睛看着云悦。 云悦渐渐移开了视线,要是有反应,这张奖赏名单上也不会没有毛欣兰的名字了。 三天后,明王忽然封了毛欣兰当了百户。 封一个女子当百户,就是在民风开放的陵城,这也是令人震惊的。 军中将领对明王的命令向来是奉如圭臬,明王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绝不会有一句二话。 可是现在,军中起码八成以上的将领都去求见明王,就是想问一句为什么。 军中怎么能有一个女人当将领!以后毛欣兰立的功更多了,职位是不是要更高?甚至说不定还有可能会爬到他们的头顶上! 这是大多数军中将领都无法接受的事! 因此这些人都来找明王来要个答案结果。 明王在决定封毛欣兰当百户,就知道这些将领会坐不住,不来烦他才怪了,这也是毛一帆提出这要求时,他没有立即答应。 要不是毛一帆拿当年的救命之恩,还有推辞了这次打退鞑靼人所有的赏赐,并且跪在他跟前求,明王也不会答应。 明王对毛欣兰这小辈也是比较喜欢的,因为她是毛一帆的女儿,性子利落爽朗,很让明王喜欢。 只是这不代表明王愿意让毛欣兰在军中打拼,甚至当女将军。 说句不夸张的,自大晋立朝起,就没听说过女人能当将军的,至今都没有一个! 毛欣兰倒是很幸运地当了第一个。 看着那一个个脸上满是不服气的将领,明王心里默默叹气,不过他也不是什么忸怩之人,既然做了决定,就绝不会因为一点麻烦而退缩,那他就不是明王了。 “毛百户第一次上战场,就能杀了七十六个鞑靼人。你们告诉本王,多少人第一次上战场,能做到她这样。” 来找明王要个答案的将领,一个个都惊了,他们还真不知道毛欣兰那么出色,第一次上战场就杀了七十六个鞑靼人?这成绩可以说是相当耀眼出色了。 “可她是女子。”有人不服气地嘀咕了一句。 说一千道一万,别管毛欣兰多么多么的出色,但只要她是女子,那就不行! 要是毛欣兰是男人,别说明王只是封她一个百户,就是直接让她当千户,甚至给更高的职位,也不会有一个人敢吭一声! “女子又如何?本王今日就把话放在这儿,只要有本事,别管是男是女,本王都敢用! 不少大男人到了战场上,连拿刀子砍人都不会,还不如毛百户一介女子!你们若是想让家中女儿进军营打拼,本王也不会反对,只要她有这个本事。”明王掷地有声地说道。 听到这里,谁不知道明王已经打定了主意,绝不会因为他们几句话而更改。 至于明王说的他们也能让自家女儿上战场博前程,根本没人会听,他们接受不了!再说他们家的女儿也没那本事。 “王爷既然封了毛百户,那以后毛百户是不是要守军营里的规矩?” 第666章 毛百户 毛欣兰当百户这事,眼看着是不可能更改了,众人也都歇了心思。 可这个问题也非常重要,以后毛欣兰在军营,是不是都要守军营的规矩。 明王道,“这是自然。既然入了军营,自然就要军营的规矩! 别说是毛百户,就是本王的亲儿子,甚至是本王,那也一样!绝不可能更改!” 众人勉强算是接受了明王的回答,他们也能想到明王愿意松口让毛欣兰进军营打拼,肯定是毛一帆求的。 真不懂毛一帆是怎么想的,居然让女儿在军营打拼,他怎么就不想想,这样毛欣兰以后还能嫁的出去吗? 一个女人家成天混在男人堆里,有男人愿意娶,那才怪了! 很快,就没人想这些了,就连毛一帆这个当亲爹的都不在意毛欣兰了,他们那么操心做什么。 毛欣兰得知自己当上百户,高兴得不行,在床上呆不住了,立马下了床,来了程家找云悦,“表姐,我现在可是百户了!” “你伤还没好就下床?舅舅也不管管你。” 毛欣兰坐到云悦身边,“我是百户了!” “我知道你是百户了。舅舅可真是疼你,为了你这百户,想来不知求了王爷多久。”明王能松口,也很让云悦感到震惊,看来毛一帆面子不小啊。 “爹跟我说了,他能帮我的就这些。既然我选了这条路,不管多难,都要自己走下去。 如果走不动了,那就直接放弃。” 云悦凝视着毛欣兰仍然惨白的侧面,轻声问道,“你会放弃吗?” 毛欣兰双目里含着坚定的光芒,没有片刻犹豫迟疑的声音响起,“不会!我想当女将军!现在既然有希望了,那我就绝不会放弃!我爹已经帮了我很多,我有信心,我绝不会做得比其他男人差!甚至会比他们更好!” “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得很好很好。” 正说着,祥儿就“嗒嗒嗒——”跑过来,他没有奔向云悦,而是直直朝着毛欣兰奔过去,一把抱住她的腿,“表姨你是大将军了?你好厉害啊!” 毛欣兰要抱祥儿,云悦见状正要开口,她就道,“我那点伤没事,表姐你别那么大惊小怪的,把我当成易碎的瓷碗。” 说着,毛欣兰就抱起祥儿,把祥儿放在她的膝盖上,“表姨现在还不是大将军,只是个百户。不过总有一天,表姨一定会成为大将军的!” 祥儿双眸亮亮地看着毛欣兰,惊叹道,“表姨你真厉害!” 毛欣兰想去军营,但毛一帆不允许,让她养好了身体再去。 一直到毛欣兰在床上呆得都要发霉了,毛一帆才松口同意她去军营。 毛欣兰是百户,又是女子,因此她一个人分到了一个帐篷,手底下也分了百人。 除了毛一帆一系的人,就没人喜欢毛欣兰。 都是男人的军营出现一个女人,他们看不惯! 因此分到毛欣兰手底下的那一百个人,个个都是刺头,不服管教。 那些人对着毛欣兰还敢说些下流龌龊的话。 要是换做一般女孩子,早就羞哭了,不过这些不可能吓到毛欣兰,军营她混得老熟了,还能不知道这些小计俩? 对付这些人,只有一个法子最好用,那就是把人打服了! 毛欣兰把叫嚷得最狠的十来个人喊出来,一个个把他们打趴下。 不服上官,罚! 只七天,毛欣兰就把那一百人给整治得服服帖帖。 “毛百户可真是女中英雄。”世子妃称赞道。 毛欣兰在军营的所作所为,很快就会传出来,也有不少人关注。 世子妃就是其中之一。 按理世子妃作为女眷,是不该对军营的事那么伤心,可是毛欣兰是女人,真的有不少女人好奇毛欣兰在军营过得会怎么样。 因此明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许毛欣兰在军营的事传出来,也允许人去查。 云悦道,“她一直想当个女将军,现在总算是如愿以偿了。我替她高兴。” “毛百户就真的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了?现在外面都在说她一个女子混在都是男人的军营里——” 后面的话,世子妃没说,但云悦能想到。 “这些事她都知道,可她不在意。表妹曾经跟我说,她知道自己要走的这条路很难,因为她是女人。 可她就要让世人知道,她能以女儿身成为一名大将军。” 世子妃沉默了,过了许久才道,“毛百户真是令人动容啊。我就没有她这样的魄力。 我是真的希望她能成为一名大将军。” “会的!我相信她一定可以的!”只要毛欣兰立了功劳,有毛一帆和明王在,就没有人能抢走她的功劳,终有一天,她一定能当上大将军。 “那位林姑娘跟毛百户不合,对毛百户进了军营的事,可是颇有微词。”世子妃意味很长地说道。 云悦挑眉,饶有兴致道,“她不会是想找王爷告状,说些什么吧。” “我看很有可能啊。再加上王妃心里也很不喜。” 云悦不解,“那位林姑娘还能说是跟表妹不合,王妃呢?难道是因为表妹曾经拒了二公子?” 世子妃忍俊不禁道,“还真跟二弟有些关系。二弟如今身上就连那从七品官职都没了,就是一个普通小兵。 而毛百户可是百户啊!比小兵不知道强多少。王妃可不高兴一个女人压在二公子的头上。对林姑娘要告毛百户的状,她自然是同意的。” “林姑娘要撞墙壁了。”云悦凉凉道。 云悦一语成箴! 林倩倩的确找明王告了毛欣兰的状。 毛欣兰一个女人怎么能进军营,怎么能当百户?那简直是不守妇德!往女人的脸上抹黑! “你要是能有她一半能干,本王就高兴了。” 林倩倩一噎,这是说她不如毛欣兰那不守妇道的女人? 明王看着林倩倩,摇摇头,一时间没了说话的兴致。 他还记得当年林智名还活着,那时候他夫人有了身孕,还不知道是男是女。 林智名就很兴奋地跟明王说,“无论我夫人生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到时候我都要亲自教他们功夫!” “女孩儿也教?” “教!女孩儿会功夫能强身健体,以后不会被人欺负!说不定我的女儿将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还能当大晋的第一女将军呢!” 明王之所以答应了毛一帆的请求,其实还有林智名的原因。 指望林倩倩当什么女将军,不如指望太阳打西边出来。 毛欣兰既然有这心,那他就成全。 地下的林智名想来也会很高兴大晋真的出了一个女将军吧。 第667章 毛一帆和金满芳 想到林智名,明王的眼里浮现出怀念的神色,过了片刻,他又看向林倩倩,越看眉头就皱得越紧。 林倩倩被明王看得心里直打鼓,讷讷道,“王——王爷,我——我做错什么了吗?” 你就没哪儿做对过!明王在心里叹息。 这些年,明王真的很想从林倩倩的身上找到林智名的影子,可是每一次都只能失望。 相貌不像,性格也不像,行为处事更是—— 想到这里,明王的心里就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难受极了,“算了,你下去吧。” “是。”林倩倩觉得现在的明王很奇怪,她也不愿意跟明王待着,还是离远点好了。 就在林倩倩要出门时,明王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好好跟着岳嬷嬷学规矩。” 林倩倩身子一颤,低声应了。 韩铭毫对明王又出兵占了一府城的事感到非常愤怒生气,派了使者来质问并且威胁明王! 当明王露出他不会再继续攻占地盘,会跟韩铭毫友好来往的意思,使者的态度也顿时缓和下来,并且送上了韩铭毫精心准备的礼物,金银珠宝就不说了,还有各色美人。 明王对那些美人向来是没什么兴趣,不过为了安韩铭毫的心,象征地收了两个进了后宅。 不过有十来个,明王挑了两个,还是剩下不少,他就打算给底下的人分分。 明王还想到了程二郎,刚透出了那么点意思,就吓得程二郎连忙推辞。 明王饶有兴致地看着程二郎,打趣道,“那一个个可都是美人啊。你就真的一点也不动心? 还是动心了,可担心你家里的夫人啊?要不在外置个宅子,安置美人如何?” “王爷可饶了下官吧。下官有妻有子,真的无心纳妾。” 明王嘴上说着让程二郎置外室,那都是说笑的,见程二郎真的无心美人,就道,“你不要就算了。多的是人想要。” 推辞的除了程二郎,还有毛一帆。 明王倒是没给云明峰送,原本是想送的,不过想起他是程二郎的岳父,这翁婿俩半斤八两,就守着正头妻子过日子,根本没纳妾的心思,他也就作罢了。 “老毛啊,你说说你身边没个女人,也太不像话了点。 韩铭毫送的女人可个个都是绝色,有个女人照顾你,这是好事。”明王对毛一帆是最看不懂的。 要说程二郎和云明峰好歹是有女人,这才拒绝。 可毛一帆这些年身边就没一个女人不说,他连青楼也不去,清心寡欲得很! 要不是毛一帆喜欢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明王都以为毛一帆要当和尚了! “王爷,我要找女人,自然是正经找个姑娘,娶回家过日子。我才不要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 闻弦歌而知雅意! 明王跟毛一帆相处那么多年,自认还是有些了解他的,一听这话就知道有问题。 “你终于开窍了?想找女人了?哟!本王还真是好奇,是什么绝色天仙能让你动心思,想娶回家门啊。”明王用着夸张的语气打趣。 毛一帆的脸竟渐渐红了,连耳根子都跟着一起红了。 明王看得大为惊叹,认识毛一帆那么多年,还没见过他脸红!喝酒喝多了脸红不算。 明王正了正神色,“跟本王说说,你喜欢的是哪家的千金小姐,本王让王妃给你提亲!” “我都多大岁数了,好意思娶人家十几岁的姑娘吗?都跟我家欣兰一般大,我可下不了手。” 明王皱眉,“那姑娘年纪有些大?还是守着寡?本王也不猜了,你直说,你到底想娶谁。” 只要毛一帆愿意娶,明王肯定得帮着他娶! 毛一帆迟疑起来。 “连本王都瞒着?瞒得那么紧?” “不是想瞒王爷,而是——我想娶的是——” 听毛一帆说出那人的名字,明王大惊,嘴角抽了又抽,“老毛啊,你要娶妻,以你的什么,身份好姑娘娶不到?你怎么起了娶——” 倒不是那人不好,而是明王心里有些别扭,总觉得对方配不上毛一帆。 毛一帆笑了,“王爷,我没投奔你前,只是个土匪,哪儿配得上人家姑娘? 后来跟了王爷,杀了不少鞑靼人,这才成了将军,但做人不能忘本不是。” 明王定睛看了会儿毛一帆,随后道,“罢了,你也是那么大的人,想来你心里有数,本王也就不多说什么了。总之你身边能有个女人照顾,本王也为你开心。” 云悦无意间撞见毛一帆和金满芳一起,不是普通的在一起,两人虽然没有什么肢体接触,可是偶尔眼神交接,视线流转间的情谊,那绝对是做不了假的! 毛一帆和金满芳两人也看到了云悦,两人都有些不自在。 云悦率先回过神,若无其事地上前,“舅舅,满芳。” 跟云悦意味深长的眼神对上,金满芳脸一红,别过了头。 毛一帆也有些不自在,被外甥女撞上,正巧,有个小兵来找他,道是军营出了事,需要他去解决,他只能匆匆离去。 毛一帆离开了,就只剩下金满芳了,云悦就盯着她了。 “找个地方说话?” 金满芳点头。 两人就近找了家酒楼,要了个安静的包厢。 小二送上了点心茶水,然后为她们关上了门。 云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后,轻声道,“满芳,你跟我舅舅——什么时候的事?” “也没多久。是鞑靼人攻城开始的,那时候我和满贵都想为守城的将士尽点心,就出钱购买了一批物资。 就是那时候,我跟你舅舅的交集多起来的。”金满芳到底是金满芳,忸怩不自在也就那么一会儿,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坦然自若地说道。 “挺好。”云悦也没想深究金满芳和毛一帆的爱情故事,只评价了这两个字“挺好” “你不问了?你真的觉得我和你舅舅合适?” 云悦好笑道,“你不都说了吗?那我还有什么好问的。还有合适不合适,得问你们自己。 舅舅这么大的人还能不知道自己想娶什么女人吗?你也是个冷静的人,既然你们都有这意思,我对你们只有祝福。” “你不觉得我配不上你舅舅吗?我嫁过人。”金满芳垂下头,眼里闪过一丝落寞还有淡淡的自卑。 云悦道,“我舅舅也娶过妻子,他还有个女儿。照你说的,你是不是要嫌弃我舅舅?” “这怎么能一样?”金满芳脱口道。 第668章 阻止 云悦道,“这怎么就不一样了?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说句实话,以我舅舅的身份还有王爷对他的看中,他想娶什么女人娶不到呢?” 金满芳沉默了,她不傻,她当然清楚云悦说的都是对的。 云悦接着道,“可能在外人看来,那些女人比你好很多很多,比你更配的上舅舅。 可那又怎么样?舅舅不喜欢她们,也不愿意娶她们。舅舅真心想娶的人就只有你。” 云悦觉得毛一帆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他既然对金满芳露出了喜欢的意思,那肯定就会娶对方! “满芳,你就别再想这些有的没有的了。就等着我舅舅娶你。”顿了顿,云悦声含笑意,“不过以后不能喊你满芳了,我得改口喊舅母了。那我是不是要趁着你还不是我舅母,多喊你几声满芳啊?” 金满芳有些沉重的心情被云悦说得也轻松了不少,展颜一笑,“你放心,我不会再多想了。 第一次嫁给云鸿,是为了满贵,我从没有为自己想过。可这一次跟你舅舅——是我第一次喜欢上一个男人,也是真心想嫁给他。”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毛一帆站在城头,手里拿着染血的剑,犹如战神下凡,一次又一次收割了攻上城头的鞑靼人的性命。 那一刻金满芳的心因为那英勇的男子而砰砰跳着,是那么的鲜明,那么的令她难以忽视。 毛一帆可能是因为被云悦撞上了他和金满芳的事,他就不再拖了,回去跟老娘还有毛欣兰说了,两人都很高兴。 她们可是一直盼着毛一帆能再娶妻,可他没那个意思,她们也不好逼迫。 原本有个林氏,不曾想到最后成了义妹。 如今又有了个金满芳,就算是嫁过人,她们也不嫌弃。 是没什么好嫌弃的,说起来,毛一帆也是鳏夫!还有个那么大的女儿呢! 毛一帆担心别人会看轻金满芳,就请明王让明王妃去金家提亲,他要让所有人知道他对金满芳的看重。 “舅舅跟金姑娘,我是真没想到他们能走在一起。”明王妃都去金家提过亲了,可程二郎还是有些晕晕的,至今仍然是有些不敢相信。 “我也没想到他们能走到一起。不过舅舅以后身边有人照顾了,我替他开心。再说满芳也是个好姑娘,配得上舅舅。”云悦倒是接受良好,两个都是她亲近的人,在一起当然没什么问题。 不,还是有问题,金满芳的辈分升了,她以后是云悦的舅母了。 程二郎回过神,笑着点头,“嗯。这的确是好事。” 要说对金满芳嫁给毛一帆最接受不了的,那一定是云鸿一家子。 现在云鸿一家每天都过得鸡飞狗跳,没个清净日子,冷不丁听到金满芳要嫁给毛一帆,当将军夫人了,他们可不是被刺激大发了。 云鸿最无法接受他不要的妻子(事实上他才是被不要的一个)竟然转头攀上了比他身份更高的男人,这是对他尊严的践踏!以后他还有什么脸出门?他还能继续活吗? 云鸿一家去金家找金满芳,却连门都没能进去,就被金家的下人给打了出来。 一连好几次,云鸿等人学乖了,不去金家闹腾了。 可要阻止这桩婚事,要么去金家,要么去毛家。 他们一靠近金家就要挨打,就连钱氏都不愿意再去了。 去毛家?那毛一帆凶神恶煞的,他们可不敢。 就在云鸿一家愁眉不展时,钱氏忽然想起林氏是毛一帆认的干妹妹,他们可以去找云明峰一家帮忙。 “二弟二弟妹,你们可不能不管这件事啊!那金满芳原先是我们云家的儿媳妇,怎么能再嫁! 她要真嫁进了毛家,以后我们云家还有什么脸啊!” 云悦一进来就听到云明阳这痛心疾首的声音,眉毛一挑,心想她的运气还真是不怎么样。 云明峰正烦云明阳等人,在见到云悦,才露出淡淡的笑,“悦儿你回来了。” 云悦点点头,坐到云明峰身边。 “二弟,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云明阳为云明峰忽视他而不满。 “我听到了。”云明峰脸上的笑意退去,接着道,“大哥,那位金姑娘如今已经不是云家的儿媳妇了,那她再嫁,这很正常啊。就是鸿儿再娶,那也很正常。咱们拦什么拦?” 云悦听到这话,暗暗好笑。 钱氏十分不满,尖着嗓子叫,“二弟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金满芳那贱人既然当了我云家的儿媳妇,那一辈子都是我云家的人!她怎么能再嫁!” 杨氏对着钱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云鸿跟金家姑娘分开了!他们分开了!别管谁娶谁,谁嫁谁,他们都管不着对方了,听懂了没有?” 云悦觉得杨氏是白说了,因为钱氏等人听不懂,他们只愿意听他们想听的。 很显然杨氏说的,就是钱氏等人不想听的。 “二弟妹,你那义兄对你好吧,你怎么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娶金满芳!?你愿意吗?”钱氏果然不想听杨氏的话,转而同最好说话的林氏发泄。 林氏一头雾水,“我义兄丧妻那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想娶的姑娘了,这是好事啊。我替他高兴。” 云悦看着气得几乎要晕过去的钱氏,都不禁有些同情她了——那才怪了! “二弟妹,你义兄位高权重,他怎么能娶一个被休——” “大伯,满芳不是被休,堂哥才是被休的。”云悦很“好心”地纠正云明阳的错误。 云鸿顿时气得脸红脖子粗。 云悦也不想再听,云明阳等人翻来覆去说的那些叫人倒胃口的话了,“大伯你们别说了。 从我奶,到我爹,再到我娘,我们都很高兴满芳能嫁给我舅舅。我们是绝对不可能如你们所愿搅黄这婚事,无论你们说什么都一样。 你们也别白费功夫,还是回去吧。” “你都是嫁出去的女儿了!还敢插手娘家的事!云悦你哪儿来的脸!”钱氏愤怒咆哮。 云明峰皱眉,“我的女儿别管有没有嫁人,那都是我的女儿!就是能管我的家事!还有悦儿说的就是我想说的。来人啊!送客!” 话落,云明阳等人很快就被“请”了出去。 “要不以后别让大伯他们上门好了。”每次上门都没好事。 杨氏叹了口气,“分家了,那也是亲兄弟。不让进,就在外面大吵大闹,那不是叫外人看笑话?” 还不如在乡下的时候呢,那时候云明峰不是官儿,撕破脸就撕破脸。 现在杨氏还得在意云明峰的名声,要不会影响前程。 第669章 可以了 云悦意味深长道,“那就别让他们来啊。” 杨氏不解,在跟云悦那双泛着无尽意思的眸子对上,她顿时恍然大悟。 在云明阳等人过来的路上,要是遇到什么事,或者被绊住,来不了了,那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杨氏也烦云明阳这些人,也就是云明峰心软,再加上她顾忌着云明峰的名声前程,才捏着鼻子让他们进来。 云悦一时间也想起了云明峰,不由朝他看去,她这个爹是真的心软,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轻易被云丁山和云明阳两个糊弄地去服了兵役。 还记得那时候杨氏的确见天骂云丁山和云明阳,可是也没少骂云明峰,怪他太实诚,耳根子太软。 云悦看看云明峰,又去看林氏,忽然觉得他们真是天作之合,性子都是一样的软,一样的善良。 说到底,云明峰还是比林氏稍微强,毕竟当了那么多年的将军,在战场上厮杀了那么多年,性子就是再软,也历练出来了。 林氏—— 云悦觉得这辈子就别指望林氏能历练出来,她完全就是提不起来的豆腐。 好在杨氏性子厉害,不用林氏撑着。 以后—— 等云舟娶了媳妇,也用不着林氏撑事。 这么一想,林氏还挺幸福的,虽然性子软,担不起事,可她这一辈子都不需要自己撑事啊。 云悦正想着林氏命好,耳边就响起了杨氏警告林氏的声音,“你可别被云明阳几个说得去找你义兄说什么,满芳配不上他的糊涂话!” 林氏面色一变,双手齐摇,“娘您放心好了,我不会糊涂的。 哥能娶妻,我打心眼里为他高兴。还有满芳是个好姑娘,我都知道的。”唯一不好的就是嫁过人,嫁的还是云鸿,不过只要哥不在意,那她在意什么。 杨氏满意点头,她当了林氏那么多年的婆婆,要说林氏唯一的好处那就一样,就是听她话! “大哥他们不会还要闹吧?”云明峰有些担心,“他们这么闹下去,哥那里知道了,会不会对他们下手?” 毛一帆可从来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 云悦不知道该不该夸云明峰担心到点子上了,嘴上却道,“爹,您有什么好担心的。舅舅又不是那没分寸的人。他肯定不会对大伯父他们做什么的。” 云明阳等人就是稍微吃点亏,那也是他们活该不是!说不定还能让他们涨涨记性,那多好啊! 云明峰想想的确是这理,“你大伯他们做得也过分了,就是被你舅舅他们教训了,也是活该! 鸿儿跟金姑娘都不是夫妻了,他们手还伸那么长,太不该了。” “要是大伯父他们被舅舅教训了,他们找爹你出头,爹你会不会答应啊?”云悦看着云明峰问道。 云明峰想也不想地回答,“不会。反正你大伯他们也不会被你舅舅弄死,那就不用管了。” 云悦倒是盼着毛一帆能狠狠教训云明阳等人,师出有名啊!也不会有人为云明阳等人出头! 杨氏满意道,“这就对了。反正就一句话,你大哥他们家的事少管! 想想当初你的死讯传来,大房是怎么对你老娘还有你妻儿的,你长点心吧你!” 云明峰心里顿时一个咯噔,他可没少听杨氏说当初在村里的日子有多难过,他不是不怨死去的云丁山还有云明阳一家的。 只是每次见到云明阳可怜巴巴地祈求,又不断把死去的云丁山拿出来说,云明峰的心就不由软了。 蓦地,云明峰对云明阳等人的心冷了不少,他管那么多做什么呢? 云明阳几个又不是真的穷得吃不起饭,也不是快被人害死了,比起大多数人,他们的日子过得算是不错了。 难道非要让他们跟云明阳家的日子换一换,住的地方也一起换了,那才行? “娘您放心,以后大哥那儿——除非是他们要死了,否则我肯定不管了。” 云悦诧异不已地看着云明峰,真心有些不明白怎么就短短的功夫,云明峰就好像一下子想通了,仿佛打通了奇经八脉一样。 杨氏也一样惊讶,但反应一点也不慢,“这可是你说的,别忘了啊。” 云明峰重重点头,“男子汉大丈夫,自然是一口唾沫一口钉子。 其实我也没管过大哥他们什么吧。也就是当初鸿儿被休——我觉得脸上有些过不去,还有就是舟——” 后面的话在瞥到林氏时咽了回去,云明峰扯扯嘴角,“反正以后除非是人命关天的事,要不我肯定不管了。 面子不面子的,我也不在意了。” 杨氏心里舒服了点,其实她也清楚云明峰对云明阳几个真没多深厚的感情,毕竟有那么多嫌隙疙瘩在呢。 云明峰又不是什么圣人,怎么可能会一点芥蒂都没有。 唯一为云明阳出头,也就是云鸿被休那次。 就是那次,云明峰更多还是为云舟着想,也算不上错,人之常情吧。 云明峰说的除非是人命关天的事,否则不会再管云明阳几个,云悦和杨氏都没意见。 亲哥哥家里都要死人了,这当弟弟的要是还无动于衷,什么都不做,那未免真的太冷血了。 以云明峰的性子也绝对做不到不闻不问。 这样就可以了。 真要杀伐果断,冷血无情,那就不是云明峰了。 性子如此,怎么能指望他一朝改变。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云悦在娘家吃了一顿午饭,才心情颇好地离开。 云悦一回来,就看到恬儿羞红了脸从苗氏跟前跑开,跟云悦撞上了,只低着头轻声说了一声“对不起”然后就跑了。 “娘,恬儿这是怎么了?”云悦来到苗氏身边坐下后问道。 苗氏一脸当然,“没怎么,我就问了一句她跟兰家那小子怎么样了,她就脸红成这样了。还是太年轻,脸皮不够厚啊!” 就恬儿那脸红得几乎要滴血的模样,云悦一点也不信苗氏仅仅只是问了她和兰博宇现在怎么样,八成还有其他的。 恬儿和兰博宇的事,在云悦知道后,程二郎就没再瞒着苗氏和程高中,因此他们都心知肚明,只是谁都没有挑破而已。 今儿个苗氏怎么—— “娘,好端端地怎么忽然说起这事?莫非您是觉得兰公子不错,所以起了将恬儿许给他的念头了?” 苗氏反问道,“你觉得兰家那小子怎么样?” 第670章 松口同意 “兰公子啊——人是不错。时不时就会准备些礼物送过来,还经常会来给爹娘请安,礼数挺周全的。”云悦对兰博宇的印象不错,这是因为这些日子兰博宇都没有闲着,经常会来给程高中和苗氏请安。 每一次,兰博宇都会带些礼物,东西虽然不贵重,但都送到了人的心坎儿上,就连祥儿和福儿两个孩子也有份儿。 “我也觉得兰家那小子不错。懂规矩,对恬儿也好。 要说观察,也观察了那么久。我觉得是差不多了。”苗氏说着看向云悦,想听听她是什么意思。 云悦没应这话,只问道,“娘,您怎么就忽然说起这件事了?受什么刺激了?” 苗氏想了想道,“也不是受什么刺激。就是想到了满芳,她都要嫁给你舅舅了,恬儿还—— 兰家那小子人还不错,就是不能立即把恬儿嫁给他,但先定下婚事还是可以的。” “我是没什么意见。不过得问问相公的意思。”云悦沉默片刻说道。 苗氏一口就应了,“行,你问问二郎的意思。要是二郎不同意,你就好生劝劝。 先定亲,又不是立即把恬儿嫁了。再说兰家那小子是真的不错。” 云悦觑了眼苗氏,心想她对兰博宇是真的满意啊,可见兰博宇这些日子的功夫是没白做,真的是打动了苗氏的心。 晚上,程二郎和云悦躺在床上,烛火熄了,屋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漆黑中。 云悦被程二郎搂着,声音轻柔地跟他说着家里的事,她都是挑比较重要的说。 说着说着,云悦就说到了恬儿和兰博宇身上。 程二郎本来正闭眼听,冷不丁地就睁开眼睛,“恬儿找你说的?” “不是,是娘主动提起来的。娘因为满帆要嫁给舅舅,于是也起了心思。 娘让我问问你是怎么想的。” 程二郎暂时没说他是怎么想的,只问云悦,“娘子你呢?” “我啊——我觉得娘说的挺有道理的。兰公子人不错,再说只是先定亲,又不是立即成亲。不如就答应了好了。” 程二郎心里还是有些不得劲儿,那可是他妹妹,居然都要跟人定亲了,这心里怎么想怎么不舒服。 程二郎难受了,也就直接跟云悦说了。 云悦好笑道,“相公,我们要是有个女儿的话,你是不是也会舍不得她出嫁?” “那是当然!” 听着程二郎理直气壮的话,云悦脸上的笑意加深,“人家两情相悦的,你何必非要做那个坏人呢。 就连娘那儿都松口了,你不会是想让娘亲自找你说吧。” 没多久,云悦就听到了程二郎叹气的声音,“还是儿子好,起码是往家里娶,而不是往外嫁人。” 云悦挑眉,本来对儿子横挑眼睛竖挑鼻子的人,居然能发现儿子的好了,这可真是让人感到震惊啊。 程二郎心里虽然不舍,但到底心疼恬儿,“罢了,既然你们都觉得合适,想来是兰兄做得真的好,那我也没必要拦了。不过只先定亲,成亲的事等过个一两年——或者三年再说吧。” 反正就是再过三年,恬儿的年纪也不算太大。三年后出嫁,也是可以的。 “好啊。不过满芳快嫁给舅舅了。等满芳嫁给舅舅,到时候你再跟兰公子说这件事,让他上门提亲。” 程二郎想着,金满芳要嫁给毛一帆,云悦怕是会比较忙,再让她忙活恬儿跟兰博宇定亲的事,怕是会分身乏术,还不如等金满芳嫁给毛一帆以后再说。 “好。就等金姑娘嫁给舅舅以后再说。” 夫妻两人商议定了,这才闭眼睡下。 金满芳这次成亲跟上一次不一样,这一次她是嫁给心爱的男人。 金满贵每天都催着金满芳出去买东西当嫁妆,不要心疼钱,只管挑好的买。 云悦笑道,“满贵很疼你啊。” 金满芳又是甜蜜又是无奈,“他恨不得给我陪送八百台嫁妆。我好说歹说,才减到了八十抬。 可就是那八十抬,他也恨不得把每一抬都塞得满满的,最好能连根手指头都戳不进去才好。” “那是满贵在意你这个姐姐。满贵可是跟我说了,请我今儿个陪着你好好挑,让我喜欢什么也只管挑,他出钱。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我只盼你能挑得越多越好。” 金满芳和云悦去了首饰铺子,两人让掌柜的将最好的拿上来。 云悦拿了一串珊瑚手串,在金满芳的手上比划了一下,“这珊瑚手串配你,好看。” 金满芳也拿起了一根金步摇在云悦的头上试了试,“这珍珠步摇适合你。” 云悦眼见着金满芳给她挑了七八件首饰,自己却一样都没选,不由道,“今儿个是我来陪你买东西,你怎么光顾着给我挑,都不记得自个儿了?” 金满芳这才给自己挑了三四样。 买完了首饰,一直到离开铺子,云悦才有些奇怪地对金满芳说,“我怎么觉着刚才有不少夫人看着我们的眼神怪怪的?” 云悦觉得不是她多心,而是刚刚真的有好几个夫人都用很是古怪的眼神盯着她们,像是嫉妒愤恨又带着难言的羡慕。 金满芳对此见怪不怪,附到云悦耳边,轻声道,“王爷前些日子不是给众人送女人吗? 程大人也分到了,不过他拒绝了。还有你舅舅也拒绝了。那些家里被送了美人的夫人,能不嫉妒你吗?” 云悦了然,关于程二郎拒绝明王送的美人这件事,她是知道的,当然她也很高兴。 那些家里被送了美人的夫人,她们的心情就不美妙了,她们肯定会想云悦怎么就那么命好,程二郎怎么就拒绝了?而她们的相公一个个高高兴兴地把人领了回来,当晚就做了新郎官。 “那她们羡慕嫉妒的还该有你啊!舅舅不也一样拒绝了。”云悦唏嘘地戳了戳金满芳。 金满芳面色一红,没好气地拍了下云悦的手背,“没大没小!就会打趣我。” 云悦挑眉,夸张道,“哟!还没嫁给我舅舅,当上我的舅母呢,现在就摆舅母的款儿了? 不成,趁着你还不是我舅母,我得好好的没大没小一番才行。” 两人就这么打打闹闹地去了另一家店铺,又置办了不少的好东西才离开。 回到金家,云悦和金满芳的收获都不少。 金满贵看了眼她们买的东西,直嫌弃她们买的太少了。 第671章 被断手指 云明阳等人是怎么也无法接受金满芳嫁给毛一帆。 金家他们进不去。 云明峰那儿不理会他们。 云明阳几个又想去找云秀,让她出面! 可惜他们连云秀的面都见不到。 周天磊还在军营当着小兵,他根本回不去!云秀自然还跟在明王妃身边“学规矩”自顾不暇,更别提帮云明阳几个什么了。 云明阳等人不甘心就这么放弃,要是放弃了,那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金满芳嫁给毛一帆了! 当然就是他们不放弃也没用,他们还是得眼睁睁看着金满芳嫁给毛一帆。 “不行!我绝不许金满芳那贱人就这么嫁给毛一帆!”云鸿恨得眼睛都红了。 钱氏骂咧咧道,“那个贱人!我早知道那是个不守妇道的贱人,早知道她会那么龌龊恶心,当初就不该让鸿儿娶她!” 云明阳因为安氏“流产”的事,对钱氏很不满,如今对钱氏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你也就只会说说说!你还能做什么?有本事拦着金满芳那贱人嫁进毛家啊!没那本事就闭嘴!吵得人头痛!” 钱氏顿时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云鸿心情不好,咬着牙,一脸狰狞道,“我就不信毛一帆堂堂的大将军会愿意穿我穿过的破鞋! 金满芳身上有什么特征,我知道得一清二楚!咱们找些乞丐往外传金满芳身上哪哪儿有痣,哪哪儿有胎记,我就不信金满芳还能嫁进金家!” 钱氏眼睛一亮,“这主意好!” 云明阳却有些迟疑,这不是把人往死里得罪了? 转念一想,他们也没其他法子了,不如干了。 云明阳三人都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被毛一帆收拾了。 毛一帆也没要他们的命,看在云明峰等人的份儿上,只是断了云明阳三人一人一根手指。 “无法无天!毛一帆是把陵城当成他的了!在王爷的眼皮子底下,他竟也那么无法无天!”云明阳看着缺了一根食指的右手,恨得心都在流血! 云明阳几人要去明王府找云秀帮忙报仇,自然只有被下人打出来的结果。 云明刚三人不甘心,又去找云明峰,他们同样没能靠近云家。 也是巧了,云明峰从军营回来,正好遇到了狼狈不已的云明阳三人,他一眼就看到了他们受伤的右手,“你们这是怎么了?” 云明阳一见到云明峰,当即哭了出来,“二弟,你要为我们做主啊!毛一帆他无法无天,竟然让人砍了我们三人的手指!你看,我的食指没了!就是被毛一帆砍了的!” 云明阳一个大男人比女人还会哭,涕泗横流,惹了不少人围过来。 云明峰见闹得难看,就领着云明阳三人回了家,离得也不远,走几步路的事。 云悦今儿个把福儿带回来了。 杨氏和林氏稀罕福儿稀罕得不行,正开心呢,云明峰就带着云明阳三人过来了。 云悦也看到了云明阳三人受伤的右手,眼神一闪,把福儿交给下人,让她们把福儿带下去。 云明峰大马金刀一坐,淡淡问道,“出什么事了?” 钱氏尖叫着把缺了一根食指的右手伸给云明峰看,“二弟,你看看我们的手,还能不知道出什么事了吗?毛一帆居然让人砍了我们的食指!他太过分了!你要为我们报仇啊!” 云悦伸手揉了揉耳朵,心想幸好她有先见之明,让下人把福儿带下去了,“你们做什么了?” 钱氏不满道,“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你姓云!不姓毛!你怎么一个劲儿地向着外人说话!真是没天理了!” “我知道我的舅舅,不是你们做得太过分,他不会断你们的手指。”在看到钱氏三人都断了一根手指时,云悦不是不惊讶的。 原以为毛一帆顶多把云明阳三人狠狠揍一顿,让他们十天半个月地下不了床,但是怎么也不包括这一出,直接断了这三人的手指。 “什么教我们做得太过分!我们什么都没做!”钱氏梗着脖子,悲愤大叫。 云明峰伸手一指门口的方向,“你们要是什么都没做,那你们现在就离开吧。” “二弟,你真的是一点骨肉亲情都不念了?”云明阳双眸猩红,痛心疾首地看着云明峰。 云明峰也一样看着云明阳,他发现他此刻的心情十分平静,竟连一丝波澜都没有,忽然又有些可悲,兄弟当到这份儿上,还不可悲吗? “你们做什么了?”云明峰淡淡问道。 云鸿抢在钱氏跟前回答,“我就是要毁了金满芳那贱人!她原先是我妻子,她身上哪儿有痣,哪儿有什么胎记,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我就不信——” “啪!”云悦不知什么时候起了身,也不知什么时候冲到云鸿跟前,抬手就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你竟敢打我的鸿儿!我跟你拼了!”钱氏尖叫一声就要冲向云悦,还没靠近就被下人拦住。 云悦没打够,又狠狠给了云鸿几巴掌,“我打的就是你个不要脸的畜生!” 云悦觉得她以前说错了,金满芳无论选哪个男人入赘,怕是都比云鸿来得强。 云鸿已经不算人了,是畜生! 难怪毛一帆气得断了云鸿三人的食指,那是他们活该! 就云鸿要干的恶心龌龊事,何止是断一根食指的事,就是把十根手指都砍下来都正常! 云明峰也惊了惊,不是惊云悦打了云鸿,而是因为云鸿说的话。 “亏得你还是读书人?你干的叫人事吗?是你先对不起人家金姑娘!你还有脸——”云明峰气得脸色铁青,“大哥,云鸿干这样的糊涂事,你也同意?” “肯定同意啊,要不然也不至于也跟着一起断了食指。”云悦无不嘲讽地看着云明峰断了食指的地方,那目光就跟针似的,刺得云明阳将右手往身后缩。 “就是我们一时间想差了,毛一帆也不能断我们的食指!”云明阳不认为他们做错了,只觉得是毛一帆太过分了!他们要报仇! “你想怎么样?”云明峰问道。 云明阳一脸狰狞,咬牙切齿道,“替我们报仇!毛一帆断了我们的食指,分明就是没把我们云家人放在眼里!” “我不会帮你们报仇。要我说,你们是活该!”云明峰对云明阳三人打算做的事,也是恶心了个够呛,这干的哪里是人事,分明就是畜生事! 云明阳还要再说,云鸿却冷笑出声,“爹,你还没看出来吗?这一个个的根本没把咱们当亲人,他们只把毛一帆当亲人!他们才不会管我们的死活呢!” 第672章 坏 云悦冷笑出声,“你说我们不把你们当亲人?好啊,那我这就跟舅舅说,你们同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信不信,你们就不是各自断一根手指的事了。就你们干的事,我舅舅能直接要了你们的命!” 钱氏被吓得直咽口水,讷讷道,“你——你少吓唬我们!” 云悦看了眼钱氏,很快收回视线,“要不试试看,看看你们到时候会不会没了命。” 顿了顿,云悦又笑了,那笑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味道,“要是王爷知道这件事,他只会嫌我舅舅下手太温柔了,让你们还有力气这样上蹿下跳的。” 云明阳吓得想浑身颤抖,却死死忍住了,“王爷明察秋毫,他才不会跟你说的一样!” 云明峰却道,“王爷会跟悦儿说的一样。说不定到时候王爷会直接下令要了你们的命。” 钱氏彻底怕了,“二——二弟你可不能不管我们啊!我们可是一家人啊!是亲人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要是你们不自寻死路,自然就没事。可要是你们一个劲儿地要往死路走,那我也没法子。”云明峰别过头,不去看钱氏。 云悦道,“你们只要安安分分的,别再成天想着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的,你们就能活。 可要是还敢起这样的龌龊恶心的念头,我舅舅能看在我们的面子上,饶过你们一次,可真不会再有第二次。你们好好想想吧。” 最后云明阳等人是失魂落魄地离开,云鸿仍是一脸不服气,被钱氏捂着嘴往外拖。 林氏望着云鸿离去的方向,脸上是一言难尽的表情,“鸿儿怎么变成这样了?小时候看着他还挺像样的,现在怎么——” 云舟笑出声,充满讽刺的笑,“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以前家里都围着他转,他高高在上惯了。 现在先是被舅母休了,又被断了一根手指,从天上到地下,失落太大,受不住了。” 云悦看向云舟,心想他改口得倒是快,现在就喊上舅母了。 云悦想了想道,“应该是入赘金家以后,他心里就一直不服气,觉得被压着了,尊严被践踏了。再加上被休,又断了一根手指,种种加起来,他才彻底爆发了。 本就不是心志坚定的人,一遇到挫折磨难,当然更受不住了。” 云明峰一直沉默着,杨氏担心他,正要开口,这时就听他沙哑着嗓音道,“爹要是还活着,见到鸿儿成了如今这样子,他会怎么样?” 八成能被气得再死一回,杨氏在心里腹诽。 云悦也一样在心里腹诽。 云悦离开前,偷偷问了云明峰,如果云鸿三人继续找死,他会不会管。 “不管了。他们做出这样的事,真的是太让我失望了。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他们要是还死性不改,非要找死。 那就怪不了任何人,只能怪他们自己。” 云悦得了答案就回去了。 云鸿等人倒是没继续找死,一下子安静下来,不知道是真的怕了,还是心里正捉摸着什么坏主意。 云悦也没打算盯着他们,有毛一帆呢!他肯定是让人盯着云鸿几个,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快就得到消息,断了他们的手指。 金满芳不清楚这件事,每天依旧很高兴地跟云悦一起出去,或者是在家绣嫁妆。 云悦也没想让这事影响金满芳的心情,自然不会说。 转眼就到了金满芳成亲的日子。 云悦看着一身大红嫁衣的金满芳,眼里满是感慨,只盼着金满芳和毛一帆的日子能过得和顺幸福。 金满芳嫁给毛一帆后,经常来找云悦。 云悦瞧着金满芳红彤彤的小脸,水润润的眸子,打趣道,“看来舅舅很‘疼’你啊。” 云悦着重强调了“疼” 金满芳哪会听不懂云悦话里的意思,小脸羞得通红,没好气地推了把云悦,“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嘴那么坏?程大人知道吗?” “他当然知道了。再说,我嘴哪里坏了?我说的是实话好不好。”说着,云悦突然一本正经起来,“跟你说正经的,你不是一直想要孩子吗?现在不就可以生了。” 金满芳一怔,双手下意识摸向小腹,“孩子也得看老天爷愿不愿意给啊。” “你和舅舅都是好人,老天爷一定会保佑你们的。”云悦握住金满芳的手,柔声说道, “那就借你吉言了。”金满芳笑着道。 云悦道,“你跟舅舅成亲了。接下来我要忙恬儿跟兰公子定亲的事了。正好,你要不要来帮我的忙?” “恬儿跟兰公子要成亲了?”金满芳惊讶道。 云悦纠正道,“是定亲,不是成亲。我们都还想留恬儿两年。”也有可能是三年,看情况吧。 “定亲也好。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金满芳对这事倒是很积极。 程二郎给兰博宇透了话,让他可以上门提亲了。 兰博宇当时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喜竟然来得那么猝不及然! 程二郎瞧着兰博宇傻乐的样子,颇有些看不上,咳了两声,惊醒了眼前傻乐的人。 “好好准备啊。”聘礼要是不诚心,不能让他满意,那绝对不行。 “好!” 兰博宇也没耽误多久,只用了七天的功夫就上程家提亲了。 云悦看着手上的聘礼单子,估摸了一下,这差不多是兰家六成的财产了,可见兰博宇的诚心。 当然,这些聘礼他们是不会留的,等恬儿出嫁那天,连着嫁妆一起送回兰家。 程二郎在看到那礼单时,也不由一怔,过了片刻才道,“他有心了。” “是很有心了。”云悦轻声嘀咕。 程二郎无奈,怎么一个个的都那么喜欢兰博宇了呢?心也全都向着他。 定亲的事很顺利,在没有任何人反对的情况下。 看着兰博宇傻乎乎的笑,还有恬儿羞红的小脸,云悦也笑了,只盼着这两人以后也能都好好的。 云悦给恬儿置办了一份丰厚的嫁妆,给苗氏看过以后,她也没什么意见,又私下添了三百两进去,“这是我跟你爹的心意。” 云悦把她准备的嫁妆单子拿给金满芳看,“你看看我给恬儿准备的嫁妆单子还有哪儿不合适的,咱们再添。” 金满芳大概扫了一遍,点点头,“你给恬儿准备的嫁妆够丰厚啊。” “得配得上兰公子送来的聘礼啊。”云悦说道。 第673章 相信 马庆同醒了! 云悦在听到消息后,不由愣了愣,当时每个大夫看了马庆同都说,他很有可能当一辈子的植物人,没想到会突然醒来。 想了想,云悦还是去了马家看望刚醒来的马庆同。 在马府门口,跟马氏撞上,云悦不由一怔。 马氏也看到了云悦,神情同样一怔,随即嘴角上扬,勾起一抹冷笑的弧度,“程夫人啊。” “慕容夫人。”云悦淡淡打了招呼。 马氏阴阳怪气道,“程夫人好福气,王爷给底下人赏赐美人,程大人也轮到了,可他偏生拒绝了。 现在谁不夸程夫人你有福气啊。” 这些日子出去,像这样阴阳怪气的话,云悦已经听了不少了,不过像马氏这样当面直接讽刺的,还是第一个。 云悦扶了扶头上的金步摇垂下的红宝石,笑了笑,“慕容夫人说的是,我和我相公夫妻情深,他拒绝王爷赏赐的美人,我一点也不意外呢。” 不是羡慕他们夫妻情深吗?云悦也不遮着掩着,干脆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马氏又是一怔,显然是没想到云悦就这么承认了,连谦虚都不谦虚一下。 当然就是云悦谦虚了,马氏也会觉得云悦是虚伪做作!故意炫耀! 慕容成也得了明王赏赐的美人,宠得不得了,她的屋子几乎成了冰窖,一点人气都没了。 马氏也不傻,她清楚慕容成是因为慕容青青的死,心里怪她呢。 慕容青青的死能怪她吗?她也一样伤心难过啊! 马家的下人见马氏不说话,忙将她们迎了进去。 马庆同的确是醒了,正被佘氏抱着,整个人惊恐不已,嘴上一直喃喃说着,“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从马庆同的话里,云悦更清楚了当年发生的事。 马庆同和慕容青青的确相爱过,不过慕容青青可能对马庆同投入了十二分的真情,而马庆同对慕容青青怕是连五六分都没有,真是连慕容青青的一半都不到。 后来马庆同定了亲,慕容青青不甘心,马庆同就觉得慕容青青有些烦了。 再到慕容青青也定了亲,马庆同以为事情都结束了,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了。 谁能想到慕容青青会因为马庆同一句戏言,真的弄死了苏子义。 马庆同吓坏了,只觉得慕容青青可怕极了,担心别人会将苏子义的死也算到他的头上,他就很没出息地跑了。 至于跟丫鬟私奔—— 那还真是误会。 马庆同当时只是逃命,哪儿有什么风花雪月的心思。 是那丫鬟不满她定下的亲事,她自认有几分姿色,她虽然不清楚马庆同为什么要跑,但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她必须牢牢抓住,就跟马庆同毛遂自荐,说她愿意跟着一起。 马庆同想着他堂堂的马家少爷,的确需要人伺候,于是就带上那丫鬟。 在外面的日子不好过,原先有钱,马庆同日子过得倒是挺潇洒。 后来没钱了,马庆同就想回去了,可是那丫鬟不愿意,她觉得就这么回去,她怕是不会有什么好前程。 因此那丫鬟就开始做工养活马庆同,两人勉强也能维持生活。 后来那丫鬟怀孕了,还继续做工养着马庆同,最后难产而亡,一尸两命,孩子也跟着一起没了。 没了那丫鬟养,马庆同一个大少爷就坐蜡了,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回了陵城。 没想到马庆同的运气那么差,还没回到家,就先遇到慕容青青,差点被当街打死,接着又几次三番差点没了命。 云悦看着马庆同的眼神里全是一言难尽的味道,怎么说呢,这人真的不是什么坏人,你就是把刀子递到他的手里,他怕是也没杀人的胆子。 可是马庆同没担当,出了什么事就只想着躲。 如果当初慕容青青发疯狠毒的时候,马庆同能稍微有责任一点,跟慕容青青把事情说清楚,说不定苏子义也不至于死。 马庆同也不用在外过那么多年的苦日子,就连慕容青青说不定也不会变成个脑子不正常的神经病。 马氏听着佘氏不停安慰马庆同,又将死了的慕容青青拎出来骂,冷笑出声,“弟妹别说的一切都是青青的错。人死如灯灭!青青人都已经没了!弟妹你嘴上留点口德吧。 青青最大的错就是嫁了一个没出息没担当的窝囊废!” 佘氏就像是护崽的老母鸡,怒目瞪着马氏,“你说谁是没出息没担当的窝囊废呢?” 马氏直直看向被佘氏护着的马庆同,不屑冷笑,“我说的就就是马庆同!马庆同你自己说,但凡你当年果决一点,将你和青青的事告诉我们这些长辈,能有后面的事吗? 苏子义死了,青青也死了,如今就你一个人活着。你的命还真是好啊。” 马氏觉得最该死的就是马庆同,害了一个又一个!偏生他命最好,谁都死了,就他活着! 马庆同身子狠狠一颤,他真的不知道慕容青青死了,随即心里涌起巨大的愧疚,几乎将他整个人淹没,他喃喃道,“我不想害人的,我真的不想害人的!我——我怕,我怕说了跟表妹的事,你们会怪我。我真的不想害任何人。” 云悦摇摇头,也无语了,马庆同就是一个完全长不大的孩子,心是不坏,可他真的是太没担当,太撑不起事了。 佘氏费了许多功夫才安抚了马庆同,趁这时候,云悦就告辞了。 马氏也不想多呆,她看不惯这弟妹溺爱马庆同的样,看得她眼疼! 云悦和马氏到了门口,正要各自上各自的马车时,马氏忽然开口,“你现在还年轻,跟程大人正是夫妻情深的时候。可等你老了呢?你确定程大人还能这般爱重你?不纳妾?只你一人?” 云悦看到了马氏眼中闪烁的不怀好意,还有嘴边那恶劣的弧度,此刻的马氏就是一个生活不幸的女人,她巴不得所有人都跟她一样生活不幸才好。 “以后的事情没人能知道。” 马氏嘴边的笑意加深,“呵——你也没自信程大人能一辈子始终如一,一直对你好是不是? 色衰爱弛,男人的天性。” “我相信我相公是个好男人。以后的事没人能知道,但是我会好好经营我的日子,巩固维持我们的夫妻情深。真要什么都不做,成天疑神疑鬼我相公以后会不会变,那我才会真正失去我相公的爱重,成为慕容夫人你口中的可怜女人。” 第674章 不共戴天 云悦是真没把马氏的话心上,成天疑神疑鬼,想着程二郎会不会变,那她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就是程二郎能接受她那么疑神疑鬼,对他毫无信任吗? 说白了,像马氏那些人就是嫉妒她呢! 晚上,烛火还没熄,云悦就单手撑着脑袋打量一旁的程二郎。 程二郎奇怪地看着云悦,“娘子你这是做什么?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云悦笑了笑,“相公,现在陵城羡慕我还有舅母的女人不少。她们的丈夫得了王爷赐的美妾,她们一个个都嫉妒得很,于是就更羡慕我和舅母了。” 程二郎皱眉,“你也听说了。我最近可是听不少人说起韩铭毫送来的那些美人,一个个都跟尤物似的。” 男人私底下说的最多的除了正事,当然就是女人了。 程二郎对那些议论没什么兴趣,还有好多人同情他,说他太傻了,居然拒绝了明王赐下的美人。 “他们一个个如此宠爱妾室,这合适吗?”程二郎有些担心地开口。 “刚得了美人,新鲜吧。可能过段日子就好了。王爷也留了两个,也就宠了几天,如今还是照常去其她侧妃姨娘的屋子。”这不是云悦特地打听的,而是去明王府,那些下人一个个都在讨论新进的美人长得有多好,肯定能得明王的宠爱,不少人都想去伺候那两个美人。 结果明王也没宠两个女子多久,对她们跟对后院的一般妾室一样,并没有怎么另眼相待,那两个美人也没什么特权。 还有好几个人都在那懊恼,废了那么大的功夫,都没能选个对的主子伺候,可是呕得不行。 “不是人人都是王爷。”明王能不为美色所迷,其他人就未必了。 云悦撑着脑袋有些累了,干脆放下,躺到程二郎身边,“你在这儿担心也没用。你还能管到他们的后宅啊?” 说着,云悦打趣道,“相公,你总听人夸那些美人有多好多好。你有没有动心啊?有没有后悔拒绝了王爷的赏赐啊?” 程二郎从思绪里回过神,跟云悦满是戏谑的眸子对上,好笑地伸手捏了下她的脸颊,“就会看我笑话。等我哪天真的给你领回两个好妹妹,我看你醋不醋。” “我当然会醋了。不过相公你肯定不会的是吧。” “是,我肯定不会给你领什么好妹妹回来。你放心就是。” 夫妻两人说笑一番,最后一点烛火也灭了,屋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接着两人不约而同闭上眼,沉沉进入了梦乡。 翌日中午,程二郎难得有空在家吃午饭,这时就听程高中道,“二郎啊,最近我种地的地儿附近总是出现一些陌生人,还老来打听我们种的是什么。这是不是有问题啊?” 程高中如今在种的是土豆,这是程二郎去求了明王的。 土豆的种植,明王没交给程二郎,而是交给了另外的心腹。 “爹,都是谁在打听?”程二郎问道,同时心里也在想,难道是有些察觉到明王种的是高产粮食,注意到了不成?是哪方势力? “对方喊那人‘姨娘’还说是王爷赐给他们将军的。我也就听了那么多。” 云悦睁大眸子,那么巧?韩铭毫送来的那些美人之一? “这事,我会跟王爷说说的。爹您别管,做好您自个儿的事就行了。”程二郎原以为他是杞人忧天了,可如今看来,那些女人一个个都不简单啊,都把主意打到土豆上了。 哪个将军连自己的小妾都管不好,让她出来折腾。 程二郎一时间对不上人,被明王赏了女人的将军有五个,没名没姓的,谁知道是哪个。 不会是慕容成的那个小妾吧,云悦不由想着。 结果,还真让云悦猜对了,那个注意到土豆的姨娘,就是慕容成的新得的宠妾。 韩铭毫送十来个美人给明王,除了有跟明王修好的意思,还有就是希望那些女人能发挥作用,替他打探到陵城的消息。 明王是个很克制的人,美人什么的,宠宠就行了,再多就没了,过后就跟后院其她女人一样,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就再去宠爱一番。 可是其他人就没明王那么克制了。 要说韩铭毫挑出来的女人,一个个都是绝色佳人,尤物中的尤物,能把男人的心魂都给迷了的。 慕容成就陷入了温柔乡中,后院哪个女人的屋都不去了,就只宠那一个。 那女人有心打听陵城的消息,担心一下子打听军中的事,会引起慕容成的警惕,于是就扯些其他的。 好不容易慕容成才泄露了一句,明王在让人种地,稀奇古怪的,种什么也没人知道。 慕容成只把这当做这是跟女人之间的一些小情趣,无意间说起的。 可那女人将事情放心上了,好不容易打听到了地方,可惜种植土豆的地管得严,将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她根本什么消息都打听不到,更别提进去了。 这让女人更确定那里面肯定有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 要是继续让那女人给慕容成灌迷魂汤,指不定那女人还这能发现其中的秘密,可惜现在她没机会了。 明王是将红薯和土豆当成秘密武器的,目前绝不能泄露! 那个女人敢触这条线,那就是找死! 还有慕容成是怎么回事?不就是一个女人,把他迷得连东南西北都不知道了?尽干这些糊涂事! 愤怒的明王在看到程二郎时,心里还有些安慰,像程二郎这样一心一意守着夫人过,那就肯定不会中什么美人计。这才是让人省心的下属。 慕容成的那美人没命了。 慕容成原本还想在明王的手里把那美人的性命保住,马氏却背着慕容成将人给活活勒死了! 马氏恨那美人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就连慕容侧妃都传话过来,明王为这件事大发雷霆,让慕容成可别再犯糊涂。 有了慕容侧妃的话和明王的态度,马氏还有什么好担心的,直接动手弄死那美人! 慕容成再生气又能怎么样? 反正慕容成回来气得双眸通红,一副恨不得杀了马氏的样子,但他还是只能死死忍着,什么都不能做。 慕容成后来辗转知道是程二郎跟明王进言,更是打心里恨死了程二郎。 先是害死了他的女儿,如今又害死了他心爱的女人,程家果然是跟他反冲!他跟程家不共戴天! 第675章 付雨薇有孕 没几天,明王后院里那两个韩铭毫送的美人死了,据说是冲撞了明王妃,被杖毙而亡的。 原本明王后宅的事是不可能传出来的,可这一次,这件事传出来的,而且不少人都知道了。 苗氏喃喃道,“那两个女人犯了什么大错,才被王妃打死的?王妃是不是也太狠了一点啊。” 云悦默默反驳,不是明王妃狠,她还不至于连两个不怎么受宠的妾室都容不下,真正容不下她们的是明王。 可能那两个美人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或者根本没想做什么,但慕容成的那个美人行动了,这就触到了明王的底线。 杀错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 这就是明王的态度! 明王就是要让那些收了美人的人知道他的态度。 果然没多久,那些被明王赐了美人的人家,他们家的美人不是出了这样那样的意外,就是出错被送去庄子。 那些被送去庄子的,怕是也活不了,八成会无声无息地病逝吧。 在乱世,人命不值钱啊! 转眼,又是一年即将过去,就在云悦准备过年事宜时,京城那儿传来了一道惊天大雷,说句不夸张的,简直是震惊天下啊! 云悦当时听完,手上的杯子直直掉下,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太后付雨薇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正安帝都死了多久了,付雨薇打哪儿有两个月身孕? 关于平阳王和正安帝留下的后宫的二三事,虽说大多都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但是到底没有真凭实据。 可是付雨薇这一怀孕,简直是将这事给敲定了! 付雨薇怀了平阳王的孩子?那孩子能留吗? “不是,先帝都死了多久了?太后怎么怀的两个月身孕的?跟谁怀的?”苗氏是不清楚平阳王和正安帝留下的后宫的二三事,这会儿是一头雾水。 云悦扯扯嘴角,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那些事真是说出来都嫌脏了人的嘴,恶心! 苗氏没等到云悦的回答,但也不失望,“都说皇家是顶顶富贵的地儿,可要我说,也是顶顶脏的地儿! 先帝才死多久啊,那太后好歹给先帝守上三年再说啊。” 云悦扁扁嘴,太后就是守了三年,也不能跟民间妇人一样改嫁的! 忽地,云悦不由愣住,她刚才因为付雨薇怀孕的事太过震惊,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事情不太对啊。 付雨薇,平阳王还有付太师他们都不是没脑子的人,他们肯定也清楚不能让这种事传开,一定会死死瞒着,至于孩子是生下来还是悄无声息打掉,那就没人知道了。 消息是怎么传开的?就连陵城这儿都知道了,谁传的? 云悦想了一圈都没想到答案,一直到晚上,程二郎才颇为疲惫地从王府回来。 “还没吃吧。灶上有鸡汤,擀点面条下了,你吃些。”云悦上前帮程二郎脱下外面的衣服,接着拿了常服给他换上,又跟丫鬟吩咐了一句,去厨房下面条。 “我就没见王爷生过那么大的气。”程二郎想起在明王府见到的暴怒的明王,这会儿还心有余悸的。 离开时,毛一帆偷偷跟程二郎说,这是他见过的第二次,第一次还是周天磊和云秀犯蠢作孽,害的陵城被削了三成粮草粮饷的时候。 “也难怪王爷生气了。太后有孕,这不知往皇室的脸上打了多少下啊。” 只要明王还姓周,还是周室皇朝的人,他就不可能不生气。 如今还没改朝换代呢,还是大晋的江山,坐在龙椅上的人还姓周呢! 平阳王一个异姓王跟太后有染,虽说该知道的都知道,但毕竟没放到明面上。 明王生气归生气,但还不至于忍不住。 可现在不一样了,付雨薇怀孕两个月的消息传遍整个大晋了。 明王都不敢想这事要是传到鞑靼,那些鞑靼蛮子会不会笑死! 丢人现眼!国丑!真正的国丑啊! “这消息是怎么传得那么快的?还有这消息是传出来的?”鸡汤面很快就下好了,趁着程二郎吃面的功夫,云悦问出了她最好奇的。 “先帝的人。”程二郎淡淡回答了一句。 云悦一惊,“先帝的人?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做?太后有孕,先帝被戴了绿帽子,这也是往先帝的脸上抹黑啊!”那真的是先帝的人吗?确定不是先帝的仇人吗? “他们想让天下都征讨平阳王和太后,这样就能为先帝报仇了。” 付雨薇怀孕的消息一传开,平阳王和太后的确成了众矢之的,可要想靠着这个,就让天下势力都去征讨平阳王和太后,那怕是有些不太可能,这想法也太天真了点。 平阳王现在挟天子以令诸侯,手底下的兵马也不少,势力强悍,本就不容易对付。 现在但凡手底有一定势力的人,哪个不是聪明人,谁会为了死了那么久的正安帝的面子,现在就打去京城弄死平阳王和太后。 别看明王那么生气,让他现在出兵去京城,那也是不可能的。 明王还没彻底把整个西北都打下来了。 不过也快了,据程二郎说,明王打算开春后,就彻底将西北打下来,成为真正的西北之主。 “先帝的人这出的是一记昏招,除了给先帝还有皇室的脸上抹黑,我是没看出还有什么其他用处。 太后大可以将肚子里的孩子打了,到时候没有证据,谁信呢。”云悦淡淡说道。 “我倒更好奇太后怎么会怀孕的。”程二郎吃完了一碗鸡汤面,擦着嘴,讥诮说道。 “太后跟平阳王——”云悦说着,不由停了下来,“对啊,太后是怎么怀孕的?” 平阳王跟正安帝的那些后宫有染,这事所有人都知道,但他不缺给自己生孩子的人吧,非要冒大不韪,以及一点好处也没有,甚至会惹来一身骚,让正安帝留下的后宫怀孕? 要说正安帝的那些女人里,身份最特殊的,如今就三个。 第一个就是作为太后的付雨薇! 第二个是新帝周豪的生母孙灵! 第三个就是贵太妃,也就是鞑靼公主宝珠。 平阳王作为造反头头,不应该那么没脑子的。 “不会是有人陷害了太后,故意让她有孕吧。” 程二郎放下手中的帕子,目光平静,“谁知道呢。不过太后肚子里的孩子一定保不住。” 云悦也清楚这一点,保不住,天下人的目光如今都在付雨薇的肚子上,她就是想偷偷生下孩子都难。 再说平阳王也不会同意这么个孩子出生,一个只会带来无尽麻烦的孩子。 想来付雨薇也不可能要她肚子里的孩子吧。 云悦还真是猜错了。 第676章 付雨薇流产 付雨薇想留下肚子里的孩子,想将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再抚养孩子好好长大。 不是付雨薇想靠着孩子谋划什么,只是纯粹地想当一个母亲。 付雨薇摸着平坦的小腹,双眸含泪,没出嫁前,她是付家尊贵的小姐;出嫁后,她是皇后;正安帝死了,她就成了太后。 太后啊,天下哪个女人不羡慕她。 可付雨薇却羡慕着天下那些普通的女人,她们能有自己的孩子,能相夫教子。 而她呢?堂堂的太后,丈夫活着的时候,只宠爱宋如眉那贱人;丈夫死了,她作为太后竟要被平阳王侮辱。 如今她有了孩子,这孩子虽说是意外,可他既然来了,付雨薇就想把他生下来。 付雨薇想当一个母亲,有属于自己的孩子。 这很难,但付雨薇一定要做到!谁都不能拦着她!谁都不能! 说服付太师很容易,她肚子里的是付家的血脉,还是平阳王的孩子,这孩子只要能生下来,可以利用的地方就有很多。 付雨薇是个聪明人,她不会拿什么骨柔亲情去求付太师。 像付太师这种人,他最看重的还是只有权势和利益。 果然,付太师被付雨薇说得心动了。 付太师好劝,平阳王那儿就没那么好劝得动了。 付雨薇低头看了眼平坦的小腹,眼神再次变得坚定,“孩子,娘一定会保护你的,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谁都不可以。” 楚子文虽然不清楚付雨薇和付太师都说了些什么,但他如今也算是宫里的一号人物了,在付雨薇的宫里就埋了他的钉子。 尽管那钉子没将付雨薇和付太师的话全听到,但还是偷听到了一些,楚子文听着那钉子听到的内容,心里有了大概的猜测。 真没想到付雨薇竟然打算留下肚子里的孩子。 楚子文很快就有了主意,在平阳王派人喊他的时候,立马就过去了。 平阳王今年五十了,他长得很胖,但没人能想象得到,他那么胖的人,身手却十分灵敏,甚至不比猴子差。 楚子文给平阳王奉了茶,趁着平阳王喝茶的功夫,他轻声道,“王爷,太后似乎正跟太师商议着,要将她腹中的孩子留下。” 平阳王一听,慵懒的神色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将手中的茶杯往地下一摔,顿时茶水四溅,茶杯更是被摔成了好几瓣碎片,殿内伺候的人吓得纷纷下跪。 楚子文也忙跪了下来,求平阳王息怒。 “太后真的跟太师商量着要将肚子里的孩子留下?”平阳王那双被肥肉挤得跟绿豆似的眼睛射出渗人的凶光,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问。 “奴才岂敢拿这么大的事欺骗王爷。奴才想着太后是女人,心软想留下孩子也是有的。这也不能怪太后。” 几乎是楚子文的话一落,平阳王就重重冷笑出声。 平阳王最不放心的女人就是付雨薇,因为那女人够聪明也够狠!打死他也不信付雨薇是出于一个母亲的心才想保住肚子里的孩子。 平阳王能想到的都是付雨薇和付太师想利用那孩子做什么,谋划什么。 其实平阳王这样的想法也正常,因为付雨薇的确就是这样一个有野心又有能力的女人。 几乎不会有人相信付雨薇只是为了想当一个母亲,才千方百计地想留下肚子里的孩子。 玩儿政治的,想的都比一般人多。 这会儿平阳王就已经想到如果付雨薇生了个儿子,付太师和付雨薇是不是就要借着那孩子拉拢他手底下的人,再找机会弄死他,扶持那孩子了。 要说平阳王想得也真是太多太远了。 平阳王光嫡子就有三个,再加上庶子,总共有十个! 谁会认付雨薇生下的那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人。 也是因为平阳王儿子多,所以根本没把付雨薇肚子里的那孩子放心上。 儿子,他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要付雨薇生的做什么?一点好没有不说,还会带来一堆的麻烦。 平阳王当然清楚付雨薇怀孕的消息一传开,天下有多少人对他恨之入骨,他也不是不恼的。 可只要付雨薇把孩子打了,到时候天下人再生气又能做什么? 正安帝都死了多久了,谁还会为了正安帝的面子不顾自己的性命不成?做做梦吧。 想了一通,平阳王很快定下神,眯着那双本就不大的眼睛,冷笑了好几声,“付太师那老不死的,以为靠着那么个孩子就能算计本王不成?做梦!本王要让他们美梦破碎,鸡飞蛋打!” 说完,平阳王低声吩咐了楚子文几句。 楚子文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同时心里还在腹诽,都说虎毒不食子,可这话放在平阳王身上是不成立的,他心狠,能亲手弄死自己还没出世的孩子。 付雨薇在等平阳王来找她,她有信心,一定能说服平阳王留下这个孩子。 可是等来等去,付雨薇也没等到平阳王过来,只等到了她流产,孩子没了的可怕事实。 付雨薇躺在床上,雪白着脸,双眸空洞,里面一片死寂幽深,整个人仿佛都成了没有气息的破布娃娃,除了还会呼吸,其他的跟死人没有半点区别。 楚子文就是这个时候来的,看到付雨薇死气沉沉的样子,吓了一大跳。 在听下人说付雨薇自从没了孩子以后,就一直这样,楚子文才微微回过神。 看来没了孩子,对付雨薇的打击很大啊。 楚子文这次来,是奉了平阳王之命,给付雨薇送补品的。 “太后娘娘,王爷知道您流产,心里也是十分伤心难过。 特地吩咐奴才给您送补品,让您好好补身子。太后娘娘孩子既然没了,您可得好好保重身体啊。” 床上的付雨薇没反应,楚子文也不恼,只让付雨薇的宫人领了那些补品。 “奴才这就回去了。”说着,楚子文转身就要离开,嘴里还嘀咕着,“六公子说刚学了一套剑法,今儿个要耍给王爷看呢。还有世子又给王爷添了个孙女。王爷可真是有福气啊。” 声音不大,足以床上的付雨薇听了个清楚。 付雨薇死寂空洞的眸子转了转,失去孩子,她痛苦绝望,但不代表她傻了。 这个宫里,能让她流产的除了平阳王没有别人。 可付雨薇不愿意相信是平阳王弄掉了她的孩子,毕竟他是孩子的父亲啊!虎毒不食子啊! 楚子文的几句话却彻底打碎了付雨薇的侥幸,孩子就是被平阳王弄没的! 第677章 程二郎也要跟着出征 对平阳王来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算什么,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少。 甚至那孩子见不得光,生下来就代表无穷的麻烦。 平阳王不想要他,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可是付雨薇接受不了!那是她的孩子,她血肉相连的孩子! 自从知道怀上孩子以后,付雨薇想过无数次,孩子生下来会是什么样,以后他喊自己娘,她会看着孩子长大成人...... 现在这一切都不可能了,因为孩子没了,被孩子狠心的父亲给弄没了。 两行清泪径直流在枕头上,转眼间就消失了,付雨薇却振作了起来,总算不是那副半死不活,好像随时都要死去的样子。 付雨薇这里一振作,楚子文就得到了消息。 看来付雨薇是将他的话听进去了,这就好啊。 楚子文从来不会小瞧女人,别的不说,云秀就是最好的例子。 女人有时候能造成的伤害比男人更大! 楚子文就等着付雨薇振作,到时候狠狠给平阳王一击。 付雨薇肚子里的孩子没了,明王不久后也得到了消息,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明王心情好转,感官最深刻的就是明王身边的人。 程二郎也觉得最近去王府跟明王禀报事情,舒服了不少。 这些日子,程二郎虽说没有挨过明王的骂,但一到明王跟前,就能感受到从明王身上传来的低气压,实在是让人有些承受不住。 现在好了,一切都结束了,雨过天晴了。 “其实太后也挺可怜的。”付雨薇可能也不想怀平阳王的孩子,可没想到就这么怀上了。 不说怀上,就是孩子没了,付雨薇也做不了主。 说是太后,其实不过就是个可怜的女人。 程二郎提醒道,“这话可别在外面说。王爷可不会想听到这些。” 云悦点头,“我知道。这些话我肯定不会在外说。也就是跟你说说。” 比起宁远,明王才是十足的大男子主义! 在明王看来,正安帝那些留下的后宫,早在平阳王要染指她们前,她们一个个就该殉节!保住名节! 可那些女人一个都没死,最过分的就是付雨薇竟然还怀了平阳王的孽种,那简直该被千刀万剐! 云悦只是同情付雨薇身不由己,什么都做不了主,可她也就只能在这里同情一下,其他的,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更没想过到明王跟前谈什么付雨薇那些人都是身不由己,她们都是可怜的,她要真敢做这种事,她怕是不死,都要被剥掉一层皮。 “王爷不是打算开春后就出征吗?准备工作都做的怎么样了?”云悦不愿再去想付雨薇,转而说起了其他事。 “粮草什么的都准备得差不多了。这次,我可能不会再留下了,要跟着王爷一起去。” 云悦皱眉,“你要跟着王爷一起出征?你是文官啊。” 程二郎笑了笑,“文官又怎么了?文官就不能跟着王爷一起出征了?不过我是文官,倒是不用上战场,没什么危险的。其实这也是王爷看重我,想让我多历练历练。” 云悦改变不了明王的想法,只能多帮程二郎准备点应急的东西,说不定到时候就能用到呢。 “这事要不要跟爹娘他们说?”云悦问道。 程二郎摇摇头,“还是不要说了。免得爹娘他们担心。就让爹娘他们好好过个年。再说,王爷也只是跟我这么说了一句,到时候会不会真的带我,那可不一定。” 云悦觉得明王既然跟程二郎说了这事,那到时候八成会带程二郎一起上战场,她先偷偷把东西准备起来准没错,有备无患嘛! 这个年,苗氏除了担心老家的程大力等人,其他倒是没什么,心里舒坦。 福儿也一岁了,长得越发可爱,不过也越发闹腾人。 这倒是惹得程高中和苗氏更喜欢福儿了。 祥儿自从跟杜仲青读书,倒是沉稳了许多,越来越像小大人了。 过了年,天气一暖和,明王就点了十五万人马,分成了好几股行军,这次势必要将整个西北都占下来,成为真正的西北之主! 云悦看着明王的作战方法,猜他是打算对韩铭毫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不打算那么快让韩铭毫知道他出兵的消息,就是为了打韩铭毫一个措手不及。 程二郎这次也没留下,而是跟着明王一起出征了。 苗氏和程高中都很担心,在他们看来,程二郎是文官,是不需要上战场的,现在怎么就要上了呢? 程二郎安慰道,“爹娘,我又不用上战场,就跟在王爷身边,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你们放心好了。” 苗氏动了动嘴,有心想说,去打仗,别管有没有去战场,那都危险啊。 可王爷发了话,程二郎肯定是要去的,说这些也没意义了。 苗氏只能祈求老天爷保佑,程二郎能平平安安的,不求立多大的功劳,只求人能完完整整回来。 程二郎这一离开,苗氏就见天拉着云悦去寺里烧香拜佛,添香油钱,有时候金满芳,杨氏林氏也会跟着一起。 这次毛一帆跟着明王一起去了,云明峰留在陵城。 云悦也记挂着离开的程二郎,总担心他会出什么事。 每次这么一想,云悦就飞快摇头,她得想些好的,怎么能总想这些不吉利的呢。 云悦觉得是她最近太闲了,决定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她很久没去过幼安院了,打算去幼安院看看。 云悦在幼安院逛了一圈,看到一个个孩子脸上真切的笑,她也被感染了。 办这家幼安院,别的不说,好歹是帮了不少人不是,这总归是好事。 绕到厨房那儿,云悦听到一阵抱怨声,不由停住了脚步,“娘,您就别去王府找那林姑娘了!有什么好找的。” “今儿个是倩倩生日,我做了些点心,想给她送过去。当初你堂舅还在世的时候,对娘是有大恩的。做人不能忘恩负义。” “人家根本不稀罕你做的点心!八成还会把您辛辛苦苦做的点心扔了!还会骂您一顿!您去做什么呢?” 云悦认出了说话的人,一个是林虹,另一个是林虹的儿子丁小山。 云悦没想打扰他们母子,正打算悄悄离开,却被林虹注意到了,“程夫人。” 被发现了,云悦从善如流地停下脚步,对着林虹点点头,“嗯。” 第678章 帮送糕点 云悦看到了林虹装了一半的点心,各种各样形状的点心,都是动物形状,很可爱,颜色也很鲜艳,一看就让人很喜欢。 见云悦看那些点心,林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今天是倩倩的生日,我——我做了些点心给她。” “这些点心做得很好看,你有心了。” 丁小山淡淡道,“磨面都是我娘亲自磨的,她作的可认真了。不过这些糕点做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到最后不还是被扔了的命。” 林虹皱眉,不悦地看了眼丁小山,“小山!” 丁小山嘴唇嚅动,不服气地念了一句,“我又没说瞎话,说的明明是再真不过的真话了。 与其把这些糕点送去给那位林姑娘,还不如让我跟其他孩子分了呢!好歹是没浪费。 再不济,就是分给乞丐也好啊。” “小山,不许再说这些阴阳怪气的话。你堂舅对娘有大恩,当初如果没有你堂舅,我们母子俩早就没命了! 倩倩是你堂舅唯一的女儿,你不能这么说她。”林虹严厉说道。 丁小山努努嘴,但还是说了一句,“娘您不是打算亲自去送这些糕点吗?您连王府都进不去。 那林姑娘知道了,说不定还要狠狠骂您一顿,何必呢?” 这些点心浪费了,丁小山会心疼难受。但他最难受心疼的还是林虹被林倩倩辱骂,那是他最无法接受的。 连小山这么个孩子也能看明白的事,林虹可能也一样清楚,但她念着林智名的恩情,始终心念着林倩倩。 林虹的确是个有良心的人,而林倩倩就是个白眼狼! 林虹就是对林倩倩再好也没用,因为林虹身份低,林倩倩看不上她。 要是林虹有明王那样的身份,你看看林倩倩对林虹又是什么态度。 看人下菜碟,没人比林倩倩做得更好了! “我跟你一起去王府,把糕点送给那林姑娘好了。”云悦压下心头的感慨,笑着说道。 林虹一喜,“真——真的吗?” 云悦点头,“嗯。” 林虹一边把剩下的糕点装进食盒里,一边又道,“就麻烦程夫人了,我——我还是不去了。 倩倩不喜欢我去王府。今天是倩倩生日,我还是不去惹她生气了。” 云悦从林虹手里接过食盒,转身就打算往王府去。 没走多久,丁小山就追了上来。 云悦停下脚步,问丁小山,“小山你还有什么事?” “夫人,你就别白跑一趟,去王府送这糕点了。这糕点干脆你吃了吧。我娘手艺不错的。” “可你娘不会开心。” 丁小山扁扁嘴,“这糕点与其被那林姑娘扔了,还不如让夫人你吃了呢。” “放心,这糕点不会被浪费的。” 丁小山抬头去看云悦,黑黝黝的眼珠里透着不解,“夫人您也知道那林姑娘不会吃我娘做的糕点,还会将糕点给扔了。那为什么还要去送呢?这不是做无用功吗?” 云悦郑重回答,“不是做无用功。小山,其实你说的这些,你娘心里也清楚。可你知道她为什么还要那么做吗?” “因为我娘傻。”丁小山闷闷回答。 云悦微微蹙眉,很快眉头又舒展开来,“你娘不傻。你娘是一个很真的人。 先别管对方会怎么样,咱们得先保证自己做一个有良心的人,你明白吗?” 丁小山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有些不明白,但还是道,“我会听夫人的,努力做一个有良心的人。 可我觉得对好人可以有良心,对那些没良心的坏人,那就不需要有什么良心了。” 林虹那么真又那么直的人是怎么教出丁小山这样圆滑机警的儿子的。 “多跟你娘学学。你娘身上的品德很难能可贵,令人敬佩。你也该学你娘当一个令人敬佩的人。”说着,云悦压低了声音,“我知道你讨厌那林姑娘,觉得她白眼狼,无情无义,糟践你娘的心意。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这样,其实跟那位林姑娘有些像。” 丁小山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脱口道,“我跟那林姑娘像!?”他怎么可能跟林倩倩一样卑劣! “是有点。”云悦板着脸,故意说道。 丁小山回去的路上还有晕晕乎乎,回不过神。 云悦则带着林虹亲自做的糕点来了王府,没去找林倩倩,而是径直往世子妃那儿去。 世子妃见云悦提着食盒,不禁有些讶异,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吃食比较敏感,因此云悦是从来不会带什么吃食进王府。 云悦解释道,“今日是那位林姑娘的生辰,林姑娘的一位堂姑在幼安院做事,特地给林姑娘做了些糕点庆生。 我正巧碰到了,就帮她把这些糕点送过来。” 世子妃了然点头,“是这样啊。” “今日是那位林姑娘的生辰,王府瞧着不怎么热闹啊。” 世子妃笑了出来,“如果父王在,还有可能帮那林姑娘好好庆生。可如今父王带兵出征,母妃可不会特地为那林姑娘庆祝生辰。只让大厨房做了一碗长寿面给林姑娘。” 云悦道,“还请世子妃将这糕点送去给林姑娘,点明是林姑娘的堂姑送的。 我想林姑娘应该会将糕点在世子妃的人离开后就扔了。所以想请世子妃能将这糕点再带回来。这都是林姑娘那位堂姑的心意,就是林姑娘不吃,也不能由着她那么糟践。” “好。”世子妃应了,让风嬷嬷拿了食盒送去给林倩倩。 风嬷嬷离开后,世子妃就道,“这次程大人跟着父王一起出征,这些日子你可担心。” 云悦叹了口气,笑容微微有些苦涩,“不担心是假的。不过我相公是文官,又陪在王爷身边,想来不会有什么危险。” “这次世子也跟着父王一起出征了,我这心也一直没定下来过。只盼着一切都能顺顺利利,别出什么意外才好。” 这一刻,云悦觉得她跟世子妃真有些同病相怜,她们都是牵挂着丈夫的可怜女人而已。 世子妃忽地嘲讽一笑,“咱们是在担心上了战场的丈夫,可有的人是难受不能跟着父王一起出征。 这些日子,我可是听了不少的酸话。” “你说的是二公子?”周天磊如今还作为新兵继续训练着,自然没能跟明王一起出征。 世子妃点点头,“嗯,除了他还能有谁?母妃倒是不生气,她可能就盼着二公子能不去打仗,这样就能保证平安无事了。” 第679章 王俊彦反叛 云悦才跟世子妃说了没多久的话,风嬷嬷就重新带着食盒回来了。 风嬷嬷道,“老奴将食盒送到了林姑娘手上,也说了这是林姑娘的堂姑为了她生辰特地做的。 老奴在的时候,林姑娘倒是没怎么。不过老奴才一走,林姑娘就让她的丫鬟出来要将这些糕点扔了喂狗。老奴就将这食盒重新带回来了。” 云悦笑笑,对此一点也不意外,林倩倩不那么干才奇了怪了。 “这糕点便宜我了,我带回去吃。” 风嬷嬷闻言,就将手里的食盒送到云悦的手上。 “林姑娘那堂姑的确不错,是个厚道实诚人。真不懂那林姑娘怎么就如此排斥她那堂姑。”世子妃脸上尽是一言难尽的表情。 云悦接过了食盒,放到了一旁,讥笑出声,“因为林姑娘嫌弃她那堂姑身份低啊,那位林姑娘担心她那堂姑会跟狗皮膏药似的黏着她,到时候甩都甩不掉。” “人家有黏过她吗?我倒是听说过几次,每次林姑娘生辰,她那堂姑都会偷偷送来一些她亲自做的东西,有时候是吃食,有时候是针线。可那林姑娘是看也不看一眼,就直接扔了。 也就是林姑娘那堂姑的性子太好,她要是能撕破脸,在王府大闹一场,有的那林姑娘难堪了。” 云悦摇摇头,林虹不会那么做的,真要那么做了,就不是林虹了。 世子妃也明白这理,这就更衬得林虹难得,还有就是林倩倩有多可恶了。 “有时候啊,我都替那些妹妹委屈。”世子妃难得感叹,话里皆是唏嘘。 世子妃口中的妹妹不是周天齐后院的那些女人,而是明王的亲生女儿,不过都是庶女,明王妃只有两个儿子,没嫡女。 “那位林姑娘可是一直压着父王正儿八经的亲生女儿。这些年我瞧着,都有些——”世子妃停了下口,作为晚辈的她,是不能直言长辈的不是。 云悦也觉得明王那些女儿惨了点,要是被个嫡女压在头上,她们可能还没那么难受。 毕竟嫡庶有别,身份不一样。 可林倩倩又不是明王的亲生女儿,就因为是林智名的女儿,打小就压了她们一头,她们这些王爷的女儿在林倩倩跟前忍气吞声,每次起了争执,明王都要她们低头。 谁能受得了这种委屈啊! 退一步说,要是林倩倩稍微会做人一点,别那么过分,明王的那些女儿可能也不会那么难受。 偏生没那么多的要是,林倩倩就是可恶中的可恶,过分中的过分,仗着明王的宠就要死死压着她们。 换位思考一下,云悦肯定会受不了。 云悦提着食盒,跟世子妃告辞回去了。 糕点有些凉了,但是不怎么影响口感,味道还是不错的。 苗氏看着云悦吃点心,也拿了一块猴子形状的点心吃起来,边吃边点头,“味道不错啊。新开的点心铺子?” 陵城有名的点心铺子的点心,苗氏差不多都吃遍了,这明显不是。 家里做的点心也不是这样的。 云悦把点心是怎么来的,简单说了一下。 苗氏嗤笑出声,“什么东西!” 云悦知道苗氏骂的是林倩倩。 “既然那什么林姑娘不要,还不如把这点心还给人家。”苗氏吃了一块就不动了。 云悦却道,“还是别了。咱们吃完吧。就让她以为糕点是林姑娘吃的好了。” 可能林虹也清楚林倩倩不可能要她做的糕点,但给她心里存点念想,让她骗骗自己,高兴高兴好了。 苗氏听着觉得有理,又拿起了一块猫儿形状的点心吃起来。 祥儿倒是挺喜欢吃林虹做的点心,要不是云悦在一旁看着,他怕是会吃多了积食。 林虹亲手做的点心就被云悦一家给分完了。 明王那儿出征也快半个多月了,可惜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传过来。 祥儿也开始思念程二郎,依偎在云悦怀里,“娘,爹都离开好久了!祥儿想他了!” 云悦被打断了思绪,好笑地伸手戳了戳祥儿的脸颊,“你想你爹了?平时你爹在的时候,你倒是经常气他,还跟他顶嘴。” 祥儿好像被云悦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一个劲儿地把脑袋往云悦的怀里埋,闷闷出声,“娘,爹什么时候回来啊?” “等王爷打了胜仗,你爹就能跟着王爷一起回来了。” 祥儿把脑袋从云悦的怀里抬起来,眨了眨大大的眼睛,“那要什么时候?” “娘也不知道啊。”她要是知道就好了,也不用这样成天挂心着了。 “我去问佟师兄,他那么聪明厉害,他肯定能知道的!” 在祥儿心里,最厉害的人就是佟镇了!有时候就连先生都会被佟镇提出的问题困扰住呢! 云悦笑笑,也不拦着祥儿,他想去问就去问吧。 反正云悦很相信以佟镇的本事,肯定能轻而易举地让祥儿不再纠结程二郎什么时候回来。 又过了半月,终于有消息传来了! 韩铭毫的左膀右臂王俊彦竟然反了他,带着他手底下的五万人马投靠了明王,还暗中狠狠给了韩铭毫一刀子! 韩铭毫本就被明王打了个措手不及,又有王俊彦反水,还策反了好几个将领,这无疑是越发的雪上加霜,给了他狠狠一击。 驻扎西北的朝廷军用土鸡瓦狗来形容,是半点也不夸张。 明王常年驻守在陵城,要防备鞑靼人打进来,他的那些兵是经历过战火生死,一个个都是精兵! 朝廷那些兵常年不打仗,又疏于训练,战斗力能强到哪儿去? 更别提那些朝廷兵各自为政,又有王俊彦反水策反,二十万的兵马,一下子就少了快七万。 剩下的那些人心惶惶,在毫无防备之下又死伤大半。 王俊彦?这个名字传入耳里,云悦就让人好好查了查。 看到王俊彦的简历,难怪他能成为韩铭毫的左膀右臂之一了。 王俊彦曾经救过韩铭毫三次,就连他的亲妹妹都是韩铭毫的宠妾,听说挺得宠的。 韩铭毫对自己人倒是很大方,要兵给兵,要钱给钱。 云悦不信王俊彦会忽然就背叛韩铭毫,更大的可能是王俊彦早就背叛韩铭毫了,说不定他还有可能是明王安排在韩铭毫身边的人。 想到这里,云悦的心就砰砰直跳。 明王真是深不可测啊! 这些年明王到底做了多少准备,可能就明王自己最清楚了吧。 难怪上一世取得最后胜利的人是明王。 第680章 偷袭 程二郎的感官就比云悦要清晰多了,当初有许多将领劝明王先易后难,选择韩铭毫兵力薄弱的地方开始打。 明王却没有采纳那些意见,一挑就挑中了重兵把守的地,只要能攻破那地方,就能给韩铭毫狠狠一击。 当然危险跟机遇是并存的! 不少人都觉得明王这是兵行险着,太危险了。 可明王却执意如此。 如今看来明王的底牌就是王俊彦,一个任谁都不会怀疑是韩铭毫心腹中的心腹。 可王俊彦就是背叛了韩铭毫,反水投靠了明王。 程二郎也更倾向于王俊彦是明王的人,要不然韩铭毫对王俊彦简直能称得上是恩重如山,他没有理由背叛。 这次可以说是大获全胜,美中不足的是韩铭毫率领两万残余人马,还有他大半的积蓄退到了凤平县。 凤平县虽说只是个县城,但它的地理位置极佳,易守难攻,更别提韩铭毫手底下还有两万人马保护,这就更难捉住他了。 明王这次打定主意非要将韩铭毫抓到不可! 程二郎猜测明王应该是对韩铭毫那些财宝动心了。 换做谁都会对那些财宝动心,那可不是一丁半点的钱财啊。 韩铭毫在西北几十年,整个一西北土皇帝,还有西北那些土匪每年都要孝敬他。 程二郎都估摸不出韩铭毫有多少财富,不过他猜,最少也不会比褚家或者兰家的一处宝库来的少,指不定还会多很多。 程二郎是不会怀疑韩铭毫的敛财能力的。 明王如今的确是很不甘心,明明是大胜,可偏偏让韩铭毫逃走了,还让他带走了他大半的积蓄,真是怎么想怎么不甘心啊! 韩铭毫的钱,明王是一定要拿到手的! 韩铭毫的命,明王也一定是要的! 这些年韩铭毫在西北简直能说得上是无恶不作,不杀他,不足以平民愤! 因此韩铭毫必须死! 还有韩铭毫那些钱,明王也必须拿到手! 程二郎只估摸着韩铭毫的钱应该也就褚家或者兰家一个宝库那么多,可明王比程二郎知道得多多了。 明王虽不能十分确定韩铭毫到底有多少钱,可有一点,他是十分确定的。 他从褚家和兰家得到的那两个宝库加一起,怕是都没韩铭毫的财宝多! 自从平阳王进了京城,明王就没有再从朝廷那儿拿到过一点粮草粮饷了。 平阳王和付太师也不傻,明知道明王狼子野心,他们主要是没那精力和功夫,暂时管不到明王,因此才任由明王发展势力。 可是这绝不代表,平阳王和付太师还会资助明王这个敌人!拿他们自己的钱让明王扩充势力。 明王对此倒是没什么感觉,这事早就能猜到了。 好在私盐生意做着,明王手里暂时还不缺钱。 不过能再得一大笔银钱,明王肯定乐意啊。 明王很快就召集了众将领。 夜里,明王的大帐点了七八盏灯,将整个大帐照得犹如白昼,众人围着凤平县的地图看起来。 有人建议强攻,活捉韩铭毫。 明王几乎是想也不想就在心里否决了。 强攻要付出的代价太大。 韩铭毫依靠凤平县的地险,还有他手底下的人,怕是能坚持很长一段时间。 明王估摸着要是真的强攻的话,他怕是也要损失不少人,不合算。 又有人提出围住凤平县,等到韩铭毫那儿没了粮草供应,到时候他手底下那两万人定会造反!他们以逸待劳,到时要拿下韩铭毫,就如探囊取物! 接着又有不少人提出了意见。 明王最终采纳的还是围住凤平县,等着韩铭毫断了粮草,再攻进去!这是损失最小的法子。 到了第三天,韩铭毫竟然主动出击,不是派人出来跟明王打,而是他让手底下的人绑了一千个老百姓,将那一千个老百姓压在阵前,逼着明王退兵,否则他就下令杀了那一千个老百姓,明日再杀一千! “无耻!”明王大怒。 慕容成道,“王爷,万万不能因为一些百姓就退兵,韩铭毫一旦逃了,到时后患无穷啊!咱们不如强攻吧!” 之前商议的时候,慕容成也是赞成强攻的人。 程二郎却道,“此时不宜强攻。一旦王爷下令强攻,韩铭毫定会下令斩杀那些无辜百姓。” “难道要为了那些百姓,就放过韩铭毫不成?程大人未免太心慈手软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必要的牺牲是在所难免的。”慕容成重重哼了一声。 程二郎皱眉,“慕容将军可想过王爷的名声。” 就在程二郎和慕容成争执不休时,杜仲青开口了,“王爷,程大人所言有理。 真要不管不顾地强攻,到时韩铭毫定会杀了那些无辜百姓,这对王爷的名声太不利了。” 名声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有时候很重要,有时候一点用也没有。 可明王要争天下,如果传出他半点也不在意百姓,不将普通老百姓的死活放在心上,以后有多少人敢再投靠明王?谁会当明王是明主? 从长远来看,这对明王的大事是十分不利的。 明王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越发阴沉下来。 好一个韩铭毫,竟敢使出这种奸诈的计策!真当本王拿他没法子了不成? 明王咬牙道,“强攻不成,那就偷袭!” 偷袭的法子不是没人提过,可是凤平县地理位置特殊,三面环山,真要翻过高山峻岭去偷袭,到时候损失怕是不小。 可目前看来,这的确是最好的法子。 总不能真被韩铭毫拿着凤平县的无辜百姓威胁着退兵啊! 都走到这一步了,不抓住韩铭毫还有他的那些财宝,那真是功亏一篑,让人万分不甘啊! 再退一步说,以后明王要打的仗不少,难道以后再来个人使韩铭毫这一招,真要次次都被威胁着退兵不成? 这例子同样不能开!否则定是后患无穷! 要选去凤平县偷袭的兵,也不是一件容易事,得选那些身手好,机灵的。 要爬过高山就是一件十分费工夫精神的事,更别提爬完以后,还得进行偷袭打仗,这就更考验人了。 明王手底下的是精兵,要偷袭的人就更只能是精兵中的精兵! 明王估摸着起码得选出四万人马偷袭才行!人数得是韩铭毫手底下的两倍,这样才能保证偷袭一定成功! 明王下了狠心定要将韩铭毫擒住,到时候他要将韩铭毫千刀万剐,这才能一解他的心头之恨! 第681章 温凌天,势力已成 就在明王下令挑选士兵时,韩铭毫被捉住了! 韩铭毫是被他手下一个叫温凌天的小将抓住的! 温凌天已经亲自带着被五花大绑的韩铭毫来了明王的大账外,正等着明王宣召。 “温凌天?”明王轻声念了一句,“先让人去确定那到底是不是韩铭毫。” 很快,就有人去确认韩铭毫的身份,确定那就是韩铭毫本人无疑。 明王这才让温凌天进来。 程二郎见到温凌天时,不禁有些惊讶。 温凌天年纪不大,瞧着只有十六七,年纪小不算什么大问题,最重要的是他看着这不像是一个武将,反倒像是个儒雅的读书人。 程二郎对温凌天的印象不错。 不止是程二郎对温凌天的印象不错,明王对温凌天的印象同样不错。 随着温凌天走近,明王心底油然升起一股亲近之感,这令他嘴边情不自禁地缓缓向上扬起。 在场的人注意到明王的表情变化,纷纷惊讶不已。 程二郎垂眸,他跟在明王身边的时间也不算短了,要说十分了解明王,那是没有的,可他对明王也有几分的了解。 这会儿明王对温凌天的态度如此温和和善,可不像是装出来的,更多的仿佛是发自内心。 要知道以前明王可从未见过温凌天。 就是温凌天这次捉住了韩铭毫,将人送过来,算是立下了大功,但也不至于让明王如此亲近。 只有杜仲青看着温凌天,眼里流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末将见过王爷。”温凌天对着明王下跪,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明王温和道,“起来吧。” 温凌天道,“多谢王爷。” “你是怎么抓的韩铭毫?又为何要将韩铭毫送来本王这儿?”明王压下心头对温凌天那莫名的好感,问起了正事。 “韩铭毫以杀无辜百姓来威胁王爷退兵,对此不满的不止是末将一人。 凤平县上下官员,以及剩下的那些跟随韩铭毫的将领也同样不屑。末将是联合了那些人,趁着韩铭毫喝醉,杀了韩铭毫的心腹,这才能抓住韩铭毫。” 明王点点头。 温凌天继续道,“其实末将一直都看不惯韩铭毫,他在西北几十年,除了横征暴敛,与那些穷凶极恶的土匪联手欺压百姓,就再也没做过一点好事。 当时王爷率军来攻打韩铭毫,末将心里是高兴的。王爷是个好人,西北的百姓在您的治理下才可能有好日子过。” 明王能看出温凌天说的都是真心话,不由问道,“那你为何要跟着韩铭毫一起去凤平县?你当时就可以投靠本王了。” “末将还有其他兄弟,不想看着他们白白跟着韩铭毫一起送死,因此——” “你不错,很有义气啊。”明王看着温凌天的眼神难掩赞赏,心里的好感更是直线上升,“以后——” 明王说着,环视一圈,最后点了毛一帆,“老毛,以后就让这孩子跟着你,你好好教教他。” 毛一帆起身应道,“是,属下领命。” 毛一帆也觉得温凌天不错,有勇有谋还讲义气,是个好苗子。 调教好苗子,毛一帆自然不会不乐意了。 要是明王塞个跟周天朗一样的棒槌给他,毛一帆肯定会想一百个法子拒绝,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和找罪受吗?他不干! “多谢王爷。”温凌天双手抱拳,接着面露迟疑,似有什么话难以启齿。 明王倒是很好脾气地询问,“你有什么疑问只管说就是。” “末将只是有些私事想询问王爷。” 明王皱眉,“私事?直说无妨。” “末将想问问王爷那位林姑娘,也就是林倩倩如今在您王府过得可好。” 在场的人,一个都没想到温凌天会忽然问起林倩倩,明王也是一样没想到。 温凌天见明王变了脸色,忙解释道,“王爷别误会,末将以前从未见过林姑娘,跟她也毫无往来。 只是末将的母亲是林夫人的远房表妹,当年若非林夫人留了末将母亲在家,末将的母亲怕是早已没命。 之后末将母亲离开陵城,这才断了消息。后来才知林夫人生了林姑娘,被王爷接进府里教养。 这些年我母亲十分惦记林姑娘。” 何止是惦记,一天念三趟都是少的。 “原来是这样啊。”明王感叹道,“你母亲是个有心知恩的。你说倩倩啊——她在王府过得不错,你无需担心。” 温凌天笑了笑,“有王爷教导,想来林姑娘定过得十分好,品行也出众。” 在场的哪个不知道林倩倩是什么样的人,品行出众跟林倩倩有关系吗?八竿子打不着边吧! 明王也因为温凌天这句话难得有些讪讪的,脸也开始发烫,要不是确定温凌天根本不知道林倩倩是什么样的人,他还当这话是在嘲讽他呢! 明王实在是没法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应下温凌天这句夸赞林倩倩人品出众的话,太丢脸了! “等回了陵城,让你母亲多去王府走动走动,见见倩倩。”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温凌天的母亲能把儿子教得那么好,想来她也一定是个好的。 只盼着林倩倩能多跟温凌天的母亲学学。 温凌天大喜,“多谢王爷。家母定会十分高兴。” 韩铭毫被抓住了,他手底下那两万人马因为群龙无首,也彻底成了一堆散兵,在明王的人过来后,他们一个个立马放下兵器投降。 韩铭毫的那些财宝也都到了明王的手里。 程二郎也跟着开了眼界,什么叫金山银山,这就是啊! 明王拿起一件珍珠披风,全是用一颗颗圆润硕大的南海珍珠,用金线连接而成,堪称简直连城,“有钱啊!本王这个王爷跟韩铭毫一比,简直是穷酸了!听说这珍珠披肩还只是韩铭毫打来赏他宠妾的。” 程二郎道,“这些全都是韩铭毫搜刮民脂民膏而来,如今王爷取了,将这些财宝用在百姓和将士身上,那才能令这些财宝物尽其用。” 明王之后的重点肯定是在发展兵力上,这些钱能用在民生上的,应该不会多。 明王赞赏地看了眼程二郎,真是会说话。 明王这次的收获可以说不少,称得上是大获全胜! 韩铭毫抓到了,他的那些财宝也都落到了他的手里,还收缴了朝廷兵马十三万左右,大大增强了他的兵力。 目前明王已经差不多有三十五万的人马。 西北已经全落进明王的手里,在整个西北征兵,少说能再征个二三十万,到时候明王手里起码就能有五十多万的兵马! 明王势力已成! 第682章 回来 明王没有立即率领大军回陵城,而是继续留着,打下来的地盘需要消化。 如果有忠于韩铭毫的心腹,偏巧又在关键位置上的,那更得早早弄死,免得以后成麻烦。 这时候温凌天的作用就大了,他对韩铭毫手底下的那些人十分了解,给了明王许多有用的信息。 明王自然不是温凌天说什么,他就信什么的人,回头,他都是要查的。 每次查了以后,都证明温凌天说的都是真的。 又是半个多月过去,明王抓了不少人,将许多韩铭毫的爪牙一起抓了起来,跟韩铭毫一起当众宣判,然后亲自判刑! 韩铭毫判得最重,被明王判了千刀万剐!其余的爪牙心腹倒是没判得那么重,但大多也都没能保住命,还抄了家,连累了家人。 韩铭毫那些心腹当然没韩铭毫有钱,但他们的钱财也是不少。 明王通过抄那些人的家,又发了一笔小财! 把该杀的人都杀了,又换上了合适的人,再留下人马驻守,明王就领着大军回去了。 明王十分器重温凌天,时不时就会喊他到近前说话。 明王也见到了温凌天的母亲玉氏,倒是有些让他失望。 在明王的想象中,能教出温凌天这样有勇有谋,又一表人才的儿子,玉氏肯定是个了不起的女人。 可是玉氏一见到明王,就吓得直发抖,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明王不由看了眼程二郎,心想苗氏可是比这玉氏强多了。 看来还是温凌天自己成器,要不跟他这个胆小如鼠的亲娘似的,也不可能取得今天这样大的成就了。 明王挥挥手就让玉氏退下。 杜仲青笑了笑,对着明王道,“王爷十分看重凌天那孩子啊。” 明王一挑浓黑的眉,“你不觉得凌天是个人才吗?真是少年出英雄啊!” 杜仲青承认温凌天的确出色,但明王对他特别另眼相待也是真的。 “王爷见到凌天那孩子,是不是想起了林将军。” 杜仲青在看到温凌天的第一眼,就想到了去世多年的林智名。 林智名说是武将,可要是不认识他的人,第一次见到他,肯定会把林智名当成读书人。 林智名也的确是名儒将,能文能武。 这些年,杜仲青就再也没见过第二个跟林智名差不多的人。 谁让明王手底下那些将士,打仗倒是没问题,可要说跟读书人似的,一个都没有!九成九都是大老粗!还剩下的一点顶多也就是不那么老粗,离儒将差远了! “你也觉得凌天那孩子像智名是不是?本王当时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很亲切,好像智名回来了一样。”明王说着,目露追忆,随即嘲讽一笑,“老杜,你说好笑不好笑。本王在倩倩身上找了十多年,想找到一点跟智名像的地方,可一点都没有找到过。” 杜仲青忽然也觉得讽刺,林倩倩可是林智名的亲生女儿,可她却一点也不像林智名。 反倒是温凌天这么个跟林智名没什么关系的人,反倒让明王在他身上找到了许多像林智名的地方。 说错了,温凌天跟林智名也不算一点关系也没有。 温凌天的娘是林夫人的远房表妹。 不过严格说起来,温凌天跟林智名的确没什么关系,只跟林夫人有关系。 明王也没感叹多久,他还有很多正事做呢,不过他对温凌天的另眼相待,几乎无人不知。 谁能跟温凌天似的,隔三差五就被明王想起来,叫到跟前说话。 回到陵城,明王也知道跟着他一起出征的人离家好几个月,怕是想家了,就让他们先回家见见亲人,有什么正事,明天再说。 苗氏一个劲儿地问着云悦,“有没有弄错日子?王爷他们是不是今天回来啊?如果是,二郎怎么还没回家呢!” 这话,苗氏说了不下一百遍了,每一次云悦都很有耐心地回答,“娘,没弄错。相公就是今天回来。可能王爷那儿还有事,所以相公暂时没能回来吧。” 苗氏坐不住了,“我去厨房看看。我特地叮嘱厨房多做了几道二郎喜欢吃的菜,她们可别出错。” 恬儿跟着苗氏一起去了。 祥儿也一样坐不住,坐在椅子上扭来扭去的,云悦见状,好笑地伸手一点他的鼻子,“坐不住了?要不去看看你奶?” 祥儿摇头,“不要。只要爹一回来,在这,立马就能看到爹了!” 云悦忍着笑,“你也惦记你爹啊?等你爹回来,以后少跟他顶嘴,也少气他一点。” 祥儿不自在了,别扭道,“我没跟爹顶嘴,也没气他。” “说谁跟谁顶嘴,谁气谁呢?”程二郎大步进来,他在外没听太清楚云悦和祥儿在说什么,只听了几个词。 祥儿一见到程二郎,当即从椅子上下来,奔到程二郎跟前,抱着他的腿,“爹!我可想你了!” 程二郎一把将祥儿抱起来,掂了掂,“重了。” 祥儿搂着程二郎的脖子,咯咯笑了,“爹你瘦了!爹你在外面是不是很辛苦啊?” 云悦也看出程二郎瘦了,嘴边也冒出了青青的胡渣,可见没怎么好生打理,身上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空荡荡的。 在外面,肯定没家里舒服。 程二郎瘦了也是正常的。 云悦在心里捉摸着,得趁着程二郎在家的日子,好好帮他补补才行。 程二郎嘴上应付着祥儿一个又一个问题,眼睛却直直盯着云悦,见她看起来没比他离开前瘦了,脸色也好,这才放下心了。 在厨房的苗氏和恬儿也赶忙过来。 苗氏上下打量着程二郎,眼里含泪,“瘦了瘦了,在外面日子过得不好是不是?” 程二郎抱着祥儿坐下,“也就是吃的比在家里差了,其他还好。” 这话苗氏和云悦都不信,不说吃的,就是住的肯定也没家里舒服。 程二郎这分明是只说好的来宽慰她们呢。 今儿个也就是一家子聚在一起吃一顿,苗氏还把兰博宇喊来了。 “以后就是一家子了,没那么见外。” 程二郎心里嘀咕,恬儿可还没嫁给兰博宇呢,现在只能算是半个家人吧。 不过程二郎还是没说什么,今天高兴。 程小力对打仗的事情很感兴趣,缠着程二郎问。 程二郎也没什么好说的,主要就是夸明王调度有方,因此没有造成太大的伤亡。 这次最闪眼的还是温凌天。 第683章 凭什么林倩倩喜欢,她就得让? 温凌天这个名字,从云悦到恬儿,没有一个人陌生。 明王打仗的事,他们这里自然也能得到消息,温凌天这个名字也传进了他们的耳朵里。 温凌天的名声倒是挺大的,说他年纪不大,但是智勇双全,武艺非凡,一人独斗韩铭毫和其麾下的两万人马,竟能从两万人马中生擒韩铭毫...... 云悦是知道传言肯定会有夸张的地方,她是不信温凌天一个人就能生擒韩铭毫,肯定有其他人帮忙。 可是架不住传的有鼻子有眼睛的,程小力就十分佩服温凌天,将他当成了盖世英雄!以一敌百不在话下! 程二郎听着程小力手舞足蹈地说着温凌天的英雄事迹,忍不住笑着摇头,这传得也太夸张了,哪儿是说人,分明是在说神吧! 程二郎听不下去了,抬手打断程小力的话,“你说的这些太夸张了,都是没影的事。” 程小力一愣,随即有些不高兴,“难道温凌天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不会跟传言中的一点都不一样吧?” “他的确智勇双全,能文能武,十分难得。他也的确生擒了韩铭毫,不过不是你说的什么一人就打倒了韩铭毫身边好几百的护卫,这怎么可能。”说着程二郎又加了一句,“那位温将军是林姑娘的表哥。” 云悦瞪大眼睛,温凌天是林倩倩的表哥?这事她是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他是那林姑娘的表哥?那他人是不是——”苗氏也一样惊讶,想起林倩倩,她心里就一阵膈应。 程二郎忙道,“温将军虽说是林姑娘的表哥,但为人跟林姑娘是完全不一样。 这一路,我跟温将军交集不少,他为人是真的谦逊温和,谈吐不凡。还有温将军如今在舅舅麾下。就连舅舅也说温将军极为聪慧,悟性极高。” 程二郎跟温凌天相处得的确很好。 一来是温凌天会做人,跟他说话,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之感,很是舒服。 二来就是温凌天的学识令程二郎也不由赞叹,他四书五经样样精通不说,就是一些杂学他都懂,知识面可以说是非常广。 这样一个人,程二郎如何能不心生好感。 毛一帆不是那种嫉贤妒能的人,温凌天聪慧有潜力,他哪有不喜欢的理。 毛一帆私下还跟程二郎说,他运气可比云明峰好多了。 想想云明峰是真的惨,被周天朗坑得差点小命不保。 温凌天跟周天朗一比,那简直就是宝了! 明王喜欢温凌天,就连程二郎和毛一帆也喜欢他,想来那温凌天是真的不错吧,云悦在心里想着。 总不至于三人都看走眼。 这次论功行赏,明王提拔了许多武将,对程二郎只是给了丰厚的金银赏赐。 程二郎也不失望,云悦也一样没有失望。 明王如今只是将西北打了下来,提拔武将还可以,文官那儿要如何,八成明王自己也没个想法。 反正如今在西北,韩铭毫死了,说句不夸张的也就程二郎这知府,算是文官里官职最高的一个了。 暂时不升官也没什么。 云悦看中了明王赏赐里的一颗南海黑珍珠,“这黑珍珠真漂亮,下个月就是娘的生辰了。我想着把这黑珍珠送到首饰铺,让她们打支金钗给娘当生辰贺礼。相公你说怎么样?” 对首饰的事,程二郎懂得不多,眼光也没云悦好。 既然云悦说好,那肯定就没问题。 “听你的。娘子你觉得好就行。” 云悦兴冲冲地让人将那颗南海黑珍珠送去首饰铺,让她们赶紧打造一支金钗出来。 过了十天,首饰铺的人通知云悦,金钗打好了,云悦带着恬儿亲自去取。 半路上,遇到了林虹和丁小山。 林虹是带着丁小山出来逛街的,见到云悦和恬儿,不由愣了愣,随即笑着打招呼,“程夫人,恬儿小姐。” 云悦得知他们已经逛好,打算回幼安院了,想了想道,“我跟恬儿也就是取支金钗,就在附近。等我们取了金钗,送你们回幼安院好了。” 她们有马车,比林虹和丁小山走着回去要强多了。 林虹摇头,“这太麻烦了。” 恬儿笑着道,“有什么麻烦的。嫂子去了金钗后,正好要送我去幼安院,正好顺路。” 林虹闻言就不再拒绝,带着小山跟着云悦和恬儿一起去了首饰铺。 刚进铺子,就遇到了熟人林倩倩,她身边还有一陌生的穿着绸缎衣裳,打扮得颇为富贵的妇人。 听林倩倩称呼那中年妇人“表姨”云悦很快就猜到了妇人的身份。 她应该就是温凌天的母亲玉氏,也就是林夫人的远房表妹。 “程夫人您来了,您的金钗已经打造好了,可是这两位看中了那金钗,非要——”叶掌柜看到云悦,眼睛一亮,心里也顿时松了口气。 云悦上前,叶掌柜忙将打好的金钗拿给她。 “这金钗是你的?”林倩倩的语气很不好,她好不容易看中了一支金钗,怎么就是云悦的。 果然云悦这女人就是克她!处处不让她舒服。 云悦正打量着她定制的金钗,这金钗真是漂亮,除了那颗南海黑珍珠,周围又有一圈小粒的白珍珠,还镶嵌了红宝石和绿宝石,光彩夺目,富贵逼人。 这支金钗完全是按照她的要求打造的,云悦十分满意。 “对,这金钗是我的。”云悦淡淡回答。 玉氏道,“这位夫人,你能将这支金钗让给我吗?倩倩很喜欢这金钗。” 云悦看向玉氏,眼里流出微微的歉意,“真是不好意思,这金钗是我打来给我婆婆当生辰贺礼的,不能让。” “可是倩倩真的很喜欢这支金钗。我——我愿意多出银子,这位夫人你就将金钗让给我吧。”玉氏继续哀求。 云悦眉头一皱,她都说了这金钗是打算送给婆婆当生辰贺礼的,稍微知点事的,都不会再纠缠。 还有凭什么林倩倩喜欢,她就一定得让? “你——你是不是当年堂嫂的那个远房表妹啊。”林虹上前,迟疑着开口。 正在哀求云悦的玉氏不禁朝出声的林虹看去,皱着眉,过来许久才开口,“你是——”显然他并没有认出林虹。 林虹笑了笑,“林将军是我堂兄。当年多亏堂兄帮忙,要不然我怕是活不到今天。 我记得你是堂嫂的表妹是不是?” 玉氏隐约想起了林虹这个人,“对,你没记错。” 第684章 林倩倩不是林智名的女儿! 林虹看着玉氏,只觉得她跟十多年前也没太多的变化,也就是显得老态了点,不过如今打扮得倒是比十多年前富贵了许多。 玉氏见林虹跟云悦一起,眼睛一亮,“你跟这位夫人认识?你能不能请这位夫人把金钗让给我。倩倩是真的喜欢这金钗。当初我表姐和林将军可是照顾了你不少。” 林虹低着头,没有回应玉氏。 如果这金钗是她的,那她绝对会二话不说送给林倩倩。 可这金钗是云悦的,她哪儿来的资格让云悦将金钗让给林倩倩。 林倩倩一见林虹低头,冷笑出声,“平时总表现得有多记得我爹的恩情,处处照顾我。 实际上你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让你做点事,就推三堵四的。我算是看清楚你了。” 恬儿皱眉,不悦道,“你怎么能这么说林婶?林婶对你的好,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 这金钗是我嫂子打算在我娘的生辰送给她的!无论谁来说,我表姐都不可能让。林婶就是明白这个道理,才没有开这个口。” “你一个丫鬟出生的卑贱之人,有什么资格说我!也不看看自个儿是什么身份!”林倩倩大怒。 云悦冷声道,“恬儿是我程家的姑娘,你说她是什么身份?倒是林姑娘你强取豪夺,看上了的就必须拿到手,这是不是太霸道了?你这些不好的习性都是打哪儿学来的?” “你——”林倩倩怒瞪云悦。 “娘,表姐你们这是怎么了?” 两方争执间,一身穿月白色直缀,年纪同林倩倩相仿的儒雅男子进来。 玉氏委屈地看了眼云悦,接着拉着儒雅男子的袖子,“凌天啊,你跟这位夫人说说,把金钗让给我们。倩倩是真的喜欢那金钗啊。” 温凌天闻言皱眉,他来的有些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温凌天见过云悦,对着她点头,“程夫人。” “温将军。”云悦也喊了人,接着淡淡将事情说了。 “娘,程夫人都说了金钗是她为婆婆准备的生辰贺礼,她不愿意让,这很正常。 你和表姐这般强求,倒是太过份了点。” 林倩倩更怒了,“表弟!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温凌天眉头一皱,很快又松开,淡淡道,“我是帮理不帮亲,实话实说而已。” 玉氏也失望不已地看着温凌天,“你——你太让娘失望了。” 云悦无语,温凌天怎么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事实只是他说了一句公道话而已。 比起温凌天这个儿子,玉氏好像更喜欢林倩倩啊。 温凌天也不会因为玉氏的失望和指责,就轻易改变立场,只道,“表姐还是换一件首饰吧。你喜欢哪样,我出钱。” 林倩倩只觉得所有的脸都在云悦跟前丢干净了,什么首饰她都不稀罕了,一甩袖子,大步离去,连一句话都没说。 玉氏见状也忙跟了上去。 温凌天对着云悦歉意一笑,“程夫人不好意思,因为当年林夫人对我娘有大恩,故而我娘对林夫人唯一留下的孩子也十分疼爱。若是我娘说了什么让你生气,我替她跟你们道歉。” “温将军言重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无须如此。” 温凌天又说了几句致歉的话,就去追玉氏了。 玉氏居然能养出温凌天这么好的儿子,云悦忍不住在心里感叹。 “这是温将军吧?他跟我堂兄真像。”林虹回头望着温凌天离去的方向,喃喃说道。 云悦眉毛一挑,这样的话,他也听程二郎说起过。 程二郎当然是没见过林智名,不过杜仲青见过。 杜仲青偶尔会说起温凌天同去世多年的林智名很像,倒是那林倩倩跟林智名一点也不像。 “那温将军的眼睛最像堂兄,他们的眼睛都是那样的有神明亮。刚见到那温将军的时候,我还以为见到了堂兄。可再仔细一看,就知道不是。”林虹说着,不禁有些落寞。 温凌天是单眼皮,他跟林智名的眼睛像,那林智名也是单眼皮了。 云悦随口说了一句,“林夫人看来是双眼皮了。”一个双眼皮,一个单眼皮才有可能生出双眼皮的孩子。林倩倩就是双眼皮。 林虹一怔,随即笑了,“堂嫂不是双眼皮,她跟堂兄一样也是单眼皮啊。那时候我就说堂兄和堂嫂很有夫妻相。可惜——”他们那么好的人,却不长命。 云悦愣愣看着林虹,“你是不是记错了?你说林将军和林夫人都是单眼皮?” “我没记错。虽然过去十多年了,但我永远不会忘记堂兄和堂嫂的音容相貌。 堂兄和堂嫂都是单眼皮!绝对没错。”林虹斩钉截铁,语气没有半点迟疑停顿。 林智名是单眼皮,林夫人也是单眼皮,两个单眼皮就只可能生出单眼皮的孩子!绝不可能生出双眼皮的孩子! 因为单眼皮是隐性基因,而双眼皮是显性基因! 在高中学过生物的人,都懂这个道理! 两个单眼皮的人,要是生出一个双眼皮的孩子,那孩子要么是整容了,后天整成了双眼皮;要么就是那孩子根本不是他们生的! 古代哪儿来的整容,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林倩倩不是林智名和林夫人的孩子! 推出这个结论后,云悦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取个金钗,没想到会被这么个惊天大雷劈中! 林倩倩如果不是林智名和林夫人的女儿,那她是谁的女儿?还有林智名和林夫人的孩子在哪儿? 一时间,云悦的脑袋里全是疑问,租了辆马车送林虹母子和恬儿回了幼安院,她独自坐马车回去了。 回到家,云悦仍然坐立难安,想找个人商量,想来想去还是程二郎最合适,就打发人去前面喊程二郎。 程二郎回到屋里,连身上的官服都没换下,见到云悦不由问道,“出什么大事了?” 云悦拉着程二郎,把屋里的下人都打发下去,压低了声音道,“相公,林倩倩不是林将军和林夫人的亲生女儿。” 程二郎听完,伸手摸了摸云悦的额头,“娘子你是不是病了?大白天的怎么说糊话呢?” 云悦没好气地拍下程二郎的手,“我没说糊话!我现在很清醒!” 想给程二郎解释原因,不过她说的不太作准,那就全都推到那高人的身上,反正程二郎信那虚无缥缈,杜撰出来的高人。 第685章 林夫人当年生产的事 果然程二郎一听是那高人说的,立即就信了。 云悦见状,不由撇嘴,不信她的话,反而那么相信她杜撰出来的高人。 “那高人说父母都是单眼皮,就绝不可能生出一个双眼皮的孩子。那父母都是双眼皮,是不是也绝不可能生出单眼皮的孩子?” 这是举一反三?不过程二郎这推出来的结论完全是错误的。 “父母都是双眼皮,是有可能生出单眼皮的孩子。可是父母都是单眼皮,那就绝不可能生出双眼皮的孩子。 这点绝无例外。” 程二郎不解,“这是什么道理?” 云悦也不好跟程二郎解释隐形基因,显性基因是什么,只能道,“都是那高人告诉我的。 总之就一点,父母都是单眼皮,绝不可能生出双眼皮的孩子! 林将军和林夫人都是单眼皮,而林倩倩是双眼皮,这绝不可能!因此,林倩倩不可能是林将军和林夫人的亲生女儿。” 云悦的语气十分笃定,几乎可以说是百分百确定。 程二郎是相信云悦的,更准确地说他是信那高人,尽管不明白这是什么原因,但肯定就是这样。 可是新的问题又来了。 “娘子,我愿意相信。可你觉得将这些说给王爷听,他会相信吗?” 云悦沉默,没有真凭实据,明王肯定不信啊! 就算把那高人推出来,明王还是不信。 林倩倩如果不是林智名和林夫人的女儿,那明王这些年不是白养林倩倩了? 明王是一个多骄傲的人啊,他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除非有确凿的真凭实据,否则明王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得查查当年林将军家的事了。尤其是林夫人当年生产都发生了什么。”程二郎也想赶紧将事情真相查出来,因为明王是他的主子,他可不想明王一直白养着林倩倩。 “对林家事最清楚的——林婶啊!林家的事她肯定清楚!”云悦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说道。 “你先跟林婶打听一下,看看能不能打听出什么。”顿了顿,程二郎又道,“我也会找林家的老人,询问当年的事。不能再让王爷蒙在鼓里。王爷因为林倩倩伤心难受过多少次,如今看来那伤心难过都白费了!” 林倩倩又不是林智名的女儿,明王为她费什么心啊!她不配! 云悦等不及地下午就去了幼安院找林虹。 云悦最想知道的就是林夫人生产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林虹狐疑地看着云悦,神情有些紧张,“程夫人,你好端端地怎么忽然问我堂嫂当年生产的事啊?” 云悦笑了笑,“我就是有些好奇,我想这其中应该没什么不能说的吧。” 林虹一怔,接着很快摇头,“没有没有。我堂嫂当年生倩倩的时候——” 事情过去十多年,云悦这突然问,林虹也要仔细想想。 云悦也不催,就让林虹慢慢想。 过了好一会儿,林虹才想起当年的事,“我记得堂嫂当时怀着倩倩才五个月吧,堂兄就跟王爷一起出去打仗,家里就只有堂嫂一个人。不对,那温将军的娘当时也在。” “温将军的娘当时也在林家?”云悦问道。 林虹笃定点头,“对,温将军的娘也在。 我记得堂兄离开前找过我。” “林将军同你说什么了?” 林虹回答,“堂兄就是让我有时间的话,多去看看堂嫂,陪她说说话,免得堂嫂怀着身孕,一个人会闷。” 云悦奇怪道,“温将军的娘当时不也在林家吗?林夫人有人陪,不算一个人吧。” 林虹嘴巴张了张,似乎是不知该怎么开口。 “林婶,有什么话你就说,难道你还信不过我?” 林虹连忙摇头,“不是,我当然信得过程夫人。 其实我当时也是这么跟我堂兄说的。可是我堂兄说温将军他娘心术不正,不是个好的,他已经叮嘱堂嫂在他离开后,少理会温将军他娘。” “林婶你觉得温将军他娘怎么样?” “我记得温将军他娘好像有些胆小。我听堂嫂说过她也是个苦命人,丈夫死了,夫家容不下她,就把她赶出来了。她当时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我堂嫂也是因为这个才将人留在府里的。” 云悦皱眉,“怀着孩子?他怀的就是温将军吧。她怀孕的月份跟林夫人的是不是差不多?” 林虹笑着点头,“对啊,我堂嫂当时就说有缘呢。都是孕妇,月份也一样,堂嫂就对温将军他娘更为怜惜了。 不过我堂嫂本就是个好心人,温将军他娘来投奔,她肯定不会不管。” “林夫人跟温将军她娘是不是在同一天生产的?”云悦心里隐隐有个猜测。 林虹再次点头,“对啊,程夫人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玉氏真的很有可能将孩子调换了,“他们是在林家生的孩子?” 这次林虹摇头了,“不是。他们不是在林家生的孩子。” “那在哪里生的?” “我记得那时候堂兄跟着王爷一起出去打仗都快三个月了,我堂嫂很担心我堂兄,时不时就去观音庵给我堂兄祈福,希望菩萨保佑我堂兄平安归来。我陪着堂嫂去过好几次。后来——” 云悦追问道,“后来怎么样?” “最后一次,我本来是要陪着我堂嫂一起去的,可是我家里正好出了事,没法陪着我堂嫂。 温将军他娘倒是主动提着陪着我堂嫂去,那时候她肚子也跟我堂嫂差不多大,差不多八个月。” 云悦眼神一凝,“然后她们两人就在观音庵一起生了孩子。” “对啊。那时候也是不巧,堂兄的死讯传来,堂嫂受惊提前生产。 最糟糕的是温将军他娘也受了惊,也跟着一起生了。那时候真是太乱了,我得了消息就往庵堂赶。 不过我到的时候,孩子已经都出生了。而我堂嫂难产,拼命生下了倩倩就去了。”林虹说着,眼里流出了深深的伤感。 林倩倩八成是玉氏生的,而温凌天才是林智名和林夫人的孩子!云悦听到这里已经有八成的确定了。 “王爷心疼倩倩无父无母,就将她接进了王府,交给王妃抚养。 林家的那些老人也都散了,一个个的不知道去哪儿了。” 云悦忽然问道,“温将军他娘呢?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林虹对林智名和林夫人的事记得比较清楚,对玉氏就没怎么上心了,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堂兄和堂嫂都去了,那时候太乱了,温将军他娘好像是还没出月子就离开了吧。” 第686章 偶遇 还没出月子就急着离开,玉氏是做贼心虚,担心她做的“好事”败露吧! 林夫人真是白对玉氏好了,那就是白眼狼啊! 玉氏被夫家赶出来,挺着大肚子,几乎可以说是走投无路。 如果不是林夫人伸手帮了她,那玉氏怕是就只有死路一条!就是不死,肚子里的孩子怕是也难保得住。 可玉氏是怎么报答林夫人? 她居然偷换了林倩倩和温凌天! 林倩倩代替温凌天在王府享了十多年的荣华富贵,还肆意挥霍着林智名留下的好名声,还有明王对林智名的情谊。 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以前云悦总想着,认识林智名和林夫人提起他们,没有一个人会说他们夫妇的坏话。 但只要一提起林倩倩,大多人都叹息了,想不通林智名夫妇那么好,怎么就生出林倩倩这样的女儿! 那是因为林倩倩根本就不是林智名和林夫人的女儿! 温凌天真不愧是林智名和林夫人的亲生儿子! 云悦不信玉氏能给温凌天什么好生活好教育,可温凌天自己争气,硬是闯出了一片名堂! 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云悦在心里感叹着。 云悦这一趟没白来,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要想找证据,还是得从观音庵那儿找,还有就是得找林家的老人,尤其是当初陪着林夫人去观音庵上香的丫鬟婆子。 想到这里,云悦就问林虹知不知道当年是谁陪着林夫人去观音庵上香的。 “那一次我没陪着堂嫂去观音庵。” 云悦不禁有些失望。 “不过我记得当时堂嫂身边最器重的大丫鬟是紫竹,还一个姓钱的婆子。 堂嫂一般外出,不出意外的话,都会带着她们吧。” 紫竹,钱婆子,云悦将这两人记在心里,又问林虹可知道她们两人如今在哪儿。 “紫竹好像嫁人了,就嫁在陵城。不过这些年我早跟她断了来往,也不知道她如今怎么样了。 钱婆子——她好像在堂嫂难产而亡后,就带着一家人离开了吧。” 云悦在确定从林虹那儿问不出什么以后,就离开了,见林虹脸色惴惴的,不由安慰道,“我就是随便问问,您别放在心上。” 想了想,云悦还是叮嘱了一句,“今日我问您的事,您别再跟第二个人说,别跟任何人提起。”消息泄露,打草惊蛇那就不好了。 林虹重重点头,“程夫人放心,我一定不会跟其他人说这件事的。” 云悦这才离开幼安院,坐在马车上,正想着林倩倩和温凌天,马车忽然停下,她不由问道,“怎么了?”肯定还没到家,怎么就停下了。 车夫回答,“夫人,前面好多人,马车行驶不过去。” 云悦闻言,掀起车帘,果然看到前面围着不少人,定睛一看,竟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温凌天,而两个年纪颇大,穿着破烂的妇人正对他纠缠不休。 看了片刻,云悦就放下车帘,下了马车,领着下人往前去,费了一番功夫,才挤过人群,到了前面。 纠缠温凌天的两个妇人,分别是她的二婶张氏和三婶尤氏。 张氏声音极响,一开口,就如锣鼓齐捶,听得人耳膜都痛,“大家都来评评理啊!我这侄子当了大官,吃香的喝辣的,就不管我们这些穷酸的亲戚了!” 尤氏声音是没张氏响,可她的声音很尖锐,同样刺得人耳疼,“老天爷你睁开眼睛看看啊!来道雷劈死这没良心的小畜生啊!没法活儿了!真是没法活儿了啊!” “你们要是真活不下去,就自个儿找条河跳下去,别挡在我跟前说要死。”温凌天看着张氏和尤氏的眼神冷极了,不带一丝感情。 张氏气得伸手指着温凌天,“你个没良心的!我们可是你长辈!你不孝敬长辈,小心天打雷劈!大嫂你躲什么躲?你就这么看着你这没良心的儿子欺负我们啊?” 玉氏也看到了张氏和尤氏,但她不敢靠前,以前被两人欺负怕了,导致她见到她们就哆嗦。 被张氏点到名的玉氏没法子,只能过来,但她躲在温凌天身后不敢冒头。 温凌天感受到身后玉氏的玉氏在颤抖,眼里划过淡淡的失望。 “大嫂,你别忘了你是温家的媳妇!你死后,难道不跟大哥合葬了?没我们点头,你就别想进温家的坟!”尤氏的声音越发尖锐,也难掩话中的得意。 玉氏果然就如尤氏想的一样妥协了,拉着温凌天,“凌天,她们到底是你的长辈,她们也就是要点银子,给就给了吧。” 温凌天看着玉氏的眼神越发失望,从小到大,他这娘就只会让他忍。 “娘,您无须怕她们。等您百年之后,我一定会让您跟爹合葬。您是爹的妻子,这一点改变不了。” 张氏没好气道,“你娘早就被休了!她才不是温家的媳妇呢!想进温家的祖坟,我们不点头,这事就不成!” 温凌天有底气,可玉氏没有!她最怕的就是死了以后不能进温家的祖坟,那她岂不是成孤魂野鬼了? 玉氏忍不住在心里埋怨温凌天,都那么有钱了,给张氏他们一点又怎么了?何必那么小气。 不等玉氏说话,温凌天就带玉氏离开了,张氏和尤氏要追,却被温凌天的人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温凌天和玉氏离开,气得她们在后面破口大骂。 云悦若有所思地看着张氏和尤氏,接着对着身边的人吩咐了几句。 张氏和尤氏没能从温凌天手里要到钱,气得不行,回去的路上还在骂个不停,在拐进一个没什么人的小巷子时,正骂着,忽然眼前一黑,被人打晕带走了。 “醒了。”云悦见张氏和尤氏醒来,淡淡开口。 张氏和尤氏不认识云悦,但她们心里害怕,任谁忽然被打晕,然后被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能不害怕? 张氏强自镇定,但声音哆哆嗦嗦,“你——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侄子可是大将军!很得王爷器重,你——你要是敢对我们做什么,小心你的狗命!” 云悦挑眉,微微弯腰,阴测测道,“我看该小心狗命的是你们才对吧。你说,我要是在这里弄死你们,谁知道呢?” 尤氏怕了,对着云悦跪下,“夫——夫人,你放过我们吗?我们没什么钱啊!但——但我们那当将军的侄子有钱!你跟他要钱,他一定会给你的!你就放过我们吧!” 第687章 玉氏水性杨花? 云悦掏出了一个约莫有十两重的银子在张氏和尤氏面前晃,果然她们眼中的害怕惊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贪婪。 就在张氏和尤氏要伸手拿银子时,云悦就将银子放到了桌上,紧接着手里又出现了一把小刀。 那刀很锋利,时不时闪过渗人的银光,吓得张氏和尤氏眼里再次流出惊恐。 “我问你们一些事,你们如果好好回答,让我满意了。那银子就是你们的。要不然——”说着,云悦就将手里的小刀重重拍在桌上,眉毛一挑,威胁不言而喻,“你们懂的。” 张氏重重咽了咽口水,“夫——夫人,你想知道什么,只管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们温家可是书香世家,我为人最实诚了,绝不会撒谎的。” “书香世家?”云悦诧异了,就张氏和尤氏的泼妇作态,真看不出她们是书香世家的媳妇,吹的吧。 尤氏不高兴了,一时间甚至忘记了害怕,尖声道,“夫人,要不是温家落败了!我们何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温家还兴盛的时候,那可是当地的望族,良田千亩,家财万贯!可惜——”他们的丈夫不争气,生生把那么多家产都败光了。 云悦对这话还是半信半疑,倒是好奇问道,“听你们说的,温家之前不差钱啊。那为何要将温凌天的娘赶出家门?当时她可是身怀六甲啊。” 张氏冷哼一声,“她克死了我大伯子,把她赶出家门还是轻的!没让她偿命,都是我们温家厚道!特地留了她一条命呢!” 张氏对玉氏颇多怨言,不等云悦问,噼里啪啦地就将事情都说了。 玉氏的丈夫打小身体就不好,那时候温家老夫人还在,就给他娶了个童养媳冲喜,那童养媳就是玉氏。 原来玉氏是童养媳啊。 “可她当时身怀六甲,你们为何要将怀着孩子的她赶出门?”就当玉氏不重要,可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很重要的吧。温家能任由自家血脉外流? 张氏不以为意地撇嘴,脱口道,“她怀的不知是哪个野男人的野种,当然——” “二嫂!”尤氏尖叫着打断张氏的话。 张氏可能也自知失言,忙闭上了嘴巴。 云悦来了兴致,“你说她怀的不知是哪个野男人的种?你怎么知道的?” 张氏眼珠子转来转去偶然你,迟迟不开口。 云悦笑了笑,眼里却没有一丝的温度,再次拿起了那把小刀,“看来你们是不想说了。那我也只能——” 张氏吓坏了,生怕这刀子下一刻就戳进她的心脏,忙不迭道,“我说我说!那贱人怀的肯定不是我大伯子的种!我大伯子身体那么差,勉强才能行房,怎么可能让那贱人怀孕?” “你就是凭这一点断定她怀的不是温家的骨血?” 说起玉氏,张氏越发不屑,冷笑一声,“我是我家老太太的娘家侄女,打小就经常去温家陪我家老太太。 那贱人从小就会装可怜,人却比谁都毒!我记得我嫁进温家以后,我可是亲眼见过那贱人跟个货郎眉来眼去的。 那货郎就是个小白脸!温凌天打小我就没觉得他哪里跟我大伯子像,真是一点都不像,倒是跟那货郎像了个十足,都是个小白脸!" 云悦无语,温凌天八成是林智名的儿子,哪是什么小白脸货郎跟玉氏的儿子。 尤氏见云悦不出声,以为云悦是不信,忙为张氏作证,“夫人,我二嫂说的都是真的!” 云悦凉凉道,“你也见过她跟那货郎私会?你们抓到过?” 张氏面色一变,别扭道,“那倒没有。可那贱人跟货郎眉来眼去的,我可是见过很多次!他们之间肯定不清白!” 云悦对玉氏到底是不是跟小白脸货郎有私情,持保留意见。 尤氏倒是说道,“温家败落了,一家子的生计都成了问题。 那贱人就带着温凌天回来了。也不知那贱人是打哪儿弄的钱财,买了房还置了地。” 说着尤氏话里不禁带出了浓浓的嫉妒,“我跟二嫂去找那贱人要钱,她一开始不给。 后来二嫂说温凌天是野种,那贱人就急了,忙不迭地把银子拿出来。夫人你说说,要不是那贱人心虚了,她会那么乖乖把银子拿出来?” 云悦心道,玉氏的确心虚,可她心虚的是温凌天是林智名的儿子。 “你们是不是经常用这一点敲诈钱财啊。”张氏和尤氏一看就不像个好的,温家落败了,有了能白拿钱的地儿,她们会放弃才怪了。 张氏理直气壮道,“那是贱人欠我们温家的!她对我死去的大伯子不忠,我们只是拿她一点钱财,这怎么了? 这不是应该的?可恨温凌天那小兔崽子长大后,竟然敢反抗,还不给我们银子!” 提起温凌天,张氏就生气,一个野种,还敢冲他们横。 尤氏也道,“那贱人都能把银钱给外人,怎么就不能给我们了?” “把银钱给外人?她把银钱给什么外人了?”玉氏有那么好心,会把钱给什么无关紧要的人? 尤氏道,“一个婆子吧,她有个好赌的孙子,动不动就去找那贱人要钱。那贱人每次都给了。” 婆子?云悦瞬间睁大了眼睛,“那婆子是不是姓钱?” 尤氏一惊,“你怎么知道的?对啊,那婆子就是姓钱。” “那姓钱的婆子如今在哪儿?”云悦急切问道,不出意外,那钱婆子就是当初陪着林夫人去观音庵上香的婆子啊。 张氏回答,“死了啊。就是前年的事吧。” “她死了!?”云悦的声音陡然拔高。 张氏和尤氏都被吓了一大跳,但两人还是小心点头,那钱婆子的确是死了啊,她们那时候还高兴没人能跟她们一起分玉氏的钱了。 怎么就死了呢!重要人证没了一个!真是气死了! “那钱婆子是死了,不过她那孙子还会时不时去找那贱人要钱。”尤氏抱怨开口。 云悦忙问道,“她有没有给钱?” “给了啊。”这是尤氏最不甘心的。 钱婆子死了,可钱婆子的孙子去找玉氏要钱,玉氏每次都给了。 云悦可不认为玉氏是什么特别有良心的人,除非是钱婆子的孙子手里有玉氏的把柄,逼的玉氏不能不给他钱。 钱婆子很有可能将当初玉氏换了孩子的事告诉了她的孙子。 “钱婆子的孙子叫什么?他如今在哪儿?” 第688章 玉氏找明王提亲 云悦从张氏和尤氏那儿打听到了钱婆子孙子的情况,然后就将银子给了她们,在她们离开前,又叮嘱她们管好嘴,“今日我找过你们的事,不许告诉任何人。要不然——” 张氏忙道,“夫人放心,我们都是懂规矩的。今日我们根本没见过你。夫人你也没问过我们什么。” 云悦点点头。 云悦觉得今天的收获很大,知道了钱婆子那个孙子的情况,只要找到人,应该能有不小的收获。 钱婆子的孙子叫钱无量,今年二十了。 据说钱无量这个名字,还是钱婆子给她孙子取的,就是希望孙子以后前途无量,能有大出息。 结果事与愿违,那钱无量被宠坏了,吃喝嫖赌样样俱全,最喜欢的就是赌。 钱婆子从玉氏那儿要来的钱,几乎全都填了钱无量的坑,还都不够用。 云悦打算回去后就跟程二郎说钱无量的事,赶紧找到钱无量,把人带回来才是真的。 刚回到家,就见程二郎半拖半拉着毛一帆。 毛一帆很愤怒,“你赶紧放开我!老子我要去——” “舅舅你冷静点!”程二郎无奈了,他一个人还真是有些拉不住毛一帆,见程高中愣在那儿,不由跟他求助,“爹,赶紧帮我一起拉舅舅啊。” 程高中应了,忙起身帮着程二郎一起拉毛一帆。 两个人一起使力气,总算是把毛一帆按在椅子上坐下。 云悦见状,给毛一帆三人倒了水。 毛一帆一口就将水给喝了个干净,然后一抹嘴巴,大怒道,“真是气死老子了!老子就没遇到过这么憋屈的事!老子——” 程二郎这里正喝着水,听到毛一帆的话,无奈将水杯放下,“舅舅别气了。” 说着,程二郎又跟云悦道,“娘子,吩咐厨房多准备些饭菜,舅舅要留下来吃饭。” 停了下,程二郎又道,“对了,让下人去跟舅母她们说一声,舅舅不回去吃饭了。” 云悦点头应了,“好。” 安排完一切,云悦才好奇觑着毛一帆,忍不住问道,“舅舅出什么事了?让你气成这样?” 苗氏也一样好奇,毛一帆不像是那么容易动怒的人啊。 这话又挑起了毛一帆好不容易按下的怒火,要不是这么多人看着,他差点就想拍桌子了。 “气死老子了!老子就没见过这么当娘的!确定是亲娘?后娘都没那么狠!”毛一帆咬牙切齿地说道。 云悦不解,“舅舅你这说的是谁啊?” 程二郎看了眼毛一帆,叹了口气,简单将事情说了。 别说毛一帆生气了,云悦也要气疯了。 玉氏居然找明王提议,让林倩倩嫁给温凌天! 明王是很喜欢温凌天,也从来没想过坑害温凌天,那当然不会起了将林倩倩嫁给他的念头。 可婚姻大事,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玉氏是温凌天的娘,她主动提出来,甚至可以说是提亲了,明王当然就心动了。 怪不得毛一帆被气成这样,换做谁都要生气。 温凌天在毛一帆手底下很争气,对毛一帆也很敬重。 毛一帆哪里有不喜欢温凌天的理,都领着温凌天回家过,几乎将他当成半个儿子看了。 现在见温凌天被玉氏那不着调的亲娘坑害,毛一帆不生气才怪了。 当时明王跟毛一帆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毛一帆差点没直接冲过去找玉氏,先狠狠给她几个大耳刮子在说!不过那还不解恨,得狠狠给她几刀子才行! “王爷不会答应这桩亲事了吧?”真要是答应,那就糟糕了。 等到温凌天和林倩倩的身世大白,到时候明王肯定不会愿意温凌天娶林倩倩。 可那时候解除婚约,对温凌天的名声也会有碍。 这桩婚事一旦定下,真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有的只是数不清的坏处。 毛一帆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没那么黑了,“王爷心里还是挺看重凌天的,他还在犹豫。 可要是凌天那糊涂娘再去找王爷说,那就不一定了。” 毕竟温凌天多好啊,林倩倩要是能嫁给温凌天,明王能不高兴吗? “哪有当娘的那么坑害儿子的?”苗氏完全不明白玉氏到底在想什么,这干的哪里叫人事啊。 “林夫人是对她有恩!可不能因为恩情就坑害亲生儿子吧?凌天真的是她亲生的?”毛一帆想起这件事就来火,要不是程二郎拼命拦着,他真的能冲去找玉氏麻烦。 云悦心里冷笑不已,温凌天当然不是玉氏亲生的了! 不是自己的儿子就不心疼啊。 玉氏看来是知道林倩倩如今难嫁个好人家,所以才起了让温凌天娶她的念头。 温凌天绝对是个好男人,玉氏这个当婆婆的又怎么可能不疼爱自己的亲生女儿。 只要林倩倩嫁给温凌天,那简直就是掉进福窝了! 玉氏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是响啊! 不对,玉氏的如意算盘可是十几年前就打得响了!她可是换了林倩倩和温凌天,让两人的命运发生了天差地别的改变。 毛一帆留下吃了午饭就打算离开,云悦却给程二郎使了眼色。 程二郎会意,继续留了毛一帆去书房说话。 云悦决定将温凌天和林倩倩的事告诉毛一帆。 毛一帆听完大惊,“你说两个单眼皮的,绝对生不出双眼皮的孩子? 林倩倩不是林智名和林夫人的女儿?凌天才是?愣着干什么,咱们赶紧去告诉王爷啊!” 程二郎和云悦都没想到毛一帆这就要去找明王,回过神,连忙拦下他。 程二郎劝道,“舅舅您冷静点。咱们去找王爷能说什么?王爷能信两个单眼皮,就生不出双眼皮的孩子吗? 能为此就信了林倩倩不是林将军的女儿吗?” 毛一帆狂喜的心渐渐冷静下来,冷静清醒重新回来。 明王会信吗?好像—— 信不信的先不说,要是只想凭这一点就让明王相信,林倩倩不是林智名的亲生女儿,他怕是接受不了的。 那几乎就是否定了明王十多年来对林倩倩的疼爱容忍,还有这十多年来明王简直可以说是一直被当成了傻瓜啊! 像明王那样骄傲的人,除非是证据确凿,否则他怕是肯定无法接受的。 毛一帆点着头,“王爷那儿还真是个问题。可我真是无法接受林倩倩再占据林将军女儿的身份,不,她是占了凌天的一切!难怪王爷每次提起林将军,总是那么怀念。 虎父无犬子啊!看着凌天,我就能想象出来林将军有多出色。” 第689章 嫉妒 毛一帆这会儿只要一想到林倩倩鸠占鹊巢,占了原本属于温凌天的一切,他心里就不舒坦。 云悦和程二郎也一样不舒坦,谁遇到这样的事能舒服。 “那个贱人如果再找王爷,让凌天娶温倩倩,那该怎么办?王爷本就心动了,再来几次,王爷怕是就会应了。”毛一帆原本就不愿意温凌天娶林倩倩,现在知道温凌天的真实身份了,那就更不愿意了。 云悦道,“我找了玉氏的两个妯娌问过了,林夫人生产时,她身边的一个钱婆子很可疑,可能知道玉氏换了孩子的真相,甚至说不定还参与其中。” 换了温凌天和林倩倩那么大的事,只凭一个玉氏怕是很难成功,如果再加林夫人信任的钱婆子,那就不一样了。 “那钱婆子呢?”毛一帆眼睛一亮,忙不迭地问道。 云悦语气沉沉,“她前年就去世了。” 很快,云悦又道,“可我猜钱婆子的孙子钱无量应该也知道当年的事,咱们可以先找那钱无量。” 毛一帆点点头,“嗯,先把人找到再说。可我就担心咱们还没找到人,那贱人又找王爷提亲,那该如何是好?” “舅舅可以跟她说些似是而非的话,什么换孩子啊,鸠占鹊巢啊,不信她不心虚。那时候她还有什么心思让温将军娶林倩倩。” 毛一帆一拍大腿,“这主意好!我就不信吓不死她!” 毛一帆离开后,云悦就跟程二郎说了关于钱无量的事,赶紧把人接过来才是正经的。 除了钱无量,当年林夫人生产时,身边可能还跟了一个叫紫竹的丫鬟。 紫竹如今就在陵城,要找到她,还得程二郎多费点功夫。 “要把钱无量找过来,这倒是不难。”有名有性,连地址都有,找人自然不困难。 “可要找到那紫竹就有些难了。”这紫竹一听就是丫鬟名,谁知道她离开林家以后,会不会换个名字;或者去其他人家继续当奴婢,新主家也很有可能再给她取个新名字。 程二郎在为难什么,云悦也清楚,只道,“先找吧。看看能不能找到。” 程二郎点点头,“好。” 毛一帆抓住了玉氏的大把柄,哪里有不用的理,去了温家,对着玉氏冷嘲热讽,倒是没直接说什么换孩子,只说了鸠占鹊巢,这就足以把玉氏吓得不轻。 毛一帆一看玉氏那吓白的脸,心里是百分百信了玉氏真的换了孩子。 畜生!贱人! 有那么一刻,毛一帆真想拔出刀直接砍死玉氏得了! 不过最后,毛一帆还是忍住了。 温凌天不傻,他如果傻,也做不到年纪轻轻就取得那么大的成就。 只是他实在是想不明白毛一帆只是说了鸠占鹊巢而已,他娘为何会如此害怕心虚。 鸠占鹊巢?谁是鸠?谁又是鹊? 毫无线索,温凌天暂时也没往自己的身上想。 在毛一帆提出离开后,温凌天亲自送他出门。 到了大门口,毛一帆就不让温凌天送了,看着他清隽的面容,叹了口气,“好孩子,你太难了。” 温凌天一愣,随即笑了,“我现在一起都好。” “你还能更好。”等温凌天身世大白,明王只会对他更为愧疚,到时候温凌天的前程才是真正的前途无量,一片光明。 毛一帆想了想,还是劝温凌天不要太听玉氏的。 温凌天道,“我娘性子是比较软,为人也有些—— 不过她没什么坏心。” 见鬼的没坏心! “她要你娶那林姑娘!你来陵城的日子虽然不长,但你应该听过那林姑娘的大名吧。” 温凌天觉得他一个大男人不好说女子的不是,可是就他知道的林倩倩,凡是提起她,真没人会夸她。 “我娘是念着林夫人的恩情,也不好说错。” 毛一帆掩在络腮胡子下的嘴狠狠一抽,“你不会是想听你娘的娶那位林姑娘吧。” “这自然不会。我要娶一个好姑娘。”那位林姑娘显然不是。 还好,不是个愚孝的人。 毛一帆确定温凌天不会被玉氏说动,这才放心地离开了。 只要等找到人证,到时候温凌天的身世就能大白了。 玉氏被毛一帆吓得不轻,连晚饭都没吃就回了屋,将所有下人都打发下去,一个人留在屋里。 毛一帆是不是知道什么了?要不然好端端地跟她说什么鸠占鹊巢? 不会的!毛一帆不可能知道当年的事的!不可能再有其他人知道的! 玉氏知道她做错了,她换了自己的女儿和表姐的儿子,可她也是没法子啊! 她一个弱女子,又被赶出了夫家,她哪儿来的本事养活女儿。 女儿如果跟着她,以后怕是也没好日子过。 表姐家那么富贵,王爷那么器重他们,孩子只有在表姐家才可能过上好日子。 埋藏在心里最深的记忆被挖了出来,玉氏的眼神渐渐朦胧。 她是很感激表姐的,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表姐收留了她。 如果不是表姐,她当时怕是活不下去了。 可是渐渐的,她对表姐的感激就变了。 表姐真的太幸福了! 从小表姐的家境就比她家不知好多少,她们说是表姐妹,可关系已经很远了。 可表姐对她很好,一点也不盛气凌人,会给她好吃的糕点,送她好看的头花。 也就是仗着小时候那一点情分,玉氏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才会想到来陵城投靠表姐。 小时候她们的境遇天差地别,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嫁了人以后更是如此。 她就是个童养媳,丈夫身体还不好,夫家没一个人看得起她。 表姐呢?嫁了林将军那么好的男人,他们夫妻情深,她好羡慕,又好——嫉妒! 是的,嫉妒! 为什么表姐处处比她强,无论什么时候都能死死压着她。 她们肚子里的孩子的月份也差不多,可只要孩子生下来,又是一个天一个地。 她被表姐比成了泥,她认命了。可她的孩子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一生下来又要被表姐的孩子一辈子压着? 这个念头一产生,就挥之不去了。 玉氏每次看着表姐那大大的肚子,心里的嫉妒就如有毒的藤蔓缠绕着她的心,嫉妒一天深过一天。 最后玉氏就起了换孩子的念头。 这个念头一产生,玉氏反而兴奋起来,她的孩子终于能比过表姐的孩子了!她的孩子不会像她一样可怜悲惨了! 第690章 当年事 玉氏是一个想到就去做的人,她想换了自己和表姐的孩子,那不是说说就行的,她需要做的有很多很多。 在林将军的眼皮子底下,玉氏没那个信心换了孩子。 可是没想到老天爷也站在她这边,林将军要跟着王爷出去打仗! 玉氏还偷听到林将军跟表姐说,他这次要出去的时间比较长,差不多需要半年。 半年啊,足够她换了自己和表姐的孩子了! 林将军离开了,玉氏开始行动了。 玉氏发现表姐身边的钱婆子有个独孙,叫钱无量,可他身体不好,需要一大笔钱治病。 还有钱婆子唯一的儿子是个好赌的,欠了不少的赌债。 玉氏就从钱婆子那儿下手了,她暗暗帮钱婆子唯一的儿子还了好几次赌债。 钱婆子记了玉氏的恩。 玉氏觉得想在将军府动手换了她和表姐的孩子,那实在是太难了。 因为将军府的人多啊。 玉氏就把主意打到了观音庵。 表姐担心在外打仗的表姐夫,果然听了她的劝,时不时去观音庵。 后来玉氏又担心表姐夫提前回来,到时候她就没机会了,于是就在怀孕快八个月,还不到八月的时候陪着表姐一起去了观音庵。 那时候玉氏已经完全收服了钱婆子。 玉氏让钱婆子给表姐喝了催生药,可表姐以为是安胎药,就那么喝了。 玉氏也一样喝了。 她们一起生产了。 玉氏生的比表姐快,是一个女儿。 表姐生了一个儿子。 趁着观音庵的人不多,玉氏成功地换了孩子。 从此她的女儿成了表姐和林将军的女儿,而表姐和林将军的儿子成了她的儿子。 可惜老天爷跟玉氏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在她们生产的时候,传来了林将军阵亡的消息。 表姐听到消息,大为悲痛,再加上喝了催生药,大出血不止,人就那么去了。 玉氏看到表姐死了,她很伤心,她只想换了孩子,没想表姐死! 玉氏还担心林将军和表姐都死了,那她的女儿怎么办?她的女儿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要是女儿以后没有好日子过,那还不如就跟着她呢! 玉氏想再把孩子换过来,却被钱婆子拦了。 别人都知道表姐生的是女儿,无缘无故成了儿子,别人会不多想吗? 再换,才是真正的陷入绝境!说不定连命都没了! 玉氏晕晕乎乎地回了将军府,她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她想的是就是换了孩子,可孩子都在将军府,她和表姐都能看到自己的亲生孩子长大,那多好啊。 现在表姐和林将军都死了,以后该怎么办呢? 没人怀疑表姐的死,谁都当表姐是因为知道林将军阵亡才难产而亡。 玉氏迷惘失措的时候,明王回来了,还将林倩倩带到了王府交给王妃抚养。 玉氏又是失落又是高兴。 失落的是女儿在王府,以后她怕是难见到了。 高兴的是女儿进了王府,那就能过好日子了。 没多久玉氏又开始害怕,万一以后有人揭穿两个孩子的身世,那该怎么办? 王爷会不会生气?她的女儿怎么办? 越想越害怕的玉氏不顾自己还在月子里,就带着襁褓里的温凌天离开了陵城。 “娘,我听下人说你到现在都没吃晚饭,你怎么了?”屋内黑漆漆的一片,令温凌天不由皱眉,上前点燃了蜡烛,乍一看玉氏满脸是泪,不由吓了一跳,“娘您怎么哭了?” 玉氏哭着抬头望着温凌天,抬手摸着温凌天的脸,喃喃道,“凌——凌天,我是一个好母亲对不对?我对你好不好?” “娘您身体是不是不舒服?”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我是不是一个好母亲?我对你不好吗?” 温凌天沉默片刻,很快转移话题,“娘,您别瞎想了。我让厨房做些您爱吃的。” 说着,温凌天拿下玉氏的手,起身出去了。 他娘是个好母亲吗?打从他有记忆起,他的母亲就总是让他让让让,被二叔三叔他们一家欺负了,也只会让他让,就连他读书的机会也要他让。 如今又为了报恩,要他娶林倩倩。 她真的是一个好母亲吗? 玉氏直直望着温凌天的背影,她不是一个好母亲吗?她对他不好吗? 她一个女人含辛茹苦地养大温凌天,这有多难?他难道一点也不记自己的好吗? 果然不是亲生的就不是亲生的。 玉氏哭得满脸是泪。 很快,玉氏就止住了眼泪,没什么好哭的,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当年她换了孩子的事,她不能让倩倩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 凌天有本事,能靠自己过上好日子。 可是倩倩不行,她如果不是表姐和林将军的女儿,那她就一无所有了,就是王爷怕是也不会放过她们母女,这绝对不行。 知道当年事的也就钱无量了,那就是个赌徒,不知得罪了多少人,欠了多少人的钱,他就是死了,相信也没什么人会在意,更不会有人会为了他报仇。 程二郎还在寻紫竹,云悦倒是去了一趟观音庵。 苗氏得知云悦要去庵堂,立马提出她也要去。 云悦也不反对。 苗氏又拉上了恬儿。 于是去观音庵的队伍一下子就壮大了。 观音庵在郊外,香火并不旺盛,占地也不大,不过栽了一片竹林,瞧着很淡雅清幽。 现在观音庵的主持是静慧,四十多了,一声僧袍,相貌端庄祥和,一手握着一串檀木佛珠,一手竖起同云悦等人见礼。 云悦三人先是去上香拜佛,又添了香油钱。 苗氏和恬儿抽了签,接着去找了解签的师傅。 云悦没抽签,她来观音庵,更多的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当年玉氏换子的真相。 “静慧师太,我听说十多年前林夫人是在你们庵堂生女的。” 静慧一怔,显然是没想到云悦会忽然提起十多年前的事。 “当年贫尼还不是主持,不过贫尼自幼就是在观音庵长大,倒是记得这件事。” 毕竟这十多年里在观音庵生子的就那位林夫人,不,还有一位。 “当初不止是那位林夫人在此生女,还有她的一位表妹。” 那就是玉氏了。 “听说当初林夫人身边的人不多,难道主持当时就没有去帮忙吗?” 静慧缓缓摇头,“贫尼记得当时的确有人想去帮忙,却被拦了。” “哦?这是为何?” 第691章 紫竹 虽说事情过去十多年了,但静慧仍然记得当年的事,因为她就是要去帮忙,却被拦下的人之一。 “贫尼记得当初林夫人身边的一个婆子拦住了贫尼和几个师妹,说是我们这些方外之人可能会冲撞了孕妇。 贫尼等人也就没有强求进去帮忙了。”否则万一林夫人真的出了什么事,岂不是她们的罪过了。 只听说过男人进产房可能会被冲撞。尼姑进产房能冲撞什么?这摆明了就是借口。 “那婆子是不是姓钱?”云悦问道。 静慧想了想,很快道,“这倒是不记得了。只是——” 云悦见静慧说着就不说了,不禁有些奇怪,“师太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知可否能告诉我。” “倒不是什么难言之隐,而是——罢了,这件事存在贫尼心里许多年了。 今日既然程夫人问了,那贫尼就说了。其实贫尼心里一直存着一个疑惑。” 云悦好奇问道,“不知师太有何疑惑?” “林夫人当初的确是难产而亡,外面都说林夫人是因为得知林将军阵亡的噩耗,这才会难产,导致大出血而亡。 可是贫尼记得清清楚楚,当时林将军阵亡的消息还没传来,林夫人就生了孩子。贫尼确定自己没有记错。这是其一。 还有——” 云悦等着静慧继续说。 静慧手中的檀木手串转得越发快了,抿着嘴,过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还有一点,贫尼也放在心中许久了。 当时林夫人的胎好像有些不稳,林夫人身边的婆子就借了庵里的厨房熬安胎药。 不瞒夫人,贫尼其实略懂些歧黄之术。贫尼当时闻那安胎药的药味似乎不太对。” 云悦心里一动,“药味不太对?怎么不太对?” “那好像不是安胎药的气味,而是催产药。” 催产药! 林夫人和玉氏当初怎么可能那么巧一起在观音庵生孩子,如果她们都喝了催产药,那就说得过去了。 “贫尼当时以为自己闻错了。就是林夫人腹中的孩子不稳,也没必要喝催产药催产。 只需等到瓜熟蒂落,这才是对孩子对好。贫尼当时心中存着疑惑,偷偷回厨房想找药渣看看,是不是贫尼闻错了。可惜——” “没找到药渣吧。”云悦接了话,淡淡道。 静慧点头,“正如夫人所言。这两件事存在贫尼心里很久了。 贫尼有时候也想着是自己想得太多,可能真的是贫尼弄错了。可是——” “师太你没错。” 静慧师太定睛看着云悦,能当一个庵堂的主持,她虽说一心向佛,但还不至于是个傻子。 听着云悦意味深长的话,她心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林夫人是个好人,若是真的是为人所害,那真的太可惜了。” “害她的人会得报应的。” 确定在观音庵打听不到更多的,云悦就离开了。 云悦现在最盼的就是能赶紧找到钱无量和紫竹两个。 回去的路上,云悦一行人遇到了林倩倩。 林倩倩是来买首饰的,见到云悦等人,暗暗翻了白眼,随即勾唇一笑,“我就知道王爷疼我!一定会给我选最好的夫婿。以后我就要嫁进温家了。” “是吗?”云悦语气淡淡。 “怎么不是?温将军的娘都跟王爷提亲了。王爷考虑几天肯定会答应这件事。”林倩倩信心十足。 云悦没打算这时候激怒林倩倩。 林倩倩是个冲动的人,指不定被她激得直接去找玉氏,万一玉氏再去找明王—— 温凌天和林倩倩的亲事真有很大的可能定下。 这还是算了吧。 一直到分开,苗氏才忍不住开口,“那温将军不会真娶林倩倩吧?那他也太惨了。” “不会。”云悦想也不想地回答。 恬儿有些不确定,“真的吗?” 云悦停下脚步,定睛看着恬儿,“真的!” 程二郎派去找钱无量的人有消息传来,人找到了,也正带着人往回赶。 这一趟可真是险,亏得他提前找到钱无量,在他们上路前,居然有人来杀钱无量! 好在杀手的功夫一般般,那人应付得了,也没让钱无量出事。 程二郎为了以防万一,找夏云轩和云明峰各借了十几个好手,有备无患,人越多越安心。 云悦知道这事,冷笑道,“舅舅才吓唬了那玉氏,她就想到了斩草除根,心可真是够狠的。” “十多年前,她就能想到换孩子,她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在程二郎心里,玉氏就是个毒妇。 “紫竹呢?紫竹有消息吗?” 程二郎摇头,“我正派人查呢,在陵城,还不能让玉氏察觉,免得她先下手一步,把人给弄死。 钱无量还没到陵城,紫竹那儿倒是有消息了。 云悦按照程二郎给的地址去找紫竹。 紫竹嫁人了,嫁的是一农户。 云悦上门倒是没找到人,因为那农户告诉她,紫竹进了一大户人家当婆子。 “哪个大户人家?” 很快云悦就知道紫竹如今在夏云轩家里当婆子。 云悦跟孙氏熟,因此就直接去夏家了。 孙氏见到云悦,不由挑眉,故意道,“稀客啊!你今儿个怎么上门了?” “什么稀客?说的我好像从来没登过你家的门儿似的。想你了,来看看你不成。” 孙氏笑着吩咐下人去上茶和点心,然后拉着云悦坐下,“成啊!那今儿个咱们就好好说说话。” 云悦心里记挂着紫竹,跟孙氏寒暄了几句,就说了来意。 “我就说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果然是这样啊。紫竹?一个婆子?你找她做什么?” “有些事想问问她。你就说方不方便让我见吧。” 孙氏也没问云悦到底有什么事,招来了管家,问他紫竹如今在哪儿。 管家一时间也没想起紫竹这么个人,拿了花名册,翻了翻,才道,“是有这么人,在洗衣房工作。” 孙氏吩咐,“把那紫竹喊过来。” 没多久,管家就带着紫竹过来了。 云悦见到紫竹,不由一惊。 因为眼前的紫竹一身粗布麻衫,瞧着很是老态,脸上皱纹满布,头发里的白发是怎么都藏不住。 看来紫竹这十多年过得并不好,生活的重担令她看起来如此苍老。 紫竹拘谨地给孙氏和云悦行礼,“见过两位夫人。” 孙氏指了指云悦,“这是知府夫人,今儿个是她有话要问你。” 说完,孙氏又问云悦,可需要让其他闲杂人等离开。 云悦点点头,“有劳了。” 第692章 不可能成 孙氏很快就让屋内的下人都退下,她也离开了,让云悦有什么想问的只管问就是。 等人都离开了,云悦才缓缓开口,“你叫紫竹,之前是不是林夫人的贴身大丫鬟?” 紫竹一怔,林夫人的贴身大丫鬟,这都不知是哪辈子的事了,她真的都快忘了。 好在紫竹很快回过神,点点头,“老奴之前的确是林夫人的贴身大丫鬟。可自从林夫人没了,老奴——” 紫竹虽然没继续说,但云悦也猜到她的日子怕是过得不如意。 “我找你,是想问你,当初林夫人生产的事。” 紫竹不解地朝云悦看去,鼓起勇气问道,“程夫人,您问这个做什么?难道我家夫人当初生产有什么问题吗?” 云悦意味深长地看着紫竹,“当时我不在,有没有问题,我可不清楚。这得问你吧。 当初林夫人生产,难道真的就一点可疑的地方都没有?” 紫竹抿了抿嘴,整个人仿佛都陷在了回忆中。 当年林夫人生产发生的事,她并没有忘记,相反还记得很清楚。 因为那天是她从天堂掉进地狱的开始。 作为林夫人的贴身大丫鬟,主子和善宽容,紫竹过得很好,比起一般小户人家的小姐都不差。 可是自从林夫人去世,紫竹的生活顿时从天上掉到地下。 有时候对着水面,看着苍老得不成样子的自己,紫竹都有些不相信那是她。 “当年——”紫竹似乎是不知该从哪里说。 云悦让她坐下,又让下人给她上了热茶。 紫竹很久没喝过那么好的茶了,喝了一半也不舍得放下,就将茶杯捧在手里。 茶杯传来的温度让她整个人也暖了起来,思绪也越发清晰起来。 “程夫人问老奴,有没有觉得林夫人当年生产有问题,老奴其实是觉得有问题的。”这件事藏在紫竹心里很久了,“老奴其实有很多很多的疑问,可是当时将军和林夫人都去了,林家没人主持,所有的下人拿了点遣散的银子就纷纷离开了。奴婢也是如此。” “你没想过去找王爷吗?”云悦忍不住问道。 紫竹苦笑,“王爷是什么身份?老奴又是什么身份?老奴有什么资格找王爷。 再说老奴也就是心里有些怀疑,觉得——” “你怀疑什么?” 紫竹回答,“老奴记得当时林夫人动了胎气,钱婆子就借了观音庵的厨房给林夫人熬安胎药。 可是夫人喝了安胎药没多久就发动了,紧接着林夫人的表妹也开始生孩子。” 顿了顿,紫竹继续道,“可是老奴记得很清楚,当时林夫人的情况真的不严重。 老奴当时虽然还没嫁人,但是见过不少妇人怀孕,林夫人当时怎么都不像是要生的样子。再说明明喝的是安胎药,怎么就忽然生了。那到底是安胎,还是催产。” 云悦笑了笑,“可能当年林夫人喝的真不是安胎药,而是催产药呢。” 静慧怀疑,紫竹也一样怀疑。 当年钱婆子和玉氏给林夫人喝的九成九是催产药了。 “还有呢?你不止怀疑这个吧。” 紫竹正震惊于心里多年的猜测很有可能是真的,耳边冷不丁又响起了云悦的声音,她回过神,下意识点头,“还有林夫人生产时,钱婆子却将我们所有的下人都赶了出去,说是我们没经验,待在产房就只会捣乱。 就连想来帮忙的师太们也被钱婆子拦住了。” 要换孩子,屋内哪还能留别人,当然得把人都赶了。 紫竹布满皱纹的眼睛里闪过纠结之色,过了许久,才迟疑着开口,“老奴——老奴觉得夫人生的是儿子,不该是女儿。” “为什么?” “一是夫人怀孕的时候总喜欢吃酸的,就连大夫把脉也总说夫人怀的是男孩儿。” 这不能算证据,云悦心想。 “还有老奴当时实在是不放心林夫人,就打算进去帮忙。那时候林夫人和她的表妹都刚生完孩子没多久。 当时——” 云悦追问道,“当时怎么样了?” 紫竹仿佛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但还是咬着嘴唇,“老奴——老奴看到钱婆子很慌张地给两个刚出生的孩子裹襁褓,可是——可是老奴那时候好像看到钱婆子交换了两个孩子。” “你确定你看到了?”那她绝对是人证啊! 紫竹喃喃道,“老奴觉得自己当时没看错,可钱婆子骂老奴。老奴当时被骂的蒙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担心所以眼花看错了。” 你肯定没看错,云悦无比确定。 “后来就是林夫人因为难产大出血而亡,而林家也就那么散了。 外面传林夫人是因为听到林将军阵亡而难产出事,可是老奴知道不是这样的。老奴将这事记在心里,想查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想到竟查到了——” 云悦淡淡道,“是不是查到了那钱婆子的身上。” 紫竹点头,“嗯。老奴去问钱婆子为什么要这么做。钱婆子回答老奴,这都是为了小姐好。 钱婆子说只有这样,才能表现出林夫人对林将军的一片深情,王爷也才会更疼小姐。老奴当时信了。 可是这些年,老奴总会想起进产房时,看到的钱婆子交换孩子的一幕,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让老奴困惑。” 有时候紫竹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得到了癔症,钱婆子哪儿来的胆子交换孩子,这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云悦盯着紫竹,忍不住想如果紫竹当年早早将她看到的说出来,可能林倩倩也不至于鸠占鹊巢那么多年,霸占了温凌天的一切。 “这些事你先别告诉任何人。”云悦本想把紫竹带回去的,想了想,还是让她继续留在夏家,只是离去前对孙氏道,“那也是个可怜人,要是可以,给她安排个好活计好了。” 孙氏点头应了,这对她来说这是一句话的事。 孙氏也没问云悦找紫竹都问了什么,倒是感慨了一句,“我家相公最近回来总跟我说,王爷身边的那位林姑娘要嫁给温将军了。” 夏云轩也听到这消息了?传得够快的啊。 “这婚事不可能成的。” 孙氏挑眉,“真的不能成?不会吧。听说温将军的亲娘可是跟王爷提亲了。现在就等王爷点头了。” “亲娘?”云悦嘴边牵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她算哪门子的亲娘。 孙氏听出云悦话里的讽刺,心猛地一跳。 第693章 钱无量 过了几天,钱无量也终于到了。 毛一帆一得到消息就过来了。 “这人怎么蔫成这样?”毛一帆没说的是,这钱无量瞧着好像下一刻就要没了。 云悦也有这样的感觉。 只见钱无量的一双眼就跟大熊猫似的,可见这些日子都没休息好,身上瞧着也没多少肉,用瘦骨嶙峋来形容,是一点不为过。 钱无量从进来后,一双眼就四处张望,里面全是害怕惊恐,稍微有点动静,他好像下一刻就会跳起来,整个人就如惊弓之鸟。 程二郎轻声跟云悦和毛一帆解释。 其实这也不能怪钱无量,谁让他前头被刺杀了,他本就不是什么胆子大的人,差点没了命,可不就被吓破了胆子。 据送他过来的人说,这一路上钱无量都不敢自己一个人睡,得有两个人陪着。 就这样,钱无量还吓得大半夜动不动尖叫。 睡不好不说,钱无量吃也没吃好,总担心饭里被人下了毒。 没法子,凡是钱无量吃的饭菜,都得别人先尝过,替他试过毒了,他才敢吃。 程二郎听完,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钱无量到现在还活着,真是太难得了。 钱无量竟然没被自己吓死。 “姓钱的小子,我问你,玉沉香那娘们儿换了她和林夫人孩子的事,你都知道多少?” 钱无量死死盯着毛一帆,这一刻他就像是受惊的小兽,浑身的毛发只差没一根又一根全竖起来。 “你问这个做什么?” 毛一帆“嘿”了一声。 程二郎笑了笑,“不问你这个,我们大老远地接你过来做什么。” 云悦补充了一句,“你当你是怎么遇到刺杀的。你想想谁杀你的?” 钱无量也在想是谁要他的命,他是爱赌,也欠了很多人不少钱,但那些人还不至于为了那点钱就要了他的命吧。 现在听他们提起玉氏,钱无量顿时豁然开朗,眼前的大雾逐渐散开,一切都明朗清晰起来。 “那贱人居然敢派人杀我!?老子绝不会放过她!” 云悦凉凉提醒,“你怎么不放过她?人家的儿子如今可是将军,还是深得王爷宠幸的将军。 你是谁啊?你能拿她怎么样?” “那贱人当年——”钱无量说到一半,猛地闭上了嘴,眯着眼打量眼前的人,“你们想知道当年的事是不是?那你们总得给我一些好吧!没好处的事,我可不干。” “送他去玉沉香那儿好了。” 钱无量不可置信地瞪着云悦,破口大骂,“你疯了!?你想害死老子啊? 你们不想知道那贱人换了孩子的事了?” 云悦反问道,“你不是不说吗?我想着咱们还是别浪费时间了。 你说当年换孩子的事啊。我找到别的人证了。有你没你其实都一样的。” 钱无量心里开始打鼓,主要是云悦摆出这么一副“你说也可以,不说我也不在意”的样子,这让他心里没底,“我不信!我真不要紧的话,那你们派那么多人带我过来?哦——我知道了,你们是在故意诈我是不是?我不会上当的!” 云悦笑了,“派人找你过来,是因为那时还没找到另一个人证。 没想到派去的人找到了你,还把你送过来。我就想着既然这样就干脆问问你好了。 没想到你那么不识相,可见是白救你了。干脆就送你去玉沉香那儿,你是死是活,我们就不管了。” 钱无量看着云悦一脸不在意的表情,彻底慌了,“你手里只有一个人证,我能当人证,手里还有物证!” 云悦和程二郎听到钱无量手里有物证,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要是钱无量什么都不知道,手里什么也没有,玉氏是疯了还是傻了,还是天下难找的大善人,会一次又一次给他钱。 毛一帆惊喜道,“你有物证,拿出来!” 钱无量自认手里有了筹码,顿时又得意起来,“要我帮你们也不是不行。可你们能给我什么?” 程二郎问道,“你要什么?钱?” 钱无量拼命点头,“嗯嗯!给我五千两,我就帮你们!对了,你们还得保证我不被王爷杀了。” 云悦看着钱无量,心想他不傻啊,他也知道就他祖母钱婆子干的好事,足以明王弄死他了。 对了,钱无量也有知情不报的罪,明王一样会恨不得劈了他。 给钱无量五千两?云悦觉得这钱太多,给这人不划算。 毛一帆也一样觉得不划算,伸出两根手指,“我保证在王爷手里保住你一条命,再给你两千两。” 五千两一下子没了三千两,只剩下两千两?钱无量觉得太亏了,正要开口,就听云悦道,“答应我们,你能保住一条命,还能有两千两银子。不答应我们,不用我说了,你会被玉沉香弄死,小命不保。 路摆在你自己面前,你自个儿选吧。” 钱无量顿时歇了要讨价还价的心,什么都没他的小命要紧,“你们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毛一帆道,“老子一口唾沫一口钉子!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做到!你放心就是!” 钱无量现在就是不放心也不成,“我要吃饭洗澡睡觉。” 眼看着天色也晚了,云悦等人再看钱无量那虚得不行的样子,点头答应了。 云悦离开前提醒道,“这里很安全,绝不会有人能要你的命。你放心吃放心喝放心睡好了。” 第二天,云悦三人又来了。 安生好好睡了一觉的钱无量爬起来了。 这一觉,钱无量睡得很舒服,虽说不至于一下子就能养好身体,但整个人的精气神瞧着就有些变了,没那种随时都有可能不行的样子。 “你手里有什么物证?拿出来。”毛一帆对着钱无量摊开手。 钱无量看了眼毛一帆瘫在他面前的手,随即抬头,眉毛一挑,“不在我身边。” 毛一帆眼睛一瞪,吓得钱无量哆哆嗦嗦,“你这么瞪着我做什么?我哪儿知道你们找我做什么。我怎么可能把那物证带在身上。” “物证在哪儿?”云悦问道。 比起毛一帆,云悦的态度还算温和,钱无量的胆子也稍微大了一点,“在我家。” 程二郎提醒道,“具体点。” “我的房间,床底下正中那儿埋着一个盒子,物证就在那盒子里。那是我奶留给我的。” “你对当年的事情知道多少?”云悦看着钱无量问道。 钱无量吊儿郎当道,“不就是玉沉香那贱人用自己的女儿换了林夫人的儿子吗?说起来玉沉香真不是个东西,这些年对温凌天真不怎么样。” 第694章 被吓住了 云悦在心里腹诽,玉氏的确不是什么好人,干的也不是人事。可你的亲奶奶钱婆子也一样不是什么好人,干的同样不是人事。 没有钱婆子帮忙,玉氏当年想换了孩子,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程二郎的人没几天就拿到了钱无量说的物证,是一个木盒子,灰扑扑的,钥匙跟盒子放在一起。 程二郎用钥匙打开了盒子,看到了里面装着的东西。 云悦看着里面装的是两张药方和一封信,她拿出了里面的两张药方看起来。 云悦是不懂医术,可她都生过两个孩子了,安胎药的药方,她还是认得的。 “这一张是安胎药。这一张不是,这一张是什么?”云悦喃喃说着,忽地眼睛一亮,“这应该是催产药的药方了。仁心药铺,王大夫开的药方。” 钱婆子也知道叫留一手啊,她把当年的药方留了下来,给她唯一的孙子钱无量当后招。 除了两张药方,还有一封信,用蜡封住了。 程二郎拆开了信封,展开看起来。 信上的字迹并不怎么好看,不过好歹能让人认出来。 这是钱婆子的忏悔信,上面是钱婆子对温凌天的忏悔。 钱婆子承认当年听了玉氏的,换了林倩倩和温凌天,她其实早就后悔了,但她没法子,因为一旦说出来,明王很有可能会要了她的命。 于是钱婆子就只能一直瞒着。 可是钱婆子这些年也不是真的什么都没做。 玉氏对温凌天不好,甚至不许他去读书学本事。 钱婆子就用当年换子的事逼着玉氏让温凌天去读书,让她请武师傅教温凌天武艺。 云悦跟着程二郎一起看信,看到这里忍不住道,“当时你派人去查温将军小时候的事,我那时候就觉得奇怪。 玉氏压着温将军,要他将读书习武的机会让给她夫家的侄子,怎么没过多久就转了性子,又同意了。” 前后态度变得也实在是太快了一点。 如果是钱婆子拿当年换子的事威胁玉氏,那就说得通了。 程二郎心道钱婆子还剩了那么点良心,可能比小拇指甲盖多那么一丁点吧。 像这样的事还不少,玉氏一直压着温凌天,好多机会都是钱婆子替他争取的。 比如温凌天要去参军,玉氏一直反对,可钱婆子愿意,觉得这是子承父业! 林智名那么厉害,温凌天是他的儿子,也一定厉害。 果然跟钱婆子想的一样,温凌天进了军营后,可以说是一飞冲天,没多久就取得了成就。 可惜没过几年,钱婆子的身体就不行了,她是感觉到自己大限快到了,才写下了这封忏悔信,她想交给温凌天的,但是到最后还是没给。 钱婆子死前将这封忏悔信和当年的两张药方放在一起,并且将当年她跟玉氏一起换了林倩倩和温凌天的事告诉了钱无量。 钱婆子是希望钱无量能将这事告诉温凌天,她生前没做到的事,就让她孙子做吧。 看完了信,程二郎和云悦齐齐看向坐在一旁的钱无量。 钱无量被他们夫妻两人看着,半点也不羞恼,仰着头,理直气壮道,“我奶临终前,我是答应她要将真相告诉温凌天。” 云悦扯扯嘴角,“你没说啊。还有你奶是前年去世的。到现在都过去多久了?” “我奶又没说让我什么时候告诉温凌天,那我立即告诉,或者再缓几年告诉,那不是一样的吗?” 云悦嘴角一抽,皮笑肉不笑道,“你干脆在你快死了的时候再告诉温将军好了。” 程二郎看着钱无量,没多久就猜中了他的想法,“你是想先靠着这秘密从玉沉香那儿弄钱是不是?” 钱无量承认了,没错他就是这么想的,并且他也成功了。 “你能活到现在真是奇迹。”以玉沉香的心狠手辣,居然没立即弄死钱无量,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钱无量摸了摸后脖颈,他现在也觉得自己命大啊!这会儿也有些后怕起来。 “东西我都交给你们了。我也算完成我奶临终对我的嘱托了。”要不然他才不会那么干脆地答应他们呢!连五千两银子都不给他,只愿意给个两千两。 云悦也懒得再跟钱无量说什么,想来无论说什么,他肯定都有自己的一番道理。 现在有紫竹和钱无量两个人证,还有钱婆子留下的这些东西,足以证明温凌天的身世了,可以去找明王了。 这时出了一件事,只在小范围内传播,被压了下来。 温凌天跟林倩倩差点生米煮成熟饭! 更准确地说是玉氏算计温凌天,要他跟林倩倩生米煮成熟饭! 好在温凌天机警,对玉氏并不是十足信任,这才让他躲过了一劫。 毛一帆气得破口大骂,云悦也一样生气。 原以为暂时别刺激到玉氏,她就不会打温凌天娶林倩倩的主意,没成想料错了。 有这一次,就有可能有第二次第三次。 所以就直接别给对方这机会,彻底掐断才是正经的! 程二郎和毛一帆带着钱婆子留下的物证,以及紫竹和钱无量去见明王。 钱无量还有些害怕,去见王爷啊!王爷知道后,要是起了砍了他的念头,那该怎么办?他还能活吗? 云悦道,“你不去,连戴罪立功的机会都没了,那你这条命能不能保得住,那就真不好说了。” 钱无量吓得直咽口水,讷讷道,“你——你别吓我!我——我可不是被吓着长大的!还有你们可是答应过,要保住我这条命的。” “前提是你到王爷面前说出一切。可你如果不配合的话,那我们也只能——” 钱无量恨恨瞪了眼云悦,就知道吓唬他这个老实人! 最后钱无量还是跟着一起去了。 明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林倩倩不是林智名和林夫人的女儿,温凌天才是林智名和林夫人生的儿子! 他们被玉氏和钱婆子调换了!这些年他白养林倩倩了! “去把他们都喊过来。”哪怕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哪怕再难受,明王还是忍住了,他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人了然,这是要将温凌天,林倩倩还有玉氏都喊过来。 毛一帆劝了明王一句,“王爷,凌天如此出色,林将军能有这样的后人,九泉之下相信也能瞑目了。” 明王被宽慰了几分,的确,如果温凌天真的是林智名的孩子,那林智名真的是后继有人了,比起林倩倩不知强了几百倍。 第695章 明王知真相 没多久温凌天,林倩倩还有玉氏三人就到了。 玉氏在看到躲在程二郎身后的钱无量时,瞳孔瞬间紧锁,他怎么会在这里? 玉氏找杀手杀钱无量,但是那杀手久久没有回复,那时候她心里就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心里不安的玉氏最担心的不是她自己,而是林倩倩。 如果林倩倩的身世爆来,那该怎么办?以后林倩倩就真的完了。 这才有玉氏想让温凌天跟林倩倩生米煮成熟饭这一出,只可惜事情没成。 明王没说话,眸光沉沉地打量玉氏和林倩倩,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两人长得其实挺像的,站在一起,真的很像是母女啊。 “有人告诉本王,你串通钱婆子调换了温凌天和林倩倩,你怎么说。”明王锐利如剑的视线直直盯着玉氏,想听听她会说什么。 温凌天三人面色齐齐一变,玉氏脸上的血色更是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惨白如雪。 林倩倩脱口道,“王爷,是谁在您耳边胡说八道的?什么调换孩子?那都是无稽之谈!是胡扯!” 温凌天的心也不平静,可不平静过后,却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因为他不是玉氏的亲生儿子,所以从小到大,她才会一次又一次委屈他吗? 玉氏更是直接对着明王下跪,“王爷,什么凌天不是我的儿子?倩倩才是我的女儿?这怎么可能呢?一定是弄错了。” “弄错?你跟林倩倩都在,不如让你们滴血验亲,到时候就能知道有没有弄错了。” 程二郎心里一动,他早就听云悦说过,滴血认亲其实一点也不准。 当时程二郎还有些不相信,直到云悦拿了鸡血来做试验,他才真的信了。 程二郎是知道滴血验亲不准,可明王他们都很相信。 玉氏身子一软,她知道只要滴血认亲,倩倩是她女儿的事就瞒不住了,那她—— “钱婆子?是了,当年给我和表姐接生的就是钱婆子!一定是钱婆子调换了我和表姐的女儿! 钱婆子你好恶毒啊!”玉氏忽地哭了出来,眼泪簌簌而下,瞧着好不可怜。 程二郎身后的钱无量不干了,站出来骂道,“你少把所有事情都推到我奶身上! 当初我爹因为赌博欠了一大笔银子,再不还钱就要被赌坊的人砍掉一根手指!我那时候年纪小,需要一大笔钱治病,要不然就活不下来。 我奶当时走投无路了,你就找上我奶,还给了她一大笔钱。要不然我奶怎么都不可能答应你干这样丧尽天良的事!” 玉氏不理叫嚣的钱无量,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面无表情的温凌天,“凌天,这些年我是怎么待你的,难道你心里一点都感觉不到吗?如果我不是以为你是我的亲生儿子,我怎么可能如此费心教养你,还将你教导成才了?” 温凌天还没说话,钱无量就骂起来了,“我见过不要脸的,可像你这样不要脸的,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钱无量撩起袖子,指着玉氏破口大骂,“你还有脸说你对温凌天好?你扯吧你! 是谁不让温凌天去读书习武的?如果不是我奶拿当年换子的事逼你,你能让温凌天去读书习武? 这样的事,我能说出个百八十件!你就是因为知道温凌天不是你生的,所以你才那么对他!每一次都是我奶看不过眼,去找你理论,帮温凌天得了他应得的。” 温凌天定睛看着钱无量,对钱无量他当然是不陌生的。 钱婆子的确对他很好,每一次玉氏薄待他,甚至要阻拦他的前程,她都会找上玉氏帮他出头。 以前温凌天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可现在他懂了,因为愧疚,因为良心不安。 “本王信了,信凌天才是智名的儿子,而林倩倩才是你生的! 换子的事也不是钱婆子一个人能做到的,是你跟她合谋的!” 明王不傻,听到这里,哪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真的是被人当成傻子蒙蔽了那么多年!白养了林倩倩十多年! 钱婆子死了,可玉氏这罪魁祸首还活着! 玉氏被明王满是杀气的眼神盯着,吓得身子直抖,伸手去抓温凌天的手,对方却往后一躲,她没抓到。 “凌天我好歹养了你十多年啊!但凡我心思恶毒,你早就不在这人世了!” “呸!”钱无量没好气地啐了一口玉氏,“你就是心思恶毒的人!你还好意思说,我都不好意思听了。 我奶早就告诉我了,就在温凌天两三岁的时候,他发高烧,你这恶毒的女人都不给他请大夫,他险些没命。” 明王的心骤然一跳。 “还是我奶知道温凌天不好了,忙找了大夫救他。还威胁你如果不好好养凌天,她就把换子的事说出来。你被我奶威胁了,这才不敢不听话。 要不是有我奶,温凌天早就被你害死千八百回了!” 这话不止是跟温凌天说的,更是对明王说的,他奶是做错了,可是好歹保住了温凌天,还让他成才了,不说功过相抵,起码别让他这个无辜的人遭殃啊。 玉氏还要开口,却被明王冷声呵斥,“住口!你这毒妇的话,本王不想听了。 本王要将你千刀万剐,让你不得好死!这都是你该受的!” 玉氏知道无论她再说什么,也没人会信了,温凌天也一样是恨死她了,不可能也不愿意为她求情了。 玉氏不想受千刀万剐,不想死的凄惨,她一咬牙,直直朝着墙壁撞去,顿时撞了个头破血流,死前,她看的是林倩倩,她可怜的女儿,是她这个当娘的对不起她啊! 如果当初真的狠心一点,弄死了温凌天,再把钱婆子一家都弄死了,是不是她就不用陷入这样尴尬的境地?她的女儿要怎么办啊! “一切——一切都是我——我做的,跟倩倩——倩倩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什么都不知道。 凌——凌天,我好歹养了你十多年,只求你——求你多看顾看顾倩——倩。”玉氏最后沉沉闭上了眼睛。 玉氏就这么死了,实在是难解明王的心头之恨!他要将玉氏的尸体扔到乱葬岗喂狗,让她死无全尸! 温凌天却道,“人都死了,何必糟践她的尸体,让她好生下葬吧。”再怎么说,这也是他喊了十多年“娘”的人,尽管这个所谓的娘是假的,更是他的仇人。 第696章 好”主意 明王当然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玉氏,按照他的想法,就是玉氏死了都不能赎罪! 就是将玉氏的尸体千刀万剐,扔去乱葬岗喂狗,他的怒火也没法就那么消了! 只是—— 明王在看到沉默的温凌天,心下叹气,这个孩子跟智名一样,都是一样的仁善宽厚。 如果他真的将玉氏的尸体千刀万剐,或是扔去乱葬岗喂狗,他心里怕是难安吧。 他此生已经很对不住这孩子了。 罢了,就随这孩子的意思了。 明王吩咐人收敛玉氏的尸体,葬礼想风光大办那是不可能了,不过一口薄棺还是有的,多的就别想了。 绝不可能! 明王将温凌天留在王府,他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跟他说了。 至于林倩倩,明王这会儿没工夫管她,挥挥手就让人把她带回房间,等他想起来了再说。 对程二郎和毛一帆,明王是感激的,如果不是他们发现了温凌天和林倩倩的身世,他说不定会被瞒一辈子,死后真是没脸见林智名了。 程二郎没居功,只道,“王爷,这件事并非下官先发现的,而是下官的夫人曾听人说,如果父母都是单眼皮,那么生出的孩子也绝对是单眼皮,绝不可能是双眼皮。” 有人?明王第一个想到的还是那位高人,那可真是高人啊,红薯土豆还有能救人的发霉芥菜。 “这次的事,本王记在心里了。你们都先回去吧。” 程二郎和毛一帆告退离开。 程二郎顺带把钱无量带走了。 毛一帆也按照承诺,把该给他的两千两给了。 云悦问程二郎事情怎么样了,程二郎简单将事情说了。 玉氏死了,温凌天留在王府了,对林倩倩,明王还没说怎么处置。 “玉氏是罪有应得!”云悦对换孩子的玉氏,真是十分恶心。 把自己的孩子换给别人,你是高兴孩子以后能有好日子过,有好前程了。 可别人呢? 别的就不说,明王为林倩倩掏心掏肺十多年,一次又一次容忍她。 为的是什么?就因为她是林智名唯一的女儿。 现在好了,林倩倩根本不是林智名的女儿,这些年明王对林倩倩的宠爱真是都浪费了,他受的气也是白受了! 这一刻,云悦都有些同情明王,他真不是一丁点的惨啊。 程二郎倒是又说起了温凌天,“温将军的确是个宽厚仁善之人,十分难得。 玉氏将他和林倩倩调换,但在玉氏死后,他还是开口求王爷给了玉氏一个体面。” 云悦想想,温凌天的确是很难得。 不过也有可能是人死如灯灭,温凌天也不想再跟玉氏的尸体计较什么吧。 还有可能是玉氏是温凌天的养母,说一千道一万,她怎么都把温凌天养大了。 如果温凌天坐视明王将玉氏的尸体千刀万剐,或者是扔去乱葬岗喂狗,怕是有些人会对温凌天说三道四。 明王身份贵重,那些人不敢说什么,可对温凌天那就不一定了。 总之不管怎么说,温凌天求明王给了玉氏一个体面的葬礼,这点还是做得很好,极得人心的。 “王爷会怎么处置林倩倩呢?”云悦激动起来,她跟林倩倩的关系可是一点都不好,甚至说得上是有仇。 先前是因为林倩倩有明王撑腰,所有人都得看在明王的面子上,对林倩倩都得让上几分。 现在好了,林倩倩不是林智名的女儿了,明王还能为林倩倩撑腰?那才怪了! “王爷倒是没立即处置她,别是念着多年来的情分吧。” 云悦不以为意道,“情分?王爷几次三番被林倩倩气得不行?一次又一次对林倩倩失望的情分? 最多也就是不弄死林倩倩吧。林倩倩以后想再过什么好日子,那就别想了。” 钱无量还一直待在程家没有回去。 云悦有些好奇,找钱无量问,“事情都结束了,你怎么不回去?” 钱无量眼睛一瞪,“你要赶我走!?你想害死我!?” 云悦一头雾水,“让你回家,怎么就成了要害死你了?” 钱无量理直气壮道,“这还不是要害死我,那什么才是? 我怕是前脚刚一离开,后脚就要被弄死了。” 云悦挑眉,“谁要弄死你啊?” “王爷啊!”钱无量想也不想地回答,“当时王爷看我的眼神阴测测的,好像下一刻就要拔刀砍死我! 如今我在你们家还算是安全。可我要是一旦离开,王爷肯定会立即要了我的命!不行,我绝不能离开!” “你想多了吧你。王爷哪儿会要你的命。”云悦好笑道。 转念一想,钱无量可能还真不一定百分百安全,万一明王那儿事后想起钱婆子做的事,然后全都算到钱无量的身上,到时候钱无量真不可能得什么好,小命不保也正常。 想到这里,云悦就道,“你就暂时留下来吧。我让我相公找王爷要句准话,到时候你就能安心了。” 钱无量眼睛一亮,“真的!?你不骗我?” 云悦好笑道,“我骗你能有什么好处?” 钱无量当即就笑了,“夫人,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长得美若天仙,你心肠也跟菩萨似的。 程大人能娶到你这么好的夫人,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云悦上下打量着钱无量,好像第一次认识他,“你嘴巴抹蜜了?那么会说话。你倒是跟我姑父很像。” 性命之忧去了大半,钱无量整个人轻松了不少,“夫人你的姑父是不是很厉害啊?” 云悦点点头,“是很厉害。”把李巧儿制得是服服帖帖的。 云悦去了王府一趟,这次她听到了一个大消息。 林倩倩竟去勾引周天磊,给他下药,想要生米煮成熟饭! 不过最后事情没成。 这次惹得明王大怒,把人关了禁闭。 云悦惊得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林倩倩这是被逼入绝境,想要绝处逢生,才会想出那么“好”的主意吧。 世子妃也很是惊讶,“林姑娘虽说有这样那样的不好,但她从没对世子或是二弟他们起什么心思啊。 如今是怎么了?” 明王暂时还没让人知道温凌天和林倩倩的身世,是他想要在正式场合,将温凌天推出来,让所有人知道温凌天是林智名的儿子!林智名有一个好儿子! 这几天明王还真没顾得上林倩倩,他光顾着问温凌天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尽管温凌天对他受过的那些苦都是轻描淡写,但明王听得心酸极了。 第697章 绝情 明王对温凌天有多心疼,那么对已经死去的玉氏就有多厌恶。 有好几次,明王想亲自去把已经埋了的玉氏重新挖出来鞭尸! 明王正心疼着温凌天,没想到林倩倩那儿就出事了。 林倩倩可真行啊,居然去给周天磊下药,想要生米煮成熟饭? 真是有什么娘的就有什么样的女儿! 玉氏不是什么好东西,林倩倩也一样不是好东西! 明王正想着要不要弄死林倩倩! 对明王来说,林倩倩就是一个耻辱!他被骗了十多年的耻辱! 就为了一个林倩倩,他让他那些亲生女儿受了多少委屈? 就为了一个林倩倩,他堂堂的明王生过多少气,又多少次忍了下来? 以前因为林倩倩是林智名的女儿,明王再难受,也逼着自己忍了。 可现在他还要忍什么?没有忍的理由和必要了! 该怎么弄死林倩倩呢?明王正在琢磨。 这个暂且不提,世子妃作为王府仅次于王妃的人,她其实也察觉到了王府最近的气氛不太正常。 明王虽说看重那温凌天,可这都过去三天了,还把人留在王府,这就有些不对了吧。 还有林倩倩,明王这几天对林倩倩称得上是十分绝情啊。 云悦倒是没将温凌天和林倩倩的身份说出来,明王显然有自己的打算,她就不捣乱了。 “不知道王爷这次还会不会轻易放过林姑娘了。还是打算成全林姑娘和二弟呢?”世子妃喃喃道。 林倩倩本就是戴罪之身,再加上给周天磊下药,明王是恨透她了。 成全林倩倩和周天磊?这是绝不可能的。 云悦忽然也有些好奇明王会不会对林倩倩下狠手,直接弄死她了。 跟世子妃说了一会儿话,云悦就起身离开了。 温凌天这里察觉到明王对林倩倩的杀意,思索了一天,还是决定主动询问,“王爷打算如何对那林姑娘?” “她不姓林!”明王眉头一皱。 对明王来说,林倩倩就不配冠林姓!那是对林智名的侮辱! “温姑娘?”温凌天改口了。 明王嗤笑出声,声音里难掩鄙夷,“温?她怕是也不姓温吧。她那娘生前水性杨花,不知道跟哪个男人生下了她。除了她那死去的娘,怕是没人知道她该姓什么吧。” 温凌天沉默了,以前张氏和尤氏就总骂他是野种,现在这野种成了林倩倩了。 “本王想要了她的命。”明王一时间也想不到该怎么称呼林倩倩,总有种这名字从他嘴里念出来,都污了他嘴巴的感觉,干脆就说“她”了。 温凌天沉吟片刻,缓缓道,“当年的事跟她没关系。王爷能否饶她一命。” “她占了你十多年的好日子!你就不恨她?” 温凌天笑了一声,“说一点也不恨,一点也不怨,那是假话。 可是那个人已经死了,何必再要了她女儿的命。还有——” 停了停,温凌天看向明王,诚恳道,“王爷您养了她十多年,如果真的弄死她,别人怕是会非议您,对您的名声不利。” 明王还真不在意那点名声了,可是在看到温凌天真诚的眼神,他沉默了,这个孩子是真心为他着想啊。 这孩子跟当年的智名是一模一样啊! “罢了,既然你想留她一条命,本王依了你就是。”当然最多也就能留林倩倩一条命,别的就别想了!再想也没有! 温凌天也只想留林倩倩一条命,其他的,他是不会再管了。 关于玉氏说的让他看顾林倩倩,温凌天是做不到的,他也不想做到。 现在从明王手里保住林倩倩的一条命,从此他跟玉氏之间就彻底结束了,真的彻底结束了。 以后他的生命里不会再有玉氏,也一样不会再有林倩倩。 明王听下人说林倩倩在屋内大吵大闹地说要见他,不由冷笑出声,“她要见本王?好,本王就去见见她。 本王也想知道她有什么想跟本王说的。” 明王去了林倩倩的屋子,见到了她,这一见还真是有些讶异。 就短短的几天功夫,林倩倩就变了一个模样似的。 林倩倩这几天都没睡好,眼底的青色很浓,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衣裳也不怎么整洁,瞧着有些邋遢,跟平时爱美的她完全不一样。 明王一看到这样的林倩倩,本就皱起的眉头一时间皱得更厉害了。 林倩倩见到明王,当即激动地要去抓明王的袖子,却被明王冷冷避开,越过她,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冷声道,“你说你要见本王。现在本王来了,你有什么要说的,说吧。” 林倩倩哭着朝明王下跪,干裂起皮的嘴唇抖个不停,“王——王爷,当年的事,我——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啊!那时候——那时候我还只是一个婴儿啊!” 明王挑眉,点点头,“对,当年的事你的确什么都不知道。”以林倩倩的性子,她要是真的知道什么,哪能那么嚣张跋扈,早就成天跟惊弓之鸟似的。 “那——那个女人做的事,不能算到我的身上啊!王爷,我也是无辜的!我——我——”林倩倩哭得更厉害了。 她不懂好端端的,她的日子怎么就成了如今这样!几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短短的时间,她就从天上掉到了地下!几乎再无翻身的可能。 否则林倩倩也不会兵行险着,给周天磊下药。 林倩倩怕失去现在的一切,就是给周天磊当妾,也好过被赶出王府,一无所有啊! 明王嘴边似笑非笑的笑容收了起来,眸光冰冷幽深,紧紧凝视着跪在地上的林倩倩,“你那生母换了你和凌天,这你的确不知情,这点本王很相信。可你说你无辜?你生母做的事不能算到你身上? 呵——你是在跟本王说笑吗?” 林倩倩抬起头,隔着眼里的泪幕看着明王,这让明王在她眼中变得模糊不清,只有那双幽深冰冷的眸子是那样清晰地倒映在她的眼中,让她心惊胆战。 “你那生母的确不算人,忘恩负义,猪狗不如,心狠手辣。 不过世上所有人都可以骂她,都可以恶心她,但只有你没有这个资格。因为她是你亲娘,她做的一切还真是全都为了你。” 玉氏如果不是为了林倩倩,她能换了林倩倩和温凌天吗? 玉氏做这一切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林倩倩过上好日子啊! 也正如玉氏想的一样,换了孩子以后,林倩倩的确过上了好日子,非常好的日子。 第698章 配的很,彻底失宠 林倩倩低着头,眼泪一滴又一滴掉在瓷砖上,她如今有的一切都是因玉氏而有的。 玉氏是她的亲生母亲! 可是林倩倩心里还是怪玉氏的,为什么不早早弄死温凌天,问什么不把钱家人都弄死。 如果那些人都死了,那她的身份一辈子都不会揭穿,明王会疼她宠她一辈子,给她当一辈子的靠山! 这几天,林倩倩度日如年,心里有多惊慌,就有多埋怨玉氏。 明王看不到林倩倩脸上的表情,可如果知道她这会儿在想什么,除了冷笑不屑,也不会有其他感觉了。 林倩倩真不愧是玉氏的女儿,不,应该说她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你给天磊下药,是想当他的妾室吧。可本王知道,你不喜欢他。” 林倩倩不喜欢周天磊,也一样不喜欢周天齐。 周天齐是因为年纪比林倩倩大许多,他瞧着温和,可骨子里透着凌厉尊贵,这让林倩倩在跟他跟前都是小心翼翼的,半点也不敢放肆。 周天磊对林倩倩平平,打小是被明王妃宠着长大的,就更不会迁就林倩倩。 林倩倩撞到过周天磊手里几次,可是吃过好几次亏。 说来林倩倩生来就欺软怕硬,不过她欺软怕硬的标准跟一般人有些不一样。 敢欺负她的,林倩倩就怕。 可看在明王份儿上,只能让着她的,别管对方是什么身份,林倩倩都不怕。 总之对周天齐和周天磊,林倩倩是不敢放肆的,老实安分得很。 “你害怕失去现在的一切?可现在你拥有的一切是你该有的吗?那都是属于凌天的!跟你有什么关系?”明王冷笑出声,“是了,鸠占鹊巢久了,就把那当成自己的窝了。你也一样如此。” 林倩倩抬起头,慌乱道,“王爷,从小到大,我一直把您当做父亲一样孝敬,您——” “你把本王当成父亲一样孝敬?那是因为本王的身份!本王能当你的靠山! 对你来说,只要谁能给你好处,你就能把对方当爹当娘。”对林倩倩的本性,明王是清楚得很,半点也不为她的话所动。 “你说你把本王当父亲?可本王不是你的父亲。倒是本王正儿八经的亲生女儿,还不如你在本王跟前得宠。 你看不起本王那些庶女,觉得她们不配跟你相提并论,还要狠狠压她们一头,你才舒服高兴。” 明王喜欢林倩倩压他的女儿吗?当然不喜欢! 就是林智名在世,也不可能允许林倩倩如此。 可是明王就是为了林倩倩,一而再再而三地委屈了他的女儿们。 这一刻,明王心里涌起了点点愧疚,对他的那些女儿,他是真的过意不去啊。 很快明王又重新看向林倩倩,“本王是想杀了你的。” 林倩倩身子狠狠一颤,眼里涌起深深的恐惧,她光想着怎么能不失去现有的一切,她做梦都没想到明王会想要她的命! 明王怎么能那么狠!那么多年的情分都是假的吗? “可是凌天为你求情了。所以本王不杀你。” 这才是真正的从天堂到地狱,真的是一眨眼的功夫。 林倩倩后知后觉才发现她的后背全被汗水浸湿了,心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浑身所有的力气仿佛也被抽走,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可你要是还想跟以前一样,那是不可能的。” 林倩倩微微放下的心,再次因为明王的一句话而掉进了深渊,他果然还是不愿意放过她。 明王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林倩倩,眼里没有一丝的感情,只剩下无尽的冷漠厌恶,“以后都别再去麻烦凌天。凭你生母做的好事,你就不配!只要你敢再去麻烦凌天,一旦被本王知道了,那本王一定会送你去跟你生母团聚。” 林倩倩抬头深深看着明王,这张脸明明很熟悉,可此刻却无比的陌生。 疼爱关心她的明王消失了,只剩下这个对她充满厌恶冷漠的明王了。 明王说完,不想再多看林倩倩一眼,抬步离去,没多久就看不到人影了。 还有半月就是明王的生辰,他打算在生辰那天,爆出温凌天和林倩倩的身世,让所有人都知道温凌天才是林智名的儿子,林智名后继有人了! 至于林倩倩—— 明王是不可能再让她留在王府了,可就这么把她赶出去,她真指不定会去找凌天。 林倩倩这种人记吃不记打,虽说只要林倩倩去找温凌天,明王就弄死她,但毕竟恶心到了温凌天,他不舍得。 明王觉得最好的法子还是把林倩倩嫁出去! 就林倩倩现在这样尴尬的身份,明王是绝对不会把她嫁给什么好男儿,那不是糟践好男儿了吗?太坑人了。 那就得往差了找。 明王也不会觉得这么做亏欠了林倩倩。 亏欠林倩倩什么了?那都是林倩倩活该!她自作自受! 想了一圈,明王就选定了人。 不是说林倩倩跟云秀很好吗?那就让她们继续好去吧。 云秀那哥哥,叫什么来着,对了,是叫云鸿是吧,不是正好没妻子了,这两人配的很。 明王是想做就做的人,既然决定把林倩倩许给云鸿,他就不会犹豫了。 随便挑了个日子,就十天后吧,反正别影响他的寿辰,更别影响到凌天。 明王把林倩倩出嫁的事交给了明王妃,嫁妆什么都没有,明王妃要是愿意给,那她就给。 对了,明王还收回了之前给林倩倩置办的田庄铺子,她配拥有这些东西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她不配! 原本明王是想把这些田庄铺子转送给温凌天,转而想起这些东西原先在林倩倩的手里,给温凌天不合适,反正明王觉得膈应。 最后明王就将这些田庄铺子都送到了世子妃那儿,将这些都归于幼安院。 说起幼安院,现在整个西北都归明王了,他于是又挑了两个地,建幼安院,以此稳定军心。 这两处幼安院一办,果然明王在民间和军中的名声是越发好了。 那两处幼安院,明王派了人管理,不过账簿什么,每月都要送到世子妃这里,让她过目。 世子妃在看到明王送过来的田庄铺子,眼里流出浓浓的不可思议,她记得这些田庄铺子都是林倩倩的,怎么忽然就要归到幼安院了? 风嬷嬷也惊讶,“林姑娘到底是做了什么惹怒了王爷?” 世子妃也一样觉得奇怪,瞧这架势,林倩倩像是彻底失宠了。 第699章 钱氏得意 世子妃这里惊疑不定,明王妃也没好到哪儿去。 明王妃还不知道明王将原先送给林倩倩的田庄铺子都收了回来,这都是私下办的。 可是明王让明王妃准备林倩倩的婚事,时间那么紧,人选更是差劲到了极点。 云鸿是谁啊? 明王妃当然知道云鸿是谁。 原本云鸿那样的人是不配明王妃多给一个眼神的,可是多亏了云秀,还有云鸿作为一个男人竟然被金满芳一个女人休了,这可真是笑掉人大牙。 因此明王妃是知道云鸿的。 林倩倩可是明王的心尖宠啊!明王怎么好端端地就把林倩倩许给云鸿了? 明王妃摸不准明王是什么心思,就去探明王的意思。 明王只冷冷看了眼明王妃,淡淡道,“你只管操办婚事就行。” 说完,明王就让明王妃离开了。 明王妃更傻了,她要怎么操办婚事?去前院支银子,却连一个铜板都拿不到。 这没钱,她要怎么给林倩倩操办婚事? 明王妃心里更没底了,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林倩倩究竟是哪里又惹到明王,惹得明王彻底厌烦了她。 既然没钱,明王妃也懒得尽心操办林倩倩的婚事。 俗话说得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难不成要她倒贴银子不成?那怎么行。 倒是明王妃的心腹劝她,“娘娘,这些年王爷是怎么对林姑娘的,咱们都看在眼里。 可能林姑娘是做了什么惹怒了王爷。可这气过以后又想起了林将军,原谅了林姑娘,那该怎么办? 要是那时候王爷知道您让林姑娘如此寒酸出嫁,王爷是不是会生气啊?” 明王妃觉得这话有理,咬牙拿出了私房钱,尽量让林倩倩的婚礼能办得好看。 除此之外,明王妃还给林倩倩办了一份不算薄的嫁妆。 明王在知道明王妃的所作所为后,冷笑一声,“自作聪明!” 这会儿明王妃在明王的心里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是,明王承认他没将林倩倩和温凌天的身世告诉明王妃,但是他跟明王妃夫妻多年,对方难道就真的一点也看不出他对林倩倩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就什么都没怀疑? 明王妃居然还傻地自个儿掏钱让林倩倩的婚礼能好看,还给她准备嫁妆? 自作聪明实际上就是愚蠢!而且是非常愚蠢! 温凌天也知道林倩倩要嫁人了,看到明王妃为林倩倩操持的一切,他以为是明王的意思,私下里就跟明王说起来,满是对明王宽厚仁义的敬佩。 明王当时看着温凌天的眼神有些复杂,没说什么,等于是默认了温凌天对他宽厚仁义的夸赞。 云鸿一家子可不是什么好的,等他们知道林倩倩的身世,林倩倩那还算丰厚的嫁妆到时候就—— 呵——明王现在有些期待林倩倩以后水深火热的生活了。 云鸿也蒙了,他怎么好端端地忽然要娶林倩倩了? 钱氏可不想他唯一的儿子娶林倩倩,她可是打定了主意要给云鸿找个好女子,一定要狠狠压过金满芳才行,那样才能扬眉吐气! “这是王爷的意思,你还能拒绝不成?”云明阳没好气道。 钱氏梗着脖子尖叫,“我去找秀儿!我就不信秀儿没法子!” 被钱氏找到的云秀其实也蒙着,她真是从来没想过林倩倩会嫁给她的哥哥云鸿。 愣神的云秀听着钱氏不停念叨着这桩亲事不成,太委屈云鸿了,她才渐渐回神,趁着钱氏说累喝水的功夫,她缓缓说道,“这桩婚事其实挺好的。” 回过神的云秀觉得这婚事真不错。 林倩倩一直都很受明王的宠爱,无论是在明王登基前还是登基后。 云鸿的情况根本瞒不过有心人,他还能找到什么好姑娘嫁给他? 既然找不到什么好姑娘嫁给他,那不如就选个最有好处的。 那有谁能比得上林倩倩?绝对没有了啊! 这么一想,云秀的心都火热起来,觉得这桩婚事真是太好了!对他们大为有利啊! 钱氏不高兴了,“我来陵城没多久,都听说过那林倩倩不少事了,谁提起她不是一言难尽。 除了得王爷的宠,谁还将她放在眼里?” 云秀弹了弹身上绯红百褶裙上不存在的灰尘,意味深长道,“娘你也知道林倩倩得王爷的宠啊。 只要哥哥娶了林倩倩,以后哥哥的前程富贵就都有了。只要王爷提携,哥哥想报复谁不行啊。” 云鸿三人被毛一帆砍了手指,云秀不是不恨的。 可是再恨又能怎么样?能报复吗?怎么报复?她只是周天磊的小妾,能对明王的心腹爱将做什么吗? 不过云秀却是将毛一帆恨透了,以后有机会,她一定会报复的! 钱氏脸上的不甘愿淡了许多,也不由心动起来,“可这还是委屈你哥哥啊。” “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咱们得看得到的实惠才行!少听外面人的那些酸话。 婚礼还是得办得热闹,这样王爷看着才会高兴。这样对哥哥也越有好处。” 钱氏被云秀说服了,喜气洋洋地回去了。 钱氏回去把云秀的话一说,云明阳和云鸿也被说服了,一家子兴高采烈地准备起来。 钱氏还特地去给云明峰一家送请帖,当时云悦正好在。 云悦看着钱氏脸上那满满的喜色,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一言难尽。 现在有多高兴,等林倩倩和温凌天的身世一爆出来,到时候就—— “林倩倩?不是说那林姑娘很是骄纵霸道不讲理吗?大嫂,你怎么想到让鸿儿娶她?”林氏只以为是云鸿主动去求亲的。 云悦在心里反驳,他们是没得选,明王拍板定下这亲事的。 钱氏不高兴了,“那些都是传言!林姑娘知书识礼,好得很!也就鸿儿才能配得上她。” 这话云悦还是很赞同的,云鸿跟林倩倩似乎是挺配的,两个渣渣配在一起,这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 “二弟,到时候你们可一定要来喝喜酒啊!” 他们一家也要风光了!看云明峰他们以后还怎么高高在上,盛气凌人! 云明峰还没回答,云悦就问了一句,“大伯母,你们打算大办?” 钱氏看了眼云悦,脊背挺得直直的,理直气壮道,“你这说的什么是什么傻话?婚礼当然要大办了! 鸿儿娶的可是王爷最宠爱的人啊!” 云悦意味深长地提醒了一句,“婚礼还是别大办了,能多简单就多简单吧。” 第700章 盛大婚礼,明王寿宴 钱氏斜着眼睨着云悦,“悦儿啊,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你也不能忘了自个儿是云家的姑娘啊。 鸿儿再怎么也是你的亲堂哥,你就这么不盼着你堂哥好啊?那林姑娘可是王爷最宠爱的人,这婚礼要是不大办,王爷是要怪罪的!你真是想你堂哥倒霉啊!” 云悦看着钱氏,不说话了。 钱氏来这一趟就是为了送请帖,让云明峰一家子到时候一定要准时到,还有就是为了炫耀。 现在目的达成,钱氏就得意洋洋地离开了,嘴上还道,“这没几天鸿儿就要成亲了,要准备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真是事事都离不开我,唉,我就是受累的命啊,还得赶紧回去操持呢!” 虽说是抱怨的很,可钱氏话里的得意炫耀,只要长了耳朵的人就能听出来。 等钱氏离开了,杨氏才盯着手里的大红请帖,语气纳闷,“这事处处透着古怪啊。 那林姑娘做了什么惹了王爷厌烦啊?王爷居然把她嫁给云鸿?” 现在哪有好姑娘愿意嫁给云鸿,都恨不得有多远就离多远! 林氏也一样觉得奇怪,“婚期怎么定的那么近?这也太古怪了。” 云悦看看杨氏,又看看林氏,明眼人一看就能发现不对,可是钱氏几个是一点问题都发现不了。 八成在钱氏心里,云鸿是最好的,什么姑娘都配得上!别说是一个林倩倩了,就是明王的女儿也能配上! 婚期定得那么近,钱氏也不在意,没觉得有什么古怪的。 别说杨氏和林氏觉得不对,就是云明峰一个大男人也觉得这桩婚事处处透着古怪。 “这婚事别是有什么问题吧。”说着云明峰就有些担心起来。 云悦道,“没问题。”反正云鸿娶了林倩倩也不会死,也不会有什么太大损失吧。 当然了,这只是云悦的想法,等到钱氏他们知道林倩倩的身份以后,怕是觉得自家亏大了,怕是连死的心都会有。 很快就到了林倩倩嫁给云鸿的日子。 云悦还去参加婚礼了,去的云明阳家,主要是看热闹。 云明阳的宅子不大,才两进,可是处处张灯结彩,挂着红灯笼,一眼望去,几乎每个窗户上都贴了大红的窗花。 不止如此,地上也处处铺着红绸,瞧着好不喜庆。 云明阳更是十分大方地摆了一百桌酒席! 就两进的宅子,当然是摆不了一百桌酒席,那就只能摆到外面去。 云明峰望了一圈,“这也太奢靡了。” 云明阳一家请了不少的客人,大多人都来了。 云明阳家是不算什么,但是谁不知道林倩倩是明王最疼爱的人,他们来这里,是看在明王的面子上。 当然聪明人肯定是能发现问题的,比如明王放着那么多青年才俊不选,怎么就选了个被休了的残废! 云鸿被断了一根手指,这在大多数人眼里,他就是个残废了。 钱氏百忙之中来招呼云悦,“悦儿你来了啊。怎么没看到你相公?” 云悦笑了笑,“他忙就没过来了。我来也是一样的。” 要不是为了看热闹,她也不想来。程二郎更没有来的兴致。 云鸿和林倩倩的婚礼十分热闹,一直闹到天色晚了,月亮都出来了,云悦才回去。 云悦回得比程二郎还晚。 见程二郎看过来,云悦就道,“今天我堂哥的婚礼真是热闹极了。” “现在有多开心,后面怕是就有多难受。”程二郎是极少数知道明王打算在生辰宴会上宣布温凌天和林倩倩身世的人,眼看着没几天了。 云悦忍着笑点头,“是啊。他们再开心开心吧。” 转眼就到了明王的生辰,男宾都在明王那儿,女宾都由明王妃招呼。 钱氏等人很不满,因为他们不能参加! 原本以钱氏等人的身份,是绝没有资格参加明王的生辰宴会的!连个边角都不配占!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钱氏觉得云鸿娶了林倩倩,那在明王那儿也算是一号人物了,那怎么就不能参加明王的生辰宴会呢? 钱氏就等啊等,一直等着请帖送上门。 可是等来等去,就是等不到。 一直到了明王的生辰那天,还是没等到她想要的请帖。 其实在明王生辰的前一天,钱氏就催林倩倩去一趟王府,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要不然那请帖怎么就没送过来呢? 林倩倩哪里敢应钱氏的话去王府,她现在最不想去的地方就是王府,她怕见到明王!担心明王真的会要了她的命! 不说林倩倩了,今天是明王的生辰宴会,也是明王过得最开心的一个生辰。 因为在今天,明王要将温凌天介绍给众人,让所有人知道林智名有了一个好儿子,他后继有人了! 在明王将温凌天推出来,高声宣布了他的身世,众人全都目瞪口呆,除了程二郎和毛一帆这两个知情人。 明王看着换了江南最好锦缎制成的衣裳的温凌天,眼里满是骄傲,智名的儿子就是如此出色啊! 可看着一表人才,英俊不凡的温凌天,明王心里还是有些可惜的。 如果温凌天能一直在他跟前,他一定会跟培养世子一样培养他,那温凌天一定会比现在更出色! 可惜—— 再可惜,过去的十多年也不可能回来了。 想到这里,明王又恨透了死了的玉氏,恨不得那人重新活过来,他好让玉氏尝遍所有的酷刑! 与其说今天的主角是明王,不如说是温凌天。 对林倩倩,明王也提了一句,她那卑劣无耻的娘换了她和温凌天,才会造成现在的结果。 众人愣了愣,但能坐在这里的,自然不是傻子的,一个个开始恭喜明王弄清了事情真相,让温凌天重新回了林家。 对林倩倩,就没人提起来了。 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提林倩倩不是存心让明王添堵吗?他们才不会那么没有眼色呢。 明王听着那些夸奖温凌天的话,心里十分舒坦,没错,温凌天就是如此出色!他是智名的儿子,智名后继有人了! 温凌天不是温家的人,他自然不能再用这个名字。 明王早就想好了温凌天的新名字,林天! 从此温凌天就正式改名林天,他是林智名的儿子,也会是明王最器重在意的小辈之一,在明王心里的地位,说句不夸张的,怕是能跟世子相提并论了。 女眷那儿自然也得了消息,除了云悦,无人不震惊不已。 云悦也跟着露出震惊之色。 第701章 无不震惊 女眷里要说心情最复杂的人是谁,那一定是明王妃了! 林倩倩居然不是林智名的女儿,而是她那不要脸的母亲将她和林天换了?这都叫什么事啊! 难怪明王对林倩倩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竟将林倩倩许给了云鸿,还不给一个铜板的嫁妆...... 所有的事情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明王妃却心疼得在流血,不是为林倩倩心疼。 别看明王妃养了林倩倩十多年,可她对林倩倩真没多少感情,有也就那么一点,实在不会多。 明王妃心疼的是她为林倩倩婚礼花的钱,还有给林倩倩准备的嫁妆。 那些全都是明王妃从私库里掏出来的! 现在看来,那些银钱真的是全都白花了! 林倩倩这辈子都别想重新得到明王的欢心,指不定只要她再出现在明王面前,明王就能直接弄死她! 明王妃宁可用那些银钱办好事,也好过给林倩倩! 办好事还能得个好名声,说不定明王也能高看她一眼。 把银钱给了林倩倩有什么用啊,跟白扔在河里有什么两样?除了听到一声响,就什么都没了。 世子妃也在震惊,她比明王妃好,她可没在林倩倩身上白花钱。 难怪明王要将原先给了林倩倩的田庄铺子都送到她这里,归到幼安院里,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慕容侧妃还有几个生了女儿的姨娘,一个个的都高兴得不行。 林倩倩以前仗着是林智名唯一的女儿,仗着明王宠着她,可是一直压着她们的女儿,那些气压在她们心里好久了,偏生她们拿林倩倩什么法子也没有。 谁让明王护着林倩倩呢。 现在好了,林倩倩不是林智名的女儿,她的母亲还是换了她和林天的罪人,明王以后再也不会护着林倩倩了。 慕容侧妃还有那些生了女儿的姨娘,一个个都都在心里琢磨,该怎么报复林倩倩!好一出这些年的恶气! 云悦看到了慕容侧妃等人眼中闪过的蠢蠢欲动还有恶毒光芒,低垂着头,心里有了思量。 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林倩倩以前有多嚣张,以后就会有多倒霉了。 不过那都是林倩倩做的孽,她活该! 但凡她之前为人和善温厚点,能得罪那么多人? 云悦可发现对林倩倩心存恶意的大多都是给明王生了女儿的人。 以前就有传言,林倩倩看不起明王的庶女,处处压着她们。 明王的庶女们心里能舒坦?她们的母亲能高兴? 现在好了,她们报仇的机会来了。 明王这个生辰宴会,真是几家欢喜几家忧愁。 林天和林倩倩的身世简直就是惊天大雷,把陵城九成九的人家都惊到了。 钱氏等人得到消息晚了一天,可也在第二天知道了。 钱氏就像是被人用重锤在头顶狠狠敲了好几下,耳边只剩下“嗡——嗡——”的响声,三魂七魄仿佛也飞了一半。 林倩倩看着骤然变脸的云家人,心里却没什么感觉,可能是早就预料到了。 “你——你——你居然——居然——”钱氏僵硬地转头去看林倩倩,因为太震惊太气愤,一时间连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林倩倩嗤笑一声,“我怎么?不就是我不是林将军的女儿,你们想靠着我讨好王爷,让王爷器重你们的打算毁了吗?” 嫁进云家才几天,可也足以林倩倩了解清楚这一个个都是什么样的人了。 云明阳,钱氏还有云鸿都是一等一虚伪无耻的人! 小心讨好,哪怕她现在跪在他们面前,他们怕是也不会心软,只会更无情过分地耻笑她,那她为什么还要委屈自己? “鸿儿,赶紧休了这贱人!这贱人——这贱人——”钱氏没想到林倩倩还敢那么嚣张,她当自个儿是谁啊?一个破落户家的女儿!生母更是罪大恶极的贱人! 林倩倩高傲地抬起下巴,“休我?你们凭什么?我嫁给云鸿,是王爷做主的! 我虽然不是林将军的女儿,但王爷养了我十多年,就真的一点情分都没有?还有王妃,她才是真正养我长大的人!王妃没有女儿,可是一直将我当成亲生女儿一样。要不然也不会给我准备那么丰厚的嫁妆。” 云明阳和云鸿的脸色变了,难道明王妃真的还愿意当林倩倩的靠山? 想想——也不是不可能啊。 十多年就是养条狗养只猫,都会有感情啊。 林倩倩看出云明阳和云鸿脸上的忌惮,脸上高傲,心里却暗暗松了口气。 她那些话都是为了吓唬云家人的。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明王妃对她是一点情谊都没有,这会儿怕是还在难受给她准备了那么丰厚的嫁妆呢! 钱氏不甘心啊,她现在只想一件事,那就是休了林倩倩! 林倩倩就算有明王妃撑腰又能怎么样?他们家还有云秀呢! 钱氏想着就去找云秀做主了。 云秀其实比钱氏还懵,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否则怎么可能听到那么荒谬的事。 林倩倩不是林智名的女儿?那怎么可能呢? 前世明王登基,林倩倩可是比哪个公主都受宠啊! 还有前世根本就没温凌天那人,他谁啊他? 云秀的脑子几乎乱成了一团乱麻,耳边是钱氏尖锐到刺耳的声音,让她更是一个脑袋两个大,她忍无可忍道,“够了!别说了!” 钱氏见云秀生气,小心翼翼道,“秀儿,你可不能不管这件事啊! 你哥真是太委屈了!他怎么就娶了林倩倩这么个落魄户女儿,连身世都有问题。 还有你是不知道林倩倩在咱家有多嚣张啊。她说王爷不会不顾情分不管她,还有王妃也是。你听听她说的都是什么。” “王爷王妃。”云秀却觉得这还是很有可能的,毕竟前世明王对林倩倩的确很好啊。 这一世—— 云秀咬着牙,她不信这一世跟上一世会差很多!怎么可能差很多?真要是差很多,周天磊万一不能登基了,那她怎么办? 一想到那可怕的可能,云秀就忍不住狠狠颤了下身子,恶狠狠道,“先——先留着她。” 云秀心里就是抱着那万一的可能,等明王念起了旧情,说不定就会原谅林倩倩,还会很疼很疼她呢? 钱氏没能从云秀这里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很是不高兴,她也不甘心就这么算了。 云秀这里不行,那就去找云明峰!他可是云鸿的亲二叔,可不能不管这件事! 第702章 承认 “二弟啊,你可是鸿儿的亲叔叔,你可不能不管他啊!”钱氏对着云明峰,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她是真的伤心啊。 只要一想到林倩倩的身世,就像是有把刀子在不停插着钱氏的心,痛得她几乎要没知觉了。 没知觉倒好了,那就感受不到了,偏生她感受得比谁都深! 最近钱氏每次想来找云明峰,次次都能进云明峰家的大门,那都是杨氏故意的。 杨氏每次都会来听钱氏哭诉,听她哭着说有多不容易多难,她心里真是——无比的舒坦啊! 当年他们一家受了云家大房多少气啊,他们没出手报复就不错了,但难道还不许她看看大房的笑话了? 反正是钱氏自己送上门来的。 云悦也很有幸地撞到过几次。 杨氏看得开心,云明峰就是头痛了。 钱氏再怎么也是他的大嫂,动不动就来跟他哭诉,这都叫什么事啊。 “二弟你说话啊!你到底帮不帮忙啊!”钱氏来了好几次,都没能得到云明峰一句准话,心里早就不痛快了。 杨氏和云悦也看向云明峰,想听听他会怎么说。 云明峰看着钱氏,重重叹了口气,“大嫂,你让我说什么? 鸿儿已经娶了,那就好好过日子。你也安心当婆婆吧。” 云悦想笑,因为她看到了钱氏瞬间就铁青了的脸。 钱氏尖叫道,“二弟,你不知道那林倩倩是什么货色啊?她那不要脸的娘换了她和林小将军! 王爷现在对她厌恶透顶!鸿儿娶了她,那这辈子就完了!说不定我们这一家子的命都要被她害了啊!” 云明峰皱起眉头,“王爷不会的。” “什么不会?你怎么就知道不会?好,就当王爷不会。可鸿儿也不能有这么个上不了台面的妻子!以后他哪儿还有脸出门啊!” 云悦插了一句,“大伯母,你之前对堂哥娶堂嫂不是很开心吗?怎么现在一副恨不得立马休了她的样子。” 云悦这话再次准确无比地插进了钱氏的心。 真是应了那句,当初有多开心,现在就有多痛苦。 之前看林倩倩得明王宠爱,就高兴能娶到这么一个金子打造的儿媳妇。 现在林倩倩的身世爆出来,立马把人嫌弃到了泥地里。 见风使舵,见高踩底! 不过钱氏本就是这样的性子,云悦也不奇怪。 倒是云明阳和云鸿—— 等等,云悦这才发现不对的地方,怎么每次来的就只有钱氏,云明阳和云鸿呢? 别说什么云明阳和云鸿要脸,他们不会跟钱氏一样一次又一次来闹。 云明阳和云鸿可从来没要脸过,只要能有利益,或者达成目的,他们能比钱氏闹得更厉害。 “大伯和堂哥呢?他们怎么没跟着大伯母你一起来?”云悦好奇问道。 杨氏也好奇起来,这些日子光顾着开心钱氏每天跟唱大戏似的,倒是没注意到云明阳和云鸿没跟着一起过来。 林氏说道,“我看大哥和鸿儿的意思跟大嫂不一样吧。” 钱氏眼神闪烁个不停。 云悦见状,眉毛一挑,看来林氏说中了。 云明阳和云鸿居然打算继续留着林倩倩?这可真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 云悦可不信云明阳和云鸿是什么有良心的人,他们肯定不会是因为什么良心才留着林倩倩。 很快钱氏就给云悦解惑了,她尖叫道,“他们还在做梦呢!还想着王爷王妃毕竟养了林倩倩那么多年,指不定对她还是有感情的。我才不信呢! 别说王爷了,就是我被人骗了,养一个仇人之女十多年,没弄死她,那都是心善了!还指望王爷再顾念着林倩倩?打死我都不信!” 云悦了然,感情云明阳和云鸿打的是这主意啊。 没想到看得最清的居然是钱氏,她想的的确没错,无论是明王还是明王妃都不可能再对林倩倩存着一丁半点的情谊,他们厌烦林倩倩都来不及。 “王爷要处理的大事那么多,没那功夫一直盯着鸿儿媳妇。 鸿儿既然都娶了,那就该像个男人,别出点事,就咋咋呼呼喊着休妻。还有这婚事是王爷拍板做主的。 大嫂你这样迫不及待地要休了鸿儿媳妇,你就没想过王爷会生气?” 钱氏一怔,下意识问道,“不——不会吧。王爷哪儿会关注这点小事。” 云悦有些好笑,钱氏一边担心明王会因为林倩倩厌烦他们,甚至会被牵累报复;一边又害怕现在就休了林倩倩,会让明王不喜。 被云明峰这么一提醒,钱氏离开时,可以说是怀揣着满腹的心事。 云明峰倒是皱眉看向云悦,“悦儿,我记得当初你大伯母上门送喜帖,你提醒他别把婚事办得太大。你是不是那时候就知道什么了?” 云悦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她是不会承认的,免得钱氏他们知道后,动不动来烦她。 钱氏等人不能给她制造大麻烦,但是他们很烦人,身份又特殊,这点绝对是毋庸置疑的。 “爹,我能知道什么啊?我只是想着大伯母一家的家底本就不厚,婚事要是大办,他们以后还要不要过日子了?” 云明峰也没多问,点点头,算是接受了云悦的解释。 杨氏倒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云悦,在云悦离开时,亲自送她出门。 “这儿就我跟你两个,跟奶说实话。你那时候提醒你大伯母,是不是真的知道点什么。” 云悦摸摸鼻子承认了,“是。那时候我就知道堂嫂的身世了。 我没说,是因为那时候王爷想在他寿宴上宣布林小将军和堂嫂的身世,我不能打乱王爷的计划啊。” 杨氏也就是问问,可不会责怪云悦,为了钱氏等人责怪她的好孙女做什么? “别在你爹跟前说漏嘴,免得那个死脑筋想差了。”杨氏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云悦立即应道,“奶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说漏嘴的。我就只跟你说了这件事。” 杨氏笑了笑,对孙女跟她亲还是很高兴的。 云悦心情颇好地离开了,大房的事,她向来不会在意,也不怎么放在心上。 别说她无情,冷眼看着大房倒霉,是,她承认的确是有那么点小心思。 明王之所以把林倩倩许给云鸿,不就是觉得云鸿够差劲,跟林倩倩够配吗? 就算钱氏提前知道了林倩倩的身世,闹着不愿意娶林倩倩,可明王能答应吗?肯定不能啊! 不知道有不知道的好,起码在林倩倩身世爆出来前,钱氏还高兴了很长一段时间不是。 第703章 周若芸 后面云悦再回云家,倒是没再碰到钱氏哭诉的场景,可能是钱氏想通了,也有可能是杨氏听腻歪了,不许钱氏来了。 云悦也没再管钱氏等人怎么样,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林天现在可以说是明王眼前的第一人。 明王一直将林天留在王府,亲自教导,恨不得把失去的十多年一股脑全都补给林天。 林天倒是主动提出要搬离王府。 林天提出的理由也是现成的,他在外面有家,不好一直留在王府。 明王也没为难林天,很痛快地放行了。 不过给林天准备了一堆的东西,几乎是方方面面都想到了。 搬离王府后,林天跟着毛一帆主动去拜访了云悦。 林天听明王说了,是云悦发现了他的身世不对,并且找到了人证物证,这对他来说是天大的恩情,他必须得记在心上才行。 云悦看着对他郑重道谢的林天,笑着道,“林小将军客气了,我想无论谁遇到这样的事,都会心生不平,为林小将军弄清真相的。” 林天却没这么想,就是有其他人发现了,他们很有可能会嫌麻烦,就不管这件事,这倒是很有可能。 总之云悦一家对他的恩情,林天是记在心里了。 转眼半月过去,云悦跟苗氏出来逛街,走到一家首饰铺,跟林天正好遇上。 林天身边还有一个身穿鹅黄色绣折纸花褙子,下面套着碧绿色罗裙,年纪瞧着也就十五六的少女。 少女长相颇为出众,不过眉眼间的傲气生生令她的美色降了好几分。 苗氏不认识少女,但她认出了林天,开始意味深长地打量起两人。 云悦是一眼就认出了少女,他是明王的女儿,慕容侧妃所出的周若芸。 以前林倩倩还在王府的时候,周若芸跟林倩倩是最不对付的。 明王妃膝下没有嫡女,明王众多女儿里,身份最高的就是慕容侧妃所出的周若芸。 原本周若芸该是明王女儿里身份最尊贵,最受宠的,可是偏生有一个林倩倩在前头,于是周若芸的存在就不怎么显眼了。 一般提起周若芸,都是她被林倩倩压了,她没林倩倩受宠......就像是一个配角一样。 林倩倩身世曝光以后,明王对他的那些女儿也有了怜惜之情。 据世子妃说,这些日子,明王很是关爱了他的那些庶女,其中以周若芸为最。 谁让周若芸的身份在那群庶女中是最高的。 看着周若芸,云悦不期然地想起了林倩倩,这两人眉眼间的傲色几乎是如出一辙啊。 难怪以前跟林倩倩争执最多的就是周若芸,因为她也是霸道厉害性子,不喜欢让人。 “我就喜欢这簪子!这簪子是别人的又怎么样?凭你我的身份,吩咐那人让了这簪子不就行了?”周若芸手拿着一根玫瑰红宝石金簪,对着林天不依不饶。 苗氏一听这话就皱起了眉头,这听着也太霸道了点吧。 如果真的喜欢这簪子,跟对方好好说说,多出点钱也可以,怎么就非要用身份压?还吩咐? 云悦心里的感触也很深,越看越觉得周若芸跟林倩倩像。 林天似乎是被周若芸给缠烦了,眉毛皱得紧紧的,“你若真喜欢这簪子,那就好生跟这簪子的主人商量,看看他能不能让,怎么能以势欺人,这未免——” 林天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周若芸打断,“未免什么未免?你难不成想说我太霸道了不成? 我是谁?我可是父王的女儿!而且是身份最尊贵的一个!我怎么就不能霸道了?以前林倩倩那贱人还在的时候,可是比我霸道多了!” 云悦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周若芸对林倩倩的怨念够深啊。 想想也是,谁让这些年林倩倩一直压着周若芸呢。 林天被周若芸烦得头疼,余光瞥到了苗氏和云悦,不由道,“程老夫人,程夫人。” 云悦和苗氏进了首饰铺,跟林天和周若芸打招呼。 周若芸手里拿着簪子,用眼角你睨了眼云悦和苗氏,淡淡喊人,“程老夫人,程夫人。” 云悦嘴边笑意加深,就是世子妃见到苗氏,都没周若芸这样高傲啊。 林天对周若芸也有些不满,沉声道,“程老夫人是长辈。” 周若芸不满,“长辈?我的父亲可是明王!程老夫人是谁啊?算我哪门子长辈?也不看看她配不配?” 苗氏上下打量着周若芸,她又不是傻子,哪能看不出周若芸是看不上她啊。 “对,我可不敢当你的长辈。”真要有这么个小辈,能活活气死了。 说话间,孙氏领着丫鬟进来了,她先跟云悦和苗氏打了招呼,在看到周若芸时,眸光闪了闪。 云悦见孙氏盯着周若芸手里的玫瑰红宝石金簪,不由轻声问道,“这簪子是你的?” 孙氏点点头,“嗯。” 周若芸给了孙氏一个正眼,“这簪子我看上了,你要多少银子才愿意割让,开个价吧。” “不好意思,这簪子不能让。”孙氏语气温和,但拒绝的态度也很明显。 周若芸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脸上就跟涂了黑墨汁,“我知道你是王妃的侄媳妇,所以你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不是?可你别忘了,我是父王的女儿!轮不到你们作践我!” 云悦一言难尽地看着周若芸,她是不是之前被林倩倩压得太狠了,这一没了林倩倩压着,她就自我解放,拼命展示了。 孙氏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但仍然好声好气道,“这簪子的确不行,这簪子是——” “我就知道你看不起我!你凭什么看不起我啊?”周若芸根本不想听孙氏解释,火冒三丈地打断孙氏的话。 林天对着孙氏歉意一笑,接着沉声对周若芸道,“夏夫人哪里看不起你了?倒是你能不能尊重别人,先听人把话说完了。” 周若芸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林天,“你居然凶我!?” 云悦的头有些痛了,这人也太爱自说自话了吧,从头到尾,谁瞧不起她了?只有她看不上这个看不上那个的。 孙氏快速道,“这簪子是我婆婆送给我的。我把这簪子送到这铺子,是因为这红宝石脱落了,请他们帮我修复。这是长辈所赠,我实不敢转赠他人。还请见谅。” “你这是找借口,故意不想把这簪子送给我吧。”周若芸不信孙氏的话。 第704章 难能可贵 孙氏也来火了,她顾忌着周若芸的身份,说的够客气了吧,她怎么如此霸道不讲理。 林天跟周若芸站在一起,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烫,羞的! “你将这簪子还给夏夫人,这本就是夏夫人的——” “林天!”周若芸尖叫着打断了林天的话,眼里浮现微弱的泪光,咬着唇瞪着林天,“你居然帮着外人,也不帮我?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林天也被周若芸的话给噎了个半死,她说的都是什么疯话? 周若芸看着云悦等人,只觉得每个人都在跟她作对,看不上她,狠狠将手里的玫瑰红宝石金簪扔在地上,“不就是一个破簪子,我不要了!” 说完,周若芸就大步离去,她的丫鬟婆子忙跟了上去。 孙氏气得身子发抖,颤着手指指着周若芸,“她——她简直是不可理喻,蛮不讲理!” 云悦蹲下身将金簪捡起来,周若芸那一摔实在是够重的,竟将簪子上嵌着的红宝石又摔得有些松了,“这金簪还得重新修复了。” 孙氏点点头,于是云悦就将金簪重新给了掌柜的,让他们抓紧将这簪子修复好。 林天向孙氏道歉,“夏夫人,今日的事抱歉了。我赔您一件首饰吧。” 孙氏气的是周若芸,还不会气林天这个无辜之人,“不必了。这件事同你没什么关系。我还不至于如此不分青红皂白。” 林天道,“我军营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云悦觉得林天离去的步伐有些沉重。 苗氏在林天离开后,轻声嘀咕,“那周姑娘瞧着比林倩倩也没好到哪儿去。”半斤八两啊! “那周姑娘配林小将军也实在是可惜了。”孙氏听到了苗氏的话,也跟着叹息。 云悦道,“谁让林小将军喜欢呢。” 孙氏嗤笑一声,嘴边的弧度有些讽刺,“谁说林小将军喜欢她? 是慕容侧妃见林小将军如今得王爷宠幸,就跟王爷说了,要将大姑娘许给林小将军。 王爷想着亲上加亲,倒是松了口,不过还是强调了,要看两个孩子有没有缘分,让他们先相处一段时间再说。” 云悦觉得明王对林天是真心疼爱,没贸然定下他的亲事,还让他跟周若芸先相处相处再说。 “我看这大姑娘的脾气那么大,林小将军怕是不会多喜欢她。”云悦刚才就注意到林天在面对周若芸的时候,一直是在强忍着,眉头皱得紧紧的。 “林小将军是个好人,可要是真的娶了大姑娘,以后怕是要家宅不宁了。”说着,孙氏就跟云悦说,“你家不是跟林小将军好吗?你们可得好好劝劝他。娶的妻子不好,以后——” 孙氏是一点也不想周若芸嫁给林天,没其他原因,就因为她讨厌周若芸! 就因为周若芸的存在,孙氏现在连王府都不太想去了。 如今只要一遇到周若芸,就要看她那趾高气昂的模样,谁看得舒服喜欢啊。 都说林倩倩讨厌,可这周若芸也没好到哪儿去! 这两人真不愧是死对头,半斤八两吧! 周若芸这里满肚子火的去了舅舅家,正巧慕容成在,她就把在首饰铺发生的事都说了。 慕容成对林天还有孙氏都没怎么放在心上,只在听到程家人时,眼里闪过深刻的恨意。 “我看林天对程家人和那夏夫人都比对我好!母妃还跟我说林天会是好夫婿,他好什么好啊!我一点也看不出来!”周若芸没注意到慕容成沉下来的脸,不停说着心里的不满。 没等到慕容成开口,周若芸忍不住朝他看去,见他黑着脸,吓了一跳,“舅舅你怎么了?” 慕容成对周若芸这个外甥女还是喜欢的,脸色不由缓和下来,“程家人?我想到你表姐还有——”他最心爱的女人都是因为程家人才死的,那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啊! 周若芸跟慕容青青这个表姐的关系还算不错,她死了以后,自己也伤心难过了许久。 “舅舅,你别难受。程家人算什么,我一定狠狠报复他们,给你出气!也要为表姐讨一个公道!” 慕容成只当周若芸是在说孩子话,他如今都不能拿程家人怎么样,周若芸又能做什么? 可现在不能做什么,不代表以后也不能做什么,终有一天他一定会向程家讨要这笔血债! * 老家又来信了! 苗氏和程高中高兴得不行,现在各地都发生叛乱,这通信也比以往要困难许多。 苗氏的高兴在看了信以后,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沉重还有担忧了。 云悦也跟着一起看了老家来的信,看完以后,神情也有些复杂。 这信上除了报平安,还说了一件事。 程大宝的未婚妻文婧平安回来了,这本来是一件大喜事,可是文婧在路上被歹人欺负,没了清白。 文家的确是宽厚的人家,他们将实情告诉了程家,也愿意退亲。 可是程大宝不愿意退亲!他觉得这不是文婧的错,还有他是真的喜欢文婧,想娶她为妻。 云悦是真没想到程大宝在文婧出了这样的事后,竟还打算娶她。 这一行为,不能不让云悦夸一句有情意。 可这句夸,云悦是不能说出口的,因为苗氏和程高中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 这信后半部分都是铁氏的哭诉,她不想儿子娶一个没了清白的女人进门,以后他们一家岂不是要被人指指点点的,还怎么活啊。 程小力看看苗氏,又看看程高中,忍不住说了一句,“既然大宝喜欢,其实也不是不能——” “也不是不能什么?你不是想说让大宝娶一个没了清白的女人吧!?我老程家的脸往哪儿放?”程高中心里正堵着,一听程小力的话,顿时冲着他咆哮。 程小力不敢开口了,他也看出程高中是真的生气,他可不敢在风尖浪口刺激他,小命还要不要了。 云悦想了想,缓缓说道,“那位文姑娘也是个可怜人,她也不想出这样的事。 还有文家的家风的确是好,人也实诚,主动将情况告知了大哥大嫂。” 对这点,云悦是真的很敬佩文家人。 大多数人遇到相同的事,可能会选择死死将事情瞒下,然后将女儿嫁过去,新婚之夜使些手段,就能瞒天过海。 情况再好一点,说不定能瞒一辈子。 文家人的行为就更显得难能可贵了。 第705章 可能性太小 程高中听着云悦的话,紧紧抿着嘴,过了许久才道,“文家是不错。可出了这样的事,还是两个孩子没缘分。这婚事还是算了吧。” 苗氏虽然没说什么,但云悦能看出她跟程高中的想法是一样的,不赞同这桩婚事。 程二郎今日公务繁忙,一直到入夜了,大家差不多睡了的时候才回来。 云悦吩咐丫鬟去厨房取灶台上一直热着的燕窝粥,让程二郎吃点东西。 程二郎吃完燕窝粥,云悦才缓缓将老家来信的事说了,着重说了文婧出的事,还有程大宝坚持要娶文婧。 “爹娘不同意大宝娶文家姑娘吧。” 云悦点点头,“自然是不同意了。我看爹娘的态度很坚决。大哥大嫂那儿——”肯定也是不同意,要不铁氏也不会在那光哭诉就写了好几张纸了。 顿了顿,云悦问程二郎,“相公你对这件事是怎么看的?你同意大宝娶文家姑娘吗?” 程二郎回道,“要照我的意思,这婚事还是算了吧。不合适。” “你是担心文家姑娘失了清白,这万一传出去,泄露了什么风声,对大宝的名声不利吗?” 也就是现在太乱了,要不然程大宝肯定会继续往上考。 程二郎道,“这只是一方面,还有就是如果大宝真的娶了文家姑娘,他以后八成会后悔。” 云悦蹙了蹙眉,不是很赞同,“我倒是觉得大宝对文家姑娘挺真心的。”要是不真心,也不会在文婧出了这样的事后,还坚持要娶她。 程二郎直直看着云悦,“我承认大宝对文家姑娘是挺真心的,可他的真心能维持多久? 文家姑娘出了这样的事,你真当大宝心里一点芥蒂都没有?可能大宝现在逼着自己不去想,可以后呢?天长地久的,那根刺只会扎在他的心里越来越深,以后——”等爆发出来,也只会更厉害。 云悦迟疑着开口,“可能大宝真的能包容文家姑娘,不会计较呢?” 程二郎摇着头,“大宝从小就太顺了。那时候大哥大嫂就只有大宝一个儿子,爹娘也就大宝一个孙儿。虽说家里的条件不算多好,但大宝受宠,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云悦想起刚嫁进程家时,程大宝来找她要糖和点心吃的样子,不由点点头。 物以稀为贵! 那时候程家孙辈里就程大宝一个,他不受宠谁受宠。 “再到后面,大哥大嫂他们日子好过了,带着大宝搬去县里。 大宝活了十多年,一直都是顺风顺水,长辈都宠着他。大哥大嫂这些年就只有大宝一个儿子,更是十分疼爱大宝。” 云悦道,“大宝虽然一直被宠着,但他秉性还是不错的,人挺温厚宽容的。” 一般孩子被这么宠着长大,有很大的可能性会成为不折不扣的熊孩子!可是程大宝没有! 云悦觉得这可能是程大宝读了书,明了理的原因。 程二郎点点头,算是赞成云悦的话,“是。大宝为人温厚宽容,这点我承认。 但这不代表他真的能一辈子包容文家姑娘出的事,可能性太小了。 就是因为他打小就太顺,没受过什么挫折磨难,要是真娶了一个——不完美,有缺陷的妻子,时间短了还好说,可等时间一长,他受不了的。” 云悦还真没想到这点,听了程二郎的分析,不能不承认,他的分析还是很有道理的。 “你是不同意这桩婚事了。”云悦也看出程二郎的态度了,明摆着不愿意啊。 “文家姑娘已经很可怜了,若是以后被夫婿嫌弃,那她未免也太可怜了点。” 这话没明着回答云悦,可也侧面回答了。 云悦也觉得文婧还是别嫁给程大宝好了,免得以后再受一次伤。 可能程大宝不会如程二郎说的一样,会永远一心一意待文婧,但是可能性太小了。 文家会想赌那万一吗?云悦不确定。 文家跟程家坦白这件事,想来也是存着退亲的心,他们怕是也不想文婧日后被人嫌弃。 “明儿个你就跟爹娘说这件事,回信上的语气别太强硬。 大宝年纪不大,正是叛逆的时候,很有可能越不让他做什么,他就越要做什么。 再把我跟你说的这些跟爹娘说说,也一起写在信上,最后问大宝一句,如果他能做到一辈子都好好待文家姑娘,永远不嫌弃文家姑娘失了清白的事,就同意他娶文家姑娘。” 云悦忍不住问,“大宝现在正是冲动的时候,他能想到以后,甚至是未来的一辈子?万一他觉得自己能做到,可以后反悔了没做到,那该怎么办?” 程二郎笃定道,“大宝不会的。大宝现在就是因为大哥大嫂强烈反对,再加上的确跟文家姑娘有情,这才非要娶文家姑娘。他没想得那么长远。 一旦他想了,大宝就会退缩迟疑了。说真的,要是大宝真的能承诺一辈子不变,我会十分欣慰的。大宝娶文家姑娘自然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程二郎说完,就发现云悦定定看着他,不由笑道,“娘子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是觉得我说的不会吗?” 云悦回过神,轻轻摇头,“不是,相公你说得很有道理。我只是觉着相公你好睿智。” 程二郎真的跟以前太不一样了,如今的他就像是一个智者,看问题一针见血,也少了以往的少年冲动,整个人就如被精心雕琢打磨的玉石,沉淀出温润的光晕,不耀眼,却价值连城。 暖黄的烛光洒在程二郎的脸上,衬得他眉眼越发的温润,又多了几分成熟,他笑着握住云悦的手,“我这眼看着都要到三十了,再不成熟稳重点,那怎么行。三十而立啊。” 云悦噗嗤一笑,眼里氤氲着浓浓的笑意,促狭道,“相公你现在不止是成熟稳重,说话还带着一股老气横秋的味道。快三十了又怎么样?年纪也没大到哪儿去啊,正是最好的年纪啊。” 云悦可也就比程二郎小了两岁,程二郎觉得自个儿老了,可她一点也不认为自己老了!她这年纪多好啊! “是是是!娘子正是最好的年纪,整个人就如盛开的花儿似的,美极了。” 云悦挑眉,夸张道,“相公,你今儿个嘴巴是抹蜜了吧,怎么那么甜啊?那么会哄我开心?” “不是哄你开心,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程二郎的的眸子里仿佛盛满了万千缱绻缠绵的柔情,定定看着云悦。 第706章 就这么办 云悦这里得了程二郎的话,第二天就去跟程高中和苗氏说了。 苗氏一听完,就急吼吼道,“二郎这主意是不是有些不妥啊?万一——我是说万一大宝说他能做到一辈子不介意文家那姑娘失了清白的事,难道还真同意他娶文家姑娘?” 程高中也道,“二郎这次想得事不够严谨。” 云悦看出苗氏和程高中的意思了,他们就是不想发生一丁点的意外,这桩婚事必须不成! 这也不能怪苗氏和程高中,这是古代,是封建古代。 女子婚前没了清白,虽说不是她的错,都是这可恨的世道。 但长辈心里存着梗着刺,他们过不去心里这一关。 云悦想了想,斟酌了一下要说的话,这才缓缓道,“爹娘,我先说说我的看法好了。 我是赞成相公的意见的。” 程高中和苗氏没说话,眼里却流出几分不同意。 “不说别的,就说咱们离老家有多远。再加上外面兵荒马乱的,别说亲自回一趟老家,就是想送信回去,其实都不容易。” 这倒是实话。 以前还没那么乱,老家来信虽不说频繁,但也不会那么长时间才来一封。 没法子,现在那信就是送出来怕是也难到他们的手里。 “这要是只在信上写不同意,语气强烈,甚至有逼着大宝答应的意思。我担心这可能会适得其反,现在大宝心里正不舒坦,觉得所有人都要拆散他和文家姑娘。” 程高中不高兴道,“我们都是为了他好!” 这是许多家长最爱说的一句,我们做的都是为了孩子好! 可是孩子不那么想啊,他们只会想长辈对他们太残忍了,对他们太坏了!根本不懂他们。 这一个弄不好,只会反抗得更加激烈。 程小力嘀咕了一句,“可是大宝不会那么想啊。” 苗氏拍了下他的胳膊,“闭嘴!” 程小力不服气地摸了摸他的胳膊,他连句实话都不能说了,真没天理。 “小力年纪跟大宝相仿,他可能是最了解大宝想法的人。大宝要是看咱们送回去的信上,言辞激烈地反对他和文家姑娘,他很有可能起了左性,更闹腾着要娶文家姑娘了。” 顿了顿,云悦继续说道,“咱们离得那么远,万一大哥大嫂那儿没能扛得住,松口答应了大宝,那该怎么说?” “不许答应!这一条必须写上!老大两口子就是太宠大宝了!连这样的事都答应!简直是——” 现在程大力和铁氏还没答应,但是程高中听着云悦的话,仿佛就想到了他们答应的场景,立时气得不行。 云悦宽慰道,“爹,我还是那句话咱们离得远,事情不太可能真的完全按照咱们想的进行。 激烈拒绝,怕是会适得其反。相公的法子是最好的,让大宝自己主动放弃。” 说完,云悦补充了一句,“相公这是摸准了大宝的性子,才会让大宝自己做决定的。” “万一呢?”苗氏还是不放心那万一。 只要一想到那万一的可能,她这心里就难受不舒坦。 娶一个没了清白的姑娘进门,以后程大宝出去还能不被人指指点点啊,老程家的脸还要不要了?想想就难受。 “那就再加一点,大宝能保证娶了文家姑娘后,文家姑娘能不受委屈?” 程小力不解,“二嫂,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宝娶了那文家姑娘,那文家姑娘怎么就会受委屈了?” 男人果然就不会想那么多,就是程二郎也没想到。 “女人嫁了人,想过得好,除了得看丈夫,还得看公婆。 你说说要是大宝娶了文家姑娘,你大哥大嫂会怎么样吧。” 程大力和铁氏倒也不是什么大恶人。 可铁氏对文婧失了清白的事也是十分膈应,根本不想程大宝娶她。 要是最后迫于无奈,文婧还是嫁进来了,铁氏会给文婧什么好脸色才怪了! 这当婆婆的想磋磨儿媳妇,真是太容易了,谁让她占着身份上的便利呢。 “那让大宝带着媳妇搬出去住呗。”程小力嘀咕了一句。 苗氏对着程小力的额头狠狠弹了一下,“你大哥大嫂就只有大宝一个儿子!这娶了媳妇就搬出去,以后大宝要怎么做人?还有现在老家那么乱,大宝带着他媳妇搬出去,就两个人,出点事怎么办?” 程小力被骂得也不敢多说什么了,他也清楚是他想得太少了。 “写。”程高中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最后一咬牙指着程小力,“按你二哥和二嫂的意思写。” 程小力应了一声,吩咐下人去取笔墨纸砚,把刚才云悦说的那些都写了。 写完以后,程小力又念了一遍。 程高中和苗氏听着这信没什么问题,这才道,“这就让人送去老家。” 因为惦记着程大宝的事,程高中和苗氏最近都没什么精神,总是有气无力,蔫蔫的。 云悦打算带他们去寺里吃斋菜,就当出去散散心了。 程高中和苗氏答应以后,云悦就着手安排起来。 也是巧了,云悦看到了来寺里上香的吴方和李巧儿。 李巧儿时不时就会看一眼身旁的吴方,眼里的情谊是怎么都遮掩不住,而吴方每次在李巧儿看过来的时候,都会回以温柔深情的笑意,每当这时候,李巧儿就会小脸绯红 云悦看着倒是高兴,他们成亲那么久,还跟刚成亲一样,这样挺好。 转而云悦就想起了她和程二郎。 她跟程二郎成亲好几年了,一开始也跟吴方和李巧儿一样。 可是等时间长了,有了孩子,那种浓烈的感情好像淡下去不少,夫妻间的激情也—— 她跟程二郎如今算是老夫老妻了吧,都两个孩子了。 现在跟程二郎相处,好像更多的是一种温馨,亲人间的温馨。 难怪都说夫妻当到后面,说是夫妻,其实也不是夫妻,而是亲人了。 可是她跟程二郎应该还没到那份儿上吧?她跟程二郎之间是不是需要一点刺激激情呢? 云悦在这里胡思乱想的,吴方和李巧儿两个也看到了她,便上前来打招呼。 “姑父姑姑。”云悦忙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压下去,想到她是在佛门清净地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一时间脸都不由红了。 好在吴方和李巧儿都没多想,只当云悦是热的。 吴方带着李巧儿离开前,倒是说了一句,“我看到了你那堂哥云鸿,不过没一会儿就看不到人影了,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第707章 女海王 吴方拍了拍李巧儿的手,柔声道,“你先过去,我待会儿就过来。” 李巧儿乖巧地应了一声。 等李巧儿一走,吴方就压低了声音对云悦说,“你那堂哥还不是自己来的,他身边还跟着一姑娘。不过我瞧着那姑娘有些眼生。” 眼生?吴方曾经见过林倩倩,虽说不熟,但绝对不会对林倩倩眼生。 那么跟云鸿一起的女子就不是林倩倩了。 云鸿跟林倩倩成亲才多久啊,这么快又有新欢了。 “多谢姑父告知,我知道了。”云悦笑了笑。 吴方不由看着云悦,她就这反应?说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就那么淡淡的,好像在说陌生人的事。 云悦这会儿要是知道吴方在想什么,一定会附和一句,云鸿对她来说的确就是陌生人,她才不会去管云鸿的事,那真的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林倩倩嫁给云鸿后过什么日子,那跟云悦就更没关系了,她更不会在意了。 吴方是最会看人脸色的,一见云悦不想多提云鸿,立即就改了口,“我看你姑姑也等了挺长时间,我这就去找她。” 云悦点头,“好,那我就不拦着姑父了。” 吴方离开了,云悦也去找程高中和苗氏。 这寺里的斋菜是出了名的清淡可口,程高中和苗氏吃得挺开心。 “这斋菜还能做得那么好吃,真是厉害。” 云悦吃着一块红枣山药糕,不由点头,不止是斋菜清淡可口,这糕点也是十分美味。 难怪这寺里的斋菜和糕点如此出名,味道的确是好。 吃完饭,程高中有些累了,想睡会儿,苗氏却道,“吃完就睡,你不起来走走消消食。” 程高中摆摆手,“不动了,吃的反正都是斋菜。” 苗氏无奈,见程高中都躺下闭上眼了,也不能硬拉着他起来,便跟云悦一起出去逛,消消食。 “现在咱们日子过得好,我也没什么好烦心的。现在我最烦心的就是大宝的亲事了。 这一天没个准消息传来,我就一天放不下心啊。” 云悦劝道,“娘,大宝想通以后,会放下的。” 苗氏暗暗叹了口气,她可没有那么乐观,心里总是沉甸甸的, 云悦见苗氏的眉头仍是蹙着,不由开始转移话题,“娘,如今三弟妹和如珠可是长进多了。就连李嬷嬷都经常夸奖她们呢。” 要说苗氏有什么高兴的,那莫过于王氏和如珠的表现不错,李嬷嬷在信上夸了她们许多。 “李嬷嬷咱们是真没请错啊。有李嬷嬷在,你三弟妹和如珠那儿,我是不用担心了。”苗氏也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说话间,云悦和苗氏已经走得有些偏了,见这里都没什么人,云悦就打算带苗氏离开。 这时苗氏却指了指,“那儿是不是有人啊?” 云悦和苗氏面前是一小树丛,遮挡住了她们的视线。 云悦一时间还真没注意到前面是不是有人,经苗氏这么一点,不由拨开树丛看过去,那儿果然有人,而且是一男一女。 那一男一女,云悦还认识! 一个是云鸿,另一个竟是—— 周若芸! 云悦还以为她的眼睛出问题了,闭上又睁开,连着好几次,她才确定没看错,那真的是周若芸! 苗氏也跟着一起凑过去看,她认识云鸿也认识周若芸,这一看也一样是十分惊讶。 苗氏指着不远处的云鸿和周若芸看着云悦,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眼里已经说了千言万语。 离得有些远,云悦听不到云鸿和周若芸再说什么,但是听不到没关系,可以看到啊! 云悦看到云鸿竟然伸手去摸周若芸的脸! 这别说是什么误会!什么角度问题! 云悦看得真真的,云鸿的手放到了周若芸的脸上! 这也太亲密了! 云悦看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都叫什么事啊! 苗氏也看不下去了,现在这种不要脸的事,她光看着都觉得恶心膈应! 尤其这对不要脸的男女还是在佛门清净地!真是有辱佛门!太恶心了! 云悦的脑子乱哄哄的,周若芸不是跟林天——怎么这一转身的功夫就跟云鸿纠缠在一起了?还如此亲密? 回到家,苗氏仍旧觉得恶心膈应,嘴上也忍不住说了几句。 程小力正好听到,不由凑过来,“娘,您刚刚说王府的大姑娘跟谁在寺里私会?” 苗氏瞪了眼程小力,“你个大男人问这个做什么?” “不是,您说的是王府的大姑娘真的跟其他男人——不是吧,她让丫鬟给我送信,说什么仰慕我的才华。我——” “王府的大姑娘给你送信?”云悦震惊不已地打断程小力的话,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苗氏也看向程小力,急切追问,“你说啊!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你——你不会真的喜欢王府大姑娘吧?” 就那个周若芸,先是跟林天,然后跟云鸿,如今又跟自己的儿子扯上了关系?真是想想就让人受不了! 程小力忙道,“她的丫鬟是在外面给我送了信。我怕你们担心,这才没说的。” “四弟啊,你不会真的对大姑娘有——”云悦无不担心地看着程小力。周若芸别的不说,那张脸长得还是很不错的,身份也尊贵。 “没有没有!我跟王府大姑娘什么都没有!我还捉摸着该怎么拒绝呢!怎么可能跟她扯上什么关系? 我就是担心给她送信,被人发现的话,对她和我的名声都不好,这才一直按捺着。” 云悦见程小力一副恨不得立马跟周若芸撇清关系的架势,顿时松了口气,看这样子,他应该是不喜欢周若芸了,这就好。 “那王府的大姑娘真的跟其他男人在寺里幽会?给我送了信表达情意,又跟其他男人在寺里——这也太——”水性杨花。 程小力虽然没将话说完整,可云悦已经猜到他想说什么了。 海王! 这是云悦对周若芸唯一的感觉,她都不是一脚踏两船了,而是一脚踏三船,她都不担心翻船吗? 林天想来也不会娶周若芸这样水性杨花的女子吧,就是明王也不会好意思再将这样的女儿嫁给林天吧,那不是要让林天忍着戴绿帽子吗? 这一刻,云悦忽然发现林倩倩的好了。 林倩倩再怎么样也没跟周若芸似的,当海王,在同一时间跟好几个男人发生感情。 这也太豪放了!就是在现代也没多少人能接受。 第708章 直接说 程二郎一回来,云悦就跟他说了这件事。 程二郎同样震惊不已,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是不是弄错了?你和娘会不会看错了?” 云悦把手贴在程二郎的脸上,“我和娘,两个人两双眼睛,看得清清楚楚! 当时云鸿就这么把手贴在大姑娘的脸上,你说这能怎么弄错?” 难道是周若芸脸上有蚊子,云鸿帮她拍蚊子啊? 这是古代,不是现代! 哪儿有男子帮女子拍蚊子拍到脸上的! 云悦又把周若芸给程小力写的信拿给程二郎看,这是她特地问程小力要的。 “你看看这信。” 程二郎接过信看起来,这一看,表情顿时一言难尽,不知说什么好。 这神态跟云悦看信时候差不多。 周若芸倒是真放得开,在信上写什么,她早就仰慕程小力的文采,一心盼着能跟程小力私下一见,其中夹杂了一堆情意绵绵的诗句,看得云悦牙都酸。 程二郎忍着牙疼将信看完了,“这王府的大姑娘真是——” 一时间程二郎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了,太让人难以形容了。 “这件事该怎么办?她跟林小将军,云鸿还有小力三个——不对,这还是咱们知道的,说不定还有咱们不知道的。 可能就不止三个了,可能是四个或者五个。” 在现代时,云悦对那些交过好几个男朋友的女人也没觉得怎么样,但是人家都是结束一段恋情以后再开始新的。 你这旧恋情还没结束,就迫不及待地跟别人开始新感情,那就真的未免太过分了点。 像周若芸这样直接跟三个男人一起谈恋爱的,那就更让人无法接受了。 程二郎将那封让他看的牙疼的信叠好,重新放回信封,听到云悦的话,淡淡道,“直接跟王爷说。” 云悦一怔,下意识道,“直接跟王爷说?这妥当吗?” 程二郎反问,“有什么不妥当的?那大姑娘如果只跟小力如此,那还真是不怎么好说,也容易引人误会,指不定就会让王爷怀疑是小力勾引大姑娘。” 周若芸再怎么说也是明王的亲生女儿,当父亲的是很难接受自己的女儿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不过周若芸是同时跟三个男人搞暧昧,那明王就不能怪程小力了,只能说周若芸真的是个水性杨花的人。 “王爷会不会轻拿轻放?当初王爷对林倩倩就是万般包容。” 程二郎笃定道,“不会。她比不上林倩倩的。” “嗯?” 程二郎解释道,“我不是说大姑娘的为人什么比不上林倩倩,而是大姑娘想跟林倩倩当初一样受宠,那是绝不可能的。” 明王当初为什么会那么宠林倩倩? 那是因为林智名死了!他就只有林倩倩这么一个女儿! 有时候活人真的是比不上死人的。 因此那时候无论林倩倩犯下多大的错,明王只要一想起死去的林智名,就忍不住心软,然后就原谅林倩倩了。 周若芸的情况跟林倩倩当初可是一点也不一样。 周若芸是明王的亲生女儿,但只是明王四个女儿里的一个! 物以稀为贵,明王有四个女儿,周若芸在其中就不怎么显眼了。 明王可能是懊悔当初为了林倩倩这么个冒牌货,对他的女儿太忽视了,因此最近对他四个女儿都比较疼爱。 可是明王的宠爱也是有底线的,那就是别越过他的底线! 周若芸如今这行为,百分百的是越过了明王的底线。 如今能让明王委屈自己的人,照程二郎看来,也就一个林天了,周若芸显然不够格。 因此明王在知道周若芸的所作所为后,不直接一巴掌把人拍下去,那才奇了怪了。 云悦还是很相信程二郎的判断,他既然这么说了,那她自然就信了。 也是巧了,第二日明王就召见程二郎等好几个心腹来王府商量正事。 如今西北已经全都在明王的手里了。 当然,这些时日明王也没有闲着,将还忠于韩铭毫的人通通找出来,杀的杀砍的砍。 总之现在的西北明面上是听不到反对明王的声音了,能听到的都是赞扬明王英武,以及忠于明王的声音。 这时候正是明王放手大干的时候了! 首先就是征兵! 明王要在西北大肆征兵,扩充兵力,拓展自己的势力! 其次就是粮食问题。 明王手里有红薯和土豆,现在西北尽在他的手里,那么他手里的红薯和土豆就能在整个西北栽种了。 终有一日,明王会让红薯和土豆种遍西北的每一寸土地,让大晋再也没有饿死的百姓!而他也会成为大晋的中兴之主,他在史书上的威望绝不会低于大晋的太祖皇帝! 这次明王召程二郎等人过来,就是为了讨论红薯和土豆的播种事宜。 这一商讨就是两个时辰,才将大体事情定了下来。 其他人离开了,程二郎却还留着,看了眼仍端坐在那儿的杜仲青,一时间有些迟疑。 明王一眼就看出程二郎是有话要说,笑了笑,“老杜不是外人,二郎你有什么直说就是。” 程二郎是不想更多的人知道周若芸的事,他是不尴尬,但他担心明王会很尴尬。 不过明王都开口了,程二郎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了,“王府的大姑娘似乎对下官的四弟有些好感,还派下人给他送了信。只是下官的四弟实在不敢高攀王府大姑娘,还请王爷明鉴。” 杜仲青有些后悔继续留着了,他对明王那四个女儿的事,是半点兴趣也没有。 明王脸上的笑也僵在脸上,瞧着好不怪异。 程二郎无奈将信递给明王,后者展开一看,他对女儿虽然不是很关心,但还是认得女儿的笔记,这瞧着的确是周若芸的笔记。 “王爷,下官的母亲和妻子曾经在云若寺看到——看到大姑娘同下官妻子的堂兄有些亲近。”程二郎飞快说道。 “你夫人的堂兄?”明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那是谁。 杜仲青的脸色却变了变,他想起来那是谁了。 很快明王也反应过来,云悦的堂兄就一个,也就是他给林倩倩挑的丈夫! 明王紧紧攥着信,恨不得将那信给捏个粉碎。 这一刻明王除了愤怒就是深深的庆幸,亏得他没听慕容侧妃的,直接定下林天和周若芸的亲事。 真把那么个不知廉耻的女儿嫁给林天,他死后哪儿还有脸见林智名! 第709章 处置 明王到底是明王,脸色也就难看了那么一会儿。 程二郎说周若芸在明王心里的地位是远远比不上曾经的林倩倩,这话其实没错。 如果是林倩倩做出这样的事,明王会十分伤心难受,绝不可能那么快就收拾好情绪。 周若芸是明王的亲生女儿,但只是四个女儿里的一个,以前就没投注过多少感情,也就最近才宠起来。 指望明王为周若芸的事痛苦万分,那是绝不可能的。 明王说了几句打发程二郎,接着就有条不紊地让人将周若芸身边伺候的奴才都抓起来严刑拷打! 杜仲青见明王脸上没什么伤心之色,也就没劝什么。 其实杜仲青这会儿还挺庆幸,以前能如此牵动明王情绪的是林倩倩,偏生那林倩倩实在不是一个好的。 现在好了,能牵动明王情绪的是林天,那是个品性温厚仁善的,就是得了明王的偏爱,也不骄傲狂纵。 明王打心里还是希望是程二郎弄错了,他的女儿怎么可能如此水性杨花,不知廉耻? 可惜事实正好相反,那些下人的话正好证实了程二郎说的都是真的。 周若芸的确勾引云鸿了,而云鸿一知道周若芸的身份,立马屁颠屁颠地凑上去。 明王就想不通了,云鸿一个断了一个手指,还被金满芳休了的男人有哪里好,周若芸是不是眼瞎了?看上云鸿那么个货色? 还是周若芸的贴身丫鬟给明王解了疑惑,“姑娘——姑娘说她以前一直被林倩倩压着,她——她要林倩倩知道,她现在处处能压过她,就连林倩倩的丈夫,也只要她勾勾手指就能勾过来。” 明王脸色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更难看了几分,“混账!她这是恨林倩倩呢,还是恨本王啊? 本王生她养她,结果她居然恨上本王?真是不孝女!” 丫鬟对周若芸还是很忠心的,闻言忙为周若芸说话,“王爷,姑娘对您是十分孝敬的,从无半点怨怼之心啊!” 明王对这话一点也不信,周若芸做的可是跟这丫鬟说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程小力呢?她又是怎么回事?”明王沉声问道。 丫鬟眼神闪烁不停,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舌头是用来说话的,要是话都不会说,那舌头就不必留了。” 丫鬟顿时浑身哆嗦,这不是要割了她的舌头吗,“奴婢——奴婢什么都说!姑娘——姑娘是因为——因为她的表姐被程家人害死,所以——所以想替她表姐讨个公道。” 杜仲青有些不解,“讨公道?怎么个讨公道法?”去勾引程小力?这讨的是哪门子公道。 丫鬟回答,“姑娘说她——她要程小力喜欢上他,然后再甩了他,让他痛不欲生,这样程知府夫妇就会伤心难过,那就算报复了。” 明王嘴角都忍不住抽了好几下,这都叫什么事,蠢得让他无话可说。 明王也不想再见周若芸,直接禁了她的足,不许任何人见她,包括慕容侧妃这个生母。 除此之外,明王又给周若芸送了两个严厉的嬷嬷,让周若芸先好好学学《女戒》《女德》 周若芸没想到会发生这样可怕的事!好端端的,她怎么就被禁足了?她怎么能就这么被禁足? 周若芸不服气,他要去找明王,一定是这些狗奴才假传了父王的话。 林倩倩不在了,那她就该是父王最宠爱的人,父王怎么可能禁她的足!怎么可能那么对她! 可惜周若芸都是在做无用功,不会有人同意让她出去见明王,否则就是她们的失职了。 周若芸从此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明王召来了林天,温声道,“天儿啊,本王看你跟若云不太合适。你放心,本王定会给你选个好姑娘当妻子。” 林天顿时松了口气,对着明王不好意思笑了,“其实我也正想来找王爷,我跟大姑娘可能不适合当夫妻。大姑娘怕是不怎么看得上我,亲事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云鸿一家也蒙了。 钱氏是知道周若芸跟云鸿的事的,她对此十分乐见其成,她就知道她的儿子是最好的,就连明王的长女都看上了她的儿子! 可如今是怎么回事?周若芸好长一段时间不找云鸿了,钱氏去王府找云秀才知道她被明王禁足了。 好端端的,周若芸怎么就被禁足了?那云鸿怎么娶周若芸? 周若芸被禁足了,云悦就放心了。 云悦观察过程小力,见他对此没什么反应。 云悦忍不住私下问程小力,“你就真的一点也不喜欢大姑娘?” 程小力一脸古怪,“二嫂,我就没见过那大姑娘,我喜欢她什么啊?” 云悦没想到会等到这么一个答案,忍不住笑了,“也是,你都没见过她。” 有一次云悦带着祥儿出门,遇到了林倩倩。 林倩倩穿戴得很是富贵,可她脸上的脂粉涂得很厚,但也没能完全遮住她脸上的伤痕,还有手臂上也露出了一点。 林倩倩察觉到云悦的视线,忙用袖子将带着伤痕的手遮得严严实实,满是恨意地瞪着云悦,“我落到如今这地步,你很高兴吧。” 云悦很快收回了视线,看着眼中充满恨意,但难掩落魄的林倩倩,眉毛一挑,“说不上高兴还是不高兴。因为我已经不在意你了。你身上的伤是大伯母打的,还是我堂兄打的?” “呵——云鸿就是个王八蛋!窝囊废!他一个断了手指的残废有什么资格嫌弃我? 还有你那大伯母更是混蛋!见我落魄了,就往死里作践我!他们迟早会有报应的!一定会有报应的!”林倩倩赤红着双眸,歇斯里地愤怒吼叫嚷。 云悦对着身边的丫鬟吩咐几句,丫鬟很快就领着祥儿去了不远处。 钱氏会作践林倩倩这很正常,她本就不是什么仁善的人,就是一个恶婆婆。 云鸿打林倩倩—— 这倒是让云悦有一点吃惊,不过转而一想,云鸿也不是什么好的,人渣一个。 家暴这种不是人做的事,云鸿能做出来,这的确很正常。 至于被家暴的林倩倩—— 想起林倩倩以前干过的“好事”,云悦就实在无法同情她,心里反倒升起她活该的念头。 以前林倩倩仗着明王的宠,多狂多傲多能得罪人啊,现在一朝落魄,真是人人都能来踩一脚了。 真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啊! 第710章 生不如死的林倩倩 林倩倩的确过得很惨。 一开始云明阳和云鸿还期待着明王和明王妃能念旧情,气过以后就会重新疼爱林倩倩。 可是等啊等,等了那么久,云明阳和云鸿也没等到。 云鸿催促林倩倩主动去王府找明王和明王妃。 俗话说得好,见面三分情! 这人都见不到,哪儿来的什么情分? 林倩倩会听云鸿的才怪了,她现在恨不得躲明王有多远就多远,对明王妃也是如此,免得小命不保,就连手头那点嫁妆也被收走。 一次两次的云鸿就没了耐心。 在一次争执中,云鸿就动手打了林倩倩。 家暴这种事真是有瘾的,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无数次就不远了。 更别提还有钱氏一直在旁边煽风点火,怂恿着云鸿打林倩倩。 于是林倩倩的苦日子来了,经常要被云鸿打,钱氏也来凑热闹,说句不夸张的,简直是被他们母子双人打! 林倩倩经常被打得鼻青脸肿,身上也没哪处是好的。 这样的日子,对林倩倩来说就是地狱。 有时候林倩倩都想一把火烧死云家那群畜生,再烧死她自己,通通都死了,都死个干净才好。 可好死不如赖活着,林倩倩怕死,她不想死。 不想死的林倩倩就只能继续被云鸿和钱氏母子两个欺负。 最让林倩倩生气的是云鸿那畜生竟然跟周若芸那贱人勾搭上了! 周若芸算什么东西?她的手下败将罢了!现在她落魄了,周若芸就得意起来了。 林倩倩根本没把云鸿放心上,可他是她的丈夫,这么轻易被周若芸给勾走了,她的脸往哪儿放? 最让林倩倩生不如死的是云鸿这畜生竟然卖她的嫁妆换银子,然后给周若芸买漂亮首饰,这更是不知道朝她的脸上打了多少下! 好在周若芸没得意多久,她被禁足了,以后她别想再跟云鸿勾搭了! 在知道这个消息后,林倩倩高兴不已,她不好过,那最好所有人都陪着她不好过,一起痛苦才行! 林倩倩这会儿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竟喃喃念叨出声,“所有人都对不起我,那你们都得跟我一起倒霉。越倒霉越好!” 云悦本来都想离开了,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在你心里所有人都对不起你,其中是不是包括王爷啊?要我说王爷真是很对得起你了。” 林倩倩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恨恨瞪着云悦,明王对得起她?最对不起她的就是明王了!是明王害的她一无所有,是明王把她嫁给了云鸿这么个人渣畜生! “人心都是肉长的。王爷也是人,他的心也一样是肉长的。 说句实话,但凡你别那么过分那么作,你应该会比现在好很多很多。” 林倩倩愤怒道,“你少胡说!王爷就是对我心狠!当初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是无辜的。 这十多年来,我都把王爷当成自己的亲生父亲一样敬重,可他呢?就因为我不是林智名的女儿,他就能这般绝情。我到底做错什么了?” “对,当初的事你的确都不知道,但你并不无辜。 你生母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也因为你生母的罪行享受了十多年不属于你的荣华富贵。” 林倩倩咬着嘴唇,“那也不能怪我!” “知道我为什么跟你说人心是肉长的吗?以前那十多年,你仗着王爷顾念林将军,你就一次又一次地作,压王爷的女儿一头,要改姓周,对去世的林将军没有半点的怀念敬意。成天作天作地,谁能受得了你? 王爷以前所有的耐心怕是都用在你身上了。以前王爷能忍你,那是看在你是林将军女儿的份儿上。可你不是了,王爷没有忍的必要了,新仇旧恨加在一起,王爷没要你的命,就很善良了。” 明王其实是想要林倩倩的命,只是林天替林倩倩说话了,这才改了主意。 云悦勾了勾唇,“说句实话,当初你但凡为人温厚一点,甚至只要没那么作。 就是养只狗养只猫,养十多年也有感情了。可你不惜福,就是爱作,生生作得王爷对你连一丁点的怜惜都没了。所以说你落到如今这地步,真是活该。” 林倩倩瞳孔瞬间紧锁,仿佛承受了巨大的打击,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一步,她很想反驳云悦的话,可那些话到了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是这样吗?如果她以前安分一点,听话懂事一点,不那么作的话,明王是不是在知道事情真相后,还会留她在王府。 就是不把她继续留在王府,也会给她找个好归宿,起码绝不会把她嫁给云鸿那么个畜生。 云悦看着出神发愣的林倩倩,不再说什么,转身去找祥儿,带着他离开。 祥儿离开前,回头看了眼林倩倩,接着问云悦,“娘,那人怎么了?” 云悦漫不经心地回答,“可能是后悔了吧。” 只是这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卖的。 林倩倩那种人真的会后悔吗?云悦是不太相信的,她后悔的只是将路走得太绝,害的她以后都没好日子过了。 所以啊,做人真的别太嚣张得意,把身边的人都得罪了个精光,搞得人人都恨。 林倩倩就是把路走绝了,把人都得罪光了,没有一个喜欢她的人,真是一个都没有。 云悦想着,抬手摸了摸祥儿的脑袋,语重心长道,“做人还是得宽厚点,别处处跟人争强好胜,那对你没好处的。” 祥儿点点小脑袋,一本正经道,“娘您说的,我都明白的。 师傅也教过我,说男子汉大丈夫,目光该长远点,别总盯着那一亩三分地,也别总为点小事跟人争执来争执去的。眼界低了,以后的成就也就有限。” “杜先生是智者,他教你的要牢牢记在心里,要尊重杜先生,要好好听杜先生的话,明白吗?” “哦。”祥儿应了一声,“娘,荣师兄要挑伴读了。” 云悦道,“是吗?人选有了吗?” “听荣师兄说,还没定下来。不过荣师兄说了,他的伴读里会有我一个! 娘,当伴读有什么好的?我们都已经是师兄弟了。”祥儿觉得师弟比伴读亲多了。 “不一样的。” 周荣作为明王的嫡长孙,身份不一般,虽说以后杜仲青会继续教他,但他的先生绝不止杜仲青一个。 周荣的伴读也要跟着周荣一起上别的课,关系也会更亲近。 只是祥儿什么时候被内定为周荣的伴读了?她这当娘的怎么不知道? 第711章 伴读 云悦心里好奇,就问了程二郎。 程二郎看向云悦,眉毛一挑,“祥儿跟你说的?” 云悦点点头,“嗯。祥儿真的能给小世子当伴读?” 应该没什么戏吧。 倒不是云悦觉得她的儿子比别人差了。 而是想给周荣当伴读,竞争很大啊! 周荣可是明王的嫡长孙,周天齐的嫡长子,名正言顺的第三代继承人。 只要当了周荣的伴读,说句不夸张的,以后绝对就是周荣的心腹。 不出意外的话,前程什么都稳当当的了。 云悦估摸了一下自家的位置,要说身份,的确是不比谁差。 问题是一般伴读的年纪大多都会选择稍微大一点,年纪一样的都挺少选。 祥儿的年纪可是比周荣小一点,这就是劣势。 因此在祥儿跟云悦说他要当周荣的伴读时,云悦还真是有些震惊。 程二郎笑着摇头,“祥儿那小子也跟我说过这事,不过我觉得应该没什么戏,就没跟你说了。 其实是小世子私下跟祥儿说了一句。” 云悦眸光一转,笑着问道,“是小世子的意思,还是世子的意思?” 这些日子世子妃也很关心周荣选伴读的事,跟云悦说起过几次,她倒是没说什么人选,可能世子妃也清楚这种事情她插不了手吧。 “应该就是小世子自己的意思。他不止提出过想让祥儿当伴读,他还想佟镇当他的伴读。” 看来真的是周荣自己的意思啊。 周荣跟祥儿和佟镇两个真的是处出感情来了。 明王和周天齐可能会让祥儿当周荣的伴读,但是绝不会让佟镇当周荣的伴读。 倒不是看不起佟镇,觉得佟镇有什么不好,而是佟镇太好了! 随着佟镇年岁渐长,明王就让佟镇站在幕前。 毕竟幕前幕后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对明王来说,佟镇实在是太好用了,一个顶四五个都没问题。 以前是因为年纪太小了,不能不让佟启轩在前头。 现在佟镇年纪虽说也不算大,但是站在人前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反正对明王来说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像佟镇这样的顶级幕僚去给周荣这么个孩子当伴读,那绝对是大材小用了。 明王是绝不会答应的。 “娘子,你想祥儿给小世子当伴读吗?”程二郎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云悦愣了一下,随即好笑道,“这又不是我想不想就能行的。” “你先说说你想还是不想。”程二郎催促道。 云悦真的认真想起来,过了一会儿才道,“如果祥儿真的给小世子当了伴读,那好处自然是不用说的。我是祥儿的娘,当然希望祥儿好。 可是伴读也苦,要跟着学很多东西。这对祥儿来说是不是太累了?还有小世子是主子,伴读除了陪着他读书,还要替他受罚。” 要是周荣上课分心了,如果他是一般人,先生早就板子伺候了。 问题是周荣不是一般人,他身份尊贵啊!先生敢对他板子伺候吗?这时候伴读的作用就凸显出来了。 先生要打板子了,伴读做好准备吧! 云悦是真不想自己的宝贝儿子去给人打。 想想祥儿长到那么大,挨打倒是挨打过的。 有时候祥儿闯了祸,无论是云悦还是程二郎都会打他手心或者屁股,可要是替人挨打,云悦就舍不得了。 “本来我想帮祥儿争一争的,可现在看来,你也不是很想让祥儿当小世子的伴读,那就不争了。顺其自然吧。” 云悦心里一动,忍不住问道,“相公,如果去争的话,有多少把握。” “十成十的把握,我是不敢说的。但是六七成,我还是有把握的。”程二郎笃定道。 云悦又问道,“要是不争呢?” “那我就不确定了,那也不好说。盯着小世子伴读位置的人太多了。” 周荣伴读的位置果然是香饽饽啊,盯着的人肯定多。 “那咱们就顺其自然吧。如果祥儿被王爷和世子选中了,那就让他去。 可要是没被选中,那就算了。”云悦虽说是舍不得祥儿替人挨打受罚,但私心里也是希望儿子能越来越好。 太难做决定了,那就干脆不想了,随便吧。 程二郎也不纠结了,其实这些日子他也在犹豫是不是要为祥儿争取一下,如今跟云悦摊开说了,他也就放开了。 * “夫人,您要做什么针线活,交给奴婢们做就是了。您怎么亲自动手了?”丫鬟很是纳闷。 倒不是说云悦就从来没做过什么针线活。 云悦虽说很少动针线活,但是偶尔还是会给程高中,苗氏,程二郎,祥儿还有福儿做些针线,不过次数真的不多,很少很少,一年里动个两三次针就不错了。 丫鬟很确定云悦不是给程高中等人做什么,因为云悦要她拿的料子都是雨过天青色,红色这样的纱布料子,很轻柔舒服,适合给女子做贴身衣物。 苗氏上了年纪,肯定是不适合穿了。 那就只剩下夫人和小姐了吧,只是夫人要用这些料子做衣裳吗?交给她们下人不就行了,何必亲自动手呢? 云悦看着手里的布料,都是她指定的颜色,料子也很轻柔,摸着舒服,听到丫鬟的话,就道,“我突然想自己动手了。” 顿了顿,云悦又加了一句,“这事可不能告诉别人啊。” 丫鬟好奇了,不就是做衣裳,为什么不能告诉别人? 不过云悦都开口吩咐了,丫鬟自然也不会质疑,便点头道,“是,奴婢知道了,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云悦要这些布料是给自己做衣裳的,说是衣裳也不太准确,她想做几件情趣内衣。 在现代,云悦虽然没买过情趣内衣,但是她见过啊!一点也不复杂,以她的手艺是能做的出来的。 云悦想到要做的东西,脸上不禁发烫,周围的温度也陡然升高,令她忍不住用手扇了扇脸。 也是前段时间她忽然觉得跟程二郎少了一点激情,所以她才起了亲手做情趣内衣的想法。 情趣内衣有些羞人,云悦可不敢让底下的人做,还是她亲自动手吧。 这东西要避着人做,还不能让别人知道,因此云悦做的有些慢。 三天后,程二郎不是很忙,比云悦先回房,他的衣裳脏了,就打算自己换一件,也没喊下人。 程二郎打开衣橱,选了一件月白色的常服,因为那件衣裳在里面,他抽出来的时候,就带出了云悦藏得严严实实的情趣内衣。 程二郎看到陌生的衣裳,不由愣住。 第712章 久违激情 “相公你怎么还不出来?爹娘他们等着你用晚膳呢。”云悦一进来,就看到程二郎拿着她刚做好的一件大红的新内衣,惊得双眼瞪得大大的,连嘴巴的不由自主地张开。 过了许久,云悦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指着程二郎,“你——你——你——” 程二郎拿着手里的内衣问云悦,“娘子这是你的衣裳?可我之前怎么没见过?还有这衣裳用的布料怎么那么少?穿在身上是不是——” 程二郎跟云悦当了那么多年夫妻,连儿子都生了两个了,要说他还很纯情,什么都不懂,那肯定是假的。 私下里,程二郎也淘过些画本子看,说是看,其实也是学习,那些东西还挺有意思的。 云悦一把抢过程二郎手里的情趣内衣荣,手忙脚乱地将它重新塞回衣橱里,然后一把将衣橱关得严严实实,“你——你怎么把那衣裳拿出来的?” 那是云悦费了几天功夫才刚刚做好的一内衣。 “我自己要拿衣裳,不小心扯出来的。娘子,我看那衣裳是做好了是不是?可——你怎么穿那样的衣裳?”就没多少布料,能遮住什么地方?也就比肚兜稍微好一点吧。 云悦脸上烫烫的,这是她打算晚上穿给程二郎看的,这男人怎么就提前发现了呢?居然还能一本正经地跟她讨论,他—— “娘子,你脸怎么红了?热的?”云悦正羞得满脸通红时,程二郎关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云悦抬头去看程二郎,忽地坏坏一笑,踮起脚,凑到程二郎身边,“相公,那衣裳是我做的,其实跟肚兜差不多。你说我穿那衣裳会好看吗?” 云悦说完,还坏坏地咬了下程二郎的耳朵。 原本云悦呼出的热气就让程二郎有些晕晕乎乎的,在听清楚云悦话里的意思,他整个人差点没有原地爆炸。 那件大红色的,没多少布料的衣裳穿在云悦身上会怎么样? 云悦的肌肤很白,除了天生的,还有就是后天保养了。 这里靠近鞑靼也就是草原,别的没有,牛奶只要你花钱,那是想要多少都有。 云悦可是不会委屈自己的人,买了不少牛奶,除了喝,隔两三天还会泡一次牛奶浴,浑身的肌肤就更白更嫩了。 程二郎就很喜欢云悦那一身又细又白的肌肤,摸着就跟上好的绸缎,别提有多舒服了。 那大红的纱布布料紧紧贴在云悦雪白的肌肤上,还没看到,光是想象,程二郎就已经有些受不住了,忍不住口干舌燥起来。 云悦像是掰回了一局,笑得格外得意。 饭桌上,程二郎都还有些回不过神。 晚上,在看到云悦换上了那一身大红的新内衣,程二郎直看得目瞪口呆,就连鼻血都要流出来了。 视觉冲击实在是太强烈了! 直到这会儿,程二郎才发现想象还是太单薄了,这想象哪里能比得上眼前看到的! 第二天,云悦起的比平时晚,腰酸疼得不行。 想到昨晚发生的事,云悦的小脸就忍不住红起来,拉着被子蒙住了脸。 昨晚他们夫妻两个何止是激情啊,简直是激情万分啊!好像回到了新婚! 不对,比新婚还要激烈。 云悦也没好意思一直躺在床上休息,匆匆起来。 苗氏看着云悦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云悦被看得又忍不住脸红。 “特地让厨房给你做的红糖红枣鸡蛋汤,赶紧吃了,多补补。”苗氏将桌上盛着红糖红枣鸡蛋汤的碗推向云悦,汤还是热乎乎的,冒着热烟。 一直等云悦吃好了,苗氏才贼兮兮地问,“什么时候给我添个孙女?孙子有两个了,我还真盼着你跟二郎能生个女儿。你们的女儿肯定是又漂亮又聪明。” 云悦脸红了红,她不是那么容易害羞的人,而是苗氏这么问,八成是猜到昨晚的事了。 倒也不是苗氏关注儿子儿媳房里的事,而是云悦又没生病,今天却起得比平时晚。 这还不止,苗氏在看到程二郎嘴边那抹餍足的笑,她还有什么不懂的? 都是从那时候过来的! 其实苗氏还真是有不懂的,他们夫妻除了新婚的时候闹得有点过,可后面几乎就再也没有过了。 他们夫妻都多少年了,怎么忽然就这么—— 不过儿子儿媳感情好,苗氏还是挺高兴的,就盼着他们能赶紧给她添个孙女。 “该来总会来的。”云悦也想再有个女儿,都两个儿子了,再来个女儿当然更好了。 不过现在福儿还小,云悦要花不少精力照顾他,因此是不可能短期内再要一个。 再要一个,谁能保证是儿子还是女儿?既然不能保证,那还不如暂时不生。 再生,云悦也看顾不过来。 把孩子生下来不照顾,直接扔给底下的人,这事云悦可不干。 孩子既然生下来了,那就得好好教养,这是他们为人父母的责任。 云悦捉摸着等福儿四五岁了,到时候可以再要一个。 目前还是算了吧。 苗氏也不是催云悦现在就怀,想了想说道,“是啊,该来的总会来。你也别急,都有祥儿和福儿了。要是真的没有孙女,那就没有吧。” 云悦知道苗氏这是不想给她压力。 程二郎这一夜过后,每到晚上都像是毛头小子,精力十足。 连着过了快半个月的纵欲过度的日子,云悦实在是有些吃不消了。 之前嫌激情少,现在她是嫌激情过度!再这么下去,她整个人离被榨干不远了。 “娘子,咱们行房都那么勤了,你肚子——” 云悦有气无力道,“在福儿四岁前,没打算再生了。我配了避子药。” “避子药?”程二郎的声音高了一点。 云悦直直看向程二郎,点头道,“对啊。孩子不是生下来就行,得好好教。 还有比我们父母更合适的吗?爹娘他们——你不觉得他们太纵着孩子了吗?” 这话程二郎无法反驳,他也觉得自己爹娘太纵着孩子了,说了两次,每次就有一大堆话反驳他。 程二郎知道再怎么也不可能改变程高中和苗氏宠孩子,那就只能他们这对当父母的管严一点。 其实更准确地说是云悦管严一点,程二郎太忙了,当然了,他有空的时候还是会好好管孩子的。 “我这辈子不知道还能不能等来女儿了。” 云悦不走心地安慰了一句,“肯定有的。”没有也没法子。 第713章 又被断了手指 好在这样纵欲过度的日子也没持续多久,云悦的日子就渐渐恢复平静。 程二郎倒是对云悦做的那件大红色的情趣内衣很喜欢,又见她还有其他不同颜色的同种布料,聪明的他立即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娘子继续做啊。” 云悦扯扯嘴角,什么也没说。 目前是不打算再做了,太累了,再这么下去,她的腰都不是她的了。 夫妻间偶尔纵欲一下是可以的,那是情趣是幸福。 可时间要是长了,那就是痛苦折磨了。 云悦是不打算继续刺激程二郎了,等以后来了兴致再说吧。 不过目测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会有这样的兴致了。 云悦想着有挺长一段时间没回娘家了,便抱着福儿回去了。 杨氏和林氏对云悦生的祥儿和福儿喜欢的不得了,谁让自家还没有呢。 想到这里,杨氏就忍不住去看逗着福儿的云舟。 别看云舟在外沉稳得很,可面对亲人,就变得爱笑活泼了。 云舟忽地觉得背后有些冷飕飕的,不由扭头看去,见盯着他的不是杨氏又是谁。 “奶您这么盯着我做什么?”怪吓人的。 云悦笑了笑,“奶是嫌你没给她多生几个曾孙曾孙女呢。” 云舟对着云悦露出讨饶的表情,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自由,姐你就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杨氏一看云舟的样子,顿时沉沉叹了口气。 云悦就把闹腾的福儿塞到杨氏的怀里。 这下子杨氏就只光顾着安抚福儿,没工夫叹气了。 云舟顿时又对云悦露出感激的笑,还是他姐厉害。 云明峰也回来了,见到白白胖胖的外孙,伸手就要抱,却被杨氏拍开手,“刚从外面回来,去洗过手,换了衣裳才许抱我们福儿。” 云明峰讪讪收回手,也不敢不听自家老娘的话,只能乖乖去洗手换衣裳了。 林氏看着福儿,羡慕得不行,“悦儿,还是你会生会养。看祥儿和福儿两个都那么白胖可爱,瞧着也聪明。 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有福气抱孙子孙女了。” “娘,弟弟以后一定会给你生好几个孙子孙女的,到时候只怕你和奶忙不过来呢。” 林氏闷闷道,“我巴不得能这么忙。” 说话间,云明峰换了一身家常的藏青色常服过来,从杨氏的怀里抱过福儿。 “福儿这手脚的力气还真不小。一看就是一个习武的好苗子。”云明峰被福儿的小手拍了一下,不仅不恼,反而还笑了。 云悦忙道,“哪儿就是什么习武的好苗子,小孩子都这样。”习武没问题,可看她爹的意思是想福儿以后当兵,那还是算了吧。 作为一个母亲,云悦也盼着孩子能平安一生,所以孩子以后还是走仕途吧。 云明峰也就是这么一说,他跟杨氏和林氏一样,也想抱孙子,可惜儿子目前不想娶妻,他也不愿意勉强。 幸好还有两个外孙啊! 杨氏眼里含笑地看着云明峰怀里的福儿,这时有个丫鬟来到她身边,不知说了什么,她的脸色当即变了。 杨氏让下人将福儿带到隔壁的厢房。 云明峰不明所以,但还是把福儿给了丫鬟。 “娘怎么了?你脸色好像不太好看啊?”云明峰好奇问道。 杨氏看着云明峰,淡淡道,“你大哥一家过来了。” 云明峰当即皱起眉头,“他们来做什么?又是来说什么鸿儿媳妇不好,让我帮忙跟王爷说让鸿儿休了他媳妇的事?那让他们走吧。我也听烦了。” 不止是听烦了,对云明阳一家,他都烦了。 杨氏摇头,“不是这事。” 云明峰挑眉,“不是这事?那是为了什么?” “云鸿又不知道做了什么,又被人砍了一根手指。” 云悦瞪大眼睛,云鸿又没了一根手指? 云明阳,钱氏还有云鸿进来了。 钱氏一双眼肿得跟核桃似的,又红又肿,一见到云明峰,当即激动得不行,差点没奔过去。 “二弟啊!你要为鸿儿做主啊!那毛一帆欺人太甚!他——他居然又断了鸿儿一根手指,他——他——” 云悦道,“你确定是我舅舅干的?” 原本云悦想到的也是毛一帆,可很快就意识到不对的地方。 如果云鸿真的不长眼又惹到毛一帆,那毛一帆想来也不会再给云鸿留什么面子,说不定就直接要了云鸿的小命。 就是还打算留云鸿一条命,但也肯定不会让云鸿好过。 第一次是断一根手指,第二次——毛一帆不喜欢同样的事做两次,那就会换个惩罚。 因此云悦觉得这不像是毛一帆的手笔。 钱氏尖着嗓子叫嚷,“不是他还是谁?除了他就没别人了!他——他在弄断了鸿儿手指以后,居然——居然还让人留了一句话,说什么别惦记不该惦记的人!这不是说的金满芳还有谁?没别人了!” 云明阳也难受唯一的儿子又被断了一根手指,眼眶也是红的,“二弟,毛一帆欺人太甚!这些日子,我们一家都没有去惹过他。这点我敢拿性命担保!可他——他居然——” 说到最后,云明阳泣不成声。 云悦笃定的声音响起,“弄断堂兄手指的不是我舅舅。” “你还维护毛一帆!?云悦,你别忘了你姓云!那毛一帆也不是你亲舅舅!”钱氏红着眼睛,好像下一刻就会冲上来跟云悦拼命。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你们都说了这段日子没惹我舅舅,那他就绝不会对你们做什么。这点我敢替他做保证。 你们还是好好想想是不是又得罪谁了。等等——别惦记不该惦记的人,你们惦记谁了?” 云悦说着,心里有了个猜测。 云鸿最近惦记的人应该是周若芸吧。 钱氏正要反驳时,外面又有丫鬟道,说是林倩倩来了。 云悦心里正狐疑,听到林倩倩过来,便跟杨氏道,“奶,让她进来吧。” 杨氏点点头,“好。” 林倩倩很快进来了,吓了众人一跳,除了云明阳一家还有云悦不怎么惊讶,其他人都紧紧盯着她的脸。 因为林倩倩此刻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一看就是被打的。 云悦看着林倩倩脸上一点脂粉都不施,就将被打的脸这样展现给所有人看,心想她难道是破罐子破摔了。 “你——你的脸是怎么回事?谁打的你?”云明峰怒声问道,又问云鸿,“你是她的丈夫,都不知道保护妻子吗?” 第714章 林倩倩设计的 林倩倩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可笑的笑话,嘴边露出了嘲讽至极的笑容,“云鸿保护我?我脸上还有身上这些伤可都是云鸿打的。如今我还能留下一条命,没死,想来都该感谢云鸿手下留情了。” 林倩倩一边说一边撩起了袖子,让人看到她手上那些青紫的痕迹。 林氏心肠最软,没多久就移开了视线。 云明峰震惊不已,他是真的不知道云鸿竟然打林倩倩,一个大男人对女人动手,这还算男人吗? 云鸿断了一根手指,只是去了医馆简单包扎了一下,就迫不及待地来找云明峰主持公道,没先到林倩倩这贱人会突然跑来,她顶着这么一张脸,她想做什么? “这是你能来的地方?滚!”脸色苍白的云鸿冲着林倩倩低吼。 林倩倩似乎没听到云鸿难听的呵斥声,满是兴奋地盯着云鸿刚包扎完的手,紧接着眼里流出丝丝可惜,“怎么就只断了你一根手指呢?王爷真是太心软了,该多断你几根手指才对啊。” 话落,所有人无不震惊地看着林倩倩。 云悦是最先回过神的,她本就有些猜测,林倩倩的话无疑是证实了。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钱氏好像听懂了林倩倩的话,又好像没听懂,看着林倩倩的眼神都有些不好了。 林倩倩的嘴角上扬得越发高了,眼波一转,点点不怀好意的光芒在其中流转,“你还不懂啊?断了云鸿手指的人是王爷。听懂了吗?是王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倩倩的笑声狂妄又肆意,听得人心也跟着砰砰直跳。 云明峰不解道,“鸿儿做什么了?王爷要断他的手指?” 林倩倩止住了大笑,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云鸿做什么了?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认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啊,所以王爷生气了,断了他的一根手指啊。” 说着,林倩倩用看烂泥的眼神看着云鸿,“云鸿啊云鸿,你怎么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呢?你想当王爷的女婿?做梦吧!王爷不可能看得上你的。 王爷就是宁可把周若芸给打死,也绝不可能要你这样的女婿,他嫌丢人啊。你云鸿就是这么上不了台面,你就是一堆烂泥!一个被女人休了的男人!” “你个贱人,老娘跟你拼了!”在钱氏心里,云鸿是最好的,她怎么可能允许林倩倩这么羞辱云鸿,气得要去打林倩倩。 林倩倩当然不会站着不动,任由钱氏打,她狠狠将钱氏推倒在地方,“生气了?恼羞成怒了?可你们气什么呢?” 林倩倩说着,眼里流出不解的神色,“我说的都是实话啊。是了,实话难听啊,所以你们不喜欢听。可我就是要说。” “云鸿断了一根手指,你在其中是不是做了什么?”云悦直直盯着林倩倩,忽然问道。 林倩倩高高扬起眉毛,得意一笑,“你真聪明。我鼓动这些蠢货,让云鸿给周若芸写信。 我原以为还要费一番功夫才能达成目的。只是没想到云家的人那么蠢,真的是太蠢了,这么轻易地就让我达成目的了,我真是高兴啊。” 云鸿死死盯着林倩倩,她还以为这个贱人是想明白了,为了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一点,才主动“出主意” 没想到根本不是这样! 这贱人是故意的!他知道只要他给周若芸写信,并且往王府送,明王就肯定不会放过他!这个贱人怎么敢!? “这么瞪着我做什么?我真可惜王爷没要了你的命啊,而仅仅只是断了你一根手指。”林倩倩无比遗憾地说道,她心里也是真的遗憾。 云悦看看林倩倩,又看看云鸿,忽然觉得明王将他们凑成一对真是——太适合了! 林倩倩嫁给云鸿,这辈子注定是别想有什么好日子过了。 可能明王也清楚林倩倩的性子,这人怕死,想她主动寻死,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既然林倩倩不敢死,那就只能忍耐,说白了就是忍受着云鸿给予的痛苦折磨。 可是人被逼入了绝境,哪儿有不反抗的,更别提林倩倩这样的。 不过林倩倩想算计云鸿也难,她没那脑子。 可是谁能想到云鸿跟周若芸会凑到一块儿。 明王关了周若芸禁闭,派了两个严厉的嬷嬷教她规矩。 听说慕容侧妃想见明王给周若芸求情,却一直没见到人。 周若芸哭着喊着认错,明王也理都不理。 程二郎算是说中了,周若芸的确是比不上曾经的林倩倩。 明王心软可以很心软,不过他的心软只是对着特定的人,可以说是少之又少。 大多时候明王都是心狠不留情的,绝对是一个合格的上位者。 云悦的视线不由投向云鸿,明王之所以留他一条命,八成是打着让他跟林倩倩互相折磨的主意吧。 反正云鸿和林倩倩都是烂人了,那就这两个烂人继续纠缠折磨,这样他们会过得越来越差,甚至是生不如死。 现在的云鸿和林倩倩也的确是生不如死了。 “你个贱人,我——我一定要杀了你!我不会让你好过的!我——” “杀我?哈哈——哈哈哈——”林倩倩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可笑的笑话,再次笑得前俯后仰,那笑声听得人浑身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 这一次林倩倩笑了许久,才止住了笑声,随即双眸冰冷地凝视着云鸿,“你给我听好了,只要我出事,就会有人报官告你杀妻,到时候你就给我偿命吧。” 钱氏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听到这话就道,“知府是鸿儿的姐夫,他才不会要鸿儿的命!” “我相公只会依法办事。”云悦淡淡道,为云鸿徇私枉法?那还是算了吧。 钱氏扭头不可置信地瞪着云悦,“你要你堂哥的命!?” 很快钱氏又去看云明峰,“二弟你就不管管云悦?” “管什么?只要鸿儿不杀妻,那就不会被告。你们真想杀林倩倩?” 钱氏痛心疾首道,“二弟你没听到这贱人说什么吗?她跟她那不要脸的娘一样贱,一样坏!我的鸿儿都被她给毁了啊!这贱人如今就是个疯子!” “半斤八两吧。”云悦扫了眼林倩倩脸上的青紫,就跟调色盘似的,东一块西一块。 林倩倩的确不是什么善茬好,同样的,云鸿也不是。 第715章 仇人吧,终退亲 云鸿双眸阴冷,死死盯着林倩倩,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我要休了你个贱人!我一定要休了你个贱人!” 云明峰看看云鸿,又看看林倩倩,这两个真的是夫妻吗?这两个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如果哪天传来林倩倩捅死云鸿的消息,云明峰是一点也不会意外,同样的,反过来他也不会意外。 这两人分开的确是最好的选择,对这两人都好。 林倩倩高抬起下巴,眼里尽是疯狂的光芒,“休我?你能休我吗?” “怎么不能休?你个贱人还当你受尽王爷宠爱啊?王爷恨死你了!”钱氏扯着嗓子叫嚷。 林倩倩笑了笑,“你说对了,王爷是恨死我了,所以才把我嫁给云鸿啊。因为云鸿就是个没出息的烂人,嫁给云鸿,我这辈子就算是彻底毁了。 这可是王爷精心为我看好的婚事啊。所以王爷是不会同意云鸿你休了我的。云鸿你要是敢休我,你剩下的手指还要不要了?你的命还要不要了?” 断了手指的地方又在隐隐作痛,云鸿本就惨白的脸色不由更白了几分。 云明阳眼里含泪地望着云明峰,“二弟啊!鸿儿可是你的亲侄子,你可不能不管他啊!” “我只是他的二叔,这让我怎么管?你们也厚道点,再怎么也没有对女人动手的理。” 别管林倩倩怎么样,云鸿一个大男人把女人打成这样,云明峰实在是看不上眼。 最后云明阳一家不甘地离开了,只有林倩倩趾高气昂的,仿佛打赢了一场大胜仗,别提有多得意了。 杨氏摇着头道,“这林倩倩是不是真的疯了?她现在是得意高兴了,她有没有想过以后? 就是云鸿顾忌着王爷不休了她,可婆家要想磋磨儿媳妇,那可是太容易了。也别说什么报官不不报官的,官府也不会管夫妻间的事啊。” 云悦淡淡道,“她啊,是看透了大伯一家的为人,破罐子破摔了。 忍不忍的,都没好日子过,那就干脆不忍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无疑这就是林倩倩如今的想法。 “大嫂他们不会真的弄死鸿儿媳妇吧?”林氏面露忧色。 云悦淡淡道,“他们不敢的。” 有了林倩倩的报官威胁,云鸿三人就是再想弄死林倩倩,他们也不敢。 “你不会打算管云鸿吧?”杨氏看着云明峰问道,她还真是有些担心。 云明峰不知在想什么,脸色有些不好看,听到杨氏的话回过神,摇了摇头,“不管。” 转眼又是一个多月过去,老家那儿来信了。 程高中和苗氏急忙拆开信看,他们一直挂心着程大宝的婚事,这些日子,他们的心就没放下来过。 云悦看到程大宝跟文婧的婚事退了,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有些遗憾。 程高中和苗氏都高兴得很,他们承认文婧的确是个好姑娘,失了清白也不是她的错,但他们心里就是扎了一根刺,过不去那道坎儿,怎么都过不去。 现在好了,婚事退了,他们心里也舒坦了。 铁氏是打死也不可能同意程大宝娶文婧,她丢不起那脸! 可是儿子铁了心要娶,这些日子以来,她的心就像是被放在油锅里反复煎炸,疼得都快没知觉了。 铁氏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苗氏等人身上,就盼着他们赶紧写信来劝劝程大宝,把这糊涂东西给劝好了。 在信送过来后,铁氏立即让程大力念。 程大力书是没读多少,但是读一封信还是没问题的。 当时读完信,铁氏整个人都不好了,怎么能让程大宝做最后决定呢?这小子如今就是个糊涂蛋! 铁氏原以为程大宝会直接点头答应,谁知抬头看去,只见程大宝愣在那儿,久久没发出一点声音。 程大宝陷入了迷惘,因为他真的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到一辈子不膈应文婧失去清白,一辈子的时间太长了,他无法保证。 还有爷奶在信里问他,娶了文婧以后,能给她幸福吗?别的不说,能让他娘不刁难文婧吗? 程大宝下意识看向铁氏,后者仿佛清楚他在想什么,脸色一冷,沉声道,“如果你执意要娶文家姑娘,那我只会是一个恶婆婆!我接受不了我的儿子娶一个没了清白的姑娘。 你也别想成亲以后搬出去,现在外头兵荒马乱的,就你们小两口,你是想我和你爹两个白发人送黑发人啊?我和你爹就你这么一个儿子!” 早知道会得到这样的答案,程大宝也说不上失望不很失望的,沉默许久才沙哑着嗓音道,“我——我想见一见文姑娘。” 铁氏听到这话差点没跳起来,“你见她做什么?” “见完,我——我就答应退亲。”程大宝无比艰难地说道。 铁氏眼睛一亮,眼里满是喜色,“真的?你没骗我?” 程大力拉了拉铁氏的衣裳,示意她别太过了。 程大宝如愿见到了文婧。 文婧的相貌是那种清秀中透着点英气的,哪怕遭逢大难,她也只是脸色苍白了一点,可眉眼间坚韧一片,就如千锤百炼的巨石,没什么能击垮它。 “你还好吗?”程大宝原以为他见到文婧后,有很多很多话要说,可到最后,千言万语只化成了这一句。 文婧笑笑,“还好,我家人都很关心体贴我。听说你想通了,打算退婚了。那就好。” “不怪我吗?我背信弃义了,我对不起你。” 文婧的目光平和又温柔,闻言,摇摇头,“不怪你。在我出了这样的事后,你仍然坚持娶我,可见你心里是真的有我,也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只是我不敢赌,你现在能不介意,不代表你以后都能不介意。 就是你能做到一辈子都不介意,你爹娘也会不喜我。何必让你夹在我和你爹娘之间左右为难呢?现在这样放手,对你我来说很好。真的很好。” 程大宝愣愣看着文婧,喃喃道,“你说的跟我二叔二婶说的差不多。” “嗯?你二叔二婶?他们不是在陵城吗?” 程大宝回过神,“我爹娘他们写了信送出去,那是他们给的回复。” 文婧点点头,“你二叔是个很厉害的人,一介农家子,不到三十就当上了正五品的知府,堪称传奇了。 你也跟我说过很多关于你二婶的事,想来那是个很慈善和蔼的长辈。”原以为那也会是她的长辈,可惜没那福气了。 第716章 伴读,谦逊 程大宝跟文婧也没说多长时间,曾几何时,他们无话不说,私下里碰面,一说说一两个时辰也是有的。 可如今两人只能是相顾无言,最后只余一句“保重” 有的人不是不好,两人不是不爱,可是他们的相爱里夹杂了其他。 如今的程大宝无法承诺他的一辈子,无法保证文婧嫁给他以后能幸福,只能遗憾悲哀放手。 文婧也不想将自己的一辈子赌在程大宝身上,于是她率先提出退婚。 从此程大宝和文婧就是两条平行的直线,永远不可能再有一点交集,不过他们各自会有各自的生活,他们的心愿也是相同的,只愿对方能平安幸福。 云悦发现程二郎这段时间又忙了起来,不由问道,“相公最近有什么大事,你怎么那么忙?是不是——” 程二郎正在喝茶,闻言不由朝云悦看去,挑眉问道,“是不是什么?” “王爷是不是打算攻打西宁了?” 程二郎满是诧异地看着云悦,轻声问道,“是舅舅还是岳父告诉你的?” 云悦摇头,“他们哪儿会跟我说这些。除非是王爷的意思所有人都知道了,他们确定要跟着一起出征,要不然才不会跟我说呢。我是猜的,看你这样子我猜对了。” 程二郎定睛看着云悦,点着头,无不感慨道,“娘子,你如果是男子,做官一定能做得比我好。” “我这吓瞎猫碰上死老鼠,蒙对了一次,你还真当我有多厉害呢。 王爷打算什么时候出兵?” 程二郎道,“不出意外明年开春,王爷就打算出兵了。西宁跟王爷如今所占的地盘接壤,西宁是一定要打下来的。选择明年开春出兵,是因为天气渐冷,打仗不便。还有之前播下的红薯土豆也得收了。 等到开春,别的不说,整个西北不会缺粮了。” 红薯和土豆真是神物啊,一亩就能收获千斤。 整个西北都栽种了红薯和土豆,可想而知能收获多少了。 程二郎说的等红薯和土豆收上来,以后西北就能不缺粮,这话真不是夸大,而是再真不过的真话。 程二郎在看到粮库里那满满的红薯和土豆,心里也是火热火热的。 有了粮食,百姓就不会饿死。 还有打天下靠什么? 说白了,一靠手底下的兵,二靠粮食! 如今明王正在不断征兵,手里有钱有粮,明王不征兵才怪了。 粮食,明王有了红薯和土豆以后也不缺了。 程二郎现在对明王也是充满了信心,这天下迟早会是明王的! 从私心里,程二郎当然是巴不得明王赶紧能成为天下之主。 一来结束乱世,老百姓从此能有安稳日子过;二来也是程二郎的私心了,明王要是当上皇帝,他也算从龙功臣了,以后的前程也是稳了。 云悦跟程二郎一样盼着明王能好,头上的主子好了,他们才能好啊。 “对了,王爷今日同我说,让祥儿给小世子当伴读。”程二郎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激动,很快又给云悦抛了一个大雷。 “你答应了?” 程二郎满是无奈地看着云悦,后者也意识到她说傻话了。 这是程二郎能拒绝的吗?明王只是通知他们,让他们有个准备。 “你都没为祥儿争取,他怎么就成了小世子的伴读呢?”云悦还以为他们不主动争取,这事就落不到祥儿身上。 “这也是好事。祥儿跟在小世子身边,那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既然祥儿当周荣伴读的事定了,程二郎自然都往好的地方想了。 云悦也明白这理,压下心头复杂的情绪,“嗯,我知道这是好事。除了祥儿还有谁?” 程二郎摇头,“那就不知道了。” 云悦也不再问了,到时候就知道了。 祥儿对自己要当周荣的伴读感到很高兴,唯一的遗憾就是佟镇不能当周荣的伴读,那他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娘,佟师兄怎么就不能当荣师兄的伴读啊?当了伴读,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就长了。” 云悦道,“因为你佟师兄大啊,他要帮王爷干大事,所以不能当小世子的伴读啊。” “那我也大啊!我怎么就不能帮王爷做大事?”祥儿仰着头,黑葡萄似的眼珠里全是困惑。 云悦扯扯嘴角,“你才多大,起码等到你佟师兄那么大了,再说帮王爷做大事吧。 现在就好好跟着先生学本事。” 被说小的祥儿不服气了,他哪儿就小了!娘老是说他小。 “祥儿,你当了小世子的伴读,要学的东西就更多了,以后也会更累。” 祥儿挥挥小手,毫不在意道,“娘,荣师兄说了,不累的。” “嗯?小世子跟你说什么了?” 祥儿得意道,“荣师兄说了,他跟我都是聪明人,不就是多学点功课,能累到哪儿去?累的是笨蛋!而我们是聪明人!” 云悦无语地看着祥儿,这话怎么听着很像是中二少年的宣言啊! “什么聪明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觉得自个儿是聪明人,殊不知比你聪明的人不少。”云悦声音沉了下来。 祥儿见云悦像是生气了,当即收起脸上得意的神情,神情也有些害怕。 “你听好了,世上聪明的人不少,可大多数聪明人都无法成功,取得成就,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祥儿问道。 “因为那些聪明人仗着自己聪明,就不努力用功,然后就被其他人超过去了。” 祥儿嘟囔道,“那是因为那些聪明人还不够聪明。” 云悦加重了语气,“祥儿!爹娘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为人要谦逊,还要努力用功。” 其实云悦也发现了祥儿身上的问题,跟着杜仲青学习,祥儿如今的基础打得很扎实牢固。 程二郎私下里跟云悦感慨过很多次,祥儿的确聪明,杜仲青也的确是个好老师。 云悦是当娘的,见儿子出色,她当然高兴,可是儿子越来越傲气,这就不是云悦想看到的。 “我用功啊。”祥儿觉得他可用功了。 “可你谦逊吗?娘以前跟你讲过龟兔赛跑的故事,你还记得吗?” 祥儿一怔,扁着嘴道,“娘你是说我现在就是那骄傲的兔子吗?迟早有一天会被乌龟追上来?” “你说呢?你现在像不像是骄傲的兔子?谦逊两个字你怕是全都忘了吧。” 第717章 肖光海 云悦也清楚祥儿身上的傲气是从周荣那儿学来的。 周荣也的确骄傲的资本,他是明王的嫡长孙,身份尊贵,他身边的人谁不捧着他。 在这样的环境下,周荣养成骄傲的性子,这实在是太正常了。 只是太骄傲,就容易锋芒毕露,实在—— 云悦摇摇头,周荣不是她能管的,她该管的是她的儿子。 “祥儿你记住了,这世上爹和娘是永远都不会害你的,我们是一心为了你。” 这点祥儿是很相信的,爹娘都很疼他,不会害他。 祥儿拉着云悦的手,“娘别生气,是祥儿错了。娘您让我怎么改,我就怎么改。” “祥儿你很好,在同龄孩子里,你很出色。别看你爹没怎么夸过你。实际上,你爹私下里经常跟娘夸你,还说能有你这样聪明的儿子,他这辈子没遗憾了。”云悦稍微夸大了点程二郎的话。 祥儿小脸红扑扑的,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期待,“真——真的吗?爹怎么不当面夸我呢?” “你爹担心你骄傲自满啊。你看看你爹都没当面夸你,你都骄傲成什么样了?真要再夸了你,你后面要是长条尾巴,我看你那尾巴都能翘上天了!” 祥儿道,“我才不会呢。谦逊?娘,我要怎么谦逊。” “首先别整天一副‘我是聪明人,其他人都比不上我’的样子,还有别把什么聪明人笨蛋的挂在嘴上。” “哦,我知道了。”祥儿还是听云悦的,既然云悦这么说了,他就这么做。 没过几天,周荣四个伴读人选就定下了。 除了祥儿,还有三人,其中一个是夏云轩和孙氏的长子夏勉良,一个是明王手底下姓洪的将军的嫡次子洪常胜,今年十一岁,也是伴读里年纪最大的一个;还有一个亲近周天齐的肖将军的嫡幼子肖光海,今年十岁。 祥儿是三个伴读里年纪最小的一个。 云悦听到这四个伴读,心里琢磨了一下,真是重武轻文啊,三个从军的,一个从文的。 云悦正在感慨呢,孙氏就急吼吼地来找云悦,“勉良这孩子怎么就被选中成了小世子的伴读呢?这也太突然了。” 云悦是提前从程二郎那得了消息,不怎么惊讶,孙氏是一点准备都没有,一下子就被砸懵了。 “这是好事啊。小世子是个好的,你放心就是。”云悦宽慰道。 孙氏叹了口气,“我也经常去王府,见过小世子几次。你别说,小世子是不错,年纪不大,但彬彬有礼的,跟世子很像。可是——” “可是什么啊?” 孙氏有些别扭,“可是给小世子当伴读能是什么轻松差事?这要是先生要打人,那怎么是好? 你说好好的孩子,在家咱们不舍得动他们一根手指头,这给小世子当了伴读以后,这挨打还能少?” 这也是云悦之前担心的。 “不瞒你说,我跟我家那个说起这个,他就骂我是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可是气死我了,他就一点也不关心儿子!儿子受罪了,他也不难受。” 云悦道,“你多心了,哪儿有不疼爱儿子的父亲。事情都定下了,你再多担心也是无用。 咱们得往好的地方想。” 光想差的,那日子还能过吗?简直是没法过了啊! 孙氏也懂这理,可不说,这心里更难受啊,“你家祥儿,我是知道的,最懂事听话的。” 云悦被逗笑了,“哪儿最懂事听话,私底下可调皮了,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孙氏挑眉,“哪儿就调皮了?我看祥儿可听话懂事了。你这当娘的怎么都不知道夸夸他。 算了,先不说祥儿了。你知道小世子另外两个伴读的情况不?” “洪常胜,我不太清楚。不过那肖光海,我倒是听说过一些,虽说是武将之子,可据说很会读书。” 孙氏撇撇嘴,“何止是很会读书啊,肖家人只要一提起他,只差没把人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好像是文曲星下凡似的。那肖光海我也见过一次,年纪不大,可傲得很! 反正我是不太喜欢,那时候也就是随着人随便夸了几句。” “洪常胜呢?”云悦对洪家和肖家的孩子都不怎么了解。 孙氏道,“我跟洪家也没什么来往,不过听说洪将军是直肠子的人,他们一家都是如此,他的儿子也随了他。直肠子倒也不错,没那么多歪歪绕绕的。” 祥儿才给周荣当了三天伴读,人就有些浑浑噩噩,仿佛备受打击。 程二郎也注意到了祥儿的异样。 苗氏更是心疼得不行,“奶的祥儿啊,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给小世子当伴读吗?难道有人欺负你了?还是先生打你了?你这两天到底是怎么了?” 祥儿眸子一转,嘴巴一撇,差点没哭出来,“奶,我真是太笨了!我一点也不聪明!我怎么能那么笨啊!” “祥儿最聪明了!谁说你笨了?是不是教你的先生?教你的先生是哪个?我得去找他算账,敢说我的宝贝孙子笨!” 祥儿很想哭,不过他觉得自己是男子汉大丈夫,这会儿真要是哭出来,那就太没面子了,所以忍住了。 “先生没骂我笨,是我自己觉得我太笨了。” 云悦问道,“为什么会觉得自己笨?” “肖光海太聪明太厉害了!先生问的问题,我也能回答出来,可是肖光海每次都能在回答了先生的问题以后,再延伸出好多知识点,有些我听得懂,可有些我连听都没有听过。 不是一次两次,是好多次!” “肖光海今年都十岁了,比你大几岁,比你多读了几年书,这很正常。这怎么就是你笨了呢?”云悦温柔地抚摸着祥儿的脑袋,声音温柔似水。 对于祥儿被打击了,云悦倒是不生气难受,她之前还觉得祥儿太傲了,现在来个人打击一下他,把他的傲气打下去,这反而是好事。 当然也不能让祥儿被打击过头,真的对自己产生怀疑,认定自己是个笨蛋。 凡事都有个度。 程小力对肖光海很不感冒,尽管都没见过对方,“就他能耐爱表现,一次两次的也就算了,次次都要显示自己厉害,懂得多,这种人啊——” “小力。”程二郎打断了程小力的话。 “不说了。”程小力从善如流道。 祥儿倒是说了一句,“有时候就连荣师兄都不知道的,肖光海都知道呢!” 第718章 太傲了 云悦震惊了,就是程二郎也一样震惊了。 肖光海在搞什么?压过包括祥儿在内的另外两个伴读,那没什么,可他还敢跟周荣较长短?他疯了吧? 包括祥儿在内的四个伴读,说白了就是绿叶,而周荣则是被绿叶围着的鲜花。 绿叶的作用是什么?那就是为了衬托鲜花的美啊! 肖光海还敢压周荣?他这是喧宾夺主,认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啊。 明王是怎么给周荣选伴读的?周荣可是明王的嫡长孙,他不可能不上心吧。 明王要是能清楚云悦在知道什么,肯定要大呼冤枉,像周若芸这样的庶女,他平时事情多,是没怎么花心思,可是对周荣这个嫡长孙,他绝对是费了不少的心思功夫的。 明王还曾经亲自给周荣启过蒙,可见对周荣的喜爱还有看中。 给周荣挑选先生伴读,明王是把这当大事的。 先生不说了,就说给周荣挑的这四个伴读,都是有深意的。 程二郎算是明王手底下文官里官职最高,并且最有实权的一个。 京城那儿已经完全管不到西北了,这也是明王如今没想好该怎么给程二郎升官,不过目前没文官能压过程二郎一头,这暂时也可以。 虽说祥儿的年纪比周荣还小一点,但他们感情不错。 明王也见过祥儿,觉得他十分出色,这才在周荣的伴读里给祥儿留了个位置。 洪常胜的亲爹洪将军,那可是明王身边的老人了,绝对是元老级别的! 洪常胜的性子跟他爹差不多,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武艺还不错,他也足以当周荣的伴读。 选夏勉良,那是看在明王妃的面子上,给她点脸。再加上夏勉良为人宽厚老实,虽不说多出色,但也过得去。 至于肖光海—— 那不是明王选的,而是周天齐跟明王提的。 这倒不是周天齐不看中嫡长子,那是不可能的。 而是亲近周天齐的武将里,以肖将军的身份最高。 肖将军都主动跟周天齐提了,让他的嫡幼子肖光海当周荣的伴读,周天齐也不好拒绝。 最主要的是肖光海的确出色。 周天齐见过肖光海几次,谈吐不凡,学问扎实,进退有礼,这才是他同意的最大原因。 周天齐也不想儿子的伴读不行。 只是周天齐没想到的是肖光海的进退有礼只在长辈面前,私底下,但凡是同龄人,或者年纪跟他差不多的,他都恨不得用渊博的学识将人狠狠压下去,好以此证明他是同辈中最出色的。 云悦没震惊多久,她还是更关心祥儿,劝他别自卑,他很出色,只要他用功踏实多学几年,学问不见得会比肖光海差。 在云悦的宽慰下,祥儿的脸色好看多了,也不想哭了,板着小脸,重重点头,“娘您说得是对的,做人还是爹谦逊。要是我当着肖光海的面,也一口一个聪明人笨人的,到时候被比下去,那就是我愚蠢了。 所以还是表现得谦逊点好,这样就是被比下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云悦被祥儿的话弄得哭笑不得,不过知道谦逊也好。 祥儿被开解好了,没两天,孙氏就跑来哭了。 “我就没见过那么过分的!我家勉良今年也才九岁啊!被人指桑骂槐,一口一个笨人的,勉良都被他打击得郁闷得不行,这几天饭量都减少了,我这个当娘的看着心疼啊!” 云悦帮孙氏擦眼泪,劝道,“孩子都那么难受了,你别再当着孩子的面哭,那不是让孩子更难受了。” 孙氏好不容易止住眼泪,吸了吸鼻子,眼睛红红的,“我没当着勉良的面哭。可我就是心疼啊!” “你得好好劝劝勉良,要不然孩子以后容易自卑,那可是一辈子的事了。” “真——真的吗?” 云悦在孙氏忐忑不安的目光下,缓缓点头,“嗯。” “那个杀千刀的肖光海,他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十岁考中了一个秀才,他有本事现在就去考举人,再去考个状元!那才是有本事呢!一天到晚总盯着跟他年纪差不多的人做什么?比那些人强就了不起了?呸!” 孙氏一听会影响儿子,顿时气得破口大骂。 云悦不再劝了,由着孙氏骂,这样骂出来,心里也能舒服点。 果然孙氏骂了一通,心情好了不少,接过了云悦递过来的热茶喝了起来。 “那肖光海压的何止勉良他们几个,听说就连小世子他都——”这是云悦从世子妃那儿知道的。 世子妃当然关注周荣的情况了,尤其是他身边有了四个伴读以后,她这当娘的就更关注了。 别的都好说,那肖光海也太行了,连周荣也敢压!显摆什么呢?显摆他多有能耐多厉害? 尤其是在周荣过来给世子妃请安时,他脸上的神情郁郁,世子妃这当娘的能开心吗? 因此世子妃这些日子的心情也不太好,都直接挂在脸上了。 云悦不知道的是世子妃私下里还跟周天齐说了,肖光海的性子跟周荣不太合适,是不是换一个伴读。 其实别说换伴读了,世子妃宁可她儿子身边减少一个伴读,都不想肖光海再留在周荣身边。 周天齐没答应。 肖光海才来周荣身边几天啊,就这么让他回去,那也太打肖将军的脸呢,那可是他的支持者! 对肖光海的行为,周天齐不是不知道,不过他却道,“光海那孩子的确是太傲气,这点我知道。” 世子妃心里嘀咕,感情你知道啊,那你知不知道儿子在受委屈呢? “其实这对荣儿有好处。荣儿那孩子啊——倒是有些太傲了,被打击打击也不错,知道人外有人天外天,这对他有好处。” 祥儿被云悦和程二郎开解了,倒是很快看开了,肖光海比他强就比强,等他到了肖光海那年纪,未必比他差。 可是夏勉良真被打击得不行,他的年纪跟肖光海差不多,只差了一岁,可是学问真能用天差地别来形容。 孙氏好说歹说也没让夏勉良振作走出来阴影。 倒是祥儿小大人似的拍了拍夏勉良的肩膀,“夏哥哥,你的字写得很好看啊!可是我们几个人里写得最好看的。我觉得你的字比肖光海还好看。” “光字写得好看有什么用?我比不上肖光海,差得太多了,我太没用了。我给我爹和我娘丢脸了。” 第719章 气晕了,心胸狭隘 云悦这会儿要是在,看到夏勉良的样子,就能确定夏勉良不止是被肖光海打击了,他都有些自卑了。 祥儿很奇怪地“咦”了一声,“夏哥哥,你怎么就给夏伯父和夏伯母丢脸了? 学问有好有差,这多正常啊。比不上就比不上呗。肖光海是厉害,他也未必是天下第一。我爹娘都说了,人外有人天外天啊!肯定有比肖光海强的。” 夏勉良脸上的神情没有多少好转,只是有些奇怪地看着祥儿,“祥儿弟弟,你怎么就那么看得开?”瞧着好像根本就没把肖光海放在心上啊。 要说受影响真大的的确是夏勉良,其他人都还好。 洪常胜性子粗,学问一般般,肖光海在他面前炫,他听倒是听出来了,但他不在意,他学问本来就不怎么样。 肖光海要是敢在洪常胜跟前说些什么有的没有的,洪常胜不耐烦了都敢直接亮拳头!他爹说的,他们洪家人可不是软蛋,容不得别人欺负到头上! 肖光海也是欺软怕硬的,生怕洪常胜那个莽夫对他动粗,因此都不怎么找洪常胜。 祥儿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因为肖光海觉得他年纪是伴读里最小的,他不屑打击。 周荣也就是一开始被肖光海打击了,有些郁郁的,还是周天齐私底下跟他说,“你是我的儿子,明王的嫡长孙,你以后又不用考状元,有人学问比你强又如何?你要学的是如何御下。 那些学问比你强的,以后不还得在你手底下,让你用他们吗?” 这话瞬间就让周荣舒服了,是啊,学问再好又有什么用?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周荣想通是想通了,可对肖光海还是很不喜,在他眼里,肖光海就是个脑子拎不清的,晾着就是,爱怎么就怎么。 算下来也就夏勉良最倒霉,跟肖光海只差了一岁,偏生学问又差他许多,人又老实。 肖光海不抓着他欺负那才怪了。 祥儿脆生生回答,“不看开,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那多难受啊。 夏哥哥,最近你这样颓废,夏伯母可担心你了。你赶紧振作起来,别让夏伯母担心啊。” 一下子振作起来,那对夏勉良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有祥儿劝慰,他慢慢也好了起来。 比不过肖广海,大不了多避着他点就是了。 肖光海晕了! 云悦和程二郎直直看着云舟和程小力。 云明峰,杨氏和林氏也在。 云明峰看向云舟,“你做什么了?今儿个那肖将军都特地来问我怎么教儿子的,他——” 程小力不服气了,往前一步,“云叔叔,你怎么能怪舟儿呢?还有那什么肖将军凭什么质问您怎么教儿子的。您该反问他是怎么教儿子的,小肚鸡肠,有人强过他又怎么了?居然能就这么把自个儿气晕了,我是一百个一千个看不上他。” 云悦看着一脸不服气的程小力,揉了揉有些酸的太阳穴,“四弟你呢,你又做什么了?” “二嫂,我能做什么啊。那文会是肖光海组织的,我们应邀参加而已。不止是我们去了,佟镇也去了。 那肖光海主动要跟我们探讨学问,我们总不能拒绝吧。” 听到佟镇也去了,云悦眸光闪了闪。 就一个秀才和童生的文会,佟镇过去做什么?他平时跟那些秀才童生几乎没什么交集。 程小力想到当时的场景,嘴边露出幸灾乐祸的夏,“肖光海的学问比我是好,这点我承认。可他比不过舟儿啊!” “我跟肖光海的水平半斤八两。”云舟实事求是道,他也的确没跟肖光海分出胜负。 程小力瞪了眼拆他后台的云舟。 程二郎有些诧异,云舟的学问他是清楚的,没想到肖光海才十岁,就跟云舟不相上下,的确十分难得。 这么想着,程二郎也不禁说了出来。 “二哥,你胳膊肘往外拐呢!那肖光海有什么好的。”程小力不满了。 有些人就是天生气场不合,程小力跟肖光海就是! 先是欺负他侄子祥儿,又针对想压他一头,程小力对肖光海可不满了。 “人家学问就是好,我实话实说怎么了?倒是你,就这么不能承认对方好?那心胸未免太狭隘了。” 程小力被气笑了,“你可真是我亲二哥啊!肖光海跟舟儿学问是不相上下,没能分出个胜负,可他输给佟镇了。”输了就输了,可肖光海在输了以后,气得满脸涨红,没多久就气晕了。 要论心胸狭隘,我可真是比不上肖光海啊,我甘拜下风。” 云悦不在场,有些不相信肖光海真的是因为输给了佟镇才被气晕的。 程小力重重点头,云舟也道,“他真的是因为输给了佟镇才被气晕的。那肖光海的心胸实在是有些——” 正说话间,明王派人来宣云明峰和程二郎。 明王其实也不想喊他们过来,可肖将军来他这里告状,一副“肖光海快被害死”的样子,他被吵得头痛,干脆把人都喊过来,让他们面对面说个清楚好了。 程二郎和云明峰到的时候,佟镇也在。 当时那么多人在,那么多双眼睛都看到是肖光海主动挑衅佟镇,原以为能碾压佟镇好好出一番风头,结果他失策了,被碾压的人不是佟镇,而成了他。 肖光海受不住这个刺激,竟生生晕了! 明王听得牙疼,比试输了就输了,居然能把自个儿气晕,一个男人,虽说如今才十岁,但也太担不住事了,整个一小肚鸡肠啊。 肖将军恶狠狠瞪着佟镇,“你是故意羞辱我儿的!你——你——” 被肖将军指责的佟镇坦然自若地站在那儿,连眉头都没挑一下,端的是云淡风轻,“既然是比试,那自然是有输有赢。我的学问一般般,只是比令郎略胜一筹。莫非凡是同令郎比试的人,都必须输给他才行?只要赢了他,那就是羞辱他?” 程二郎也道,“王爷,佟公子的话很有道理。既然是比试,那就会有输赢。 算不上什么羞辱不羞辱的。倒是肖将军之子实在是有些——”心胸过于狭隘,太计较胜负了。 后面的话程二郎就没说了,但是在场的哪有听不出来的。 肖将军怒了,“程知府的意思是说我儿活该了?我儿体弱,这次晕倒后,大夫都说他身体大受损,以后——王爷,求您为末将主持公道啊!” 第720章 肖光海不是伴读了 做主?明王一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做主的。 比试是肖光海主动提的,难道只许他赢,不许别人赢过他。赢了他就是错?哪儿有这样的道理。 周荣身边多了四个伴读,明王自然也是关注的,其他三个都还好,除了肖光海,太傲了,也太爱现自己了。 明王对肖光海也喜欢不上来。 “都是孩子间的切磋比试,都没动手,本王做什么主。”明王淡淡说道。 肖将军很不服,他小儿子如今还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呢!害了他的人可还好好地站在这儿。 可明王都开口了,将这事定为是孩子间的事。 目前来说,没成亲,那就是孩子,这话也没错。 就在肖将军满心不甘时,佟镇开口了,“王爷,肖将军的幼子的身体似乎不太好。 小世子每天要上的课程不少,以肖将军幼子的身体情况能受得住吗?” 肖将军还没反应过来佟镇话里的意思,程二郎眼睛一亮,也跟着开口,“王爷,肖将军的幼子万一因为课程太过繁重而伤了身体,那就不好了。肖将军爱子情深,还请王爷多多体谅。” 这会儿肖将军终于听懂程二郎话里的意思了,这是要将他的小儿子从小世子的伴读里踢出去!这怎么可以! 就在肖将军急着开口时,明王却若有所思地点着头,“你们说的很有道理。本王也不舍得光海年纪轻轻的就出什么事,那就不好了。就让光海好好在家调养身子吧。” 一句话就剥了肖光海伴读的位置。 “王爷,小儿的身体没那么差,他只需要休养几天,无须——”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什么都没儿子的身体重要,伴读不伴读的又有什么要紧。好好让光海养好身子才是正经的。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明王打断了肖将军的话,直接拍板下了定论。 肖将军不敢同明王争论,只能恶狠狠瞪着佟镇和程二郎,都是因为这两个人!这两个人是要毁了他的儿子啊! 程二郎才不在意肖将军怎么看他,反正他是很高兴肖光海当不成小世子的伴读。 程二郎是心疼祥儿的,别看他被自己和云悦劝好了,不难受了,可成天有个人在你面前炫,动不动就要踩你一脚,这谁受得住? 现在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程二郎要是不把握住,他除非是傻子了。 明王说的是让肖光海好好调养身子,可调养身子需要多长时间? 难道让小世子周荣等着肖光海调养好身子,再去他身边当伴读? 开什么玩笑,肖光海哪儿来那么大的脸让周荣等他? 这里伴读空出了一位,没几天新的人选就有了。 果然就过去三天,明王又给周荣选了一个新的伴读,还是较为倾向周天齐的将领之子,叫王泉山,今年九岁,人有些憨憨的。 周荣倒是挺喜欢王泉山,没别的原因,只一点,他比肖光海看起来顺眼多了。 云悦私下里见了一次佟镇。 都说女大十八变,其实男人也差不多。 佟镇是还没那么大,但才一段时间不见,云悦觉得佟镇瞧着成熟多了,一点也不像个十来岁的孩子。 “故意的吧。” 佟镇眨眨眼睛,似乎是没听懂云悦的话,“夫人在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懂?” “少来。故意赢过肖光海,又故意在王爷跟前说了那些话是不是?”事后想一想这些事,倒是立马就能想明白了。 佟镇笑了笑,“人家非要找我比试,我总不能示弱,故意输吧。不过说句真心话,我是真没料到我只是赢了,那肖光海就能大受打击到晕了过去。这的确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当然,对这个结果,佟镇是很高兴的,让后面的事情更为顺利了,他能不高兴吗? “夫人也别认为所有事情都是我策划的,我只是因势利导罢了。 王爷其实也对肖光海不满,一个伴读,如此狂妄,就连小世子都恨不得压上一头,王爷瞧着能喜欢吗? 我猜,就是没这次的事,应该过不了多久,王爷也会找个机会把肖光海赶走。”这次的事情只是让肖光海提早离开了。 “为了祥儿是不是?” 佟镇是个很淡漠的人,不相干的人,他连个眼神都不会给,更别提说那么多了。 “我的师弟,轮不到别人欺负。” 过了片刻,云悦才反应过来,佟镇的师弟除了祥儿还有周荣。 看来这三人的感情的确是不错啊。 这件事里,最高兴的绝对就是孙氏了,她脸上重新挂上了笑,“自从那肖光海离开了,勉良那孩子总算不再没闷闷的了,人也开朗了一点。我这心也总算是放下了。” “新来的那个叫王泉山的孩子,听说很是憨厚,就是被小世子捉弄了,也就憨憨一笑。 倒是世子和世子妃知道小世子作弄人的事,罚了他。”这是云悦去王府的时候,恰好碰到的。 周荣也没因为被罚就怨上王泉山,倒是不再故意捉弄他,不过言语上的戏谑还是有的。 “要我说,无论谁来都比那肖光海好!年纪不大,为人那么傲气。傲什么傲啊!他还不是状元呢!”孙氏是恨死肖光海了,对一个母亲来说,你欺负她孩子,那简直比欺负她本人,更让她生气记恨。 云悦盯着孙氏,好一会儿才道,“你跟我四弟应该挺有共同语言的。你俩的话差不多啊。” “是那肖光海太可恨了!太招人厌恶了!谁像他似的那么爱欺负人,除了肖家那群人把他当宝,你看看还有谁喜欢他的。” 说着,孙氏贼贼笑了起来,“自从小世子选了新的伴读以后,肖光海就病了,听说还病得有些严重呢。” “不是本来就病得很厉害吗?肖将军可是对王爷说,肖光海躺在床上病恹恹的起不来,身体也大损了。” “噗嗤”孙氏忍不住笑出了声,“那是跟王爷卖可怜呢!我可是查清楚了。肖光海病倒是病了,这的确是真的。可哪儿有什么病得起不来,还身体大损,那都是胡扯! 大夫当时诊了脉,也只是说他怒急攻心,这才昏迷了。好好休养几天就是了,哪儿来的什么身子大损。不过如今倒是应了,那肖光海在听说不能当小世子的伴读后,居然咳出了血,这次身子是真的大损了。” 云悦还真不清楚这些事,震惊道,“十岁的孩子都咳出血了?这可真是病得不轻啊。” 第721章 不送 “活该!谁害他了。谁让他那么傲气,心胸狭隘的。”孙氏一点也不同情肖光海。 云悦以前看《三国演义》总是很不理解周瑜被诸葛亮气得吐血,她实在是想象不出来,真的会有跟周瑜那般嫉贤妒能,心胸狭隘的人吗? 要知道周瑜也是一名儒将,博学多才,能文能武啊!怎么心胸就如此狭窄,这实在是让人想不通啊。 如今有了肖光海,云悦有些明白了。 有些很有才华的人,真的不代表他们的心胸有多宽广。 很显然肖光海就不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他的心眼怕是跟针尖差不了多少。 明年开春,明王就要攻打西宁,因此程二郎这段时间很忙,战前准备功夫得做好。 苗氏见程二郎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忍不住嘀咕,“这都要过年了,二郎都在忙什么啊。” 明王要攻打西宁的事还没传开,云悦自然不好多说,只能道,“年下了,相公要忙的事情才多啊。” 苗氏也就是嘀咕两句,她当然不会拦着儿子去干大事了。 要过年了,周若芸被明王放出来了。 云悦倒是见过她一次,再没了之前的嚣张跋扈,整个人都蔫蔫的,就跟失了水分的小白菜似的。 熊孩子还是得狠狠管教,看,一管就乖了! 当然周若芸是真乖还是假乖,那就没人知道了。 这眼看着要过年了,云悦心里倒是存了一件事,老家的年礼要不要送。 云悦自然不是舍不得那些年礼,而是现在外面兵荒马乱的,那些年礼送出去,真的能送回老家吗?云悦真心是有些怀疑。 云悦也不自个儿在那儿胡思乱想的,直接去跟程二郎等人商量。 程高中和苗氏沉默,不说话了。 过来许久,苗氏才道,“多派些人送年礼,是不是就没问题了?” “难说。太平盛世自然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可在这乱世,那些年礼会不会出问题,那就不一定了。”程二郎摇着头说道。 程高中道,“与其便宜外面那些贼,我宁可不送!不送了!”到老家的可能性太小,他不愿意冒险。 云悦想了想道,“东西能不能送回去还不定。就是真的送回去了,要是落在有心人的眼里,怕是会给大嫂他们带来麻烦。” 苗氏一听,想也不想道,“那就不送了!等以后太平了再说。他们手里的积蓄也不少,再怎么也能撑几年吧。 外面再乱,我想最多也就乱个十年吧。他们熬熬,十年应该撑得过去。” 一家人就这么定下了今年不送年礼,最起码也得等到外面没那么乱了再说。 * 王氏正盼着陵城那儿有东西送过来,每年都不例外,今年肯定也不意外。 李嬷嬷看着坐在床边翘首以盼的王氏,很快收回了目光,淡淡道,“别指望今年陵城那儿能有什么送过来,什么都不会有。” 王氏闻言差点没跳起来,“什么?陵城那儿为什么没东西送过来?他们难道不管我们了?那我们怎么活?” 李嬷嬷对王氏的期望从来不高,从她的嘴里听到这样的傻话,她觉得太正常了,见如珠进来,便跟她说了这件事,然后问道,“如珠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如珠被李嬷嬷教了那么久,别的不说,性子总算是沉稳了不少,想了想才道,“外面那么乱,真要送一堆年礼,八成还没到咱们这儿就被抢了吧。” “真的会被抢?”王氏半信半疑。 李嬷嬷道,“这是一半原因。就算那些东西送过来了,你当现在是什么时候,别人看咱们多了那么多东西,能不眼红?到时候若是有人来抢,就咱们这一家子,挡得住吗?” 陵城那儿什么都不送才是最正确的。 说话间铁氏也进来了,围着李嬷嬷坐下,手伸到炭盆上方暖手,叹了口气,“这乱糟糟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王氏更担心的是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大嫂你们不能回县里做生意,我说句不好听的,你们在坐吃山空。 我也差不多,也就是靠着把田佃出去,收点租子过日子。几乎都没什么进项,以后的日子——”还指望陵城那儿贴补呢,现在是别做梦了。 铁氏用火钳拨了拨炭盆里的炭,淡淡道,“三弟妹啊,你别哭穷啊。你给如珠准备的嫁妆不少吧。你有什么好急的。” “那是如珠的嫁妆!谁都不许动!”王氏满是戒备地盯着铁氏。 铁氏扯扯嘴角,她还不至于抢侄女的嫁妆,他们大房也是有积蓄的!也就是这些年苦点,熬过去,回到县里继续开铺子做生意,到时候有什么好担心的。 她只担心王氏到时候说没钱,来找他们要! 王氏真没钱也就算了,铁氏还不至于看着她们两个孤儿寡母就这么饿死,问题是王氏手里有钱!那她肯定不会借银子。 李嬷嬷看着眼前要吵起来的两个妯娌,无奈摇头,转念一想,这两人本就是这样的性子,能指望她们有多聪明,多有眼界不成?那才真的是在痴人说梦,说笑话呢。 这么想着,李嬷嬷不由想到了在陵城的云悦,她们是妯娌,可这人跟人啊真的是差的太多了。 过年了,云悦正想着给下人发些年终奖还有福利,就见毛欣兰气冲冲地进来。 “这是怎么了,谁惹咱们毛百户生气了?”云悦停下了手中的事,亲手给毛欣兰倒了茶。 “我气有些人不要脸!之前跟那么多男人纠缠,还好意思说现在愿意嫁给林小将军!她倒是愿意嫁,可也不看看林小将军愿不愿意娶!”毛欣兰说着,重重拍着桌子,双眼也喷着火。 毛欣兰话里所指实在是太明显了,云悦想听不懂都难,“你说的是王府大姑娘?她又去找林小将军了?”这才解开禁闭没多久啊。 毛欣兰正喝着茶,闻言摇摇头,“不是她跟林小将军说的,是慕容将军找了林小将军说的,他还让林小将军去跟王爷提亲呢。他们怎么有脸说这样的话!我都替他们臊得慌!” 慕容成的意思很有可能就是周若芸的意思,周若芸难道是关了禁闭以后,才终于发现林天最好,所以想嫁给林天了? “等等,你打哪儿知道王府大姑娘之前跟好几个男人纠缠?”这事不应该传出去的,明王肯定会封口的,毕竟这是丑闻,周若芸再怎么也是明王的亲生女儿。 第722章 那么激动做什么? “王爷那儿自然是封口,没人敢说什么。可周若芸在关禁闭的时候,可是见天喊着知错了,把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 王爷可不止周若芸一个女儿,这不就传开了。” 云悦了然地点头,“林小将军私下里都跟王爷说了跟大姑娘不合适,他就肯定不会答应慕容将军,你有什么好气的。” 毛欣兰气呼呼道,“我就是生气!周若芸可是又给你小叔子写信,又给你堂哥写信,连你弟弟那儿——” “等等,你说我弟弟那儿,大姑娘也写了信?” 毛欣兰狐疑地看着云悦,“你不知道啊?” 云悦摇头,“我真不知道。我弟弟没跟我说啊。” “这也不是什么好事,也就周若芸做的出来。同一时间跟四个男人——我想想都要吐,亏周若芸做的出来。” 牛逼啊!周若芸也太牛逼了! 原以为她同时只是跟林天,云鸿还有程小力三个男人,没想到不止三个,还要再加上云舟!三角形够稳定了,周若芸还来个四边形,真是—— 好在云舟对周若芸肯定什么都没有,想到这里,云悦就松了口气。 “周若芸那不要脸的女人,我就没见过比她更不要脸的!她配得上林小将军吗?她分明是在羞辱林小将军,她凭什么啊!?” 云悦一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可渐渐察觉出不对的地方,这抱怨的时间是不是太长了,这态度是不是有些太激烈了。 毛欣兰正抱怨着,感受到一道灼灼的目光,不由扭头看向云悦,“表姐你那么看着我做什么?难不成我说错了?” 云悦摇头,“你说得很对。我只是好奇你那么激动做什么? 那是林小将军的事,你激动个什么劲儿?” “我替林小将军打抱不平不行吗?” “行,这当然行了。”云悦给了毛欣兰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只是我看你的样子,怎么像是因为被人惦记着情郎,所以才那么生气啊。” 毛欣兰的脸倏地红了,慌乱避过云悦的视线,气吼吼道,“表姐你胡说什么啊!你就会取笑我。不理你了!” “表妹,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像什么吗?很像是做贼心虚啊。” 毛欣兰更别扭了,在座位上扭来扭去,恨不得下一刻拔腿就跑。 云悦也不戏弄毛欣兰了,正了神色,“你喜欢林小将军是不是?那他呢?他是不是也喜欢你。” “他当然喜欢我!”毛欣兰抬起头,一脸自信。 “那就是两情相悦了,到什么地步了?打算谈婚论嫁了没有?” 毛欣兰道,“哪儿有那么快的。我还打算好好在军营打拼呢!” “林小将军也同意?” 毛欣兰眉飞色舞道,“嗯!他同意的!我们都说好了。他让我安心在军中打拼,等我想成亲了再成亲,他支持我。” 云悦定睛看着毛欣兰,久久没有开口。 毛欣兰被云悦看得心里直打鼓,忍不住道,“表姐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道说错了吗?” 云悦回过神,笑着摇头,“没有。我是想着林小将军真的很好。” 毛欣兰面上染上一抹绯红,咬着唇,“嗯,他是很好。” 之前云悦看林天那么轻易放过了林倩倩,总觉得他有些心慈手软。 可如今看来,这是林天的本性,他宽厚仁善,那几乎是刻在了骨子里。 有多少人能接受未来的妻子在都是男人堆里的军营打拼,可林天就接受了,还支持毛欣兰实现自己的梦想,这一点尤为难得。 因此云悦是真的很看好林天,盼着他和毛欣兰能终成眷属。 云悦在这里欣慰,明王的心情就有些复杂了。 林天从小就没有父亲,自从他身世大白,明王就把他当成亲儿子一样,这让林天感受到了父爱。 明王也很快察觉到了林天的不对劲儿,嘴边有时候会情不自禁地向上扬起,还时不时偷笑,眼里的柔情几乎要化为实质。 谁没年轻过,一看林天的样子,明王心里就有了猜测。 “喜欢上哪家的姑娘了?说给本王听听。” 林天的脸顿时红了,“没——没有。” 明王挑眉,打趣道,“真的没有?” 好一会儿林天才忍着羞涩,直直看向明王,鼓起勇气,坦诚道,“我——我是有了喜欢的人。” “哪家的闺秀?本王帮你提亲去!” “是毛将军的女儿。” 明王脸上的笑容有些凝滞,不会是—— 后面林天的话证实了明王的猜测,还真是毛一帆的女儿,如今的毛百户毛欣兰。 明王对毛欣兰是挺欣赏的,看她一个女人如今能在军营里站稳脚跟,这实在是很不容易,尤为难得。 可欣赏归欣赏,林天要娶毛欣兰,这就让明王有些接受不了了。 “你就不想娶个温柔贤惠,知书达理的好姑娘吗?” 毛欣兰如今在军营混的,在她身上早就看不到温柔了。知书达理?跟那些满口粗话荤话的男人混在一起,能斯文才怪了。 “我更喜欢坚强勇敢的女子。王爷,我觉得毛姑娘就是这样的女子。” 明王又道,“其实温柔贤惠知书达理,跟坚强勇敢是不冲突的。你好好找找还是能找到这样的姑娘的。要不要本王帮你寻摸寻摸。” 林天也不傻,听到这里,哪儿还能意识不到,明王是不太赞成他跟毛欣兰的事。 “王爷,是毛姑娘有什么不好,您才不乐意我跟她的事吗?” 被戳穿了心思的明王,连眉毛都没挑一下,只道,“你真要娶她的话,以后流言蜚语不会少。 还有娶了她,你们什么时候要孩子?欣兰那丫头能为了乖乖生孩子就放弃在军营的一切?”那丫头野着呢! “我跟她都还年轻,成亲的事不急。 我尊重毛姑娘的意思。女人也不是成了亲,就只能在家相夫教子。她若是想继续在军中打拼,我支持她。” 毛一帆要是知道林天的想法,八成恨不得会立即认下这女婿,这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女婿啊! 可明王心里就有些酸酸的了。 明王还不至于做什么棒打鸳鸯的事,当然,如果林天看上的女子实在不堪,他是不介意做个恶人拆散他们的。 可毛欣兰—— 不是不好,就是一般男人难驾驭,还有这样那样的—— “算了,这是你的终身大事,还是得看你自己的意思。本王就一句话,你好好考虑清楚,以后别后悔。” 第723章 不满,纠缠 既然被云悦察觉到她和林天的事,毛欣兰没过几天就跟毛一帆坦诚了。 毛一帆很高兴,对林天跟对亲生儿子一样,一点也没刁难林天,看他的架势,简直是恨不得立马就把毛欣兰打包嫁给林天。 云悦看着很惊奇,戏谑道,“舅舅,你就没有女儿被人抢走的失落感?”如果换做程二郎,她敢说,程二郎一定会是个刁难女婿的坏岳父! 毛一帆挺胸道,“我失落什么?你表妹能嫁给那么好的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我只恨不得赶紧把你表妹嫁出去才好。” 毛欣兰是亲生的吧,在家怎么就戳你的眼了?居然那么迫不及待地就想把人嫁出去。 毛一帆仿佛是看懂了云悦在想什么,叹了口气,“跟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实话。 我是真的喜欢天儿那孩子,为人宽厚仁善,人也出色。有那么个女婿,我是真高兴。” 云悦点头附和,“林小将军是很好。看到他,我终于能明白为什么王爷当初会如此怀念林将军,为什么一次两次地对林倩倩如此宽容了。” “这不是最重要的一点。” 云悦好奇道,“那什么是最重要的?” “我担心这事起什么夭折子。” 云悦皱眉,颇有些不以为意,“舅舅,你这是杞人忧天了吧。 无论是表妹还是林小将军都是意志坚定的人,哪儿会起什么夭折子啊。” 毛一帆用“你还是太年轻,太单纯”的眼神看着云悦,“他们那儿是不会起什么夭折子,可王爷那儿会啊!” “王爷?王爷那儿怎么了?”云悦真有些不明白。 毛一帆叹了口气,“王爷不会乐意天儿娶你表妹的。” 云悦大惊,“为什么?王爷也很欣赏表妹啊,怎么就不同意这门亲事?” “是啊,王爷的确是很欣赏欣兰,可欣赏是一回事,让她嫁给天儿又是另外一回事。 王爷对自己王妃,还有儿媳妇的要求是要温柔贤淑,把后宅管好,再将儿女教好。” 云悦好像有些明白了,“王爷是觉得表妹不符合标准?” “你觉得你表妹符合标准吗?自从她去了军营,温柔贤淑在她身上是看不到了。 欣兰就是成了亲,怕是还不会放下军营的事。一心两用,能将后宅管好,将儿女教好吗?” “那王爷对王妃还有两位侧妃想来也是不满的了。”她们也一样不符合明王的要求。 明王妃偏心周天磊,看看周天磊都被她教成什么样子了。 慕容侧妃养出了个海王女儿周若芸,如今在明王跟前很不得脸。 兰侧妃比慕容侧妃还不如,她生的周天朗闯下大祸,如今根本不敢冒头,活得跟隐形人似的。 “对啊,王爷对她们是不满。说来,王爷对你还有世子妃的印象倒是不错,你们很符合他的要求。” 说着,毛一帆又开始叹气,“你表妹要是跟你一样,王爷那儿就不用担心了。” 云悦有些担心,轻声问道,“王爷不会真的棒打鸳鸯吧。” “不会。有我的面子在,还有欣兰也是他当众夸过好几次的,王爷要是真棒打鸳鸯了,他的面子过不去。 可要是有借口理由能名正言顺地棒打鸳鸯,那王爷肯定会。” 云悦了然,“我懂了。舅舅你对林小将军那么好,表现出对婚事十分赞成的样子,就是为了不给王爷棒打鸳鸯的机会啊。” 毛一帆欣慰道,“孺子可教啊!” “舅舅你就不担心夜长梦多啊?其实最好的法子,是现在就让表妹嫁给林小将军,那就不需要担心王爷了。” 毛一帆道,“那么急做什么?” 这下子毛一帆终于有点舍不得亲女儿的老父亲样了。 云悦却道,“舅舅你如今是没法做表妹的主吧。” 毛一帆横了眼云悦,瞎说什么大实话?他不要面子的吗?他这当爹的做不了女儿的主,他也很难受啊。 云悦想起毛欣兰说的,云舟那儿也收到了周若芸的信,便去找他问了。 云舟瞪大眼睛,“姐,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听人说的。你先说说你对王府大姑娘是什么意思?” 云舟见云悦没有说的意思,便道,“哪儿有什么意思。王府大姑娘,我可高攀不起。” 原先就高攀不起,如今知道周若芸同时跟包括他的四个男人——他更攀不起了。 “真没起什么别的心思?” 云舟无奈道,“姐,在你眼里,我的眼光得有多差,才能喜欢上一个水——难听的话,我不说了,想来姐姐你也懂。” 云悦见云舟对周若芸是真的一点心思都没有,这才放下心,“那信呢?”那也是一颗不定时炸弹。 “早就烧了。”云舟才不会留下那种要人命的信。 临近过年,云悦喜欢亲自出去采买东西。 前世今生都是如此。 毛欣兰主动请缨陪着云悦,最近她也空得很。 云悦觑着毛欣兰,故意道,“怎么光陪着我,不去陪林小将军啊。” 毛欣兰挽着云悦的手,“当然是因为在我心里表姐你最重要了!没人比表姐你更重要了!” 云悦很是惊喜,“真的?你要是能当着林小将军的面再把这话说一遍,我会更感动的。” 毛欣兰扁嘴,“表姐你太坏了。” “行了,我看你在军营里待的,嘴皮子可是溜了不少。 当着林将军的面,说的肯定是林小将军最重要吧。我还能不知道你。” 毛欣兰也不否认。 两人逛累了,就找了处茶馆休息,那么巧,在门口碰到了林天和周若芸。 周若芸脸上虽然施了脂粉,可也难掩憔悴不堪的气色,原本水润傲气的眸子也暗淡了不少,她紧紧抓着林天的袖子,眼里满是幽怨之色。 林天很尴尬,似乎是想挣开周若芸,又担心动作太大会伤了她,急得只差没满头大汗。 “你们在做什么?”毛欣兰猛地冲过去,直接把周若芸抓着林天袖子的手拨开,又拉着林天往后退了好几步,接着怒瞪着周若芸,无疑是在宣誓主权,仿佛在说“林天是我的男人!” 毛欣兰的力气大动作也粗鲁,周若芸的手都被抓痛了,“毛欣兰你做什么!?” 毛欣兰被气笑了,“是你在做什么啊?堂堂王府姑娘居然当众纠缠一个男子,你的脸呢?你是禁闭没关够,还想再被关吧。” 周若芸脸上的血色瞬间退了个干干净净,瞳孔瞬间紧缩。 第724章 想定亲了 被关禁闭那段日子,是周若芸最不愿意提起来的,那段日子,她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毛欣兰现在当众说出来,就像是重重的巴掌狠狠扇在她的脸上,这让周若芸怎么可能不恨。 云悦慢了毛欣兰好几步才过来,看着周若芸面色扭曲,心想毛欣兰的战斗力还是很强悍的。 周若芸深深吸了好几口,脸上的神情才稍微好看了一点,开口时,声音硬邦邦的,可见她的心情十分不妙,“父王有意将我许给林小将军,我同我未来的夫婿怎么样,同毛百户你没关系吧。” 云悦难掩诧异地看向周若芸,她关了一段禁闭,没想到脸皮居然一下子厚了那么多,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毛欣兰被气笑了,“这是哪年哪月的事。王爷早就打消这念头了。” “你又不是我父王,你能知道我父王心里是怎么想的?倒是你,虽说你如今成天混迹在军营,跟那些大男人不清不楚的,但你也不能在光天化日在之下就纠缠林小将军吧。 毛百户你不要脸,可林小将军要脸!” 云悦发现不要脸的人真是很不要脸,周若芸说这话的时候,是不是完全忘记了她做过的“好事”她竟然好意思站在这里大义凛然地指责别人。 林天眸光一沉,反手握住毛欣兰的手,“大姑娘,我同毛百户两情相悦,也禀报过王爷了。 等到时机一到,我便跟毛百户成亲。我同我未来妻子如何,跟大姑娘你没有任何关系。” 毛欣兰心里甜甜的,看向周若芸的眼神难掩得意。 “你对得起我吗?你忘了当初我们那些愉快的日子吗?难道就因为我被父王关了禁闭,你就抛弃我?我真是看错你了!”周若芸伤心欲绝地看着林天,仿佛他就是个负心汉。 云悦惊呆了,这是倒打一耙吗?还是周若芸间接失忆,忘了到底是谁辜负谁的。 平白无故被扣了一顶负心汉帽子的林天也蒙了一会儿,回过神很想问周若芸一句,你是不是忘了你做过的好事了? 教养使林天做不到这么质问一个女子,可脸上的表情实在是没好看到哪儿。 毛欣兰没那么多顾忌,皮笑肉不笑,吊儿郎当道,“你说林天辜负你?你是不是说反了? 别说林天根本不喜欢你,就你曾经做过的好事你不会真的忘了吧?” 周若芸瞪着毛欣兰,“我做过什么好事了?你少往我身上泼脏水!” 毛欣兰怒了,正要开口时,云悦就道,“林倩倩嫁的是我堂哥,可我堂哥对她真是不怎么样。 对了,今儿个我小叔子和我弟弟都托我给他买些上好的宣纸,我可不能忘了。” 随着云鸿,程小力还有云舟从云悦的嘴里说出来,周若芸面色一白,涂了鲜艳大红口脂的嘴唇也颤个不停,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这些不应该有人知道啊,可云悦为什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云悦不能由着毛欣兰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周若芸同时跟好几个男人不清不楚的事说出来。 周若芸固然没脸了,明王也跟着一起没脸。 反正他们只需要让周若芸知难而退就行了。 林天道,“大姑娘,有些事情我们不必说得那么清楚明白。可我心里有数,想来你也一样心里有数。请你不必再做无谓的纠缠了。” 周若芸还是不服气,她都那么委屈自己了,可林天居然宁可选择毛欣兰这样不像女人的女人!这对她而言是莫大的羞辱! “毛欣兰有什么好的?成天跟一堆男人混着,谁知道她跟多少男人不清不楚的,你就甘心平白——” “大姑娘!”林天怒了,一字一句地警告,声音寒凉,“欣兰以后会是我的妻子,我不允许任何人往她身上泼脏水,也不允许任何人污蔑他!我未来的妻子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很清楚。请你别枉作小人。” 云悦看向林天的眼神全是满意,暗暗点头。 毛欣兰身为女子而在军营打拼,世人对她的偏见不会少,尤其是那些迂腐的卫道士,什么龌龊肮脏的事他们想不到。 这就需要毛欣兰自己坚强勇敢,还有她以后的丈夫也必须完全信任她,不被外人的几句话给挑拨。 云悦终于理解毛一帆说的,林天真的是很适合毛欣兰,错过了这个,怕是再难找到那么合适的了。 周若芸恨恨瞪着林天和毛欣兰,好一会儿才重重哼了一声,一跺脚,转身跑了,她的下人也忙追了上去。 “就你会招惹桃花!”毛欣兰瞪了眼林天,她迁怒了。 云悦拉了拉毛欣兰的袖子,对着林天笑了笑,“这跟林小将军有什么关系。林小将军从头到尾都很维护你,别耍小孩子脾气。” 林天脾气很好地向毛欣兰道歉,保证尽量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 好说歹说,毛欣兰的脸色才好看起来。 出了这事,毛欣兰和云悦都没逛的心思了,打包回府了。 毛欣兰想去云悦家坐坐,云悦自然不会拒绝。 马车缓缓行驶,毛欣兰坐在窗口发呆,冷不丁道,“表姐,你说我跟林天定亲怎么样?” “怎么想定亲了?被大姑娘刺激到了?”之前一直没说定亲,出了周若芸挑衅的事就想定亲,肯定有问题。 毛欣兰不好意思道,“是有些被周周若芸刺激到了。林天可是我的男人!我的男人哪儿能被其她女人觊觎! 名分不定下来,还会有一堆的狂蜂浪蝶凑上来,我可不乐意。” 云悦深深凝视着毛欣兰,后者被看得心里直打鼓,“表姐,我说错了吗?你怎么那么看着我?” 云悦摇头,“不是你说错了。我是想着你在军营呆的身上还真的染了一身的匪气啊。 听你的话,我怎么觉着你是山大王,林小将军成了被你抢来的压寨夫人了。” 毛欣兰被逗笑了,“有那么夸张吗?” “不是夸张,而是事实。” 毛欣兰想了想,好像在军营呆久了,她真的有些山大王的气势了,不过她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再说林天也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 “表姐你先说说我跟林天定亲好不好?” “你不该问我,你该去跟舅舅商量。”云悦回答。 毛欣兰有些迟疑,“我爹会答应吗?要不表姐你帮我跟我爹说说?我爹那么喜欢你,只要你开口,他肯定就答应了。” 说着,毛欣兰满是期待地看着云悦。 第725章 公开审 云悦拒绝了,“你的终身大事,自己找舅舅说去。” 顿了顿,云悦又道,“我想只要你一提,舅舅应该就会答应的。” 被拒绝了,毛欣兰还有些失望,听到后面,她又高兴起来,“真的吗真的吗?只要我一提,我爹就会答应?” “我看舅舅都恨不得立马把你嫁给林小将军,现在只是定个亲,他又怎么可能不答应。” 毛欣兰立即放心了,她还是很相信云悦的判断的。 毛欣兰刚给毛一帆提了想跟林天定亲的事,毛一帆果然高兴得很,没想到乐极生悲,出了一件令人膈应恶心的事。 毛欣兰手底下有个叫郑大河的兵,他到处跟人说他同毛欣兰有私情。 那郑大河今年三十二,娶过妻,可妻子嫁给他不到五年就没了,听说是病死的。 可又有人说郑大河喝醉了酒喜欢打妻子,他的妻子是被他活活打死的。 总之郑大河的妻子到底是怎么死的,时间太长了,现在也弄不清楚真相了。 可郑大河有点钱就去买酒喝,自然是没钱娶妻子了,于是到现在都还打着光棍。 郑大河的妻子没给他生过一儿半女,父母也早就没了,属于那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 现在郑大河到处跟人说他同毛欣兰的二三事,跟他好的人就恭喜他以后能有个好岳家,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毛欣兰恶心得不行,敢往她身上泼脏水,她不把郑大河的手脚都打断了,她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毛一帆比毛欣兰更气,他能容许别人欺负他的女儿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愤怒的毛一帆决定将郑大河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剐下来,这样都还不解恨! 云悦却拦住了暴怒的毛一帆,“舅舅你冷静点。” “我怎么冷静啊?那个不要脸的居然敢往欣兰头上泼脏水,他是当老子死了呢! 老子要告诉所有人,我还活得好好的!我的女儿也绝不允许别人欺负!” “舅舅你不会真以为这件事就郑大河一个人吧。” 这话让暴怒的毛一帆稍微冷静了一点,眯着眼,若有所思道,“你是说这件事幕后有人主使?” “我倾向于郑大河身后还有人。”没人的话,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做这样的事。 金满芳也趁机道,“你那么冲动做什么,听悦儿的,冷静点。咱们商量好了再替欣兰出头。” “还需要商量什么?直接把人抓起来逼问不就行了。 他要是嘴硬不说,那就上刑!我就不信了,他嘴还能那么硬。” 云悦却道,“把人抓起来不难,逼问幕后主使者这也不难。难的是——” 金满芳了然,“难的是欣兰的名声怎么办。有些人就是喜欢听那些——就算咱们澄清真相,他们怕是也不愿意相信。” “该死的!”毛一帆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了下桌子,一脸愤怒。 “那就让官府审这案子。”云悦说道。 毛欣兰皱眉,“这可行吗?让官府审案?我和郑大河都是兵,有什么事也都是在军营以军法处置的,没有去公堂的理。” 云悦这会儿已经将思绪理清楚了,不急不慢道,“可行。如果只在军营用军法处理这件事,外面的百姓能知道吗?总不能让一堆百姓去军营吧。 公堂是个好地方,到时候审这案子,围观的百姓不会少的。让百姓自己看到真相,那就能消除不少负面影响。咱们到时让人在百姓当中扇扇风引导一下,那负面影响就更小了。” 毛一帆深以为然地点头,对着云悦赞赏道,“还是你聪明。” “不是我聪明。是舅舅你太愤怒,失了冷静。要想相公审理这件案子,还需要王爷同意才行。” 官府的确不能插手军中事,这是规矩,除非是明王亲自发话。 毛一帆道,“这简单,我去求王爷。我想王爷肯定会给我这个面子的。我这就去找王爷。” 话还没说完,毛一帆就匆匆离开了。 “你们是不是猜到幕后主使者是谁了?”金满芳看看云悦,又看看毛欣兰。 云悦摸摸鼻子,“舅母好厉害啊。” “你们怀疑谁?”金满芳问道。 毛欣兰看了眼云悦,见她不开口,便道,“我怀疑是周若芸。” 云悦也跟着点头,“我也猜是她。” 没那么巧的,周若芸才拿毛欣兰在军营跟其他男人不清不楚说事,这没多久就出来一个郑大河。 这简直称得上是无缝衔接了。 因此周若芸的嫌疑可以说是非常大。 “王府大姑娘!?你们怎么会怀疑她?” 毛欣兰简单说了一下之前碰到周若芸的事。 金满芳点点头,“难怪你们怀疑她。我听着,都怀疑是她了,她的确是有很大的可疑啊。” 说着,金满芳忽然反应过来,“等等,你们怀疑周若芸。到时候在公堂公然审理这案子,郑大河将周若芸咬出来,王爷那儿——” 周若芸是没什么好在意的,唯一需要在意的是明王。 “就只许周若芸败坏表妹的名声,就不许咱们反击了?” 周若芸这样往毛欣兰的身上泼脏水,简直称得上是恶毒!再什么都不做,那简直就是忍者神龟了!别人给你一巴掌,你还要把脸凑过去,再让人打一巴掌!想想就难受! 毛欣兰也道,“我受了这样的大的委屈,周若芸要是毫发无伤,我不甘心。” 金满芳不说话了,别说她们了,就是她也一样不甘心啊。 “其实也未必会牵扯出周若芸。除非周若芸是傻子,才会亲自去收买郑大河,她应该是交给底下的人去办。” “这样最好啊。”明王的面子算是最大限度地保住了,但是又留给百姓无尽的想象。 毛一帆很快就求动了明王,将这件事交给官府审。 苗氏知道这件事十分生气,知道是程二郎审案子,叮嘱道,“先别审什么案子,先狠狠打那郑大河一百板子,给欣兰出出气!” 毛欣兰经常登程家的门,苗氏跟毛欣兰的感情可以说是十分不错,几乎把她当成半个女儿看。 现在毛欣兰受委屈了,苗氏哪儿有不气的理。 云悦心想,一百板子打下去,就算是大男人怕是也小命不保了,到时候这案子也不用审了。 程二郎不会在苗氏气头上的时候跟她争辩,无论苗氏说什么,他都含笑听着,也没说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第726章 郑大河 程二郎只查了三天,就开始审理这件案子。 指使郑大河的的确是周若芸。 说起周若芸,就不能不感慨她的手段太低太粗糙了,居然让她的贴身丫鬟葡萄跟郑大河接触。 有不少人见过葡萄给郑大河银子。 葡萄可是周若芸的贴身丫鬟,她是受谁主使,那几乎是和尚头顶的虱子——一目了然啊! 程二郎跟云悦商量了,在公堂上把葡萄抓出来就行了,周若芸那儿不能提,也不能指出周若芸的身份,要不然就太明显了。 认识葡萄的人不会多,但肯定有,到时候那些人自然能想到。 商量定了,程二郎就公开审理了。 这件事涉及到大晋唯一的女将军毛欣兰,再加上桃色绯闻什么的,百姓对此都很感兴趣。 开审当天,来看热闹的人不少。 云悦,苗氏还有恬儿也来了,她们要不是提前占了好位置,怕是会被人挤出去。 “你们说毛百户和郑大河的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听到这话,苗氏就想说,当然是假的!不过有人比她早开口。 “我觉得这应该是假的。毛百户的官职可比郑大河高。那郑大河死过老婆,年纪又那么大了。毛百户真要找男人,找谁不行,她找郑大河做什么?” 附和这男子的人还不少,显然他们也是这般想的。 云悦心道,看来大多数人还是很清醒明白的。 不过也有不赞同的声音,“我不这么认为。女人就该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相夫教子,哪有跟那毛百户似的,居然去军营!可见那毛百户不是一个安分的!” 苗氏怒了,冲着那男子骂道,“呸!毛百户去军营可是王爷同意的!怎么听你的意思是觉得王爷做错了?你怎么不当着王爷的面说这话啊?直接跟王爷说他做错了啊!?” 那人被苗氏骂了个狗血淋头,想往后退,可周围都是人,退不了,涨红着脸道,“我什么时候说王爷做错了?我从头到尾就没有提过王爷!你少往我身上泼脏水!” 云悦似笑非笑道,“你是没提王爷啊。可你话里话外都在说王爷让女人当百户是错的。” 眼见男子要开口,云悦抢先一步道,“刚才那么多人听到了你的话,你别不承认。你这是对王爷做的决定不满啊!” 男子高声叫道,“我对王爷敬重得很!如果没王爷,我们这些在陵城的百姓也没如今的好日子过! 王爷做什么都是对的!倒是那毛百户蒙王爷看中,却不知感恩,还在军营勾三搭四!她真是白费了王爷对她的恩宠!” “事情还没个定论,你倒是替知府审了案,做了判决了。你好大的官威啊。我看知府大人真是比不上你,他还是别审什么案子了,他应该退位让贤,让你审才是。”云悦凉凉说道。 “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男子怒吼道。 苗氏双手叉腰,冲着男子狠狠啐了一口,“呸!你瞧不起女人,那你以后就别娶媳妇,也别生女儿!反正你都看不起她们!” 恬儿见苗氏气得不轻,一边为她拍背顺气,一边怒瞪着男子,“你在瞧不起女人的时候,是不是还忘了你也是女人生的。你这是瞧不起生你养你的亲娘吗?” “你——你——你们——”男子被反驳得满脸通红,他的脸上看不到羞愧,只有满满的愤怒。 怒火将男子所有的理智燃烧得一干二净,他脱口道,“刚才不是有人说郑大河年纪大,官职也不高,那毛百户怎么就看上他了。要我说那是有的女人天生淫荡,尝过了男人的物件儿以后就离不开了!那——” “啪!”苗氏抬手狠狠给了男子一巴掌,“呸!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最龌龊恶心的就是你!满脑子都是这些!你这样的人留着也是害人,要我说你干脆割了自己,去当太监得了!” 男子说得兴起,冷不丁地挨了一巴掌,眼睛倏地瞪圆,不可置信地看着苗氏,“你敢打我!?” 男子挨了打怎么可能不还手,可他刚要动,就被云悦带来的下人扣住了。 “这人嘴巴不干不净,我怀疑他可能跟污蔑毛百户的人是一伙的。将他送去公堂,请知府大人一起审审,我看肯定能审出不少东西。”云悦看着这男子,心里渐渐有了一个主意。 哪怕程二郎将事情审清楚了,可有些心思龌龊,眼前的男子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他们很有可能说出受害者有罪的理论。 什么谁让毛欣兰不知羞耻,一个女人跑去军营,跟那么多男人混在一起,她不跟男人传流言才怪了! 什么怎么就没见别的女人被传闲话,就毛欣兰被人泼脏水了?那是因为她不安分!她活该! 什么毛欣兰平时如果能多注意点自己的行为举止,哪会给人可乘之机,往她身上泼脏水,说一千道一万,还是毛欣兰活该!自作自受! ...... 这样的话真是想想就恶心死人。 与其发生这样恶心膈应人的事,还不如一开始就别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也不难,最简单也最有效的法子——杀鸡儆猴啊! 云悦相信她虽然没事先跟程二郎说过这件事,但程二郎在见到男子,听到下人转述的话,肯定能明白她的意思。 云悦就是有这样的自信! 男子要高声叫嚷,押着他的人麻溜地往他嘴里塞了一团布,他顿时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了。 那男子被带去了公堂,下人去了后衙那儿跟程二郎禀报这件事。 程二郎听完,点点头,“跟夫人说,她的意思我明白了。” 那男子被送去公堂了,这一举动果然震慑了不少人。 没人敢大声嚷嚷毛欣兰跟其他男人怎么怎么样了,大多都是心里想想,那些非要说出口的,也只会小声嘀咕。 现在的主流声音都是觉得毛欣兰无辜,是有人陷害她。 听着那些话,云悦三人的表情好多了,终于不用被那些掺粪裹了污泥的话污染耳朵了! 没多久,程二郎就穿着一身官服出现了。 毛欣兰和郑大河作为当事人也到了,还有就是那个云悦送上公堂的男子。 云悦朝郑大河看去,这一看,眼里不禁流出几分惊讶。 没想到郑大河长得还不错。 貌若潘安,风度翩翩什么的,郑大河还够不上,但郑大河长得挺儒雅,肤色跟一般的兵比起来显得较为白皙。云悦觉得他的脸白是因为身体虚的,喝酒喝多了。 不过不能不承认,郑大河长得还算端庄儒雅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 长得还算不错的人,心却是黑透了,完全不知道什么是羞耻!什么是脸! 第727章 一点证据也拿不出来 程二郎惊堂木一拍,两侧的衙役举着水火棍敲起来,嘴里喊着“威武——威武——” 程二郎双眸如剑,直直看向郑大河,“郑大河,你说你同毛百户已经私定终身了,这话是真还是假?” 郑大河立即双眼含情脉脉地看向毛欣兰,仿佛在看着此生最心爱的女人。 苗氏快被郑大河的眼神膈应死了,“这不要脸的东西肯定是故意的!他做给谁看呢!” 倒是有百姓看到郑大河那充满爱意柔情的眼神,心里不由开始偏向了郑大河,觉得郑大河跟毛欣兰可能真的有私情,私定终身也很有可能是真的。 毛欣兰没有动怒,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满脸深情的郑大河,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恬儿偷偷跟云悦说,“二嫂,毛姐姐好沉得住气啊。要是我,怕是会当场忍不住狠狠给他一巴掌。” 云悦笑了,“跟你毛姐姐好好学学。这时候给郑大河一巴掌有什么用?只会落人把柄。还会让人以为是心虚了。沉住气很重要。” 恬儿似懂非懂地点头。 郑大河只盯着毛欣兰不说话,毛欣兰就有些受不住了。 一点眼神罢了,毛欣兰还不至于会怕,就是充满杀气的眼神,她都不怕。 可这种恶心死人的眼神,毛欣兰只觉得十分膈应,她也不想给自己找罪受,直接快刀斩乱麻,“郑大河,你听不到程大人的话吗?你不是说我跟你两情相悦,情定终生了?这是真还是假?” “欣兰——” “啪啪啪啪!”毛欣兰干净利落,狠狠给了郑大河好四下耳光。 打完以后,毛欣兰慢条斯理地抽出了手帕擦起手,“你喊我什么?我的名字是你能叫的吗? 我是百户,而你是我的下属!谁许你以下犯上的?你当了十多年的兵,怎么连最基本的规矩都不懂?军有军法,懂吗?” “王爷治军严谨,是最讲规矩之人。郑大河你太过了。毛百户没打错你。”程二郎直接将这件事下了定论。 毛欣兰没打错,那就是郑大河错了,他活该挨耳光! 云悦笑了笑,沉住气是一回事,可也不能委屈自己啊。 在合适有条件的情况下,狠狠教训对方,为自己处一口气,那多好啊! 毛欣兰打郑大河耳光,可是用足了力气,再加上郑大河身子虚,顿时被打得眼冒金星,嘴里都隐隐有腥甜的味道。 可一句军有军法,就把郑大河所有要说的话给堵了回去,他这耳光只能是白挨了!这简直是—— 郑大河心里暗恨不已,看向毛欣兰的眼神再也没有之前的柔情蜜意,只有深深的恨意,恨她在那么多人面前不给他面子。 “你发什么愣啊?”毛欣兰眉毛一挑,对着程二郎道,“程大人,我看这件事也没什么好审的了。郑大河无话可说,可见是心虚了。他败坏我的名声,该以军法严惩!” 郑大河顾不得恨毛欣兰,想也不想地开口,“毛百户你也太无情了!难道你忘了我们月下有约,你我互诉衷肠,约定此生我非你不娶,你非我不嫁吗? 为什么转眼间你就忘了我们之间的一切?你真是太伤我的心了!” 说着说着,郑大河就找到了感觉,一副被辜负了的可怜模样。 不少人觉得郑大河太可怜了,忍不住对着毛欣兰指指点点起来。 苗氏气坏了,“呸!那什么郑大河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怂样!别说欣兰眼睛没瞎,她就是真的是瞎子,也看不上那郑大河啊!真是气死我了!” 苗氏的声音不小,可云悦没拦着她,因为周围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夹杂在一起,苗氏那声音不算突兀。 程二郎重重拍了两下惊堂木,高声道,“肃静!公堂之上不得喧哗!” 议论的百姓也纷纷停了下来。 程二郎看向毛欣兰,“毛百户,对郑大河所言,你有什么想说的。” 毛欣兰看着郑大河,“你说我们月下有约?你我互诉衷肠?” 郑大河重重点头,“对!你难道都忘记了吗?你为何如此绝情?” “我还真忘记了呢。你跟我说说,何时何地,你我月下有约,互诉衷肠的?”毛欣兰收起嘴边的笑,眼里幽深寒凉。 郑大河被问住了,那什么月下有约,互诉衷肠全是他瞎编的,他哪儿知道,只能支支吾吾道,“事情过去太长时间了,我——我有些记不得了。” 毛欣兰拉长了声音,“你有些不记得了?这么重要的事你跟我说不记得了? 要么是你蠢钝如猪,所以不记得!要么就是根本就没影的事,你编不出来!郑大河你是哪样啊?” 郑大河被问得额头直冒冷汗,最后咬牙道,“时间——时间过去太长,我——我有些不记得了。 不是,是咱们私会过好几次,每次地方都不一样,所以——所以不好说。” 程二郎重重拍了下惊堂木,冷冷看着郑大河,“郑大河,你一会儿说记不得,一会儿又说是同毛百户私会过好几次,所以不好说。说话前后矛盾,前言不搭后语。 你这是戏弄本官,将本官当成傻子吧!” 郑大河浑身一个激灵,忙不迭道,“大——大人,我——我没戏弄你。我真的同毛百户定了终身!我一片真心对毛百户,没想到她翻脸不认人,以权势相压,我——” “混账!这案子由本官审理,你说毛百户以权势相压,是不是在影射本官同毛百户勾结,故意欺压你?” 毛欣兰笑了,“程大人,你我若是真的勾结,那这案子还审什么? 那么多人都看着呢,程大人你铁面无私,从升堂起,对所有人的态度都是一样的,只是例行询问。 什么时候公堂之上都不许大人问话了,这是哪里的规矩?反正我是没见过。” 本来有些人被郑大河带偏了,毕竟比起毛欣兰,郑大河的确是弱者。 可一听毛欣兰的话,他们就反应过来了,是啊,毛欣兰欺压郑大河了吗?程二郎有打压郑大河吗? 没有啊! 公堂上问几句话,这怎么就叫欺负打压了? 倒是郑大河说话前言不搭后语,自相矛盾,如今瞧着就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可见有问题! 众人也不是傻子,撇开对弱者的同情,滤镜碎了以后,再去看郑大河,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儿。 郑大河除了喊他跟毛欣兰有私情,却一点证据都拿不出来,这明摆着有问题啊。 第728章 以军法论处! 毛欣兰忽然笑了,“郑大河你说你我有情,你如今还要继续坚持吗?” 顿了顿,毛欣兰补充了一句,“想清楚了再说。机会可就只有这么一次,不会有第二次了。” 郑大河咬牙道,“这当然是真的!你我——” 毛欣兰皱眉打断郑大河的话,“够了,别再说什么你我月下有约,互诉衷肠的话了。我听够了。 我问你几个问题,我最喜欢吃什么菜,最讨厌吃什么菜,最喜欢的水果是什么,最讨厌的水果又是什么?说吧。” 郑大河傻眼了,这些问题他一个都不知道! 毛欣兰见郑大河哑巴了,催促道,“说啊!不就是让你回答我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这很难回答吗? 你不是都跟我情定终生了,难道能连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不知道?” 恬儿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毛欣兰,“欣兰姐姐真厉害!” 云悦也是欣慰不已地看着毛欣兰,她在军营果然没白待,真是历练出来了。 “郑大河说啊,本官也想知道。”程二郎也随着毛欣兰一起催促。 郑大河急得背后都是冷汗,嘴唇抿了又抿,支支吾吾地开口,“她——她最喜欢吃的是——是肉,最——最不喜欢吃的是菜。” 程二郎皱眉,“具体点!什么肉,什么菜。” “是——是羊肉!菜——菜最不喜欢的——是白菜!” 毛欣兰笑眯眯地问,“确定吗?要不要再改啊?” 郑大河心里顿时咯噔起来,忙道,“我记错了,你最喜欢吃的是牛肉,最不喜欢的菜——菜是青菜。” 毛欣兰的脸倏地沉下来,“我最喜欢吃的是鸡肉!最不喜欢的菜是萝卜! 你通通回答错了!别担心,还有我最喜欢吃的水果是什么,最讨厌的水果是什么,这两样你还没回答呢。赶紧回吧。” 回答错了! 郑大河双眼猛地向外一凸,脑子“嗡嗡嗡——”响,恨不得立马晕了才好。 “你最喜欢的水果是——是橘子。” 程二郎笑了,“你确定吗?” 郑大河喃喃道,“不——不是橘子,是——是苹果。” 程二郎重重一拍惊堂木,让三魂七魄没了一半的郑大河回过神,“错!郑大河你还要嘴硬说你同毛百户有私情不成?在场众人都不是傻子,若你跟毛百户真的有情,你能连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都说错?大家觉得这可能吗?” 事情发展到这里,已经没人相信郑大河了。 “郑大河,如果以军法处置的话,你这条命怕是就保不住了。”毛欣兰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 郑大河双腿一软,直直跌倒在地上,身子颤个不停,眼里的恐惧惊慌几乎要化为实质溢出来。 苗氏解恨道,“这郑大河也会知道怕啊!往欣兰身上泼脏水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怕呢?” 云悦宽慰道,“娘您就别难受了。恶有恶报啊,这不是很好吗?还有欣兰也是真的长进了,遇到这样的事,自己都能轻易地处理好。舅舅想来一定会很高兴。” 说起毛一帆,恬儿不由好奇了,“毛叔叔怎么没过来呢?” 云悦回道,“避嫌。” 毛一帆如果出现在这里,那就显得有些仗势欺人了,容易落人口舌。 虽然毛一帆是很想来现场帮毛欣兰撑腰,可思虑再三,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云悦想着回头可得跟毛一帆好好说说毛欣兰在公堂上的表现,想来他一定会十分欣慰自豪! 真是虎父无犬女啊! 郑大河怕过以后,就是担心自己的小命了,他不想死!他还那么年轻,连个儿子都没有,他怎么能死呢?不行! 不等郑大河开口求饶,毛欣兰又道,“如果你不是主谋,而是被人撺掇的,那罪责就要小多了。” 郑大河眼睛一亮,忙不迭道,“我——我是被人撺掇的!毛百户你就原谅我一次吧! 是那人说如果我不听她的话,就要杀了我!我——我没法子,这才只能照着她的话做啊!毛百户你就原谅我吧!” 软骨头!窝囊废! 云悦对郑大河是一千个一万个看不上,出事了,郑大河就只会将所有的责任都往别人身上推。 云悦和程二郎可是将事情查了个一清二楚。 葡萄只是给乐郑大河银钱珠宝,威胁什么的可没有。 郑大河被金银迷了眼,还有如果能娶到毛欣兰,他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就少不了,这才动了心。 现在出了事,他就成被逼的,是无辜的。 没骨头!这种人妥妥的败类人渣! 毛欣兰也知道郑大河说的是假话,不过这会儿她懒得跟郑大河计较,戳穿他恶心狰狞的真面目,只问道,“哦?真的是有人主使你?那人是谁啊?” 郑大河只想活命,一听毛欣兰发问,立即就卖了葡萄,“是一个叫葡萄的丫鬟!是她主动找上我的!” “葡萄?葡萄不是王府大姑娘的贴身丫鬟吗?” 人群中不知是喊了一声,云悦迅速朝发声地看去,可是周围的百姓早就被这爆炸消息给惊住了,短暂的愣神,接着就是汹涌的议论。 云悦已经找不到是谁第一个开口的了。 是有心还是无心呢? 应该是有心。 大户人家给丫鬟取名,葡萄这样的名字还是很常见的,不一定只有周若芸有个叫葡萄的丫鬟,可能别人也有。 周若芸这是得罪谁了,人家要这么狠狠报复她。 不过周若芸也是活该,谁让她不做人事的。 程二郎自然不能去王府将周若芸喊过来,就连葡萄也不能喊,否则太打王府的脸了。 就是郑大河,程二郎也没有处置,不是放过他,而是郑大河是兵,一切以军法论处。 当然,这对郑大河来说是十分不利的。 军法严苛啊! 有的郑大河哭了。 至于那个被云悦送上公堂的男子,程二郎不抓他辱骂毛欣兰的那些话,只抓住一点,他不敬明王,对明王的决定不满意。 程二郎吩咐衙役恨恨打了男子二十板子,以儆效尤! “若是以后再有人敢不敬王爷,这就是下场!” 男子是被扒了裤子,露出屁股,按在长板凳上,然后衙役重重的板子就落了下来。 这寒冬腊月的,冷风跟刀子似的,男子先是被冷得直抖,没多久屁股上就传来剧痛,整个人仿佛都被撕裂成两半。 男子的嘴巴也没有被堵住,他连绵不绝的惨叫声可是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听得人浑身直打颤。 第729章 被人践踏 有了男子这么个例子在,以后怕是没人敢在当众说毛欣兰一个女人在军营怎么怎么不合适了。 虽然他们也是那么想的,但是不想挨板子啊!他们的屁股可没有那板子硬啊。 云悦事后才知道点出葡萄身份的人跟林天有关系。 没错只是有关系,而不是林天主使的。 这么说也不准确,的确是林天主使的,只是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出面。 因为那开口的人是兰侧妃派去的。 同为侧妃,兰侧妃跟慕容侧妃不睦。 林天让兰侧妃知道了周若芸干的好事,她哪里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呢?自然会好好利用。 明王最后也只能查到兰侧妃身上,绝不会跟林天扯上一丁半点的关系。 云悦看着林天的眼神很是满意。 林天很聪明,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只是林天有时候太过仁善宽厚,这是优点,可有时候也会成为致命的缺点。 可现在不一样了。 林天的仁善宽厚里还是有丝丝狡黠的,从这次的事情里就能看出来。 云悦看着林天,不由问道,“林小将军,你对这次的事是怎么看的?” “是我连累欣兰了。大姑娘如果不是因为我,不会设计她的。”林天眼里划过丝丝歉意。 云悦道,“我不是想说这个。表妹为人坦荡,洁身自好。可总有些人喜欢以龌龊恶心的想法去揣测别人。 如果你以后真的打算跟表妹在一起,说那些话人的多了,你听多了,你会不会——” 三人成虎,云悦实在是无法不担心。 林天明白了云悦的意思,正色道,“程夫人,我很清楚欣兰是什么样的人,外人无论说什么,我都不会放在心上。如果我怀疑欣兰了,那我就不配喜欢她了。” “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跟你道歉。” 林天摇头道,“不。我明白夫人你是真心疼爱欣兰,否则不会跟我说这些。 其实我很高兴欣兰能有夫人你这样的表姐,那是欣兰的幸运。自然,等我娶了欣兰,我也会很高兴夫人你能成为我的表姐。” 云悦笑了,“我也一样高兴能有林小将军你这样的亲人。” 亲人——林天看向云悦的视线不禁有些恍惚。 “嗯,亲人。” 明王那儿也关注着毛欣兰和郑大河的事,一开始他心里是有些不舒坦的。 当然,明王还不至于相信毛欣兰真的跟其他男人有什么,可是毛欣兰身处军营,一个女人身边都是别的男人,真的太容易令人想歪。 这次是郑大河,以后会不会有王大河,赵大河...... 明王唯一没想到的是这件事最后会跟周若芸有关系。 葡萄?明王想了想,还真想起来了这个人,好像周若芸身边是有个叫葡萄的丫鬟。 明王做事十分干脆利落,直接让人把葡萄抓起来审问,不说的话,那就严刑拷打! 葡萄一个弱女子当然受不住那些酷刑,把周若芸卖了个干净。 明王后悔了,不该那么快把周若芸放出来,真是一放出来就惹事! 既然如此,周若芸就继续被关禁闭吧!这样也就清净了! 明王就决定就是过年都不放周若芸出来,这可谓是很大的惩罚了。 过年的时候,阖家团圆,就缺周若芸,那几乎是将周若芸的脸皮都撕下来,扔在地上被人践踏啊! 可惜这次就是周若芸哭得嗓子都哑了,明王也没去见她,更别提心软了。 那个在公堂上喊出葡萄身份的人,明王也觉得可疑,便让人去查了。 没多久,就查到了兰侧妃身上。 “不识大体!王府丢脸了,她就高兴了?”明王对兰侧妃就只有一个评价,那就是“蠢!”简直是太蠢了! 他当初怎么就娶了这么蠢的女人呢? 难怪周天朗那么蠢,原来是像了兰侧妃啊! 明王对兰侧妃的惩罚也简单得很,喜欢闹事那就多念念经拜拜佛,这样就能心平气和,也不闹事了。 至于过年的时候要不要把兰侧妃放出来,明王还没想好,看他心情吧。 明王堪称是快刀斩乱麻地将事情处理好了,这点小事,根本占据不了他多少心神。 云悦看到明王的处理结果,堪称是目瞪口呆。 “一个可是陪伴王爷几十年的侧妃,一个可是王爷的亲生女儿啊。没想到王爷对她们那么狠心。” 程二郎看着云悦,“狠心?我不觉得王爷狠心。这样的惩罚只能说是不轻不重吧。王爷是公私分明。 大姑娘还有兰侧妃在王爷的心里怕是没多少地位吧。” “那什么女人在王爷的心里有地位?”云悦好奇问道。 “林倩倩身世没爆出来前,他绝对是对王爷很重要的女人之一。还有就是王妃吧。 王爷是很讲规矩的人。妻者齐也,发妻在王爷心中的位置还是很重的。” 林倩倩身世大白,她对明王是一点影响力都没有了。 明王妃太偏心周天磊,偏生周天磊不争气,导致明王厌屋及乌,对明王妃的印象态度几乎是一落千丈。 “王爷已经狠狠处置了大姑娘,听说就连过年都不打算让大姑娘出来,这惩罚已经够重了。你跟舅舅说一下,可不能再露出不满了。”程二郎有些不放心地叮嘱。 云悦道,“相公你多担心了。舅舅比我们要清楚明白多了。” 程二郎觉得的确是他操心太多,“是我糊涂了,舅舅自然比我清楚明白了。对了,林小将军真要跟表妹定亲了?” 云悦高兴点头,“嗯,是要定亲了。舅舅打算趁着过年,喜庆的时候给他们定亲。 按舅舅的话说,林小将军容易招蜂引蝶,太不安全了。还是赶紧定下来的好。” 招蜂引蝶?太不安全?这说的是林天? “将贺礼准备得丰厚点。” 云悦应了,“好。” 毛欣兰和林天定亲了! 明王可能是觉得自己女儿太不干人事,因此帮林天准备了丰厚的定亲礼,其中也含了给毛一帆赔罪的意思。 云悦在一旁看着明王几乎有些低声下气地给毛一帆道歉,而毛一帆还端着架子,甚至有些趾高气昂的,大为惊讶。 程二郎却没什么反应,只道,“这才是舅舅聪明的地方,把自己的不满不高兴表现出来,又偏偏在王爷能接受的底线上。这也是告诉王爷,他赔礼以后,这事情就算结束了,以后他也不会提了。” 云悦深感毛一帆是真的将明王的性子摸得透透的了。 第730章 真有不满 在明王心中,林天就是他的儿子,因此对林天跟毛欣兰定亲的事,他十分上心,完全充当了一个父亲的角色。 云悦也终于明白毛一帆说的明王心里是不乐意林天跟毛欣兰的事了。 别看明王脸上没露出什么,好像还很高兴这亲事能定下来。 可云悦细细观察明王,真发现了明王眉眼间偶尔闪过的不喜不满,看来明王对毛欣兰是真的有意见啊,这意见看起来还不小。 云悦真是越看林天和毛欣兰,越觉得他们合适。 毛欣兰要是错过林天,怕是真的再难找到这么合适的人了。 首先能包容毛欣兰的男子,就少之又少。 成亲前在军营混也就算了,成亲后要想继续在军营闯荡,几乎没多少男人能够接受。 林天就是那个能包容接受毛欣兰的人。 男人的问题还不算最大的,公婆问题才是最严重的! 有时候就是男人同意了也不行,头顶还有公婆呢! 林天父母皆亡,因此毛欣兰就不用担心公婆问题了。 明王虽然对毛欣兰不满,但他到底不是林天的亲生父亲,再者还有毛一帆的面子在,只要林天立场坚定,他也不好说什么。 这么说来,林天跟毛欣兰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毛欣兰定亲以后,没多久又传出了喜讯,金满芳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这可真是大喜事! 云悦一得到消息,当即准备了丰厚的贺礼来恭喜金满芳。 云悦到的时候,林氏和杨氏已经在了,她们也是得到消息来看望金满芳的。 “舅母真是恭喜你了。”云悦笑着道喜。 金满芳羞涩一笑,“我也没想到那么快就能怀上。” “这是好事啊。舅舅和外祖母知道了,肯定也高兴。他们人呢?”云悦看了一圈,没看到人,不由问道。 金满芳回道,“娘一知道我有身孕了,立即就去厨房给我炖补品,说是下人看着她不放心,要亲自去看。 你舅舅还在军营没回来。” 金满芳是第一次怀孕,是新手,云悦三人就给她传授怀孕时需要注意的事情,她们三个可都是生过孩子的。 金满芳听得很认真,遇到不懂的,就直接问出来。 正说着,毛一帆和毛欣兰回来了,这大冷的天,毛一帆额头上竟全是汗,可见回来得有多急。 云悦笑道,“恭喜舅舅要当父亲了,也恭喜表妹要有弟弟妹妹了。” 毛一帆咧嘴一笑,“同喜同喜!” 云悦想笑,不过她忍住了。 同喜什么啊同喜,就金满芳一个人怀孕了,她们都没怀好吗? 毛一帆话一出口,就意识到他说错话了,嘿嘿一笑,“口误口误。” 老于氏这时候也端了燕窝过来,热乎乎的,让金满芳赶紧趁热吃。 “满芳啊,我别的都不求,就盼着你赶紧给我生个白白胖胖的孙儿,那我这辈子真是什么遗憾都没有了。” 云悦心道,这才一个月,谁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如果是儿子,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可要是女儿—— 毛欣兰道,“奶奶您不疼我了?娘生弟弟和妹妹其实都好。您说是不是?” 老于氏私心里是想要个孙子的,以前是儿子不愿意再娶,她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达成心愿了。 可如今儿子再娶了,儿媳妇也怀上了,她想要孙子,这总可以了吧。 毛一帆也担心会给金满芳压力,便道,“儿子女儿我都喜欢。 说完,见老于氏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毛一帆又道,“娘,我跟你儿媳妇的身子都好。这孙子孙女以后少不了,您放心就是。” 老于氏高兴了,那这胎就算是女儿也没关系了,以后还是能抱大胖孙子的。 云悦私下里也劝金满芳,“这怀孕的时候,一定得注意心情,别有负担。 可别因为生儿子不生儿子的,委屈自个儿。” 金满芳点点头,“嗯,你放心,我不会的。再说你舅舅也说了,以后还会再生的。那儿子女儿都没关系,先开花后结果,那也一样不是。” 说着,金满芳叹了口气,“其实我是真心想给你舅舅生个儿子的。” “感情你重男轻女啊。” 金满芳没好气地瞪了眼云悦,“我怎么就重男轻女了?我是不高兴,心里难受。” “你不高兴难受什么?”云悦好奇道。 金满芳咬着唇,“我这也是跟你关系好,才不瞒你。我是替你舅舅委屈。 有起子小人,见你舅舅得王爷器重,他们一个个的就说你舅舅又没个儿子,打下偌大的家业,以后也会便宜了别人。你舅舅是个英雄,那些小人凭什么那么说你舅舅啊? 所以我想给你舅舅生儿子,我要让那些人看看,你舅舅是有儿子的!让那些小人都闭上嘴!” 云悦了然,金满芳是心疼毛一帆才会如此。 “别为那起子小人生气。那些人啊都是眼红呢。咱们需要做的就是把日子过得越来越好,这样他们才会生气难受!那才是对他们最大的报复。” 云悦不是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程二郎至今都只有她一个,有些人只是羡慕,可有的人是巴不得程二郎立即变心,云悦沦为弃妇才好。 云悦就非要跟程二郎夫妻恩爱,把自己的日子过得好好的,让那些嫉妒的小人看到,她可幸福了!才不会因为她们的诅咒怨恨,而让自己的生活出现什么问题。 “嗯。我才不会为那些小人生气。我现在的日子过得那么好,还得更好才是。 这胎是女儿也没关系,以后再生,总能有儿子的。” 云悦笑了,“对,这样的心态就对了。怀孩子可不是轻松的活,不过舅舅会体贴关心你的。” “你不知道啊?”金满芳看着云悦,语气有些微妙。 云悦不解,“不知道什么?” “你舅舅马上要随着王爷出征了。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等你舅舅回来,我这肚子怕是都大起来了。” 是了,明王开春要攻打西宁了,现在消息已经小范围传开了。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毛一帆要跟着明王出征。 原本没什么,可现在金满芳怀孕了。 女子怀孕,丈夫无法跟在身边,这真是—— 仿佛看懂了云悦在想什么,金满芳温婉一笑,“我不难受。总不能让你舅舅放下正事,专门在家陪着我吧。再说还有我婆婆和那么多下人在呢。我自个儿也不是那风吹就倒的柔弱女子,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第731章 生子符水 无论什么时候军嫂都不好当啊! 云悦还在想毛一帆会不会因为金满芳怀孕了,就打消出征的念头,结果—— 一直到明王大军开拔,毛一帆跟着明王离开了。 程二郎见云悦这些日子忧心忡忡的,不由关切道,“娘子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心事?” 这一次程二郎没跟着明王一起出征。 “我是在想舅母都怀孕了,舅舅怎么还要跟着王爷出征。我原以为舅舅会跟王爷说,他要留下来。” 程二郎看着云悦的眼神顿时有些一言难尽,动了动嘴巴,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云悦挑眉,“相公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别这样欲言又止的。” “娘子你也太异想天开了吧。王爷怎么可能会因为舅母怀孕,就跑去跟王爷说他要留下。 舅舅不是那么儿女情长的人。” 云悦定睛看着程二郎,忽地道,“你们男人啊,永远都把女人排在后面。” “娘子,舅舅已经很关心疼爱舅母了。”程二郎提醒道。 云悦也清楚她是有些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了。 毛一帆要真是那种为了女人,连江山都不要的人,那才怪了。 “我就是心疼舅母。她怀着孩子,那么辛苦,可舅舅这一走,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最快也要好几个月吧。” 好几个月还是情况顺利。 要是西宁那儿有难咬的硬骨头,真要打起来,很有可能就是一年半载了。 真要一年半载的,金满芳肚子里的孩子都生出来了。 “这次岳父也陪着王爷一同出征了。 到时候你可以跟岳母她们多去陪陪舅母。” 云悦点头应了,“好。我会去多陪陪舅母的。” 云悦隔三差五就会去看金满芳,有时候会跟杨氏和林氏撞上,有时候只跟杨氏和林氏中的一个碰到,或者就是一个都碰不到。 有云悦几人经常来陪着她,金满芳倒是也不孤单了。 唯一有些郁闷的就是—— 云悦看着金满芳手边那碗黑漆漆,散发着怪味的药直皱眉,“这是什么?不是安胎药吧。” 云悦怀过两次孩子,安胎药是什么味道,她清楚得很,这绝对不是。 金满芳也跟着一起皱眉,“这是我婆婆求来的什么符水,说是只要喝了这个,就能保证生儿子。” “你没喝吧?”云悦大惊。 金满芳摇头,“我当然不会喝这个。我根本不信这个。万一喝出什么问题怎么办?” 云悦顿时松了口气,“这东西绝不能喝,谁知道喝了会出什么问题。 凡是什么喝了就能生儿子的,那都是假的!” 金满芳虽然不信,但也没云悦这样。 “你得跟外祖母说说,这种符水什么的不能碰。” “我说了,我不想喝这种东西,可是——”金满芳面露难色。 云悦看懂了金满芳脸上的为难苦涩,她说了没用,老于氏不听。 老于氏进来的时候是满脸笑容,可在看到金满芳手边那符水时,笑意就淡了不少,“满芳啊,我特地给你求的生子符水,你怎么不喝呢?” “外祖母,这符纸水可不能喝的。当初我三弟妹她——唉——”云悦重重叹了口气,满脸难色。 老于氏不知道王晓玲发生过的事,可金满芳是知道的。 王晓玲的确被害的没了孩子,以后都不能生了,可那不是喝符水吧,而是被所谓的神医骗了。 这些念头在心里掠过,金满芳便保持沉默了,她知道云悦这是帮她。 老于氏不解,“你三弟妹怎么了?” “我那三弟妹因为生了女儿,而我那三弟一心想要的是儿子,她就一心捉摸着给我三弟生儿子啊。” 老于氏问道,“然后呢?” “我三弟妹为了生儿子,真有些病急乱投医了,什么法子都去试啊。 什么神医开的生子神药,什么生子符水......凡是能想到的,她通通都去试了。结果——结果——”云悦渐渐说不下去了,眼里也隐隐有泪光闪烁。 老于氏急了,追问道,“结果什么?你说啊!” “那时候我三弟妹都不知道她已经有身孕了,吃那些乱七八糟的生子神药还有什么生子符水啊,结果把肚子里的孩子吃没了,就连身子也彻底吃坏了,以后都不能再怀孕了。” 老于氏面色大变,布满皱纹的脸一抽一抽,过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真——真——真的吗?” 云悦道,“外祖母,我怎么可能拿这样的事情骗你?我说的当然是真的了。 后来找了大夫才知道,那什么生子神药还有生子符水全是骗人的玩意儿,那些人就是为了赚钱,根本不顾吃的人吃了以后会出什么问题。他们只要钱就行了,就是吃死人也不在意。” 老于氏吓得忙不迭让人把那生子符水倒掉。 “不吃了不吃了!都是我老糊涂,被人在耳朵边吹了风,我就信了那些人的。”老于氏简直不敢想,如果金满芳肚子里的孩子,真的因为她求来的生子符水出什么事,她还能不能继续活着。 金满芳顿时松了口气,这些东西她虽然都偷偷倒掉,一点都没吃,但这也不是长远之计。 现在老于氏打消了这念头,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外祖母,你这生子符水是打哪儿弄来的?” 老于氏道,“我是前些天出去,遇到了一个道长,说是能包人生儿子。 还有一个嫁进夫家,十来年都没生出孩子的,一喝了他给的生子符水,立马就怀上了!” “假的吧。是联合起来做戏吧。”云悦对这些是一个字都不信。 云悦觉得那些卖骗人生子符水的就该抓起来! 王晓玲的确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她被骗得可真是太惨了。 世上能少几个被骗的就少几个,这一被骗,可能一辈子就这么完了。 云悦回去后就跟程二郎说起了这件事。 因为当初王晓玲被骗得没了孩子,又不能生了,程二郎对那样的骗子也是深恶痛绝,很快就让人去查了。 那个道长卖的是符纸,就是黄纸加朱砂,吃这些可能吃不死人,但对女人绝不会好。 程二郎还让大夫看了那道长卖的符纸,那符纸上的朱砂如果被孕妇长期服用,对孕妇还有腹中的孩子会造成极大的损害。 程二郎查到还真有不少孕妇从道长的手里买过这生子符水吃。 程二郎将那道长抓起来审问,还真让他惊讶了一下。 第732章 太巧了,慕容家的丫鬟 太巧了!真的是太巧了! 这个道长竟然是当初骗了王晓玲那个神医的亲弟弟! 这两兄弟其实一起行骗的,不过那骗子运气不好被抓住了。 这道长一看哥哥被抓到,立即吓得逃之夭夭,还真被他逃走了。 不过这道长可没有收手不干的想法,他继续天南地北逛着,卖他的包生儿子的符水。 苗氏一听程二郎说那道长是那骗子神医的亲弟弟,顿时气得不行,“那是畜生!一个个的都是丧尽天良!像你三弟妹那样的,怕是不知道有多少! 绝不能放过那些丧良心的畜生!” 程高中也一样恨,如果王晓玲当初不是被那神医骗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说不定能好好生下来,很有可能会是男孩儿。 他的三力如果有了儿子,可能就不会这么年纪轻轻地就去了。 可惜没有那么多如果。 其实不用苗氏和程高中说,程二郎也会依法重惩那道长,他骗过的人也不少,害的人也一样不少。 不过在审问的过程中,那道长说了一件令程二郎意外的事。 那道长说他一般骗人都是骗些乡野妇人,因为那些人没什么见识,容易骗。 要么就是小有钱财的,这种人也好骗,而且骗完以后,只要逃之夭夭,就不会有什么麻烦事。 换句话说,那道长是不会向高门大户下手的,因为这种人家势力大,一旦发生什么事,他很有可能小命不保。 钱是重要,但也没有自己的小命重要。 随着毛一帆越来越有出息,老于氏打扮得越是越发富贵,出门也有几个丫鬟婆子陪着,妥妥的富贵人家的老夫人。 按理,像老于氏这样的人绝不是道长愿意招惹的。 可偏生这次道长招惹了,还是主动招惹。 道长现在只求能减轻身上的罪,好歹保住一条小命,自然是程二郎问什么,他就回什么,恨不得把肚子里的货全都掏出来才好。 随着道长供出的事,程二郎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慕容家?确定是慕容家的下人?”云悦十分震惊地看着程二郎,怎么也没想到这事会跟慕容家扯上关系,她原以为就是老于氏太想要孙子,所以才被骗了。 程二郎点头,“嗯,就是慕容家。那道长供出是一个穿着不错的丫鬟让他去骗于氏,还给了他不少的银钱。只要有钱,他什么都愿意做。” “那丫鬟主动跟那道长说,她是慕容家的人?”那也太傻了吧。 程二郎摇头,“不是。是那道长存了个心眼,偷偷跟着那丫鬟,看到她进了慕容家。” “慕容家。慕容成跟舅舅的确是不对付。这次慕容成也跟着王爷一起出征了,他不在。不过也有可能是他离开前安排了这一出。”云悦若有所思道。 程二郎接着道,“也有可能跟慕容成无关,都是慕容家其他人所为。” 到底是哪样,云悦也说不好,只能说都有可能。 “我去一趟慕容家。”这件事关系到金满芳腹中的孩子,程二郎是一定要查个清楚。 总不能毛一帆这一不在,金满芳肚子里的孩子就被人给害了吧。 那可不行。 “我跟你一起去。”云悦说道。 慕容成跟着明王出征了,他还把年纪合适的儿子也一起带上了。 因此程二郎去慕容家,应该是马氏亲自出面接见,这样她陪着会更好。 云悦和程二郎来了慕容府,很顺利地见到了马氏。 马氏见到云悦和程二郎,脸色一沉,随即皮笑肉不笑道,“程大人和程夫人不会是看,我慕容家如今成年的男丁都随着王爷出征了,就特地登门来欺负我们这些女眷吧。” “慕容夫人误会了,本官只是为了案子才来登门拜访。” 马氏皱眉,“案子?什么案子?我慕容家如今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眷,能有什么本事作奸犯科?程大人莫要往我们身上泼脏水才是真的。” “夫人可知道钱俊安吗?” 钱俊安就是被程二郎抓住的道长。 马氏想了一圈,很快道,“没听过,他是谁?” “一个专门卖生子符水害人的假道士。” 马氏气笑了,“程大人你还有脸说这次上门不是为了欺负我们这些女眷?一个卖生子符水的假道士能跟我们慕容家扯上什么关系?” 云悦道,“慕容夫人,那钱俊安主动招供,说是慕容家的丫鬟让他去骗我外祖母,让我外祖母买他的生子符水。” “胡言乱语!那不可能是我慕容家的丫鬟!程大人和程夫人都是聪明人,不会被这么个假道士欺骗吧。” 程二郎直视着暴怒的马氏,“是不是污蔑,查清楚了才能说。还请慕容夫人将贵府的丫鬟都叫齐,让那钱俊安认一下。” 马氏想也不想地拒绝,“程大人欺人太甚了!莫非真当我慕容家好欺负不成?” “慕容夫人如此,只能让我想到做贼心虚。”说着,云悦眸光一转,似笑非笑道,“莫非幕后主谋真的是慕容夫人你吗?你为何要害我舅母腹中之子?” “你可有证据证明是我所为?程夫人这颠倒黑白的本事也实在是令我大开眼界啊!” 程二郎语气强硬,“希望慕容夫人能配合本官查案。如果慕容夫人非要不同意的话,那本官也只能——” “你要如何?”马氏咬牙瞪着程二郎。 “那本官也只能采取一些非常措施,只希望到时候慕容夫人能体谅本官了。”程二郎叹了口气说道。 马氏快气疯了,当她是傻子不成?能听不出程二郎说的非常措施是什么?那是打算来硬的了。 可恨家里没有一个撑事的男子,否则哪儿能被人这么欺负上门! 马氏死死盯着程二郎和云悦,恨不得在他们的身上刺出一个洞来! 形势比人弱,这时候真跟他们闹翻了,到时候倒霉的只可能是她,丢脸难看的也只会是他们慕容家的人。 “去把府里的丫鬟都召集起来!”马氏一字一句地说道,每个字几乎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看着身上没有一点伤的钱俊安,云悦不由一挑眉毛看向程二郎。 程二郎看懂了云悦眼里的意思,表示他也很无奈。 对钱俊安这样丧尽天良的人,他是一点也不介意大刑伺候的,问题是这人太配合了,问什么就答什么,都不给他上刑的机会啊! 第733章 慕容成干的 慕容家的下人还真不少,云悦一眼望去,估摸着那黑压压的一群人,起码有百来个。 钱俊安一个个看过去,可是一直到看完最后一个人,还是没找到那个丫鬟。 马氏当即冷笑,“程大人这会儿是不是要给我一个交代、就因为这假道士的一句话,程大人就来搜查我慕容家的丫鬟,这是没把我慕容家放在眼里啊。” 程二郎还没开口,钱俊安就叫道,“我说的都是实话!找我的那丫鬟绝对是慕容家的丫鬟! 我亲眼见到那丫鬟进的慕容家!绝对没错!” “那你把人找出来啊!我慕容家的丫鬟都在这儿了,你怎么就没找出人?” 云悦问道,“慕容夫人,你确定慕容家的丫鬟真的都在这儿了?” 马氏想也不想地回答,“没错。” “不可能!”钱俊安生怕程二郎认定他在撒谎,小命不保,当即大叫起来,“我趁着那丫鬟不注意就顺走了她的荷包!一个绣着燕子的荷包!对了对了,那丫鬟的右耳垂还有一颗小黑痣!我绝对没记错。” 程二郎问道,“那绣着燕子的荷包呢?” 钱俊安回答,“我没放在身上,在我住的客栈。” 说着,钱俊安飞快说了他暂时的住址,而那荷包他放在了他睡觉的枕头底下。 云悦注意到第一排最左侧的丫鬟眼神闪烁个不停,伸手一指,“你心虚什么?你不会知道那个丫鬟是谁吧。” 程二郎也跟着一起看向那丫鬟,呵斥道,“若是知道什么还不赶紧说!若敢知情不报,本官就定你一个同谋之罪!” 丫鬟被吓得双腿一软,对着程二郎和云悦跪下,“程大人,程夫人饶命啊!奴婢——奴婢听着这人说的好像是燕儿,可奴婢也不确定究竟是不是她,才——才没说的。” “燕儿?什么燕儿?”云悦皱起眉头,随即看向马氏,“慕容夫人,你不是说慕容家的丫鬟都在这儿了吗?为何少了一个燕儿?” 马氏眼含厉色地看向管家,“燕儿呢?” 管家低着头,恭声回答,“启禀夫人,燕儿已经好几日子没来府里了,说是病了。正在家中养病呢。” 云悦和程二郎都不信那燕儿病了,那未免也太巧了。 “那燕儿家住何处?”程二郎问道。 管家迟疑着不知该不该回答。 云悦似笑非笑道,“不会是管家你指使那燕儿想谋害我舅母腹中的孩子吧。相公,我看应该将这管家抓起来,到时候——” 管家吓得忙不迭说了燕儿的住址,他可不想被当成同谋被抓进大牢!到时候命还有没有都不一定。 云悦和程二郎都没离开,吩咐下人去将燕儿带过来,他们不放心马氏,到时候也正好让燕儿跟马氏对峙。 马氏的脸上难看极了,到了这会儿,她哪里还能不明白,燕儿绝对不无辜。 可马氏想不通的是燕儿为什么那么做,她可没吩咐过燕儿。 总不可能是燕儿忠心为主,全是她自己的主意吧。 不对,燕儿哪儿来那么多银钱收买钱俊安? 一时间,马氏的脑子乱糟糟的。 燕儿就是这时候被带上来的。 钱俊安一看到燕儿,当即指着她叫,“就是她就是她!” “是你给钱俊安银子,让他去骗我外祖母买什么生子符水?谁指使你害我舅母腹中的孩子?”云悦看着几乎抖成了筛子的燕儿,冷声问道。 燕儿咬牙不承认,“奴——奴婢不知道程夫人您在说什么。” 云悦勾唇冷笑,冰冷的视线看得燕儿恨不得拔腿就跑,“相公,犯人既然已经找到了,那咱们可以将人带走了,到时候往大牢一送,不信她不说实话。” “我慕容家的丫鬟何时轮到人说带走就带走。程夫人这未免太不把我慕容家放在眼里了。”马氏冷冷盯着云悦。 云悦笑了笑,眼里却不含一丝感情,“我也不觉得一个丫鬟有这样的胆子敢算计我舅母腹中的孩子,她背后十之八九有人指使。慕容夫人你如此激动,不会指使她的人是你吧。” “你少污蔑我!这件事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马氏大怒。 程二郎道,“既然慕容夫人问心无愧,那为何要阻拦我们将人带走。 今日,这叫燕儿的丫鬟,本官是一定要带走的。” “你——” 燕儿怕极了,伸手抓着马氏的裙角,哭着道,“夫人您要救救奴婢啊!您一定要救救奴婢啊!奴婢——奴婢都是听老爷的话行事,奴婢——” “放肆!”马氏抬手狠狠给了燕儿一巴掌,“谁许你污蔑老爷的?你好大的胆子啊!” 燕儿捂着被打的地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奴婢没撒谎!都是老爷指使奴婢做的!求夫人一定要救奴婢啊!奴婢对老爷是忠心耿耿啊!” 慕容成吩咐的?云悦心里信了大半。 从见到马氏起,云悦就在观察。 马氏从头到尾都看不到一丝心虚,要么是真的跟她没关系,要么就是她太能装了。 如果一切都是慕容成指使燕儿干的,那就解释得通了。 马氏不愿意将燕儿交给程二郎和云悦,可最后人还是到了程二郎和云悦手里。 慕容家如今没有一个能担事的男丁,拦不住程二郎和云悦将人带走。 燕儿被关进牢房,都不用大刑伺候,噼里啪啦就将所有事情说了。 “慕容成一个大男人居然算计一个女人?他要不要脸?”云悦对慕容成是一千个一万个的看不上,太下作恶心了。 程二郎也一样看不上慕容成,觉得他很丢男人的脸,亏得还是上阵杀敌的将军,他真不配。 “这件案子要公开审?” “慕容成不在。”程二郎淡淡说道,“还有王爷怕是也不想看到慕容家丢尽颜面,慕容侧妃还有她的一双儿女也会跟着一起丢脸。” 云悦不服,“就这样放过他了?真是想想就不甘心!” “写信将这件事告诉舅舅吧。舅舅可不是会忍气吞声的人。”程二郎想了想说道。 云悦点头,“好。” 都不用添油加醋什么,只需要将事情一五一十,完完整整地告诉毛一帆,就足以他气个半死了。 除了给毛一帆写信,云悦还跟老于氏和金满芳说了这件事。 金满芳只是生气,老于氏则是吓得脸都白了,“我——我差点害了我还没出世的孙儿啊!慕容家的人怎么能那么坏!他们不是人啊!” 第734章 揍慕容成,赔偿 云悦倒是觉得这件事还是带来了一点好处,起码老于氏被吓到了,肯定不敢在给金满芳弄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吃。 这样金满芳以后也能安心养胎了。 程二郎给毛一帆写信,大大方方,没有避着任何人送了过去。 毛一帆一看完信,顿时气了个半死,二话不说就去找慕容成。 也是巧了,毛一帆刚出帐篷,就遇到了慕容成。 “老子打死你!”毛一帆说着,握拳狠狠冲着慕容成的脸打去。 慕容成被打蒙了。 趁着慕容成没回过神,毛一帆又狠狠对着他的脸来了好几下。 脸上传来的剧痛,没多久就让慕容成醒过神,他当然不会傻乎乎站在那儿,由着毛一帆对他动手,飞快开始反击。 不过从一开始慕容成就落了下风,失了先机,所以结果就是他被毛一帆按着打。 毛一帆和慕容成都是明王的左膀右臂,军中的重要将领,他们打起来,那可是大事。 立即就有人去禀报了明王。 明王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毛一帆和慕容成两人扭打在起。 毛一帆还好,也就身上脏乱了一点,慕容成是真的惨,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边还流了血。 “住手!你们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明王厉声呵斥。 明王一发话,毛一帆当即停了手,可仍然用愤恨想杀人的目光瞪着慕容成。 慕容成快气疯了,恨不得冲上去劈了毛一帆。 “王爷,是毛一帆先对我动手的!请王爷为末将做主!” “慕容成你算男人吗?有什么手段算计你冲着我来啊! 可你个不要脸的,你个大男人居然算计我媳妇肚子里的孩子,呸!你当什么男人啊!你穿女裙当女人去吧!”毛一帆冲着慕容成狠狠啐了一口。 慕容成瞳眸瞬间紧锁。 围观的将士仿佛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隐秘,如果不是明王在这儿,他们恨不得好好八卦一番。 明王将慕容成和毛一帆带去了他的中军大帐,只留了杜仲青和几个护卫。 “王爷为末将做主!”慕容成先发制人。 明王看着慕容成,好一会儿才问道,“毛一帆说你算计他媳妇肚子里的孩子,这是怎么回事?” “王爷,毛一帆胡扯!他故意污蔑末将!” “呸!”毛一帆没好气地啐了口慕容成的脸,唾沫直接喷到了他的脸上,把慕容成恶心了个半死,“慕容成你还是不是男人?你算计女人不说,现在连做过的事都不敢承认了?我告诉你,你承认还是不承认都没用了,钱俊安那个假道士还有你家的那个叫燕儿的丫鬟都被抓住了,如今他们人就在大牢呢!” 明王眼睛眯了眯,“什么钱俊安?什么燕儿?” 毛一帆二话不说从怀里取出程二郎写给他的信递给明王,“王爷,这是我外甥女婿写给我的,您看看!慕容成还有脸让您为他做主呢!是您该为我做主才是真的!” 明王狐疑地接过信,展开看起来,渐渐的,他的脸色也难看起来,看向慕容成的眼神也带着不满。 毛一帆用眼角斜晲着慕容成,皮笑肉不笑道,“慕容成你既然坚持说你什么都没做,那就别怪我让我外甥女婿公开审理这案子。到时候你一个大男人算计我媳妇腹中孩子的事就瞒不住了。 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丢得起这个脸了。” 慕容成恶狠狠瞪着毛一帆,有心想咬牙不承认,可对方手里捏着人证,那就是他的软肋。 账内的人看着慕容成的眼神都有些微妙。 算计什么,这真不叫事,他们也算计过。 可是一个大男人去算计一个怀孕的妇人,这就太让人看不起了。 明王还有些奇怪,慕容成算计金满芳做什么?他就算跟毛一帆不合,也不至于要对一个孕妇下手吧。 慕容成双手攥紧成拳,咬牙道,“我这是为你好!你就只有毛百户一个女儿,难道不盼着你媳妇生个大胖小子?我哪儿害你媳妇肚子里的孩子了?那是生子符水,是——” “啪!”毛一帆狠狠给了慕容成一巴掌。 慕容成当即就要还手,这时明王开口了,“在本王面前动手,当本王不存在啊。” 慕容成握紧的拳头松了,“王爷,您看到了吧,是毛一帆先对我动手的!他当着您的面都敢对我下手!” “什么生子符水?那都是糊弄人的玩意儿。骗骗后宅那些没见识的妇人还行。你别告诉本王,你也信那什么生子符水。” 慕容成很想说他就是相信,可是被明王那淡淡却难掩锐利锋芒的眼神盯着,他说不出来了。 毛一帆却道,“原来你信那什么生子符水啊?对了对了,你后院不是有个小妾怀孕了吗?就让她喝生子符水,反正你信嘛!” “好了。”眼见着慕容成被毛一帆挤兑得直喘粗气,双眼喷火,明王这才淡淡开口。 说来明王还是偏向毛一帆的,没追究毛一帆当众打慕容成的事,也没说毛一帆一句。 “王爷,可怜我就那么点血脉,还差点被人害了,您可得为我做主啊!”毛一帆对着明王可怜兮兮地说道,一点也看不出对着慕容成时的嚣张跋扈。 明王无奈了,用眼神问“你都把人打了一顿了,你还想怎么样?” 毛一帆理直气壮道,“我媳妇肚子里的孩子差点出事,我要点赔偿不过分吧。” 明王想想,这要求是不过分,便问道,“你要多少?” “不多,十万两。” 慕容成双眼瞪得大大的,眼珠子差点没凸出来,脱口道,“你怎么不去抢?” “十万两很多吗?十万两能比得上我媳妇肚子里的孩子金贵吗?要不我给你十万两,我弄死你一个儿子怎么样?这钱我是很愿意出的。” 慕容成大怒,“王爷!” 明王被他们吵得头痛,沉思片刻才道,“十万两是有些多了。这样吧,就五万两好了。” 毛一帆对五万两还是很满意的,十万两就是他漫天要的高价。 当然了,最后肯定是要讨价还价,最后商量出一个价钱。 现在明王直接拍板定了五万两,这钱毛一帆还算满意。 毛一帆是满意了,可慕容成不满意。 “王爷,毛一帆妻子的腹中孩子可还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末将无缘无故被毛一帆当众打了一顿,如今末将还要赔他五万两银子,这对末将太不公平了。” “我媳妇肚子里的孩子好好的,那是我外甥女的功劳!不是因为你手下留情了! 王爷,既然慕容成不打算赔我五万两,那就让他赔十万两好了。我没意见的。” 第735章 上门讨债 慕容成快被毛一帆没脸没皮的话气到吐血,什么叫他不愿意给五万两,那就给十万两? 毛一帆这不要脸的老无赖! 最让慕容成接受不了的是明王听了毛一帆的话,竟还点头,“此话有理。你到底是打算赔十万两,还是五万两?” 慕容成不可置信地看向明王,眼中流出的深深的被背叛的痛苦。 十万两跟五万两比,那当然是选择赔五万两! “我赔五万两。” 毛一帆道,“写下来,再盖上你的私印。” 凡是毛一帆说的,慕容成现在就是不愿意应,“有王爷在,你当我会赖你这五万两不成?” 毛一帆却道,“你这种不要脸的算计女人的东西,你的话我不信。 要是你现在就能掏出五万两给我,那这欠条就不用写了。” 慕容成现在哪儿拿得出五万两银子,他是出来打仗的,身边带那么多银子做什么? 明王倒是选择支持毛一帆,反正这银子都要给,写不写欠条的也没什么关系。 最后慕容成是在明王和杜仲青的见证下,写下了欠条,又盖上了私印。 毛一帆当着慕容成的面,得意洋洋地将欠条收起来,放在怀里,还故意重重拍了几下。 没多久,程二郎和云悦又收到了毛一帆的信。 云悦在看到那张欠条,惊叹道,“舅舅可真厉害。当众狠狠打了慕容成不说,竟然还让慕容成写下了这么一张欠条。五万两啊,可真是不少。” “不止是舅舅打了慕容成,表妹也狠狠教训了慕容成的三个儿子。”程二郎忍不住笑了。 毛欣兰在知道慕容成居然敢算计她还没出生的弟弟妹妹,顿时暴跳如雷。 毛一帆已经当众狠狠打了慕容成了,毛欣兰如果再打,明王那儿怕是会不满。 再说慕容成跟毛一帆是一辈的,说起来还算毛欣兰的长辈。 当然,毛欣兰是绝对不会承认慕容成是她的长辈,他不配! 不能打老子,那就打儿子啊! 慕容成这次可是带了三个儿子呢! 还真是虎父无犬女! 不知道是毛欣兰太厉害了,还是慕容成的那三个儿子太渣了。 总之毛欣兰将慕容成的三个儿子狠狠打了一通。 毛欣兰是当众邀约。 军中经常会发生这样的事。 毕竟军营就是一个拳头为大的地方,切磋较量多正常啊。 毛欣兰在切磋较量的时候下下黑手,把慕容成的三个儿子折腾得苦不堪言。 身体的伤还不算什么,,最让慕容成三个儿子痛苦的时候,他们当众输给了一个女人! 其他人是看不到毛欣兰有多厉害,他们只看到了慕容成三个儿子太没用了,连个女人都打不过! 当然了,那些看不上慕容成三个儿子的,他们可是不敢跟毛欣兰动手,免得跟慕容成三个儿子一样输了,到时候丢脸的就是他们了。 毛欣兰的打击只是第一轮,林天当然也不可能坐视未来小舅子或者妻妹被人害啊。 于是慕容成的三个儿子在被毛欣兰教训过没多久,又被林天狠狠揍了一顿。 程二郎将信看完,才对云悦说,“舅舅让我们拿着这欠条上慕容家要钱,还说这次的事多亏了你,这要来的五万两银子都归你。” “舅舅可真疼我啊。”云悦笑了,不过很快又道,“这银子是舅舅弄来的,全给我一个人,我心里不安。还是我跟舅母平分了,一人一半。” 银子是给云悦的,她要怎么处理,程二郎都不会有任何意见。 “要不要我陪你去慕容家要银子?” 云悦摇头,“不用。要债这点小事,我一个人就可以了。说来,王爷手底下的这些将领,还真都挺有钱的。” 明王以前是穷,但谁都知道打仗容易发财啊! 明王穷是因为他要干的大事太多,手里的钱不够用。 当然了,以前明王就是穷,也只抠唆自己,对底下人是一点也不抠唆。 像慕容成还有毛一帆这些将领,他们跟明王不一样,没那么多大事要办,所以那些银钱就都归了他们自己,家用又能用掉多少。 其实不说慕容成和毛一帆了,就是云明峰手里也是挺有钱的。 云明峰恢复记忆以后,觉得很亏欠云悦,可是给她补了一份十分丰厚的嫁妆。 “对了,那钱俊安还有燕儿,你打算怎么判?”云悦看着程二郎问道。 程二郎回道,“钱俊安死刑,燕儿就在牢里待个两年吧。” 云悦眉头一皱,“钱俊安死刑能服众吗?他只是卖生子符水,难道吃死人了?” 程二郎点头,“嗯。一个怀孕都八个月的妇人,好像找稳婆和大夫看了,都说她怀的是女孩儿。那妇人的婆家就对她不满了。 妇人一听钱俊安卖的生子符水,只要喝了,肚子里的女孩儿就能变成男孩儿,就买了许多。可能是喝得太多了,妇人难产,没救回来,母女皆亡。” 程二郎说着也有些痛心。 “还有一个刚怀孕的妇人,就连大夫和稳婆都不好说她怀的是男是女,她就去买钱俊安的生子符水喝。喝完以后,肚子里的孩子没了,不过人还活着。” 云悦听着也很不是滋味儿,这第二个虽然也可怜,但是比起第一个还是好很多了,起码人还活着。 “孕妇怀孕期间要注意的事项不少,还乱吃什么生子符水什么包生儿子的神药,儿子有没有不一定,说不定自个儿还有腹中的孩子就先出问题了。” 钱俊安也是该死!他卖的生子符水害过多少妇人孩子,怕是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燕儿不是主谋,只是听慕容成的吩咐行事,将她关牢里三年,这惩罚已经算重了。 * 马氏的头钝钝的痛,她的儿媳于氏在一旁给她按揉太阳穴,这时,下人来禀报,说云悦上门求见。 “不见!就说我在睡。”马氏现在是烦透了程二郎和云悦,根本不想听到这两人的名字。 下人迟疑着开口,“夫人,程夫人说她是来讨债的。” 马氏被气笑了,重重一拍手边的小几,怒道,“讨债?她来我慕容家讨什么债?我慕容家欠她什么了?” 下人知道马氏这会儿生气,缩了缩脖子,讷讷道,“那位程夫人手里有老爷亲自写下的欠条,她——她说——” “她说什么?”一看下人这般支支吾吾,不敢开口的样子,马氏就知道云悦肯定是说了不好听的话。 第736章 使绊子 顶着马氏难看的脸色,下人硬着头皮说,“程夫人——程夫人说,如果夫人您不愿意见她,那就是不打算还钱,要赖账了。她——她就拿着老爷亲手写下的欠条去官府报案。” 马氏气得脸又黑了好几分。 于氏真怕了云悦,那个女人可不光只是嘴上威胁,她是真的很有可能那么做,便劝马氏,“娘,还是见见吧。” 马氏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个“见”字 云悦进来了,坐下后,马氏都没吩咐人上茶,可见对她有多不待见。 云悦来慕容家也不是为了那点茶水来的,笑了笑,拿出慕容成亲手写下的欠条,“这是慕容将军亲手写下的欠条,慕容夫人给银子吧。” “这真的是我家老爷亲手写下的?” “慕容夫人可以好好看看,这上面是不是慕容将军的字迹还有私印。”说着,云悦将欠条交给下人,接着下人又递给了马氏,“我是不担心慕容夫人你将这欠条给撕了。这可是慕容将军当着王爷和杜先生的面亲手写下的欠条。” 马氏原本真有心将欠条撕了,可一听这话,顿时打消了念头。 撕了欠条又如何?明王和杜仲青都在呢! 马氏是慕容成的结发妻子,她当然能认出慕容成的字迹还有私印,这一看,心里再无任何疑问,这欠条绝对是慕容成亲手写的。 只是—— “我家老爷为何会写下这欠条?” 云悦挑眉反问,“慕容夫人真的不知道原因吗?” 马氏正要开口,可在触到云悦那充斥着讽刺的眸子,心顿时直直往下沉。 真的不知道原因吗? 不,她是能猜到的,除了燕儿那件事,就没别的了。 马氏深深吸了好几口气,不愿在云悦面前露出一丁半点的情绪,只吩咐管家去取五万两银票。 跟云悦想的一样,像慕容成这样的将领,手里的确不缺钱,只是拿出五万两,对他来说不算多大的钱。 趁着管家去取银票的功夫,云悦忽然开口,“其实有一件事,我真的很好奇。” 马氏冷笑道,“还有程夫人你好奇不知道的事?这可真是稀奇了。” 云悦仿佛没听出马氏话里的讽刺,继续道,“我就好奇了,慕容将军一个大男人为何要算计我舅母腹中的孩子呢?” “程夫人慎言,这同我家老爷没关系。都是燕儿那贱婢自作主张,胡乱攀咬。”马氏的语气重了两分。 无论当着谁的面,马氏都不可能承认这件事,太丢人了! 这些日子马氏之所以没休息好,就是因为这个。 马氏日夜担心程二郎会公开审钱俊安和燕儿,如今慕容成不在,她一个女人家能做的有限。 很有可能这案子一公开审理,慕容成的脸就丢光了!连着慕容家的脸也都没了。 这是马氏万万不想看到的。 “慕容夫人,事实如何,你我都心里有数。 这里也没别人,你无须如此紧张。” 马氏根本不信云悦,她深知这个女人不是好惹的,她绝不会给对方一点可乘之机。 “听说慕容将军很相信慕容夫人你,可是将后宅所有的事都交予你管理处置。” 马氏眉头一皱,冷冷凝视着云悦,似乎是想看到她的心里去,“程夫人,你有什么话直说好了,不必这般拐弯抹角的。你不累,我听得都累。” “慕容夫人如此痛快,那我就直言了。 慕容将军算计我舅母腹中的孩子,这点我不意外。我唯一意外的是慕容将军居然是亲自出手,而没有通过慕容夫人你,更没有让慕容夫人你知道,这说明什么?” 在一旁一直没有出过声的于氏急了,“程夫人你到底想做什么?莫非是想挑拨我公婆的关系不成?你未免太过分了!” “挑拨吗?我没有啊。我只是实话实说啊。因为我真的感到奇怪啊。” 这时,管家取了银票回来。 云悦点过了银票,数目正确,银票也没有任何问题,她便不再说什么,起身告辞离开了。 云悦一走,于氏就迫不及待地劝马氏,“娘,您可不能中了别人的奸计啊!那程夫人摆明了没办好心,她是故意的!” 马氏没开口,她不傻,听得出云悦是故意那么说,故意刺激她的。 可是不能不承认的是,马氏真的被刺激到了,心里也的确为此很不舒服。 马氏太了解慕容成了,他根本不屑管后宅的事,凡是后宅的事通通都交给了她。 可是什么时候变了呢? 是了,韩铭毫送的女人,那个叫卿卿的女子来了时候,慕容成变了。 慕容成宠着那卿卿,几次三番地不给她这个正妻面子。 等那卿卿死了,马氏以为一切都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可她太天真了,慕容成对她更冷了。 夫妻间竖起了一道看不见摸不到的墙,将他们两个人隔开,就连心也跟着一起隔开了。 马氏不怪慕容成去算计毛一帆还没出生的孩子,她知道慕容成跟毛一帆不合。 马氏难受的是慕容成亲自去办这件事,而没有告知她,这明摆着是不信她了。 其实在云悦没点明前,马氏心里就很难受了,却死死压抑着。 现在云悦只是戳破了马氏的自欺欺人,将一切都敞开了,让马氏避无可避。 云悦从慕容家拿到了五万两银票,兴致颇好地去找金满芳。 刚刚她就是故意的!故意挑拨慕容成和马氏的夫妻关系。 别说云悦不厚道,他们跟慕容家早就结仇了,那自然是仇人越倒霉,她就越高兴了。 既然都是仇人了,那就别怪她给他们使绊子! 云悦觉得她还是很善良的,只是给他们使了点绊子,可没下毒手,比起慕容成的手段,她使的那点绊子简直能称得上是毛毛雨了。 不过以后慕容成的后宅怕是会不宁了。 马氏跟慕容成离心,以后他们夫妻两个有的闹了。 闹吧闹吧,不宁吧不宁吧,这些都是云悦十分乐见的。 毛家 金满芳看到云悦递到她跟前的两万五千两银票,惊讶道,“给我那么多银子做什么?” 云悦简单将事情说了一下,“这银子是慕容家赔偿给舅舅和你的。舅舅疼我,才说都给我。可我也不能那么不懂事,五万两银子,咱们平分。” 金满芳将手里的银票还给云悦,“都说了给你,那你就全收着,给我做什么?” 第737章 要回来了 云悦没收金满芳递过来的银票,“都说了平分,这银票我不要啊。” 金满芳见云悦执意不要,倒也没坚持,只道,“那这两万五千两,我就全捐给幼安院了,就当我给那些可怜的孩子尽一份心好了。” 这次云悦收下了那些银子,反正都要花在幼安院那些孩子身上,这是做好事。 “你也收到舅舅的信了吧。舅舅这次可没让慕容成好过,当众狠狠揍了他。 还有表妹跟林小将军也把慕容成的三个儿子狠狠打了。这可真是出了一口恶气。” 云悦唯一感到遗憾的就是没能亲眼看到。 金满芳笑着点头,“嗯,你舅舅的信我收到了,我看着也开心。 不过我吃了这么大的亏,可不会就这么轻易就过去。” 云悦挑眉,凑到金满芳跟前,好奇问道,“你打算做什么?” “这件事在王爷那儿已经过了明路,你舅舅也为我讨了公道。 若是咱们再不依不饶的,怕是王爷那儿会不满。可我心里不痛快,非要慕容家好看不可! 慕容成私底下还有不少产业。在做生意上,他绝不会是我的对手。” 这点云悦是相信的,金满芳算得上是商业大佬,慕容成跟她一比,绝对是渣渣。 “我也不玩儿那些阴的,我要光明正大地吞了慕容成的那些私产。到时候就是王爷也说不出什么。” 拓展生意怎么了?是慕容成没本事,那生意被她吞了也是活该! 金满芳理直气壮得很。 云悦笑着拍手,“这法子好!狠狠从慕容成身上咬下几块肉,心疼死他才好!” 金满芳很快就对慕容成的那些私产下手了。 跟云悦想的一样,双方的水准不在一条线上,金满芳吞慕容成的那些产业,真是吞得太容易了。 慕容成在外打仗,那些掌柜的找不到他,就只能来找马氏,让她赶紧想法子,要不然那些产业就保不住了。 马氏第一时间不是生气,而是难过伤心! 马氏能不伤心难过吗?他的丈夫竟然瞒着她置办了不少的私产,她这个妻子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好在马氏活了几十年,还不至于那么撑不住,她直接将慕容成的那些私产贱卖了,卖了的银子全都充到了公中。 于氏没忍住劝了马氏几句,“娘,等爹回来,他知道会不会生气啊?” 马氏狞笑,“生气?他气什么?不把那些产业卖了,就只能赔了!我没做错。” 于氏见马氏恼怒,也不敢多说什么,缩着脑袋不说话了。 明王攻打西宁,倒还算是顺利,中间是遇到了一些难咬的硬骨头,不过双方实力相差悬殊,等于是黄金王者去打青铜,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也就稍微多花了点功夫,然后就成功了。 花了快四个月的时间,明王才将整个西宁都打下来。 地盘光打下来还不行,治理也是一个大问题。 明王砍了许多贪官的头,又提拔了一批官声不错的好官,又将他的人安插在西宁各处,同时还选了一些官员跟他一起回陵城。 目前明王还是将陵城当成他的大本营,没打算换地方,被明王挑中跟着一起去陵城的,也是他较为看好,打算用用的。 金满芳怀孕都五个多月了,肚子不小了。 云悦跟金满芳肚子里的孩子亲手做了些小衣裳,用的都是宝石绿和明蓝这样适合男孩儿穿的,因为老于氏就盼着金满芳能生儿子,“我亲手做的,虽说绣活不是很好,但也是我的一片心意。” 金满芳拿过云悦手里的小衣裳,笑了笑,“好看,你说你自个儿绣活不好,这也太谦虚了。” “我有自知之明啊。我的绣活儿跟我奶和我娘她们没得比,比起那些绣娘就差得更多了。”云悦对自己的刺绣水平是有很清楚的认知。 金满芳欣赏着云悦做的小衣裳,“反正比我做得好。我的刺绣才是没脸见人呢。 你对你未来表弟表妹可真好啊。我听说你难得才动针线呢。就连祥儿和福儿两兄弟,你都没给他们做过几件。” 云悦盯着金满芳,好一会儿才道,“哟,这是为祥儿和福儿两个抱不平啊?你这个当舅婆的还真疼他们。都说隔辈亲,这话还真没错。” 金满芳哀怨道,“我嫁给你舅舅,别的都好,就是这辈分一下子就高了。我都成舅婆了。” “你该开心啊。你想想你那么年轻就当了舅婆,多好啊。” 金满芳扁扁嘴,她一点也不觉得好,把她都叫老了,可她偏生就是祥儿和福儿的舅婆。 很快,金满芳就摇了摇头,不想这个令她有些心塞的事,转而温柔地抚摸着肚子,“你舅舅终于快回来了。我原本还担心在我生了以后,他才能回来呢。” “等你生产的时候,舅舅就守在外面,到时候你生孩子就不会紧张害怕了。” “真的吗?”金满芳问道。 云悦重重点头,“当然是真的了。我生祥儿和福儿的时候,我相公就守在外面。虽然他没在产房里陪着我,但我知道他就在外面,我的心就安了,无比的踏实。” 金满芳被都笑了,“哪儿有男人会进产房?这怎么可能。” 虽然没生过,但有一点金满芳是无比确定的,就没有男人会进产房。 云悦心道,男人进产房怎么了?这在现代多正常啊! 转念一想,这可不是现代,而是封建古代。 的确是没有男人进产房的。 明王要率大军回来了,程二郎就开始忙了。 这几个月陵城发生的大事,程二郎得记录清楚,到时候呈给明王阅览。 程二郎最近有些累,写完以后,将东西放好,竟忍不住沉沉睡去。 这时紧闭的门从外被人打开,一个三头身的小胖娃在看到程二郎睡着了,黑葡萄似的眼珠子转啊转,一看就知道在打鬼主意! 云悦从毛家回来,就看到程二郎跟福儿两个大眼瞪小眼。 “福儿你做什么了?”云悦看着福儿问道。 福儿立即看向云悦,很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娘,福儿最乖最听话了,没做什么啊。” “你要是没做什么,你爹怎么生气了?撒谎的孩子不是乖孩子。” 福儿立即低下头。 云悦可不以为福儿是知错了,这小子从会说话起,嘴就甜,做错了事,就低着头,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苗氏和程高中如今最疼的就是福儿,简直把他当成了心肝宝贝儿。 第738章 惩罚吃胡萝卜 也不是说程高中和苗氏不疼祥儿。 只是自从祥儿当了周荣的伴读以后,人是越发稳重了,跟小大人似的,很少会跟程高中和苗氏撒娇。 福儿年纪小,可撒娇什么的做起来是无师自通,于是程高中和苗氏可不得把他看成心肝宝贝儿。 “这小子进了书房,见我睡着,竟然自己爬上书桌,还用手沾墨汁,在我脸上画画。”程二郎忍着怒火,咬牙切齿地说道。 云悦去看程二郎,这会儿他的脸自然是干干净净的,看来是洗干净了。 福儿的两只小手也很干净,应该是一起洗干净了。 有时候祥儿和福儿也会来程二郎的书房,他们坐大人的椅子有些大,所以程二郎就专门给他们定制了适合他们做的小椅子。 福儿可真行啊,那么个小人爬上他的小椅子后,竟然还能爬上桌子。 “相公你也睡得太熟了吧。福儿在你脸上画画,你竟然一点也没感觉出来。” 程二郎没好气地瞪了眼云悦,这些日子一直忙着,只能睡三个时辰不到,这一睡着,自然就睡熟了,没什么感觉。 “福儿的乳母丫鬟呢?”云悦又问道。 “都在书房外面等着,没跟着一起进来。”不用想,肯定是福儿要求的。 云悦皱眉,“我说过,乳母丫鬟都得寸步不离地跟着福儿,她们把我的话放哪儿去了?” 福儿听出云悦生气了,抬起头,怯怯道,“娘别生气。” “我怎么不生气?你这活泼的,我真担心哪天你甩开下人,自己爬进水池里,你说到时候该怎么好?”云悦说着不仅没消气,反而越发生气了,“今天跟着福儿的乳母丫鬟罚两个月的月例银子,再有下次,她们也不用再跟着你了。” 福儿对自己人还是挺在意的,见他的乳母丫鬟被罚了,下意识想开口帮她们说好话,可看着云悦黑乎乎的脸,他不敢说话了。 “罚你吃三天胡萝卜,给你做了多少,你就得吃多少。” 福儿眼睛睁得圆溜溜的,不可置信地看着云悦,“福儿不喜欢吃胡萝卜!不要!” 福儿最讨厌的蔬菜就是胡萝卜,就是剁细了,跟别的蔬菜混在一起,哪怕分量很少,他一尝味道就能尝出来。 云悦可不想福儿有偏食的坏习惯,现在他自己撞上来了,云悦会放过那么好的机会才怪了! 胡萝卜吃了对身体好,吃三天那更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不吃三天,那就吃五天。你自个儿选。”云悦面不改色,淡淡说道。 别看福儿年纪小,但简单的数数还是会的,知道五比三多,那么还是选三吧。 福儿幽怨地看着云悦,他娘怎么能对他那么狠心呢? 程二郎看到福儿苦着一张小脸,差点没哭出来,心里的气也顺了,就该好好治治这小子!太无法无天了。 云悦喊了一声,没多久,福儿的乳母丫鬟就进来了。 “我吩咐过你们,要寸步不离地跟着二公子,你们把我的话放哪儿去了?罚你们两个月的月钱,再有下次,便要重惩了。” 乳母丫鬟被罚了,也不敢喊冤,她们深知云悦的性子,乖乖认罚还好,要是再一味狡辩,为自己找借口,到时候就不是罚两个月的月钱那么简单的事了。 “还有我的书房除非经我同意,任何人都不许进来。外面守书房的人也没做到位,一样罚两个月的月钱。” 程二郎当时都睡着了,自然不可能同意福儿进来。 程二郎和云悦也要借这次的事,给下人警醒,当差都得小心仔细点!别因为小主子,就不把主子的话放心上了。 吃午饭的时候,福儿看着碗里的胡萝卜,还没吃,嘴巴就先苦了。 苗氏疼福儿,知道她的宝贝孙儿是最不喜欢吃胡萝卜,不由道,“厨房的人怎么做事的?不知道福儿最讨厌吃胡萝卜吗?他们怎么还给福儿做。” 福儿眼睛一亮,这时就听云悦说,“是我吩咐厨房特地给福儿做的。娘,孩子挑食可不是什么好事。 还有今儿个福儿闯进相公的书房闯祸了,这是对他的惩罚。他要连着吃三天胡萝卜。” 苗氏听出云悦话里的坚决,深知云悦别看平时淡淡的,可只要做了决定,那就绝不会更改。 不仅程高中和苗氏疼福儿,就是祥儿也很疼爱福儿,见平时精力旺盛,活泼开朗的福儿蔫蔫的,他就很不是滋味儿,“娘,挑食这毛病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改好的。要不我帮福儿吃一半,慢慢来吧。” “不好。吃你自己的饭。”云悦想也不想地拒绝。 祥儿只能给了福儿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 云悦发火了,祥儿也不敢当着她生气的时候做什么。 于是祥儿只能苦着脸吃饭。 胡萝卜真难吃!就没吃过那么难吃的东西! 好在还有他爱吃的鱼丸子,要不然真是打死他都咽不下去! 中午饭只是个开端,晚饭的时候,福儿又看到了他讨厌的胡萝卜,小脸又拉了下来。 程二郎看得好笑,这小子是该治治了。 因为福儿是家里年纪最小的,从上到下都宠着他,那怎么行。 回房后,程二郎不知在想什么,竟一直坐在那儿出神。 云悦也没打扰他。 倒是程二郎主动开口了,“亏得这些年私盐生意做着,王爷手里不缺钱,要不然我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明王这次离开可是带走了周天齐,如今陵城处理内政的就是程二郎。 别的不说,管这一摊子的事,没钱就不行。 可就是私盐生意做得不错,明王手头不紧,程二郎对银子还是得精打细算。 “王爷就快回来了,你以后就能轻松不少了。”云悦宽慰道。 “可是王爷回来前还有一件大事。我真是想想头就痛。”程二郎露出苦恼之色。 云悦好奇问道,“什么大事?让你这般头痛?” 程二郎道,“王爷如今打下了西宁,地盘扩张了,势力比以往也更大了,这是大喜事。 王爷让人给我传话了,这迎接仪式要盛大隆重。唉——娘子,不用我说你也能明白吧。盛大隆重可以,问题是银子呢?” 只要有银子,程二郎保管能将迎接仪式弄得十分盛大隆重,问题是账上没多少银子了。 程二郎现在最盼望的就是明王赶紧回来,他就能把大部分烂摊子交还回去,反正到时候就不用他头痛了。 有时候程二郎是真的佩服明王,那些年他没钱的时候都是怎么撑着的,太了不起!太厉害了! 第739章 特产,学刺绣 云悦有些惊讶,“账上真的没银子了?” 程二郎摇头,“没多少了。打仗真是烧银子啊。粮草粮饷一样都不能少,还有王爷在西宁又征了不少的兵,开销就更大了。 这会儿要把迎接仪式搞得盛大隆重,想到银子,我头就痛。” “别的地方都能缺钱,可迎接王爷的钱那是万万不能省的。”如果明王没那意思大办,那就不用了。 可现在是明王有那意思,那就必须得大办啊。 程二郎也明白这理,苦笑道,“这道理我当然明白。好不容易抠出了一笔银子。到时候迎接王爷的仪式定会按照王爷的要求办,盛大隆重。” 说着,程二郎还有些奇怪,“以前王爷最不看重这些花架子,如今怎么——” “打了胜仗,王爷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还有那么多将士呢,让他们也跟着一起高兴高兴。 反正别在王爷兴头上,扫他的兴。” 程二郎只道,“我就盼着王爷以后少有这样的兴头,要花的银子实在是不少。” “相公,你现在还真是有些——守财奴啊。”很像葛朗台。 程二郎不知道葛朗台是何方神圣,因此云悦就没说了。 程二郎笑了笑,“还真是。不过王爷要回来了,我把手里的事情都交出去,到时候烦心的事就少了。” 明王要盛大隆重的迎接仪式,程二郎就按照他的要求办。 从陵城城门口到明王府铺满了红绸,一路上更是准备了不少的鞭炮,还请了人敲锣打鼓吹唢呐。 大部分人马是不可能跟着明王一起进程的,都留在城外,明王只带了一千人马进城。 明王高坐在骏马上,看着沿路的百姓,还有地上铺着的红绸,耳边响起的喜庆鞭炮声锣鼓声,心里涌起一股浓浓的豪气。 明王对程二郎准备的迎接仪式很满意,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还亲切地当着众人的面称他“二郎”看那样子,仿佛是在对家中亲近的小辈。 程二郎用了三天跟明王禀报,明王出征期间陵城发生的大事,以及他处理的方式。 其实大多事,程二郎都在事情发生后就写信传给明王,只是那没有当面叙说来得直接。 “这几个月你辛苦了。对了,本王带回来了不少西宁的特产,你拿一些回去。” 程二郎谢过了明王,将手中大部分事交还回去,就带着明王给的西宁特产回去了。 “二郎,这些是什么啊?”苗氏看着程二郎带回来的东西,十分吃惊,怎么连活鸡都有,不过那鸡有些小。 程二郎道,“这些都是王爷赏的西宁特产。” 见苗氏盯着那鸡,程二郎就道,“这是西宁特有的海东鸡,听说比一般的鸡好吃。” 苗氏好奇地盯着那海东鸡,“这么小的鸡真的比一般的鸡好吃?那咱们今天就宰了吃了。你们说红烧好,还是炖汤好?” 云悦想了想道,“不是有两只吗?一只红烧,一只炖汤好了。” 选择什么,干脆就全要了! 苗氏双手一拍,“这主意好!” 程高中对程二郎带回来的酒更感兴趣一点,打开酒瓶闻了闻,“这西宁的酒跟咱们一般喝的酒不太一样啊。” “是青稞酒吧。”云悦想了想道,西宁跟现代的青海差不多。 青海那儿盛产青稞,不止有青稞酒,还有许多用青稞做的美食。 程二郎有些惊讶云悦居然知道,“娘子你怎么知道的?” “听说过一些。”云悦回答。 程二郎也没多想,拿出了一堆刺绣,“这是西宁的堆绣,我想你们女人家应该喜欢。这堆绣跟咱们平时的刺绣不太一样,瞧着倒是挺新鲜的。” 苗氏对堆绣的感官一般般,只让云悦和恬儿把这堆绣给平分了。 云悦挑了几件,其他的就全都给恬儿了。 明王回来了,程二郎比起之前要空了不少,不过只是相对的,他每天还是有不少事情要忙。 毛欣兰回来七天后,就来找云悦。 当时恬儿正在做刺绣,绣的是一副荷花绣,这眼看着天就要热了,这荷花绣的也应景。 毛欣兰看着恬儿绣的荷花图,赞叹道,“恬儿你绣的真是太好看了!我怎么就没那么巧的手呢。” 恬儿被夸得脸都红了,不好意思道,“我绣的哪儿有你说得那么好。” “绣得好就是绣得好,我怎么就不能夸了。我怎么就没那么好的绣工呢?”毛欣兰再次感叹。 云悦在一旁听得好笑,“你以前都不爱碰这些针线活儿的,如今怎么开始感叹了?毛副千户。” 毛欣兰这次出征立了功,升了一级,成了副千户。 “我——我想给我未婚夫做个荷包。可我不会。”毛欣兰难得忸怩起来。 云悦夸张道,“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啊。我怎么记得某个人曾经说,她这辈子都不会动针线的。 没想到如今要替未婚夫绣荷包了?舅舅知道吗?舅舅都不吃醋?你都没给舅舅做过什么针线吧。” 毛欣兰没好气地怕了下云悦,“表姐,咱们都那么久没见了。你这一见面就打趣我。你还是不是我表姐了?” 云悦忍不住笑了,“好,我是你表姐。我看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上门来找我做什么?” 毛欣兰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我想跟表姐你学针线。不用多复杂的,能做个荷包就行了。 他——他最喜欢竹子,我只用绣个竹子图案的荷包就行了。” “他是谁啊?” “表姐!”毛欣兰瞪着云悦,她无比确定云悦是故意的。 云悦笑出声,“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他不就是林小将军吗? 不过跟你说认真的,都说名师出高徒。刺绣上,我顶多只能算个半桶水。你跟我学做什么?你要找就得找厉害的啊。你跟恬儿学吧。恬儿的刺绣功夫可比我厉害多了。” 毛欣兰眼睛一亮,立即看向恬儿,“我认你当师傅,你教我刺绣吧。不用多复杂的,能绣个荷包就行,要是能再教会我做衣裳就更好了。” “刚才还说就绣个荷包,现在又要学做衣裳了?只给林小将军做?那舅舅呢?” 毛欣兰道,“当然也做啊!先做些试试手。给我爹的当然得做最好的了。” 云悦盯着毛欣兰,好一会儿才道,“表妹,舅舅要是听到你这些话,肯定会很高兴。”可真能说,而且这嘴也太甜了。 恬儿笑了笑,“什么师傅不师傅的。欣兰姐你要跟我学刺绣,我教你就是了。” “那就谢谢恬儿了。咱们这就出去买布料!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嘛!” 第740章 抢料子的人 林天最喜欢的颜色是明蓝色,于是毛欣兰就挑了两匹明蓝色的布料。 毛一帆最喜欢的是湖绿色,于是毛欣兰又买了两匹湖绿色的布料。 接着毛欣兰挑的都是大红,嫩黄,浅粉...... 那些布料一看就是女子用的。 云悦之前还以为毛欣兰是给她自己买的,谁知她拿着布料在她和恬儿身上比划,还时不时点头。 云悦轻声问道,“你做什么?” 毛欣兰挑眉,理所当然道,“买布料啊!表姐,这大红织金的绸缎真是太适合你了。恬儿,还有这浅紫山茶花花的配你。” 恬儿摇摇头,“我就不要了吧。” 毛欣兰道,“怎么能不要?你教我刺绣,敬茶拜师是不用了,可总得收我点学费吧。 咱们的关系也不好给什么银钱不银钱的。我就买些料子给你,你怎么就不收?不能不收,这是我的心意啊。” 恬儿只能去看云悦,后者对着她点点头。 掌柜的见毛欣兰一下子要买那么多布料,高兴得不行,“姑娘的眼光可真是好。 这大红织金的还有浅紫色山茶花的绸缎,可是江南最新出的绸缎料子。不是我夸大,整个陵城也就我这家铺子才有的卖江南最新的绸缎料子,其他地儿是别想买到。” 陵城距离江南很远,还有现在处处都乱,于是交通通信又被隔断。 不过什么时候都不缺商人。 物以稀为贵! 江南的好料子来到陵城,那价格绝对会非常美丽。 果然,掌柜的报了价后,云悦心道果然如此。 恬儿听到那价格,猛地瞪大了眼睛,太——太贵了。 毛欣兰倒是没什么反应,她的私库还是很充足的,买些料子而已,她负担得起。 可买料子不砍价,那就是傻子了! 毛欣兰就开始跟掌柜的砍价,她也狠,一下子就砍了一半。 掌柜嘴角抽了抽,无奈道,“这位姑娘,您这砍得也太狠了,我们小店不止不赚钱,还要倒赔啊。 这样吧,我给您个实惠价,我给您打个八折!” 毛欣兰笑嘻嘻地用右手比划出个“七” 掌柜坚决不同意,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那可不行。最多八折。” “成吧,那就八折吧。” “姑姑,这两匹绸缎好漂亮啊!”一道惊喜的女声响起。 云悦见女子看中的两匹绸缎,正好就是那大红织金和那浅紫山茶花的,她眼光倒是够好的。 女子也就十六七岁,身着大红遍绣折枝花罗裙,相貌姣好,此刻她正挽着一个同她有两三分像的妇人。 女子和她姑姑皆是陌生面孔。 云悦确定她没见过她们,不过这两人穿得富贵,尤其是那年纪大的,身上还透着一股雍容华贵的气质,可见身份不低。 妇人很疼爱女子,看着女子的眼神里是化不开的宠溺,“既然你喜欢那两匹料子,那姑姑就买下来送给你。” 毛欣兰道,“不好意思这位夫人,这两匹料子我已经看中了,还请你挑其它料子吧。” 掌柜的也道,“两位还是挑别的吧,小店还有很多漂亮的料子。” 妇人眉头一皱,“真的没这两匹料子了?” 掌柜面露难色,他可没撒谎,这两匹料子的确是从江南来的,总共就那么两匹,哪儿还有多的。 女子眼里飞快闪过一抹不悦,她才不愿意跟人撞衫呢。 掌柜面露难色,“夫人,小店是真的没一样的料子了,您看看其它的吧。” 女子看了眼毛欣兰,接着问掌柜的,“她还没付钱吧。” 掌柜的点头,“这位姑娘是还没付钱,但是——” “没什么但是的。”女子打断掌柜的话,“没付钱,那料子就不是她们的。把这两匹料子给我包起来,我要了。” 云悦看向女子,还有这么霸道的人?她要是找毛欣兰好生商量,毛欣兰未必不让。 可这女子根本就没有商量的意思,张口就直接越过毛欣兰要了料子,这哪里是要料子,分明是抢啊。 毛欣兰也怒了,当着她的面抢她的料子,当她是泥巴捏的? 毛欣兰从怀里抽出银票给掌柜的,“钱我付了,这些料子都给我包起来。” 女子大怒,“你故意的!” 毛欣兰皮笑肉不笑道,“我是故意的啊。可我觉得我比不上你。” 女子立即看向她的靠山,“姑姑!她们欺负我!” 妇人心疼了,对着毛欣兰也没什么好脸色,但见毛欣兰的衣着不错,猜她也是有些身份的人,便压着怒气道,“这位姑娘,我侄女实在是喜欢这两匹料子,麻烦你开个价,将这料子让给我侄女。” “不好意思,这两匹料子,我觉得太适合我表姐她们了。我不愿意让。”毛欣兰语气很好,可话里的拒绝也很明显,她不让! 眼见掌柜的不动,毛欣兰催促道,“掌柜的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料子包起来啊。” 掌柜的应了一声,对着身边的伙计吩咐了一声,两人一起开始打包料子。 女子大步上前,一手按着那匹大红织金的料子,“我说了,这两匹料子我要了!那这两匹料子就是我的!” 云悦好笑道,“这位姑娘你是不是太霸道了?” 女子看了眼云悦,“你知道我是谁吗?我霸道又怎么了?” “你谁啊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公主呢?你是嘛你!”毛欣兰最讨厌的就是这样霸道高高在上的人,这让她忍不住想起曾经的林倩倩。 毛欣兰见女子的手还按在料子上,眼底飞快闪过一丝寒光,手一劈,就让女子松手了,接着又对愣住的掌柜道,“赶紧把料子包起来啊。” 掌柜地应了一声,手忙脚乱地继续包起料子。 女子只觉得被毛欣兰打中的地方,手钝痛钝痛的,哭着对妇人道,“姑姑她打我!您要为我做主啊!” 妇人心疼不已地拉过女子,接着怒瞪着毛欣兰,“这位姑娘你太过分了!只是口舌之争罢了,你竟对我的侄女下毒手!” 云悦看出来了,这妇人就是个护短的,她不会管那女子做错什么,就是做错了,那也没错。 “这位夫人,是你的侄女先无理取闹的。如果你认为我的表妹伤了你的侄女话,大可以去报官。 官府怎么判,我们都认,你说这样可好?” 毛欣兰唯恐天下不乱,“好啊好啊!去报官!咱们让官府来断公道!”到时候表姐夫还能不帮她们?更别提他们还占理呢! 第741章 非要结亲,华念晴 女子听到报官,一点也不怕,反而兴奋道,“报官?你报啊!我告诉你们,知府大人可是我亲戚,我才不怕呢!” 毛欣兰惊了,下意识去看云悦,见她也是一脸震惊。 云悦的确十分震惊,她家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亲戚,她怎么不知道? 妇人和女子的打扮都十分富贵,可程家也就程二郎起来了,其他人都还在乡下刨食呢?哪儿来那么富贵的亲戚? 云悦把家里所有人可能有的亲戚都想了一遍,都找不到这号亲戚。 胡说的吧。 因为出了亲戚这事,云悦也不想再跟妇人和女子多说什么,让下人将包好的料子带着,就回去了。 毛欣兰路上没忍住,“表姐,她们不会真的是表姐夫的亲戚吧?” 云悦回道,“我没印象,以前也没见过。” 毛欣兰放心了,恨恨道,“我知道了,那肯定就是骗子!当时我就该骂回去!真是便宜她们了。” 越想越后悔,毛欣兰恨不得回头冲回去骂她们一通,居然冒认亲戚! 云悦回去后,还特地问了程高中和苗氏,他们家什么时候多了个富贵亲戚,两人也都是一头雾水。 “什么富贵亲戚?老家来人了?”程高中不解。 苗氏白了眼程高中,“就是老家来人了,怎么就忽然富贵了?真要是老家的人,能不认识二郎媳妇?” 程高中点点头,“是这理。那就肯定不是咱们家的亲戚了。那两人是谁啊,冒认亲戚都冒认到咱们头上了。” “爹娘,咱们家在外地就没有亲戚了吗?”云悦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句。 程高中想了想,“外地是还有些亲戚,不过关系不是很近,早就不走动了。 可我确定,咱们家在西北肯定没什么亲戚的,绝对没有。” 听程高中说得斩钉截铁的,云悦信了,那两个肯定不是他们家的亲戚。 “当时我要是在,肯定狠狠骂回去!这攀关系都攀到咱们头上了。”苗氏也不想莫名其妙多出个亲戚,更别提那亲戚还不怎么样了。 真的是冒认?看那两人一脸理直气壮的样子,真不像是冒认。 正想着,苗氏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对了,有件事我得跟你说说。有人跟小力提亲了。” 云悦回过神,有些不解,“四弟不是说了暂时不成亲。来跟四弟提亲的,咱们不是都婉拒了吗?” 程小力是程二郎的亲弟弟,本人长得不错,身上也有功名,还真有不少人盯上了他。 来提亲的人不少,云悦和苗氏问了程小力的意思,他还是那句话,暂时不想成亲,于是云悦和苗氏就只能婉拒那些人了。 反正云悦和苗氏都是先问过程小力的意思,确定他不愿意,她们就去婉拒。 有时候是苗氏,有时候是云悦,或者是两人一起。 苗氏道,“这次不太一样。” 云悦好奇道,“怎么不一样?难道是四弟同意了?哪家的姑娘啊?” 苗氏摇头,“小力没同意。” “那就婉拒啊。咱们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吗?” “你四弟不同意,我是婉拒那人家了。可那人家不依不饶的,非要结亲,最近烦得我有些头痛。”苗氏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好看。 云悦皱眉,都拒绝了,他们还非要结亲,这就惹人嫌了。 “哪家啊?” “沈家,就是那沈松康。” 云悦眼神一闪。 明王带了不少人回西宁,那些都是他看好的,打算重用的人。 沈松康就是其中之一,听说还是那些人里,明王最看好的之一。 程二郎也跟沈松康打过及交道,程二郎对沈松康的印象倒是还不错,私下里跟云悦说过几次。 “那位沈大人的女儿?” 苗氏摇头,“那沈大人没女儿,他是替他妻子的侄女来提亲的。” “他妻侄女好吗?”云悦问道。 程高中回道,”咱们也没见过人,哪儿知道好不好的。反正来提亲的人倒是说得天花乱坠,我听着觉得那都不是人了,是天上下凡的仙女了。” 云悦被逗笑了。 苗氏叹了口气道,“咱们家已经婉拒了,可对方还是非要结亲,你说这怎么办? 难道非要说小力现在不想结亲?还是说咱们看不上对方?” “见见好了。到时候说个清楚明白。如果他们非要不讲理,那就别理会了。 婚姻大事嘛,总得讲究个两情相悦,现在咱们不愿意,总不能被逼着点头答应吧。” 沈家又没比他们家高多少,他们还不至于被沈家逼逼,就点头答应。 苗氏当即放下了心,对啊,他们不乐意结亲,对方难道还能逼他们答应不成? 两家约定在两天后,就在程家见面。 来的是沈松康的夫人华氏还有她的侄女华念晴。 云悦在看到来人时,不由愣住,回过神,心里感叹不已,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小了。 华氏和华念晴也愣住了,可能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云悦。 苗氏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可没多久就发现不对了,用眼神询问云悦。 云悦笑了笑,意味深长道,“之前我见过沈夫人和华小姐,只是没想到那么巧,没多久又见面了。” 亲戚?云悦终于知道华念晴口中的亲戚是怎么回事了。 如果华念晴嫁给了程小力,那的确就是程二郎的亲戚了。 不过苗氏当时都拒绝了吧,华念晴怎么那么有自信她一定能嫁给程小力呢? 是了,有的人永远都是这般有自信,以为只要他们想,那就什么事都能成。 无疑,华念晴就是这样的人。 华念晴也猜到了云悦的身份,咬着唇,后悔如潮水瞬间将她淹没,这人居然是程知府的夫人,也就是她心上人的嫂子!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 华氏也一样震惊,可她比华念晴多活了二十年,很快就镇定下来,对着苗氏和云悦打招呼,“程老夫人,程夫人。” 苗氏看出她们之间的眉眼官司,眉毛一挑,没说什么,只是请华氏和华念晴坐下。 华氏坐下后,对着云悦点点头,“当时不知程夫人的身份,多有得罪冒犯,还请见谅。” 云悦笑了笑,“没事,那点事我早就忘了。沈夫人无须放在心里。” “听说程夫人最是心善,宽宏大量。晴儿被我宠得脾气有些大,性子微微有些骄纵,相信程夫人一定不会跟晴儿计较的。” 第742章 排斥,不认识 云悦顿时似笑非笑地看着华氏,要是她跟华念晴计较了,那不就是她小心眼了。 云悦还没说什么,苗氏就先不高兴了,眉头一皱,“沈夫人,难道我儿媳妇就是被你侄女欺负了,也只能忍?凭什么啊?论年纪,我儿媳妇也只比你侄女大一些,还不算长辈吧。 就是长辈,也没必要非要包容一个人吧。” 苗氏就不是个吃亏的人,更不会为了什么所谓的面子不面子,就能忍着委屈,打落牙齿和血吞! 华氏愣了,她活到这岁数,也没见过像苗氏这样混不吝的人。 但凡有些身份的人,都会讲究个和气,哪怕背地里恨得牙痒痒,可面上还得摆出一副和气的样子。 苗氏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华氏很快回过神,忍不住担心起来,她的晴儿以后嫁给程小力,有苗氏这么个婆婆,她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云悦要是知道华氏这会儿在担心什么,一定会忍不住说一句,你想得也太多了点,他们还没同意这桩亲事呢。 华氏平复了一下心情,艰难扯出一抹笑,“是我失言了。其实晴儿很是善解人意,温柔贤惠。想来她一定能跟两位相处得很好。” 云悦惊讶地瞪大眼睛,“沈夫人,你的话是不是自相矛盾了?前面说你侄女被你宠得有些不懂事,性子骄纵了点。 这会儿你侄女又成了善解人意,温柔贤惠了。” “表姐。” 华氏难堪时,毛欣兰和恬儿进来了。 毛欣兰跟恬儿学刺绣学得累了,手指不知道被针扎了几次,听下人说华氏和华念晴过来了,可气氛有些怪,好奇之下,她就撺掇着恬儿过来看热闹。 这一进来,毛欣兰见到华氏和华念晴,顿时瞪大了眼睛,“是你们!?” 恬儿也有些惊讶,不过她反应没毛欣兰大。 毛欣兰也不傻,很快就猜到华氏和华念晴的身份了,让下人给她和恬儿搬了绣墩,十分自然地坐到了云悦身边,摸着下巴看着华念晴,“好巧啊。没想到咱们那么快又见面了。” 苗氏看着毛欣兰问道,“你们见过?” 毛欣兰点头,“见过,才见过不久呢!” 华念晴顿时坐立难安,椅子上像是一下子长了许许多多的钉子,扎得她难受极了。 她做梦都没想到今天来程家会那么不顺利。 毛欣兰可不会给华氏和华念晴留面子,噼里啪啦地就将她们见面时发生的事说了。 华氏听着,也不好说毛欣兰说错,因为她没添油加醋,完全就是在叙述,把当时每个人说的话都差不多复述出来,不说一点没错,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苗氏看着华氏和华念晴的眼神立即就变了,心里万分排斥华念晴当她的儿媳妇,她瞧着比王晓玲还不如啊! 王晓玲出生没华念晴好,因此就没华念晴那么傲。 “晴儿,跟程夫人和毛百户道歉,当时是你太冲动了。”华氏看了眼华念晴,催着她起来道歉。 华念晴心里是一百个一千个的不愿意,可现在轮不到她不同意,她还要嫁进程家呢。 就在华念晴给自己做了无数的心理建设,怀着忍辱负重的决心打算站起来道歉时,云悦开口了,“不必了。只是小事而已,我们都没放在心上。华小姐要是特地道歉,倒显得我们咄咄逼人,故意欺负人了。” 华念晴刚起了一点的身子立时又坐了下来,她本来就不想道歉。 华氏失望地看了眼华念晴,这时候当然得坚持道歉了,那这件事才能彻底翻篇。 没多久华氏又重新打起精神,笑着提起了华念晴跟程小力的婚事。 苗氏一直等华氏说完了,才开口,“沈夫人,小力说他目前不想成亲。你侄女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肯定能寻个好人家的。咱们两家没福气当亲家。” 华念晴脱口道,“您还是因为布庄的事生我的气?那我道歉好了,我跪下来道歉总行了吧。” 只见华念晴话一说完,就猛地起身,因为动作太大,还扯到了椅子,椅脚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响声。 “华小姐,我已经说过了,布庄的事情过去了,我们不会放在心上。 你同我小叔子的事的确不合适,还请你别胡搅蛮缠了。”云悦是在华念晴的膝盖弯到一半时,缓缓说道。 华念晴弯到一半的膝盖弯不下去了,怒瞪着云悦,“我跟程公子怎么就不合适了?我们两情相悦,情定终身了!你们为何非要棒打鸳鸯?你们实在是太残忍了!” 苗氏傻了,“什么?你跟我儿子两情相悦?情定终生?不可能!” 华氏沉声道,“程老夫人这怎么不可能?难道你以为我晴儿说谎不成?” 云悦和苗氏面面相觑,两人都一样不信程小力喜欢华念晴,如果真喜欢,那就在她们说起华念晴的时候,就该直接同意这桩亲事啊。 云悦垂下眸子,对程小力还是很有信心的,“还请沈夫人慎言,不止是女子的名声是名声,同样男子的名声也一样是名声。” 华氏被气笑了,“你这是说我撒谎了?不如你们将人喊过来,我们锣对锣鼓对鼓地说个清楚明白如何?” 苗氏高声道,“好!咱们就说个清楚明白!” 云悦让下人去门口等程小力,他回来就让他过来。 也是巧了,程小力没多久就回来了,他身穿玄色锦袍,腰间系着一羊脂白玉的玉佩,丰神俊朗,风度翩翩。 几乎是程小力一进来,华念晴的视线就紧紧凝视着程小力,移也移不开。 程小力来得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毛欣兰眼珠一转,故意道,“表弟啊,这位华小姐说你跟她两情相悦,情定终生了,有这回事吗?” 程小力面色大变,脱口道,“什么?什么华小姐?” 毛欣兰“噗嗤”一笑,“华小姐,好像我表弟根本不认得你啊。既然不认得,那又哪儿来的什么两情相悦,情定终生啊?” 华念晴幽怨十足地望着程小力,咬着唇,哀怨道,“程公子你不记得我了吗?” 程小力皱眉看向华念晴,看了一会儿,摇头道,“你是谁啊?” 云悦也想笑了,这真的是不认得人啊。 华念晴急了,“你真的忘了我了?你当初救过我啊!你就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了?” 程小力死死盯着华念晴,过了许久,才终于想了起来,“是你啊。你来道谢的?那就不必了,我只是随手而为。” 第743章 恶心龌龊 华念晴脱口道,“对你是随手而为,可对我而言却是救命之恩。 当时我就在心里对自己说,如果有人那时候救了我,我——我就以身相许。” 说着,华念晴脸上飞快爬上桃花般动人的红晕,含羞带怯地看着程小力。 云悦虽然还不清楚程小力到底是怎么救的华念晴,可他这是救人救出了一朵烂桃花啊。 程小力现在后悔了,当时为什么就伸手拉了她一下呢?他现在十分后悔!甚至恨不得时光倒流,那时候他还会不会出手帮忙,那还真的不一定。 “华小姐,我随手救过的人不少,如果个个都要对我以身相许的话,我怕是娶不过来。 我对华小姐你无意,还请华小姐你忘了吧。” 对程小力而言,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拖泥带水什么的,他不愿意!直截了当拒绝多干脆利落。 “程公子你太过分了!”华氏看到华念晴眼里涌现的泪水,顿时心疼不已,怒斥程小力。 苗氏哪能让人当着她的面欺负她儿子,“沈夫人,我儿子哪儿就过分了?他就是不喜欢你侄女,难道非要逼着他违心说喜欢?世上哪儿来这样的理?” 毛欣兰附和苗氏,“没错!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就是公主也不能勉强一个男人一定喜欢她吧。那成什么了?” 云悦看了眼红了眼眶,开始哭泣的华念晴,接着又看向一脸怒容的华氏,“沈夫人,我倒认为我小叔子这样很好,当断则断。要是我小叔子怜惜你侄女,不忍说什么重话,到时候才是真的害了你的侄女。” “你是不是喜欢她!”华念晴哭着一指安静坐在毛欣兰身边的恬儿。 恬儿蒙了,完全不懂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好端端地就扯上她了? 程小力被气笑了,对华念晴是彻底没了一点好脸色,“你说什么?这是我爹娘认的女儿,也就是我妹妹! 你脑子里都装了什么?怎么能那么恶心龌龊?” 华念晴听不到程小力的话,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她和程小力初次相遇,他就是为恬儿挑礼物,这不是喜欢恬儿又是什么? “一个没血缘关系的妹妹罢了!听说还是丫鬟出生,走了狗屎运才当了主子。 她这是当了程家的小姐还不满意,还想当程家的少奶奶呢!”华念晴狠狠瞪着恬儿。 云悦怒了,“沈夫人,自你带着侄女进我程家门起,我们就对你礼遇十足。可你这侄女未免太过分了吧? 她有什么证据说我小叔子跟我小姑子有私情?这要传出去,我小叔子和小姑子他们的脸还要不要?我程家的脸还要不要了?我看沈夫人今日来,就是特地来找我程家的麻烦是不是?” 华氏私心里也觉得华念晴说得有些过分,如果有真凭实据还好,可如今看来这都是她的臆测,不足为凭。 只是华氏宠华念晴宠惯了,哪怕知道华念晴不妥,也舍不得埋怨她,只道,“程夫人,晴儿也只是太伤心了,这才胡言乱语,说错了话,你何必跟她计较。” “她败坏我小叔子和小姑子的名声,我怎么就不能跟她计较了? 沈夫人,你喜欢宠你侄女,那是你的事,我们管不着。但是你自己宠是一回事,你没资格要求我们也跟着你一起宠她!”云悦冷冷说道。 说完,云悦又看向华念晴,“跟我小叔子和小姑子道歉!” 华念晴不服气,“如果他们没私情,程公子为何不娶我?” 程小力被气笑了,他就没见过这么不知所谓的女人,真当世上所有人都得听她的啊?做梦吧! “你问我为什么不娶你是吧?好,我告诉你,因为你太讨人厌了! 别说世上的女人还没全死光,就算世上只剩下你这一个女人,我都不可能娶你!因为你太让我恶心厌恶了!想我娶你?做梦吧!这辈子都不可能!” 程小力的嘴不可谓不毒,他真是一点脸都没有给华念晴,几乎将华念晴的脸皮全都撕了下来,然后狠狠扔在地上踩。 华念晴顿时心如刀割,眼泪一时间也流得更快了。 华氏心疼不已,怒气冲冲地瞪着程小力,“你——你——” 苗氏道,“我儿子怎么了?他说的都是实话啊!不过这实话是不怎么好听。我们程家是绝对不可能要你侄女这样的儿媳妇,我们要不起。” “你们就不怕同我沈家为敌?”怒气几乎窜到了天灵盖,华氏理智全无地吼道。 云悦挑眉,半点迟疑也无,“如果沈家要因为此事,就同我程家为敌,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程家不是软柿子,能任由人欺负威胁。” 说着,云悦饶有兴致地问道,“沈夫人,你说这话沈大人知道吗?他同意吗?” 被怒气冲昏头的华氏瞬间回过神,眼里时不时有心虚之色闪过。 云悦见状,顿时了然。 程二郎可是跟她说过,沈松康是个极为宽厚温润之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他们家不愿意娶华念晴进门,就同他们为敌?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华氏自作主张! “沈夫人,这真的只是你的侄女?我看你对亲生女儿也就这样了。”应该说是比对亲生女儿更好。 华氏也知道她冲动了,可她就是不舍得华念晴失望难受,她深吸了好几口气,对着云悦道歉,“方才是我冲动了,还请程夫人见谅。” 云悦心道,华氏也是个能屈能伸的啊,这么快就能低头道歉。 “晴儿虽说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但同我的亲生女儿也没什么两样。 只要程公子愿意娶我晴儿,我保证以后沈家同程家会守望相助,两家亲如一家,程夫人你说这样可好。” 守望相助,亲如一家,这几乎是明着告诉云悦,只要程小力娶华念晴,到时候沈家定会处处相助程家。 联姻是大户人家最喜欢的。 云悦不排斥联姻,但有个前提,她绝对不会逼迫亲人。 那些所谓的好处,绝对没有亲人的意愿还有幸福重要。 云悦问程小力,“小力,你愿意娶华小姐吗?” “我不愿意。”程小力没有片刻犹豫的声音响起。 云悦点点头,不再多问,接着看向华氏,“不用我说了吧,沈夫人你听到我小叔子的回答了。” 华氏气得不行,“程夫人你未免太宠你的小叔子了!家族大事,哪里能因为一个人的意愿而改变!还有程公子,听说你同你二哥二嫂感情甚好,你怎么就不能为他们想想?” 第744章 道德绑架,沈家旧事 云悦快被华氏的话气笑了,照她话里的意思,如果程小力不答应娶华念晴,那就是他心里没有程二郎那个二哥。 这分明是道德绑架啊! “沈夫人无须挑拨我小叔子同我们夫妇的关系。我们夫妇尊重小叔子的选择,他不想娶华小姐,那就不娶。” 程小力顿时感动不已地看着云悦,他就知道二嫂不会因为那点所谓的好处利益逼迫她。 “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们同沈夫人不是一道人。我们还有事,就不招待沈夫人和你侄女了。”云悦冷冷下了逐客令。 华氏从未这般丢脸过,她和华念晴几乎是被扫地出门啊! 程家人简直是欺人太甚!太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了。 云悦还给了华氏一个诚恳的建议,“沈夫人,华小姐是你心爱的侄女,容貌才情都不错。 更别提你视华小姐为亲生女儿。陵城比我小叔子优秀的男子还是有不少的,相信只要沈夫人你提出你的筹码,愿意娶华小姐的人绝对不少。”所以你们就别死盯着程小力了。 云悦觉得陵城其他的青年才俊有些可怜,可能他们的家人会为了华氏许诺的好处,就不管他们的意愿,逼着他们娶华念晴。 于是云悦又加了一句,“婚姻大事还是得讲究个两厢情愿,逼迫得来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 沈夫人年纪比我大,经历的事情也比我多,相信沈夫人应该能明白这理。” 华氏不想继续待着了,拉着华念晴就要走。 可华念晴不想离开,通红的双眸直直盯着程小力,里面的不舍几乎要化为实质,“姑姑!” “走!”再不走,难道留在这里等着程家人赶她们姑侄俩离开不成?那脸就真的丢得干干净净了! 等华氏和华念晴一走,毛欣兰高兴道,“讨厌的人终于走了。” 说着,毛欣兰好奇地问程小力,“你是怎么英雄救美的?那华念晴对你简直是情根深种啊!” 程小力浑身打了个哆嗦,“她在街上跟个小贩不知怎么吵起来,不对,更准确地是他单方面骂那小贩。那时候有一辆马车失控,差点就要撞上她。 你说我都看到了,能不伸手拉一把吗?我哪儿知道这一拉,就拉出了大麻烦。” “谁让你长得好呢。你换个老头,或者是个其貌不扬的。我敢说华念晴就肯定不会死缠烂打了。”毛欣兰揶揄道。 程小力内心有些悲伤,这一切都怪他,谁让他太优秀了呢。 “她们不会再死缠烂打吧?我可不要娶那华念晴。”程小力想到华氏和华念晴那对难缠的姑侄,顿时一个脑袋两个大。 苗氏重重拍了下桌子,咬着牙道,“她们就是死缠烂打又怎么样?我是绝不可能同意让你娶那什么华念晴的!那种女人要是进门,以后咱家就没安稳日子过了。” 程小力的心放下了一半,“可沈家怎么办?那沈夫人那么疼爱她那侄女,到时候沈家不会为难二哥吧。” 云悦宽慰道,“那么看不起你二哥啊?你二哥也不是软柿子,能由着他们欺负。你放心好了。” 程小力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云悦将今日华氏和华念晴来访的事告诉程二郎,“相公,我担心沈夫人不会善罢甘休。” 程二郎脱下外衣,坐到云悦身边,“其实沈大人之前也跟我提亲了,我在问过娘和小力以后就拒绝了。” “真是够执着的。咱们都三番两次地拒绝了,那华小姐怎么就那么执着呢。” “其实沈家是有个女儿的,还是沈夫人生的嫡女。”程二郎忽然道。 云悦一听就知道其中肯定有事,好奇询问,“然后呢?那嫡女人呢?不是说沈家没女儿吗?”难道是夭折了? “被拐了。其实是沈大人的一个妾室不满沈夫人,就将才几个月大的嫡女给卖了。 事发后,那妾室被活活打死。可沈夫人的女儿也找不回来了。” 云悦本来是十分讨厌华氏,可在知道她的亲生女儿被妾室卖了,不由心生同情。 “念晴?沈夫人的女儿不会叫沈晴吧?”云悦立时福至心灵。 程二郎赞赏地看了眼云悦,点头,“嗯。沈夫人的女儿就叫沈晴。 没了女儿后,沈夫人就病了。这时候他弟弟生了一个嫡女,也就是华念晴,她就被送到了沈夫人身边。 可能是移情吧,沈夫人就将华念晴当成了她的女儿,念晴这个名字也是她取的。” 云悦道,“沈夫人这是将对女儿的思念和爱意都倾注到了华念晴身上。”难怪无论华念晴怎么胡搅蛮缠,横行霸道,华氏还是一个劲儿地宠着她。 “对。不说沈夫人,就是沈大人也是如此,他觉得是他对不住沈夫人和他丢失的嫡女。 当初那妾室之所以胆大包天敢卖嫡女,就是因为她很得沈大人的宠爱。 可在沈夫人生了嫡女以后,沈大人又开始跟沈夫人恩爱起来。那妾室见状就不满了,就起了歹毒心思,把沈夫人生的嫡女给卖了。” “相公,你对这件事可有什么感触啊?” 程二郎好笑地伸手勾了勾云悦的鼻子,“不就是想说妾室乱家之源吗? 咱家这样就很好,没那么多糟心事。放心,咱们家以前没妾,现在也不会有,将来更不会有。” 云悦满意地亲了下程二郎。 她也不是不信程二郎,不过时不时给他紧一紧,再表现出她对他的紧张和爱,这对夫妻关系的和谐是很有用的。 程二郎被亲得眉眼间染上淡淡的笑意,这时就听云悦道,“不对啊,相公你是怎么知道沈家的事的?” “沈大人主动告诉我的。”程二郎回答。 云悦挑眉,“沈大人主动告诉你的?这是为什么?这算是丑闻了吧。俗话说得好,家丑不可外扬啊。” 程二郎道,“沈大人主动将家丑告诉我,就是想让我知道他和沈夫人对华念晴的看重。只要小力娶了华念晴,以后程家就能得沈家为助力。” 云悦了然,随即问道,“你不心动啊?” “心动是有点。可咱家还不至于要卖儿子女儿吧。 我回来问过娘和小力的意思,他们既然不愿意,那我自然不会勉强。如今我是更不愿意了。 那位华小姐被宠坏了,性子骄纵,说话不经大脑。小力要是娶了这样的妻子,我都不敢想,他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他的后宅也别想安稳了。” 第745章 苦恼的程二郎 程二郎没说出口的是如果华念晴人还不错,再加上沈家,他可能会起心思撮合撮合。 当然如果到了最后,程小力还是不愿意,那他自然不会勉强。 可现在华念晴太让程二郎失望了,程小力如果真的娶了华念晴,以后麻烦事一堆。 因此程二郎是绝对不会撮合程小力和华念晴的。 华氏带着华念晴回了家。 沈松康回到家,就看到华念晴哭个不停,华氏阴沉着脸,心里暗暗叹气。 沈松康是个极为温润儒雅的男子,他坐到华氏身边,柔声问道,“出什么事了?念晴怎么哭得这般厉害?” 华氏就等着沈松康问,当即就将在程家受到的羞辱说了。 “程家真是欺人太甚!当时我和晴儿如果再继续待着,他们怕是要拿扫帚赶我们走了!我活到这岁数,还没受过这样的羞辱。你看看晴儿都哭成什么样了。” 沈松康一直坚持喊华念晴为“念晴”而华氏则喊晴儿。 因为沈松康坚信终有一天,他们会找回女儿,晴儿这个称呼是属于他们的女儿的。 华氏却将所有的爱和愧疚都倾注到了华念晴身上,她喊华念晴“晴儿”就是把她当成了丢失的女儿。 这些念头在沈松康的心里掠过,他脸上却无半点异样,“既然程家不愿,那这婚事就算了。” 正哭着的华念晴想也不想道,“不行!我就喜欢程公子!这辈子如果不能嫁给程公子,那我就不嫁了! 姑父你要帮我!” 华氏也横了眼沈松康,“你还是不是晴儿的亲姑父?凭什么让晴儿算了? 我看那程小力相貌堂堂,英俊潇洒,跟晴儿配极了。最难得的是晴儿喜欢他。这个侄女婿我要定了。” 沈松康头痛了,程小力好是好,但是程家没一个同意这门亲事,他能怎么样?难道拿刀逼着程家人点头答应不成?这明显不可能啊。 华念晴哭肿了的眼睛里流露出浓浓的怨恨,抽噎着道,“程公子一定是被那狐狸精迷住了,所以才会对我那么绝情。我绝不会放过那个狐狸精!” “狐狸精?”沈松康皱眉,“你说的狐狸精是谁?” 华念晴回答,“就是那个叫恬儿的!丫鬟出生,还好意思勾引程公子!我跟她势不两立!” 沈松康既然想跟程家结亲,自然将程家的事情都打听了个清楚,听到华念晴的话不由好笑,“那恬儿是程老太爷和程老夫人认的干女儿,跟程公子就是兄妹。你误会了。” “姑父,我没误会!我一看那狐狸精就讨厌,瞧着安安静静,是个安分人,可实际上,那野心都刻在骨子里呢!她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华念晴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讨厌恬儿。 恬儿的确是个很安静的人,很少发声。 可是华念晴对她就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厌恶,而且是厌恶透了。 “你说的恬儿已经定亲了,你难道不知道吗?”沈松康缓缓说道。 华念晴愣住,就是华氏也道,“她定亲了?真的?” 沈松康无奈了,你们上门提亲,都不知道把程家的情况查个清楚明白吗? 华念晴想不到那么多,可华氏就只记着关注程小力了,再加上华念晴催得急,她就没工夫查太多。 “她真的定亲了?”华念晴不相信。 “定亲了。只是程家还想将女儿多留些日子,才没让她出嫁。” 沈松康虽然不清楚华氏和华念晴去程家都发生了什么,可看她们的样子就能确定一点,她们跟程家人绝对闹得很不愉快,怕是程家人对她们也十分不喜。 别的不说,就凭华念晴说程小力跟恬儿有私情,这就足以程家人对她厌恶透顶。 无论怎么看,沈松康都觉得这桩婚事怕是没戏。 “陵城的青年才俊不少,我再好生为念晴选个好的,不会委屈她的。”沈松康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华念晴不干了,她对着华氏撒娇,“姑姑!这么多年,我就喜欢程公子一个,我只想嫁给他。” 华氏顿时心疼了,看了眼沈松康,接着柔声对华念晴道,“晴儿啊,你先回去。姑姑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华念晴放心了,只要华氏站在她这边,那她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心情愉悦,迈着轻松的脚步回家了。 等华念晴一离开,沈松康就道,“程家不愿意结亲,我能有什么法子?” “没法子?你跟我说说,你什么有法子?咱们的女儿你都没本事找回来!” 沈松康面色顿时惨白一片,心立即被成千上百的利箭刺穿,寒气从脊背往上窜,冷得几乎没了知觉。 “当初保护不好咱们的女儿,又连女儿都找不回来。现在你连晴儿那么小小的心愿都不能帮她达成,沈松康你对得起我,对得起我们的女儿吗?” 沈松康妥协了,他的确对不起华氏,也对不起他的女儿,嘴里像是生生被人塞了一大把黄连,苦得他手指都在微微颤抖,“好,我帮。” 华氏高兴了,没错,她的晴儿要什么,她都要帮她实现。 “不止我这里要使劲,你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今日你们得罪程家人了吧。”沈松康的脸上微微恢复了点血色,清醒的头脑也跟着一起回来。 华氏不由讪讪,可想到程家人可恶的态度,她的语气就好不了,“能怪我和晴儿吗?你是没看到程家人当时差点拿扫帚赶我们走的可恶样!你知道我们受了多大的委屈吗?” 对这话,沈松康只听一半,你们都污蔑程小力跟他义妹有染,败坏他们的名声,还指望程家人对你们有多好的态度?换做你试试看。 当然这话不能说,否则华氏更要不依不饶。 “为了念晴,你也得忍这口气。要不你还想念晴嫁进程家?”不止是华氏清楚沈松康的软肋是什么,同样沈松康也知道华氏的软肋。 华氏的一颗心如今都在华念晴身上。 华氏果然妥协了,沉默片刻就道,“我明白了,不就是跟程家人道歉,为了晴儿,我做什么都成。” 夫妻俩就此商议定了。 程二郎最近很苦恼,因为他被沈松康缠上了。 程二郎真的想不通,他都已经婉拒亲事了,沈松康怎么还能缠上他。 有心避着沈松康,可偏生沈松康是打着商量公事的名头来找他,这让程二郎怎么避? “二郎啊,听说你跟沈大人最近处得不是很好?”程二郎躲着沈松康的事,就连明王都听说了一点。 第746章 退还赔礼 程二郎道,“王爷误会了,下官同沈大人并没有处得不好。” 明王笑了笑,“听说你最近一直在躲着他?这是为何?” “并非是为了公事,而是私事。沈大人有意将他的妻侄女许给下官的弟弟。” 明王挑眉,“这婚事不错啊。” 程二郎实在是做不到当着明王的面说华念晴一个女子的坏话,沉默片刻才道,“这婚事不太合适。下官的弟弟同沈大人的妻侄女不太合适。” 明王看向程二郎的眼神里立即饱含深意。 今日既然明王都开口问了,程二郎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斟酌着说道,“王爷,沈大人总是为了这事来寻下官,这很是耽误下官处理公事。” 明王听懂了程二郎话里隐含的意思,很是善解人意道,“本王明白了。” 程二郎很想问一句,明白什么了?可想想还是不太合适,便忍住了。 程二郎一走,明王就看向一旁的杜仲青,“你说那沈松康那妻侄女如何?” “没见过,也没听说过,不过看程大人的样子,沈大人的妻侄女怕不是一个妥当人。” 明王深以为然道,“可不是一个妥当人。刚刚二郎那样子让本王想起了当初的自己。” 杜仲青了然,明王这是想到了他曾经在外人面前提起林倩倩时的尴尬,想夸好的,但是没脸说。 “那沈松康也太过了,二郎都拒绝了,为何还要缠着他答应。婚姻大事,还是得讲究个你情我愿。 本王得敲打敲打他才行,哪能为了私事影响公事。” * “沈家是不是太有钱了。看看这料子还有这些首饰,真是看得人眼花缭乱啊!”毛欣兰看着桌上小山似的料子还有那两大匣子的珠宝,眼睛瞪得大大的。 毛欣兰自认不是眼皮子浅的,好东西她也见过不少,可这些东西实在是不凡,让她没法不惊讶。 云悦看着桌上摆着的料子首饰,没惊讶的心,只有满满的苦恼,“这都是沈家送来的赔礼。” 毛欣兰正拿了一支红宝石牡丹金步摇在头上比划,听到这话,饶有兴致道,“这是沈家送来的赔礼?那就收下啊!当初那沈夫人和华念晴说的话多过分啊! 表姐你们收下这些赔礼是理所应当的!” 云悦看了眼毛欣兰,没好气道,“理所应当什么啊。你当这赔礼那么好收啊?人家送来那么厚的礼,自然是有所求的。问题是他们求的,正是我们绝不能答应的。” 毛欣兰把手上的步摇放回首饰匣子,坏笑道,“怎么就不能收?都说了这是赔礼,又不是聘礼,收了这些东西,就得把表弟嫁给华念晴——” “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么就要嫁人了?”程小力从外面回来,听到毛欣兰的话,顿时不干了。 毛欣兰看向由远及近的程小力,手一指桌上的东西,“表弟,这些东西其实也够你嫁进沈家了。没想到你还挺值钱的。” 程小力坐到毛欣兰身边,瞥了眼桌上的东西,不屑道,“小爷我是无价之宝!能是这些东西可以比的?” “哟哟哟!表弟你的脸皮还挺厚啊!你怎么就觉得自个儿那么值钱呢?小倌馆的头牌陪——” “咳咳咳——”眼见着毛欣兰越说越不像样,云悦重重咳了好几声打断她,“你一个女人说什么小倌馆的头牌。我看舅舅和林小将军该好好管管你才是。” 程小力立即附和道,“就是就是!二嫂你这就去——” “程小力。”毛欣兰阴测测地瞥了眼程小力。 程小力不说话了,他要再继续说,这女人肯定会给他下绊子,到时候他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云悦见毛欣兰和程小力这对活宝终于安静下来,便对身边的丫鬟道,“把这些东西都送回沈家,再同沈夫人说,当日不过几句口角,不算什么大事,我们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毛欣兰道,“表姐,真要把这些东西都送回去?沈家来人不都说了,这些都是赔礼吗?” “不能收。收了这些东西,以后沈家就有借口理由上门了。到时候他们就会提华念晴跟四弟的事。 为了这么点东西,带来无尽的后患,这笔买卖太不合算了。” 顿了顿,云悦又道,“再说沈家一点都不诚心,这些东西没必要收。” 毛欣兰指了指桌上的东西,“这还叫不诚心?沈家挺诚心的了吧。” “你就光看沈家送的东西多,那就是诚心了?沈家来的人,提了娘,我还有四弟,可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恬儿,好像恬儿不存在一样。” 被云悦点到的恬儿笑了笑,“我没事的。” 毛欣兰不高兴了,“怎么没事?要说受侮辱最大的就是你跟表弟了!那个什么华念晴,我看她满脑子都是恶心龌龊的念头,居然说你跟表弟—— 华念晴就该当面给你还有表弟道歉。他们倒好,礼送过来了,居然忘了你?这是什么道理?” 毛欣兰对着沈家送来的东西也没什么感觉了,果然跟表姐说的一样,沈家不诚心! “我看沈家是根本没把恬儿放心上,他们打从心眼里看不起恬儿。他们觉得恬儿是丫鬟出生,根本不值得他们说一声对不起。”云悦皱着眉,眉眼间隐隐含着怒色。 恬儿心里暖暖的,她不在意沈家人怎么样,但家人关心她,这让她很感动。 沈家的赔礼几乎是原封不动地重新被送了回去。 华氏在看到被送回来的赔礼,脸当即沉了下去,双手紧紧捏着扶柄,几乎是面无表情地听着程家下人的话。 “姑姑,程家这是什么意思?咱们都低头道歉了,他们还想怎么样啊?”华念晴就是再傻,也知道程家将这赔礼送回来,那就是没打算同他们和好的意思。 没多久,沈松康也步履沉重,面色也同样沉重地回来了,在看到桌上那些东西,眼神闪了闪,他知道那些都是华氏精心挑出来送去程家的赔礼。 “怎么样了?程大人那儿有没有松口?”在云悦那儿碰了钉子,华氏就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到了沈松康的身上。 华念晴也同样希翼不已地看向沈松康,期盼着能从他的嘴里听到好消息。 被华氏和华念晴这般盯着,沈松康苦笑不已,坐到华氏身边,淡淡道,“别问了。” 第747章 讨云悦的喜欢 华氏急了,“怎么就不能问?你说啊!?” 沈松康抹了把脸,“程家不想结这门亲,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了。 这些日子我以公事为由找程大人提亲,就连王爷都知道。王爷因为我公私不分,都敲打我了。 夫人,我的话说得够清楚明白了吧。” 沈松康心里也不是没怨的,他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更是饱读圣贤书,不是那没脸没皮胡搅蛮缠的人。 可就为了华念晴嫁给程小力,他的脸真是丢光了!就连明王都敲打他了。 华氏的脸色瞬间变了,喃喃道,“王爷怎么会插手管这件事?这只是私事,王爷怎么会管?” 沈松康道,“都说王爷十分器重程大人,看来此言不虚。”如果不器重,明王也就不会为了程二郎出头敲打他了。 华念晴着急地问道,“姑父,难道你以后都不能再找程大人提亲了吗?那我该怎么办?我还能嫁给程公子吗?” 沈松康不可置信地看着华念晴,他一直都清楚华念晴的本性不好,可念着华氏还有他丢失的女儿,他仍旧忽略了华念晴的不好,十分宠爱她。 华念晴不是聋子也不是傻子,她听不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吗?明王都敲打他了!她耳朵是有问题吗? 不,华念晴的耳朵想来是没问题的,可是这人的心里就只有她自己。 在华念晴心里,她嫁给程小力才是天大的事,他这个姑父的前程又算什么? 别说前程了,想来只要她能嫁给程小力,就是他这个姑父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沈松康的心瞬间就冷了。 华氏跟沈松康夫妻多年,自然十分了解他的性子,见状便呵斥了华念晴,“晴儿别说了。” 华念晴闷闷低着头。 华氏又柔声对沈松康道,“晴儿是个好孩子,她就是太急了。没什么恶意的。” 沈松康深深望着华氏,动了动嘴巴,很想问一句,你真的是那么想的? 很快沈松康就打消了念头,他清楚华念晴的为人,华氏未必不清楚,但她就是宠着华念晴,这又有什么法子。 “夫人,你不会也想再让我找程大人提亲吧。” 低着头的华念晴抬起头,希翼不已地看着华氏,姑姑最疼她了。 华氏心一软,正要开口时,沈松康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夫人请你别忘了,你我还有儿子,连孙子都有。” 华氏顿时冷静下来,是啊,他还有儿子孙子,难道真要毁了他们的前程吗? 华念晴的心冷了,低着头,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眼里全是幽怨,她就知道姑姑也不是一心一意为她,在表哥和侄子之间,她不是还得让步。 华氏叹了口气,“程大人那儿是不用使劲了。这些日子,我也好好查了程家。 原来程家做主的人都是程大人的夫人,就连程老太爷和程老夫人也都听她的。” 华念晴抬起头,细长的柳叶眉几乎要拧到一块儿,“程老太爷和程老夫人也听程夫人的?程夫人这儿媳妇当得可真是厉害啊,都压过公婆了。” 沈松康沉声道,“什么叫程夫人压过她公婆? 你自个儿出去打听打听,有谁说程夫人一句坏话。那是程夫人明白事理,孝敬长辈,对下面的弟妹也友好关爱,这才赢得了公婆的喜欢,让公婆疼爱她。” 华氏知道沈松康这会儿心里不舒坦,笑着应和他的话,“老爷说得很是。晴儿啊,你得多跟程夫人学学。要是你能有程夫人三成的本事,我也就不担心了。” 后面的话,华氏说得真是真心实意的。 云悦之前就是个乡下女子,还被退过婚。 按理这样的女子一辈子就差不多毁了,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好。 可云悦就是有本事,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丈夫对她一心一意,公婆也疼她如亲生女儿,外面人说起她,也都是夸她的。 华氏相信云悦绝对是个有手段本事的人。 晴儿这孩子被她宠坏了,不是太聪明,华氏有时候真的很担心华念晴的日子会过不好,真是担心得成宿成宿睡不着。 华念晴很不服气,她觉得云悦就是心机深沉的女子,哪儿有姑姑说得那么有本事。 “晴儿啊,我想着只要你讨了程夫人的喜欢,你嫁进程家的事就稳了。” 华念晴努努嘴,“可程夫人很讨厌我。”这一点她还是很清楚的。 华氏想了想道,“我看程夫人对你是有误解,只要她跟你接触了,就能清楚你的为人。 我的晴儿聪明又漂亮还有才华,谁会不喜欢你呢。” 华念晴高兴了。 “还有七日就是你娘生辰了,到时候咱们请程夫人参加,你好好表现,争取让程夫人喜欢你。那一切就都解决了。” 沈松康见华氏和华念晴两人满脸笑容,不由泼了冷水,淡淡提醒,“程夫人会愿意去?” 华念晴的笑容顿时凝固在嘴角,急切道,“对啊,姑父说得有道理,程夫人到时候会愿意去吗?” 华氏咬牙道,“我去请!一定会将程夫人请过来。” 沈松康看向华氏,他有些猜到华氏想做什么了,她哪里是打算去“请”人,分明是去逼吧。 有心想劝华氏两句,可他深知华氏是一个固执的人,她既然做了决定,那就绝不会改变,劝了也是白劝。 * 云悦的确是很头痛,华氏亲自登门,她一次又一次找了借口没见。 原以为像华氏那样骄傲的人应该不会再登门,没想到她十分执着,云悦也只能见了。 云悦还当华氏是为了程小力和华念晴的事来的,不料她想错了,她是登门送请帖,请云悦参加她弟媳魏氏的生辰宴会。 真的只是请她,并没有提程小力。 华氏一走,程小力就出现了,“二嫂你不会打算去吧?” 云悦挥了挥手上大红烫金的请帖,“人家都这么诚意邀请了,我怎么能不去。” “那肯定是鸿门宴啊!”程小力急了。 云悦笑了,“如果请你,那八成是鸿门宴。我去就没什么事了。” 他们的目标是程小力啊!说不定真想使那些下三滥的手段,比如生米煮成熟饭。 可如今请的只有云悦一个人,那就不可能是什么鸿门宴了。 “二嫂,他们非要请你参加华念晴母亲的寿宴是为了什么?”程小力之前也是关心则乱了,想通以后倒是淡定了。 “不知道。去看看呗。”又没危险,云悦是不介意去那么一趟的。 第748章 热情的华念晴,舞 华念晴的父亲华庆国是华氏唯一的弟弟。 华家以前辉煌过,不过华庆国没什么本事,华家就渐渐落寞了。 好在华家还有个嫁进沈家的姑奶奶,也就是华氏撑着,别人也给华家几分脸面。 华庆国靠着沈松康,捞了个从七品的芝麻官儿,不过不是实职,也就顶着名好听点,华家也勉强算是官宦人家。 云悦也打听了一些华家的事。 华庆国虽然没能力,但是他十分自信狂妄,认为他自个儿很了不起。 眼高手低,自然落不到什么好。 之前华庆国就闯过不少祸,好在有沈松康帮忙平了,这才没出什么事。 华家也就是个三进的宅子,不算太大。 陵城但凡是能说得上名号的人家其实就没有瞧得上华家的,可是有沈松康在,他们都给了面子,来参加魏氏的生辰宴会。 此刻华家门前可谓是人来人往,车水马流,好不热闹。 几乎是云悦一下马车,华念晴就过来了。 云悦看着面前的华念晴,她穿着大红织金遍绣牡丹的罗裙,头上左侧戴了一支金丝八宝攒珠钗,右侧稍低的地方插了一支银凤镂花长簪,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黛,浅笑盈盈,比春日开得最灿烂的鲜花还要娇艳几分。 撇开华念晴的人品,只说她的相貌,她的确是个美丽佳人。 “程夫人。”华念晴笑着跟云悦打招呼。 “华小姐。”伸手不打笑脸人,云悦也笑着应了。 华念晴伸手要去搀扶云悦,后者却避了避,“不劳华小姐扶我了。今日是华小姐母亲的生辰,来的客人不少。华小姐还是去招待其她客人吧。” 华念晴脸上的笑意僵了僵,“程夫人是贵客,我哪儿能怠慢呢。我还是陪着程夫人吧。” 云悦很想说,我真的不用你陪。 可没法子,华念晴好像打定了主意非要陪着,她也不能把人赶走。 华念晴不停找着话题,嘴巴就没有停过,云悦只能有一下没一下地应付。 好在没多久云悦遇到了孙氏,眼睛一亮,随即对着华念晴抱歉道,“华小姐,我有些话要单独同夏夫人说,不知你是不是能——” 华念晴不想离开,可又担心招了云悦的烦,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 孙氏好笑地揶揄,“咱们有什么话要单独说啊?” 云悦轻声道,“别说你没看出来我就是不想被她烦,才找的借口。” “她怎么对你这么亲近?按理你家拒绝她嫁进来,她该恨你吧。”孙氏有些好奇。 华念晴想嫁给程小力的事早就传开了,都不用特地打听,就沈松康追着程二郎提亲,哪怕做得隐蔽,但哪能不真的一点风都不露出来。 “我哪儿知道她为何要盯着我不放。我也为此头痛呢。”孙氏看了看云悦身边,没见到其她人,便问,“怎么就你一个?” 云悦回答,“他们就请了我一个,自然就我一个人来了。” 苗氏不喜欢华念晴,当然不愿意来。 程小力更别提。 恬儿那儿,云悦不想她过来,免得受委屈,心里膈应。 云悦要不是想看看华家人到底想做什么,她也不会愿意来。 没想到一过来就受到了华念晴无比热情的招待。 “你呢?你怎么也过来了?”云悦随口问了一句。 孙氏压低了声音,凑到云悦耳边,“我本来也不想来。可谁不知道这华家有沈大人撑腰啊。 沈大人又是王爷器重的人,我就当给沈大人一个面子过来了。” 云悦望了一圈,看到不少熟悉的面孔,笑了笑,“看来大多数人都是冲着沈大人来的。” “不是冲着沈大人来,难道还冲着华家人来?华家顶门户的就是华念晴的父亲,才是从七品官儿!谁会把他看在眼里?不过人家有个好姐夫。” 的确,如果不是有沈松康在,根本没多少人能看得上华家,实在是太不入流了。 寿星魏氏举杯感谢众人来为她贺寿,她喝完了酒,这时就有人说,“听闻华小姐的舞是一绝。不知道今日能不能一睹华小姐的舞姿。” 华念卿朝云悦看了一眼,接着起身,“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看你做什么?”孙氏自然没错过华念晴看向云悦的那一眼,不由十分纳闷。 云悦回以孙氏一个无辜的眼神,“我哪知道她看我做什么。” 说话间悠长动人的琴声响起,华念晴来到场中献舞。 华念晴的舞姿的确动人,只见她纤细的腰肢轻摆,脚尖踮起回旋,长袖一挥一收,宛若九天仙女下凡。 孙氏看着华念晴的舞不由点头,“她跳得倒是挺不错的。” 云悦跟着点头,“是跳得不错。” “不过我瞧她跳舞,怎么那么像——” 云悦眨了眨眼,“那么像什么?” “你不觉得她的舞跟舞姬有的一拼吗?” 云悦差点没笑出来,偷偷拍了下孙氏,“你这话可别让别人听到。哪儿有把好人家的姑娘跟舞姬相提并论的。” 孙氏道,“这我还能不知道。我也就是跟你说说。大户人家的女儿也不是没有学舞的,可学得像华念晴那么好的,还真是少之又少。” 这倒是实话,大户人家的小姐大多都专注学习琴棋书画,还有如何管理中馈,学歌舞的的确是少之又少,那在大户人家眼中都是不入流的伎俩。 说话间,华念晴跳完了一支舞。 场面有一瞬间的沉寂,接着就是满场响亮的拍手赞美声。 就是华念晴跳得不怎么样,大家都会捧场,更别提华念晴跳得的确很不错。 华念晴听着那些赞美,嘴角情不自禁地高高向上扬起,一脸自得看向云悦,“程夫人您觉得我跳得好吗?” 云悦点头,真心赞美,“华小姐的舞跳得极好,很精彩。” 华念晴笑得越发灿烂,一直注意着云悦的华氏心却不由下沉。 华念晴坐到华氏身边,见华氏脸色不好,不禁问道,“姑姑你怎么了?你怎么不为我高兴呢?我看程夫人已经很喜欢我了!我跟程公子的事肯定没问题了。” 华氏看着一脸喜色的华念晴,无奈摇头,“晴儿,你想得太简单了。” “姑姑你这是什么意思?程夫人难道不是真心夸我吗?”华念晴不高兴了。 “程夫人夸你舞跳得好,那是真心的,我能看出来。只是——”华氏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华念晴急了,“只是什么?姑姑你说啊!” 第749章 百寿图,颜体和柳体都分不清 华氏无奈地看着华念晴,“她也只是觉得你舞跳得好,没有其他。” 就跟赞美一个舞姬的舞跳得好是一样的,并没有任何的区别。 可华念晴是舞姬吗?她不是,她是华家正儿八经的嫡出小姐!拿她跟舞姬相提并论,那是对她的羞辱! 华氏其实并不喜欢华念晴将功夫都花在跳舞上,可偏生魏氏那个目光短浅的,就喜欢教华念晴跳舞,说华念晴只有这样以后才能笼络住丈夫的心。 华念晴也是奇了,平时是最受不得一点苦和委屈的人,可偏生在学舞上就是能坚持下来。 华氏见华念晴喜欢,这才没多说什么,由着她去了。 大户人家的主母挑儿媳,自然是要挑那些温婉能干,有本事管着中馈的。 谁家选儿媳会选跳舞好的?给儿子挑妾倒是可以。 华氏按下心头难言的复杂情绪,心下暗暗叹气,接着劝道,“你待会儿不还要给你娘献寿礼吗?那可是你精心准备的。你的寿礼我也看过了,再没人比你的好了。到时候程夫人一定会喜欢你,知道我的晴儿是最好的。” 华念晴顿时从沮丧中恢复过来,重拾了自信,“没错,谁的寿礼能比我好?我就不信程夫人看到我准备的寿礼,还能不喜欢我。” 很快华念晴准备的寿礼就展现在众人的跟前,是一副百寿图,不是手写的,而是一副刺绣。 上百个“寿”字又聚成了一个大大的“寿”字。 云悦一眼看去,起码在那百寿图上看到了十几种字体。 孙氏也惊了,“这是华念晴绣的?那百寿图上的字体,约莫有二十种。” 在书法一道,孙氏比云悦要强多了,云悦只看到了十来种,孙氏一下子就认出了二十种。 “她小小年纪如果真能绣出这样的百寿图,称得上是天纵奇才了。”反正云悦见过那么多人,也没见哪个有这样的本事,华念晴的确是数一数二的。 孙氏震惊过后,也缓缓点头,“能绣出这样的百寿图,她称得上是才女了。说实话,我是真没看出来华念晴是才女啊。她对着你态度殷勤谄媚,一味讨好,可以说是毫无风骨。 舞跳得是不错,可跟供人赏玩取笑的舞姬又有什么两样?不过这百寿图一出来,在场不少人怕是都心动了。” 云悦问道,“心动什么?” 孙氏回道,“还能心动什么?当然是对华念晴心动了。这么一个有才,又有个好姑父好姑母撑腰的好姑娘,当然要赶紧为自家的儿孙娶回去了。” 云悦心道,如果真能这样就好了,程小力也就不用烦恼,彻底安全了。 华念晴很满意众人眼里的震惊,震惊过后的赞赏更是滔滔不绝地传进她的耳朵里,令她的嘴角高高向上扬起,眼里的自得几乎要化为实质溢出来。 华氏也高兴华念晴出了这么大的风头,可在看到华念晴脸上的得意,喜色一收,还是太沉不住气了。 孙氏偷偷对云悦说,“那百寿图真的是华念晴绣的?” “什么意思?”云悦不解。 孙氏扫了眼华念晴,“你看看她脸上的得意,这么一个虚荣肤浅之人,我是一点也不信她能绣出这样的百寿图。我虽是没本事能绣出这样的百寿图,但我清楚一点,想绣出这么一副百寿图,心静神定那是必须的。可她——” 经孙氏这内行人这么一说,云悦也察觉到不对了。 正想着,华念晴就过来了,她的百寿图由身后的下人捧着。 “程夫人觉得我绣的百寿图如何?”华念晴眉目间难掩傲气,就连语气也微微露出了一点。 云悦笑着点头,“很好。” 华念晴笑得愈发开朗,纤纤素指一指百寿图上的一个“寿”字,“我最满意的就是这个了。这是柳体书写的......” 华念晴后面的话,云悦已经听不到了,她满脑子里就剩下两个字“柳体” 不是内行人的云悦正巧认得那个“寿”字不是柳体,而是颜体。 在场的内行人不少,那些人也顿时眼光微妙地看着滔滔不绝介绍的华念晴。 能绣出这么一副百寿图,难道真的能连柳体和颜体都分不清? 孙氏忍无可忍地打断了华念晴的话,似笑非笑道,“华小姐,你确定那真的是柳体?” 华念晴被打断了话,心里有些不满,可也不好跟孙氏发作,只能道,“这自然是柳体。我亲自书写的,然后绣的,我还能不清楚吗?” 孙氏拉长了声音“哦——” “可我就奇怪了,华小姐你指的‘寿’字分明不是柳体,而是颜体。 你别告诉我,你连柳体和颜体都分不清楚?难道是教华小姐你的先生也弄错了?天啊,那是什么先生?柳体颜体都分不清,还敢误人子弟?”孙氏捂着嘴,万分震惊。 轰隆——轰隆隆—— 华念晴的耳边顿时响起了无数的惊雷,将她炸了个外焦里嫩。 这怎么可能是颜体?她特地去找哥哥问过,哥哥说了是柳体啊! “你胡说!我到底是哪儿得罪你了,你要这般害我?这分明就是柳体,你凭什么说是颜体?”华念晴咬着牙坚持到底,这时候她绝不能退缩,否则她的脸就丢光了! 其实华念晴的脸早就丢得差不多了,连柳体和颜体都分不清,这算哪门子的才女? 但凡是略有些心思的都能看出这百寿图不是华念晴绣的。 魏氏也不高兴了,沉着脸看着孙氏,“夏夫人,我华家到底哪儿得罪你了,你要这般欺辱我华家?” 孙氏冷笑道,“这年头真是连实话都不能说。我就是看不惯有人指着颜体非要说是柳体。华小姐不知虚心改正,还倒打一耙,说我欺负她?这是什么道理?” “这分明就是柳体!”华念晴怒道。 云悦看着华念晴,笑了笑,“华小姐,你刚才指的是颜体。” “晴儿,你刚才指的到底是哪个字?”华氏见闹得不像样,只能起身过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孙氏立马给华氏指了华念晴方才指的字,似笑非笑地看着华氏,“我曾听闻沈夫人饱读诗书,才学不比男儿差。相信沈夫人你一定能分辨出柳体和颜体吧。你说这个字到底是柳体还是颜体啊?” 华氏只看了一眼,立马就认出了那字是以颜体所写,根本不是柳体。 第750章 画蛇添足,自作聪明 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刻,华氏脸上的神情更是难看万分,好一会儿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是不是弄错了?方才晴儿指的不是这‘寿’字。” 孙氏不高兴了,“不止我一个人看到了,看到的人多的是。大家说说,我有没有指错字?” 云悦第一个说道,“没有,方才华小姐指的就是这个‘寿’字。其实我也很纳闷,能绣出这么一副百寿图的人,怎么连颜体和柳体都分不清。” 云悦一开口,立马又有人站出来,她们的身份也不低,不比沈家差,甚至不缺比沈家身份更高的。 她们大多也喜欢书法,欣赏才女,同样对欺世盗名,欺骗世人的假才女厌恶至极! 无疑,现在华念晴在众人眼中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假才女,要是真才女,能连柳体和颜体都分不清吗? 一连十多个夫人出声,华氏也不好再说孙氏指错了。 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华氏的脑子乱哄哄一片,好像有无数的乱麻缠在一起,乱得找不到一点线头,整个人都要疯了。 这百寿图不是晴儿绣的,那还能是谁绣的? 晴儿的书法还有刺绣一直都很出众啊—— 蓦地,华氏的脸色变了,她想起了一件事。 那时华氏想亲自教华念晴写字,可华念晴的字写得很不好,无论怎么练,她的字还是写得不好看。 后来华国庆和魏氏就提出让华念晴在家学,她这个姑姑太严苛了,吓坏了华念晴。 回家学习的华念晴进步得很快,每次拿给华氏的字是越来越好看,就连沈松康看过以后都会夸奖,说华念晴年纪不大,可字写得着实不错,如果能持之以恒,定能成一代大家。 不止是字,还有华念晴的刺绣,从小的荷包到大件的屏风,华念晴的刺绣也在逐渐进步。 华氏对华念晴如此出色优秀,感到十分满意,觉得世上再也没有比她的晴儿更好的姑娘了。 华氏忽然想到了不对的地方,偶尔她让华念晴当着她的面写字,可华念晴总会找这样那样的借口推辞。 因为华氏疼爱华念晴,从来没认为这有什么不妥的,也从来不会去怀疑华念晴。 可现在—— 事实几乎摆在她的面前,华氏已经避无可避了,那些字怕不是华念晴写的,而那些刺绣也不是华念晴绣的。 这一刻,浓浓的失望还有伤心如潮水涌向华氏,几乎令她站立不稳,她死死咬着牙,一直尝到了血腥味才让她勉强保持住了理智。 她一心一意疼爱的侄女,她对华念晴几乎能称得上是掏心掏肺了,可这个侄女竟然骗她!? 华念晴对得起她吗? 华氏的眼里浮现浓浓的雾气,差一点就想哭,可她没有哭出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绝不能失态! 否则不止是丢她的面子,就是华念晴的脸怕是也要丢个干干净净。 哪怕到这一刻,华氏仍然一心一意地为华念晴考虑,生怕会伤到她。 孙氏又指了一个“寿”笑容满面,眼里却难掩讥诮,“华小姐不小心将柳体和颜体弄错了,这也没什么。年轻姑娘嘛,出错也是正常的。华小姐你不如说说,这个‘寿’字是什么字体好了。” 华念晴盯着孙氏指的“寿”字,仿佛在看什么毒蛇猛兽一样,它正张大着血盆大口要将她吞下,她哪知道那什么字体? 她就只问了哥哥一个,打算在云悦跟前卖弄的、 早知道——早知道会这样,她就不起卖弄的心,反正只要云悦看到百寿图,就清楚她是多么出众优秀了。 可她为了更出风头,更让云悦喜欢,画蛇添足,弄巧成拙了! 现在别说风头了,华念晴真是把所有的脸都丢光了! 华念晴都不敢想别人会怎么说她,是不是会说她是骗子,说她是小偷...... 一想到那些可怕的可能,华念晴几乎要疯了,她打小就是受尽宠爱长大的,哪儿受过那么大的委屈,当即就哭了出来,“你欺负我!你欺负我!姑姑你要为我做主啊!” 华念晴的行事准则,遇到事就找姑姑,这准没错。 孙氏收回手指,眼里染上怒色,“我欺负你?我怎么欺负你了?是打你了还是骂你了?我动你一根手指头了?那么多人都看着呢,我没对你怎么样。” 云悦道,“对,我们都看着呢,你没对华小姐怎么样。倒是华小姐—— 这百寿图不是你绣的吧。柳体颜体你弄错了,指个字问你是什么字体,你也说不出来。你这样实在是很难让人相信这百寿图是你绣的。” “就是我绣的!我一针一线绣的!你们都欺负我!”华念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像所有人都在欺负她一个人似的。 “你绣的?劳烦你说说,你这百寿图用了几种刺绣。” 大多数人看到这百寿图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看上面的字,因为这上面约莫有二十种字体,十分难得。因此就会下意识忽略绣法。 孙氏经云悦这么一提醒,也开始看起百寿图上所用的绣法,边看边点头。 华念晴傻了,她哪知道这百寿图上用了多少绣法?瞧着都差不多啊。 “不就一种绣法,哪儿有几种。” 云悦看着华念晴的眼神越发无语,她要是随便猜一个,指不定还有蒙对的可能。 像这样,直接就说一种,真是—— 孙氏忍不住冷笑出声,那冷笑声就跟刀子似的狠狠割着华念晴的皮肉,几乎能割出血来。 “这百寿图绝对不是你绣的。” “你胡说!你冤枉我!你故意败坏我名声!姑姑你要为我做主啊!”华念晴拉着华氏的袖子,求她为自己做主。 华氏铁青着脸,她能做什么主?呵斥孙氏吗?可她说的都是再真不过的真话。 看看在场的人,何止是孙氏啊,她们怕是都认定了百寿图不是华念晴绣的。 其实不是认定,这就是事实,因为就连华氏都信了百寿图不是华念晴绣的。 华念晴没等到华氏为她出头,大受打击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如果连姑姑都不管她了,那她还有什么出路?谁还会管她? 今天过后,她是不是要身败名裂了? 想到这里,华念晴更要疯了,原以为今天会是她光芒万丈,大放异彩的开始,没想到却是她坠入深渊,永无翻身之日的开始! 老天爷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华念晴恨得心都在流血,最后受不住刺激竟直直晕了。 第751章 魏雅柔 华氏一见华念晴晕了,哪还顾得上生华念晴的气,眼里只剩下焦急和担忧。 魏氏见华念晴晕,急得不行,恶狠狠瞪着孙氏,“你欺负我晴儿,我——” 孙氏打断魏氏的话,冷声道,“我欺负你女儿了?我怎么欺负她了?我连句实话都不能说了不成? 哈——华家可真是好大的威风啊!这里是陵城,不是你们华家的地盘,更不是你们华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地儿。” 大多数人顾忌的只有沈松康,可不是华家! 顾忌给几分面子是真的,但她们的夫家也不差,轮不到一个小小的华家对着她们蹬鼻子上脸!真当她们是泥巴捏的不成? 沈松康要是真想为妻子的娘家出头跟他们杠上,那就来啊!谁怕谁啊!她们凭什么要受这样的窝囊气? 云悦的脸色也冷了,“华夫人有功夫在这里发火,不如好好管教管教你的女儿。 这百寿图到底是谁绣的,我是不知道,总归不是华小姐绣的。” 说话间,晕倒的华念晴已经被带下去了。 华氏担心华念晴的情况,可她不能跟着一起离开,因为她不放心魏氏。 魏氏可不是什么聪明人,她很有可能会将情况弄得更加糟糕,到时候华念晴的名声怕是真的会一点都不剩,因此华氏必须要留下来。 魏氏听到云悦的话,果然怒了,“程夫人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往我晴儿的身上泼脏水?那百寿图是我亲眼看着晴儿绣的,怎么就不是她绣的了?” “是吗?”云悦扯了扯嘴角,淡淡说道。 “就是我晴儿绣的!你们要给我晴儿道歉,要不然这事没完!华家和沈家不是好欺负的!能由着你们作践!”魏氏也知道华家不算什么,所以没忘记拉上沈家。 孙氏被气笑了,“道歉?我看你是还没睡醒,还在做梦吧!” 云悦挑了挑眉,看向没出声的华氏,“沈夫人不会也想着让我们道歉吧。道什么歉呢? 是不小心发现华小姐连颜体柳体都分不清,还是华小姐连自己亲手绣的百寿图的上的寿字是什么字体都不清楚?亦或是连自己亲手绣的百寿图的绣法有几种,她也一样不知道。” 华氏面色涨得通红,脸上仿佛被人生生打了无数的巴掌,可她连躲都躲不了,只能生生挨了。 今天是华氏最丢脸的一天,绝对没有之一了! 华氏死死咬着牙,嘴里尝到了浓浓的血腥味,再加上尖锐的疼痛,这才令她勉强镇定下来,强挤出一抹笑,“还请程夫人和夏夫人见谅,我这弟妹是因为太过担心晴儿,所以才失了分寸。没什么道歉不道歉的,两位只管放心就是。” 魏氏不甘心了,“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晴儿被人欺负?你——” “闭嘴!”华氏忍得够辛苦了,没想到魏氏这蠢货居然还跳出来显示存在。 这会儿如果不是有那么多人在,华氏真的很想狠狠给魏氏几巴掌,这个蠢货! 魏氏还是怕华氏的,尤其是华氏一副要杀人的样子,更是被吓得不轻,她缩着脖子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时不时用不善的目光剜着云悦和孙氏。 魏氏那点无足轻重的目光根本影响不了云悦和孙氏,两人淡定得很。 孙氏对着魏氏挑衅一笑,接着对云悦道,“今日过后,华念晴要出名了。以后陵城谁不知道啊。” 云悦点头,华念晴可不是要出名了? 拿着别人绣的百寿图作假,欺骗众人,哪怕大家看在沈松康的面子上不会大肆宣扬,可该知道的都会知道。 从此陵城但凡是数得上的人家都不会愿意娶华念晴进门,就是低了好几等的人家,怕是也不会愿意。 华念晴把自己的路走绝了。 当然程家更不可能接受这样的人进门,从上到下不会有一个人愿意。 孙氏忽然道,“我就好奇了,那百寿图是谁绣的?绣技不错,又能书写二十种字体,实在难得啊。” 对华念晴还是恶心的,但是对那百寿图,孙氏是十分欣赏的。好东西谁会不喜欢呢? 云悦也喜欢那百寿图,“绣那百寿图的人年纪应该不是很大。她的刺绣虽然不错,但还是稍显稚嫩。那些字体也是如此。” “我看就只有华家人清楚那百寿图到底是谁绣的了。”孙氏看了眼魏氏说道。 云悦待得有些累,就带着丫鬟出走走,孙氏也待腻歪了,便跟云悦一道。 华家虽然不是很大,但布置得倒是不错,花园里有许多鲜花,有的云悦认识,有的她都叫不出名来,不过瞧着并不普通,怕是新奇花卉,价值不菲。 云悦走了一会儿,就打算转身回去,这时传来一阵压低了声音的骂声,本来她不想管的,但听着声音有些熟悉,好像是华念晴的,她就停住了脚步,朝声源地走去。 孙氏也来了兴致,跟着云悦一起走。 云悦拨开遮挡在前头的茂密树叶,只见华如萱正跟一个年纪同她相仿的女子争吵。 “魏雅柔你个贱人!我就知道你一直都嫉妒我,你一直都想害我!哈——你个贱人处心积虑,煞费苦心,如今你终于成功了!你把我害得身败名裂,你以为你能讨到什么好? 我告诉你,我要把你送去最肮脏恶心的窑子,每天找百八十个男人上你!让你沦落为最下贱的妓女!” 华念晴虽然压低着声音,但她话里的狰狞恶毒是扑面而来,听得人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再配着她那张扭曲狰狞,再也不见娇艳的面容,不由更令人胆寒。 云悦眉头一皱,她知道华念晴的本性不怎么样,但没想到她会如此恶毒。 什么送去最肮脏恶心的窑子,什么每天找百八十个男人上,什么沦落为最下贱的妓女,这也太恶毒了点。 云悦一点也不觉得华念晴只是说说吓唬人,而是她真的打算那么做。 孙氏也是一脸嫌恶,“华家居然把女儿养成这样的德性。” “华念晴,我怎么害你了?你要我绣百寿图,我按照你的要求绣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云悦看向开口的女子,她穿着一件半旧的雨过天青色裙,上面没有一丝图案,她身上也没佩戴什么饰物,头上只是简单戴了一根银簪,整个人朴素无华,却自有一股清冷自傲,宛如宁折不弯的青竹。 魏雅柔?姓魏,不会是魏氏的娘家人吧。 那百寿图是她绣的?云悦倒是信了,这个女子能绣出百寿图也不奇怪,反正比华念晴是有可能多了。 第752章 脸皮够厚的 华念晴死死盯着魏雅柔,她满脑子都是她方才在所有人跟前丢了面子的场景,所有人都在嘲笑她!就连她一心想讨好的云悦也一样讨厌她。 华念晴不觉得是她哪里做错了,而是将所有的错误都算到了魏雅柔的身上! 魏雅柔一定是恨她夺走了百寿图,所以才故意算计她,害的她丢了那么大的脸! 华念晴不会去想是她多此一举,画蛇添足,才导致她身败名裂,那对她来说实在是太痛苦也太难堪,她做不到。 只有魏雅柔承担这一切,华念晴心里才舒坦。 “来人啊!把魏雅柔给我卖进窑子!一个铜板不要,就一点,让老鸨给这贱人每天都找百八十个男人!还得是恶心下三滥的男人!” 华念晴一声令下,她身后的丫鬟婆子就去抓魏雅柔。 魏雅柔拼命抵抗,她就是死也不愿意被卖进窑子,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她宁可咬舌自尽。 云悦正要开口时,孙氏抢先一步,“好大的威风啊!华小姐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你母亲的生辰,你居然要将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卖去窑子?你做的可是人事?这是为人子女对父母尽的孝道?” 孙氏绕过草丛,抬步朝着华念晴和魏雅柔走去。 云悦慢了一步,没多久也来到了孙氏身边。 华念晴不在意孙氏,她只在意云悦。 云悦是不是听到了她刚才的话?她该怎么办? 都怪魏雅柔这贱人!这贱人就是克她,一跟她遇上,她就倒霉。 魏雅柔趁着丫鬟婆子愣怔的功夫,用尽全身的力气挣开她们,飞快来到云悦和孙氏身后。 “程夫人你听我解释,这就是一个犯了错的奴婢,我刚才只是吓唬她罢了。没真的想把她卖进窑子的。”华念晴对着云悦柔声解释。 云悦看着华念晴,很想问问,难道她长了一张傻子脸?她说什么,自己都信不成? 孙氏更是不客气地嗤笑出声,“华小姐,别以为世上就只有你这么一个聪明人,别人都是傻子。你是说真的还是说假的,你自个儿心里有数。” 华念晴恨恨剜了眼孙氏。 “还不赶紧把这下人带下去!免得惊扰了贵客。”华念晴冲着身后的下人恶狠狠地吩咐。 下人正要动手,魏雅柔就跪下向云悦和孙氏求情,“求两位夫人救救我。我不怕死,可只要被带下去,我怕是真的会被卖进窑子。到时怕是连死的机会都没有。” 孙氏盯着魏雅柔,忽然问道,“那百寿图路是你绣的?” “不是!那百寿图是我绣的!”华念晴尖叫着反驳孙氏的话。 华念晴的话,无论是孙氏还是云悦都不相信,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跟一阵风似的吹过了。 魏雅柔抿了抿嘴,轻轻点头,“是我绣的。” “百寿图上用了多少字体,多少种绣法?”孙氏又问道。 “百寿图上的寿字用了二十二种字体,绣法有七种。” 云悦和孙氏对视一眼,百寿图八成就是魏雅柔绣的,她说的八九不离十啊。 “把这贱人现在就给我卖去窑子!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华念晴要疯了,她又不是瞎子,哪里看不出云悦和孙氏怕是都信了魏雅柔的话,信了百寿图是魏雅柔绣的。 这怎么可以,魏雅柔这贱人有什么资格爬到她的头上,她就只配被卖进窑子被千人乘万人骑! 无论是云悦还是孙氏都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好好的姑娘,当着她们的面被卖进窑子,她们也都看出来现在的华念晴跟疯子没什么两样,讲道理是行不通的,那就只能来武了。 云悦身边两个丫鬟,孙氏身边带了一个丫鬟一个婆子。 人数是比华念晴那边的少,好在是孙氏身边的丫鬟婆子都是有点身手的,双方这才打了个平手。 事情闹得那么大,便有人去知会魏氏和华氏。 魏氏作为寿星,她是不能离开太久的,最后来的就是华氏。 华氏到的时候,下人打成了一团,看得她直皱眉头,呵斥道,“这是做什么!?还不赶紧停下!” 华氏在华家十分有威严,她一开口,华家的下人立即不敢动手了。 孙氏和云悦的下人趁着华家下人不敢动手的时候,狠狠给了她们好几下,报了点小仇! “姑姑,她们都欺负我!那么多人欺负我一个!”华如萱泪眼汪汪地同华氏告状,接着又加了一句,“我是在处理家事,可她们非要横插一手。我——姑姑,我好委屈啊!” 孙氏被气笑了,“华小姐你的脸皮可真是够厚的。睁着眼睛说瞎话,颠倒黑白的本事不小啊。” 云悦也道,“我有些好奇,华小姐你的脸皮那么厚,拿针能刺穿吗?” 孙氏一本正经道,“我看不能。” 华念晴被云悦和孙氏一唱一和的,挤兑得小脸通红,几欲滴血,只能看向她唯一也是最大的靠山华氏。 华氏心疼华念晴,正要为她出头,就听云悦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沈夫人,你的侄女心肠真是太好了,竟要将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在她母亲的寿辰卖去最下贱的窑子。这份心肠啊——不知道蛇蝎能不能比得上。” 华氏震惊不已地看向华念晴,她清楚侄女骄纵,脾气不好,这些她都可以接受,但她无法忍受侄女如此恶毒!这叫什么事? “姑姑,她们在撒谎,她们就是看我不顺眼!”华念晴看到华氏眼里的失望,顿时急了,忙不迭地否认。 “是你在撒谎,华念晴。”一直沉默的魏雅柔从云悦和孙氏的身后站出来,一字一句地说道。 华念晴现在是一看到魏雅柔就烦,这一切都是因为这贱人惹出来的! “你闭嘴!” “我为何要闭嘴?我说的都是实情,是你要将我卖进——” 魏雅柔根本无法将“窑子”两个字说出口,哪怕想想,都恶寒不已。 华氏是认得魏雅柔的,魏氏的侄女,只是她存在感一点也不强,她从未注意过她。 “晴儿为何要将你卖进——窑子。”那“窑子”二字,也同样是华氏不愿意说的,太脏了。 “她害我!姑姑,这贱人把我害得好惨!我只是把她卖进窑子都是便宜她了!”华念晴想也不想地说道。 云悦笑了笑,语气有些奇怪,“华小姐你方才不是说你没打算要将这魏姑娘卖进窑子吗?这会儿怎么就承认了?” 第753章 不信 孙氏更是夸张道,“哟!不会是华小姐你年纪轻轻的,这记性却比上了年纪的人还差劲吧?前不久才说过的话,片刻就能忘了?我看这是病,得赶紧找个厉害的大夫瞧瞧才是正经的。” 华念晴气得胸膛不住上下起伏,眼神凶狠地死死瞪着孙氏,她真想弄死孙氏这个贱人! 云悦觉得涮荣华念晴也涮够了,看向华氏,淡淡道,“只因为百寿图是这位魏姑娘绣的,沈夫人你的好侄女就要将人卖进窑子。” 停了下,云悦继续道,“沈夫人,我知道你宠侄女。可你宠侄女是为了你丢失的女儿吧。 你真的认为你这个心肠恶毒,满嘴谎话的侄女,跟你丢失的女儿是一样的?” 华氏眼里翻涌着种种复杂的情绪,嘴唇颤个不停,丢失的女儿是她心里最大的痛!她的女儿一定会是最漂亮,最温柔,最善解人意的。 她的女儿怎么可能心肠恶毒,满嘴谎话! “姑姑,你别信她们的话,她们都是因为讨厌我才,才这么欺负我的!”华念晴害怕了,真的害怕了,她一直都知道她最大的靠山是华氏,她绝不能失去华氏的疼爱。 华氏深深凝视着华念晴的脸,这是她以前最喜欢做的,因为她喜欢从这张脸上找她的女儿的痕迹,会忍不住去想她的女儿会是什么样。 可现在,华氏没那精神了,心里只有满满的疲惫,华念晴那张美丽面容下掩藏的是怎样恶毒的心肠,一时间,她竟不敢去探寻。 因为那一定会是极为可怕的事实,让她不敢触摸,仿佛只要触及到一点真相,她以往的认知还有她的生活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孙氏巴不得华念晴倒霉,正要开口火上浇油一番,却被云悦拦住。 过犹不及。 华氏宠了华念晴那么多年,不是假的。 如今华氏只是太失望了,可过后会怎么样——谁知道呢。 现在多说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了,没必要。 倒是—— 云悦忍不住看向魏雅柔,这个姑娘倒是个问题。 她和孙氏总不能时时刻刻盯着她,以华念晴的性子,真有可能她们前脚一走,后脚就将魏雅柔卖去窑子。 说不定这还是最好的情况。 华念晴现在肯定是恨毒了魏雅柔,说不定会用更残酷被逼的手段折磨欺辱她。 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 再说魏雅柔这样有才情的女子,云悦还是挺欣赏的。 “魏姑娘,你书法刺绣都是一绝,不知是否愿意去幼安院教导那些孩子。” 魏雅柔浑身一怔,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浮现感激,“我愿意,多谢夫人给我一条活路。” “不行!我不同意!”华念晴绝不会允许魏雅柔离开华家,脱离她的掌控。 孙氏冷笑道,“你谁啊?你凭什么不同意?魏姑娘不是华家的奴才,需要听你的话吧。” 魏雅柔道,“华夫人是我嫡亲的姑母,而她是我的表妹。我父母双亡寄居在华家。” 林妹妹! 这身世跟林妹妹何其相像啊! 云悦在心里感叹。 不对,魏雅柔怕是比林妹妹要可怜多了。 贾家再怎么样也不会将林妹妹卖去窑子。华念晴却是做得出来这样令人发指的恶事。 “你家里人都不在了,我娘就是你唯一的长辈。我娘是不会允许你离开华家的。你少做梦了!”华念晴用比刀子还锋利,比冰魄还寒冷的眼神死死盯着魏雅柔,咬死了不让魏雅柔离开。 云悦想了想,看向仿佛已经缓过来的华氏缓缓说道,“沈夫人,百寿图是谁绣的,这很容易就能弄清楚。 当场让两人写几个字就行了,你说对吗?” 这一刻华念晴也无法再理直气壮地说百寿图是她绣的了。 “华家出了一个要将寄居在家的嫡亲表姐卖去窑子的恶毒女子,别说华小姐的名声彻底毁了,华家的名声也一样彻底毁了。华家的女儿还想嫁人?华家的男子还想做官?” “你没证据!谁——” 华念晴的话被云悦幽幽打断,“有我和夏夫人两个人,到时候外人会信谁呢?” 华氏闭上眼睛,很不想承认,但也只能承认,外人只会信云悦和苏氏。 尤其是云悦因为办幼安院,颇受众人的高看赞美,大家都信得过她的人品。 再说华念晴,才出了作假之事,那么她要将嫡亲表姐卖进窑子,这也是可信的不是吗? 华氏咬了咬舌尖,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再次睁眼,她的眼里清明一片,“程夫人想要什么。” “魏姑娘已经很可怜了。华家对她来说就是龙潭虎穴。 沈夫人你也当做做好事,别让这么一个清清白白的好姑娘被卖进虎穴,毁了一生吧。你于心何忍呢?” “我不会让她被卖进窑子的。我可以保证。” 云悦问魏雅柔,“你信吗?” 魏雅柔看向华氏,缓缓摇头,“我不信。沈夫人你拦不住华念晴的。 就是华念晴真的将我卖进——你又会对她怎么样?说她两句,顶破天了骂她几句。而我呢?我这一生就彻底毁了,生不如死。” 魏雅柔说着心里越发悲怆痛苦,清冷的双眸染上水雾,“我同沈夫人无亲无故,不求你能多为我着想。 只希望沈夫人能看在我曾为你抄写过不少佛经,绣过许多抹额衣裳的份儿上,给我一条活路。” 云悦顿时知道魏雅柔说的是什么了。 看来华念晴以前“孝敬”过华氏不少佛经,抹额还有衣裳啊,不过那些都是魏雅柔做的,却被冠上了华念晴的名字。 不止云悦能想到这一点,就是孙氏和华氏也想到了。 华念晴想解释,可华氏不想听了,这个侄女的确是骗她了,这是事实不是吗? “既然你有了出路,那就离开吧。”华氏强自镇定道。 魏雅柔对着华氏道谢,“多谢沈夫人愿意放我一马。沈夫人放心,无论如何,华家养了我好几年,我不会在外面说什么不该说的。” 华氏深深看着魏雅柔,没说什么。 “姑姑,你别信她的话。魏雅柔这贱人最会摆个清冷,大义凛然的样子,实际上她的心思比谁都多!她——” 华念晴后面的话在华氏凉凉的眼神下说不下去了,姑姑从未这么看过她,从来没有。 云悦懒得管华氏和华念晴这对姑侄,只问魏雅柔,“你有什么需要收拾带走的吗?” “我还有一些私下做绣活才攒下的私房,不多,也就个一百两。还有我想带我的丫鬟丁香离开。”魏雅柔解释道,“丁香是我魏家的丫鬟,跟华家没关系。” 第754章 离开 “你就住在这儿!?”孙氏不可置信地看着魏雅柔住的院子。 云悦也一样震惊,实在是魏雅柔住的院子实在是太差了。 一个西北的小院子,比巴掌大点,一眼望去,什么摆设都没有。 再看院子里的几个零星下人,要么在嗑瓜子,要么在说笑,地上的落叶垃圾都没人清扫。 孙氏喃喃道,“这比下人住的地方又好到哪儿去?” 云悦心道,可能比下人住的院子稍微大那么一点,可是下人住的地方可能还有些摆设。 魏雅柔脸上却没什么表情,淡淡道,“华家能给我一处容身之所,让我长大成人,这已经很好了。多的,我不敢求。还有多谢两位夫人陪我来这一趟。” 方才是魏雅柔请她们陪着过来,其实不用魏雅柔开口,云悦就会主动提出来。 这里是华家,是华念晴的主场,哪怕华氏松开让魏雅柔离开,可华念晴要是一不做二不休将魏雅柔抓了卖去窑子,或是将人直接弄死,到时候怎么办? 云悦可不想冒这个险。 直到将魏雅柔送去幼安院为止,云悦是不打算让她离开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到了幼安院,云悦就能放心了,那里绝对是个安全的地方。 再跟幼安院的人说一声,不许华家的人来找魏雅柔,到时候华家的人就拿魏雅柔没法子了。 就是魏氏那个亲姑姑亲自上门找人,也得叮嘱他们,多找几个人陪着魏雅柔,免得她出事。 没法子,对魏雅柔来说,华家人就是毒蛇猛兽一般的存在,一个弄不好,就有可能让她粉身碎骨,怕是连块完整的骨头都找不到。 丁香跟魏雅柔的年纪相仿,长了一张圆脸,瞧着挺讨喜,尤其是在魏雅柔说她们能离开华家去幼安院生活了,她顿时就笑了,嘴边浮现两个小小的酒窝,很是可爱。 魏雅柔只吩咐丁香将她私下做绣活攒的一百两银子还有一些首饰收拾好带走。 云悦看魏雅柔的首饰虽说有些旧了,但一看就知价值不菲,这应该不是华家人送给她的,他们没那么大方。 魏雅柔解释道,“这些首饰都是我娘的旧物。我一定要带走。” “夫人的好多首饰都被——” “好了,别说了。快把东西收拾好。”魏雅柔打断丁香的话,催促她收拾东西。 丁香努努嘴不说话了,小姐怎么就不让她说呢?让这两位夫人帮忙啊! 魏雅柔是不想再麻烦云悦和孙氏了,她们已经帮她太多太多了,多到她几乎无法报答的地步。 “你既然能绣出百寿图,可见你的绣活书法不错。怎么才攒下那么点银子?”孙氏很是奇怪地问道。 魏雅柔抿抿嘴,正想着该如何回答,丁香就快了一步,“我家小姐是没时间!表小姐见天让小姐绣这个绣那个,写这个写那个的。小姐拿出去卖的书和刺绣都是晚上点着油灯,熬夜才弄好的。” “华家人真是不干人事!”孙氏对华家人十分看不上。 云悦跟孙氏一样看不上华家人,倒是对魏雅柔颇为赞赏,“身处逆境还能不自怨自艾,努力让自己过好。你很难得。” “程夫人谬赞了。”魏雅柔脸上并没有一丝喜色,仍是那副清冷的样子。 云悦也不打算继续参加魏氏的生辰宴会了,没意思。 没想到孙氏还要继续待着。 “你不走啊?” 孙氏道,“有你就行了。我啊,就是要留下来看看那些人难受的嘴脸。我心里痛快。” 云悦闻言也不勉强孙氏,带着魏雅柔离开了。 原本是打算直接送魏雅柔去幼安院的,想了想,云悦还是带着魏雅柔去见了世子妃。 只要魏雅柔在世子妃那儿过了明路,想来华家人总得顾忌收敛几分。 世子妃见到魏雅柔,颇为惊讶,她并不认识魏雅柔。 可是世子妃很清楚云悦不是一个冒失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就带一个人来见她。 “这姑娘姓魏,名雅柔。是沈大人弟妹的嫡亲侄女。” 世子妃也听说过沈松康,对这个名字不算陌生。 华家人托了沈松康的福,也让世子妃略有了点印象。 “雅柔?这名字很好听。人如其名啊。”世子妃笑着点了点头。 云悦接着道,“魏姑娘的书法和刺绣也是极好的。我想着让她去幼安院教教那些孩子。您意下如何呢?” “去取笔墨纸砚过来。”世子妃转头吩咐下人。 刺绣需要时间,可要看字就快多了。 云悦看向魏雅柔,对着她轻轻点头。 魏雅柔心定了,起身,来到案桌前,洁白的宣旨已经铺展开。 她婉拒了丫鬟替她磨墨,而是自己往砚台里倒了清水,微微撩起袖子开始磨墨。 世子妃虽然还没看到魏雅柔的字,但就看她磨墨的架势,心里就先喜欢了几分,是个沉静能稳得住气的人。 磨好了墨,魏雅柔从山水笔架上挑了一只大毛笔,笔尖蘸了墨汁,在纸上笔走龙蛇地写了起来。 约莫写了一刻钟,魏雅柔才收了笔,丫鬟这才取了魏雅柔的字给世子妃看。 “你写了十个‘福’字,可每一个‘福’字的字体都不一样。你这个年纪能懂那么多字体,还写得这般好,真是极为难得了。”世子妃由衷夸赞。 云悦笑了,“魏姑娘可不止会十种字体,她会二十多种呢。” 世子妃知道云悦不会信口雌黄,不由更为惊讶,“你会二十多种?” 魏雅柔回到座位前,并没有坐下,听到世子妃的话,便道,“小女只能书写二十五种字体。可并非精通,只能说是粗通略懂。” “这已经极好了。就是在京城,如你这般出色优秀的姑娘也少见。”世子妃说着,将手中的纸递给身旁的下人,看向魏雅柔的眼神柔和了几分,声音也含着一丝亲近,“你可愿意去幼安院教导那些孩子?” 魏雅柔垂眸道谢,“能去幼安院教导那些孩子,是小女的福气。小女多谢世子妃。” “我新裁了几件衣裳,还没上身,你瞧着身量与我差不多,就拿两件穿穿。只一点,可别嫌弃。” 魏雅柔并不是不通人情世故之人,知道世子妃将她的衣裳赠与她,是表示对她的亲近喜欢,“多谢世子妃。” “去换衣裳吧。”世子妃指了个婆子陪着魏雅柔去换衣裳。 第755章 一步错步步错 魏雅柔跟着下人去换衣裳了,世子妃这才问云悦,“特地把人带到我跟前做什么?” 云悦看了看世子妃周围的人,面露犹豫。 世子妃见状,立即打发了身边大半的下人,只留了几个心腹。 云悦倒不是想为华家遮丑,而是才答应了华氏,若是转身就将华家的丑事说出去,万一华家以此找魏雅柔麻烦,那该如何是好? 云悦对魏雅柔倒是真有几分喜欢,有才情又心正的好姑娘,谁会不喜欢呢? 世子妃在听云悦简单说了魏雅柔的事后,面露诧异,随即笑了,“华念晴?就是沈大人的妻侄女吧。 听说沈大人追着程大人提亲,可是将程大人烦得不轻。” “您也听说了?” 世子妃轻轻点头,“听世子说了几句。该知道的差不多都知道了。” 沈松康就是做得再隐蔽,也瞒不了多少人啊。 “那华念晴实在是——谁家要是娶了这么个媳妇,以后可真是——”世子妃说着,别有深意地看向云悦。 云悦当即道,“我家是绝对不会娶她进门。我家从上到下就没有一个人喜欢她的。” 这话世子妃相信,一个弄虚作假,心肠恶毒的女子,谁家会愿意娶? 要是有所图,倒是有可能捏着鼻子把人娶进门。 问题是程家无所图,只恨不得跟华念晴彻底撇清关系。 “你可知华家这次为何非要请你参加华夫人的寿宴?” 云悦想了想,“是想让我知道华小姐有多出色,多有才情吧。” 世子妃忍笑道,“应该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可惜——”一步错步步错。 主意其实是没错的,可问题是华念晴太蠢了,生生把好棋给走成了绝路。 “那魏姑娘倒是个不错的,只是可怜。以后她就好好待在幼安院教那些孩子吧。 想来华家人也不敢去幼安院找魏姑娘的麻烦。若是敢,那也不必对他们手下留情了。” 幼安院背靠的是明王! 如今管着幼安院的是世子妃,如果华家人真的敢上门闹,那就是完全不把世子妃看在眼中。 世子妃可不会看在沈松康的面子上对华家手下留情。 目的达成了,云悦就十分开心地带着换了一身浅紫绣石榴纹褙子,下面套着同色裙子的魏雅柔离开,去幼安院了。 恬儿今天就在幼安院,云悦就将魏雅柔交给了恬儿,让恬儿以后好好照顾魏雅柔。 “二嫂放心,这件事我会办好的。” 恬儿其实有些奇怪云悦不是去华家参加寿宴吗?怎么那么早就离开了? 可见云悦没有解释的意思,她也就不问了。 正如云悦想的一样,魏氏寿宴上发生的事还是传开了。 华念晴拿出百寿图时有多风光,到后面露出马脚,那就有多丢人。 陵城大多数得上名号的夫人可都去了华氏的寿宴,可不是人人都要卖沈松康的面子的。 再说华念晴欺骗她们,还不许她们生气说几句了? 要说华念晴也是真蠢,那百寿图明明不是她绣的,这时候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就该选择蛰伏,等这件事淡了再说。 反正每天要发生那么多事,等再出了别的事,华念晴作假的事指不定就没人提起了,毕竟有沈松康在不是。 可华念晴不愿意蛰伏,她听到了其他人的闲言碎语,那就跟刀子似的狠狠割她的心,她才不愿意受那样的委屈,就跑过去跟人争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云悦看着一边大笑,一边拍着桌子的毛欣兰,无奈提醒,“小心笑得肚子痛。” 毛欣兰憋了一会儿,没憋住,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直到毛欣兰笑得肚子都有些痛了,她才止住了笑,但还是时不时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 云悦让下人给毛欣兰上了蜜糖水,正适合她润喉。 毛欣兰喝完蜜糖水,才满是兴奋地跟云悦吐槽,“我就没见过那么傻的人!现在谁不知道那百寿图不是华念晴绣的。别人顾忌着沈大人的面子,只是私下议论几句,这已经很不错了。 华念晴那傻子倒好,听到别人议论她,居然二话不说跑过去跟人吵,还大声嚷嚷那百寿图就是她绣的。” 毛欣兰能知道得那么清楚,还是因为她跟林天一起的时候,正好遇上了。 这样难得一见的场景,毛欣兰哪能错过,二话不说拉着林天一起去看热闹。 “表姐你是不知道那华念晴有多横,可那几个议论她的姑娘,人家身份也不低啊!有个脾气火爆的,当即就吩咐下人找来纸笔,让华念晴当众写几个字来看看,也不要她写二十来个字体,写十个就成。” 云悦笑着摇头,“华念晴写不出来吧。” 毛欣兰扁扁嘴,“她当然写不出来了!她哪儿有那本事能写的出来。华念晴就跟傻了似的愣在那儿,动也不会动了。别人催促她写,可她倒好,居然哇的一声哭出来,还说其他人欺负她。” 云悦有些可惜没看到当时的情景了。 不过很快就不可惜了,在魏氏的寿宴上,云悦其实已经见识过了。 反正都是别人欺负华念晴,她是可怜无辜的受害者。 这还真是挺好笑的。 “那华小姐太不诚了,明明不是她绣的百寿图,她怎么能据为己有,非说是自己绣的。”恬儿在一旁也很是无语,她得了云悦的嘱咐要多照顾魏雅柔,她自是责无旁贷。 这几天相处中,恬儿发现魏雅柔是个极有才情的女子,虽清冷,但对着幼安院的孩子,她却十分耐心温柔。 就连兰博宇私下里也同恬儿说,魏雅柔是个才女,她能书写许多字体。 恬儿不傻,结合魏雅柔是寄居在华府的表小姐这身份,她立即就想通了一些事。 那百寿图不出意外应该是魏雅柔绣的。 恬儿没忍住好奇心,问过魏雅柔,可魏雅柔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毛欣兰拿着桌上切好的甜瓜吃起来,闻言,不屑一笑,“虚荣呗!喜欢往自个儿的脸上贴金呗!什么东西!我最看不上这样的人了!” “弄虚作假!无耻!” 云悦抬头看去,只见身穿宝石绿直缀,面染薄怒的程小力大步进来,也不知他在外面听了多久。 毛欣兰故意道,“你可得小心点,像华念晴那样的人可不好摆脱,她会跟牛皮糖似的紧紧粘着你,想甩都甩不掉。” 第756章 华念晴帮了杨氏 程小力坐到云悦身旁,抬起下巴看着毛欣兰,“我能让那样无耻的人沾上?你未免太小看我了!” 毛欣兰意味深长道,“最好别被沾上,要不然你可真是可怜了。” 云悦好笑地看着两人,“你们两个真是聚到一块儿就吵。” 不过这两人肯定是没戏发展成欢喜冤家了。 毛欣兰跟林天定亲了。 程小力也私下里跟云悦说过,他希望他将来的妻子能是才女,显然毛欣兰是不符合要求的。 “她私下里找我了。”程小力忽然道。 云悦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程小力口中的“她”是谁,过了片刻,睁大眼睛道,“华念晴私下找过你了?她找你说什么了?” 毛欣兰一边吃甜瓜,一边看着程小力,眼里全是催促程小力继续说的意思。 “她能找我说什么?不就是跟我说她是冤枉的,别人都欺负她。那百寿图就是她绣的。我都懒得听,转身就离开了。”想到当时的场景,程小力眉头皱得紧紧的。 云悦摇头道,“她何必呢。假的就是假的,她这么抓着人就说她是被冤枉的,百寿图是她绣的,有意思吗?” 真要有那本事,就当众写几个字,以此证明她的清白。 问题是华念晴没那本事,她只能靠不断说了。 华念晴不知道的是,这样的她更让人觉得厌恶恶心。 过了七天,林氏派人给云悦传消息,说杨氏崴了脚,让她回来一趟。 云悦听到消息,很是担心,好端端地怎么就忽然崴了脚?杨氏年纪可是不小了,这崴了脚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很容易出事。 云悦满是焦急担心地回了云家。 杨氏床边围着不少人,云明峰,林氏还有云舟都在,连吴方和林巧儿也在。 杨氏的脸色有些苍白,看到云悦,笑了笑,“你怎么回来了。我就崴了下脚,没出什么大事。少大惊小怪的。” 云舟却道,“奶,大夫都说了,您这崴脚可大可小,得好生养着才是正经的。” 杨氏点点头,“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还不成。” “奶,您怎么会崴脚的?是不小心,还是被人绊了?”云悦轻声问道。 杨氏正要开口,就有下人禀报,“那华小姐想来看望老夫人,是不是要让她进来?” 云悦皱眉,“华小姐?哪个华小姐?” 林氏回答,“就是华念晴啊。那可真是个好姑娘,见你奶崴了脚,就及时将她送去了医馆。这次咱们可得好生感谢她。” 华念晴心善?云悦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太对。 忽地,云悦发现杨氏脸上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长,心里顿时一个咯噔。 “请她进来吧。”开口的是云明峰,对华念晴及时送杨氏去医馆,他还是十分感激的。 没多久华念晴进来了,她立即来到杨氏床边,柔声询问,“云老夫人您没事吧?我心里一直挂念着您,可担心您了。” 杨氏扯了扯嘴角,声音淡淡,“劳烦你记挂了。我没什么大事。” 华念晴跟杨氏寒暄了几句,才看向云悦,“程夫人也在啊。” 云悦轻轻“嗯”了一声,“这次多谢华小姐了。” 华念晴笑了笑,表情很温柔,声音也同样温柔,“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别说是云老夫人,哪怕换个人,我若是能帮,那也一定会帮。” 林氏感慨道,“华小姐真是个心善的好姑娘。” 没多久,杨氏就说累了,华念晴就是有心再留,也只能闷闷离开。 杨氏打发了林氏去厨房看她的药,云明峰还有公务,见杨氏没什么大事,便先离开了。 等云明峰和林氏离开了,云悦才开口问,“奶,您这次崴脚是不是有人害的?” 云舟的眼神也一下子变得凌厉,他也无法接受有人伤害杨氏。 “我也说不好是不是有人害了我。今天不是庙会吗?你娘正好有事,所以就我一个人去,可我身边还是带了下人的。庙会的人不少,但——” 云悦追问道,“但什么?” 杨氏眉头皱得更紧了,脸上的皱纹越发堆积在一起,“但我感觉有一股人在故意分开我和下人。还有我当时清清楚楚地感觉到有人绊了我一下。我确定我没弄错。” 云舟愤怒道,“谁?奶是谁故意绊您的?您都那么大年纪了,谁对您下这样的狠手?这简直是恶毒!” 杨氏摇头,“人不少,我哪能看到是谁故意绊我的。可那华家的姑娘出现得未免也巧了,我刚被绊得崴了脚没多久,她就出现了,还送我去医馆。这是不是太巧了。” “是太巧了。”云悦本就对华念晴存着疑惑,现在更是更存着浓浓的疑惑。 云悦给杨氏喂了药,等她睡下了,才起身离开。 云舟送云悦离开时,沉声问道,“姐,如果是那华小姐故意让人害奶的,她想做什么?奶跟她无冤无仇,她没理由害奶啊。” “理由啊。我就是理由吧。如果真的是华念晴做的,那奶是因为我受罪了。”云悦幽幽道。 云舟眉毛一挑,对华念晴,他是知道的,因为他跟程小力关系好,私下里听过程小力不少对华念晴的吐槽。 云悦其实已经信了五六分,就是华念晴害的杨氏崴脚,然后再出现充好人。 可没证据,现在不好说。 华念晴如今可算是杨氏的恩人啊! 云悦就让人私下里查这件事,不信查不出来。 云悦之所以有自信能查出这件事,是因为她相信这件事八成是华念晴自己的主意,最多再加上个魏氏,跟华氏应该没什么关系。 华氏虽然很宠华念晴,甚至到了病态的地步,可有一点云悦是相信的,她还有基本的判断能力,知道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没有华氏帮着华念晴出谋划算,查漏补缺,就靠华念晴一个人,再加个瞧着也不是很聪明的魏氏,打死云悦也不信她们不会留下破绽。 华念晴成了杨氏的恩人,她便时不时来程家,跟着她一起的还有华氏和魏氏。 苗氏看着华念晴和魏氏那副恩人嘴脸,只觉得早上吃的饭都在胃部翻滚,差点没吐出来。 要不是念着云悦和杨氏,这会儿她就想把人给赶出去! 魏氏这会儿开心得很,她的女儿可是救了云悦的亲奶奶,是她的大恩人!看他们家还有什么脸给她们母女俩难看! “说来还是我晴儿心善啊。要不云老夫人不知道还要受多大的罪哦!真是想想就让人心都揪起来了。”魏氏的用着夸张的语气说道。 第757章 施恩图报 云悦定定看着魏氏,根本不想多说什么。 连着三天,天天来,每天过来,说的话还都差不多,听得就让人反胃恶心。 “华夫人,俗话说得好,施恩不图报。可如果有的人做了一点善事,就想挟恩以求图报,摆出一副恩人的嘴脸,你说那样子好看吗?谁会喜欢?”云悦也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了,既然她们不收敛,那就摊开来说好了。 魏氏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声音沉沉,“程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别忘了,如果不是晴儿,你奶不知要受多大的罪!晴儿说句不夸张的,她就是你奶的救命恩人!你这当孙女的,就是这么对你奶的救命恩人的?” 华氏在一旁看得两侧的太阳穴直跳,她本就不赞成魏氏和华念晴摆出一副恩人的嘴脸上程家,吃相作态实在是太难看了。 华念晴倒是听她的劝,不那么做了,可华氏不干啊,该怎么还怎么,姿态架势是一天比一天难看。 华氏说了几次,魏氏都不听,她能怎么办? 现在好了,彻底惹了程家人厌烦,这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愚蠢的妇人,自个儿作死也就算了,怎么还连累晴儿?华氏顿时气得牙痒痒。 “程夫人见谅,我这弟妹性子直爽,有什么说什么,并不是什么坏人。”华氏就是再厌恶魏氏,也只能硬着头皮帮她打圆场。 云悦似笑非笑地看着魏氏,“是吗?那就请华夫人给我句准话吧。别见天过来摆出一副救命恩人,我们一家都欠了你们的嘴脸。 就当华小姐救了我奶,那也只是我奶,跟我夫家的关系并没有多大。” 华念晴的脸顿时拉了下来,她做那么多不都是为了程小力? 魏氏也不高兴了,“程夫人,我晴儿是多好的姑娘,想来你心里有数吧。 我家晴儿对你的小叔子可是一往情深,难道你就不能成人之美,促成一段良缘吗?” 成人之美?促成良缘?那都是单方面的吧。 “华夫人,我公公和婆婆还在呢,我小叔子的婚事哪儿轮得到我一个当二嫂的做主。”云悦对着魏氏不好意思一笑,接着问苗氏,“娘,您是怎么想的?” 苗氏想也不想道,指着华念晴道,“我就一个态度,那就是绝不允许你进我程家的门!更不会接受你这样的儿媳妇!” 这话说得很不客气也不留情。 因为苗氏深感对这些不要脸的人还是别太客气了,要不然她们听不懂啊! 别说魏氏和华念晴的脸色难看,就是华氏的脸色也一样沉了下来,这话说得未免也太不客气了。 “程老夫人你这话未免也太过分了。”华氏忍着怒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苗氏看着华氏,淡淡道,“我说的是实话。我是真不懂我小儿子有什么好,你们怎么就那么喜欢他。请你赶紧给你侄女再选个好的吧。我小儿子绝对不行。” “我有哪儿不好的?你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华念晴如果不是还记着华氏的叮嘱,她早就暴怒反问了。 “在我眼里,你也没什么好的,我为什么要喜欢你?”苗氏一脸奇怪地反问。 华念晴气得心口疼,脱口道,“我可是你二儿媳亲奶奶的救命恩人!” 云悦似笑非笑道,“华小姐,我很想问一句,你到底算我奶哪门子的救命恩人。崴个脚可是死不了的。 还有你这样动不动把所谓救命之恩放在嘴边说,你知道这样有多让人讨厌吗?最起码我很讨厌这是真的。” “姑姑!”华念晴立即看向她最大的靠山华氏。 华氏很不想做挟恩以图报的人,可现在—— “可再怎么说,也是晴儿让程老夫人少受了不少的罪。这是事实不是吗?” “是吗?”一道男声响起。 只见从门外走进来的不是程二郎又是谁。 云悦一听程二郎的话,就知道他那儿应该是掌握了什么证据,要不然他不会如此。 云悦起身来到程二郎身边问道,“查到了?” 程二郎给了云悦一个放心的眼神,接着道,“对,查到了。” 苗氏听得一头雾水,好奇问道,“查到什么了?” “查到华夫人和华小姐口中的救命之恩是怎么回事了。说实话,我可真是大开眼界。”程二郎满是深意的眼神看向魏氏和华念晴。 魏氏和华念晴被程二郎那难掩犀利的眸子看得心直跳,有一瞬间想拔腿就跑,却死死按捺住了。 “华夫人和华小姐刚刚说什么?对了,是说华小姐对我祖母的救命之恩是不是? 我很想问两位一句,你们还记得邱老四吗?” 云悦就看着魏氏和华念晴的脸色在程二郎说出“邱老四”三个字时瞬间变得惨白。 魏氏和华念晴的异样也一样没逃过华氏的眼。 魏氏率先回过神,高声道,“什么——什么邱老四?我听都没听过!分明是你们忘恩负义!故意往我们身上泼脏水!没你们程家这样欺负人的!没天理啊!真是太没天理了!” “忘恩负义?从未有恩,何来的忘恩负义?”程二郎看着魏氏的眼神越发不喜,这跟泼妇恶人没有半分的区别,“华夫人也别在强词夺理了。我已经将事情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我祖母带着下人去参加庙会,可你却雇了一批地痞流氓故意将我祖母和下人挤开,又让邱老四趁机绊倒我祖母,害的她崴脚。” 云悦气得双眼喷火,嘴边满是冷笑,“然后华小姐就能出现当好人,送我祖母去医馆看脚了,我说得可对啊?好一个救命之恩啊!真是救命之恩啊!” 任谁都听出了云悦的咬牙切齿,还有话语里的狠意。 华氏看着魏氏和华念晴的眼神更是失望极了,她们竟然做出这样的事!做这事的时候,竟然都不跟她商量一下就去做,这真是—— “没有!没有!是你们在冤枉我们!是你们忘恩负义!姐,你可不能信他们的话啊!他们联合起来欺负我和晴儿啊!我和晴儿都要被他们给欺负死了!没法活儿了!”魏氏死死盯着华氏,只盼着华氏能替他们出头。 程二郎凉凉道,“邱老四如今就在大牢呢。华夫人你可要见见他? 这件案子本官很想公开审,就是不知道华夫人和华小姐你们做出这样的事,华大人是否知情。” “啪啪啪啪!” 第758章 最大的打击 云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华念晴跟前,抬手狠狠给了她四下耳光,要不是华氏及时将华念晴拉到她身后,华念晴要挨的耳光只会更多。 华念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云悦,从小到大,她都没被人动过一根指头,现在居然被人打了? 华氏看着华念晴白皙的小脸红肿一片,顿时心疼不已,怒瞪着云悦,“程夫人你太过了!你怎么能——” 云悦冷笑着打断华氏的话,“我怎么就不能打她了?那是你这侄女该打!我奶多大年纪了?那么一个老人,被绊倒摔一跤可大可小。如果严重的话,很有可能会—— 这些你别告诉我,你都不知道!” 不是云悦要咒杨氏,而是老人摔倒,真的会有可能没命。 一想到那个可怕的可能性,云悦的心就砰砰直跳,后怕不已。 如果真的是意外,那还好。 可最恨的就是华念晴这样,是她为了一己之私算计的! 云悦觉得她平时的脾气真是太好了。 可能是程二郎总在她耳边念叨什么年纪大了年纪大了,她虽然心里不这么认为,但心里还是有些触动,于是行为处事越发的沉稳老练,少了年轻时候的冲劲泼辣。 对华念晴这样的人客气什么啊,她就是个欠打的贱人! 对待华念晴也别废话了,直接开打,那准没错! 云悦只恨她打得太晚了! 光打华念晴还不够,云悦知道她最在意的是什么,只想狠狠往她的心上戳刀子。 “我知道你做这些都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嫁给我小叔子吗?”云悦的声音忽然变得轻柔无比,可听在华念晴的耳朵里,心里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华念晴心里不好的预感就被证实。 “你想嫁给我小叔子,我只有一句话送给你,那就是做梦!程家从上到下,就没有一个人喜欢你!个个都对你厌恶至极!你想嫁进程家,下辈子都别想!” 这话无疑是对华念晴最大的打击,她瞳孔瞬间紧锁,嘴唇颤个不停,“你——你胡说!你凭什么拆散我跟程公子!我跟程公子是真心相爱的!你们为什么要阻拦我嫁给程公子!” “我不喜欢你!我很讨厌你。”程小力从外面进来,听到华念晴的话,眉头皱得紧紧的,看向华念晴的眼里更是冰冷至极,“你的纠缠让我烦恼,更令我的家人产生烦恼。一个姑娘家还是自重点好。别成天耍那些不入流的阴谋诡计还有手段,实在是太恶心了。” 华念晴被打肿的脸惨白一片,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云悦的打击,华念晴难受却不会绝望伤心,可来自心上人的否定以及他眼中的厌恶,那就跟刀子似的狠狠插在她的心上,令她痛不欲生,甚至连死的心都有了。 “我知道了,你这话不是真心的是不是?一定是有人逼你这么说的!是不是她!”华念晴慌乱地伸手一指云悦,她迫切地想给程小力找个理由,因为这样的打击她实在是承受不了。 华念晴纤细孱弱的身子颤个不停,眼里的希翼期盼是那样的浓厚,如果是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怕是会忍不住心生怜惜。 可程小力不会! 只要一想起华念晴干的好事,程小力对她除了厌恶还是厌恶,现在若是心软了,以后等待他的就是无穷无尽的麻烦,他不愿意。 “你身为男子,对一个弱女子这般口出恶言!你做得可算是人事?”华氏从没见过华念晴这般伤心难过,看着一颗心几乎都要碎了。 云悦好笑反问,“你这侄女干的就是人事了?沈夫人,你喜欢宠侄女你就宠,那是你的自由。 可你宠侄女,不能拉着其他人,非逼着所有人跟着你一起宠。世上没这样的道理。我们也不愿意!” 苗氏对华念晴也是厌烦得很,一个人有本事惹得周围其他人都讨厌,可见她本人有多让人厌恶了。 “沈夫人是吧,我是绝不可能要你侄女的儿媳妇,我真的还想多活两年呢。就当我求你了,好好管着你侄女,别再让她作了,别再让她打扰我们一家子了。 我忽然觉得我小儿子太倒霉了,居然被你侄女看上。” 程小力心道,他也觉得自个儿倒霉,竟然被华念晴这样的疯婆子看上了。 “你们——你们——”魏氏快气疯了,这一个个的居然这么嫌弃她的宝贝女儿,他们真是该死! 华氏深知他们一行人在这里都是讨人嫌的,再继续留着也只是自取其辱,忍着羞愤,拉着华念晴就要离开。 “姑姑!”华念晴不愿意走,她不想放弃程小力。 魏氏也一样不愿意走,他还惦记着在大牢里的邱老四呢! “邱老四呢?你要拿他怎么样?”魏氏看着程二郎问道。 开口回答魏氏的不是程二郎,而是云悦,“华夫人你的记性好像不太好啊。我相公刚才就回答过你了,他要公开审理这件案子,你应该能听懂这话是什么意思吧。” 公开审理?这怎么可以!她的脸还要不要?她女儿的脸还要不要?最关键的是会不会影响她丈夫的仕途? 这些问题都太严峻了,关系到他们一家子啊!不能不在意啊。 越想越害怕的魏氏慌乱地看向华氏,现在只能指望华氏了。 华氏忍着心头的不耐烦,心想这会儿倒是知道害怕了,做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怕!如今惹出这样的烂摊子让她解决,她真是—— 再生气华氏也不能不顾忌娘家,忍着满肚子的火,近乎是对着程二郎和云悦低头了,“程大人和程夫人要怎样才愿意私底下了结这件事。” 程二郎看向云悦,眼里的意思很明确,都听她的。 云悦对着华氏笑了笑,“要私下了结这件事啊。其实也不难。我要沈夫人你保证从此不再插手华念晴和我小叔子的事,一点手都不能插。沈夫人你能做到吗?” 华氏没有直接应下,反问道,“程夫人为何不要求我管着晴儿。” 苗氏嘀咕了一句,“你管的住吗?” 这也是云悦心里的想法,她一点也不认为华氏能管得住华念晴。 华氏脸上当即像是被打了好几下耳光,脸上顿时火辣辣的烫,面部的肌肉一颤一颤,忍着羞愤应了,“好,我答应。” 第759章 杨氏去世 华念晴最大的靠山就是华氏,没了华氏,她比拔了牙的老虎都不如! 云悦眯着眼阴测测地看着华念晴,这人要再敢做什么,她保证一定会打断华念晴的两只手! 程二郎将邱老四交给了华氏。 没多久华氏就带着不甘的魏氏和华念晴离开了。 程小力对着云悦一脸歉意,“二嫂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你奶奶——” 云悦打断程小力的话,“这怎么能怪你。要怪就怪有的人心肠恶毒,脑子有问题。” 苗氏叹了口气,无不担忧道,“华念晴就是个疯子,她还会不会继续害人?这次是你奶,下次又会是谁?” 程二郎淡淡道,“再有下次,她就去牢里待着吧。” 云悦笑了,“对,她赶紧再动手,咱们送她去牢里待着!” 像华念晴那样的疯子还是别让她在外面瞎晃悠,免得又有无辜之人被她害了。 大牢才是华念晴最好的归宿! 程小力动了动嘴巴,很想问送华念晴去坐牢,华氏能答应?沈家能答应? 云悦看懂了程小力眼里的意思,却没说什么。 管什么华氏,管什么沈家。 这次已经给了他们面子!他们的面子也就只够用这一次,多了没有! 云悦现在真是恨不得华念晴赶紧再犯错,到时候立马就将人送进大牢! 杨氏脚伤了,云悦每天都去看望她。 杨氏年纪不小了,这脚养了一个多月好才好。 “我没什么事,你这天天过来陪我,都不忙自个儿的事了?”杨氏笑着看云悦。 云悦笑了笑,“我也没什么事。再说什么事也没有奶重要啊。奶,您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的?” 杨氏摇头,“没哪儿不舒服的。最近我老是梦到以前的事。” 云悦和云舟对视一眼,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听杨氏说了。 好像在杨氏伤了脚以后,她偶尔就会叹息着说想起以前的事。 难道真的是人年纪大了,就容易回忆往昔吗? 云悦心里有些打鼓,请了好几次大夫,可每个大夫都说杨氏的身体硬朗,没什么事。 那时候在村里的日子真不好过。你爹还在的时候还好,可等你爹不在了,咱们的日子就难过了。”杨氏仿佛回到了当初痛苦难过的日子,略有些浑浊的眸子里也染上了浅浅的泪光。 云舟笑着宽慰,“奶,以前那些苦日子都过去了。现在咱们一家都好好的。 以后您就等着享福就是了。” 杨氏扯扯嘴角,“是啊,都过去了。这无论是嫁人还是娶媳妇,可得睁大眼睛瞧好了。 我就没能嫁给个好男人。其实也不怪他,当初我也就是看他条件最好,明知是嫁过去当继室,我也嫁了。” 以前恨云丁山恨得真是牙痒痒,可如今再提起来,杨氏的心情出奇的平静,说得仿佛不是自己的事,而是陌生人的事。 “不过我也没后悔嫁给他。起码我有了你爹,还有你们两个好孙儿好孙女。”林氏就算了,她真不是什么好儿媳,不过看在她生了云悦和云舟两个,勉强还过得去吧。 杨氏说着,伸手摸了摸云悦的脸,“悦儿啊,你嫁了个好丈夫。以前我还总担心二郎命不好,你嫁给他以后没好日子过。” 杨氏的手很粗糙,就跟干树皮似的,云悦主动握着她的手,柔声道,“奶,我会过得很好很好的。相公对我永远也不会变的。” 这一辈子的事谁能说得准,可程二郎这些年的表现杨氏都看在眼里,她真是再也说不出什么不好的,她也愿意相信程二郎会一辈子对云悦好,一辈子不会变。 杨氏眉眼含笑地点头,“嗯,你以后跟二郎好好过日子就是了。” 杨氏又去看云舟,“你个脾气倔的,就是不愿意娶亲。我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福气能看到——” 云舟不高兴地打断杨氏的话,“奶你是要长命百岁的。什么叫没福气。 您不止要亲眼看到我娶妻,还要看到我的儿子,您的曾孙娶妻生子!” “那我岂不是活成老妖怪了。”杨氏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云舟一本正经地纠正杨氏的话,“什么老妖怪?您是有福气的老寿星!奶您想看我娶妻生子啊?好啊,那您赶紧给我安排起来。” 别说杨氏了,就是云悦也诧异地看向云舟。 云舟可是一说起亲事,就恨不得找一百一千个理由拒绝的,这会儿怎么主动—— 云舟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先娶妻也没什么。”其实他是觉得杨氏很想他赶紧娶妻生子,那就娶了吧。 杨氏定睛看着云舟,摇摇头,“还是看你自个儿吧。你愿意什么时候娶就什么时候娶。不过可得娶个好的。 家世身份什么的,可以不在意。咱们也不是多金贵的人家,以前也就是在地里刨食过日子的。但是姑娘家的人品必须得好,这是最重要的。” 说着,杨氏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你那大伯母——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她是什么德性吧。 云鸿真是像极了你们大伯和大伯母,还专挑他们的缺点长,结果——不用我说,你们也懂。这孩子还是得有个好母亲教养,才能好。” 云舟深以为然地点头,握着杨氏的手,“那就需要奶帮我把关了。到时候您可得给我挑个长得好,人品好,跟我姐一样好的姑娘。” “好。” 云舟再也等不到杨氏给他挑的好姑娘了,因为第二天杨氏去世了。 当时云悦刚吃完早饭,消息传来后,她整个人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苗氏也惊呆了,讷讷道,“怎——怎么可能呢?之前不都好好的,怎么——怎么一下子人就没了?” 云悦眼前阵阵发黑,差点晕倒,还是程二郎见她不对及时扶住她,这才免了她晕倒摔在地上。 “我要回去!我奶怎么可能就这么没了?”云悦压根儿不愿意相信这可怕的事实。这怎么可能呢?她奶昨天还答应要给云舟挑个好媳妇呢。 程二郎见云悦的情况很不好,放心不下,便亲自陪着云悦回了云家。 杨氏就躺在床上,脸上的表情很安然宁静。 云明峰,林氏,云舟,吴方还有李巧儿都跪在杨氏的床头。 林氏见到云悦,那双红肿不堪的眼睛不停落泪,哽咽难耐,“悦儿,你奶——你奶她去了!” 第760章 自责的云舟 云悦紧紧盯着床上的杨氏,眼泪倏地落下,嘴唇颤个不停,喃喃道,“奶——奶怎么就那么去了?前些日子都好好的?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啊!” 云明峰一个大男人哭得跟个孩子似的,“大夫说你奶是寿终正寝,你奶是在睡梦中安然走的。 你奶——你奶怎么就那么走了,我还没好好孝顺你奶啊!” 云舟也一样在哭,“我对不起奶。奶一直就想看到我娶妻生子,可我一直没答应。我为什么不答应? 奶走前肯定很遗憾没能看到我娶妻生子!我不孝啊!” 杨氏去了,这已经是事实了。 要说有什么值得欣慰的,那就是杨氏走得很安详平静,她是在睡梦中悄然离世,什么罪都没受。 可无论是云明峰,还是云悦或是云舟,他们都很难受很痛苦。 云明峰自责他那么多年没能在杨氏膝下尽孝,好不容易相认了,他也没能多孝敬杨氏什么。 云舟自责为什么不早点娶妻生子,这样杨氏也不用带着遗憾离开。 云悦难受为什么不多多回娘家看看杨氏。 ......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遗憾自责。 杨氏去世了,林氏好歹还记得去通知云明阳几个。 杨氏名义上也是云明阳的母亲,钱氏的婆婆,云鸿的奶奶。 来的就只有云明阳,钱氏还有林倩倩,云鸿没有来。 云悦的目光只在林倩倩的身上多停留了片刻,很快又移开。 林倩倩瞧着更阴沉了,她的脸上写满了不得志还有痛苦,可其中又夹杂了浓浓的疯狂。 可见林倩倩在云明阳家绝没有委屈自己。 也是,都彻底撕破脸了,算计得云鸿断了手指,可不是彻底撕破脸了。 云明峰没看到云鸿,皱眉问道,“鸿儿呢?” 钱氏解释道,“鸿儿断了两根手指,这身体就没好过,如今在床上根本起不来啊!” “云鸿能下床,还能生龙活虎地跟我打,这叫身体不好?”林倩倩不客气地拆台。 钱氏恶狠狠瞪着林倩倩,如果可以,她真想用目光杀死这贱人! “不想来就别来。没人会勉强她。”云悦淡淡说道。 云鸿是不想来杨氏的丧礼吧,不来就不来,没人稀罕他。 别说云鸿了,就是云明阳和钱氏也不来,杨氏也一样不会在意。 杨氏从来就不喜欢云明阳几个,他们来了说不定还会打扰杨氏的清净。 只是碍着规矩,怎么都得去通知云明阳几个一声罢了。 云明峰气得不轻,只冷冷看了眼钱氏和云明阳,倒也没再说什么。 杨氏的丧礼办得很妥当,没有出一点的差错纰漏,连明王也送上了一份丧仪。 出乎云悦意料的是,云明阳在杨氏的丧礼上哭了,她能看出他的眼泪不是钱氏那种作假的眼泪,而是他真心实意为杨氏留了眼泪,他伤感杨氏的去世。 云明阳的确是为杨氏的去世感到伤心,要说他对杨氏一点感情也没有,那绝对是假的。 杨氏虽然只是他的继母,但她没什么坏心,嫁进云家以后,对他这个继子真的是很不错。 只是云明阳对杨氏存着戒心,等到杨氏生下云明峰,那戒心就更浓了。 有戒心是一回事,嫉妒二房的日子过得好事一回事,可云明阳从来没想过杨氏会那么早就去世,这么猝不及防地去世。 想到当初杨氏对他的好,云明阳忍不住落泪哭了。 杨氏的丧礼结束后,云舟一直闷闷不乐,沉默寡言。 林氏看得很担心,对云悦说,“悦儿要不你去劝劝舟儿,自从你奶去了,他就一直这样,我真是担心啊。” 云悦点点头,“娘您别担心了,我跟舟儿说说,他能想通看明白的。” 说着,云悦看着林氏瘦了好几圈的身子,柔声道,“娘,您好好歇歇,您瘦了好多。” 林氏摇摇头,“没事,就是累的。你奶——我没用,以前都是你奶护着我。要不我这样没用的人,怕是连命都保不住。现在你奶去了,我得坚强点,不说跟你和你奶一样有本事,但也不能给你们拖后腿。” “娘,在我心里,你是一个很好的娘,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要是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就问问身边的嬷嬷,那都是得力能干的。再说还有爹呢。” “好,我都听你的。” 云悦端了一碗燕窝粥去云舟的房间,敲了敲门,没反应,她便直接将门推开。 只见云舟坐在窗边,窗户大开,双眸幽深无神地望着天空,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或者他根本什么都没看。 云悦心下叹气,将门关上,然后将燕窝粥放到云舟的手边,又搬了张椅子坐到云舟身边。 “自从奶去世,你也瘦了不少,都没好好吃过东西。赶紧,吃些燕窝粥补补。”云悦将燕窝粥又往云舟那儿推了推。 云舟没看燕窝粥,眼神还是那样的空洞无神,良久才喃喃开口,“姐,我好后悔。” “我知道。你是在后悔没有早点听奶的话娶个妻子,再生个孩子是不是?”云悦哪能不知道云舟在后悔什么。 云舟倏地低下头,没多久,大颗大颗的泪珠就落了下来。 云悦也不劝,任由云舟哭,这样哭出来,总比憋在心里要好多了。 “对,我好后悔。我知道不止是奶,还有爹娘他们也一直盼着我能赶紧娶妻,生个孩子。 我当时为什么不答应呢?要是答应了,奶就不会带着遗憾离开了。” 自从杨氏去世,云舟的心就没有一天定下来,每天都沉浸在浓浓的痛苦懊悔中。 每天几乎只要一闭上眼睛,他就会梦到杨氏在指责埋怨他,为什么不达成她的心愿,为什么要让她死不瞑目。 云舟真的是快被逼疯了。 一直到云舟的眼泪不再落下,云悦才将手放到云舟的肩膀上,这一放,顿时感受到了少年孱弱的肩膀,还有那隐约的颤抖。 “舟儿,你别责怪自己。奶她不会怪你的。” 云舟抬起头,满脸泪痕,苦笑道,“姐,你别安慰我。” 云悦没好气道,“谁安慰你了?我说的都是实话。 在奶心里,最重要的就是我们这些亲人,她是绝不会怪责我们这些亲人的,其中就包括你。 奶是想看到你娶妻生子,但她更不忍心勉强你,让你为难不高兴。因为她是我们的奶,你懂吗?” 第761章 钻了牛角尖的程二郎 同云悦那双满是真诚的眸子对上,云舟的心狠狠一颤。 懂,他当然懂了! 杨氏是最好的奶奶,这一点,他再明白不过了。 正因为杨氏是最好的奶奶,云舟也爱这个奶奶,所以他此刻才会那么痛苦难受。 “奶奶疼你爱你,她最大的愿望其实不是你娶妻生子,而是她的亲人都能好好的,幸福快乐,你明白吗?”云悦说着,眼里也浮现了晶莹的泪水,她也想起了杨氏对她的疼爱,心一阵又一阵地抽缩。 云悦吸了好几口气,又重重吐出,这才接着说道,“奶在天之灵要是看到你这样颓废伤心,曲解误会她的意思,奶才会真正的难受,难以瞑目,你明白吗?” 云舟没有立即开口,黝黑幽深的眸子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过了许久,才归于平静。 “我懂了,我不会再继续这样下去了。因为我知道奶不想,她——她想看我好好的。我一定会好好的。”云舟重新振作起来,虽然身子瞧着还是那样的单薄瘦弱,可比之前要有精神多了。 “奶去了,你要守孝,娶妻的事就要耽误下来。”说着,云悦停了停,没多久又继续道,“等守完孝,你年纪也不算太大,再好好选就是了。奶就盼着你能娶个好妻子。” “我明白的。我一定要挑个最好的妻子,我绝不会让奶失望的。”云舟眼里重新燃起了火焰。 云秀也得到了杨氏去世的消息,不过她已经不是云家的人了,被除名了。 退一步说就是云秀没有被除名,她也难参加杨氏的丧礼,她只是周天磊的一个小妾。 对杨氏的死,云秀倒是不意外,因为她想起来上一世杨氏也是这年纪去世的,具体的日子,她倒是不记得了,好像就是这时候吧。 上一世杨氏也是一觉睡过去以后,再也没有醒过来,就那么没了。 这一世杨氏仍然是一觉睡过去以后,没有醒过来,然后人就死了。 太好了!太好了! 云秀的心砰砰直跳,脸上染上绯色红晕,终于有跟上一世能对的起来的事了! 她所经历的上一世肯定都是真的,上一世发生的事情也都会再一一发生!绝不会再出什么意外差错了,绝对不会! 周天齐会死,明王会当上皇帝,而周天磊会从明王的手里接过皇位! 她云秀则会是周天磊最宠爱的女人,谁都占据不了她的位置!她的儿子更会成为太子,以后的一国之君! * 杨氏的丧礼过去后,程二郎经常找时间陪伴程高中和苗氏。 以前程二郎也孝顺,但如今他陪伴程高中和苗氏的时间明显增多。 不止云悦发现了,所有人都发现了这一点。 这天,程二郎要陪苗氏去寺庙拜佛,可苗氏拒绝了,“你那么多公务要忙,别整天陪着我和你爹了。” “娘,那点公务比不上您和爹。我后面再处理就是了。” 程小力轻声嘀咕,“每天大半夜地挑灯处理公务。二哥你也不嫌累。 二嫂真不是我说,你也得管管我二哥啊。仗着年轻就这样糟践自己的身子,等老了怎么办?” 云悦心道,她倒是想劝啊,可程二郎现在有些钻进牛角尖了,她劝不了啊。 程二郎的心结是什么,云悦哪能不知道。 “二郎啊,我知道是你媳妇的祖母去了,你很伤心难过,所以就想到了我和你爹是不是?”苗氏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程高中宽慰道,“我跟你娘身子骨硬朗得很,二郎啊,你不用担心。” 苗氏却道,“二郎媳妇的祖母身子骨也一样挺硬朗的,谁能想到她会突然——” 程高中拼命瞪苗氏,这婆娘怎么还拆他的台呢? 苗氏没去看程高中,而是对程二郎道,“娘读过的书没你多,但有句话还是懂的。 那就是生死天注定,半点不由人啊!阎王要你三更死,不会留人到五更的。” “娘,好好的,咱们不说什么死不死的。”才经历了杨氏的去世,云悦现在听到这些,心里真是有些难受。 苗氏摆摆手,“人都要有一死,没什么不好说的。 二郎媳妇啊,我跟你说句真心话,你奶就这么去了,可她没有遗憾,去的很安详平静。” 云悦也记得杨氏脸上那安详平静,微微上扬的嘴角,不能不承认苗氏说得没错。 “你们一家平平安安,团团圆圆的,你奶再没什么不满意的。可能会有些遗憾,可那点遗憾对你奶来说是微不足道的。还有些可惜的是你奶不能长命百岁,多享几年福,除此之外真的是再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了。” 苗氏说着,叹了口气,扭头看向程高中,“二郎啊,我跟你爹这辈子——活到现在,其实也没什么遗憾了。 以前日子过得苦,还有你科举不顺利,时不时要听人的酸话闲话。你娘我又是个心气高要强的人,那时候的日子真是过得憋屈难受。” 程二郎一脸愧疚,“娘,都怪儿子不孝。” “不是你不孝,你也难受,娘都知道的。”苗氏又看向程二郎,眼里渐渐浮现骄傲之色,“可娘知道你是最有本事,最有出息的。看看,你娶了媳妇以后,考中了秀才,又考中了举人进士,当了官儿不说,如今三十不到,都是知府了!谁能跟我一样有本事,生出这么厉害能耐的儿子!” 程高中也一样骄傲地看着程二郎,“二郎啊,爹这辈子能有你这样有出息的儿子,真的是值了。” “这也是娘想说的,这辈子有你这样的好儿子,有你媳妇这样的好儿媳,我跟你爹真的值了,再没什么不好的了。”苗氏说着看向云悦,眼里满是欣慰还有满意。 程小力故意道,“娘,就二哥和二嫂好啊?我呢?我就不好了?” 苗氏瞪了眼把脸凑到她跟前的程小力,哼了哼,“你少让我跟你爹操心点就好了。” 说完,苗氏又加了一句,“你也不错了。就是你大哥——要不是现在这世道太乱太差,你大哥这辈子也可以了。 要说唯一心痛难受的就是你是三力了,他——他那么年轻,就——就——” 苗氏说不下去了,英年早逝的程三力,一直是她心里最大的痛。 只要稍微触及心上的伤口,她就疼得浑身哆嗦颤抖。 程高中没比苗氏好到哪儿去,他眼底也浮现了泪光,嘴唇紧紧抿着,几乎成了一条直线。 第762章 平阳王死了 没有人开口劝程高中和苗氏。 云悦心想,能怎么劝呢?节哀顺变?还是程三力的在天之灵也不想看到你们这样为他伤心难过。 这样的宽慰对程高中和苗氏来说实在是太苍白无力,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苗氏率先回过神,眨了眨眼睛,把眼里的泪水重新憋回去,这才重新开口,“我这一辈子啊,真没什么遗憾了。 说句难听的,哪怕我现在——” “娘。”程二郎皱眉打断苗氏的话,他知道苗氏想说什么,可那偏偏是他最不想听的。 “听娘说完。”苗氏的语气不容置疑,“就是我跟你爹现在死了,我们也没什么遗憾的了。 只一点,我们也想多活几年,想看着祥儿福儿长大成人,想看到他们娶妻,再给我们生个重孙。” 程高中也加了一句,“这些都太久了,要说近的,我盼着二郎媳妇你能再给我和你娘生个孙女。” 程小力道,“爹娘,你们心愿不少啊,那就更得长命百岁! 不止是二哥二嫂呢,还有我!我也要娶妻生子的!我的孩子也一样会很可爱的!” 苗氏微微勾起唇,露出浅浅的笑意,“好,娘等着。” 这话驱散了一点阴霾,气氛又回暖了不少。 “今儿个跟你们说这些,就是希望你们以后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别成天想着我跟你爹万一没了,那怎么怎么样。每天这么想,那日子还过不过了?” 苗氏又看向程二郎,语气重了几分,“二郎,尤其是你。你说说你最近都在干什么糊涂事。 把公务往后推,专门陪我和你爹。我知道你孝顺,我和你爹都明白。可你大半夜的处理公务,你身子要不要了?你别以为就小力知道,我跟你爹也知道!” 一直没说,是以为程二郎能自己想通。 可时间都那么长了,也没见程二郎自己想通,于是苗氏清楚了,不能装聋作哑了,得把事情戳破,让程二郎清醒过来才行。 程二郎沉吟片刻,随即缓缓开口,“娘,我明白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让您操心了。” 苗氏展露笑颜,“这就对了。以前怎么样,咱们以后也怎么样。” 说着苗氏又看向云悦,语气重了几分,“二郎媳妇,你可不能再由着二郎使性子钻牛角尖,你是他妻子,得好生劝解他。” 云悦立即道,“娘您放心,我明白的。” 苗氏一直都很清楚云悦是一个明白的人,再说程二郎也保证,她就更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这一晚,程二郎回房就早了。 程二郎握着云悦的小手,双眸直直看着云悦,面露歉意,“娘子,这些日子让你担心了。” “没有,相公我都明白的。我奶才去世,我很懂子欲养而亲不在是什么感觉。 你为什么那么做,我也一样明白。” 程二郎将云悦搂进怀里,喃喃道,“有时候我觉得我很坚强了,可有时候我才发现我并不坚强。甚至我还有些懦弱。 我真的很怕爹娘他们会离开我,光想想,我这心就跟刀割一样。” 云悦听着程二郎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过了许久才幽幽说道,“可爹娘终究会离开我们的。我们阻挡不了死亡的。” 长生不老,永生不死,那是绝不可能的。 “我们能做的就是尽我们所能好好孝敬爹娘,让自己不留遗憾。 相公,你之前的行为就让爹娘很担心。”云悦抬起头,直视着程二郎,一字一句地说道。 程二郎点点头,“我知道。以后不会了。” “相公你可要记住你的话,可得说到做到啊。”云悦不放心地提醒。 程二郎好笑道,“我难道是福儿?答应过的事,转头就忘?” 这的确是福儿的毛病,每次犯了错,被云悦和程二郎教训了,认错态度那叫一个好,不停点头道歉认错。 结果—— 事后,该怎么犯错就继续怎么犯错。 说起来,这还真是福儿的一个毛病,得让他好好改正才行,云悦在心里嘀咕。 程二郎正常了,程家的日子也正常了。 云悦也继续了平静安稳的日子。 这期间倒是出了一件大事,平阳王死了! 平阳王是被付雨薇杀死的!付雨薇杀了平阳王以后,她当然也没能活成,她也自尽而亡了。 平阳王和付雨薇算是天下闻名的人物,他们的一举一动,许许多多的人都盯着。 平阳王是因为他的身份和实力,凡是对龙椅有想法的人,都不可能越过他,因为他的势力实在是不小。 付雨薇则是因为她的身份,别管这天下分崩离析成什么样了,可有一点不用怀疑,那就是付雨薇是名正言顺的太后!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别人都在猜测付雨薇杀了平阳王,是受了付太师的指使,云悦却不太相信,她更相信是付雨薇因为她没了的孩子才对平阳王下手的。 别问云悦有什么证据,她没证据,靠的就是直觉,她也不知道她的直觉准还是不准。 不过平阳王死了,付雨薇死了,会对天下大势造成不小的影响,这天下怕是又要重新洗牌了。 云悦好奇,平阳王死了,他的势力会如何划分呢? 不懂就问,云悦就直接找程二郎问了。 程二郎十分耐心地给云悦解答疑问,“平阳王的嫡长子林锦添成了新的平阳王,接收了平阳王手底下的势力。” “平阳王的其他儿子能愿意?我记得他的儿子不少吧。”云悦挑眉。 “不愿意啊。可嫡长子上位,这是规矩。不过——”程二郎勾唇,讽刺一笑。 规矩是一回事,但结果会怎么样,那就真好说了。 纵观历史,嫡长子上位有几个? 平阳王以前儿子多是好事,多子多福嘛! 可如今平阳王死了,他儿子多那就不是好事了。 底下的儿子为了争权夺势怕是有的闹了。 付太师八成会联合平阳王的其他儿子跟林锦添夺权,到时候京城就更热闹了。 云悦在京城最关心在意的就是宝珠了,只盼着她能一切妥当安稳。 好在宝珠是鞑靼公主,凭这个身份,无论谁上位,都不会薄待她。 云悦还真是有些好奇付雨薇是怎么杀了平阳王的。 要说谁最清楚付雨薇是杀了平阳王的,那绝对就是楚子文了。 说来平阳王死了以后,楚子文没有片刻犹豫地立马就投靠了林锦添,认林锦添为主。 第763章 付雨薇算计的 骨气风骨什么的,在楚子文当了太监以后,早就没了。 楚子文真正的主子是明王,问题是明王如今离京城那么远。 俗话说得好,鞭长莫及,楚子文只能在明王没到京城前,先保证自己和他的家人活下去,其他的一切都是虚的。 当然了,在保证自己和家人的生命安全后,楚子文还得尽可能的为明王多做点事,这样有利于他的未来。 平阳王还活着的时候,楚子文不断挑拨着他和付太师的关系,让这两人本就水火不相容的关系变得越发的紧张,几乎就跟紧绷的弦一样,随时都会崩断,可又偏偏维持在一个度上,再怎么紧绷也没彻底断了。 现在平阳王死了,楚子文立马就选了林锦添当主子。 首先当然是因为林锦添是嫡长子,能名正言顺地继承平阳王的势力。 其实平阳王一死,他底下的势力注定会分崩离析,这是无法避免的。 谁让平阳王的儿子们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个的手里都有不小的势力,因此京城现在势力最大的还是付太师。 可楚子文从头到尾都没想过投靠付太师。 因为付太师根本就看不起太监,投靠他得不到重用的。 林锦添就不一样了。 楚子文发现他真不愧是平阳王的亲生儿子,跟平阳王太像了,难怪平阳王生前最器重的就是这个嫡长子。 林锦添跟平阳王一样,他们对太监不排斥,只要太监能让他们满意,他们也愿意提拔给予高位。 这才是楚子文愿意选林锦添投靠的最重要的原因了。 在林锦添身边,他能做的事才更多啊。 说起平阳王的死,楚子文还有些心惊胆战的,实在是没想到付雨薇一个女人能做到这一步。 楚子文承认他挑拨过平阳王和付雨薇的关系,当然也不需要他挑拨什么了。 因为平阳王注定是不会留下付雨薇肚子里的孩子,哪怕付雨薇说得再天花乱坠,说得天都破了,那都没可能。 只是楚子文的存在还有挑拨,加快了这个进程罢了,也说不上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付雨薇对平阳王的恨,楚子文一直都很清楚。 别人可能没那么细心,也没那么仔细注意到付雨薇在看平阳王时,眼底深处那抹深深的恨意。 付雨薇找了绝色送给平阳王,后者欣然笑纳了。 对平阳王来说,女人当然是越多越好,越美的他越喜欢。 一个女人而已,平阳王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付雨薇给平阳王送女人,在平阳王看来那就是对他的讨好示弱! 女人就该如此,依附着男人生存! 堂堂的一国太后也得看他的脸色,想尽法子讨好他,这样才能生存活得更好,这无疑大大满足了平阳王的那颗虚荣心。 楚子文怀疑付雨薇是想用那绝色做什么,他能想到的也就是付雨薇想靠着那绝色算计平阳王,万万没想到付雨薇会直接要了平阳王的命! 付雨薇看着弱质纤纤,没想到她能那么狠啊! 果然,女人狠起来,有时候比男人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那绝色的确是绝色,可付雨薇在她身上涂了一种秘药,也不知道付雨薇是打哪儿弄来的,竟连宫中的御医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秘药会让女子的身上散发出阵阵的幽香,能迷惑男人,只要男子同其交媾,到时就会中慢性毒药。 那毒药倒是不会要人命,只是那药会让男子成天想着找女人合欢。 男人的精力就是再充沛,怕是也做不到夜夜春宵。 平阳王也一样不可以。 平阳王一开始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不,应该说在他死前,他都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直到去了付雨薇那儿过夜,两人欢好后,付雨薇猝不及防地拿出枕头下的匕首狠狠插进了平阳王的胸膛里。 死前,付雨薇为平阳王解惑了,“我恨你,你害死了我唯一的孩子,害得我这辈子都不能做母亲,我要你死! 最近夜夜当新郎,日子是不是过得很舒服啊?我告诉你,那是因为我送你的绝色身上涂了秘药,让你日日都想跟女子欢好。 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的精力很充沛啊?呵——我就是看准了你的身子亏了,没了以前的机警,我才敢动手的。” 平阳王是武将出生,武艺非凡,警惕性极高。 每次到女人那儿过夜,只是让侍卫守在门口,他从不担心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能做什么。 就是那些女人想做什么,也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 平阳王一直看不起女人,万万没想到最后却死在了一个女人的手上! 平阳王到底是平阳王,虽然被刺中了心脏,但还是弄出了动静,让外面的守卫进来了。 付雨薇没什么害怕的了,她既然敢做,就什么都不怕了,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下辈子,只愿我能投到普通百姓之家。我再也不想当什么太后,也不想当什么贵女了。 我只想当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只想当个母亲,有属于自己的孩子。” 这是付雨薇死前最后一番话,说完,她便用插进平阳王胸膛里的匕首狠狠刺进了自己的心口,她死了。 太医给平阳王诊治,最后还是没能救回他,平阳王就这么去了。 一代枭雄就这样死在了一个女人的手里,平阳王可以说是死不瞑目,眼睛一直睁得大大的。 楚子文没什么伤感的,对平阳王他可是半点情谊都没有,他要想的是平阳王死了,他该怎么保全自己还有家人,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平阳王的丧礼还算隆重,毕竟他那么多儿子,哪能眼睁睁看着他寒酸下葬。 付雨薇的丧礼就有争议了,虽然是太后,但她这个太后在先帝死了以后跟平阳王有染,还怀过孽种,尽管没生下来。 京城的宗室没有一个愿意大办付雨薇的丧事,甚至不同意付雨薇葬入皇陵!那简直是他们周室皇朝的耻辱! 这一点明王是绝对赞成的! 真让付雨薇进了皇陵安葬,先不说正安帝会不会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就是大晋的列祖列宗的棺材板怕是都要压不住了! 耻辱!恶心! 平阳王的儿子们根本没人在意付雨薇,既然朝中不想大办她的丧礼,不想她进皇陵安葬,那就不许呗。 付太师的态度也没多强横,他一个人还做不到跟满朝文武对抗,再说只是一个孙女,还死了,那就更没什么好在意的了。 第764章 兰家出事 付雨薇,生前是付太师最宠爱的孙女,先是一国之后,接着又当了太后。 可她死后葬礼简直能称得上是寒酸,连皇陵都没入,只是简单草草下葬,离皇陵更是远得很。 付雨薇就这么死了,没惊起半点的涟漪,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在许多人眼里,付雨薇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她活着,甚至还是大晋皇朝的耻辱! 现在付雨薇死了,许多人都很高兴,因为这个耻辱没了!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付雨薇的死并没有引得多少人侧目,他们更多的还是盯着京城的局势,想着以后该如何。 林锦添成了新的平阳王,可他到底比不上已经死去的平阳王,再加上他那些成年的兄弟手里也有不小的势力,他要对付起来十分吃力。 付太师瞅准机会,撺掇着林锦添的那些兄弟跟林锦添夺权。 一时间,京城可以说是热闹极了。 明王冷眼看着京城的风起云涌,终有一天,他会打进京城,将那些乱臣贼子通通处死! 可现在他的势力还是不够大,只占据了西北和西宁两地,光这两处就要分明王不少的心思,他要征兵,种红薯土豆...... 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明王现在最要紧的就是积攒力量! 因此明王没有再继续出征了,这两年需要休养生息。 云明峰因为杨氏去世,也正好在家中守孝,日子就这样重新归于了平静。 不过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兰家被爆出跟平阳王私通,意图谋害明王,倾覆西北政权。 明王大怒,下令将兰家众人关了起来。 “兰远庭呢?”云悦惊了惊,忍不住问身边的程二郎。 要说兰家里有谁跟他们有关系,那绝对是兰远庭了,虽然不知道他存着什么目的,但也算是有几分交情。 程二郎沉声道,“一样被禁足在兰家,出不来。” 顿了顿,程二郎又道,“兰家毕竟还没做什么,王爷应该不会对他们满门动手的。再怎么说也有兰侧妃和三公子在,得给他们留点面子。” “兰家跟平阳王的事怎么会爆出来的?这应该是绝密中的绝密吧。”云悦知道兰远庭没性命之忧了,暗暗松了口气,转而好奇起来是谁告的密。 程二郎的表情有些古怪,不等云悦问,就开口了,“是兰远庭做的。” 云悦大惊,“他是不是疯了?他确定真的是兰家人?他这样做是要毁了整个兰家啊!” 程二郎摇头,幽幽叹了口气,“我也不知他到底为何要这么做,他的一些行为真是让人想不通摸不透。” 狡兔三窟,这一直都是大家族的行事准则。 不止是兰家暗地里跟平阳王联系过,褚家和董家也一样有! 当然他们不可能把鸡蛋放进同一个篮子,只是暗暗跟平阳王通了通气,暂时没想过真的做什么。 就是打算真的做什么,也得平阳王许诺给予了他们足够的好处才行。 兰老太爷经过调养,身子好了不少,最起码能坐在轮椅上,由人推着偶尔出去走走。 只是好景不长,没多久一个晴天霹雳就砸了下来。 兰老太爷无比失望地看着兰越,自己让他跟平阳王通气,可这个蠢货居然留下了一堆的把柄!还跟死去的平阳王的联系那么深,他的脑子里装的都是稻草吗? 兰越被兰老太爷恶狠狠瞪着,吓得双腿直抖,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早知道——早知道就不那么做了。 兰远恒坐在轮椅上,桀桀怪笑,“祖父,这就是你挑选的继承人。把整个兰家都毁了。” 对兰家毁了,兰远恒没有半点的触动,反正都不是他的了,毁了就毁了。 相反,兰远恒还挺高兴的,他成了残废,现在兰家毁了,这样多好啊!他不好了,那就让所有人陪着他一起不好。 兰老太爷如枯柴的双手死死捏在椅子的扶柄上,喘着气,就如破败的风箱,“到这时候你还说风凉话?覆巢之下无完卵!” 忽然响起了一道轻蔑的笑声,发出笑声的不是别人,而是兰远庭。 “这点祖父可以放心,兰家的人不会全死了的。王爷再怎么也会看在兰侧妃还有三公子的份儿上,留兰家一条根儿的。” 说着,兰远庭脸上露出奇异的笑容,仿佛多年的心愿达成,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兰家就是一块腐臭的烂肉,越早毁了越好。现在这样,我真开心啊。” “你疯了!?你也是兰家人!你怎么——”兰越怒瞪着兰远庭,怀疑这人是脑子不正常了,才说出这样的混账话。 “我没疯,我很正常。二叔,平阳王私下里给你送的金银珠宝,你喜欢吗?”兰远庭眼眸含笑地看着兰越。 兰远恒无不鄙夷地瞪着兰越,这人果然上不了台面,眼皮子浅,为了那么点银钱就将整个兰家给毁了,他真是愚蠢! 兰老太爷看向兰越的眼神也满是失望,这个次子真是太愚蠢了。 兰越被看得面色涨红,身子抖个不停,要不是兰远恒抢了他多年的积蓄,他能为了平阳王给的那点东西就铤而走险吗?这不能怪他! “兰家真是烂透了,现在要毁了,多好啊。”兰远庭说着,慢悠悠站起身,别有深意地看了眼兰老太爷,“我要是祖父,就会选择破财免灾。祖父还是将兰家剩下的宝库都献给王爷吧。要不然兰家会死多少人,那可真不一定了。” 说完,兰远庭就从书房内走了出去。 兰远庭抬头,看着那碧蓝的天空,闻着那清新的空气,心里真是畅快极了,兰家终于要完了。 这时,一道嘶哑的嗓音在兰远庭的耳边响起,“是不是你做的?” 兰远庭扭头看向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的兰远恒,嘴角一勾,“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听得懂。兰越蠢,但还不至于那么蠢,是你在他身边的人怂恿他收下平阳王的那些金银珠宝的,是不是?”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兰远恒的眼神是确定的。 “哥你知道我做的事,却没有拦着。你也想二叔完蛋,想兰家跟着一起完,是吗?” 兰远恒眼神阴沉,冷飕飕道,“我被兰越那畜生害成这样,祖父都没有给我一个公道,还让兰越成为继承人。我为什么要拦你?毁了吧,让这兰家彻底毁了吧。” 第765章 兰家秘事 兰远庭凑到兰远恒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嘀咕,“哥,我真不懂你这声‘祖父’是怎么喊得出口的。他不是我们的祖父,而是我们的亲生父亲。我们该喊‘父亲’才对吧。” 兰远恒死死盯着兰远庭,恨不得在他的身上戳出一个洞,时间仿佛凝滞在这一刻,过了许久,他才沙哑着嗓音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重要吗?”兰远庭反问,“我一直看这兰家不顺眼,太脏了,身为兰家人的我也一样太脏了。现在好了,原本的陵城三大家族之一的兰家要彻底完了,这多好啊。” 说完,兰远庭大笑着扬长而去。 是的,兰远恒和兰远庭都是兰老太爷的亲生儿子,是兰老太爷同大儿媳私通生的孽种! 兰老太爷是个很传统的人,他选的继承人只可能是他的儿子,而不会越过儿子传给孙子。 之前选兰远恒当继承人,就是因为他是兰老太爷的亲生儿子! 公媳私通,生下孽种,这简直是天大的丑闻! 兰远庭自从八岁那年知道真相,他就觉得恶心,他身上每一滴血都是恶心的肮脏的,他恨不得毁了整个兰家! 兰远庭很清楚,要想毁了兰家,首先就得让兰越上位。 因为兰越太蠢了,只有他上位,兰家才有可能完。 事情就按照兰远庭想的一样发展,兰越上位了,兰家完了。 原本不可能那么顺利的,因为挡在前头的人是兰老太爷和兰远恒。 兰远庭做不到对自己同父同母的嫡亲兄长下手,就是能做到,他也未必能成功。 因为兰远恒太狠太毒,稍不谨慎,他就有可能万劫不复。 好在老天是长眼的,兰远恒断了双腿,成了一个废人。 兰远庭不是没怀疑过,只凭兰越那蠢货怕是不可能将兰远恒害得那么惨,其中必有隐情! 可他没有查,而是不动声色地所有事情全都推到兰越的身上,引兰远恒跟兰越斗,让兰家加快落寞败亡的速度。 成功了,终于成功了!兰家要完了,这一刻,兰远庭了结了多年的心愿,心胸瞬间开朗,他的世界里终于不再是一片灰暗,终于有了一些色彩。 兰远庭相信兰老太爷一定会将兰家剩下的宝库全都送给明王,这样才能保住兰家所有人的性命。 在性命面前,钱财就不算什么了。 可经此一役,兰家男子的仕途差不多全毁了,钱财也没了,兰家注定会落寞。 兰家想靠兰侧妃还有周天朗翻身,那只能说是做梦了。 周天朗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他比周天磊还不如。 周天磊再怎么样,还是有几分真才实学,称得上是有本事的人。 周天朗就算了吧,志大才疏,夸夸其谈纸上谈兵还行,让他来点真的,那就立马蔫了。 兰家人可以说是什么依靠指望都没有了,就如注定西沉的夕阳,最后只会归于一片黑暗。 就这样吧,他以后跟兰家不会再有任何关系,他终于可以过属于自己的日子了,他还有很多年可以活,他想出去走走。 这天,云悦陪着世子妃在王府闲逛,忽然出现一妇人烂在她们跟前。 伺候的下人被吓得不轻,还以为是闯进刺客,惊得差点没叫出来。 后来定睛一看才发现闯进来的人竟是兰侧妃。 才一段时间不见,兰侧妃憔悴了许多,华丽的衣裳不知多久没换了,显得有些邋遢;头发不知多久没有好好梳过了,有的头发竟打结了;再看兰侧妃那张保养得宜的面容,更是憔悴万分,眼底的青色哪怕涂了许多的脂粉也没有遮掩住。 兰侧妃一见到世子妃和云悦,当即对着她们下跪。 世子妃和云悦都愣了愣。 世子妃立即回过神,冲着左右吩咐,“还不赶紧将兰侧妃扶起来!愣着做什么?” 下人这才回过神,忙去拉兰侧妃起来。 云悦避过身子,她可不敢受兰侧妃的礼。 再怎么说,兰侧妃也是明王的侧妃,她的礼不是她和世子妃能受的。 兰侧妃的膝盖却像是粘在了地上,任由下人怎么拉,她都不起来,对着世子妃哭泣,“世子妃,平时我也没得罪过你,我求你了,帮我娘家跟王爷求求情吧!我求你了!” 说着,兰侧妃就要给世子妃磕头,好在下人拦住了,怎么都不能让兰侧妃给世子妃磕头啊!兰侧妃可是世子妃的长辈啊! 世子妃看着兰侧妃,顿时一个脑袋两个大,无比的头痛,早知道兰侧妃会忽然闯过来,她今天就不出来逛了。 “侧妃,我只是一内宅妇人,我如何跟父王求情呢?你还是赶紧起来把。”世子妃忍着头痛劝兰侧妃。 兰侧妃像是没听到世子妃的话,眼角余光瞥到了静默的云悦,又嚎叫起来,“程夫人,你相公程大人可是王爷的心腹!我求你了,你帮我娘家求求情啊!你也知道娘家对一个女人有多重要,那都是我的亲人啊,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啊!” 云悦吓了一跳,她没想到兰侧妃求世子妃不成,居然还要对着她磕头! 好在那些下人也没让兰侧妃的头磕下去。 两个下人制不住兰侧妃,世子妃又拨了五个,吩咐她们送兰侧妃去见明王。 不是要求人吗?求谁都不如求明王有用!让明王解决兰侧妃吧! 兰侧妃走了,云悦提着的心也落了下来,“兰侧妃最近一直这样?” 世子妃也是心有余悸,再也没有逛的心思了,领着云悦回去,“她原本只去求父王还有母妃,我真没想到她会盯上我。” 正是因为一点准备都没有,世子妃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怕是王爷也没想到兰侧妃能来求你。” 再怎么说兰侧妃也是世子妃的长辈,谁能想到兰侧妃能对着世子妃说跪就跪,真的是一点也不含糊。 “她也是急了。兰家的人一直被关押在兰家,虽说还没有处决,但有人跟父王进言,说兰家与死去的平阳王私通,大逆不道,理应株连九族,以示众人。” “可王爷没答应啊。”云悦对兰家的事也不是一无所知,“不过王爷也没说不妥。兰侧妃害怕急了,也是情理之中。” 涉及到至亲的性命,兰侧妃不慌才怪了,她可能是真的怕明王会诛了兰家的九族,这才跟无头苍蝇似的,都能对着世子妃这个小辈还有云悦这个臣子之妻下跪。 第766章 兰远庭离开 所有人都在等着明王会如何处置兰家。 可明王就把兰家人关着,一点态度也不露出来。 明王没把兰家人关进大牢,这给人一种错觉,好像他对兰家人不会严惩。 可偏生明王让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将兰家团团围住,不许任何人靠近。 有人进言要严惩兰家,明王似也有所意动。 只有杜仲青知道,明王在等兰家表态。 明王盯上了兰家剩下的宝库,要把兰家的底儿都刮个干干净净,一点不剩下。 明王对这些世家大族的德性真是太清楚了,狡兔三窟,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那是再正常不过。 那些世家大族真的会一心一意效忠他?明王对此是一点也不相信,他们肯定跟其他势力通过气。 平阳王还活着的时候,他是天下势力中最大的一个,兰家跟他们联系不为过。 唯一出乎明王意料的是,兰家的人胆子真不小,跟平阳王的联系那么深。 兰家养儿子也不怎么样,这些全是兰远庭那小子爆出来的。 明王虽然有些吃惊,但也懒得管兰远庭为什么这么做。 明王不想动兰家的人,一是看在兰侧妃和周天朗的份儿上,二来也不想做得太绝,免得让其他人兔死狐悲。 可是必要的震慑那是绝对不能少,有小心思可以,但最好藏得严严实实,一个个的更别胆大包天! 说白了,明王这次就是要杀鸡儆猴! 兰老太爷最后还是将兰家剩下的宝库都交给了明王。 明王多了那么一大笔钱财,心情大好,也对兰家做出了明面上的惩处。 兰家出仕的子弟通通被罢官,那些武将也被免了职,抄了兰家明面上八成的财产。 自此煊赫一时的陵城三大家族之一的兰家就此落寞,没个几十年怕是起不来了。 明王得了兰家的藏宝,还不是很满意,又盯上了褚家和董家的,让人去警告威胁他们。 有了兰家这么个例子在前,褚家和董家都选择了破财免灾,他们也各自又捐了一座宝库。 明王看着这次的收获,一连几日嘴角就没下沉过,心情可见是非常好。 兰远庭离开兰家了,只带了两个贴身随从就打算离开陵城。 程二郎和云悦在客栈摆酒替他送行。 “离开前,能得知府大人和知府夫人相送,我很高兴。”兰远庭给程二郎和云悦敬酒,接着一饮而尽。 程二郎问道,“兰兄有何打算?” “出去走走,这些年一直困在陵城,就同井底之蛙一般。” 兰家毁了,除了一开始很高兴,接下来就是深深的茫然,他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最后他还是按照原来的想法,出去走走看看。 其实他是可以彻底毁了兰家的。 兰家跟鞑靼也一样不清不楚,通外敌这罪名一旦定下,兰家想破财免灾就不可能了,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最终兰远庭还是心软了,罢了就这样吧,留他们一条命,以后在贫困不得志中度过余生,这便是对他们最好的惩罚。 兰家再不堪,也是生他养他之地。 “兰兄高才,可愿意留在我身边助我一臂之力?”就在兰远庭唏嘘感慨时,程二郎清润的生意在他耳边响起。 兰远庭把玩着小巧的酒杯,饶有兴致地看着程二郎,“王爷可是知道如今兰家会到这地步,都是我干的。我一个背叛家族之人,王爷心里对我怕是十分不喜吧。大人你还敢用我?” “我信得过兰兄。”虽然兰远庭从接近他起,就一直怪怪的,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但程二郎确定一点,他是一个有才之人,而且不会害他。 这样就够了。 兰远庭定睛看了程二郎一会儿,只在那双眸子里看到浓浓的真诚,再无其他,敛眸淡淡道,“多谢知府大人抬爱,可我想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天高地阔。” 眼见兰远庭是打定了主意,程二郎也不再强求,只道,“只盼兰兄能一路顺风。” “多谢。” 吃完了饯别宴,送了兰远庭离开陵城,程二郎和云悦才离开。 云悦看着身侧面容有些黯然的程二郎,不由轻声问道,“相公你心情不好?因为兰公子的离开?” “兰兄的确有大才,是个极为难得的人才。” “可他心不在这里。”云悦一针见血道。 程二郎苦笑一声,“我知道他心不在这里。罢了,强求不得啊。” 程二郎也不是喜欢纠结的人,很快就将这件事抛开了。 兰家,云悦最关注的除了兰远庭就是兰远恒了。 兰远庭离开兰家了,兰远恒在他离开没多久选择了自尽。 就在兰远恒出殡那天,云悦看到了佟镇,她不意外,好像早知道他会出现一样。 “他死了,你开心吗?”云悦看着佟镇问。 佟镇摇头,“不开心。只觉得好笑。” 云悦不解,“好笑?” “当初的兰家多显赫,在陵城简直是说一不二的存在。兰远恒作为兰家的下一任家主,他又是何其的风光肆意。 可如今呢?兰远恒死了,他的葬礼却如此冷清,也没多少人来祭拜他。世事无常啊。” 佟镇以前是恨透了兰远恒,他就是个畜生,毁了他一生的畜生。 后来靠着明王,他报复了兰远恒,他就不愿意再关注这个人了,因为他知道兰远恒完了,从此就只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活着的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痛苦。 兰远恒死了,佟镇心里真没什么喜悦,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他死了,没了。 “当初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好好过自己的日子。让自己的每一天都过得开心幸福。”云悦不清楚佟镇到底有没有完全走出当初的阴霾,但她真的希望佟镇能幸福快乐。 “夫人你呢?你幸福快乐吗?”佟镇注视着云悦问道。 迎着佟镇的目光,云悦笑着点头,“我很幸福快乐,我的家人陪伴在我身边,我能看着我的孩子一天天地长大......我怎么可能不幸福快乐呢?” “夫人你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可世间大多数人都是欲壑难填。 有的嫌自个儿权势小,有的嫌自己钱财少,有的......每个人都有这样那样的不满足啊。” 云悦笑了笑,“那就别想自己少什么,多想想自己拥有什么,那日子就好过多了。” 多想想自己有什么吗? 佟镇垂眸,随即扫向云悦,嘴角不由上扬。 这时被乌云遮住的太阳露了出来,顿时那乌云被驱散,只有阳光普照大地,天地间一下子就亮了。 第767章 程小力和魏雅柔 每天都有新的事情发生,兰家的事虽然轰动一时,但也没持续多久。 平静下来后,大家还是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 云悦看着跟着恬儿学习刺绣的毛欣兰,弯了弯嘴角,她原本以为毛欣兰坚持不下来的。 没想到都过去那么久了,她还一直坚持着跟恬儿学刺绣。 从一开始,手上要被扎上好几下,到现在很少被扎,甚至还能绣出竹子纹,这进步不能不说大。 毛欣兰也觉得自己太了不起了!她做梦都没想到有朝一日她能拿得起绣针,还能绣出东西。 看着刚绣出的竹子,毛欣兰得意地拍了拍脸蛋,“我真是太厉害太能干了!谁能娶到我这么贤惠的好姑娘,真是有福气。” 云悦和恬儿都控制不住抽了抽嘴角。 毛欣兰自从进了军营,这脸皮还真是一天厚过一天,简直快刀枪不入了。 程小力刚好进来,听到了毛欣兰这番话,他很不客气地给了毛欣兰大大的白眼,“亏你还好意思说,学了那么久,才只能绣出这样的东西。啧啧啧——我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 毛欣兰放下手里的绣针,眯着眼睛,活动了一下双手,顿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充满了威胁性,“你说什么呢?我刚才没听清,麻烦你再说一遍。” 程小力努努嘴,嘀咕了一句,“就知道暴力威胁人,我好男不跟女斗!” 嘀咕完,程小力又道,“我说你心灵手巧,贤惠美丽,谁要是娶了你,那可真是有福气了。” 毛欣兰满意了,“我就知道你实诚,最爱说实话了。” 程小力受不住了,别过头,不再看毛欣兰。 云悦再也控制不住地笑出了声,这两人太有意思了。 “二嫂,我有话跟你说。”程小力对着云悦说道。 毛欣兰挑眉,故意道,“哟!有什么事不能当着我们的面说啊?非要背着人啊?” 程小力咬牙,“你绣你的荷包吧!林小将军等你的荷包等了多久了?你不知道他着急吗?” 毛欣兰努嘴,“你要跟表姐说什么,我清楚得很。” “你知道什么啊。” “不就是你喜欢魏姑娘吗?你说说你一个大男人这么支支吾吾地做什么?还避着人?”毛欣兰对程小力这做法十分看不上。 云悦惊讶了,不可置信地看着程小力,“你喜欢魏姑娘?什么时候的事?” 程小力涨红了脸,他正想慢慢说呢,没想到毛欣兰就这么直接戳破了,这叫什么事啊。 “程小力你不说,那我帮你说了啊。”毛欣兰在军营呆的,性子是越发急了,看不惯程小力这样许久多憋不出一句话的,“他啊,他是对魏姑娘一见钟情了。” 云悦来了兴致,“一见钟情?你怎么知道的?” 毛欣兰道,“我亲眼看到的!表姐可惜你当时是不在啊,你是没看到程小力那色眯眯——” “你够了!我的名声都要被你给败光了!什么色眯眯?我什么时候色眯眯了?” 恬儿也道,“是没色眯眯,这词是不够恰当的。其实也就是看着魏姑娘给那些孩子上书法课的时候,连手里的书都拿不住,全都掉到地上了。这也不算什么。” “小力,你向来是个爱惜书本的人。没想到你会有盯着一个姑娘看得太入神,把手里的书都掉下去的时候啊。”云悦看向程小力的眼里难掩笑意。 程小力被打趣得脸成了个红苹果,再也受不住了,转身就跑了。 “亏得还是男人呢!这就脸红了?就这么跑了?真是没用啊。” 云悦说了句公道话,“哪个男人被您打趣,十之八九怕是都要跑。他算是好的了。” 毛欣兰不服气道,“才怪!我未婚夫就很好啊。” 云悦点头,“是。你未婚夫很好,不用天天说,我们都知道。” 这会儿云悦还是对程小力跟魏雅柔的事情更感兴趣一点,催促毛欣兰,“跟我说说小力跟魏姑娘的事。” 毛欣兰道,“就是我刚才说的那样啊。程小力对魏姑娘一见钟情了。 我去幼安院的时候不是很多,知道的也不是太清楚,这还得问恬儿。” 云悦立即看向恬儿。 恬儿想了想,缓缓说道,“其实四哥对魏姑娘都是规规矩矩的,他倾慕魏姑娘的才情,两人就书本还有书法讨论过几回。我虽然懂得不多,但我能看出四哥十分敬佩魏姑娘的才学。” 云悦想起程小力说过他喜欢才女的事。 说来魏雅柔的确是才女,难怪程小力会动心了。 正想着,毛欣兰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表姐,你真打算成全程小力啊?” 云悦好奇了,“听你的意思,我不该成全?该反对?” 毛欣兰点头又摇头,最后有些急,“魏姑娘,我虽然接触得不多。但想来能被程小力喜欢,能让恬儿说好,人应该不错吧。” “小力这会儿在,听到你这番话想来会很高兴。没想到你这么信任他的眼光。”云悦无不感慨道。 毛欣兰也不接云悦的话,继续说道,“魏姑娘的为人是没的说,可华家那群有病的呢? 魏姑娘就只剩下华夫人一个亲人了。一旦魏姑娘嫁给程小力,不,别说嫁了,就是有这个苗头,我看那华念晴就不会善罢甘休。” 别看最近华念晴很安静,八成是被华氏按着,再加上被云悦给吓住了,这才不能不听话。 可华念晴对程小力的痴迷喜欢,那是长了眼睛的人就能看到的。 一想到华念晴那个疯子,毛欣兰浑身就不好了。 别说毛欣兰膈应融华念晴了,云悦也一样膈应。 恬儿弱弱开口,“可四哥是真心喜欢魏姑娘的。就因为华家,让四哥就这么放弃,对四哥是不是太残忍了。” 毛欣兰道,“我没让他就这么放弃啊。我只是希望你们都能考虑清楚,这亲事到底要不要结。” 云悦沉默片刻,随即看向毛欣兰,目光中难掩欣慰,“真是长大了,把事情考虑得这般周到。” 毛欣兰得意洋洋道,“表姐,我一直都是这么厉害的人!你别小看我了!” 云悦忍着笑附和,“是,你一直都是这么厉害的人。最厉害了。” 事关程小力的婚事,云悦就去跟程高中和苗氏商量了。 程高中一听魏雅柔是华念晴的表姐,心里就不舒服了,“那华念晴就是个疯子,她表姐能是个好的?两人半斤八两吧。” 第768章 不赞成 程高中没见过魏雅柔,不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 别的不说,只凭魏雅柔是华念晴的表姐,这就让程高中不喜欢了。 华念晴的疯魔令程高中印象颇为深刻,至今都难以忘记。 其实程高中还怀疑杨氏的死跟华念晴有关系,如果不是华念晴派人绊了杨氏,说不定杨氏不会那么早就去世的。 云悦要是知道程高中的想法,倒不会多想,大夫已经确定了,杨氏是寿终正寝,跟脚伤是一点关系也没有,也就是说跟华念晴没关系。 别说程高中心里不舒服,就是苗氏心里也一样不舒坦。 “非得是跟华家有关系的人家?我想想心里就别扭不舒坦。” 云悦沉吟片刻,“爹娘,你们的顾虑其实我也明白。我先说说那魏姑娘,我虽然没见过她几次,但是我能保证那真的是一个极好的姑娘。有才情,为人善良。” 苗氏还是相信云悦的目光,没想到她对魏雅柔的评价那么高。 “就当那魏雅柔不错吧。可华家人——”苗氏心里还是存着顾虑。 “谁没几个糟心的亲戚呢,其实这也不能怪她。魏姑娘也是个可怜人,只剩下华夫人一个亲人投奔了去。 可华家根本没有善待她,一直作践她。说来,魏姑娘在华家真是受了不少的苦。” 想起魏雅柔在华家住的地,云悦就忍不住唏嘘感慨,她真是比林妹妹还可怜的人。 林妹妹住在贾家,再怎么也能衣食无忧,写的诗词也不会冠上别人的姓名。 “你很赞成小力娶那魏雅柔?”苗氏听到这儿,哪能听不出云悦的意思。 云悦道,“我不是很赞成。而是我尊重小力的意思,他难得遇到一个喜欢的人,还是一个好姑娘,如果就这么错过,那真的是有些可惜了。” 苗氏没立即做决定,想了想道,“让小力过来,我们问问他再说。” 很快,程小力过来了。 程小力看看苗氏程高中两人,又去看云悦,莫名有些紧张。 苗氏看着程小力紧张的样子,颇有些稀奇,以前可没见他这样过。 “那魏姑娘的事,你二嫂都跟我说了。我只问,你是真的想娶她吗?” 程小力当即正襟危坐,抿抿嘴,“娘,这是我第一次对一个姑娘动心,她的才情,她的谈吐都令我敬佩。 我想我这辈子是不可能再遇到一个那么喜欢的女子了。” 云悦听出的是程小力对魏雅柔的喜欢,可程高中和苗氏就有些牙酸了。 什么才情谈吐啊,什么喜欢啊,什么这辈子啊—— 他们都是老实本分的庄户人家出生,对这些什么情啊爱的,真是弄不懂。 不就是娶媳妇过日子吗?说得这么文绉绉的做什么? 程高中皱着眉道,“你是不是忘了华家了?尤其是那华念晴,她就是一个疯子!你真要娶了那魏姑娘,你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不好过都是说得好听的,怕是会非常难过。 “魏姑娘是魏姑娘,华小姐是华小姐,两人不能混为一谈的。再说谁又没个糟心亲戚呢? 当初舅舅——”程小力说着,欲言又止地看着苗氏。 苗氏狠狠瞪了眼程小力,这臭小子就会往她的心上插刀子! “你就那么喜欢那魏姑娘?”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程高中算是看出来了,他是真稀罕那魏雅柔。 程小力哀求道,“我是真的喜欢魏姑娘。此生如果能娶魏姑娘为妻,那便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 程高中和苗氏还是没就这么应下,摆摆手,打发程小力离开了。 云悦也没再多留,跟着程小力一起离开。 “二嫂你要帮我啊。”程小力知道程高中和苗氏都愿意听云悦的话,只要她帮忙,事情肯定能成。 云悦看着眼中难掩急色的程小力,叹了口气,“我已经帮你说话了。可爹娘这次的态度你也看到了。 其实也不能怪他们。”被华念晴的疯魔给吓到了,恨不得离这样的人有多远就多远。 程小力立即道,“我都明白的。还请二嫂帮我多在爹娘面前美言几句,弟弟我感激不尽。” “魏姑娘知道你想娶她吗?”云悦忽然问道,别是程小力在这里剃头担子一头热。 程小力道,“我跟魏姑娘说过。可她——” 魏雅柔怎么样?答应?还是拒绝? “她没回我,我也不知她是答应了还是拒绝了。我这心里乱糟糟的。” 云悦颇有些哭笑不得,感情程小力连魏雅柔那儿都还没彻底搞定啊。 过了两日,云悦抽空去了幼安院见魏雅柔。 魏雅柔正坐在石椅上看书,金色的阳光洒在她白皙的小脸上,为之去了几分冷色,多了几分暖意。 云悦不想打扰魏雅柔,可丁香眼尖看到了她,便开口提醒了。 魏雅柔惊醒,忙看向云悦,将手中的书籍倒扣在石桌上,同时起身向云悦行礼,“见过程夫人。” 云悦上前,柔声道,“魏姑娘不必多礼。我有些话想跟魏姑娘说,可能去你的房间?” 魏雅柔盯了一会儿云悦,接着点点头,“好。” 魏雅柔在幼安院的房间不是很大,不过只有她一人住,里面很整齐干净,还有一书橱,里面装满了书。 云悦望了一圈,赞道,“魏姑娘不愧是才女。一进你的房间,一股书香味就迎面而来。” 魏雅柔吩咐丁香去泡茶再端两盘点心过来,“程夫人谬赞了,其实我也只是一俗人罢了。今日程夫人来找我,可是为了程公子的事。 云悦心想,魏雅柔真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啊! “对。我是为了我的小叔子来的。他告诉我,他已经同魏姑娘你求亲了。只是魏姑娘你没有给他一个准确的答复。今日不知你是否能给个准确的回答。”云悦柔声询问。 “程夫人就不怀疑是我故意勾引程公子的吗?毕竟对我这样的无依无靠的一介孤女而言,程公子是极好的夫婿人选。” 云悦皱眉,“魏姑娘你这话是看轻了你自己,也看轻了我的小叔子。 我相信你的人品,同样也相信我小叔子的眼光。” 魏雅柔清冷的目光仿佛被击碎了,里面涌出点点复杂的情绪,那双妙眸没多久就染上了浅浅的泪光,她别过头,直到眼睛不那么酸涩,泪意也被强行压下,她这才重新对着云悦,“让程夫人见笑了。” 云悦道,“无事。如果魏姑娘今日无法给我一个答案,那我可以改日再来。婚姻大事的确需要好好考虑考虑。” 第769章 有婚约 “不。”魏雅柔看向云悦,随即苦笑,“不必烦劳程夫人多过来。今日就说个清楚明白吧。” 云悦便坐稳了,等着魏雅柔的答案。 魏雅柔如远山薄雾的秀眉轻轻蹙着,似乎是在想从什么地方说起,过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我很感激程夫人和程公子。不是程夫人,我至今陷在华家那泥潭,甚至说不定还会被卖到青楼那样的肮脏之地。” 云悦道,“你不必将此事放心上。” 魏雅柔摇头,“这对程夫人你而言,只是举手之劳,可对我来说就是救命之恩,不,是比救命之恩更重。我绝不会忘记。” 说着,魏雅柔又继续道,“我感激程公子,是因为他尊重我,没有看轻我。 以我这样的身份,程公子其实大可以纳我为妾,而不是娶我为妻。” 云悦说道,“程家的男人就没有纳妾的。” 曾经有个想纳妾的程三力,不过没纳成,没多久,人也没了。 “程夫人,你可知道我身上其实是有婚约的。” 云悦愣住,魏雅柔身上有婚约? 这时丁香端来泡好的茶水和两盘糕点,听到这话,想也不想道,“不是!” 见云悦和魏雅柔看过来,丁香意识到她的声音太大了,小脸一红,转身关上了门,然后将托盘上的茶水和糕点放到桌上,“小姐,你算有哪门子的婚约?那婚约根本就不算。” “我可真是糊涂了。婚约有就是,没有就是没有。怎么一会儿有,一会儿又不算的。” 魏雅柔咬着唇,似乎不知该从何说起。 丁香很是愤怒,“我家小姐算是跟华家大少爷华曾刚定有亲事,可华家人不认。 口口声声的让小姐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别想什么有的没有的。他们还跟小姐说,如果她听话懂事,等华大少爷娶亲,就会纳她为妾。” 丁香越说越生气,胸膛上下起伏,眼泪也流了下来,“华家太欺负人了,他们就没把小姐当人看!” “有交换过庚帖吗?”云悦问道。 丁香摇头,“没有。” “口头上定的?是两家长辈定下的吗?”云悦又问。 “是华家求着定亲的。”丁香满是不甘。 云悦奇怪道,“华家求着定亲的?既然是求来的,为何如今就翻脸——”是了,魏雅柔的父母都不在了,她就是一个孤女,难怪华家翻脸不认人。 “当初华老爷亏空了巨款,要不是华夫人回娘家求助,对着老爷又哭又求,又定下了华大少爷和小姐的亲事,老爷绝不可能拿出一大笔银钱帮他们度过难关。” 云悦对华老爷亏空巨款倒是不觉得奇怪,那本来就不是什么有能力的人,再添上贪心,这也正常,她唯一奇怪的就一点。 “你父亲当时怎么就没交换你跟华大少爷的庚帖?”这就说不通了。 魏雅柔抿抿嘴,不知从何处说起。 丁香立即道,“当时我年纪小,其他下人都不敢靠近,可我敢。 那时候华夫人跪在老爷和夫人面前,跟个疯婆子似的,又哭又求——” “丁香。”眼见丁香越说越不像样,魏雅柔忍不住开口阻止。 丁香努努嘴,“我说的都是实话。当时夫人是想交换庚帖的。是华夫人说什么都是亲家,难道还信不过她什么什么。咱们老爷宽厚,最后这交换庚帖的事就这么算了。” 云悦嘴角抽搐了一下,宽厚?的确是太宽厚了。 这亲事根本什么凭证都没有,只凭上下两片嘴说吗?谁信啊。 靠华家的良心? 显然华家人都是没良心,翻脸不认人的。 魏雅柔但凡敢提起什么婚事,华家人怕是能生吃了她。 妾?真是亏华家人说的出口,太没脸没皮了。 “没交换庚帖信物也是好事。华家的确不是什么好去处。 华大少爷——我虽没见过,但你在华家过得那么苦,他有帮过你吗?”云悦猜是没有。 魏雅柔没说什么,丁香却愤愤不平道,“华大少爷只会让小姐忍!忍过去就好了! 还说什么,他心里是有小姐的。奴婢当时听到他那些话,差点没吐出来!太恶心了!” 云悦心道,感情忍的人不是你,你说起来倒是容易得很。 “他也跟你说,只纳你为妾?”云悦看着魏雅柔问道。 魏雅柔紧紧咬着唇,似不知该如何回答。 “没错!华大少爷没想过娶小姐为妻,只打算纳小姐为妾。 还说什么,等他娶了正妻,就立即纳小姐进门。虽说名分上委屈了一点,但其他地方不会再委屈小姐了。” 云悦无语了,你还知道你在名分上委屈魏雅柔了?他还真有脸说在其他地方不委屈。 可能吗?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娶妻以后没多久就纳妾,新妇能看魏雅柔顺眼? 指望华曾刚护着魏雅柔,云悦觉得梦里可以想想,现实里是绝不可能发生的。 “你对华大少爷有没有——”云悦觑着魏雅柔的脸,小心翼翼地问道。 魏雅柔脸上的血色顿时褪了个一干二净,嘴唇颤个不停,“程夫人,我虽是商贾之女,但还知道什么叫礼义廉耻。 华家我高攀不起,对大表哥也从无一丝男女之情。” “我相信你。”云悦看出魏雅柔的承受力已经到了极限,便连忙开口劝慰,“你是个自尊自爱的好姑娘,我信你。” 这话让魏雅柔瞬间泪如雨下,在华家,所有人都看不起她,生怕她会不知廉耻地去勾引华曾刚。 可谁知道她的苦,她一点也不想勾引华曾刚,只恨不得那个男人离她越远越好。 可是这种事情她能找谁去说呢? 魏雅柔什么都说不了,也没人会信。 出了这种事,受伤害最大的永远是女人。 那些人只会说她不知廉耻,水性杨花,对华曾刚却不会有半点影响,顶多说一句风流。 “这婚约你既然不认,那就当没有。”其实云悦觉得本来就没有,只是两家口头上定了,但华家明显要反悔,这可不就是没有吗? 魏雅柔泪眼朦胧地看着云悦,脱口问道,“你不在意吗?我出生商贾,还是被退了婚的女子。你就一点也不嫌弃我吗?” 云悦好笑道,“我出生普通农家,也退过亲。跟你比起来,也没好到哪儿去,半斤八两吧。” 魏雅柔大吃一惊,她不懂云悦怎么能如此轻描淡写地将她退过亲的事说出来,好像在说今天的天气怎么样,她不难受?不觉得羞耻吗? 第770章 主意打到了祥儿和福儿身上 云悦一眼就看懂了魏雅柔眼里的意思,笑了笑,“我当时的情况比你现在还糟糕。 我跟我那前未婚夫的亲事定下好多年,很多人都知道。后来退亲——的确是他的错,但你也知道,退亲对女子的伤害远远比男子大多了。尽管错的是我那前未婚夫。” “夫人当时是怎么走出来的?”魏雅柔小心翼翼地询问,生怕触到云悦的伤心事。 云悦却没怎么在意,“我为何要难受?错的人不是我。 别人爱说闲话就说吧,嘴巴长在别人的身上,我管不了。要是我日子不好过,那些人岂不是称心如意了?那时候我就想着我非要将日子过好了,让所有人都羡慕我!” 魏雅柔沉默了。 丁香双眼放光地看着云悦,崇拜道,“程夫人你好厉害啊!” “我不及夫人。”过了许久,魏雅柔才沙哑着嗓音说道,她一直因为自己被退亲难受。 虽然华家没有直言退亲,但他们的行为跟退亲没什么两样。 魏雅柔确定她做不到云悦那么潇洒。 世人对女子总是苛刻的,对退了婚的女子就更是如此了。 云悦心想,不是魏雅柔不如她,而是她到底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人,对退婚什么的,的确没太放在心上。 楚子文跟云秀勾搭在一起,不退亲,难道还留着那渣继续当未婚夫? 想起楚子文如今成了太监,云秀成了周天磊后院的一个小妾,云悦不能不感慨唏嘘,世事无常啊。 云悦摇摇头,很快将这些事抛开,接着对魏雅柔说,“别拿其他人的错误来惩罚为难自己。你是个好姑娘。 你就只当自己没跟华家大少爷定过亲。现在你再想想,你愿意嫁给我小叔子吗?” “他会看不起我吗?”魏雅柔始终无法勇敢地迈出那一步,像她这样被退亲的女子,真的会有男子喜欢吗?这实在是令她不敢相信。 云悦也不好替程小力回答,又安慰了魏雅柔几句就回去了。 一见到程小力,不等他开口,云悦就将从魏雅柔那儿知道的事说了。 “魏姑娘迈不过心里那道坎儿,她心里害怕你会嫌弃看不起她。” 程小力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上面的青筋都一根根绷了出来,过了许久,才咬牙切齿道,“华家人真是该死!他们怎么能那么欺负她!我真恨我不能早点认识她,那样我就能保护她了。” 云悦欣慰不已地看着程小力,颇有种吾家小儿初长成的自豪。 说来程小力也的确是云悦看着他长大的。 “你确定要娶魏姑娘?不会后悔吗?” 云悦的话惊醒了程小力,他看向云悦,重重点头,语气坚定,“嗯!这辈子我就认定了魏姑娘! 二嫂,你说魏姑娘她是不是也是喜欢我的?她在意担心我嫌弃她,这就是喜欢我了吧。”说着,程小力脸上凶狠的表情退下,眉眼染上了淡淡的温柔笑意,令他的五官看着也柔和了不少。 云悦忍着笑,“我又不是魏姑娘,我哪儿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你该自己去问她。” 程小力傻傻点头,“对对对,我该亲自去问问魏姑娘是怎么想的。” * “你就那么看好小力娶魏姑娘?”晚上程二郎回屋,连衣裳都没换,就开口问道。 云悦道,“爹娘跟你说的?” 程二郎坐到云悦身边,点了点头,“嗯。他们说你挺喜欢看好那魏姑娘的。她真的就那么好?” “能绣出那样一副百寿图,可见她是个才女吧。华家的日子那么难熬,她还能不卑不亢,犹如青竹宁折不弯。可见她的品性。这么一个好姑娘,为什么不许小力娶呢?”云悦最后总结,“反正我是挺高兴能有这么个妯娌的。想来我们会相处得不错。” “可爹娘那儿——”程二郎听出了云悦对魏雅柔的喜欢,不由担心起程高中和苗氏了,他们的不赞同是那样的明显。 云悦伸手戳了戳程二郎的胳膊,“咱们先不说爹娘怎么样了。你先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程二郎握住云悦那只作乱的小手,“我都没见过那魏姑娘,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可不清楚。” “我问的是你怎么想的,没问你对魏姑娘的看法。”云悦不许程二郎避重就轻地回答。 程二郎无奈道,“我不发表意见,看爹娘的意思吧。 小力真要娶魏姑娘,越不过爹娘那一关的。” 这点倒是真的。 “小力以前一说起亲事,恨不得跟兔子似的撒腿就跑。好不容易喜欢上了一个姑娘,爹娘那儿偏生又不同意。唉——说起来小力还是挺可怜的。” 程二郎皱眉,随即捏了捏云悦挺翘的鼻子,“把爹娘说得跟恶人似的。 只要魏姑娘真的是个好姑娘,小力再坚持坚持的话,我想爹娘最后还是会点头答应的。” 云悦心里其实也是这么想的,程高中和苗氏真不是那种古板不知变通的,一味按照自己想法来要求孩子跟着照做的人。 能有程高中和苗氏这样的爹娘,的确是程小力的福气。 程小力现在顶多就是遭受些刁难,只要熬过了暂时的黑暗险阻,迎接他的就是黎明了! 要抱得美人归,总得努力努力不是。 云悦刚才是故意这么跟程二郎说的,就是希望他能帮着劝劝程高中和苗氏,这样程小力要走的弯路就能少许多。 可程二郎显然不上套。 云悦能帮的也都帮了,该说的也都说了,再说的话,那就真是显得有些刻意了。 因此后面就只能靠程小力自己了。 云悦没想到程小力会把主意打到祥儿和福儿身上。 祥儿也就算了,可福儿才多大? 程小力带着祥儿和福儿去幼安院见魏雅柔,然后又当着程高中和苗氏的面问他们,魏雅柔怎么样。 祥儿不傻,隐约间能猜到点,不过小叔对他不错,他也愿意帮忙。 “魏姨很温柔,很好。” 程小力又问福儿,“福儿,今天给你糖吃的姨好不好啊?” 福儿笑得合不拢嘴,“好!可好了!”那糖好吃! 云悦无语,对福儿来说谁给他糖吃,那就是大大的好人吧! 跟祥儿小时候一样,云悦也控制着福儿每天吃糖的数量。 “都说小孩子的眼睛是最明亮的,能分清好人坏人。”程小力满怀希翼地去看程高中和苗氏,结果两人都不看他。 第771章 婚事成 程小力在程高中和苗氏这里碰了软钉子,颇有些垂头丧气地低头离开。 云悦好笑地跟了上去,“要放弃了?” 程小力想也不想道,“当然不会放弃。就是我没想到爹娘这次会那么坚决,对我那么狠。” “有志者事竟成。你再努力坚持一下,爹娘肯定会松口答应的,他们还是很疼你的。”云悦给程小力打气。 还真跟云悦说的一样,在程小力持之以恒的努力下,程高中和苗氏终于松口了。 不松口还能怎么样? 原以为程小力对魏雅柔没多少情意,在他们这里受挫了,肯定就会放弃。 结果没想到都那么长时间了,程小力都没改变心意,他们当父母的也不忍心看到儿子失望,自然只能答应了。 程小力高兴不已,终于能娶到心爱的女人了。 毛欣兰难得没跟程小力对着干,真心实意地道喜,“恭喜你啊。” “到时候来喝喜酒。你跟林小将军都过来。”程小力笑得合不拢嘴,看着毛欣兰,心里忍不住升起一股优越感,“我比你早成亲,也肯定会比你早有孩子。” 毛欣兰眯着眼睛看着程小力,果然她不能对程小力太好啊!这男人可真是欠收拾。 “是吗?你跟魏姑娘的婚事一传开,华念晴那疯子要是不做什么,我的名字就倒过来写。”一是打击程小力,二就是善意提醒了。 程小力就像是被人当头浇了冷水,顿时清醒过来,不能不承认毛欣兰的话有道理。 “二嫂,我要娶妻的事不如暂时先瞒着,免得——”华念晴来找麻烦。 云悦挑眉,“能瞒多久?难道你打算静悄悄地娶妻,悄无声息地成亲,那应该就没麻烦了。” “这怎么听着跟做贼似的?”毛欣兰努努嘴。 程小力沉默了,可不就是跟做贼似的。 很快程小力又振作起来,“那就大大方方地让所有人知道。若是华家识趣,真心祝福我们。那我也愿意认下华家这门亲。可如果他们敢捣乱,伤害我未来的妻子,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毛欣兰挑眉,赞赏道,“这话够男人!” “我本来就是男人!”程小力特地挺了挺胸。 手无缚鸡之力,只能被她按着打的男人,毛欣兰在心里腹诽。 因为没有特意瞒着要成亲的消息,华念晴很快就听到了风声。 那一刻,华念晴简直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你们再说一遍,程公子要娶谁?他要娶魏雅柔那贱人?这怎么可能!这绝不可能!” 来禀报的下人低着头,没勇气将事情再说一遍,因为说了以后,倒霉的一定是他们。 魏氏也有些惊,没想到魏雅柔无声无息地竟然勾得程小力娶她,是了,她本来就会勾人,之前不就勾得云悦和孙氏为她出头吗? “娘,赶紧弄死魏雅柔!她算什么东西,她有什么资格跟我抢男人?程公子是我的!他只能是我的!”华念晴猩红着双眸,死死盯着魏氏。 魏氏为难道,“你姑姑让咱们最近安分点,别再做什么不该做的,要不然她也不会保我们了。” 想到华氏的无情,魏氏心里就别扭得不行。 华念晴正要开口时,一身穿宝蓝色锦袍的年轻男子阴沉着脸大步进来,“娘,表妹是我的人,她怎么能嫁给别的男人?这绝对不行!” 进来的正是华曾刚,他也得到了魏雅柔要嫁给程小力的消息,顿时气得火冒三丈,头上好像被人戴了无数顶的绿帽子。 华念晴冷笑道,“哥,你可真喜欢魏雅柔那贱人啊。魏雅柔勾引男人的本事真是厉害,把你也勾得死死的。” “你们兄妹俩吵什么?嫌事情还不够乱?如今魏雅柔住在幼安院,咱们又不能靠近,能拿她怎么样?”魏氏何尝不生气魏雅柔抢了她女儿的好姻缘,真是个白眼狼,一点也不记恩。 华念晴眼里时不时有阴光一闪而过,在看到一旁沉默的华曾刚,眼里忽地闪过一抹亮色,“魏雅柔不是哥的未婚妻吗?她跟哥有婚约,怎么还能嫁给其他男人。” 魏氏想也不想地拒绝,“不行!你哥是什么人,魏雅柔又是什么人?我绝不允许你哥娶魏雅柔。” 当妾都是勉强。 可要提婚约,那就只能是正妻,否则谁信。 华曾刚也犹豫了,他是不想看到魏雅柔嫁给别的男人,但他也不愿娶魏雅柔当正妻,因为她身份太低了,配不上自己啊。 华念晴看出魏氏眼里的坚决,倒是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私底下去找了华曾刚。 华曾刚不可置信地看着华念晴,“你疯了?你让我去找程公子说表妹跟我有婚约,还早就是我的人了。” “怎么不可以?我就不信程公子会愿意娶那么个身有婚约,水性杨花的贱人。再说哥你不是也不愿意魏雅柔嫁给别的男人吗?这是互利互惠的大好事啊。你为什么要拒绝?” 华曾刚还是迟疑,可经不住华念晴缠,最后还是答应了。 程小力对华曾刚的态度就是狠狠对着他的脸打了一拳头。 这是程小力早就想做的,华家人那么欺负他的未婚妻,他早就恨死他们了。 他不去找华家人麻烦就不错了,居然还敢凑上来,往他的未婚妻身上泼脏水,真当他是泥巴捏的不成。 “我警告你,如果还敢再外面说什么有的没有的,但凡有一丁点风传到我耳朵里,我保证会让你生不如死。不信你可以试试看。我的手段,我相信你绝对是不愿意尝试的。” 程二郎知道程小力处理问题的方式,笑着对云悦道,“小力真是长大了,也成熟了。不错。” 云悦温婉一笑,“其实小力早就长大了。在亲人面前,小力很随性,总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可他在外面,就显得很成熟稳重。舟儿跟我说过,有人还给小力取了个冷公子的外号。” 程二郎惊讶道,“冷公子?他在外面还有这样的外号?” 对着程小力那张嬉皮笑脸,他怎么都无法在程小力身上看到“冷” 云悦第一次知道程小力的外号,也挺震惊的,“他对着外人冷,但面对亲近的人就会展露真情绪,这不是挺好的吗?” 程二郎点点头,“这样是挺好的。做事也有始有终,没以为威胁了华曾刚就万事大吉,还知道派人紧紧盯着。” 云悦看出程二郎此刻对程小力不是一丁点的满意。 第772章 华念晴被关进大牢 “程公子真的就一点都不介意魏雅柔跟你定过亲的事?”华念晴死死盯着华曾刚脸上的青紫痕迹,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华曾刚脸上被打得很痛,心情本就不好,又听到华念晴这质问的口气,语气就更差了,“废话!你耳聋了,听不到我说的话不成?” 华念晴不是耳聋了,而是要被气疯了。 魏雅柔那贱人到底有什么好的?程公子为什么那么维护她,娶她不说,居然还全心全意地信任她。 嫉妒就如毒蛇吐出的红信子紧紧缠绕着华念晴的心,她整个人此刻就如火炉一样,好像只要一碰就会立即爆炸。 华曾刚想到程小力那嗜血阴狠的眼神,顿时一个机灵,“我劝你也赶紧死心吧。表妹嫁给程公子的事是不可能更改了。” 说着,华曾刚倒是语重心长地劝了一句,“姑姑疼你,一定会给你选一门好亲事的。天下好男儿那么多,你也别只盯着个程家。” 华曾刚这话完全是真心真意替华念晴着想,是一个哥哥对妹妹的真心劝告。 可华念晴是不可能听进去这些的,她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长大以后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男人,她怎么能就这么放弃? 不行!绝对不行! 云悦和恬儿陪着苗氏逛街,走累了,正要找个茶馆坐坐,这时华念晴挡在了她们面前。 苗氏暗暗在心里腹诽,真是晦气。 “程老夫人,我有话想跟你说。” 苗氏淡淡道,“我不想听。” 说完,苗氏都不想去茶馆坐坐了,只想赶紧离开回家。 “魏雅柔跟我大哥定过亲,他们的婚约可还没解除呢。难道程老夫人你想你的儿子娶一个身有婚约的女人吗?” 华念晴的话成功让苗氏停住了脚步。 云悦看着华念晴笑了笑,“你说魏姑娘跟你大哥定过亲?” 华念晴道,“没错。” “那两家想来是交换过庚帖还有信物了。” 华念晴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庚帖没有,信物也一样没有。 云悦见华念晴变了脸色,吃惊道,“你怎么了?不是你说魏姑娘跟你大哥定了亲,那怎么连庚帖和信物都没有?真的定亲了?” 苗氏本来有些动摇的心立时就定了,心里还有些自责,怎么就信了华念晴那些挑拨的话,她真是傻了。 看到苗氏眼里的不喜和厌恶,华念晴急了,“我说的都是真的。没庚帖和信物——是因为当时我舅舅舅母他们走得太急,没来得及。可魏雅柔真的跟我大哥定亲了,我说的都是真的。” 云悦更奇怪了,“你大哥和魏姑娘早就到了适合成亲的年纪,怎么早不说晚不说,这时候你才说他们定过亲? 这是不是太巧了一点?还是你对我小叔子贼心不死,想找机会搅黄了婚事。” 比起华念晴,苗氏当然更相信云悦了,当即认定了华念晴是对程小力贼心不死,故意弄了这一出!这女人怎么就那么可恶。 苗氏心里不由更为厌恶华念晴。 “程夫人,魏雅柔那贱人到底有什么好!?你为什么处处偏袒她? 我对程夫人你真心实意,为了讨你喜欢,我做了那么多事。可你为什么对魏雅柔那么好,对我这么坏!”华念晴又不傻,哪里看不出云悦护着魏雅柔。 云悦看着华念晴,“因为你不如魏姑娘。魏姑娘品行高端,为人真诚。而你品行低劣,为人太假。 说实话,你真的比不上魏姑娘。魏姑娘值得我维护喜欢。” 对华念晴就不能太客气,有什么说什么,那才是最正确的。 “华小姐,请你以后别再来骚扰我们一家人。我们一家就没有一个人喜欢你的。 我那小儿子也没什么好的,不值得你那么喜欢。靠着你姑姑,我相信你一定能找个比我儿子好的丈夫。别再折腾了,你这样惹人厌烦,实在是——”苗氏对华念晴也是无话可说了,真是太惹人讨厌了,死命钻牛角尖,怎么都出不来。 离开前,云悦警告华念晴,“华小姐你别再做什么不该做的。要不然你姑父和姑姑也保不住你。我这话可不是吓唬你。” 华念晴要是会听劝,那就不是华念晴了,她收买了几个地痞流氓,让他们到处传魏雅柔和华曾刚定过亲的事。 只是那些地痞流氓还没动就被抓了。 这次程二郎和云悦没再给沈家人面子,直接将华念晴抓进了大牢关起来。 华氏一看心爱的侄女被关进大牢,哪儿有不急的理,当即就来了程家。 不等华氏开口,云悦就先道,“沈夫人,当初我奶的事,我们已经给了你面子。 你的面子能用一次,不代表能用第二次第三次。” 这话只差没明着告诉华氏,这次我们不会买你的账。 华氏被云悦的话气得满脸通红,她从未受过这样的羞辱,可是想到在大牢里的华念晴,她就急。 “晴儿年纪小不懂事,我知道这次她做错了。我保证绝没有下次了。” 云悦盯着华氏,好一会儿才道,“我不信。” “程夫人你别太过分了!”华氏的忍耐也到了极点。 “我过分吗?我说的只是实情而已。我也不跟沈夫人你拐弯抹角了,咱们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好了。 下个月我小叔子成亲,在他成亲前,你侄女别想离开大牢。” 华氏面色大变,脱口道,“这绝对不行!” “沈夫人,你的话不作数。有本事你就让沈大人请王爷开口,让我相公放了令侄女,那我相公一定会照办。如果做不到的话,那我只能说一句不好意思了。” 华氏大口大口喘着气,恶狠狠瞪着云悦,“程夫人你欺人太甚了。” “比不得令侄女。我还是那句话,沈夫人你想宠侄女那就宠,可不代表我们要跟着你一起。”云悦又下了逐客令,“我等着沈夫人你说动王爷。” 华氏气冲冲地离开了。 云悦瞧着华氏充满愤怒的背影,扯了扯嘴角。 沈松康会不会为了华念晴去求明王,这点云悦是不确定的。 可是有一点云悦百分百确定,沈松康就是去求了明王,那也没用! 云悦忽然好奇起来,沈松康真的有那脸去求明王?不嫌丢人吗? 事实是沈松康觉得很丢脸,哪怕华氏再怎么死缠烂打,他也没同意,因为他清楚去找明王,除了丢脸就没别的了。 第773章 找上恬儿 沈松康最后还是没去找明王为华念晴求情,这可真是出乎云悦的意料之外了,他居然真的没去。 程二郎倒是不意外,“这很正常。沈大人是个聪明人,他清楚如果为了华念晴这事去找王爷,只会让王爷对他更失望不满。沈大人不能不顾及自己的仕途,还有他儿子的前程。” 华念晴又不是沈松康丢失的女儿,他是分得清楚女儿和妻侄女的。 “华念晴被关进了大牢,一下子就清净多了。”成天被个疯子惦记着,真不是什么愉快的事,现在那疯子被关了,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云悦此刻的心情也很好。 这一刻云悦很羡慕那些位高权重的人,谁敢在他们的耳边叽叽歪歪,嘀嘀咕咕什么。 只要敢惹他们厌烦,二话不说狠狠给几巴掌,把他们拍下去。 当然了,他们心甘情愿就不提了。 就像明王,他不喜欢周天磊这个嫡次子,直接就选择无视他。 至今周天磊还只是个七品小官,官阶是好几年没动了。 明王妃和周天磊敢在明王跟前说什么吗? 他们不敢! 明王妃替周天磊求过情,明王转身就狠狠下了明王妃的面子。 有了一次教训,明王妃就彻底不敢了,缩着脑袋暗地里行动,却不敢再招明王的眼。 手握权势的人真幸福啊! 云悦真的羡慕了,她要是手里握着大权,她还跟谁客气,敢找她麻烦的一巴掌拍死,要么直接往大牢一扔。 难怪那么多人都争着往上爬,权势太诱人了。 可惜云悦也只能想一想了。 程二郎以后的路已经定了,一辈子文官啊!头顶上压着的人不少,哪怕位极人臣,也一样不能肆意,否则就很容易招了上面人的眼,招来祸患。 不过官大了也是有好处的,一些惹人烦的苍蝇就能直接拍死了。 要不然当大官有什么用? 程小力和魏雅柔成亲的事都是云悦和苗氏操办。 魏雅柔是不可能从华家出嫁的,这是他们一致的想法。 没想到魏氏居然找过来,以让魏雅柔从华家出嫁为条件,让他们放华念晴出来。 云悦被逗笑了,“华夫人放心,魏姑娘是不会从华家出嫁的。世子妃已经同意让魏姑娘从幼安院出嫁。 以后幼安院就是魏姑娘的娘家。” 这就是直接将华家抹去了。 程家就没人愿意认华家这个亲戚,两家当然是离得有多远就多远了。 魏氏讨了个没脸,怏怏回去了。 华氏在知道魏氏的所作所为,差点没气晕了,这个蠢货,真是送上门让人羞辱!她怎么就那么蠢呢! 华念晴被关在牢房,又不许人探望,华氏早就急得心急如焚了,她恨不得立即救出华念晴,真是连一刻都不愿意等。 明王那儿求不了,华氏就只能将目光放在程家人身上。 看来看去,华氏觉得最好说话的应该是恬儿。 一次恬儿从幼安院回程家的路上被华氏拦住。 “恬儿姑娘,我有些事找你,咱们可能单独说几句。” 华氏的语气是强硬的,只是在陈述事实,根本没有想过恬儿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更准确地说是不在意恬儿的想法。 恬儿看了一下华氏身后的人,她身边也带着人,不过比华氏少,真要反对,当众闹起来,到底不好看,她只能同意。 两人就去了最近的一件茶馆要了个包厢说话。 一坐下,华氏就道明了来意,“恬儿姑娘,我是希望你能为我的晴儿跟你的二哥二嫂说说好话,请他们将晴儿早日放出来。” “沈夫人高看我了,我没那么大的本事。”恬儿直接拒绝了。 华氏皱眉,声音冷了几分,“恬儿姑娘你可以放心,只要你帮我做成这事,该给你的酬劳,我会一点不少的给你。” 恬儿皱眉,“沈夫人,这不是酬劳的事。第一我真的没那本事,第二我也不想为你侄女求情。 你侄女一出来,就有可能影响到我四哥成亲。” “我会看住我的侄女!”华氏的声音重了几分。 “我不信。” “你——”华氏没想到恬儿竟然敢不给她面子。 云悦敢不给她面子也就算了,两人算是平等的,可恬儿算什么?她还真把自个儿当正儿八经的程家姑娘了? “你是不是忘了你是丫鬟出身!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气急的华氏说话开始难听起来。 恬儿眼里闪过一丝冷色,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悄然紧握成拳,深深吸了两口气才道,“我不觉得自己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我的确是丫鬟出身,这点很多人都知道。但我行的直坐的正,做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真是伶牙俐齿啊!”华氏看着恬儿,眼里的厌恶几乎要化为实质。 话不投机半句多。 恬儿不想再同华氏说什么,站起身准备离开,不过临走前还是说了一句,“在我四哥成亲前,你的侄女是不可能离开大牢的。沈夫人你死心吧。不必在为了你侄女东奔西走了,你只是在做无用功。” “我怎么做事轮不到你一个丫鬟出生的假主子来教。” 云悦知道华氏找了恬儿,不禁有些担心,私下里问恬儿,“沈夫人找你都说了什么?她没欺负你吧?” 触到云悦眼里的关切,恬儿笑了笑,“没有。她只是让我劝二嫂你们放了她侄女。” 云悦半信半疑道,“还有别的吧。她在你拒绝后,是不是说了难听的话?” 恬儿只说没事,倒是她的丫鬟颇为愤愤不平地告状,“沈夫人话里话外都拿小姐是丫鬟出身说事,话说得可难听了。” 云悦眉头直皱,随即展开,“别把她的话放心上,爹娘既然认了你当女儿,那你就是程家的姑娘,这一点永远你不会变。” 恬儿笑了,毫无阴霾的笑,“嗯,我明白的。” 顿了顿,恬儿又加了一句,“二嫂,我不喜欢沈夫人,我很讨厌她。” “她是挺讨厌的。”云悦也一样不喜欢华氏。 华氏的确很可怜,亲生女儿被一个姨娘卖了,只能将所有的爱女和愧疚之情倾注到华念晴身上。 华念晴为非作歹,嚣张跋扈,这些都是从哪儿来的?不就是华氏宠的吗? 华氏宠华念晴几乎到了病态的地步。 云悦虽然没有进修过心理学,但她觉得华氏八成有心理疾病,而且还不轻! 第774章 嫁妆问题 云悦在恬儿的身边多放了几个人,这样华氏就不能强行找她说什么了,就是想,人多也有底气,到时候就能直接拒绝了。 不过华氏倒是没再找过恬儿,可能是清楚恬儿的态度,不想再做无用功。 这样也好。 云悦继续操持着程小力和魏雅柔的婚事。 魏雅柔身无长物,没有一点嫁妆,总不能让她真的什么嫁妆都没有的嫁过来,那也太难看了点。 就是自家人不在意,外人瞧着总不是个事,肯定会看轻她几分。 云悦想了想,从匣子里取出一叠银票去找程小力。 程小力接过云悦递过来的银票,狐疑地看起来,在看到银票的数额,倏地瞪大了眼睛,数清楚以后,拿着银票的手都在发抖。 “八万两!?嫂子你给我那么多银子做什么?”程小力抬头看向云悦,声音跟着手一起在颤。 “魏姑娘总不能什么嫁妆都没有的嫁进来,这些银子都是你分到的家产。既然你要成亲了,以后我就不帮你保管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程小力如今都还只是每月领着月钱过日子。 顿了顿,云悦又加了一句,“除了银票,还有在陵城的两个铺子。 我想着在你成亲前,你应该是没时间功夫管了。等你成亲后,我再交给你。” 八成程小力到时候还是不会管。 男主外女主内,程小力应该会将铺子交给魏雅柔管吧。 程小力恢复了淡定,将银票还给云悦,“二嫂,我不傻。当初分家,我分到了多少银子,我心里清楚得很。 我知道你和二哥疼我,但不是我的东西我不能要。这些年你和二哥真的对我太好太好了。” 云悦笑了,她看着眼前的程小力,心里欣慰不已,他真的长大了,也懂事了。 “这些银子真的都是你的,我没多给你。” 不等程小力开口,云悦接着道,“钱一直放着就只能是死钱。 你的那份还有我手里的银钱,我一直都用它们做着生意。你分到的家产就当是入股了,这是你应得的。” “二嫂你做什么生意啊?怎么那么赚钱?” 虽说这都好几年了过去了,但是这银子翻得也太恐怖了吧。 云悦没好气道,“你当我做什么生意呢?我能做什么违法乱的生意吗?放心好了,都是合法合理的,让人指责不出的。” 云悦其实都是跟着金满芳做生意,这些年真的赚了不少。 “所以这些钱都是你应得的,拿着。二嫂不会占你便宜。”云悦重新将银票递回去。 程小力感动不已地看着云悦,抿抿嘴,眼里隐隐有泪光闪烁,“二嫂,是我一直占你和二哥的便宜。你们——你们对我真的是太好了。我——我——” “都多大了,男子汉大丈夫,眼看着都要成亲了,怎么还哭呢?” 程小力吸了吸鼻子,“我不哭。我才不哭呢。” 正说着话,下人禀报丁香求见。 云悦问道,“魏姑娘也来了?” 不应该啊,这离她嫁进来也没多长时间了,成婚前,魏雅柔怎么会突然过来呢? 下人道,“魏姑娘没过来。来的只有丁香。” 云悦有些奇怪,但让丁香进来了,也没让程小力离开。 丁香很快进来了,她先给云悦和程小力行了礼,站起来后,就低着头,久久不开口。 “你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还是魏姑娘有什么为难的事?”过了好一会儿,云悦才开口问道。 丁香抬起头,紧张地吞咽口水,“程夫人,我——我家小姐手里没什么银钱,她——她没什么嫁妆,到时候——到时候会被人看不起。” 程小力皱眉道,“是你家小姐让你来的?嫁妆的事你不用担心了。我会置办一份丰厚的。” 云悦心里更觉得奇怪了,魏雅柔那样的人不应该会在意这种事啊,她的清高不是假清高,而是真清高。 丁香一愣,随即感激不已地看着程小力,犹豫了片刻继续道,“其实——其实——” 见丁香“其实——”了半天都没其实出来什么,云悦道,“有什么你就说。” “奴婢这次来,小姐是不知道的。奴婢——奴婢就是为小姐委屈。小姐她不是没银子的,老爷——老爷和夫人给她留了四十多万两的嫁妆。” 四十多万两?云悦瞪大了眼睛,巨富啊! 程小力也愣了愣,下意识问道,“银子呢?” 云悦率先回过神,心思一转,差不多就猜到了,“是不是都在华家人手里?” 丁香眼里含着眼泪,重重点头,“嗯!就是都在华家的手里! 四十多万两银子,还有好多的稀奇珍宝,都被华家人抢走了。那都是小姐的。小姐原本能很风光地出嫁的。奴婢——奴婢为小姐委屈。” 说着说着,丁香忍不住泣不成声,泪珠子一颗又一颗地滚落下来。 “有证据吗?”云悦问了最根本的问题,但凡有证据,她绝对会帮魏雅柔把属于她的钱财拿回来。 说句实话,云悦宁可魏雅柔拿到钱财以后全捐了,自己一点不留,也不想把钱留给华家人。 “算是有吧。”丁香咬着唇,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 程小力不解,“什么叫算是有吧?你说清楚明白点。” 丁香嘴巴抿得紧紧的,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说,小姐知道她来这一趟,会不会生气?可她真的不忍心小姐受委屈,还有华家人对小姐那么坏,他们为什么不能反击? “你也别犹豫该不该说了。你差不多都说完了。”只剩下一点尾巴了,何必再藏着掖着呢。 云悦的话给了丁香勇气,让她下定决心将事情都说了,“奴婢——奴婢说。 当初华老爷犯了大错,需要一大笔银子才能活命保住官位,华夫人就找老爷借钱。” 云悦点头,“这事我知道。” “老爷当初借了十万两。” 云悦扯了扯嘴角,手笔可真是大啊。 魏家真是豪富啊!论银子都是数十万两,太有钱了。 “当初之所以没立下借据,除了华夫人在那闹,还有就是华夫人同意让她的儿子娶小姐为妻。” 云悦觉得奇怪,魏家那么有钱,何必非要将女儿嫁进华家呢。 转念一想就想通了。 士农工商,商排最末。 商人想嫁进官宦之家太难了。 魏雅柔的父亲八成是想着,他对华家有大恩,还有个姑姑当婆婆,以后魏雅柔的日子一定能过得很好。 可惜想象很美好,事实很残忍。 第775章 献给明王 云悦正想着,丁香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当年奴婢在外面偷听,心里其实很难受,都想冲出去跟老爷说让华夫人签下借据。那么一大笔银子啊。” 云悦看了眼丁香,心道这丫头倒是挺不错的,比魏老爷的脑子要清醒。 魏老爷能挣下那么大的家产,他应该也不傻吧,只是太相信亲人了。 可魏氏明显就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品行更是低劣得令人发指。 “可奴婢当时没敢冲进去,后来华夫人拿到银子就离开了。 奴婢当心被人发现,当时就想离开。可那时候老爷开始自言自语。” 云悦来了精神,魏老爷自言自语的话肯定很重要吧。 “奴婢记得老爷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还是得防备一手,小姐的嫁妆必须只能是小姐的,不能让人占了。” 云悦心里连连点头,这才是一个精明有脑子的人做的事。 “老爷说了这些就不再开口了。后来没多久老爷和夫人就得了急病去了。 当时小姐就守在老爷身边。老爷应该是跟小姐说了什么的,不过奴婢不在不清楚。 老爷和夫人一去世,老爷为小姐准备的那丰厚嫁妆就全都落到了华夫人手里,美其名曰反正小姐将来都要嫁进华家,那嫁妆就由她这个未来婆婆帮着保管。” 当婆婆的帮儿媳妇保管嫁妆?扯吧,分明就是打算吞了。 “那些年小姐和奴婢在华家过得艰难极了。奴婢其实问过小姐,老爷临终前都跟她说过什么,可小姐不愿意告诉奴婢。” 云悦明白了,“你是说,魏老爷如果真的给你家小姐留下什么证据依靠,也就只有你家小姐知道对吗?” 丁香重重点头,“嗯嗯!就是这样。” 云悦看向身旁的程小力,“你打算拿回来吗?” “拿回来!我宁可钱拿回来以后捐了,也不想留给华家人!”程小力的想法跟云悦一样,就是不想便宜华家人。 “好,那就拿回来。” 为什么要便宜华家人?要是他们善待魏雅柔,那还能勉强忍忍。 可魏雅柔在华家过得都是什么日子? 云悦想起华家的宅子虽然不大,但是布置得可真是十分富贵,还有魏氏和华念晴身上的穿戴也一样不凡,八成都是靠着魏家的钱财才能过上这样富贵的日子吧。 云悦去找了魏雅柔,也不卖关子,开门见山地说了来意。 魏雅柔在看到丁香跟着云悦一起出现,心里就涌起了不好的预感,果然—— 见魏雅柔去看丁香,云悦便道,“你这丫头挺好的。” 云悦是真的挺赞赏丁香,知道主子受委屈了,就站出来为主子鸣不平,最难得的是心正,这样的丫头真心很不错。 “以前你只有一个人,没能力将你父母留给你的东西取回来。可现在不一样了,程家是你的靠山,你还怕什么呢?” 魏雅柔幽幽道,“我以前是很怕。我怕我一旦提了那些钱,我跟丁香怕是就会没命了。” 云悦不认为魏雅柔说得夸张,相反她说得十分中肯。 “现在——我是早就对拿回那些钱不抱希望了。” “你父亲临终前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云悦问道。 魏雅柔不答反问,“程夫人,如果拿到那些钱,你会如何?” 云悦笑了笑,“那是你的钱,我不会插手,就是小力也不会。” 停了下,云悦又道,“小力的意思是宁可将那些钱都捐出去,也不愿意便宜华家人。当然,要不要捐,看你自己的。没人能替你做主。” “怀璧其罪。手里一下子多了那么多银钱,这不是好事。”魏雅柔叹了口气,“如果这钱真的能拿回来,我想将它们全都献给王爷。” 云悦诧异道,“你怎么会想到将钱献给王爷?” “这天下已经乱了。战争绵绵,受苦的还是百姓。若是能及早一统天下,百姓也能有好日子过。 王爷是明主,我只求那些银子能为王爷尽点绵薄之力。” 云悦深深望着魏雅柔,“难得你有这样的胸襟情怀。” 魏雅柔看着云悦,忽然很庆幸她要嫁的是程小力,因为程家都是好人,不说是完人,但有一点是确定的,他们不会因为钱财而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这样就很好了。 “我父亲临终前是跟我说过我的那些嫁妆的事。” 云悦没催促魏雅柔,静静等着她说。 “我父亲给我留了四十万两压箱底的钱,全是富甲钱庄的银票,没有一锭现银,而且都是五千两一张的银票。” 云悦挑眉,不能不承认魏老爷的心思缜密。 富甲钱庄可是江南最大的钱庄,在大晋各地都要分号。 哪怕如今是乱世,富甲钱庄的银票也一样有效,能让人认。 五千两一张那就更妙了。 如果是小额银票,哪怕取钱也不会引起什么动静,更不会让人有什么记忆。 可五千两就是大数目了,这一旦用起来,痕迹就太明显了。 “其他的珠宝首饰也都是有印记的。” 云悦道,“玉饰还好,这样容易认出来。可要是金的银的,那就有些麻烦了,融了就能铸新的了。” “其实我父亲留了一份嫁妆清单给他的好友保管。” “你呢?你手里没有吗?”云悦问道。 魏雅柔摇头,“没有。” 云悦想了想道,“你父亲这样是为了你好。” 魏雅柔手里如果有什么嫁妆清单,真有可能早早死在华家了。 “你父亲的好友应该也是大商人吧。” 魏雅柔苦笑道,“是大商人又如何?跟当官的比起来,可以说什么都不是。 我姑父的官职的确不高,可沈大人——我那些年连提都不敢提,生怕为我父亲的好友招来祸患。” 沈松康的确是华家最大的保护伞。 云悦觉得魏老爷给他那朋友的留的怕不止是一张嫁妆清单而已,肯定还有别的。 “你父亲的朋友是谁?” “卢金财。” 卢金财?云悦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 想了一会儿,云悦才记起来,她听金满芳说过,那的确是大商人,做生意的手段十分了得。 可他怎么就不照顾照顾旧友之女呢? 似是看懂了云悦在想什么,魏雅柔解释道,“卢伯父对我其实很好。那时候还没来陵城,他总会让伯母来看望我。那时候我在华家的日子还没那么难过。” 可惜来了陵城以后,离得远了,华家就开始毫无顾忌地作践她了。 第776章 反应,卢重 将要问的都问了,云悦这才离开,让魏雅柔这些日子都待在幼安院别出去。 幼安院如今对魏雅柔来说是最安全的地方,她是真的有些担心华家人会狗急跳墙。 可能是因为华念晴的缘故,云悦对华家的印象就停留在疯子上。 云悦回去后,将魏雅柔想将银子都献给明王的事跟程小力说了。 程小力道,“好啊!把银子都献给王爷也好。” 云悦打趣道,“不心疼?” “那是我媳妇的银子,我惦记它做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得靠自己立下家业,那才是本事!”对程小力来说,只要那钱别被华家人霸占,那就是最好的。 捐了就捐了呗!他愿意。 “去跟爹娘说这件事。” “跟爹娘说?还是不要了吧。我担心他们会生气。” 云悦道,“跟我一起去。” 程小力见云悦坚持,只能抬步跟上去。 云悦将下人打发了,才跟程高中和苗氏说这件事。 程高中一听完,眉头皱得死紧死紧,“一下子就捐了几十万两银子?败家媳妇!以后你们两个的日子要怎么过?” 程小力无奈道,“银子都献给王爷,那是做好事啊。爹,你怎么能说她是什么败家媳妇呢?多难听啊。” 苗氏拍了下程高中的胳膊,没好气道,“那是未来儿媳妇的嫁妆,她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你个当公公的说什么?我看你是年纪越大,人就越糊涂了。” 说完,苗氏对着程小力和颜悦色道,“你媳妇这样挺好的。别听你爹那些混话。要成亲了,你肯定有不少事要忙,赶紧去吧。” 程小力应了一声就离开了,没多久云悦也离开了。 等人都离开了,程高中才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小力娶的是媳妇?败家娘们儿吧!” 苗氏瞪了眼程高中,低声道,“你傻啊?银子给王爷多好啊。” 程高中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苗氏,“我看你才傻,自家的银子给了王爷这有什么好的。” “你说说,要是有人一下子给你几十万两银子,你高不高兴?你喜不喜欢对方?” 程高中一怔,代入想了一下,接着道,“我当然高兴了。”那就是给他送钱的财神爷啊!他当然会喜欢对方了,还会很喜欢。 苗氏双手一拍,发出清脆的响声,“这不就是了。小力未来媳妇把几十万两银子献给王爷,那王爷就会喜欢她。那小力不就能沾光?不止是小力,就是二郎说不定也能得好处。 这不是一举两得?多好的事啊!” 云悦就是知道苗氏会这么想,才特意带着程小力跟他们说这件事。 跟程高中和苗氏相处那么多年,云悦真的十分了解他们。 你要跟苗氏说什么大仁大义,她可能不会太在意,甚至会不以为意。 可相反,苗氏对自家的事那是绝对上心在意,只要起个头,她立马就能想到后面去。 程高中又是最听苗氏的,之后会怎么样,那还用说吗?压根儿不用了。 程高中听苗氏说完,眼里流出浓浓的喜色,“老婆子还是你聪明啊!还真是这样!” 苗氏得意道,“那是!我不聪明,能生出像二郎和小力那么聪明的儿子?你啊,以后跟我多学学才是真的。” 程二郎在知道魏雅柔打算将几十万两都献给明王,又听了云悦重复的魏雅柔的那番为天下百姓着想的话,沉默了许久才道,“她真是一个奇女子。虽是女子,却能忧天下百姓之苦,真是十分难得了。” 云悦看着程二郎,心道这就是程二郎,跟程高中和苗氏最大的不同了。 前者首先想到的肯定是大义,后者最在意的始终是他们的小家。 “找卢金财的事就靠相公你了。”这种事,程二郎处理最方便了。 “人已经在来陵城的路上了。”程二郎淡淡说道。 云悦一惊,“嗯?” “是来送嫁妆的。卢金财带着他妻儿亲自来的。不过卢金财路上病了,就让儿子先带着下人和嫁妆来陵城,他妻子则留下照顾他。” 云悦算了算时间,不能不承认卢金财对魏雅柔还是很顾念的。 婚事传过去需要一段时间,他那么快就反应过来,并且准备了嫁妆亲自送过来,不能不说是有心了。 看来魏老爷生前的确没有看错人,不对,对华家人他还是看走眼了的。 “我跟卢家人接触,那目标就有些大了。这事就交给娘子你了。”程二郎想了想说道。 云悦正帮着操持着程小力和魏雅柔的亲事,由她见卢家人最好,肯定不会闹出什么动静。 云悦一口应下,“好,这事就交给我了。” 无论是云悦还是程二郎都没有贸然去找明王说魏雅柔打算捐献几十万两的事,那银子还没个影呢,现在说什么说? 当然得等到确定,手里有一定的筹码证据了,到时候才能说了。 云悦忽然笑了,要从华家人手里拿回魏雅柔的嫁妆,这事一点都不难啊。 因为明王绝不会白白错过几十万两的银子。 别看明王最近发了不少的财,但银子嘛,当然是越多越好了。 明王可是要打天下的人,打仗说白了就是烧银子。 几十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还是白来的,那明王就更不会错过了。 这么一想,云悦的心情顿时轻松了不少。 当然他们是轻松的,将要被明王要债的华家人那就绝对轻松不了了。 卢金财的儿子叫卢重,二十岁左右,很年轻,面对云悦时有些紧张,却竭力忍着。 云悦先看了卢重递过来的他们为魏雅柔准备的嫁妆清单,这一看,心里对卢家人的感官就先好了不少。 很丰厚的嫁妆,田地铺子还有压箱底的银子应有尽有。 云悦估摸了一下清单上的的恭喜,约莫也有两万两,这手笔不可谓不大了。 云悦合上清单,温声问卢重,“卢老爷和卢夫人什么时候能到?” 卢重回道,“回夫人,我在来前已经收到了爹娘的信。我爹的身体好了不少,他们已经启程了。没两天应该就能到陵城。” 云悦点点头,“你们有心了。” “我爹常说魏伯伯生前同他是过命的交情,两人虽说不是亲兄弟,但比起亲兄弟也差不了多少。 魏妹妹——” 卢重说着,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连忙改口,“我爹是将魏姑娘当亲女儿看的。” 第777章 温柔 云悦原本还想通过卢重给卢金财传信,让他能将华家人吞了魏雅柔嫁妆的证据带过来。 可现在卢金财没两天就能来陵城了,那就没必要了,等她亲自见了卢金财再说。 事情说完了,云悦想留卢重吃顿饭,见他仍是一副紧张得不行的样子,便打消了念头。 真要留卢重吃饭,到时候他怕是会不自在,这顿饭吃得怕是也会不舒服。 云悦跟程二郎说起卢重,还颇有些纳闷,“相公你说我那么温柔的人,那卢公子看到我怎么就那么紧张呢?” 程二郎侧眸看向云悦,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笑,但他忍住了。 云悦挑眉,“相公你这是什么表情?我难道不温柔吗?” 程二郎忍不住了,放声大笑起来,眼角都笑出了皱纹,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娘子,你去问问祥儿和福儿你温不温柔。” 云悦对两个孩子嘛—— 怎么说呢,也不是不温柔,毕竟是孩子亲娘嘛! 问题是两个孩子都是调皮捣蛋的,福儿比起祥儿简直是有过之而不及。 因此云悦凶的次数频率就更高了。 程二郎这些年经常能看到的就是云悦凶巴巴,板着脸的样子。 温柔?程二郎几乎不能在云悦身上找到。 云悦不服气了,“孩子不听话,难道我还笑眯眯啊?” 她虽然不喜欢棍棒教育,但也没有孩子犯错了,她不说几句的。 这就叫凶了? “相公,先不说孩子。我对你够温柔了吧。” 程二郎好不容易止住笑,听到这话又有些想笑了,肩膀一抖一抖的,最后实在是没忍住又笑了起来。 云悦被笑得太阳穴直跳,“相公,难道是我这个当娘子的平时对你很差很凶吗?我说我对你温柔,这有什么好笑的?你怎么那么激动?” 真是太不给她面子了! 程二郎一边摆手一边停住了笑,他知道要是再不停下来,云悦怕是会恼羞成怒。 “我不是说娘子你对我凶,当然也不是温柔——” 云悦眼睛一瞪,这时就听程二郎道,“怎么说呢,娘子你就不是那种温柔如水的女子。 不是,娘子你那么纠结你温不温柔做什么?我的娘子能干体贴,将咱们的家经营得那么好,让我无后顾之忧地努力打拼前程。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娘子。” 这话很动听,云悦听得心里舒坦极了,可她还是介意程二郎不认为她温柔,她一直觉得自己可温柔了。 程二郎看着云悦,眼里渐渐浮现回忆之色。 什么时候对云悦印象深刻的呢? 是了,他被冤枉推云悦下河,那时候云悦的身体还很虚弱,竟坚持站出来还了她清白。 那时候的云悦正遭逢未婚夫和堂姐的背叛,可她没有被打击得一蹶不振,甚至还能反击,让楚子文和云秀丢了大脸。 之后—— 后面云悦的种种也是那样清晰,哪怕过了那么多年,程二郎也无法忘记。 程二郎觉得不能只用一个词来概括形容云悦。 有时候云悦很精明厉害,她也能放下架子,跟人撩起袖子吵骂;有时候她也能很端庄,招待客人,出去作客,半点也不失礼;有时候她又会化为魅人的精怪,勾得他恨不得死在她身上才好...... “娘子你很好,不必刻意追求什么温柔不温柔的。你这样多样百变,才是最吸引人。”不想云悦再纠缠于什么温柔不温柔,程二郎干脆转移了话题,“卢重面对你时紧张,那是因为你的身份。” 云悦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我的身份?官夫人的身份?卢家也是大商户,见过的官夫人应该不少。” “士农工商,阶级分明。你别看有的大商人很风光,可在一些官员面前—— 有时候一个官员就能整的一个大商户人财两失。” “这我知道。可那些大商人也不傻,总会给自己寻个靠山吧。” 程二郎道,“靠山自然会找,但是那靠山会不会保他们那就不一定了。万一有更厉害的人盯上了他们,到时候他们背后的靠山会不会出手,那真不好说。 这些事,我也是听人说起过一些,不算很清楚。你要想了解的话,可以去找舅母问问,她是最清楚的。” 说起金满芳,前不久她生了,生的是一个大胖小子。 当时老于氏高兴得不行,抱着孩子直念叨着祖宗保佑。 毛一帆给孩子取名为毛承平。 云悦心里存着疑惑,还真去了毛家找金满芳。 云悦来的不是很巧,金满芳正在出神,像是在伤心,又像是在冷笑。 云悦没贸然开口,只是静静坐在金满芳身边。 金满芳看到云悦,扯了扯嘴角,“刚才在想事,怠慢你了。” “咱们谁跟谁,还说什么怠慢不怠慢的。你生了平儿,该高兴啊。如今怎么——”云悦实在是想不通金满芳如今还能有什么不痛快不舒坦的。 金满芳幽幽道,“刚才陵城来人了,我父亲和我那庶兄都死了。死了有三个多月了。” 云悦一怔,想起金满芳带一家人来陵城,她父亲和那断腿的庶兄却选择继续留下。 金满芳也没勉强他们,给他们留了钱,然后就离开了。 云悦正想说节哀顺变,这时金满芳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我觉得自己很坏。我知道他们继续留下,八成会凶多吉少。但我还是由着他们的意思,就这么把人留下了。” 云悦按下了要说的话,她知道此刻金满芳不想听人安慰,只想跟人倾诉。 “我对我那父亲真的好失望,从我娘去世后,我和满贵受了那么多苦,都是因为她偏疼姨娘庶子,否则——我心里对他是怨的。”金满芳说着,眼里浮现一层浅浅的泪水。 云悦这时才开口,“你还在做月子呢,哪能哭啊。小心伤了身体。” 金满芳吸了吸鼻子,将眼里的泪水拼命压下去,“你说我是不是很坏?我一个当亲女儿的,居然由着我爹寻死。” “能做到以德报怨的是圣人。可世间大多数人都是普通的平常人。” 金满芳笑了,她愿意跟云悦说这些,就是清楚云悦不会跟那些卫道士一样,她心里积攒了太多的痛和难受,还有种种难以言说的情绪。 可有些话她不能跟丈夫说,也不能跟弟弟说,她怕他们会对她失望。 下人就更不能说了。 金满芳唯一的选择只有云悦。 第778章 卢金财 要云悦说,金满芳很宽厚了。 金满芳是打算带她父亲和瘸了腿的庶兄一起来陵城,是他们不愿意。 有人会说,金满芳当时为什么不强硬地将人带走?难道她做不到吗? 不,金满芳是能做到的,但她不愿意。 就是云悦说的,能做到以德报怨的是圣人,显然金满芳不是。 云悦也同样不是,她如果是金满芳,会不会愿意主动带上钱氏几个都不一定。 金满芳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否则也不会主动带钱氏几个来陵城,在明猜到钱氏很有可能会闹夭折子的情况下,她仍然选择那么做。 可能会有人说金满芳傻,但这又何尝不是她心里的一份底线坚持呢。 虽然那份底线坚持给她带来了不少的麻烦,被黑风寨的人抓住,差点就出事。 “别想了,逝者已矣,你如今该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好好保养自己的身子,照顾好舅舅还有平儿。平儿还小呢。” 想到丈夫和儿子,金满芳眼里种种复杂的情绪退下,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温情,他们如今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了,她失去所有也不能失去他们。 金满芳对她父亲和庶兄早就失望不已,听到他们的死讯,难受也就那么一会儿,这会儿也振作起来了。 “你来找我做什么?” 云悦笑道,“我就不能是专程来看你的?” “真的?真的只是来看我?没其他事?” 云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简单说了她的来意。 金满芳没想到云悦是为了这事来的,沉默片刻,幽幽说道,“商人哪里是那么好做的。 就是大商人,哪怕是巨商,这日子也一样难过。被人盯上了,只失钱财还是好的,说不定连一家子的性命都会一起搭进去。” “那你们找的靠山呢?” “靠山?还得看他有没有良心。就我父亲之前选择的靠山,胃口大得很,还——罢了,这都是以前的事,不提了。”金满芳显然不想多提以前那些难过日子。 云悦也不再问,这会儿她十分庆幸。 古人经商赚钱哪儿是那么容易的。 简单做点生意赚点银钱还好,可一旦被划成了商户,那日子就有的难过了。 程二郎当时好在有个童生的功名,后来又考上了秀才,要不然云悦那时候做生意,赚了那么多,怕是也会被分成商户,日子怕是就没那么好过了。 难怪人人都想当官。 正在感慨,金满芳就让人抱来了毛承平。 孩子真是一天一个样,毛承平比前些日子瞧着白嫩了许多,“真可爱啊。原本该喊我姨的。现在成了我表弟。” 被降了一辈分的云悦,心里有些难受。 金满芳笑了,“虽说只是表姐,可这礼绝不能少啊。平儿眼看着就要满月了。” 云悦幽幽看向金满芳,“你放心,我准备的礼绝不会少。” “那我到时候就等着你的礼了。”说着,金满芳满是温情慈爱地看向襁褓里的毛承平,“我啊就盼着平儿能跟你的祥儿福儿一样。” 云悦看向金满芳,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你还是别盼着平儿跟祥儿福儿一样。祥儿现在大了,当了世子的伴读,人倒是沉稳了。福儿啊—— 可能是年纪还小,调皮捣蛋得不得了,每每都闹得我头痛。” 金满芳眼神古怪地盯着云悦,“你这是炫耀吧。男孩子小的时候肯定会调皮的,等大了就好了。 祥儿不就是这样?现在多稳重听话啊。福儿也就是年纪小,等大了也一样会听话懂事的。” “福儿,我还真是有些不敢确定。”太调皮了,鬼机灵一个,还特别会找靠山,简直哄得程高中和苗氏把他当成了心肝宝贝。 “杞人忧天。”金满芳完全没把云悦的担忧当一回事。 “等平儿大了跟福儿一样调皮捣蛋的时候,你就明白我的苦了。” 金满芳却道,“你放心,到时候我会很高兴的。” 高兴?等你被闹得头痛的时候,你就说不出来这话了。 临走前,云悦忽然问金满芳,“你觉得我温柔吗?” 金满芳愣住,不可置信地看着云悦,“你忽然问这个做什么?” “你先回答我。咱们认识这些年,在你心里,我不会是个凶巴巴的母老虎吧?” 金满芳好笑道,“你算什么母老虎?你很温柔。” “真的?” 金满芳点头,一脸真诚,“真的。” 云悦高兴了,看来她的自我感知是没问题的,她本来就是一个温柔的人嘛! 程二郎八成是看多了她教训祥儿和福儿时候的凶巴巴的样子,才会认为她不温柔。 从金满芳这里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云悦回去时,脚步也轻松了不少。 卢金财和他的夫人南氏也到了陵城。 卢金财长得挺胖,挺着个大肚子,不过面色不是很好,看来之前病得不轻。 南氏打扮得比较朴素,穿的料子不是顶好,头上也没戴多少首饰,但总体而言还是不失礼的。 卢金财和南氏要向云悦见礼,云悦连忙道,“不必这么客气,两位快请坐。卢老爷你身体不好,怎么就这么急着往陵城赶。” 卢金财和南氏也没坚持非要行礼,寻了个离云悦近的位置坐下,听到云悦的话,便道,“心里记挂着雅柔的婚事,只想赶紧来陵城为她好好操办。” 云悦笑了,“魏姑娘能有卢老爷你这样的好伯父,真是她的福气。我曾听魏姑娘说,她的嫁妆都留在了华家,还不少,约莫有几十万两银子。” 卢金财先是一怔,继而眼底浮现惊喜之色,环视一圈,看到屋内的几个下人,顿时欲言又止起来。 云悦柔声道,“卢老爷有什么只管直言,这些下人都是我信得过的。” 云悦都这么说了,卢金财也不好再说什么,只低声问道,“雅柔同夫人说了她嫁妆的事?” 云悦点头,不是魏雅柔先说的,而是丁香先说的,不过后来魏雅柔也主动说了不是。 “夫人,魏家冤枉啊!当初魏老弟和他妻子的死也同华家有关系!” 云悦震惊不已,原只想着帮魏雅柔拿回嫁妆,没想到其中还牵涉到了魏雅柔父母之死。 短暂的震惊后,云悦就指了个下人去前头把程二郎喊过来。 南氏目露担忧地看着卢金财,不是说好好看看的吗?怎么才见面没多久,就说了出来。 这一个弄不好,他们这一家子也要搭进去啊。 第779章 比畜生都不如 卢金财触到南氏担忧的目光,他哪能不清楚南氏在担心什么。 可是卢金财做了什么多年生意,自认还是有些认人的眼力。 再说他想赌一把,魏雅柔可是即将嫁进程家,那么就是程家的人。 程家怎么也不可能在明知道魏雅柔的父母是被人害死的情况下,却什么都不管吧。 这些年魏父魏母的死一直压在卢金财的心上,让他日日夜夜难以安宁,如今有了机会,他真的不想错过。 程二郎很快就到了,他身上穿着官袍,坐到了云悦身边。 卢金财和南氏要起身给他行礼,却见程二郎摆了摆手,“不必多礼。” 等卢金财和南氏重新坐下,程二郎目光如剑地看向卢金财,沉声问道,“你说当年魏姑娘父母之死是华家人做的?” 卢金财重重点头,“就是华家人做的!那就是一群畜生!” 程二郎有些奇怪,“你为何现在才说?” 卢金财苦笑,“是我贪生怕死,我只是一介商人,如何能同官斗?”他还得顾忌那一大家子啊。 云悦有些奇怪,“华老爷的官职不是很高啊。”简直就是芝麻绿豆官。 程二郎眼神一凌厉,“他的官职是不高,可是沈大人的官职不小。” 云悦顿悟,也是,沈松康才是华老爷最大的靠山。 “说说魏姑娘父母的死吧。”程二郎决定先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再说下一步。 “程大人,你可知道当年那姓华的为何要让她的妻子回魏家借十万两银子。”卢金财相信程二郎肯定是知道这件事的。 程二郎道,“好像是他犯了大错,需要一大笔银钱救命。” 卢金财眼里浮现浓浓的讽刺,不是对程二郎的,而是冲着华老爷,“可不是大错。那年发生了旱灾,朝廷拨下了赈灾款和赈灾粮食。姓华的算什么东西? 官职低微,也没什么大能耐,他却胆大包天敢捞赈灾款和赈灾粮食。” 那时候知道华老爷的所作所为,卢金财都惊呆了。 没错,是惊呆了。 当官的很少有不贪的,这点卢金财很清楚。 问题是华老爷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敢打赈灾款和赈灾粮食主意的那都是谁?他一个小虾米居然有胆子掺和进去,掺和得还不少,用胆大包天来形容是一点错都没有。 后来卢金财才知道华老爷为什么有那么大的胆子,他心比天高啊!自命不凡啊! 就没有什么事是华老爷不敢做的。 这样的人命倒是不错,有沈松康那么好的姐夫帮他保驾护航,一直以来都没出什么事。 可惜啊,那年的赈灾款和赈灾粮事情闹得太大了,但凡牵扯其中的,通通没好下场,不说自个儿没命,全家都会没命! 程二郎和云悦眼里不约而同地闪过深深的厌恶,真是什么钱都敢碰。 程二郎手搭在椅子的扶柄上,食指一扣一扣,“本官翻查衙门里的宗卷,倒是知道这事。 当年牵连甚广,死了不少人。” “是死了很多人,可姓华的活得好好的。除了有沈大人帮他出面周旋回转,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凑到了十万两银子,买了粮食还有用钱抵了灾。 否则沈大人就是有通天的本事,那姓华的也别想活。”卢金财无不讽刺道。 “那十万两是魏姑娘的父亲借给他的?” 卢金财点头,“嗯。” 说着卢金财又讽刺一笑,“姓华的当年还不满他娶了个商户女,可要不是他娶了商户女,他全家的命早就没了。” 云悦好奇道,“他不想娶商户女,那又怎么娶了?” 卢金财回答,“他父亲逼着他娶的。当年魏老弟的父亲救过那姓华的父亲一命,两家就这么定下了婚事。 华家人都是狼心狗肺的畜生。魏家满门几乎都被他们害死了,如今也就只剩下雅柔了。” 好在卢金财还记得正事,强行按下悲伤的情绪继续说道,“想来两位也知道那姓华的让他妻子找魏老弟借钱,却不愿意写下欠条的事吧。” 程二郎和云悦一起点头。 “那是因为华家那群畜生压根儿就不愿意还钱!华家人还觉得他们委屈得很,为了借那么点银子,把嫡长子都卖了,他们心里恨得不行。把魏老弟当仇人呢!” 云悦好笑道,“不是魏家,华家怕是没一个人能活吧。他们真是——恩将仇报啊。” “是啊,恩将仇报。想来就是魏老弟也没想到华家人能那么狠! 姓华的狠也就算了,可魏老弟的亲妹妹才真的是猪狗不如!害死了亲侄子,又害了亲哥哥和亲嫂子!那种毒妇怎么不去死!”卢金财忽然愤怒起来,胸膛剧烈起伏,双眸血红一片。 程二郎迟疑着开口,“你——是说魏姑娘父母的死还有华夫人参与其中?” 卢金财血红的双眸倏地染上一层泪光,接着闭上眼,泪水滚滚落下,从喉间发出一声悲鸣,“嗯。” 程二郎震惊了,就是云悦也一样震惊了。 华老爷对魏父魏母下毒手,这还勉强不让人意外。 魏氏可是魏家的姑娘啊!她怎么能—— 畜生!不,简直是比畜生都不如! 畜生都干不出这样谋害亲人的事。 云悦忽然找到华念晴那么疯的源头了,她有那么一个六亲不认的母亲,她又能是什么好的。 人性之恶有时候真的超出人的想象啊。 程二郎回过神,冷静询问,“证据呢?只凭你一面之词可不行。” 卢金财抬手胡乱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忍着心里的悲愤,继续说道,“有。其实我也是无意间才发现这件事的。 先是魏老弟的唯一的儿子从秋千掉下来没了命。 接着魏老弟和他妻子得了重病,我当时就觉得奇怪。他们的身体都好好的,怎么就忽然病了。就是因为独子去了,伤心不已,也不至于—— 可是寻了不少名医,也开了许多方子,但他们的身体还是没好转。没半个月,他们就没了。” 程二郎道,“魏家的一切财产就都归了华家是不是。” 卢金财点头,“嗯。其实当时我是想将雅柔接到我家住的。我实在是放心不过华家人。 可华家拿着雅柔跟他们家儿子定了亲说事,再加上——” 云悦很快听懂了卢金财话里的未尽之意,再加上卢家的身份比不上华家,争不过很正常,争得过才奇怪了。 “华家那群不要脸的还用帮雅柔保存嫁妆,还有魏家人都不在了,那些财产都属于雅柔,不过雅柔年纪还小,那就由他们帮着保管。” 云悦已经没什么感觉了,早就对华家的无耻恶心有了清楚的认知,再多,她都不会惊讶了。 第780章 巨富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老天爷还是有眼睛的。我的人无意间发现了华家追杀魏老弟妻子身边的一个老嬷嬷。 当时我心里存了疑,就让人偷偷将那老嬷嬷救下。” 程二郎和云悦都来了精神,他们知道这肯定是说到最关键的地方了。 卢金财无比庆幸当年的决定,否则魏老弟一家就真的要这么冤死了。 “我救下那老嬷嬷后,亲自去见了她。我这才知道魏老弟还有他的妻儿是怎么没的,都是被华家人害死的。 魏老弟唯一的儿子是被那老嬷嬷的孙儿哄骗上了秋千,可那秋千的绳子早就被割断,等秋千一扬起来,就——那孩子当年才五岁啊,就这么没了。” 卢金财的眼泪再次滚滚落下,似是在平复情绪,好一会儿才接着继续说道,“独子去世,魏老弟和他夫人伤心难耐,他们的确是病了。其实那些找来的大夫开的药都没问题。 可是那些药里都被加了相克的药,那就不是治病的药,而是毒药了。魏老弟和他夫人吃着那些药,怎么可能不出事。来来回回那么多大夫,开了那么多药,根本不可能治好他们,因为他们喝的一直都是毒药。” 卢金财忽地冷笑,“是魏老弟的妹妹亲自找上那老嬷嬷,用她一家子的性命威胁,又用一大笔钱财利诱她。 呵——那老嬷嬷就那么同意了。真是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背主之人!当初是魏老弟的夫人心善,见她一家子没了活路,才将她留在身边伺候。否则他们一家子早就去见阎王爷了!” 云悦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儿,这不就是农夫与蛇的故事吗?救了一条毒蛇,结果却被毒蛇害死。 “那老嬷嬷也没得什么好。华家人可太明白什么是斩草除根了。 那老嬷嬷一家都死了,就只留下她一个人。我原本是想弄死她,为魏老弟他们报仇。可——” 云悦挑眉,他是想着留着那老嬷嬷,有朝一日说不定能有机会能揭露华家人的罪行,还魏家一个公道清白。 “除了魏家被华家害的家破人亡,其实还有别家,无一例外,都是颇有几分家产的。不过那些人倒是都比不上魏老弟的身家丰厚。我也暗暗搜集了证据。” 云悦看了眼卢金财,不能不承认他的准备很充分。 云悦皱眉,“华家这么做都是为了钱?华老爷不该当官啊,他该从商。 有沈大人帮他撑腰,他赚再多的钱,应该也没人会打上他的主意吧。” 程二郎却道,“当一个商人,哪里能比得上做官。可是华老爷那样的人当官,真是——”有钱的商人就倒霉了。 云悦忽然道,“沈大人知道这些吗?” 卢金财很想说沈松康当然知道,他就是华老爷最大的靠山啊!再说沈松康又不是傻子,哪能真的一点也不清楚华老爷的所作所为。 云悦一看卢金财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倒是没再继续这话题。 沈松康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有没有同流合污,不是靠他们在这里讨论。 云悦倒是对另一件事更为好奇,“照你说的,华老爷应该弄了很多很多钱吧。 可我去过华家,他们的宅子不算太大。华夫人他们身上的穿戴倒是不错,但也不算多富贵。” 卢金财冷笑出声,“就我估计的,华家的家财绝不少于三四百万!我这说不定还估摸少了。 华家是有钱,但他们敢用吗?他们的那些钱可经不起别人深究。沈家倒是富贵,但也没富贵到那份儿上。” 退一步说沈家就是再富贵也不可能把所有银子都给妻子的娘家不是。 沈松康富贵倒是没人会说什么,因为沈家富了好几代,产业极多,日子过得不好那才令人奇怪。 云悦真不懂华老爷是怎么想的,弄了那么多银子,但他也不能用那些银子奢侈享福,他何必呢? 是了,葛朗台也有很多很多的钱,但他很吝啬抠门儿,日子过得跟穷人一样。 可能有时候要钱不是为了享受,看着那些钱,知道自己拥有那么多财富,他们心里就无比的满足。 “那老嬷嬷还活着吧。”程二郎理清楚了所有事情,思索片刻才问卢金财。 卢金财立即回道,“活着!我一直让人暗中养着那老嬷嬷。去年她生了一场大病,我不惜金银,请了名医,好不容易才将她从鬼门关前拉回来。也是那老嬷嬷的求生意志很强。 那老嬷嬷全家人几乎都被华家人害死,她就想着有朝一日能站出来指证华家人,让华家人死。 还有华家害的其他商人,我这里也有证据。” “让人将那老嬷嬷送来吧。你手里的证据也一并送来。”既然证据充足,程二郎也不打算绕了,直截了当解决这些事。 卢金财激动地浑身都在发抖,“好!好!多谢程大人,魏老弟一家的在天之灵终于能瞑目了。我就是死了,也有脸见他们了。” 卢金财和南氏离开后,程二郎跟云悦商量,“咱们跟舅舅借些人,以防万一吧。” 程二郎是一点意外都不想出。 云悦也去了一趟幼安院,把是华家人害了他父母和哥哥的事告诉了魏雅柔。 等云悦说完,魏雅柔整个人如遭雷击,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褪去,嘴唇也跟着一起失去了血色,苍白不已,“真——真的是我姑父和姑姑害死了我爹娘还有哥哥?” 魏雅柔同她的兄长是龙凤胎。 “你卢伯父就是这般说的,他手里还有人证。想来这应该都是真的。”云悦叹了口气说道。 魏雅柔仿佛承受了莫大的痛苦,死死咬着唇,眼泪倏地落下,丁香也跟着一起哭了。 “他们——他们怎么能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我——我——我要去问他们,我——” 云悦见魏雅柔真的激动地恨不得立即跑去华家问个清楚明白,当即按住她的肩膀,让她重新坐回去,“你疯了,现在去华家,那不是打草惊蛇,横生枝节吗?” 丁香也跟着一起劝,“小姐,现在不能去华家。” 魏雅柔也没争着吵着说要去华家,她也是刚知道真相,太激动太痛苦,一时间才乱了分寸理智。 在人证还有那些证据被送来前,她的确不宜做什么。 “卢伯父为何不早早告知我真相呢?” “你若是早早知道真相,怕是绝对活不到现在。” 第781章 华家倒 魏雅柔住进华家时,她才多大?只是个孩子。 要是华家人知晓魏雅柔已经知道了她亲人的血海深仇,肯定会早早弄死魏雅柔,以绝后患。 卢金财没有告诉魏雅柔真相,那才是对她的保护。 云悦花了好长的功夫才安抚好魏雅柔的情绪,见她不再激动,临走前又让丁香好好照顾她,这才离开。 程二郎很快就同毛一帆借了十来人,跟着卢家的人回去拿证据还有将那老嬷嬷带过来的,对外的说法是给魏雅柔的嫁妆要分批次运过来。 只几天的功夫,除了那老嬷嬷人还没到,因为年纪有些大,身子又不是很好,若是赶路赶得太急,人怕是会在路上就没了,于是就只能放慢速度,还请了个大夫特地照看她。 不过其他证据倒是都送到了。 其中就有魏雅柔的嫁妆清单。 云悦匆匆看了一遍魏雅柔的嫁妆清单,不能不承认,这是真正的十里红妆啊。 程二郎则看着华老爷将一些商户害的家破人亡,谋取他们财产的证据,看完以后,忍不住直摇头,“真是一个人才。有这样的本事,若是将心思功夫都用在正途,他如今的官职就是没沈大人高,但也绝对不会那么低。” 云悦闻言只是笑了笑,没对此做什么评价,只问程二郎打算怎么办。 程二郎将这些东西都整理放好,直接道,“直接交给王爷。” “这就交给王爷?”好快啊。 “华家起码有上百万的钱财。那些苦主怕是都找不到了。只要将华家严惩查办,那些钱财就都是王爷的了。 王爷一定会雷厉风行地解决这件事。” 别看明王发了好几笔财了,但银子这种东西,当然是越多越好了! 因为打仗烧银子啊! 云悦将魏雅柔的嫁妆清单也重新叠好递给程二郎,“别忘了提提未来四弟妹要捐献嫁妆的事。” 程二郎收过嫁妆清单,点了点头,“嗯。” 程二郎很快就去王府求见明王,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将事情说了。 明王对华家害了许多商人,对此倒是没太多的想法,只有在听到华家有上百万两的财产时,他脸上的表情顿时生动了。 在他没发财前,他堂堂的王爷居然还比不上一个芝麻绿豆官来得有钱。 存着这样微妙的心理,明王决定对华家要更狠一点才行。 程二郎也没忘记云悦叮嘱他的事,当即又将魏雅柔要把嫁妆都捐给明王的事说了,同时奉上了魏雅柔的嫁妆清单。 “几十万两银子就不说了,还有那么多值钱的东西,她舍得全捐了?”明王对魏雅柔倒是刮目相看了几分。 “王爷,下官的未来四弟妹说的就是全捐了。她虽是女子,但也忧心天下百姓。 王爷是明主,她只愿尽点自己的绵薄之力。” 明王赞赏道,“一个女子能有这般见识,着实是难得。” 说着明王饶有兴致地看着程二郎,“你们程家挺会娶媳妇的。你夫人是极为难得的,你那未来弟妹也是。” 女子中能得明王赞赏的可不多。 “一事不烦二主。这事情既然是你捅破的,那就由你去查吧。” 程二郎应了,他知道最要紧的不是查案,而是把华家藏匿的钱财全都找出来,几百万两啊,那可真不是小数目。 华家人全被抓进了大牢! 同时程二郎就对外公布了华家的罪行。 华氏大惊,没想到一个晴天霹雳就这么当头劈了下来,她恨不得直接晕了,但她不能。 因为华氏清楚如果她要是倒下了,那她弟弟一家子就彻底完了。 华氏能寻的人就只有沈松康。 不等华氏开口,沈松康就拒绝了,“我不会插手这件事。你不必多说什么了。” “那是你的小舅子!是我的亲弟弟!你就这么绝情!?”华氏怒了。 沈松康深深凝视着华氏,随即叹了口气,“夫人,在我心里,最重要的是沈家,接着就是咱们儿子孙子。” 说着,沈松康的眼里闪过一丝深深的痛意,“再下面就是我们的晴儿。我说的晴儿是咱们的女儿,而不是你的侄女。”至于他自己,那还要往后排。 “我早就跟你说过,你那弟弟不行,让你好好管管,可你不愿意。 我也不想多管你那弟弟,因为我清楚他就是个麻烦。原以为他只是借着我耀武扬威,收取贿赂,看在你的份儿上,我也懒得理会。只是我真没想到你弟弟如此的心狠手辣。 那些被他害的家破人亡的商户就不提了,魏家可是他的岳家!” 沈松康说着嘲讽一笑,“说实话,我真不确定如果哪天我失势了,你那弟弟会不会为了沈家的钱财就要咱们一家子的命。” “他不会!”华氏几乎要疯了。 “是吗?”沈松康不置可否,也不想为此多跟华氏争论,淡淡道,“会不会的,我也不在意了。反正你弟弟一家是全完了。你弟弟和你弟妹必死。你侄子和侄女—— 庶出的我劝你别管了,咱们管不过来。嫡出的你愿意接到府中就接吧。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华氏眼底含泪,伤心不已地看着沈松康,“你就这般绝情?” 沈松康看着华氏,“夫人你可还记得你还有个儿子,还有个孙子。我不求你为我沈家想,为我想。我只求你为儿子和孙子想想。我这要求应该不是很过分吧。” 说完,沈松康也不想再跟华氏多说,转身离开了。 按照沈松康心里的真实想法,他一个华家人都不想管。 可他知道华氏是怎么都不可能舍弃华念晴的,算了,一个姑娘养着就养着吧,华氏想养就养。 沈松康回头就叮嘱了他儿子,抱着孙子多去去华氏那儿。 说来华氏跟儿媳妇孙子都不怎么亲近。 因为华氏的儿媳妇不想受委屈,她在华氏眼里,比不上华念晴不说,就是她生的儿子也一样比不上华念晴! 凭什么啊?她生的可是沈家的嫡长孙! 华氏愿意宠华念晴就宠,愿意捧着她就捧,可她不愿意! 华家人被关进大牢后,程二郎就开始审案子了,他还记得主次顺序,先将华家藏匿的钱财问出来才行,这是明王最关心的。 华老爷一开始嘴硬得很,怎么都不吐。 不过他的嘴巴没有硬得过那些刑具。 程二郎还想着将牢房里所有的刑具都在华老爷身上用一遍,看他到时候招不招。 结果程二郎太高看华老爷了,还全用一遍了,才用了两样,华老爷就招了。 没想到华老爷的骨头那么软! 第782章 人才 华老爷要是知道程二郎在想什么,一定会忍不住喷出一口老血,感情你的骨头不软!你试试看这些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刑具! 程二郎在听到华老爷将钱财藏匿在什么地方,表情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人才!真的是人才! 这一刻,程二郎都有些深深佩服华老爷了。 扪心自问,程二郎敢说他是绝对比不上华老爷的,在这方面,拿他跟华老爷比,那是对华老爷的侮辱啊。 云悦在知道华老爷是怎么藏匿钱财的,当时她正在喝茶,直接就将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发出跟程二郎一样的感叹,“人才啊!” 除了银票珠宝首饰什么的,华老爷全都藏在了老家的宅子的地下室,大多金银华老爷全都带到了陵城。 那些金银—— 不,不是金银了,全是金子都在哪儿呢,都在华家! 按照华老爷招供的,程二郎来到华老爷的卧室,直直盯着那张大床。 只用肉眼看,只会将那床当成普通的架子床,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 那是金床! 那床板是金子,只是表面涂了一层漆,在挂掉那层漆后,就露出了里面的金子。 每晚躺在金子上睡觉,这真是—— 不止是床是金子,书房的椅子桌子也都是用金子打的,那书架也一样是。 华老爷也太喜欢金子了吧,他家里真是处处都是金子。 程二郎忽然好奇华老爷用的尿壶是不是金子。 为了证实这个问题,程二郎真让人去检查华老爷用的尿壶,没想到那还真是用金子打造的纯金尿壶! 想来华老爷藏在老家地窖里的那些银票和珠宝首饰应该不会太多,那几百万两的钱财八成都在这里了,处处都是金子啊。 程二郎心里感慨了一番,回去后继续逼问华老爷,尿壶是金子打造的,这事他就没坦诚,那说明他肯定还有事瞒着。 必须得把华老爷的嘴给撬开,把该说的都说了,一点都不许剩下! 那些钱财全是华老爷用不正当的手段弄到的,苦主都没了,那些商户都是家破人亡。 华老爷最喜欢的就是斩草除根,唯一没除的也就魏雅柔。 那可不是华老爷心慈手软,而是魏氏念着那是魏家唯一的骨血,再加上当时卢家人时不时上门,万一魏雅柔突然出事,担心可能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魏雅柔这才幸运地一直活了下来。 此刻魏氏是无比的后悔,如果早早弄死了魏雅柔,那就没这些糟心事了! 当初她为什么要心软地留下魏雅柔,她悔啊!她恨啊! 魏雅柔给云悦送了信,说她想见她,于是云悦就去了幼安院找她。 “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还有你怎么瘦了那么多?”云悦看着瘦了好几圈,脸色有些苍白瘦削的魏雅柔,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丁香小声告状,“小姐这些日子都不好好吃饭。奴婢劝了又劝,可小姐还是不愿意多用。” “眼看着离成亲的日子没几天了,你这样,小力看着得有多心疼。”要不是贸然改了婚期,影响不好,云悦还真想推迟,先让魏雅柔养好身子再说。 其实云悦也清楚不能怪魏雅柔,她一直以为父母还有哥哥都是意外去世,结果不是,是被华家人害死的。 但凡正常人哪有不痛苦伤心的,不仅是恨华家人的无情无义,冷血无情,还为死去的亲人伤心愧疚。 “我——我想见见他们。” 云悦一听就知道魏雅柔是想见华家人。 “真的要见?” 魏雅柔重重点头,“嗯。我——我要见他们。有些话,我一定要当面问他们,要不然我实在是过不去。” 这件事云悦就能答应下来,见魏雅柔坚持,她就道,“好,我答应你。” “谢谢。”魏雅柔感激道。 答应是一回事,但云悦还无法直接带魏雅柔去见人,得跟程二郎说一声,他同意了才行。 程二郎倒是没反对,“你陪她一起去吧。不过牢里有些吓人。你们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云悦了然,华家人肯定是被用刑了,所以才看着吓人吧。 得了程二郎的允许,第二天云悦就陪着魏雅柔去了大牢见华家人。 一进牢房,迎面而来一股幽冷,时不时有尖叫声和哭嚎声钻进耳朵里,空气里还有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衙役就在前头领路,让云悦和魏雅柔小心,免得被绊倒。 华老爷,魏氏,华念晴还有华曾刚被关在一起,其他的姨娘庶子庶女还有下人则被关在对面的牢房。 牢房有些暗,衙役立即就点了油灯,这样就亮堂多了。 魏氏一看到魏雅柔,当即激动地从地上爬起来,冲到门边,双手死死抓着牢门,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珠子几乎都要凸出来,“魏雅柔你个贱人居然还有脸来!?你个忘恩负义的畜生,白眼狼! 早知道就不该让你活着!你害了我的晴儿不说,如今还毁了整个华家!你个贱人为什么不去死!” 魏雅柔一见到魏氏,情绪一样激动,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可能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这会儿她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云悦可做不到眼睁睁看着魏雅柔被魏氏辱骂,“忘恩负义?畜生?白眼狼?这很适合用来形容你还有你的丈夫。” 说着,云悦上下打量起魏氏,此刻的她穿着囚衣,不知道多久没洗过澡了,浑身脏兮兮的,不由勾唇冷笑,“你比你丈夫还不如,他姓华,跟魏家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你姓魏,是魏家的女儿。可你是怎么做的? 害死了亲侄儿,连兄嫂都不放过。你算人吗?你爹娘要是还活着,知道你干的‘好事’怕是早在你一出生,就直接把你扔进尿桶里溺死了!” 溺死婴儿很残忍,可像魏氏这样狼心狗肺的,那还是早点死了吧。 “你——你——”魏氏快被气疯了,她从来没被人这么羞辱过。 魏雅柔平复了一下心情,也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目光冰冷地看着魏氏,“我爹娘对你不薄,你为何要害他们?还有我哥哥,他还那么小,他是你的亲侄儿啊!你怎么能下毒手害了他的性命。 这些年午夜梦回的时候,你就没有后悔过?你就不怕我父母还有哥哥的冤魂来找你索命吗?” 随着魏雅柔的话,魏氏的瞳孔瞬间一缩,心跳加速,几乎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第783章 反目 那是她哥哥,是最疼爱她的哥哥,害死了亲哥哥,魏氏怎么可能不内疚。 可是魏氏没法子啊! 再说老爷说的对,要是哥哥真的疼她,不就是区区的十万两银子,为什么不大大方方给他们,非要用借,还得让她的嫡长子娶他的女儿! 老爷就因为娶了她这个商户女,所以才处处抬不起头,一直被人瞧不起,她哪里舍得她唯一的儿子受那么大的罪。 是哥哥先无情无义在下,她做的一切都是反击,她也没法子。 再怎么说她也留下了魏雅柔一条命,没有她,魏雅柔早就死了! 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魏雅柔为什么还非要查?把华家害的家破人亡! 魏雅柔太狠太毒了!她是不是忘了如果没有华家,她根本无法长大成人。 魏氏心里这么想的,也就这么说了。 似是被魏氏无耻的话噎得无话可说,魏雅柔的胸膛剧烈欺负,那双清冷的眸子死死凝视着魏氏。 云悦也被魏氏的话雷了一下,回过神,好笑道,“照你话里的意思,我弄死你儿子女儿,过了十来年后,你也别同我计较怎么样?反正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何必再计较呢。” 魏氏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差点没跳起来,“你说什么!?你要是敢动我儿子和女儿,我跟你拼命。” “你激动什么?你也知道心疼儿子女儿啊。你也知道亲人要是被人害死,那是莫大的痛苦绝望啊。 针不扎到自己身上,果然就不知道疼。”说的就是魏氏这种人! “我真后悔留了你一条命。”魏氏见云悦这般伶牙俐齿,深知在云悦这里是占不到什么便宜,干脆不再看她,也不跟她争辩,只恨恨瞪着魏雅柔。 柿子挑软的捏! 魏雅柔恢复心神,冷冷回视魏氏,“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你做的孽,终究是要还的。 我只可惜,你的报应来得太晚了。” 魏氏的手从牢门的缝隙里伸出来,拼命想去打魏雅柔,可始终差那么一点距离,她连魏雅柔的衣角都碰不到,只能做无用功。 魏雅柔觉得她这一趟根本就是来错了,她的亲姑姑半点也不愧疚,她真的不配当人。 “咱们走吧。” 云悦点点头,“好。” 临走前,云悦还很“好心”地告知魏氏,“你放心,你的儿女是不会死的。毕竟作孽的是你丈夫和你啊。” 魏氏停止了挣扎的动作,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高兴儿女能保住一条命,还是该难受她自己必死无疑。 “你的儿女就是活着,也一样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因为他们有你们这样的父母。 罪臣的儿女,只会让人看不起,以后也不会有任何的出路。” 顿了顿,云悦嘴边勾起了不怀好意的笑,“忘记跟你说了,你儿子身上的功名被剥了,以后都没资格参加科举了。华家所有的家产也都被抄了。无权无势也无财,你的儿女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呢。” 魏氏慌了,这些都是她没想到的,她的儿女以后该怎么办啊!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儿女啊! “雅柔,你帮帮你表哥他们啊!你忘了吗?你跟你表哥是有婚约的! 等你表哥出了牢房,你就嫁给他,以后你们两个好好过日子。” 魏氏脸上的凶狠消失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慌乱还有恳求。 在华家还好好的时候,华家人只会不断警告提醒魏雅柔不要痴心妄想,攀附华曾刚。 如今华家出事了,华曾刚的前程未来都毁了,倒是迫不及待地提起亲事。 华家真是令人恶心厌恶。 “魏姑娘不久就要嫁进我程家,当我的弟妹了。她同你儿子有婚约?什么婚约? 少在这里信口雌黄,胡言乱语。”云悦冷声斥责。 魏氏扯着嗓子尖叫,“有的!怎么没婚约!雅柔,你表哥对你一心一意,你不能辜负他啊。” 云悦皱眉,“再废话,说这些有的没有的,信不信我把你儿子双腿打断,让他以后当个废人。” 威胁很有效,魏氏当即惊恐地闭上了嘴巴。 云悦倒是也没那么狠,可要是魏氏一直胡说八道的,会影响魏雅柔的名声。 怎么说呢,现在的华家人就是一堆烂泥,沾上了,那就会惹一身的脏污。 云悦觉得魏氏太恶心了,就这么走了,她心里有些不甘心,就想再给她挖个坑。 于是云悦看向趴在稻草堆上,几乎跟死人似的,一动不动的华老爷,“如果你没娶这个女人当妻子,说不定你就不会有今日的祸事啊。以你斩草除根的秉性,哪会留下不该留的人。” 说完,云悦就拉着魏雅柔离开了。 就在云悦离开没多久,趴在稻草堆上的华老爷抬起头,光线虽暗,但他那双血红充满深深恨意的眸子是那样的渗人,被他盯着的魏氏不由心惊胆战。 “老——老爷你怎么了?你是不是——”魏氏害怕过后,还是忍不住担心起华老爷,要去关心他,却被狠狠甩开。 “我这辈子最大的错就是娶了你这个贱人!你个商户女哪儿配得上我? 你毁了我一辈子!如今我又要因你而死,连我的子嗣也因你倒霉。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娶了你!” 华老爷看着魏氏的眼神就跟看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显然他是听进了云悦的话。 云悦临走前说的话就是为了挑拨华老爷和魏氏,没想到那么有用。 华老爷这样心比天高的人,他绝无法接受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失败,云悦的话正好让他有了一个发泄怒火的机会,将所有的一切都推到魏氏的头上。 魏氏触到华老爷满是恨意的眼神,心顿时碎了,这个男人恨她?他怎么可以恨她? 为了这个男人,她连自己的亲哥哥,亲嫂子还有亲侄子都害死了!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男人啊! 她为之付出一切的男人竟然恨她!? 这对魏氏来说,简直比死还要痛苦。 事后,云悦得知华老爷在她离开没多久就冲着魏氏愤怒咆哮,不由笑了。 在魏氏死前,相信她的日子一定会很难过。 虽然肉体上不需要受什么折磨,但是心灵上的折磨有时候比肉体上的还要痛,起码对魏氏来说是如此。 华老爷所有的财产都送到了明王处,原本估计的是三四百万两,没想到实际上还要更多一点,差不多快五百万两了。 快五百万两啊,真是一个令人震惊的数字,那累累财富后藏着多少鲜血肮脏。 不过那些钱明王都会好好使用,让那些银子发挥最大的用处。 第784章 做妾,疯了吧 明王褒奖了魏雅柔献出几十万两嫁妆的行为,让明王妃召见了她,还赏了她许多珍贵的首饰给她添妆。 不过那些首饰再珍贵也不可能值个几十万两银子。 明王还封了程小力一个七品官。 官职虽然不大,却是实职。 苗氏高兴得很,“我就说小力媳妇捐嫁妆这事好吧。你看看咱们小力当官儿了!听二郎说还是实职,有权力的呢!” 苗氏心里是真高兴啊。 程高中也不难受了,儿媳妇的嫁妆再多,也总有用完的一天。 这当了官儿就不一样了。 罢了罢了,看来还是老婆子说的话有道理,他也就不纠结了。 华老爷和魏氏被处死,华家人都被流放。 沈松康倒是找了明王求情,只提了华曾刚和华念晴。 明王同意了沈松康将华曾刚和华念晴带走,因为沈松康懂事啊,拿了五万两赎他们。 不赎人的话,华曾刚和华念晴也就只有死路一条,打小养尊处优,能受得了流放之苦才怪了。 明王这里都是将人流放到西宁,那里打下来的时间还短,环境跟陵城差不多一样艰苦,但是有大片的土地还没开荒。 以前是那些土地太贫瘠,就是开荒播下种子,怕是也种不出什么东西,指不定连粮种都要搭进去。 现在不一样了,明王手里有红薯和土豆,巴不得有许许多多的人给他开荒才好。 这些犯了罪的人,还有他们的家眷就能去西宁开荒啊。 多好啊,这简直是一举两得啊。 沈松康赎了人,就把华曾刚和华念晴扔给华氏了,他连理都不愿意理。 这次华家出事,沈松康不是没受影响,可为了华氏,他都忍了,谁让他亏欠妻子呢。 华老爷和魏氏死后,华氏给他们收了尸体,用一副薄棺葬了他们。 葬礼什么的是没有的,谁不知道华老爷和魏氏罪孽深重,还是明王亲自下令处死的,就是办了葬礼,怕是也没人会来参加。 与其到时候尴尬,那还不如干脆别办什么葬礼了。 华氏也不是不知道沈松康已经为她做了很多了,她不想再让沈松康为难。 现在最麻烦的就是华曾刚和华念晴了,其他庶出的,华氏实在是没心思管了,让人给他们送了银两,等他们到了西宁,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吧,她——实在是管不了了。 华氏先看的是华曾刚,才从牢里出来的他显得很颓废,原先的衣裳穿在他身上都空空荡荡的,背脊也佝偻着,哪有以前的意气风发。 华氏知道华曾刚这次的打击受得不小,不是不心疼侄子,但还有更重要的事。 华氏深深吸了两口气,柔声道,“你身上的功名被剥了,以后想再为官,怕是也难。我给你几个铺子,你以后好好学着经营庶务,你觉得这样可好?” “姑姑,你是让哥以后当个商人吗?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最低啊!”华念晴红着双眸,眼里含泪地望着华氏。 华氏不忍看华念晴伤心绝望的眼神,沉默不语。 能说什么呢?就华曾刚如今的情况,想出仕,真的太难了,她就是去求沈松康都没可能,他不会答应的。 以前华氏总是能心想事成,那是因为每次退让的都是沈松康。 可在底线问题上,沈松康是不会让步的,这点华氏心里无比的清楚。 因此华氏都没想去沈松康那儿碰钉子,她也要脸啊。 眼见华念晴还要开口,华曾刚却道,“多谢姑姑为我费心。这对我来说的确是最好的。 可我父母才去世,我得为他们守孝。可否等守孝后再说。守孝这几年,我就好好跟着人学习学习。也免得以后什么都不懂,弄得手忙脚乱的。” 华念晴惊呼,“哥!” 华氏也颇为诧异地看向华曾刚,见他眼里一片清明,并无一丝不甘,这才暗暗松了口气,深知他说的都是真心的。 看来经此一劫,这侄儿是长大了。 也好,要是经历了这么多事,这侄子再不成长,那以后该怎么办啊。 她年纪也大了,还能护着侄子侄女多久呢? 一想到这些,华氏的心就不由沉重。 侄子的问题还好解决,可侄女怎么办? 守孝过去,她的年纪就真的太大了,还能找到什么好人家? 好人家什么的就先不说了,就说这身份,哪怕有她这个姑姑,想再寻摸个好的,怕是也难。 想到这些,华氏的心就痛。 “我这辈子只愿意嫁给程公子,其他男人,我都不愿意嫁。”似乎是看懂了华氏在想什么,华念晴咬着牙发狠。 华氏还没开口,华曾刚就先被气笑了,“你疯了吧你!” “我就是疯了!我就是做妾也要嫁进程家!”华念晴冲着华曾刚吼了回去。 * 云悦看着面前的华氏,心里只剩下一个想法,这人是不是疯了? 深深吸了几口气,又重重吐出,云悦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华夫人,我以前对你说过,你自个儿喜欢宠侄女,那你就去宠,没人会拦着你。可现在我改一下,你喜欢没脑子地宠你侄女是你的事,但请你别来恶心别人。” “程夫人,我侄女对你小叔子是真心一片。她甚至都愿意在守孝以后给你小叔子当妾了,你为什么就不能成全她。”华氏对云悦十分不满,她的侄女已经委曲求全到这地步了,他们到底还想怎么样! 云悦无语地看华氏,觉得眼前这人可能听不太懂人话,但有些话她还是得说个清楚明白才行。 “我看只有你才会被你侄女感动。正常人只会觉得你们疯了。 沈夫人,我们一家都对你那侄女厌恶至极,这是其一。 还有说起来华家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尽管这是华家自个儿作孽,罪有应得。可我想无论是沈夫人你,还是你的侄女怕是都将这账算到了我们程家的头上吧。” 查抄华家的是程二郎,苦主是魏雅柔。 就华念晴那性子,她要是不恨程二郎和魏雅柔,云悦敢把自己的名字倒过来写!那绝无可能! 在华念晴心里,程家就是害得她家破人亡,害的她从千金小姐成为罪臣之女的大仇人,她居然还想给程小力当妾? 云悦可不认为华念晴只是冲着程小力这个人,更多的是冲着程家还有魏雅柔吧,她心里肯定存着报仇的念头。 云悦是傻了,才会引这么一条毒蛇进家门! 这种毒蛇还是离得有多远就多远吧! 第785章 陈氏 华氏一怔,她是真的光记得华念晴对程小力的一片痴情,还有她若是不能嫁程小力就出家的坚决。 这会儿听云悦一说两家的恩怨,华氏也不由沉默。 唯一的弟弟就这么死了,华氏不是不伤心的,也不是不埋怨程家的。 没错,只是埋怨,而不是恨。 华氏和华老爷的父亲是一个品德高尚之人。 华氏因为丢了女儿,性子有些执拗,但是基本的礼义廉耻还有是非观念,她还是有的。 华老爷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歪得不能再歪。 虽然清楚弟弟落到身首异处的下场,大多还是得怪他自己,但她还是忍不住心疼,那是她唯一的弟弟啊! 恨是没有的,但再怎么也会埋怨,看到程家人就忍不住想起弟弟的死。 华氏这样也是人之常情了,真要不怒不怨,甚至认为程家做得对,那除非是圣人了,显然她并不是。 华氏忍不住想,她尚且如此,华念晴真的能就这么放下吗? 侄女是什么性子,华氏并不是不清楚。 华氏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可云悦的心情也没好到哪儿去。 被人这么恶心了一通,心情能好才怪了。 云悦不想这么被动,也不想动不动就被人恶心,她得做些什么才行。 在沈家埋钉子什么,或者收买华氏身边的人,云悦倒是没想过,因为不确定能成功,被发现就不好了。 再说那些人能做的事有限,既然要找就找个身份高的好了。 云悦把主意打到了华氏的儿媳妇陈氏身上。 陈氏收到云悦的邀约,还真的是十分惊讶,没想到云悦会请她一聚。 说起来,两家的关系实在是不怎么样。 不过都是因为华氏和华念晴的缘故,其他人都还好。 想了想,陈氏还是欣然赴约了,还特地准备了几份厚礼。 云悦在酒楼包了个厢房见陈氏的。 陈氏年纪比云悦小个几岁,是个明艳的美人,她穿着莲青色褙子,上面的花纹也很素雅,跟她明艳的外貌倒是不太相称。 转念一想,云悦就想通了。 华老爷和魏氏才死,陈氏作为小辈哪能穿什么艳丽颜色的衣裳,只能穿这样淡雅的素色衣裳。 陈氏也是存着跟云悦交好的心,大多时候都是捧着云悦。 云悦和陈氏都是当娘的人,两人就着孩子的话题能说的可是不少。 “程夫人的长子可真是出息,当了小世子的伴读,以后可是前程无量啊。”陈氏这话不仅是恭维,也带了几分真心,她是真的羡慕。 云悦却道,“咱们当娘的最先求的还是孩子的平安,前程不前程的还得排在后头。” 陈氏深以为然地点头,这倒是,在孩子的平安和前程之间选的话,她肯定想也不想地选前一个。 “沈少夫人的相公年轻有为,听说已经考中举人了,真是难得啊。如今也是从六品的官了,以后的前程才是真正的无可限量啊。” 提起丈夫,陈氏嘴边的笑意深了深,也多了几分真心,“程夫人谬赞了。我相公哪能比得上程大人啊。 我公公在家倒是提起过程大人好几次,直夸他呢。” “我相公比起你相公年长几岁罢了。这些都没什么好说的。今日同沈少夫人这一番交谈,真是让我深感相逢恨晚啊。” 陈氏立即道,“我也是这么想的。程夫人就跟我亲姐姐一样。我一见你,就觉得亲近得很。” 云悦笑了笑,“咱们两家说来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也就是华家——” “华家怎么了?不是我这当小辈的说长辈什么坏话,实在是华家作恶多端,罪行滔天。 程大人是奉了王爷之命查案,华家倒了,是他们咎由自取,与任何人都没关系。”陈氏正了脸色,正气凛然地说道。 “沈少夫人能这样明白事理,那就最好了。” 陈氏又道,“我一妇道人家能明白什么事理啊。主要是家里的男人一直在说。 我公公和我相公见天在我耳边说这些,我这不就听进去了嘛!沈家绝没有一个人会不明事理地责怪怨恨程大人,这点程夫人只管放心。” 姓华的又不是他们沈家人,这话陈氏说得理直气壮,一点也不心虚。 “沈少夫人可知道,你婆婆来找我,跟我提出等她侄女三年孝过后,就给我小叔子当妾。” 陈氏傻眼了,有一瞬间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讷讷道,“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我婆婆不可能那么糊涂吧。” 云悦似笑非笑地看着陈氏。 陈氏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很想骂些粗话,不是对着面前的云悦额,而是对华氏的。 华氏是不是疯了?她居然能找云悦说这么荒谬的事? “我知道这只是沈少夫人你婆婆一个人的想法,你肯定不会那么想,就是你公公和丈夫也不会这么想吧。”云悦见陈氏的脸色难看极了,这才“善解人意”地开口打破了这尴尬气氛。 陈氏忙顺着台阶下来,“对对!我婆婆平时也是挺明理的,可但凡遇到念晴表妹,人就有些糊涂了。 程夫人你别跟她计较。” “沈夫人年纪比我大,同我娘的年纪差不了多少,我怎么可能跟她计较的。只是这样的事情,我希望越少越好,最好不要有。沈少夫人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 陈氏立即道,“程夫人放心,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再来几次,陈氏都没脸出门了!这都叫什么事啊! 陈氏看了眼身旁的下人,后者将手里捧着的礼物送到云悦跟前。 云悦见状,不解道,“这是——” “当初我婆婆对程夫人多有得罪,这是赔礼。我还专门为程姑娘准备了一份。 我婆婆那时说了几句不太中听的,还望程姑娘能别计较。” 华氏当时骂恬儿是丫鬟出生的假主子,这事陈氏从下人的嘴里知道了。 本来不是很想收这些礼物,但云悦看了眼陈氏,还是收下了,“那些只是小事而已,沈少夫人其实不必放在心上的。” 陈氏这才放心一笑。 云悦亲自将陈氏送的赔礼给了恬儿。 恬儿打开礼盒一看,里面是一对红翡玉镯,很漂亮,想来是价值不菲。 “这只是那位沈少夫人的意思吧。”恬儿一点也不认为华氏会对她起什么愧疚之心,那怎么可能。 第786章 爆发 云悦看着那对红翡翠手镯,倒是觉得挺适合恬儿的,就帮恬儿戴上了,仔细端详了一番,称赞道,“漂亮。这颜色衬得你肤色更白了。是不是还记恨沈夫人?” 恬儿摇摇头,“谈不上什么记恨不记恨的。就是我打心眼里不喜欢她。二嫂,我是不是太小心眼了?” 云悦道,“怎么就小心眼了?她看不上你是丫鬟出身的假主子,话说得那么难听。 但凡是个心眼小的,怕是能记恨她一辈子了。你就是不喜欢她,那多正常啊。” 要云悦说,恬儿已经很厚道了,都没想着报复。 不喜欢华氏又怎么了?谁规定一定要喜欢她? 云悦也不喜欢华氏,一次两次地为了华念晴来找他们麻烦,还来恶心他们。 “我是不是跟那沈夫人天生犯冲啊。反正我从第一次见到她起,心里就不喜欢她。”恬儿也说不出那种不喜欢是从哪儿来的,反正就是不喜欢。 “那就不喜欢吧。我也不喜欢她。平时咱们宽宏大量,懒得跟她计较。可她要是还欺负你,对你说什么有的没有的。那你也不用跟他客气。 你是程家的女儿,咱们与人为善,不代表要处处忍气吞声,受人欺负。明白吗?” 恬儿笑了,重重点头,“嗯。” * 陈氏满肚子火的回了家,想到方才都没吃什么,就吩咐下人端碗燕窝粥过来。 下人支支吾吾地看着陈氏,不敢开口。 陈氏眼睛一眯,没好气道,“听不到我的话啊?让你去厨房端碗燕窝粥,你怎么跟木头似的杵在这儿不动啊?” 下人忙道,“夫人说了,表姑娘正在守孝,担心她吃得不好损了身体。府里的燕窝什么都先紧着表姑娘。” 随着下人的话,陈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气得将桌上摆着的茶杯碗盘都挥到地上,吓得屋内的众人纷纷下跪,生怕陈氏会冲着他们发火。 陈氏真是快被气疯了,她才是沈家名正言顺的少奶奶,是沈家的第二女主人! 如今呢?她想吃碗燕窝粥都不行! 陈氏恨啊,她从嫁进沈家起,日子就没舒心过。 沈松康不是什么坏公公,几乎不会管陈氏这个儿媳妇。 丈夫对自己也体贴,屋内是收了两个丫鬟,但都没抬姨娘给她添堵。 华氏—— 陈氏这会儿虽然很生气,但也不能不承认,华氏真的不是什么歹毒的坏婆婆,没往丈夫屋里塞过人,也没故意让她立规矩。 按理陈氏的日子可以说是过得很不错。 可是事实难两全,偏生就出了个华念晴! 华念晴那可恶的,处处都要跟她别苗头,恨不得死死压着她。 陈氏当初还怀疑过华念晴是不是看上了她丈夫,所以嫉恨她呢 当然后来陈氏也发现她想错了,华念晴倒是真没对她丈夫有什么念头,她就是喜欢显示自己的存在感,她就是要告诉陈氏,她最得宠!陈氏必须得捧着她才行。 陈氏那叫一个气啊,谁家的表姑娘有那么嚣张的,来别人家耀武扬威,还非要压正经主子一头。 可谁让华念晴得华氏宠呢! 陈氏这些年是忍了又忍,要不是念着丈夫平时对她体贴温柔,婆婆除了在华念晴身上脑子不正常,其他方面也还算不错,她早就爆发了。 可如今陈氏真是忍无可忍了。 抱着她生的只有五岁的沈煜阳去找公公沈松康和丈夫沈城哭去了,他们父子俩正在书房商量事情。 也是巧了,陈氏正哭着,华氏就来给沈松康和沈城送甜汤。 陈氏看到华氏,哭声不止没停,反而更大声了,“公公,我嫁进沈家这些年,就是没功劳也有苦劳吧,我再怎么也生了阳儿吧。 如今倒好,我连点燕窝都没资格吃了!阳儿啊,娘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娘不如一头撞死了的好啊!” 沈煜阳才五岁,见亲娘哭得那么惨,还一口一个要撞死的,他被吓坏了,也扯着嗓子哭嚎起来,“哇——娘不要死!我要娘!要娘!” 母子两个抱在一起哭,仿佛生离死别。 沈城尴尬得不得了,想拉陈氏起来,可陈氏不肯,就这么盘腿坐在地上抱着沈煜阳哭。 沈松康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平时温顺的儿媳妇忽然闹这么一出,真是让人吃不消。 燕窝?燕窝怎么了?沈家不穷,陈氏怎么就连燕窝都吃不上了? 家里的事只有沈松康不想知道的,但凡他想知道,那就肯定能知道。 沈松康召了大管家问。 大管家偷偷看了眼脸色黑漆漆一片的华氏,低着头小声回答,也不用担心沈松康听不到,因为陈氏止住了哭声,也哄着沈煜阳不哭了,“夫人吩咐,家里的燕窝都先供着表姑娘。不是奴才有意怠慢少奶奶。” 沈松康没什么感觉,是因为燕窝再怎么也不可能少了他那一份。 沈松康看了眼华氏,动了动嘴巴,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只对陈氏道,“以后燕窝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吃最好的。” 说着他又吩咐大管家,“你这就去买上好的官燕血燕,随少夫人怎么吃。” 能用钱解决的事,沈松康是半点也不会迟疑。 沈城也道,“好了,以后你绝不会缺燕窝吃了,别闹了,赶紧起来。” 陈氏甩开沈城的手,眼睛一瞪,“我是眼皮子那么浅的人?就为了那点燕窝闹? 公公,从我嫁进来去,我每天都要受表妹的欺负挤兑,我忍了那么多年啊!这是那点燕窝的事?” 谁还没个买燕窝的银子了,陈氏也有钱,想买多少燕窝都成。 她就是难受这些年因为华念晴受的委屈,还有华氏为了华念晴结了多少仇,种种加起来,陈氏忍无可忍,今儿个就不打算忍了,直接爆发了。 “你是要我把晴儿赶出去不成?我看是我脾气太好了,纵得你无法无天了!”华氏也怒了,她自认不是一个恶婆婆,陈氏这么闹了,以后她的晴儿要怎么在沈家继续住下去。 陈氏既然豁出去闹了,那就绝不会这么轻易退缩,“婆婆这话我可不敢当。我无法无天? 我可没给家里结过什么仇,比起表妹,我这个当表嫂的差远了!” 华念晴结的仇可多了! 那时候在西宁,仗着华氏的身份,在跟她年纪相仿的那些千金小姐里,真是看不起这个,瞧不上那个,结了多少仇人,陈氏都数不清了,因为实在是太多了。 要陈氏说,其中错最多都是华念晴!九成九都是华念晴主动去欺负撩拨人家姑娘。 除非是软柿子,谁能受得了被人这么欺负撩拨啊。 反正陈氏自认是忍不了的。 第787章 快了 以前的事,陈氏也不想提。 更准确地说不是不想提,而是现在提了没什么用,都是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 不过以前的事不能提,现在的事肯定能提。 “婆婆您对表妹那才叫一心一意啊。能接二连三地上程家提亲。 提亲好歹当的是正儿八经的大老婆。可我就不懂了,婆婆你那么疼表妹,怎么就起了让她当妾的念头啊。” 沈松康猛地看向华氏,只见她面色立时大变,心里当即明白陈氏不是在胡言乱语,而是说的真的。 沈城也傻了,愣愣看着华氏,一时间甚至有些怀疑这人到底是不是他亲娘。 他娘不是很睿智聪明吗?如今怎么—— “公公啊,您是不知道我在听程夫人说这事的时候,脸有多臊得慌!我真是——我真是当时恨不得掩面就走啊!”陈氏当时那叫一个尴尬难受啊,这一切都是华氏带来的。 华氏却捕捉到了陈氏话里的重点,“你去见了程夫人。” 陈氏也不否认,直接承认,“是。我是去见了程夫人。是程夫人主动邀我相见的。 咱们沈家跟程家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吧。婆婆您可千万别说舅舅什么的,您不是还去找程夫人,希望她答应让表妹给程公子当妾吗?” 华氏的脸一阵青一阵红,狠狠瞪着陈氏。 “行了,你起来吧。”沈松康沉声发话。 陈氏也不敢再闹腾,麻溜地就着沈城的手起来,反正该说的都说了,该闹的也都闹了,她的目的也达成了。 沈松康挥挥手让沈城和陈氏离开,又让其他下人也跟着下去,只留下了华氏。 “这个家看来是没我呆的地方了。连我的儿媳都要反我了。”华氏悲哀一笑,语气说不出道落寞无奈。 沈松康面不改色,“咱们的儿媳妇进门多少年了,她什么性子的人你应该清楚。 如果不是你对你侄女偏袒太过,她受了那么多年的委屈,她一个大家小姐怎么也不会——” 私心里,沈松康还是向着陈氏的,因为他清楚陈氏这些年受的委屈。 不过这些话沈松康就没打算说了,再说也没什么用,还容易火上浇油,让这对婆媳的关系更为紧张。 “以前是儿媳妇忍着,所以——现在她不想忍了,你也真的得稍微克制点。”眼见华氏变了脸色,沈松康就道,“不是不让你宠你侄女,但别越过儿媳妇,她才是家里正儿八经的女主子。她已经很不满了。亲家他们虽然在西宁,可要是知道自家女儿在咱们家受了那么多委屈,你说他们会怎么样?” 说白了,这些年都是陈氏忍着。现在她不忍了,那就只能正面问题,并且解决。 沈松康叹了口气道,“你也别起给儿子房里塞人的心,我不许。 后宅要是乱了,儿子如何打拼前程?当然儿子如果起了要添人的心,我也不会拦着。” 华氏没跟沈松康争论什么,因为她看出来了,沈松康是下定了决心,她要是争,到时候也讨不了什么好,更会连累她的晴儿。 她的晴儿只剩下她了,她得好好为晴儿考虑。 “还有你去找程夫人说的——”沈松康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继续说下去,这简直是太荒唐了。 提起这事,华氏的脸也不由烫了,不明白她自己当时是怎么鬼迷了心窍,才去了程家找云悦说这件事。 “你侄女跟程家是注定无缘了,你也别再起什么念头了。她在守孝,一时间也不好说人家。 等过两年再说吧。” 对华念晴就暂时先这样吧。 顾着华氏的面子,沈松康也不想闹得太难看。 陈氏这次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华氏要宠华念晴,没问题啊,没人拦着她。 但是华氏拿自个儿的私房宠吧! 因为沈松康将沈家的中馈都交给了陈氏,在这之前给华念晴和华曾刚单独弄了个小厨房,一应花费都从他和华氏那儿走。 陈氏对此也没什么意见,他们爱怎么补贴就怎么补贴去,只要别戳着她的眼,处处压她一头,她才不管呢。 陈氏觉得云悦是她的福星,在程小力和魏雅柔成婚那天,她送了一份厚礼,人倒是没去。 倒不是因为两家的什么恩怨,那在她眼里什么都不算。 主要是华老爷和魏氏才死,她这当小辈的身上还带着孝,她就不去触新人霉头了。 沈松康和沈城知道后,也没说陈氏什么。 陈氏担心沈城心里会对程家不满,就开始给他洗脑。 “我不怪程大人。你不必担心了。”沈城好笑地看着滔滔不绝的陈氏。 陈氏不解,“真的?那可是你亲舅舅和亲舅母啊。”虽然平时也没见沈城跟他们的关系有多好。 “他们罪有应得。程大人是奉王爷之命行事,难道我还要去恨王爷不成。你想跟程夫人来往就来往吧。 不过小心点,别让娘知道,免得娘不高兴。” 陈氏不以为意道,“娘怎么会不高兴了、舅舅他们去世,她不是还想着跟程家结亲呢。” 沈城无奈地扫了眼陈氏,这嘴可真是够刻薄的。 沈城对华老爷和魏氏的死,真没什么感觉,本来就不亲。 再加上想法观点什么更是南辕北辙。 因为当初妹妹丢了的事,华氏几乎将所有的心思都转移到了华念晴身上,他这个亲儿子也被冷落了。 那时候沈城心里不是不难受的,心里也不是没有疙瘩,只是—— 罢了,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他也不想提了。 程小力如愿娶了魏雅柔,人逢喜事精神爽,脸上每天都带着笑。 毛欣兰见状打趣,“哟!这当了新郎官娶了媳妇就是不一样啊。” 程小力挑眉,“那是!等你嫁人就知道了。对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喝到你的喜酒?” “快了快了。” 云悦来了兴致,“快了?真的?没糊弄我们吧。” 被几双眼睛一起盯着,毛欣兰也不羞涩,点点头,“其实我爹已经在跟王爷商量日子了。” 云悦惊了,“这么快?怎么我一点也不知道?” 程小力故意道,“因为没把表姐你放心上,故意的呗。” 毛欣兰冲着程小力挥了挥拳头,“程小力你欠揍吧你。你的脸是不是想挨我的拳头啊?” “我好男不跟女斗!”程小力绝不会承认他打不过毛欣兰的。 毛欣兰见程小力不挑拨离间了,才跟云悦解释,“是我爹的意思,我拗不过。原本看表姐你正忙着程小力的婚事,我就没惊扰你。这两天就打算跟你说的。” 第788章 美白保养 解释的时候,毛欣兰还特意看了程小力一眼,意思很明显,是因为你的原因才耽误了的。 程小力气得不轻,但也没说什么,心里反复念着“好男不跟女斗!” “成亲了也好。舅舅也能了了一桩心事。”云悦对毛欣兰要嫁给林天是非常赞同的,倒是有些担心毛欣兰成亲后,会不会以后只留在家里相夫教子,就不去军营了。 这个问题程小力也有些好奇。 毛欣兰仰着头,双眸熠熠生辉,“军营是我的根儿,我当然不会就这么放弃。 我爹说了,这些年都不会有什么战事。让我安心嫁人。” 这几年的确不会有战事,谁都能看出明王这些年是打算休养生息,积累实力。 其实也有人跟明王进言,趁着他们兵强马壮赶紧占领地盘,扩大势力,只是那些话明王都没有采纳。 云悦对明王是真的佩服,他的确是个合格的上位者,要是他真的脑子发昏一热,立马出兵打地盘,以后会怎么样,那还真是不怎么好说。 难怪上一世明王能成为最后的胜利者,可见他是有那个本事和能力的。 能成功的人头脑心性一般都是没什么大问题,走到最后,除非出什么意外,否则肯定不会失败。 像云秀那样,自认为重生就能高人一等,然后急吼吼去抱大腿—— 也不是说这条路不行,问题是云秀抱的一个个大腿都出了问题。 楚子文不说了,因为恨云秀恨得都跑去京城阉了自己当太监。 周天磊—— 云悦是真不懂上一世周天磊到底是怎么上位的。 就当周天齐出事了,可就周天磊那德性,明王还有其他儿子,难道就因为周天磊嫡子的身份才选了他? 云悦总觉得不太对,还是上一世周天磊没遇到云秀,可能脑子没那么糊涂,所以才能在周天齐死后,被明王看重? 有时候云悦经常会想这些,可是想来想去都找不到个答案,于是干脆就放弃不想了。 这一世,云悦一定要保住周天齐的命,只要他活着,周天磊想上位,那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几乎可以说是没有。 “表姐你在想什么呢?”毛欣兰见云悦发愣,不由推了她一把。 云悦回过神,对着毛欣兰笑了笑,“没想什么。在想你要成亲了,我要送什么礼给你。” 毛欣兰立即道,“只要是表姐你送的,那我都喜欢。” “你就对着二嫂嘴巴甜,对我就那么不客气。”程小力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毛欣兰就当没听到程小力的嘀咕。 毛欣兰和林天的婚事定下了,就在两月后。 老于氏年纪大了,金满芳虽说出了月子,但也不好太过操劳,于是毛一帆就请了林氏和云悦来府里帮忙。 林氏和云悦也没住在毛家,不过每天都会过来帮忙。 云悦偶尔会带着恬儿来毛家帮忙。 婚期虽然定下了,可毛欣兰还一个劲儿地往军营跑,最后是毛一帆给毛欣兰下了严令,让她在成亲前就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不许去军营。 毛欣兰不愿意,却被毛一帆一力镇压 “表姐,你去跟我爹说说啊!离成亲还有那么长时间,我怎么能一直待在家里呢?”毛欣兰一脸急色。 云悦像是听不到毛欣兰的话,慢条斯理地帮毛欣兰调脸上敷的东西。 这是大夫给毛欣兰开的美白方子,里面还加了珍珠粉,美白效果极好。 “躺下,我给你敷脸。” 毛欣兰一噎,无语了一会儿,“表姐,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听到了。但舅舅是为你好。你看看舅舅多疼你,知不知道你脸上敷的这些东西有多贵?别浪费舅舅对你的一片心意。赶紧趟好,我给你敷脸。” 毛欣兰看着云悦手里拿着的东西,顿时一个脑袋两个大,“这什么啊。我才不要敷这种东西。 就算白了又能怎么样?能白多久?以后去了军营不一样要黑回来吗?” 云悦瞪着毛欣兰,“你得当一个美美的新娘子,听到了没有? 舅舅跟我说了,除了敷脸,你每天还要泡牛奶浴,喝滋补的汤水。这都是为了你好。 你以后怎么样,我也不管。反正在你成亲前,你给我听话老实安分点。” 说完,云悦又无情地加了一句,“你不老实听话安分也不行,舅舅管得住你。” 毛欣兰最后只能乖乖躺下,由着云悦在她脸上涂美白的东西。 好不容易涂完了,毛欣兰要开口,就听云悦道,“别说话。等你脸上的东西干了,拿下来再说。” 被云悦盯着,毛欣兰只能闷闷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大约敷了有一刻钟,毛欣兰脸上的东西干透了,云悦才动手将它撕下来。 这时候下人送来了滋补的汤水,毛欣兰一看,眉毛又皱得紧紧的。 “桃胶银耳炖皂角米,这吃了对女人好,赶紧喝了。” “能不能不喝?”虽然知道必须得喝,但她还是想挣扎一下。 云悦面无表情地看着毛欣兰,“你说呢。”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最后是毛欣兰败了,“我喝。” 盯着毛欣兰敷了脸,喝了滋补汤水,云悦才起身离开。 毛一帆送云悦离开的,还给云悦塞了个匣子,“要不是有你看着欣兰那丫头,她哪能那么听话。这是舅舅谢你的。” 虽然没打开匣子,但云悦也猜到里面八成是首饰。 “就是些小事,舅舅送我这么重的礼,让我怎么受得起。我不能拿。” 毛一帆眼睛一瞪,“怎么受不起了?就是没这事,我这当舅舅的给外甥女送些东西都不行了? 我看你是跟我这个舅舅生分了!” 云悦颇有些哭笑不得,“舅舅你这不是胡搅蛮缠吗?” “那你就当我胡搅蛮缠了。赶紧的,快收下。” 见云悦不伸手拿,毛一帆干脆把匣子硬塞到她的手里。 云悦也只能收下了。 刚回到家,就有下人面露急色地来到云悦跟前,慌张道,“夫人不好了,四夫人惹老太爷和老夫人生气了!老太爷和老夫人正在教训四夫人呢。” 云悦眉头一皱,魏雅柔才嫁进来多久啊,能怎么惹程高中和苗氏? 还有程高中和苗氏也不是磋磨儿媳的恶公公恶婆婆啊。 “老太爷和老夫人为什么事生四夫人的气。” 下人摇头,“这就不知道了。早上四老爷去找了老太爷和老夫人,他一离开,老太爷和老夫人就把四夫人叫过去发作了。” 第789章 暴怒 见下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云悦也就不再问了,抬步去了程高中和苗氏的屋子。 还没进屋,云悦就听到了程高中中气十足,怒意也一样十足的骂声。 “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的!当初就不怎么乐意小力娶你! 是小力和二郎媳妇一直跟我说你的好话,跟我说什么,你极为难得,会是个好妻子。 结果呢?你算哪门子的好妻子?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你是不是就打着要气死我的心啊?我死了,你心里就舒坦了是不是啊?” “儿——儿——儿媳真的从没有这念头,求公公明鉴!” 云悦听出魏雅柔颤抖的声线里都含着哽咽,就算没哭,眼里八成也含泪了。 云悦敲了敲门,扬声道,“爹娘,是我。我可以进来吗?” 开口的是苗氏,“进来吧。” 云悦推开门,就看到魏雅柔跪在地上,眼眶红红的,眼泪在眼里打滚,却死死忍着不让它落下。 再看坐在上首的程高中和苗氏,一看就知道他们气得不轻。 程高中更是满脸通红,肯定不是羞的,八成是刚才骂得太狠,再加上太生气才会如此。 云悦正想问是出了什么事,程小力就匆匆赶了过来,一见魏雅柔那可怜样,脱口问道,“爹娘你们怎么欺负——” 程高中没好气地打断程小力的话,“谁欺负你媳妇了?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你连我这个爹看来也一样忘了。我可真是养了个好儿子啊!” 苗氏的脸色也不好看,直直盯着程小力,“我怎么觉着你跟你三哥是越来越像了。” 程小力一怔。 云悦却听懂了苗氏话里的意思,她是说程小力跟程三力一样宠媳妇听媳妇的。 “爹娘,出什么事了,咱们敞开来说个清楚。都是一家人,何必这样急赤白脸,闹得不开心呢。”云悦声音温柔得犹如三月春风,能拂去人内心的烦躁。 程高中和苗氏还没开口,程小力就道,“爹娘,那事真的是我一个人的想法。跟我娘子没关系。” “你干什么了?”云悦问道。 顶着程高中和苗氏难看的视线,程小力不好意思道,“我——我想以后从我和娘子的孩子里挑个姓魏,继承魏家的香火。” 这话无疑是点燃了程高中压在心底的怒火,他重重拍着手边的小几,大怒道,“我老程家的孩子怎么能姓别家的姓?一定是你这媳妇给你出的好主意是不是? 好!真是好!你可真是娶了个好媳妇啊!” 苗氏也满是失望地看着程小力,“你三哥当年就是听你三嫂的,可在子嗣这事儿上,也不会那么糊涂。” 这话云悦是相信的,程三力为了能要个儿子,可是都快走火入魔了。 “爹娘,我知道这件事是我想得太简单,考虑得不够周全。但我可以发誓,这跟我娘子没关系。 我在跟你们说前,都没告诉过她。我说的都是实话。绝没有一句假话。” 程小力只差没指天发誓了,可程高中和苗氏仍是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云悦想了想道,“爹娘,四弟说的事肯定是不成的。四弟妹才嫁进来,让她这么一直跪着,怕是不太好,还是让她起来吧。” 程高中压根儿都不想多看跪在地上的魏雅柔,一脸嫌恶地移开视线,挥着手就跟赶苍蝇似的,“赶紧走!以后都别过来,看见你就生气。” 云悦就看到魏雅柔脸都憋红了,身子颤个不停,摇摇欲坠。 程小力担心魏雅柔摔倒,伸手去扶,就听程高中重重哼了一声。 云悦伸手扶着魏雅柔,看了眼程小力,后者立即松开了魏雅柔的胳膊。 云悦送魏雅柔回了房,又吩咐下人去取药。 撩起魏雅柔的紫红的裤腿一看,果然青了。 程小力心疼极了,“爹娘怎么能那么狠。” 云悦一边给魏雅柔上药,一边道,“你跟爹娘说了那么一番话,他们不生气才怪。” 程小力顿时一脸愧疚,抿抿嘴,“娘子,这次是我错了,我该提前跟你商量的。我是真没想到爹娘的反应会那么大。”几乎是他一开口,就把他骂了出去。 魏雅柔看着程小力,她知道丈夫是心疼她,但好歹跟她先说一声吧,否则她也不会被打得那么猝不及防,整个人都蒙了。 “想延续魏家的香火,这没问题。可你们别把主意打到你们的孩子身上了。 爹娘不会同意的。”上好了药,云悦缓缓说道。 也不是程高中和苗氏不近人情,只是他们从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们无法接受自己的孙子姓别人的姓,那对他们来说是天大的羞辱。 程小力立即道,“我不会了。” 其实在看到程高中和苗氏那么生气,他就后悔了。 长那么大,不说孝敬爹娘什么,倒是先把爹娘气了个半死,他真的是太不孝了。 魏雅柔那双仍然泛着浅浅红色的眸子划过一丝失望,她其实也动过从她以后的孩子里选一个姓魏,继承魏家香火的念头。 可是再怎么想,魏雅柔也不会在成亲没多久,连个孩子都没影的时候就提出来。 现在这事是彻底不可能了,除非她不想当程家的儿媳,程小力的妻子。 怅然不已的魏雅柔感受到一股视线正在盯着她,不由抬头看去,果然是云悦。 “二嫂你放心,这事我以后也不会再提了。绝不会提了。” 云悦看得出魏雅柔是真心的,想了想道,“你也别怪爹娘。能答应这种事的——实在是少。” 答应了,那自然是十分厚道,一心为你着想的。 不答应,那也是人之常情,受不了啊!难受憋屈啊! 程高中和苗氏显然就不是想委屈自个儿的人。 “从你们魏家族里挑一个年纪合适的孩子,应该不难吧。”云悦缓缓说道。 程小力不语,只盯着魏雅柔。 魏雅柔点头,“好。”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停了下,魏雅柔又道,“我想选个年纪小的,最好父母双亡。” 云悦也不意外,一般人挑选孩子继承香火,都会选那种年纪小,父母双亡,因为那样的孩子最好养熟。 等等—— 云悦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选了合适的孩子,谁养啊? 魏雅柔家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了吧。 这时就听程小力道,“好,听你的。那孩子咱们好好养,我一定会悉心教导他成才。” “等你们有了自个儿的孩子再说这件事吧。”云悦幽幽说道。 第790章 程二郎的不满 程小力不解,“为什么?”他还想赶紧选个合适的人,这样魏雅柔一定会很开心。 程小力的心思几乎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云悦想看不懂都难。 云悦发现程家四个兄弟还是有共通之处的,比如他们都很宠爱妻子。 程大力不说了,这些年就铁氏一个,日子不好过的时候是,日子好过了一样是。 大房大多时候都是由铁氏做主,哪怕程大力不赞同,可最后还是拗不过铁氏,只能点头答应。其实还是因为程大力心里有铁氏,愿意听她的。 程三力不提了,那时候多听王氏的啊,只差没把媳妇宠上天了。 程小力嘛——才娶媳妇没几天,也能看出是个宠媳妇的。 要不然程小力不会那么没脑子的,他真的会想不到,跟程高中和苗氏说以后从他和魏雅柔的孩子里挑一个姓魏的,会惹他们生气? 可能是程小力已经没工夫去想了吧。 程二郎更别提,作为当事人,云悦这些年一直都被程二郎宠着。 “爹娘怕是会不高兴的。这件事还是暂时先缓缓吧。”魏雅柔叹了口气说道。 提起程高中和苗氏,程小力发昏的头终于清醒了,讪讪道,“是我考虑的不周全。” 云悦叮嘱魏雅柔好好休息,这些日子都暂时别凑到程高中和苗氏跟前。 双方都冷静冷静吧。 离开前,云悦给程小力递了个眼神。 程小力立马跟上了云悦。 “二嫂,我真的知道错了。是我太糊涂了,我真没想到爹娘会那么生气。”程小力满是愧疚,低着头,垂头丧气的。 “小力啊,爹娘说你像三弟,其实这话也不是一点没影。 前车之鉴,你还是该引以为鉴的。对吗?” 程小力一点都不想跟程三力相提并论,他觉得他可不是程三力那么愚蠢的人,他的娘子更不是王晓玲那样的没见识的浅薄女人。 “是,四弟妹比三弟妹多读了许多书,见识眼界都不是三弟妹能比得上的。 可有一点,我发现她们是有些像。” 程小力震惊,她们还有地方像? “不像吗?她们都很顾念娘家啊。” 程小力想也不想道,“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都是一心一意记挂着娘家。出嫁的女人记挂娘家,其实这不算错。 因为我也一样。可凡是都有个度。你三嫂就是没把握好那个度。四弟妹娘家已经没人了,可她一旦从魏氏族里挑出一个孩子继承她家的香火,到时候她一定会很疼那孩子吧。” 程小力脑子乱乱的,但还是替魏雅柔说话,“那也是人之常情啊。” “的确是人之常情啊。”不等程小力高兴,云悦又道,“等你们有了孩子,你能不能保证四弟妹会更疼你们的孩子,而不是那个要继承魏家香火的孩子?” 这次程小力做不到想也不想地替魏雅柔说好话,因为这个问题,他也不是很确定。 “小力啊,我希望你能当一个好父亲,四弟妹也能当个好母亲。被忽视,心存怨恨的孩子很可怜,对他们的影响也很大,你明白吗?” “二嫂你不是挺喜欢我娘子的吗?为什么现在听你说的这些,我娘子会跟三嫂差不多。” 王晓玲在程小力眼里就是个搅家精,天天闹得家无宁日的。 “我是挺喜欢四弟妹的,她是真正的清高,又是个才女,我敬佩她啊。 我也没说四弟妹跟三弟妹一样,跟你说这些,只是希望你警个醒。我希望你以后能平平顺顺的,家庭美满幸福。也不希望爹娘再生那么大的气。” 想到程高中和苗氏,云悦忍不住叹气,“小力啊,爹娘的年纪真的大了。咱们当儿女的要好好孝敬他们。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的遗憾,我不想体会,想来你也不愿意吧。” “我那么撮合你和魏姑娘的婚事,不是因为我喜欢魏姑娘,最大的原因是因为你喜欢他。 你是我打小看到大的,我希望你能娶到心爱的姑娘,这样你会开心会幸福。可要以我本心来说——那时候我还不确定你跟四弟妹合不合适。有才情品性好的人,未必适合跟你一起过日子。” 程小力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干脆就不说了,只听云悦说。 “不过现在再说这些也没必要了。你成亲了,以后就好好过自己的日子,经营自己的小家。 不止是我,就是你二哥还有爹娘也会为你高兴。” 程小力幽幽问道,“二嫂,那你说挑孩子的事该怎么办。”他已经有些排斥选个年纪小的,由他和魏雅柔养了,事情太多,有可能会造成很大的影响,他真的怕。 “选个年纪大的,最少也要十三吧。这样的就不需要你们养了。 别的不说,选来的人品性一定要好。家里最好是没什么人了,退一步,一定是要没了父母的。” 选年纪大的,要是再挑个有父母的,那他跟父母的感情一定深,那哪是选来继承魏家香火,到时候怕是膈应的事就不少。 程小力一听选年纪大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他猜魏雅柔会不愿意,可细想想,这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多谢二嫂提点,以后我不会再如此糊涂了。”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小力啊,你如今已经为人夫,以后还会为人父,你该承担起属于自己的责任了。” 程二郎在知道程小力和魏雅柔惹程高中和苗氏动了怒,眉头一皱,不悦道,“小力这是在做什么?” “小力也不想的,他已经很后悔了。”云悦帮程小力说话。 “四弟妹呢?才嫁进来多久?怎么就闹出这样的事?”程二郎对魏雅柔也有些不满了。 云悦说了句公道话,“四弟妹当时也蒙了,根本没想到小力会跑去爹娘那儿说。” “是吗?”程二郎对此不置可否。 云悦道,“相公你话里有话啊。想说什么就直接说,这样说一半藏一半的做什么?” “我承认,四弟妹可能真的没撺掇着小力去爹娘跟前说,但她私下里就没引着小力动心思?她存的是应该是慢慢磨的心思。只是没想到四弟会那么冲动直接去找爹娘了。” 云悦沉默了,她也不能不承认程二郎分析得很有道理。 程小力心思可没细致到自己想到从以后的孩子里选个姓魏的,然后好继承魏家的香火,只可能是魏雅柔引着他想的。 “小心思倒是不少。” 第791章 冰雪初融 云悦听出程二郎的语气比之前又多了几分不满,想了想道,“只要不是圣人,那都会有自己的小心思。 别说四弟妹了,就是我也一样有。” 程二郎闻言,立即看向云悦,眉头皱得紧紧的,过了半晌才道,“娘子你怎么老是为四弟妹说话?你就这般喜欢四弟妹?” “我不是帮四弟妹说话,我只是说实话而已。”说着,云悦觑着程二郎,“相公你有没有发现,其实你对四弟妹已经存了偏见了。一个人在对另一个人存了偏见,那就会处处看对方不顺眼。” 说白了,就是鸡蛋里挑骨头! “我还不至于故意对一个女人,还是自己的弟妹存着偏见。你敢说,这次的事,四弟妹没错?” “有。”这会儿云悦自然不会跟程二郎杠了,要说魏雅柔一点错也没有,这话她也说不出来。 程二郎的脸色缓了缓,抬手摸着云悦的脸,入手处光滑细腻一片,这些日子听说她也跟着毛欣兰一起敷脸,泡牛奶浴还有喝滋补的汤水。 平时云悦是隔三差五地保养,没那么频繁,可自从陪着毛欣兰,那可真是天天弄。 这是毛欣兰要求的,她把这当苦差事,必须得有人陪着她才行! 就连林氏和恬儿偶尔也会被毛欣兰强制要求陪着一起。 “娘子你就是人太好了。” 云悦好笑道,“听你说的,好像我快成菩萨了。我哪儿就人太好了。 相公,你对四弟妹的要求别那么高,然后再去想想这事,也就没那么生气了。” 程二郎将手从云悦的脸上拿下,淡淡道,“我对嫂子还有弟妹的要求一点也不高,不过有两点必须做到。首先就是孝敬爹娘,其次就是好好待她们的丈夫。 若是连第一条都做不到,那还配当程家的儿媳吗?” 云悦也不劝,只附和着程二郎的话,“对对对,咱们当儿媳的肯定得孝顺爹娘。 你放心,经过这次的事,四弟妹绝对会谨言慎行,凡事都会好好思量,绝对不会再做出这样糊涂的事了。” 云悦也不跟程二郎继续掰扯了,他心里有一道底线,没触到的时候自然好说,可一旦触到了,绝对立马变脸。 要不是当兄长的不好直接找弟妹说话,程二郎这会儿怕是就去了。 云悦也清楚程二郎跟她说这么一番话,是要借她的口跟魏雅柔说。 魏雅柔这些日子都不去程高中和苗氏那儿了,不过私底下给他们做了许多的绣品。 云悦看着魏雅柔给程高中和苗氏做的绣品,惊叹道,“四弟妹可真是心灵手巧啊。这辈子,我是不可能绣出那么漂亮的。”下辈子应该也没戏。 云悦见程高中和苗氏没反应,笑着拿起了一藏青色的护膝递给程高中,“爹,四弟妹可真是有心,知道您一到刮风下雨天,这膝盖就痛,于是就给你做了这护膝。看看这针脚绣活儿,四弟妹真是用心做的。” 程高中看着手里的护膝,淡淡道,“也就那样吧。” 云悦故意道,“这还叫就那样?那我做的简直是入不了眼了。这才几天功夫,四弟妹就给你们二老做了这么多,怕是晚上还在挑灯做呢。” 苗氏心里一动,对魏雅柔的排斥稍微少了那么一点,不过也就那么一点。 云悦太了解苗氏了,哪怕只是她轻轻动一下眉毛,她都能把她心里的想法猜个七七八八,见状就道,“其实女人哪有不念着娘家的。 不说四弟妹了,娘,我和你不也一样念着娘家吧。” 苗氏努努嘴,“你拿老四家的跟咱们比?”那是对她们的羞辱!想想心里就不得劲儿。 云悦道,“四弟妹是不能跟咱们比。再怎么,咱们娘家都还有人。不像四弟妹,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了,家人还都是被至亲害死的。” 苗氏一怔,眼里闪过丝丝不自然。 “爹娘,我已经同小力说过了,他打算等他和四弟妹有了孩子,再从魏氏族里过继一个年纪大的,继承四弟妹家的香火。” 程高中的脸色好看了几分,“这做的还叫人事。” 苗氏看了眼云悦,“是你出的主意吧。就小力那样的,他怕是想不到那么多。” 云悦故意道,“小力哪样啊?宠媳妇?那不是程家的传统吗?爹不就一直这么宠着听着娘的话?” 苗氏被说得脸都红了,没好气地瞪了眼云悦,“连我都敢打趣了。” 云悦抬手拍了下嘴巴,“我说错话了。今儿个就罚我去厨房亲自做两道爹娘爱吃的菜当赔礼,这总行了吧。” 苗氏道,“就两道可不够。再做道福儿吃的辅食,他就喜欢吃你做的。” 这倒是真的。 不过小孩子的辅食比大人的菜做起来要麻烦多了,云悦只将做法跟厨子说了,她是很少下厨的。 可是福儿最喜欢的就是云悦亲手做的,每次都吃得可香了。 “好,我做。”说着,云悦又问道,“爹娘你们不生气了吧?小力这些日子一直愧疚不安,我听相公说他在办差的时候还魂不守舍呢!” 苗氏急了,“那个糊涂蛋,差事都不好好办?他是不是不想要那差事了?” “相公也是这么劝小力的,可他不听啊。还得爹娘你们原谅了,他才能放心啊。” “行了行了,咱们一家也很久没坐在一起吃饭了。今儿个中午让他们一起来吧。”苗氏似乎有些不耐烦,但还是松口了。 这几天生气,程高中和苗氏都是自个儿吃饭。 云悦也没往前凑,不过让福儿陪着他们吃。 有福儿在,他们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程二郎也难得有空,中午也出现在了饭桌上。 程小力和魏雅柔过来的时候,两人的神情还有些紧张,尤其是魏雅柔,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苗氏盯了会儿程小力和魏雅柔,好歹是没说什么难听的,淡淡道,“不坐下来吃饭,还等什么呢?” 程小力和魏雅柔入了座。 “爹娘,之前是我不懂事,惹你们生气了。我保证这样的事以后绝不会再发生了。”程小力麻溜地认了错。 苗氏对这话不置可否,她等着看程小力以后的表现。 “这次要不是你二嫂一直劝我跟你爹,我们——算了,过去的事我也不提了。”苗氏不想败坏吃饭的兴致,但还是不咸不淡地警告了魏雅柔一句,“念着娘家可以,但你得先记得你已经嫁人了,如今是程家的媳妇!得把自己当程家的人,而不是魏家的姑娘。” 魏雅柔素白的双手悄然握紧,又悄悄放开,抬头,对着苗氏低声应了一句,“儿媳明白。” “你最好是真的明白。” 第792章 想搬出去 云悦觉得如今算是雨过天晴了,家里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她就将所有的精神都放到了即将出嫁的毛欣兰身上。 临近婚期,毛欣兰一点也没有新嫁娘的紧张,成天惦记着去军营,好在有毛一帆镇压着,毛欣兰才老老实实地继续待在房里。 云悦看着坐在椅子上,不停扭来扭去,好像椅子上长了钉子的毛欣兰,无奈叹气,“都说偷得浮生半日闲。你这好不容易闲下来,你怎么就不能老实呆着呢?” 这是云悦最想不通的,她要是能有这样偷闲的功夫,保管什么都不想,也不给自己找事,先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再说。 毛欣兰叹了口气,“好在一辈子就成一次亲,要是再来一次,那我可真是要疯了。我想去军营啊!” “歇歇吧你。费了多少工夫,好不容易把你脸养得又白又光滑。你要真去了军营,那不是功亏一篑,之前的功夫都白费了?” 毛欣兰抬手摸了摸脸,并不高兴,反而担忧道,“我成小白脸了,等回了军营,底下的人不会看不起我吧。” 云悦嘴角抽了抽,无语地看着毛欣兰,“小白脸是说男人吧,你一个女人脸白了多好看。谁会说?” 毛欣兰却道,“表姐,你是不懂军营里的规矩。男人嘛,脸那么白做什么? 那些脸白的,一看就靠不住,没吃过苦!” 云悦凉凉道,“感情你还知道那是男人。你是不是真的在军营呆久了,忘记了自个儿是女人啊?” 按着毛欣兰继续敷脸,泡牛奶浴,喝了滋补的汤水,云悦才回去。 才回到家,云悦就被程小力堵住,两人去了僻静处说话。 等程小力说完,云悦顿时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什么稀奇生物。 程小力摸摸脸,“二嫂你怎么这么看着我?我说得有什么不对吗?” 你说的就没一个字是对的!云悦差点没把这话吼出来。 忍了忍,云悦还是没忍住,开口时,语气有些冲,“谁给你出的主意?不会是四弟妹吧?她应该不至于这么糊涂。” 程小力刚才跟云悦提出要搬出去住。 云悦觉得程小力搬出去住,应该是对魏雅柔最有利。 可魏雅柔嫁进来才多长时间啊,哪怕程高中和苗氏不喜她,但她也不至于那么快就起了要搬出去的念头。 “你不会已经跟爹娘说了吧?”云悦盯着程小力,语气重了两分。 程小力立即道,“没有!除了二嫂,我没跟任何人说,就是我娘子也没说。真的不是我娘子给我出的主意。是我自己的主意。” “你怎么起这个念头?”应该跟魏雅柔有关系。 程小力对上云悦明亮的视线,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我不否认,有这想法是因为我娘子这些日子过得的确憋屈。” 云悦看了眼程小力没说什么,等着他继续说。 “爹娘的性子有些执拗,既然对我娘子心里起了疙瘩,短时间内怕是难以消除。” 云悦似笑非笑道,“短时间内难以消除疙瘩,所以你就想带着四弟妹搬出去,你这可不是解决问题的法子。”程高中和苗氏知道指不定会越发生气,以为是魏雅柔带坏了程小力。 “这只是一个原因。还有就是其实咱们当初在乡下老家的时候不就分家了? 也就是我当时年纪小,才跟着爹娘一起。现在我都大了,是时候搬出去了。” 云悦眯起眼,“是不是有人在你耳边说什么闲话了?还是你觉得我跟你二哥容不下你?” 程小力面色一变,忙解释道,“没有!二嫂我跟你保证,真的没人在我耳边说闲话,也不是我心里存了什么疙瘩别扭。我就是觉得我如今都成亲了,是时候搬出去了。” “你说了两个原因,哪个占的比例更大一点?”云悦猜是前者。 程小力只道,“说不好吧。可我真的觉得我该搬出去了。” “你什么时候提搬出去不好,非要在这种时候提。幸好你还没糊涂到家,直接去找爹娘说,否则他们怕是会被你气得生生晕过去。” 程小力低声道,“吃一堑长一智,我哪儿还敢啊。二嫂,我说想搬出去,不是一时兴起,而是真的经过深思熟虑的。 其实我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想法。跟你说实话吧,这两年我就考虑过这问题,等成亲了就搬出去。” 云悦心里一动,“你这两年一直不愿意成亲,是不是就跟这有关系?” 程小力点头,“有一点关系,我不想跟你们分开。” 云悦很想说一句,就是你成亲了,也不用跟我们分开,只是—— “先别找爹娘说,也别跟任何人说。”云悦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只能先叮嘱程小力老实点。 程小力也知道轻重,点头应了,但还是忍不住问道,“那我搬出去的事——” 云悦瞪了眼程小力,“等着。这家不是火坑吧。你不会一天都待不住吧?” 程小力不敢说话了。 云悦只能找程二郎商量这件事。 程二郎知道后的反应比云悦猜得大多了,“是不是四弟妹让四弟说的?当初你就不该因为疼四弟,就拼命撮合这桩亲事。你看看这娶回来的是什么人!” “没有!相公,小力想搬出去,这次真的跟四弟妹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程二郎脸上明摆着是不信,扯扯嘴角,淡淡道,“是吗?” “是的。小力跟我说了,不是一天两天才有这念头的,前两年他就想过等成了亲,就搬出去。 前两年小力打哪儿认识四弟妹啊。” 程二郎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他怎么两年前就有这样的想法?” “那我哪儿知道,得你好好问问他才行。不过现在小力既然跟我说了这事,想来是打定主意了。好在他没糊涂得直接找爹娘说。” 程二郎眼神一厉,没好气道,“他要是敢这么做,我非得撕下他身上一层皮不可!” “你放心,小力没那么做。”云悦接着道,“现在是没那么做,可要是事情迟迟定不下来,他怕是真的会找爹娘说这件事。别看小力平时挺好说话的,可实际上性子挺倔,一旦打定主意,那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啊。” 程二郎显然也清楚程小力的性子,闻言,本就皱着的眉头一时间皱得更紧了,眉眼正中间生生挤出了一道折痕,“别的孩子是越大越让人放心,他倒好,越大越会让人操心。” 第793章 外放 云悦劝道,“小力算是不错的了,平时都挺懂事的。再说他都已经成亲了,算是他们小家的一家之主,想独立搬出去也是正常的。” 要是换一个人跟程二郎说这番话,他只会想是对方嫌弃程小力,想把人打发出去,可对云悦,程二郎是一点也不怀疑。 “好,他想搬出去,我就暂且当这件事跟四弟妹没什么关系了。 可这件事太难办了。首先一点,绕不过爹娘的。可爹娘一旦知道小力存了这心思,火冒三丈是肯定。 还会将这件事全都算到四弟妹身上。真不是我故意吓人,爹八成会逼着小力休妻。” 苗氏的性子可能好一点,不会逼着儿子休妻,程高中就不一定了。 再说前头有个程三力当例子,这些年苗氏可是一直很后悔那时候为什么不狠狠心逼着程三力休了王晓玲。 因此苗氏会不会附和,甚至是赞同程高中,那可真不一定。 程二郎觉得程小力也不是那种一逼就会听话的人,说不定到时候还真的有的闹了。 越想越头痛的程二郎没好气道,“那小子可真会给我找事!要不是这夜深了,再把人找过来容易惊动爹娘,我真想狠狠抽他一顿。” 云悦在想事情,一时间没工夫应和程二郎,过了片刻才道,“想让爹娘答应小力搬出去,其实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程二郎问道,“你有什么好主意?” “让小力外放啊。” 程二郎一怔,随即不能不承认这的确算是个不错的主意。 “相公,你应该能帮小力谋个不错的外放官职吧。去外面历练历练,其实对小力是有好处的,也能培养他独当一面的能力啊。再说外放出去,这官职不出意外是能稍微往上升一升的吧。” “你真的觉得小力可以外放了?”过了许久,程二郎才沙哑着嗓音问云悦。 云悦反问道,“你不觉得小力可以外放了吗?” 程二郎一噎,开始仔细考虑这问题。 不能不承认程小力虽然平时看着有些不太靠谱,但无论是学问还是为人处世,以及能力什么,都是一等一的。 程二郎觉得他在程小力这年纪的时候,都不一定能比得上他。 云悦要是知道程二郎此刻在想什么,一定会忍不住说一句,当初你什么条件长大的,程小力又是什么条件长大的? 程小力小小年纪就从老家去了京城,又来了陵城,经过名师指导,还有程二郎时不时倾囊相授指点,在这样的条件下,如果还不能成长为英才,那只能说他资质太差,要么就是无心学习。 “让我再想想。”程二郎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程二郎倒是没把程小力当儿子看,两人年纪也就差个十一岁,但这个弟弟是从小看到大的,自己在他身上付诸的心血可不少。 这冷不丁的要对方离开自己身边,舍不得是一回事,担心放不下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云悦见状,也不再劝了,该说的都说了,只最后说了一句,“相公你可以好好跟小力谈谈。” “睡吧。天也晚了,咱们休息吧。”程二郎没接这话,淡淡说道。 两人很快熄了灯,闭上眼睛睡了。 程小力很着急搬出去的事,想找云悦问。 云悦看到了程小力急切的表情,但她就当没看到,每天都往毛家去。 过了三天,程二郎倒是找了程小力,两人关在书房也不知说了什么。 当天晚上,程二郎就对云悦说,“他是真的想搬出去。罢了,他也大了,既然做了决定,我这当二哥的也不能拦着。” 云悦道,“相公你同意小力外放了?” “不同意还能怎么?难道真要气坏爹娘不成?那小子可真是能给我找事。”说到这个,程二郎心里就不痛快了。 “相公,我想着还是我们主动跟爹娘说小力要外放的事。” 程二郎当然明白云悦在说什么,不止是他们找程高中和苗氏说程小力要外放的事,还得将事情都揽在他们身上,这样程高中和苗氏的怒气才会降到最低,甚至可能没有。 摊上这么个会给自己找麻烦的弟弟,程二郎也是真的无奈了。 “过几天再说。我先给他寻个好的外放官职。”得先将官职定下来了才行。 “好,听相公的。” 程二郎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花了三天功夫就给程小力寻了个县令的官职,是在西宁当的涌成县当县令。 云悦打听了一下涌成县的情况,不算富裕,只能说一般般,不过好歹不是什么穷山而水之地,离涌成县两百里外就有两千驻军,因此安全问题就不用担心了。 程二郎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才给程小力挑中涌成县县令的官职。 “相公,我觉着还是得先问问四弟的意思,毕竟是他去做官,得看看他愿不愿意。” “嗯。” 程二郎找程小力一说,后者在知道了涌成县的情况后,二话不说就应了。 “二哥,你帮我寻了那么好的官职,一定费了不少的功夫和心力吧。二哥你对我真好。”程小力感激不已地看着程二郎。 程二郎并没有欣慰,只淡淡道,“有你这么个能找事的弟弟,我可不得费心力和功夫。” 程小力一听,就知道程二郎心里还是不舒坦着呢。 “二哥,我已经长大了。我不敢说我以后能比你更厉害,但我也想努力拼搏奋斗。 希望有朝一日,能紧追二哥你的步伐,成为你的左膀右臂,能为你分忧,而不是让你一直为我遮风挡雨,做你庇护下的一只小鸟。” 程二郎同程小力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对上,心里的不甘怨恨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二哥不用你这样。只要你好好的,二哥就高兴了。” “我知道二哥和二嫂都疼我,但我是真的想为你们做点事。”随即程小力不好意思地笑了,“也有可能,我什么都做不到。” “有这份心就好了。你要外放的事别跟爹娘说,由我跟你二嫂说。” 程小力也不傻,略想想就明白了,当即又是感动又是不赞同道,“二哥,这怎么成?还是我跟爹娘说吧。免得爹娘气你和二嫂。” 程二郎瞪了眼程小力,没好气道,“真让你跟爹娘说,他们怕是会气得不轻。” 程小力见程二郎那么严肃,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第794章 同意,散心 “什么?你要小力外放?还去西宁的什么涌成县当县令?”苗氏等不及程二郎说完,就急吼吼打断了他的话。 程高中也同样又是不赞同又是不解地看着程二郎,显然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糟糕的主意。 来找程高中和苗氏前,程二郎就想好怎么劝他们了,见他们反对,只道,“现在对小力来说,外放才是最好的。” “在陵城当官不好吗?怎么就要外放了?”苗氏眉头皱得紧紧的。 云悦笑了笑,“娘,外放才容易攒资历,以后在官场上才更好混啊。” “二郎不就没外放。”苗氏直接看向程二郎。 程二郎却道,“过几年,不出意外,我也是要外放的。” 见程高中和苗氏变了脸色,程二郎就赶忙道,“我就是外放,也得带着家人一起。 到时爹娘如果愿意跟我一起去,那自然好。若是不愿——” “愿意愿意!你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苗氏想也不想地说道。 程高中也道,“你娘说的是,你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你官儿那么大了外放还差不多,可小力才是个芝麻绿豆官儿,他怎么就要外放了?” 云悦嘴角一抽,解释道,“爹,这外放跟官职大还是官职小,其实没什么必要联系的。只是相公觉得如今对小力而言,外放是最好的。” 在怎么做官这问题上,苗氏当然是更相信程二郎的判断,可她舍不得小儿子啊。 “真的要外放吗?”苗氏一脸不舍。 程二郎不忍心苗氏伤心,差点就想说不用,可想到程小力,只能逼着自己硬下心肠,“娘,我真的是为了小力着想。小力也大了,咱们不能一直拦着他。” 程高中沉默了,神色有些落寞,可最后他还是答应了,沙哑着嗓音道,“那就听二郎你的。咱们不能挡了小力的前程。” “小力愿意吗?”苗氏抱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问。 程二郎没开口,云悦只能道,“小力也是同意的。” 苗氏眼里那微弱的希望火苗顿时熄灭了,叹了口气,“算了算了,既然你们都打定了主意,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想走就走吧。我拦什么啊。” 云悦见苗氏心情不好,就留下陪她,“娘,还有我和相公在呢。祥儿和福儿也一直在。” “指不定什么时候也要外放,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了。”苗氏双目无神,喃喃说道。 云悦也真不好说以后所有人都会一直在,难保以后不会有这样那样的突发情况,正要开口时,就听苗氏道,“我没事,你有什么要忙的,赶紧去忙吧。” 云悦可不放心苗氏,只道,“我今儿个没什么事要忙的。我就陪着娘。” “你最近可是天天去毛家陪欣兰那丫头,怎么就没事忙了。赶紧去吧。我啊这么大把年纪了,还有什么事没经历过,这点事不算什么。” 云悦想了想道,“娘,要不今儿个咱们一起去吧。说是我陪着欣兰,实际上就是吃吃喝喝,让人帮忙敷脸,还有就是泡牛奶浴。” 这些都毛欣兰来说是麻烦遭罪,可对云悦来说就是享受啊! 更准确地说是对世间大多数女人而言那都是享受,也就毛欣兰那样极少数的异类才会觉得是麻烦遭罪。 苗氏也没拒绝,跟着云悦一起去了。 苗氏对那些涂在脸上的东西也不怎么喜欢,黏黏糊糊的,还要一直躺着,尽量不说话,面部也不能有什么表情,可麻烦了。 好不容易等脸上的东西洗下来,苗氏迫不及待道,“欣兰啊,这段日子可真是苦了你啊,你是天天这么敷脸?” 毛欣兰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同盟军。 云悦见毛欣兰只差没抓着苗氏的手,再泪眼汪汪地哭一番了。 “娘,这敷在脸上的可是好东西,能让脸又白又光滑,还能减少皱纹。 我在家隔三差五也会敷敷,这东西要坚持才能看到效果,您看欣兰就是最明显的例子,她脸白嫩多了吧。” 苗氏端详着毛欣兰那张白嫩光滑的脸,虽然没剥了壳的鸡蛋似的,但比之前真的是好太多了。 “要不您以后也经常弄弄?可有用了。” 苗氏敬谢不敏道,“别了,累得慌。” 云悦闻言也不勉强。 泡牛奶浴对苗氏来说还可以,不就是洗澡嘛!只是把洗澡水换成了牛奶,这气味不是很好闻,不过能接受,比那敷脸舒服多了。 苗氏最喜欢的还是喝那些滋补汤水,甜甜的,很好喝。 见苗氏心情好了不少,云悦不由会心一笑。 “表姐,你下次让小力他媳妇也过来啊!咱们——”正说着,见苗氏的神情黯淡下去,毛欣兰就收了口,她可不是粗枝大叶的人,自然能看出苗氏这是有心事,只是她不懂不就是提了魏雅柔,怎么就成这样了。 苗氏苦笑道,“她要忙着理东西搬走,怕是没时间和功夫来你这里弄这些。” 毛欣兰一头雾水,“啊?什么理东西搬走?搬哪儿去?” 云悦解释道,“小力要外放了。四弟妹当然要跟着了。” 毛欣兰眨眨眼,不懂怎么一下子发生了那么多事,直把人惊了个外焦里嫩啊! “不是,小力怎么好端端地就外放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得?” “就这几天的事,你现在不就知道了吗?”云悦笑了笑。 毛欣兰还是想不通怎么忽然就要外放了?这才成亲多久啊,不过看苗氏的脸色不好看,便没有往深了问,转而问道,“他不会连我的婚礼都不参加吧?”那可太不够意思了! 云悦道,“这你放心好了,就是要外放也没那么快的。小力他们一定会参加你的婚礼的。” 毛欣兰这才放心了,别看她平时总跟程小力斗嘴,但她那是把对方当哥们儿! 自己的婚礼要是缺了程小力这个哥们儿参加,她真的会很遗憾。 见苗氏心情低落,毛欣兰不由劝道,“婶子你也别难受了。” 劝了一句,毛欣兰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劝了,好像劝什么都不好。 苗氏看着紧张的毛欣兰,还有一直注视着她的云悦,不由道,“这么紧张做什么?我还没那么弱。 我生了四个儿子,一个年纪轻轻就没了,一个在老家,离得那么远,以后怕是也难见到。 只有二郎和小力一直陪在我身边。其实我早就知道有一天,小力也会离开我身边的,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那么快而已。 要说不难受是假的,但可能是早就有心理准备了,所以也没那么难受吧。” 第795章 感慨 这还叫不怎么难受? 云悦都快不认识很难受是什么样了。 因为担心苗氏,云悦这些日子都会多抽空陪伴苗氏。 程小力这些日子也一直陪伴在程高中和苗氏身边。 其实看着两老为了他那么难受,程小力就很自责,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倒是苗氏主动赶程小力,“行了,等欣兰那丫头成亲后,你不是就要去涌成县上任了? 也没多长时间了,你怕是有不少事忙吧。赶紧去忙吧,我和你爹不用你在这儿陪着。” 程小力不放心道,“爹娘你们真的没事?” 程高中横了眼程小力,手指着云悦,“你二嫂比你贴心多了。有她在这儿就成。你赶紧走。” 被接连驱赶的程小力也不好意思待了,临走前叮嘱云悦多陪伴程高中和苗氏。 等程小力一走,程高中和苗氏就开始叹气,脸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颓废落寞。 云悦道,“爹娘既然舍不得小力,何必让他离开呢。” 明明心里是想人陪着,却非要将人赶走,何必呢。 程高中猛地起身,把云悦吓了一跳,“屋里憋闷,我出去走走。” 说完,程高中就抬步离开了,没多久就看不到人影了。 苗氏望着程高中离去的背影,扯了扯嘴角,“再不舍得,人不还是要走。 还不如让小力没牵挂负担得离开。算了,儿孙长大了,都是要离开身边的。” 苗氏说着拍了拍云悦的手背,“等祥儿和福儿长大,他们也一样会。” 云悦垂眸,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孩子就跟鸟儿一样,长大了就会飞走。 这当父母的都会舍不得孩子,可偏生又不能拦着孩子飞。” 因为孩子都是为了前程飞啊,怎么拦?难道非要把孩子拘在身边,不许他们奔前程吗? 儿孙陪伴当然很幸福,可折断了他们的翅膀,这又何其残忍呢。 云越看了眼苗氏,心想以后的她就会是现在的苗氏。 别说祥儿和福儿年纪小,这样的事情还远得很。 远吗? 时间真的过得很快,好像眨眨眼就过去了。 云悦只觉得她好像是才穿越过来,可实际上都过去十多年了。 祥儿眼瞅着就大了。 距离程小力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程二郎经常将程小力叫到身边,恨不得将他为官的经验全都一股脑教给他才好 因此这晚,程二郎回来得还是很晚。 程二郎发现自他一进来,云悦就一直盯着他,这让他不由莫名其妙,抬手摸了摸脸,“娘子,难道我脸上脏了?所以你才这么一直盯着我看?” 云悦摇头,“不是,我是忽然觉着时间过得好快。相公你说会不会眨眼的功夫,我们就白发苍苍,皱纹满布啊?” 程二郎坐到云悦身边,听到这话,不由觉得好笑,“以前我总说自个人老了,可你不服老,非说自己还年轻。今儿个怎么就生了这样的感慨? 你想得倒是比我还长远,都想到白发苍苍,皱纹满布了?爹娘都还没这样呢。” 程高中和苗氏距离白发苍苍,皱纹满布的确是还有挺长的距离。 “今儿个跟娘说起了孩子大了,总要离开父母身边这话题。说起来就忍不住感慨唏嘘啊。这不一下子就想多了。” 程二郎握着云悦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一下,凝视着云悦被烛光照耀的侧脸,“岁月流逝是必然,非人力能阻。咱们能做的就是过好当下,尽量不给自己留下遗憾。” “你有遗憾吗?”云悦鬼使神差地问道。 程二郎点头,“有啊。” 云悦挑眉,“什么?” “我还真有不少的遗憾。比如咱们就只生了祥儿和福儿,我对此就很遗憾,咱们怎么就没个女儿。” 至今都没有女儿,真是程二郎心中最大的遗憾之一。 不止是程二郎的遗憾,也是云悦的遗憾。 云悦一直想儿女双全,儿子有两个了,可惜就是没个女儿。 “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云悦看着程二郎眉眼间那深深的遗憾,不由宽慰道。 现代还有五六十的老人拼二胎呢!她年纪也不算太大,四十前怎么也能有个三胎。 总不可能第三胎也是儿子吧。 如果第三胎真的是儿子,那只能说云悦和程二郎这辈子只有儿子命,没有女儿命了。 程二郎却道,“妇人年纪大了产子,这很危险,我不想你冒险。有祥儿和福儿也就够了。” 他是想要女儿,但也不想云悦冒险。 心里顿时被注入了一股暖流,同时心里还甜滋滋的,云悦笑了笑,“顺其自然吧。孩子来了,总不能不要。” 程二郎想想也是,“好,听你的。” 夫妻闲话间,云悦想起了恬儿,“恬儿是真贴心,知道小力要走,既帮着四弟妹收拾行装,又不忘陪伴爹娘,还经常下厨做些他们爱吃的。” 恬儿的存在感真的不强,她就像是一个影子,总是静静呆在一旁,却又默默地做着事。 提起恬儿,程二郎面上的神情柔和了许多,“娘私下里也跟我说,这辈子她虽然没个亲生女儿,可有了恬儿以后,也弥补了不少的遗憾,她是不错。” “说来恬儿的年纪也到了,总不能一直让兰公子等着。” 程二郎看着云悦,一挑眉毛,拉长了声音,“是不是兰博宇找你了。” 云悦也不否认,“是,他是找过我,问了一下他跟恬儿的事。其实也不能怪他着急不是。” “不是他太着急还是什么?才等了多久啊。”在这点上,程二郎显然无法跟云悦共通。 云悦很想回一句,让你等那么长时间,未婚妻看得到吃不到试试看,保证你就不那么说了。 当然,这话云悦是不会说出口的,真要说了,程二郎怕是要生气,到时候兰博宇和恬儿的婚事怕是就要往后拖了。 果然,程二郎说了两句,心情好了一点,“其实恬儿的婚事,这些天我也想跟你说了。” 真的吗?云悦对此有些怀疑。 “不过你忙着表妹的婚事,还要操心小力和四弟妹离开的事,又要陪着爹娘,我看你事情太多,这才暂时没跟你商量,打算等你空下来再说。” 云悦道,“既然都说了,那就说说好。恬儿的婚事你是怎么想的?” 程二郎语气幽幽,里面含了几分不甘,“还能怎么想的。都定亲了,时间也不短了,对方也急了,那就办婚事吧。不过娘子你会不会太累?” 第796章 毛欣兰成亲 云悦可不想因为她的原因,让恬儿和兰博宇的婚事起什么波澜,于是立即回道,“我不累啊。其实我也就是动动嘴巴,事情都是底下的下人办,我能累到哪儿去。” 顿了顿,云悦继续道,“小力要去涌成县了,到时候爹娘肯定会失落,要是恬儿出嫁,我想他们一定会很开心的。有事情忙,也能减少离别的忧愁啊。” 程二郎想想的确是这样,便道,“等表妹出嫁后,再忙恬儿的婚事吧。” 云悦一口应了,“好。”一下子忙两人的婚事,她也吃不消。 第二天,云悦就找恬儿说这件事。 云悦打量着恬儿,容貌不是绝美,却是清秀可人,自有一股恬静温柔。 恬儿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的脸,小声道,“二嫂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做错什么了?” 云悦笑了笑,“你哪儿有做错什么。我是想着你跟兰公子定亲的时间也不短了,是该成亲了。” 说到成亲,恬儿脸红了红,羞得低下了头,正好让云悦看到她通红的耳垂,“这——二嫂你会不会太累啊?你又要忙毛表姐的婚事,还要操心我的婚事。要不缓缓?” “放心,你和兰公子的婚事是在欣兰嫁给林小将军后再提。” 恬儿不担心了,暗暗松了口气,想到能嫁给心爱的男子,她内心不可控制地涌起一股甜蜜。 很快就到了毛欣兰出嫁的日子。 林天的父母早亡,因此坐在上首的人是明王和明王妃,他们几乎充当了林天父母的身份。 众人由此也能看出明王待林天真的是如亲子一般。 明王的确是很高兴林天要成家了,兴奋高兴的程度不下于嫡长子周天齐成亲,老眼里也隐隐有泪光一闪而过。 比起明王的激动,明王妃就要平淡多了,她对林天可没多深厚的感情,不过她也不会在这时候闹腾,扫了明王的兴致,惹他的厌烦。 林天和毛欣兰的婚礼很盛大,明王一直待到夜深了才回王府。 毛一帆和林天亲自送明王离开。 明王妃忽地来了一句,“王爷,天儿好不容易娶妻了,可他这娶的妻子有些特殊啊。 天儿的妻子嫁进来以后,不会还要继续去军营吧。这已婚妇人在军营到底是——罢了,我不说了。” 云悦和程二郎也正好离开,将明王妃的话听了个正着。 毛一帆还没开口,林天就道,“王爷,我答应过娘子,只要她想待在军营,那就一直待着,我绝不会阻拦的。” 云悦赞赏地看了眼林天,这才是疼妻子的好男儿。 明王眉头一皱,很快又松开,“女人没嫁人的时候,什么都还好说。可嫁了人,还是得以丈夫为重。 林家如今就只有你这么一点血脉,开枝散叶才是最大的事。” 林天本想说,孩子的事以后再说,这是他跟毛欣兰商量好的,他也同意,还没开口,云悦就道,“王爷说得极是。作为女人,嫁了人,自然得以丈夫和家庭为重。” 明王满意点头,今晚可是林天的洞房花烛夜,他也不想多说什么耽误他的好事,很快就上了马车离开了。 “你可别把你跟表妹私下里商量的那些事跟王爷说。”云悦轻声叮嘱林天。 云悦跟毛欣兰那么好,能不知道她的打算吗?从一开始,她就不赞成。 如果只有她和林天两个,那他们小两口想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 问题是他们小两口的头顶上还有明王这么一座大山! 明王对毛欣兰嫁给林天,本就有些不情愿,要不是毛欣兰是他主动答应让她进军营的,还有毛一帆的面子在,这婚事能不能成,还真得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林天刚才但凡说了真话,明王还能不能控制住,那可真不一定。 明王毕竟是上位者,在这陵城就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可不喜欢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违背他的意思。 说白了,对毛欣兰来说,明王跟他亲公公没什么两样。 不,更准确地说明王是公公和婆婆的合体。 林天也不傻,略想想就明白了,沉着脸点头,“表姐放心,我懂了。” 毛一帆也清楚毛欣兰的想法,说了一句,“孩子还是趁早要,别听欣兰那丫头的。 王爷那儿要是看不到欣兰怀孕,怕是会让王妃赐人的。” 林天立即道,“我不要。” 毛一帆想叹气,但这大喜的日子叹气不吉利,只道,“那是你想不要就能不要的?总之一句话,欣兰那丫头说的通通别听,那就没错。” 林天回了新房,云悦见毛一帆脸色不好,便陪他走了一会儿。 “舅舅,表妹夫对表妹还是很好的,你放心好了。” “放心什么啊放心。王爷的态度你也看到了。 你表妹那二愣子可不懂怎么给人当儿媳妇。这种事教都教不会。她要做的就是赶紧怀孕,生个儿子出来。” 云悦有些奇怪,“舅舅,你也知道表妹嫁给林小将军,遇到的麻烦怕是会不少。那你为何还要答应这桩婚事?” “他最合适啊,也是最好的人选。”毛一帆想也不想地说道,“世上哪有什么十全十美的。就是王爷有时候也只能忍。你表妹啊,也是我太宠她了。” “有人宠是好事。一直有人撑腰,那多幸福啊。”云悦无不羡慕道。 毛一帆看了眼云悦被月光照得有些清冷的侧脸,好笑道,“你这样稳重的人还会有这样好笑幼稚的想法?” 云悦挑眉,“人嘛,有时候都想幼稚一下的。” 毛一帆对此不置可否。 云悦跟程二郎回去了。 毛欣兰婚成婚第五天她就要去军营,被毛一帆拦了,让她赶紧生个儿子再说。 毛欣兰气坏了,来找云悦诉苦,“我爹搞什么?做什么要催着我生孩子?我都跟相公商量好了,晚几年再要孩子的。” 云悦也不说话,默默听着毛欣兰告状诉苦。 毛欣兰也是够能说的,一直说了小半个时辰才停下,嘴巴都说干了。 “你不生,难道是想其她女人生?” 毛欣兰眼睛一瞪,将喝完的水杯重重放在桌上,“什么其她女人?相公说了就要我一个!他有外心了?谁?表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非要撕了那狐狸精的皮不可!” “你对你相公有点信心可好?什么外心?什么狐狸精?你可真能想。”云悦无奈道。 第797章 一视同仁 毛欣兰哀怨无比地看着云悦,“表姐你故意吓我,你也太坏了。” 云悦终于彻底明白毛一帆说毛欣兰是二愣子,一点也不懂给人当儿媳妇是什么意思了。 教毛欣兰这种事最好的人选其实是金满芳,因为她身份合适。 可要说关系,毛欣兰最信任,并且最亲近的还是云悦。 云悦觉得是得点醒毛欣兰了,这真是个傻丫头。 “我没吓唬你。表妹夫是没外心,可是王爷会不会赐人那就不一定了。” 毛欣兰丝毫不担心,吊儿郎当道,“王爷就是赐人,我相公也不会要的。” “一次两次不要,三次四次还能不要?你有没有想过王爷那儿会怎么样? 你之前跟我说成亲后暂时不想要孩子,几年后再说,那时候我就想跟你说说了。” 毛欣兰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看着云悦,动了动嘴巴问道,“那为什么不跟我说呢?” “那是想你高高兴兴的成亲。舅舅说得没错,几年后要孩子决对不行,从现在起,你就可以开始准备着要孩子了,最好是儿子。就是先生了女儿也没关系,再生就是了。”真不是她重男轻女,而是明王那儿肯定是要林天尽快有个儿子好延续林家的血脉。 “那我以后怎么去军营?我还能出去打仗吗?”毛欣兰喃喃问道。 “丈夫和家庭在你心里重要,还是去军营当女将军重要?表妹你好好想想吧。”做选择的只能是毛欣兰,云悦能做的只是在一旁给点建议。 “王爷怎么能这样?”毛欣兰不甘极了,“是我跟相公过日子,他凭什么插手——” “闭嘴!”云悦厉声打断毛欣兰的话,“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敢说王爷的不是?你胆儿肥了你?” 毛欣兰抿了抿嘴不说话了。 云悦深深吸了几口,缓和了语气,“表妹,有些事,我今天就跟你说个清楚明白点好了。免得你—— 王爷其实对你不是很满意。这桩婚事能成,大多还是因为表妹夫喜欢你,还有就是靠舅舅的面子。 王爷可能看在表妹夫的面子上,允许你婚后继续去军营打拼,但是首要一点,你必须赶紧给表妹夫生个儿子,否则王爷那儿——赐人什么的,那太正常了。” 毛欣兰扁着嘴,“要是我一直生不了孩子,那该怎么办?到时候——” “呸呸呸!你能不能想点好的?什么生不了孩子?舅舅早就给你找大夫看过,你的身体好得不得了。 只要你不避孕,孩子肯定会有的。你别想那么多,顺其自然,孩子就来了。” 毛欣兰有些不相信,不确定道,“真的?” 云悦重重点头,“真的。” 毛欣兰叹起气来,“我原以为嫁给相公会很幸福,上没有公婆,下没有妯娌,日子可好过了。 没想到有个王爷在,比什么公婆都麻烦。” 云悦这时候当然不会附和毛欣兰往下说,那不是让毛欣兰对明王更不满了,只道,“只要你生下孩子,最好是儿子,王爷肯定会喜欢你的。其实王爷本来就喜欢欣赏你啊。 否则就是有表妹夫还有舅舅在,他也不会点头答应表妹夫娶你。” “是吗?”毛欣兰对此不置可否。 云悦也不想一直催促毛欣兰赶紧生儿子,说不定会给她造成压力,便转移了话题,“两天后,小力要启程去涌成县了。” 毛欣兰果然不想生孩子的事了,闻言,眉眼间有些伤感不舍,“他要去涌成县了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还真是有些舍不得他。” “到时候家里要设宴给他送行,你跟表妹夫也过来吧。” 毛欣兰一口应了,“好。我再给他准备点东西,就当尽点心意吧。” “平时跟小力吵得最厉害的就是你,可他要走了,你也一样不舍得。” 毛欣兰想了想道,“我跟他是吵出来的情分吧。他这一走,以后没人跟我吵架拌嘴了,心里真是有些怅然——” 说着,毛欣兰眉头一皱,“小力媳妇好像惹了点事,让家里不太高兴,现在怎么样了?” “还好,爹娘都不是小气的人,也没气多久。再说现在小力要去涌成县了,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呢。谁还记得那些事。” 毛欣兰点点头,“他们走了也好。小力那媳妇吧——其实——算了,我不说了。” 云悦好笑道,“你这话说了一半就不说了做什么?有什么想说的就说。” “也不是小力媳妇不好,只是我觉得吧——她有点太清高,也就小力喜欢那种调调的。 我总觉得她跟咱们不是一路人。” “你干脆直接说她有些文人的酸腐好了。”云悦淡淡道。 毛欣兰眉毛一挑,“表姐这是你说的,可不是我说的。不过就是那意思吧。” “她是有些文人的清高酸腐,但她的品性绝对是没问题的。她当初过得其实挺难的。” 毛欣兰定定看着云悦,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表姐你真好,你怎么看谁都是好的,谁谁都是有苦衷的。” 云悦没好气地伸手点了下毛欣兰的额头,“我在你眼里就这么软啊?好了,不跟你说这些了。跟你说件高兴的事。” 毛欣兰心不在蔫,有气无力道,“高兴的事?还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啊?” “恬儿要成亲了,这是不是高兴的事啊?” 毛欣兰眼睛一亮,浑身一振,兴奋得双手一拍,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恬儿要跟兰博宇成亲了?这当然是天大的喜事了!婚期定在什么时候?嫁衣嫁妆什么的都准备好了没有? 表姐到时候喊我帮忙啊!”暂时不能去军营,她也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做。 “已经找人算婚期了,到时候找你一起挑日子。嫁衣,已经找最好找了陵城最好的绣庄里的绣娘绣了。嫁妆什么的,我们也是一早就开始准备了的。” “表姐,做人可不能偏心啊,得一视同仁才行。” 云悦不解,“我怎么偏心?怎么没一视同仁了?” 毛欣兰道,“我成亲前,动不动给我敷脸,泡牛奶浴,还喝什么滋补的汤水。恬儿这要成亲了,你不会打算免了吧?那我可不干啊。”她受过的苦也必须让别人跟着一起都尝过一遍才行! 云悦没好气道,“你当恬儿是你啊?恬儿才不会跟你似的让我操心呢。 放心,我一视同仁得很,你成亲前经历过的,恬儿也有。” 毛欣兰放心了,这还差不多。 第798章 起疑 程小力第二天就要离开了,前一晚,云悦在家里摆了一桌,算是为程小力准备的践行宴。 也没请多少人,也就是一家子,还有请了云悦的娘家人以及毛家人,还有毛欣兰和林天一起过来吃顿饭。 毛欣兰拿了一大包袱递给程小力,语气有些伤感,“你好好保重。” 程小力感受着那沉甸甸的包袱重量,也不知道里面都装了多少东西,知道这些都是毛欣兰的心意,心里一暖,笑着点头,“嗯。” 毛欣兰觉得程小力明天就要离开了,今天应该多说些好听的,但一对上程小力,她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话到了嘴边就成了,“你是去涌成县当县令的,不说做最好的县令,但也别做个最差的。 要是你周围的县令干得都比你好,就你最差,到时候可别说认识我啊。那也太丢我的脸了。” 云悦哭笑不得地看着毛欣兰,她也真行,能把关心激励的话说得那么与众不同。 程小力扯扯嘴角,“放心,我一定不会是最差的那个。” 魏雅柔看着程小力和毛欣兰这样谈笑风生,心蓦地一酸,手也暗暗握紧,又很快松开。 这顿饭吃完后,大家也没多留。 明日程小力要离开,今天最好早睡,这样明天才有精神。 云悦见云舟魂不守舍的,便留他说话,“你是舍不得小力?” 云舟点点头,“是舍不得他,也羡慕他。他好歹能去一地当县令,施展自己的抱负。我呢?” “等你出了孝也一样可以。”云悦也不说什么云舟继续考科举了,就这世道乱的,还考科举呢,可能走在半路上就会被人给宰了,谁还考啊。 云舟的前程,云悦不是没想过。 等出了孝以后,就让程二郎运作一番,也给云舟谋个官职,慢慢历练。 没让云明峰帮忙,那是因为他的关系都在军中,而云舟明显是要从文的。 云悦打量着云舟,见他虽然瘦,但精神还可以,这才暗暗放心,嘴上仍然不忘叮嘱,“你看你瘦的,守孝期间不好吃荤的,燕窝什么还是可以吃吃的,稍微给自个儿补补啊。 你这样,爹娘他们也放心不下啊。” 云舟对着云悦笑了笑,“姐你放心,我不会不把自个儿的身子当一回事的。 临走前,云舟忍不住对云悦道,“姐,你那四弟妹——” “她怎么了?” 云舟似是有难言之隐,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我刚才见她的视线一直在小力和表姐之间转悠,她好像——是不是想多了,误会什么。” 眼见云悦变了脸色,云舟忙道,“可能是我看错,想多了。姐,你就当我没说这话吧。” 云悦还真做不到不把云舟的话放心上,因为云舟明显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他既然这么说,那其中八成怕是有些影子在。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云悦现在发现有个心思敏感,清高酸腐的弟妹是什么感觉了。 云悦去了程小力和魏雅柔的房间,对着程小力道,“我还有些事要私下里叮嘱四弟妹。” 程小力不疑有他,就让魏雅柔跟着云悦一起出去。 两人就在庭院里逛,云悦还将身边的下人都打发了。 “四弟妹,小力跟表妹是好友。表妹是将小力当兄弟,她之前都是在家军营混,性子大大咧咧的,但她已经嫁人,绝不可能存什么其他心思。小力更不会。” 云悦话一落,整个庭院顿时静寂无声,只能听到偶尔风吹过树叶的簌簌声。 过了许久,魏雅柔才沙哑着嗓音,“他们相处得真的很好。相公私下里也经常跟我提起林夫人,言语间多有赞赏。我不懂,论身份和家世,他们才更合适不是吗?为什么他们没在一起?” “论身份家世合适的姑娘,那实在是太多了。小力选择娶你,那是因为他爱你。 我表妹选择林小将军,也是因为她爱他。你别多想。”云悦干脆也不支支吾吾了,直接戳破了说。 魏雅柔凝视着云悦,眼神伤感落寞,咬着唇,“其实我很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想东想西,胡思乱想的。 可是——可是我就是忍不住。我知道爹娘不喜我,我很想做好,但——但我不知该怎么做。” 云悦见魏雅柔落泪,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珍珠项链,一颗一颗落下,取出手帕为她擦泪,“爹娘都是直性子的人,说是生你的气,但你们都要离开了,早就不气了,只剩下不舍得了。 你别想那么多,只要知道小力是真的喜欢你就好。以后陪在小力身边的就只有你了,我盼你会是个贤妻,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我怕我做不到。我见到相公和林夫人关系那么好,我就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我太——” “这说明你在意小力啊。去了涌成县,就没这些事了。”毛欣兰以后去涌成县的机会也少。 劝了魏雅柔一番,她才转身回屋。 云悦在庭院里站了一会儿,也回了自个儿的屋子。 程二郎已经回屋了,见云悦回来,神情看不出是喜还是怒,直到云悦坐下后,才开口,“劝好四弟妹了?她没胡思乱想了吧。” 云悦心一跳,“相公你说的胡思乱想是什么?” 程二郎不知是冷笑还是在随意笑,因为云悦都有些摸不透了,“她不是在想小力和表妹之间有什么吗?你打消她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了吧。” “你那时候跟舟儿一样看到了?” 程二郎点点头,“嗯。小力这娶的妻子真是——爹娘说得挺有道理的,小力娶了她,没什么好不说,以后还会很辛苦。” “当妻子的哪儿有不在意丈夫的,她也就是心思敏感了一点。”现在再追究考虑那么多又有什么用?他们明儿个就要离开了。 程二郎显然很不赞成云悦的话,“只是敏感了一点?这种事要是传出去,小力的名声不要了?表妹的名声不要了? 别说是小力和表妹的错,他们之间拌嘴的时候,咱们都在,也没怎么过分随意。只是较为亲近了点,根本就没怎么样。” “是是是,你说得都对。可是咱们看惯了,她第一次见,有些受不住,这也不算什么大错吧。” 程二郎定睛看了会儿云悦,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你对四弟妹是够好的,处处为她说话。” “不是为她说话,她的确没犯什么大错。是,她是有些太敏感,有文人的清高酸腐,谁又没点错处呢? 慢慢改吧。真要闹起来,你让小力明天怎么安心启程?” 第799章 恬儿婚期定 这要是稍微再早两天,程二郎说不定会去找苗氏好好教教魏雅柔。 可是明天就要离开了,的确是来不及了。 就在云悦以为程二郎不会再开口时,他忽地道,“你说把四弟妹留下来怎么样?” 云悦吃了一惊,紧紧盯着程二郎的脸,一时间也看不出他是认真的还是玩笑的。 “相公,硬拆散他们夫妻,这可不地道啊。” “我也想地道。可那位四弟妹做的事,让我不放心。如今就能怀疑小力和表妹。 等去了涌成县,她会不会又怀疑小力跟哪个女子有什么?” 云悦这会儿也不帮魏雅柔说话了,因为她也不确定啊。 过了好一会儿,云悦才道,“还是让四弟妹跟着四弟一起去去吧,这贸然改口,那也太—— 要是四弟妹真的做了什么不妥当的,再让她回来好了。” 程二郎神色未明,淡淡说了一句,“那时候说不定就来不及了。” 云悦却不这么想,只道,“她不会那么没分寸的。” “你把人想得太好了。” “咱们拭目以待吧。再说跟着小力过去的人不少,内宅后院都有人,不会由着四弟妹胡闹的。 相公你就放宽心好了。” 程二郎这颗心就是怎么都放不下,难得起了丝丝懊悔,“早知道四弟妹是这样的人,当初她跟小力的事,我真不该就这么答应了。” “就是小力当初娶的是别的女人,你就能保证对方十全十美?这怎么可能呢。” 程二郎看了眼云悦,淡淡道,“总之在你眼里,四弟妹是哪哪儿都好是吧。” 这点云悦可不承认,“我不觉得四弟妹哪哪儿都好,其实她毛病挺多的。最大的两个毛病,第一个心思敏感,第二个太清高。咱们在这里瞎担心也没用,看看吧。” 还没发生的事,老是担忧来担忧去的做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吃过早饭,程小力和魏雅柔就启程离开了。 苗氏和程高中的眼眶都红了。 云悦搀着苗氏回去时,就听苗氏问道,“你昨晚又去找小力媳妇说什么了?” 云悦猜苗氏肯定是不知道魏雅柔对程小力和毛欣兰起了怀疑,否则以她的性子怕是早就爆炸了,垂下眼睫,笑了笑,“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忘记叮嘱四弟妹了,就过去跟她说说。” 苗氏也没怀疑,只是提起魏雅柔,她这心里就有些不舒坦,“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照顾好小力,我觉得她就是个不会心疼自己男人的。” “有那么多下人在,小力肯定会被照顾得好好的。还有四弟妹虽然清冷了点,但对自己的丈夫肯定还是心疼的,会好好照顾他的。” 其实云悦也有些纳闷,怎么一个个的老是觉得魏雅柔当不好程小力的妻子,会有这样的那样的毛病。 “是吗?”苗氏淡淡说了一句,语气里并没有多少信任。 云悦闻言也不好多说,转而跟苗氏说起了恬儿的婚事。 小儿子离开了,苗氏心里正伤感着,也就在想起恬儿的婚事,才会笑笑,“恬儿是个好孩子,她出嫁,咱们可得办得热热闹闹才行。” 云悦连连点头,“嗯嗯。” 最近有好几个适合成亲的好日子。 云悦把毛欣兰喊来一起商量,看看哪个日子最好。 几个日子据说都差不多,云悦几个商量来商量去都没定下。 最后是程二郎直接拍板定了日子,选了日子最晚的,也就是四个月后。 苗氏皱眉,“这是不是太晚了点?” 程二郎挑眉道,“哪儿就晚了?时间多了,咱们就能好好准备,这难道不好吗?” 好像真是这样啊。 云悦却看了眼程二郎,可能他是有这方面的考虑,但更多的可不是因为这个吧。 总而言之婚期就这样定下来了。 毛欣兰很大方地要给恬儿添妆,拉着恬儿去逛街,云悦也陪着一起去了。 三人去了布庄,毛欣兰兴冲冲地给恬儿挑选布料,凡是她觉得漂亮的,通通拿到恬儿身上比划,“这件漂亮,这也漂亮。这个也好......” 云悦好笑地看着毛欣兰,“有哪件在你眼里是不漂亮的?你说给我听听。” 毛欣兰理直气壮道,“我选的当然是最好的了。这些我全要了。” 恬儿惊了,连连摇头,“不要了,太——太多了。” “哪儿就太多了。成亲就那么一回,咱们奢侈都不过分。 我得把我没有的都给你啊。想我成亲的时候被关在家里出不来呢。我好可怜的呢。” 云悦挑眉,“你可怜?首饰衣裳布料通通送到你跟前让你选。亏你还好意思一副我最可怜的样子,也不嫌寒碜,惹人笑话。不让你出屋,是你一出来就要往军营跑。 你啊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毛欣兰撇撇嘴,“不就嘀咕两句,有必要这么说我吗?” “说什么呢?说那么轻?我没听到。”实际上云悦是听到了。 毛欣兰道,“我什么都没说。掌柜的,把这些都给我包起来,我都要了。” 掌柜笑得合不拢嘴,连声应下。 这些可都是好布料,毛欣兰买得又多,掌柜的自然高兴。 毛欣兰仍然意犹未尽地挑选布料,眼角余光瞥到了进来的华氏和华念晴,脸一下子就黑了,“真是晦气。” 云悦也看到了华氏和华念晴,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心里也在想,这可真是冤家路窄。 华念晴一看到程家人,眼里当即迸射出滔天的恨意,死死忍着才没冲上去跟她们拼命。 华氏拉着华念晴就想离开,她不想跟程家人起什么冲突,免得回去后让沈松康为难。 华念晴却不愿意走,凭什么程家人在的地方,她就得跟老鼠似的灰溜溜地离开?太不公平了!她不服气! 华氏见华念晴不愿走,心下暗暗叹气,但也不再勉强,她也觉得这样太委屈侄女了。 “一个丫鬟出生的假主子,派头倒是够大的,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华念晴阴阳怪气地讽刺。 毛欣兰可不会惯华念晴,“你说什么?” “你耳聋啊!听不到啊?”华念晴声音比毛欣兰还响。 “丫鬟出生,也比罪臣之后来得强吧。”云悦皱着眉,似乎是在思考,“不对,是强得多。” 华念晴面色大变,“你说什么!?” 云悦笑了笑,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我在说实话啊。你这般激动做什么?也是,我说的实话戳到了你的伤口,你疼了是不是?” 第800章 不正常的华念晴 “程夫人你未免太过分了!”华氏怒了。 云悦看向华氏,眉毛一挑,似乎有些疑惑,“我过分吗?我不觉得。” 毛欣兰也道,“表姐,我也不觉得你过分,你说的是实话啊。” 眼见华氏还要开口,云悦就抢先说道,“沈夫人,先挑衅的人是谁,我相信长了眼睛能看得到。 我们又不是泥巴捏的,也不是木头人,都被人当面欺负了,还要一声不吭,凭什么? 你愿意宠侄女是你的事,我们不愿意。” “就是!”毛欣兰差点想给云悦鼓掌,这说得也太好了!真是解气! 云悦觉得今天高高兴兴出来逛街,因为华氏和华念晴扫了兴致就太不合算了,等布料一包好,立马就离开,别再跟这对脑子有问题的姑侄撞上,那就最好了。 “这件成衣不错啊,恬儿你去试试。”毛欣兰忽然看中了一套成衣,兴致勃勃地让恬儿去试。 这布庄还做着成衣生意,有好几件做好的成衣。 “这衣裳我喜欢,我要了!”华念晴扬起下巴说道。 云悦好笑道,“华小姐,你确定要买这件衣裳?你看看清楚,这衣裳是大红绣金线的罗裙。 我记得你父母去世还没多久吧,你还在守孝吧?你能穿这样的裙子?” 毛欣兰兴奋道,“你要买这裙子啊?行啊,买啊买啊!赶紧买!我保证你一买,我就帮你宣扬出去。 守孝期间穿得那么艳,可见你是个没心肝的,对父母连基本的孝悌之心都没有。” “晴儿是在说笑。这件衣裳我们不要。”华氏淡淡说道,眼里却难掩急切。 华念晴现在的身份太尴尬了,罪臣之女,再加上前头弄虚作假,她在外的名声也十分差劲,如果再传出个孝期不为父母好好守孝的名声,她还能寻到什么好人家? 云悦看向华氏,自然没错过她眼里的急色,这人虽然宠侄女宠得脑子有些不太正常,但她真的是一心一意为华念晴。 “掌柜的,把那件罗裙拿下来。”云悦也觉得那罗裙不错,颜色也喜庆,让恬儿试试也好。 既然卖成衣,肯定有试衣的地方。 掌柜的当即遣了个丫鬟领着恬儿去二楼换衣。 没多久,华念晴也选了两件颜色素雅的衣裳上楼去了。 云悦和毛欣兰在楼下等着,忽地听到一叫声,“你要做什么!?” 声音很熟悉,是恬儿发出来的。 云悦和毛欣兰对视一眼,然后纷纷上了楼。 云悦和毛欣兰赶到的时候,就看到恬儿匆匆披上了衣裳,怒瞪着华念晴。 再看华念晴手里拿着一墨块,傻愣愣站在那儿。 云悦猜华念晴八成是想用墨块弄脏恬儿的罗裙,可能是还没得逞,只是她怎么那么傻乎乎地站在那儿?仿佛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似的? 云悦上前来到恬儿身边,轻声问道,“怎么了?” “我正在换衣裳,她就突然闯进来。”恬儿很生气,这要是闯进来的是个男人,她的名声就全都毁了。 仿佛猜到恬儿此刻在想什么,云悦柔声安慰,“就因为她是女人才那么容易闯进来。” 这种试衣间外面都有人守着,就是为了以防什么男人突然闯进来,那可就毁了女子的清白名声了。 华念晴也就是仗着自己是女人,在外面胡搅蛮缠,或者给了对方什么好处,亦或是使了什么手段才闯进来的。 “晴儿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楼下的华氏越想越不对劲儿,便上楼一看究竟。 在看到三魂七魄仿佛没了一半的华念晴时,她别提有多心疼了。 华念晴听到华氏的声音,愣愣扭头看向她,动了动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你们对我晴儿做什么了?你们是不是非要逼死我晴儿才甘心!”华氏怒瞪着云悦三人。 毛欣兰被气笑了,“谁欺负你侄女了?你眼睛瞎了吧你,你看不到你侄女手里那么大的墨块啊!谁硬拉着她进恬儿在的这间试衣间了?她明摆着是没存什么好心!亏得你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经过毛欣兰提醒,华氏终于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晴儿可能真的存了不好的心思,可再一看那散在地上的大红绣金线罗裙,上面并没有脏污,可见晴儿是没有成功。 “晴儿就是想做什么,但也没成不是吗?你们为何要如此过分。” “下毒杀人没成,难道就不用判刑了?我一直以为沈夫人你是个聪慧之人,可现在看来,你——”云悦说着不禁摇头,眼里的鄙夷几乎要化为实质。 华氏何曾被人这般羞辱过,一时间气得浑身都在颤抖,“就为了一件罗裙,你们就将我晴儿害成这样?你们太恶毒了!” 云悦觉得跟个疯子说话真的很吃力,这会儿也有些不耐烦了,“谁欺负你侄女了?我们才上来多久,能欺负她什么?打她了?还是骂她了?我们什么都没做!沈夫人请你说话客气点!” “那我晴儿怎么变成这样了?晴儿父母才去世没多久,你们为何要欺负她这么一个孤女?你们太毒了!” 跟个脑子有问题,甚至很有可能患有偏执症的人说话,真的是非常令人头痛。 “咱们走吧。”云悦也实在是不想跟华氏多说什么了。 毛欣兰点点头,“嗯。好好的兴致都因为他们败完了!真是扫兴!” 就在三人要离开房间时,华念晴突然冲了过来,毛欣兰正要动手时,就见华念晴摔倒在地。 云悦愣愣盯着摔在地上不停喊疼的华念晴。 华氏以为是毛欣兰欺负了华念晴,正要开口,就见华念晴伸手一指恬儿,“姑姑,是她欺负我!她故意绊我!还把我推倒在地的!” 华氏立时不满地瞪着恬儿,“果然是丫鬟出身的贱人!我晴儿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对她下这样的狠手!” 云悦回过神,冷声道,“沈夫人,是你的侄女自己冲过来撞我们。谁对她动手了?” 说着云悦探究的目光扫向华念晴,“我倒是很好奇,华小姐你谁都不冤枉,怎么就盯上恬儿了?恬儿哪里得罪你了?” 华念晴眼神闪烁,就是不跟云悦对上,咬牙指着恬儿道,“就是她欺负我的!姑姑你要为我做主啊!” 心爱的侄女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欺负,华氏气得双眼冒火,眼里倏地闪过一道厉色。 第801章 不对头 云悦紧紧攥着华氏高高抬起的手,目光冰冷一片,“沈夫人还请你自重!我一次又一次以礼相待,换来的却是你的得寸进尺!我程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说完,云悦重重甩开华氏的手。 华氏猝不及防下踉跄了好几步,还是她的丫鬟及时扶住她,她才站稳了身子。 华氏满是厌恶的眸子紧紧凝视着恬儿,“丫鬟出身就是丫鬟出身,上不了台面! 你若是再敢欺负我的晴儿,我定不会放过你!” 恬儿这般好性子的人也被华氏气到了,“我再是丫鬟出身,也比罪臣之女好!” 华氏面色大变,“你——” “咱们走吧。”恬儿也不想听华氏的那些难听话,对着云悦和毛欣兰柔声道。 云悦点点头,三人就带着下人一起离开了。 苗氏见她们回得那么早,不禁有些奇怪,“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 毛欣兰满肚子火,听到苗氏的话,顿时就迫不及待地开始骂起华念晴。 正骂得兴奋,程二郎和林天一同过来。 林天一见毛欣兰如此气愤,不由问道,“谁欺负你了?” 云悦看了眼林天,就毛欣兰这样的还能被人欺负?她不主动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还能是谁?除了华念晴还有谁?她就是个脑子有病的!还是有大病的!”毛欣兰对华念晴简直是恶心厌恶至极。 云悦没说什么,垂着眼睫,似乎再盯着手里的水杯,这时程二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娘子你怎么了?在想什么?” 云悦抬头,摇摇头,“我就是有些奇怪。华念晴欺负恬儿做什么?” “她有病啊!她恨我们啊!多简单。”毛欣兰想也不想地说道。 云悦看向毛欣兰,笑了笑,“要算计也应该是我和你吧。” 她就不提了,在华念晴眼里,她就是阻止她和程小力在一起的罪魁祸首,还有华家倾覆,程二郎可是主审官,更是抄了华家的人。 毛欣兰嘛——每次见面,她对华念晴就没客气过,说出的话比刀子还利。华念晴那样小心眼的人不恨毛欣兰才怪了。 恬儿——恬儿是最安静的一个,什么重话难听的话都没说过,华念晴针对她做什么? 毛欣兰愣了愣,很快就找到了答案,“这有什么难理解的。多简单啊,柿子挑软的捏啊! 华念晴不敢得罪表姐和我,所以就逮着温顺的恬儿欺负了!” 说着,毛欣兰不由得意起来,她真是太聪明了,一下子就想到了答案。 是吗?云悦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恬儿,当时你们在二楼出什么事了?”云悦问恬儿。 恬儿拧着眉头,细细想了想,随后摇头,“没出什么事啊。我当时换裙子,她就突然闯了进来,然后就愣在那儿。我还以为闯进来的是什么登徒子呢!” 程二郎奇怪了,“她看到你有什么好愣的?” 恬儿摇头,“我不知道。” 这的确解释不通,可能就只有华念晴自己知道答案。 毛欣兰讽刺一笑,“对一个脑子有病的人,咱们要是能明白她的想法,那才怪了。” 苗氏点点头,深以为然道,“欣兰说得很有道理。以后凡是有那华念晴在的地方,咱们都避避。” 毛欣兰不干了,“凭什么啊?咱们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要特意避开她?就不避,遇到了,那就看看谁更厉害!谁怕谁啊!” 云悦也不想特意避着,当然她也不想特意去找华念晴的麻烦,没那闲工夫,涮她也没什么意思。 * 回了沈家的华念晴还是心神恍惚,华氏看得担忧不已。 陈氏看着仿佛大受打击的华念晴,眼里飞快闪过一丝喜色。 沈松康本来不想多问华念晴的事,可见她实在不太对,便开口询问,“这是怎么了?” 华氏正是满肚子火,一听沈松康的话,当即就将事情说了,说完还愤愤不平道,“你说说哪有这样欺负人的?” 陈氏淡淡道,“是表妹欺负人家吧。” 就华念晴那性子,见到程家人不去挑衅找茬,陈氏敢把自己的脑袋割下来给她当凳子坐! 也就华氏会以为谁都在欺负她的好侄女。 “你说什么!?”华氏怒瞪着陈氏。 “我在说实话。” 沈城见华氏气得不轻,拉了拉陈氏,低声道,“好了,别说了。” “不说就不说。可事实怎么样,那不是明摆着的?”陈氏的声音足以在场的人都能听到。 “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儿媳妇这么嚣张?你看看她都快压到我这婆婆的头上了!”华氏气得直喘粗气,胸膛不停起伏。 沈松康看了眼陈氏,后者立即道,“儿媳知错了,以后不敢了。”以后敢不敢的再说。 “爹,我们先下去了。”沈城担心继续待着,爹娘真的会教训陈氏,忙拉着她离开了。 眼见华念晴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沈松康也不打算问她什么,想了想,让人将她送去华曾刚那儿。 “她正在守孝,还是少带她出去的好。”沈松康说的也是实话,难得出一次门,都能出事,那就干脆别出去了。 华氏气得不轻,脱口就道,“我的晴儿难不成是犯人?连门都不能出了?这次明明是我的晴儿受了委屈。你这当姑父的不替她出头吗?” 沈松康会替华念晴出头才怪了,他刚才之所以没呵斥指责陈氏什么,就是因为他也认同陈氏的话。 程家的人又不是不讲理的,更不会无缘无故地算计招惹谁,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华念晴主动凑上去撩拨人家。 沈松康看着华氏,她可能不是不清楚,只是她不愿意想那是华念晴的不是。 反正别人跟华念晴对上,华氏首先想的就是别人的不是,就华念晴雪白雪白的。 跟华氏争论这些也没用,沈松康不会给自己找罪受。 沈城拉着陈氏回屋后,陈氏当即就吩咐下人备上一份厚礼送去程家。 沈城喊住了下人,瞪着陈氏,“你疯了!?” 陈氏眼睛瞪得比沈城还大,“我怎么疯了?我跟程夫人相谈甚欢,交情极好。可不想因为你那表妹毁了。 你敢说你就不觉得是你表妹的错?” 沈城一噎,他还真觉得是华念晴的错。 “你这礼送过去,让娘怎么想?” “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连送份礼都不行了?难不成你是想让我亲自登程家的门去送?成啊!” 沈城要疯了,他这媳妇可真做得出来! 陈氏还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也不让下人去选份厚礼了,自己去挑了,还亲自送去了程家。 第802章 华曾刚发现不对 华氏知道了陈氏亲自去程家送礼,顿时气得火冒三丈,要不是人已经走远了,她肯定要把人追回来。 华念晴被送到了华曾刚那儿,也听到了陈氏亲自去程家送礼的事。 华曾刚小心翼翼地看着华念晴,生怕她要发疯。 出乎华曾刚意料的是华念晴没发疯,甚至都没动怒,仍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渐渐的,华曾刚也察觉到不对的地方了,这样的华念晴真是古怪。 像是被华曾刚的声音惊醒,华念晴愣愣扭头看向华曾刚,正要开口,看到屋内的下人,眉头一皱,挥了挥手不耐烦道,“你们都下去。” 很快,下人鱼贯退下,屋内就只剩下华曾刚和华念晴。 华曾刚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华念晴开口,叹了口气道,“妹妹,爹娘已经去了,咱们在姑姑家,说白了是寄人篱下。你以后少闹点事吧。” 华曾刚也不太信是程家的人主动欺负华念晴,因为他太了解自己这妹妹是什么性子了,一般只有她主动挑衅欺负别人的。 如果是平时听到华曾刚这么说教,华念晴指不定会立马跳起来,可这一次她出奇的平静,“哥,你还记不记得表姐?” 华曾刚愣了愣,“表姐?什么表姐?” 华念晴直视着华曾刚,咽了咽口水,轻声道,“就是——就是姑姑的亲生女儿。” 沈晴,只比华念晴大两个月,是她的表姐。年纪比华曾刚小,是华曾刚的表妹。 华曾刚眨了眨眼,狐疑地打量华念晴,“你忽然问她做什么?难道你知道表妹的下落了?” 华念晴避开华曾刚探究的目光,抿了抿嘴,“人都丢了十多年了,我哪知道她的下落。 我——我就是突然想问了。哥,我记得娘说过,表姐的腰腹上是不是有个蝴蝶形状的红色胎记?是不是啊?” “是啊。因为那蝴蝶形状的红色胎记,当初姑姑还想给表妹取名沈蝶,还是姑父觉得沈蝶那名字不好,才选了晴这个字。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件事了?” “一时间好奇。我——我突然问问。”华念晴低着头,不敢同华曾刚的视线对上。 “妹妹,你不会真的知道表妹的下落吧?” 华念晴忽然抬头直视着华曾刚,一字一句地问道,“如果我真的知道,那要怎么样?” 华曾刚理所当然道,“当然是去告诉姑父姑姑了!姑父姑姑这些年为了表妹有多伤心难过,暗里流了多少眼泪,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有表妹的下落,当然得立即告诉他们了。” “哥你是不是疯了!?” 华曾刚愣了,不明白华念晴为什么忽然暴怒。 “要是沈晴回来了,以后姑姑还会护着我们吗?我们还有站的地方吗?”华念晴痛心疾首地看着华曾刚。 “表妹就是能找回来,姑姑和姑父也不会不管我们。”华曾刚皱眉,正色问道,“你是不是真的知道表妹的下落?如果是,那就赶紧说出来。” “不知道!”华念晴想也不想地回道。 华曾刚皱眉,“你真的不知道?” 华念晴扬声道,“我当然是真的不知道,人都丢了十来年了,我怎么可能知道沈晴在哪儿?你还是不是我亲哥哥了?连我的话都不信?” 华曾刚紧紧凝视着华念晴,后者浑身紧绷,像是被拉到了极致的弓,似乎随时都会断了。 “不知道就不知道,你那么激动做什么。回你的院子好好休息吧。” 华念晴此刻后背全被冷汗浸湿,她都不知道再被华曾刚看着,她还能不能撑得住,她几乎是从华曾刚这里落荒而逃。 就在华念晴离开后没多久,华曾刚就将他的贴身小厮清风喊了过来。 清风今年二十二,是打小就跟在华曾刚的身边,两人的感情很不错。 华家出事,华曾刚特意求了华氏买下清风。 “好好盯着妹妹,看看她最近都做什么,记住别让她发现。” 清风以为华曾刚是担心华念晴再闯祸,便宽慰道,“公子放心,姑娘不会那么糊涂的。” “我担心她会因为糊犯下大错。”华曾刚也不好跟清风解释,只道,“反正你先看着她就是了,还有她身边的人也一并看着。” 清风虽不明所以,但还是应了。 陈氏这里带着礼就来了程家道歉。 陈氏握着恬儿的手,叹气道,“华家表妹做的事,我都知道了,要是出了什么事,那肯定是她的错。 唉——对那华家表妹,我也是——” 恬儿笑了笑,“我没放心上。” “那是你宽厚。”就华念晴那样的狗脾气,谁遇上不生气。 云悦看了眼陈氏送来的贺礼,忍不住问道,“你亲自过来,沈夫人难道不会生气?”不说华氏了,沈松康心里就真的一点别扭都没有? 反正换做是她,云悦觉得她就是不生气,但心里肯定会有疙瘩啊。 “我就送了。”陈氏说完,眼眶一红,“按理家丑不可外扬,我这些年苦啊!” 毛欣兰八卦地凑到她身边,颇为同情道,“是不是因为华念晴啊?” 陈氏仿佛寻到了知音,连连点头,“自从我嫁进沈家,我就没一天不受她的气。 可我婆婆向着她,你们是不知道我的日子过得有多苦啊。” 云悦对这话是半信半疑,华念晴难缠,这点她是相信的。可陈氏也不像是个没手段的人,不至于连一点反击的能力都没有。 毛欣兰完全相信啊,“那华念晴脾气那么差,你肯定被她欺负得很惨吧。唉——你说受公公婆婆的气也就算了,就是丈夫小妾的也勉强,小姑子的更是勉强。 华念晴是谁啊?不就是你婆婆的侄女吗?这都隔了多少了?你怎么还要被欺负啊?我这外人听得都为你难受啊。” 云悦看着唯恐天下不乱,不停火上浇油的毛欣兰,她这是恨不得鼓动得陈氏回沈家大闹特闹啊。 不过云悦也没拦着,随毛欣兰说了。 陈氏说是来给恬儿道歉的,不如说是来跟毛欣兰交朋友的,这两人简直是相逢恨晚,只差没执手相看泪眼,分别时,那叫一个依依不舍。 “人都走了,你要是真舍不得,那就追上去好了。”云悦忍不住打趣毛欣兰。 毛欣兰挑眉,“我巴不得她回沈家狠狠闹,闹得华念晴在沈家没好日子过!那我还真是开心得不得了。” 第803章 红色蝴蝶形状的胎记 云悦意味深长地提醒,“她不傻,甚至还挺精明的。” 毛欣兰无所谓道,“我知道啊。那又怎么样?可她受华念晴欺负,这是真的吧?她心里存着不满这是真的吧? 我看她也不想忍了,我只是催促她少忍点,赶紧爆发,这有什么不好的。一直憋着气,那日子多难过啊。” 云悦挑眉,“这么说你还是为了她好了?” 毛欣兰理直气壮地点头,“那是!我当然是为了她好了。她该感激我才是。” 恬儿忍不住喷笑出声。 之后,云悦等人都没跟华念晴遇上了,他们都高兴地继续给恬儿准备嫁妆,还有操办婚礼的事。 华曾刚这里的气氛却不是很好,他皱眉看着清风,“你说妹妹收买程家姑娘身边的丫鬟?” 清风沉着脸点头,一脸严肃,目光里是挥之不去的担忧,“公子,看来你的担心成真了。姑娘这是想做什么? 她是不是记恨程家,所以想报复?她难道是想收买程家姑娘身边的丫鬟,给程家人下毒,想把他们全都毒死不成?” 华曾刚抽了抽嘴角,不知道该夸清风想得周到,还是说他想得太多了。 真要毒死程家人,那该收买的是厨房的人,收买恬儿身边的丫鬟做什么? 华曾刚觉得华念晴很不对头,这些日子都魂不守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之前又冷不丁地忽然跟他提起了失踪多年的沈晴,这两者间一定有联系。 “继续盯着。”华曾刚按下心头复杂的情绪,沉声叮嘱,顿了顿又加了一句,“记住别让妹妹发现。” 清风对这差事简直是上了十二分的心,他是生怕华念晴冲动下做出什么不该做的,连累了华曾刚。 没几天,清风又纳闷了,“公子,姑娘收买程家姑娘身边的丫鬟,居然是让她看看程家姑娘身上有没有什么胎记?她要做什么啊?” 华曾刚惊得打翻了手边的茶杯,茶水溅在他的手上,好在茶水不烫,否则他怕是要被烫伤。 “公子!”清风惊呼。 华曾刚摆摆手,“你也去找程家姑娘的丫鬟,问问程家姑娘身上是不是有什么胎记。无论她要多少银子都行。” 清风觉得华曾刚怪怪的,下的命令也一样是怪怪的,但他不敢当面说,只能应下再继续办事了。 恬儿跟云悦抱怨,“二嫂,能不能把我身边的翠玉换了?” 云悦知道翠玉,但不知恬儿为什么突然要换了她,“怎么了?是她伺候得不好吗?” 恬儿皱眉道,“也不是不好,她最近太殷勤了,我有些受不住。” 云悦不解,“太殷勤?怎么太殷勤?” “怕我渴了,很勤快地给我倒水。可不知道她是真的没拿稳水杯还是什么,将茶水都泼到了我的身上。 我换衣裳的时候,还非要凑过来。我洗澡也非要在我身边伺候,古里古怪的,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云悦是知道恬儿的,她平时能做的事情,一般都自己做了,不需要丫鬟。 比如换衣服,洗澡,倒水喝什么,她觉得都能顺手做,也不喜欢丫鬟陪在她身边。 “这翠玉倒是真的挺有意思的。”云悦来了兴致,让人将翠玉喊过来。 翠玉只有十八,相貌平平,不过一双眼珠子倒是活得很,转来转去的。 云悦记得翠玉到恬儿身边的时间不长。 “你最近伺候姑娘伺候得很勤快啊。” 翠玉想也不想地回答,“奴婢是姑娘的丫鬟,自然得好好伺候姑娘。” 这回答也没毛病,要说翠玉起了什么坏心思,那也不是,就是太殷勤了点,太毛手毛脚了一点。 “可之前没见你这样啊。”云悦奇怪的是这个,恬儿也说这翠玉也就是这些日子太殷勤了。 翠玉高声道,“姑娘快要嫁人了,奴婢跟在姑娘身边的时间短,担心姑娘到时候不愿意要奴婢,所以才想着这些日子勤快点做事,能让姑娘喜欢。奴婢错了,求夫人原谅。” 说完,翠玉就开始给云悦磕头,每一下都磕到了实处,发出“砰——砰——砰——”的沉闷响声。 云悦摆摆手,“行了,你别磕了。你这急躁性子不适合留在姑娘身边,以后去花圃做事吧。” 翠玉不愿意,求云悦改变主意,可云悦到最后也没改变心意。 翠玉有些失望,转而想起手里已经拿到的两份银子,去花园干活也没什么不行的。 * 华念晴要疯了,她将屋内所有的下人都打发出去,只一个人留在屋里。 那次在布庄遇到云悦一行人,她是真的恨她们啊。 如果不是程家人,她还是好好的华家小姐,哪里需要寄人篱下。 可她没法对云悦做什么,毛欣兰也不是她能欺负的,她就只能挑一个丫鬟出身的恬儿欺负了。 别的不能做,毁了恬儿要买的那件大红绣金线罗裙还是可以的。 可是如今华念晴是真的后悔了,如果没起那样的心,她就不会看到恬儿右边腰上那红色的蝴蝶形状的胎记! 那一刻,华念晴只恨不得她眼睛有问题,看错了才好! 问题是华念晴再想当自己看错了,也做不到。 那红色的蝴蝶形状的胎记就跟烙铁似的深深印在了她的脑海里,怎么都忘不了。 她想确定,就收买了恬儿身边的丫鬟,也没让她干什么,就是找机会看看恬儿身上有没有什么胎记。 她做梦都盼着是她眼花看错了。 可老天爷就是不愿意让她好过,恬儿的右腰上就是有个红色的蝴蝶形状的胎记! 姑父和姑姑的亲生女儿沈晴的右腰上就有一个红色的蝴蝶形状的胎记! 那么特殊的胎记,不是人人都有的。 恬儿的年纪也跟丢失的沈晴相仿。 一样可以是巧合,两样难道还能是巧合吗? 她一直看不上的丫鬟出身的恬儿居然是沈晴! 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作弄她! 华念晴正恨得不行,就有丫鬟在外敲门,她怒了,“我不是说要静静吗?敲什么门!” 门外有一瞬间的寂静,紧接着就响起丫鬟迟疑的声音,“小姐,是公子派人请你去他那儿一趟。” “就说我有事,不去!” “可公子说你必须过去。” 华念晴只能强忍着厌烦去了华曾刚处。 “哥,你非要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华念晴的脸色非常难看,恬儿的事就跟一块大石头似的压在她的心上。 第804章 抗拒 华曾刚目光复杂地看着华念晴,运了运气问道,“你有没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我哪儿有什么事要跟你说?哥,你搞什么?稀奇古怪的,我还有事,我先回去了。”华念晴正烦着,一点应付华曾刚的想法也没有。 华曾刚却将人喊住,冷声道,“你不该跟我解释一下程家姑娘吗?” 华念晴的双脚顿时像是粘在了地上,一动不动,愣愣扭头看向华曾刚,“哥你说什么?程家姑娘?那个丫鬟出身的卑贱之人有什么好解释的?又有什么好提的?” “丫鬟出身的卑贱之人?有什么好提的?她很可能是姑父和姑姑的亲生女儿沈晴,这叫没什么好提的?”华曾刚忍无可忍地咆哮出声。 轰隆——轰隆隆—— 仿佛有无数的惊雷在耳边轰然响起,华念晴几乎要站立不稳,险些浑身瘫软在地上,她却死死控制住这种冲动,“哥,你——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什么沈晴?她早就丢了十多年了,八成凶多吉少了,指不定早就死了,就是还活着,也不可能是程家那丫鬟出身的恬儿。” 华曾刚没想到都到这地步了,华念晴还在嘴硬,气得冷笑连连,“妹妹你能不能别把我当傻子啊?你收买了程家姑娘身边的丫鬟想知道她身上有没有胎记,我——” “你怎么知道的?”不等华曾刚说完,华念晴就急吼吼打断了华曾刚的话。 华曾刚没有回答华念晴,继续说道,“我做了跟你一样的事。我也收买了那丫鬟,从她嘴里确定了程家姑娘右边腰上有一个红色的蝴蝶形状的胎记。 表妹也有这样的胎记,年纪也对的上。她八成就是表妹。” “不是!不是!她不是!”这是华念晴最无法接受的事实,“哥,这其中一定有问题。我看一定是恬儿那丫鬟出身的卑贱之人不知从哪儿知晓了表姐身上的胎记,她——她才故意在腰上弄了一个,她——她是不怀好意,她——” “够了!”眼见华念晴越说越不像样,华曾刚忍无可忍地打断华念晴的话,“这件事你亲自去告诉姑姑。” 由华念晴亲自去告诉华氏,这是为了她好。 “我不要!哥,咱们必须得死死瞒着这件事。不能告诉姑姑,绝对不能!” “为什么不能告诉姑姑?你知不知道姑姑有多想念丢失的表妹?如今表妹失而复得,姑姑——” 华念晴崩溃地打断华曾刚的话,“那我呢?一旦找到了丢失的表姐,姑姑还会疼爱我吗?我们已经一无所有了,我们只剩下姑姑了!如果连姑姑都不要我们了,我们还能活吗?” “这么多年的情分不是假的,姑姑哪怕找回了亲生女儿,也不会不管你的。妹妹你听话,现在就去找姑姑说。” 华念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双腿一弯,缓缓滑落,跪在地上抱着华曾刚的腿哭,“哥,我跟那恬儿早就结仇了,她回了沈家,一定会撺掇姑姑抛弃我,到时候我就完了。哥,你忍心我下半辈子就这么毁了吗?” 看着哭得几乎成了泪人的华念晴,华曾刚不是不心疼的,但他没有松口,“程家姑娘是个温柔的人,她都要成亲了,留在沈家的时间能有多少?妹妹你别自己吓唬自己。你想的那些不会发生的。 你听话,哥哥陪你一起去找姑姑好不好?” “不要!不要!哥,你忘记咱们家的血海深仇了吗?是程家人毁了我们华家啊?我们——” “够了!”华曾刚实在是不想听这些,眉头皱得死死的,中间的折痕几乎能夹死苍蝇,“是爹娘先做错了事,他们是罪有应得。真要说毁了华家的人,那是王爷,难道咱们要找王爷报仇不成?” 找明王报仇,华念晴连想都不敢想,双方简直就是天与地的差距。 柿子挑软的捏,华念晴不敢恨明王,那就只能恨程家人了,再说她跟程家的冤仇何止那么一件。 要说华曾刚虽说在感情方面比较渣,但因为华氏顾忌娘家,就请了沈松康指点华曾刚。 华曾刚的天赋是不怎么高,但近朱者赤,他跟在沈松康身边多年,聆听他的教诲,起码的是非观还是有的。 “妹妹,咱们现在就去找姑姑好不好?” “不好!不好!”华念晴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华氏了,她不能失去华氏的宠爱,绝对不可以。 华曾刚的耐心正在一点一点消失,将华念晴抓着他大腿的手一根又一根掰开。 华念晴怕了,恐惧惊慌如潮水将她淹没,她口不择言道,“谁说有那胎记,年纪相仿就是表姐了?万一弄错了怎么办?这事关系重大,咱们需要好好查。哥,等事情查清楚了再告诉姑姑好不好?” “只要将事情告诉姑姑,到时候姑姑一定会查清楚。” “不要!我不许你去!哥,你难道真的想逼死我吗?必须得查清楚了再告诉姑姑,否则我就去死!你听到没有!我会去死!” 华曾刚被华念晴眼中的狠意吓到了。 这时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还有华氏担忧的声音响起。 华念晴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胡乱擦着眼睛,可再怎么擦,那肿得跟核桃似的眼也擦不掉。 华氏推门进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华念晴那肿得跟核桃似的眼,“你们这是怎么了?晴儿你怎么哭的这般伤心?” 华曾刚虽然然下人都离得远远的,可总不能离了院子伺候。 也是华曾刚和华念晴吵架的声音太响了,有下人听着被吓到了,这才慌乱地去寻华氏。 华曾刚见华氏这般疼爱华念晴,心里酸酸的,脱口就想将真相告诉她,被一直注意她的华念晴慌乱打断,“我跟哥是想起了爹娘,所以——所以哭了。” 华氏对此半信半疑,如果是想起了去世的爹娘,那么怎么就华念晴一个哭了,而华曾刚眼睛好好的,显然是没哭过。 华念晴找了一堆理由总算是暂时安抚住华氏,也将人送走了。 等门一关上,华曾刚就道,“好,就按你说的,等确定了程家姑娘是表妹,再跟姑姑说,免得让姑姑白高兴一场。妹妹,到时候我希望你别再找任何借口了。” 华念晴只想着能拖就拖,于是慌乱点头答应了。 “到时候你就是继续找借口,我也不会再听你的。我一定会跟姑父和姑姑说。” 第805章 古怪 云悦有些无奈地看着眼前的华曾刚,怎么她们出来逛街,总是能遇到华家人呢? 毛欣兰正要开口问华曾刚挡着她们的路做什么,这时华曾刚开口了,他只盯着恬儿,眼神难掩复杂,“程姑娘你别误会,我没恶意。我过来只是想跟你说,你有没有——” “哥!”华念晴惊慌失措地跑过来,因为跑得太急,额头都冒出了汗,小脸也红扑扑的,“哥你来这里做什么?咱们赶紧回去。” 华念晴要拉华曾刚,却没拉动,他仍然看着恬儿,“程姑娘你——” “哥!你是不是真的要逼死我才高兴?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华念晴双腿直抖,她害怕,她是真的害怕。 华曾刚满眼无奈又伤感地看着华念晴,其中又含着浓浓的纠结。 毛欣兰看看华念晴又看看华曾刚,实在是弄不懂这兄妹两人再搞什么,“你们兄妹想闹就去别的地方闹,别挡在我们跟前。我们还有事呢。” 华念晴巴不得离她们越远越好,死命拦着华曾刚走。 华曾刚也被华念晴拉得动了几步。 云悦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扬声道,“华公子,你妹妹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很清楚。 你要是听你妹妹的,只会被她带进阴沟,到时候——” “你胡说些什么?”华念晴怒气冲冲地打断云悦的话,她就没见过比云悦更可恶的人。 云悦挑眉,“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再说我可从来没有主动出现在你们兄妹面前,从来都是你们兄妹主动来找我们。” 华曾刚深深看着云悦,接着看向恬儿,“程姑娘你——” “哥!咱们走!我求你了!你要是不跟我走,我这就一头撞死!我保证说到做到!”华念晴要疯了,只想阻止华曾刚继续开口。 华曾刚也看出华念晴临近崩溃,最后深深望了眼恬儿,由着华念晴拉着走了。 毛欣兰一头雾水地看着云悦,“华家兄妹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这突然跑过来闹这么一出,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啊?” 云悦摇头,“他们不是脑子有问题。那位华公子明显有很重要的话要跟恬儿说,而华念晴在拼命阻止。” 说着,云悦就道,“你刚才有没有注意到华念晴说要一头撞死的时候,还挺认真的。这说明她不仅仅是在吓唬人,而是真的存了这个心。” 毛欣兰回忆了一下华念晴刚才那疯癫到有些疯魔的样子,不由点头,“还真是这样。” 云悦好奇问恬儿,“恬儿,这事八成跟你有关系。” 恬儿比毛欣兰还蒙,“我跟他们一点也不熟啊。他们兄妹能为了我吵什么?” 毛欣兰也道,“就是,恬儿才跟他们见过几次,连话都没说过几句。” “那次在布庄,你上楼换衣裳,华念晴闯进去后到底出了什么事?”云悦觉得那是事情的开端,也是从那时候起,华念晴变得怪怪的。 “就是我正在换衣裳,华念晴就突然推门进来,手里还拿着墨块,然后就那么愣在那儿,紧紧盯着我。没其他的了。”恬儿拧着眉头回忆当时发生的事,真没什么特殊的。 云悦一时间也想不到原因,暂时就先不想了,三人继续逛着,买了不少东西。 华念晴这里好不容易把华曾刚拉回了院子,将伺候的下人都打发下去,怒气冲冲地质问华曾刚,“哥,你为什么要去找他们?你是不是真的要逼死我,你才甘心?我是你的亲妹妹啊!” 华念晴生气,可华曾刚比她生气一万倍,“你当初是骗我的是不是?什么查清楚了再告诉姑姑。你从头到尾就没想告诉姑姑是不是?” 被戳中了心思的华念晴,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她是绝不会承认的,因为一旦承认,华曾刚绝对二话不说去告诉华氏,“我没有!证据呢,除了那胎记,还有年纪相仿,还有什么能证明恬儿就是表姐? 现在就告诉姑姑,万一弄错了,到时候姑姑不是更伤心吗?我舍不得姑姑伤心。” 这话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正义凛然,可华曾刚是一个字都不信。 华念晴也没指望华曾刚会信,她只咬定一点,“反正除非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恬儿就是表姐,那才能告诉姑姑,否则我就去死!我保证说到做到!” 华曾刚死死瞪着华念晴,后者也不甘示弱地瞪着华曾刚,兄妹两个谁都不让谁。 两人僵持时,华氏过来了。 “你们兄妹两个在闹什么?这几天都吵了几回了?”华氏满是疑惑地打量两人,这两人最近是一次吵得比一次凶。 华曾刚只要见到华氏,就有将恬儿很可能是沈晴的事脱口说出来,这次也不例外。 华念晴一直注意着华曾刚,见他要开口,忙抢先一步说道,“姑姑你放心,我跟哥哥就是拌嘴,没什么的。” “如今就你们兄妹两人相依为命,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别老是吵来吵去的。”这感情都是越吵越薄的。 华曾刚看到华氏眼里的关切担忧,眼眶一热,脱口就要将恬儿很可能是沈晴的事说出来,再一次被华念晴打断。 华念晴不想让华氏继续留下,她怕华曾刚真的会说出来。 华氏被华念晴劝走了。 “纸是包不住火的!你这样一直瞒着姑姑,等到表妹身份大白的那天,你才会真的失去姑姑,你知不知道!”华曾刚想将恬儿很可能是沈晴的事告诉华氏,除了感激华氏多年来对他们的疼爱,还有就是如果瞒着,一旦被发现,他们兄妹俩才会真的彻底失去华氏的庇护。 华念晴咬牙道,“不会。” 华曾刚气得差点没吐血,狞笑道,“好,就听你的。” 华念晴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华曾刚道,“等有了确凿证据证明恬儿就是表妹,到时候再告诉姑姑,也免得让姑姑空欢喜一场。到了那时候,你要是再阻拦,或者以死相逼,那就随你吧。” 华念晴不可置信地看着华曾刚,“哥,我是你亲妹妹啊!你忍心看着我去死?” “我不想你死,是你自己非要寻死,那也不能怪我。还是你之前说的都是骗我的,只是缓兵之计?” 就算是,华念晴也不敢说,只能憋屈地挤出一句,“不是。” 华曾刚淡淡道,“不是那就最好了。我一定会将一切都查清楚!我相信程姑娘一定就是表妹!” 第806章 恬儿是沈晴? “娘你怎么来了?”毛欣兰看到金满芳,不由有些诧异。 金满芳笑了笑,坐到云悦身边,“我难道还不能来了?” 云悦笑着给金满芳斟茶,“你能来,我高兴得很。” 寒暄了几句,金满芳就说了她的来意,“其实我今儿个来,还真是有件事。” 说着,金满芳不由看向恬儿。 恬儿不解,“我怎么了?” 金满芳道,“不是你怎么了。之前——” 说着,金满芳不由停了下来,迟疑皮纳克继续说道,“你之前不是毛家的丫鬟吗?有人最近一直在查你。” 恬儿是丫鬟出身这件事,根本没瞒过人。 云悦知道金满芳不会特地说起这件事,只问道,“有人在查恬儿?谁啊?” 金满芳回道,“对方很隐秘,我费了点功夫才查出是华曾刚。” 毛欣兰惊道,“他查恬儿做什么?上次就想来找恬儿说什么,可还没说完整一句话,华念晴那疯子就来了。” 云悦饶有兴致道,“我也好奇华曾刚为什么要查恬儿。华念晴跟疯子似的不许华曾刚找恬儿,一副好像只要华曾刚开口,她就会失去所有的样子。这就足够让人觉得奇怪了。” “华念晴有她那姑姑撑腰,能失去所有才怪了。”毛欣兰扯了扯嘴角嘀咕,要是华氏倒台,那华念晴绝对会失去所有,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云悦若有所思地看着恬儿,忽地道,“可能是恬儿威胁到了华念晴呢?” 恬儿摇头道,“我哪儿来的本事威胁她?我只巴不得跟她能井水不犯河水才好。” “你会不会是沈晴啊?”云悦盯着恬儿,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 自从华念晴和华曾刚几次出现在恬儿跟前,他们的异样那么明显,云悦不是没怀疑过,想来想去,只有这个答案了。 “沈晴?她是谁啊?”骤然听到一个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名声,毛欣兰还真有些没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道,“沈晴不就是沈夫人那丢失的女儿吗?” 因为华念晴太惹人讨厌了,毛欣兰还真的查过她,也查到了她为什么能那么得华氏宠爱。 毛欣兰看着恬儿的眼神顿时变了,眼里冒着光,激动地直咽口水,“恬儿,你要是沈晴,那华念晴还算什么啊?你回了沈家后,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把华念晴那疯子赶出去!” 恬儿对上毛欣兰激动的眼神,颇有些哭笑不得,“我真不可能是沈夫人丢失的女儿沈晴。我是我爹娘的亲生女儿,怎么可能跟沈夫人扯上什么关系。抱歉,让你失望了。” 毛欣兰闻言,顿时叹了口气。 云悦却道,“你真的那么确定?” 恬儿笃定道,“我很确定我是我爹娘的亲生女儿,我绝对跟沈夫人没有半点关系,更不可能是她丢失的女儿沈晴。” 金满芳又提出了疑惑,“可华曾刚和华念晴两人是怎么怀疑的?华曾刚还不是一点怀疑,恨不得把你查个底朝天。” “他们弄错什么,误会了吧。”恬儿想了一会儿,就找到了合理的解释,顿了顿,她又道,“还是别让他们继续误会下去的好。” 毛欣兰撇撇嘴,不以为意道,“咱们做什么要主动澄清?让他们慢慢查呗。那华念晴那么害怕,让她自个儿多吓吓自己,那多好啊。” 恬儿却道,“还是早点解释清楚得好。免得再旁生枝节。我真的不可能是沈夫人丢失的女儿。” 云悦私下里还问了恬儿,“你怎么就那么确定你是你爹娘的亲生女儿?” 恬儿耐心解释,“我是不记得自个儿姓什么了,但我记得爹娘很疼我,家里还有哥哥,还有个凶巴巴的奶奶。我要真不是亲生的,我那奶奶早就嚷嚷开了。二嫂,我绝不可能是沈夫人丢失的女儿。” 云悦听完,也不再多问什么,点点头就打算离开了,可能真的是她想太多了,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恬儿喊住了云悦,“二嫂,还是想法子让华家兄妹知晓他们弄错了吧。 华念晴就不说了,那华曾刚我能看出他是真的以为我是沈夫人丢失的女儿,还想将真相告诉我。别让他白忙活了,到时候空欢喜一场,没那必要。” 云悦点点头,“好,听你的。” 这事也不难。 华曾刚正想方设法地查恬儿,云悦就让金满芳帮忙,给了华曾刚准确的答案,那就是恬儿虽然父母皆亡,但那绝对是她的亲生父母。 既然都有亲生父母了,那么沈松康和华氏就绝对不是恬儿的亲爹娘了。 不止华曾刚在查这件事,就是华念晴也一直在注意,在得到了确定的答案后,她顿时松了一口气,“哥,我就说是弄错了吧。那恬儿不是表姐,你也可以放心了。” 华曾刚拧着眉,缓缓摇头,“我觉得其中还有问题。” 华念晴要抓狂了,“还能有什么问题啊?” “当初表妹还只是襁褓中的婴儿,根本没有记忆,她真的能确定养她的人就是她的亲生父母? 还有那胎记那么特殊,怎么可能还有第二个人有,年纪又对得上。世上哪儿来那么多巧合。我有种预感,程姑娘就是表妹。” “不是不是!我说了她不是!”华念晴真想掰开华曾刚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装了一堆草,他怎么就那么认准了死理,为什么还不放弃。 华曾刚深深看了眼华念晴,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什么也没说,抬步就离开了,他还要继续往下查!一定能查到真相的。 华曾刚回去后就喊来了清风,给了他三千两银票。 清风看着手里的银票惊住了,“公子你给小的这么多银票做什么?难道你要赶小的走吗?小的——” 华曾刚摆摆手,“我没想赶你走。” 清风顿时松了口气。 “之前我查程家姑娘的事,那些事你都清楚。拿着这些银子去她老家查,无论耗费什么代价,都一定要将事情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手里的银票轻飘飘的,可这会儿清风只觉得沉重无比,表情也有些僵硬,“公——公子,不是小的要推搪。 可是查了那么久,程姑娘对她小时候的事本就记得模模糊糊,那什么老家亲人,也都没个准。按照程姑娘说的那些去查,您确定真的查得到吗?” 清风有种不好的预感,真要去查,他这辈子能不能查个清楚明白都不一定。 第807章 三姨一家 华曾刚也很清楚这件事很难查,简直跟大海捞针差不多,但只要有一线希望,那就必须得试! “清风,我知道这事很难查。但这件事必须查清楚。 你先拿着这些去查吧。如果半年里,还是什么都查不到——你就回来吧。”总不能真让清风查一辈子。 有了个期限,清风总算没那么绝望了,因为他真不觉得能查到什么,没有一点准确的线索,人名地名都还不是确定的,谁让恬儿自个儿都记不清楚了。 华念晴原以为华曾刚不会再查了,可没想到他还没死心,还要查,这个哥哥为什么非要跟她作对吗? 气得不行的华念晴就在花园里辣手摧花,手里捏着一朵花,将花瓣一片片撕下扔在地上,她的周围几乎全是被她摧残的鲜花。 “表姑娘这是在做什么?” 华念晴皱眉看去,来人穿着半旧不新秋香色遍绣菊花褙子,相貌平平,瞧着都有五十了,可实际上她才四十出头。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沈松康现在唯一的妾室木姨娘,她无儿无女,自从沈晴丢了,沈松康就再也没去过他的房间。 当年那敢卖了沈晴的姨娘是沈老夫人的娘家侄女,事情败露后,沈松康是一点情面都没留,将人乱棍打死! 沈松康又觉得妾室都是乱家之源,就将他的妾室都打发了,可是木姨娘不愿意离开。 木姨娘身份不同,是良家妾,又一直规矩老实,沈松康这才留下了她。 留下也没得什么好,这些年木姨娘只能一个人守着院子过日子,跟守寡没什么两样。 也别指望华氏对木姨娘多好,她厌恶沈家每一个妾室!不过华氏虽然恨,倒是也没磋磨过木姨娘。 这些年木姨娘在沈家安静的就跟一抹影子似的,吃穿不缺,但想多好那是不可能的。 华念晴从来就没看得起过木姨娘,见她凑过来,本就紧皱的眉头一时间皱得更紧了,眼里的厌恶更是几乎要化为实质溢出来。 木姨娘仿佛没看到华念晴眼中的厌恶,自顾自道,“表少爷最近在忙什么呢?” “关你什么事?管好你自己就是了!”华念晴心情不好,对不喜欢的木姨娘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木姨娘笑了笑,“妾身的命没表姑娘你好。念晴念晴,如果不过是夫人生的姑娘丢了,表姑娘你也不会有这样的福气。说来也是表姑娘你命好。” 华念晴狠狠瞪着木姨娘,转身就要走,这时木姨娘的声音再次在她耳边响起,“妾身也要回去念经了。妾身这十多年一直祈求佛祖菩萨保佑老爷夫人能找回大姑娘。 要是大姑娘回来,老爷夫人想来会很高兴。就是表姑娘你到时候的日子可能就要难过了。正主回来了,对替身还能多心疼呢?” 沈松康和华氏这些年一直没有苛待木姨娘,最大的原因就是她诚心礼佛,日夜为丢失的沈晴祈福。 华念晴却慌了,她最讨厌别人说她是替身,她怎么就成替身了?可事实她的确就是一个替身。 木姨娘说得没错,正主如果回来,还有谁会心疼她这个替身? 不会!不会有任何人心疼她!就是姑姑也不会,她疼亲生女儿都来不及! 那恬儿真是天生跟她反冲!她如果真的是沈晴,怎么就不早早死了呢? 就在清风要启程出发前,恬儿的三姨一家主动来找恬儿了。 云悦看着眼前面黄肌瘦,孩子病恹恹的一家三口人,不由看向恬儿,以眼神询问,这真的是你三姨一家? 恬儿先是看了那一家三口人,接着目光茫然地看向云悦,摇摇头,“我不记得。” 云悦也不意外,这其实很正常,恬儿连自个儿爹娘都记不清了,哪可能记得什么三姨。 把眼前可怜兮兮的三人接进府里,那是不可能的,但那妇人抱着的孩子眼看着都吐白沫了,怕是可能随时没命。 云悦也做不到看着那么小的孩子就这么没了,便派人送他们去了医馆,先给孩子治病再说。 那对夫妻临走前对着云悦千恩万谢。 还总送医馆送得及时,保住了一条命。 孩子身体虚弱,暂时不能离开医馆,男人留在医馆照顾孩子,妇人洗了身子,换了一件干净的衣裳来见云悦和恬儿。 妇人的丈夫叫郭二水,妇人张氏。 据张氏说,他们家原本还有几分家底的,可为了给孩子治病,把家里的几亩薄田都卖了,可这还不够给孩子治病,只能来求恬儿了。 “你怎么知道恬儿在陵城的?”等张氏说完,云悦才缓缓问道。 张氏不好意思地看了眼恬儿,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但又不敢不回答,只能硬着头皮道,“当初恬儿家都没人了,只留下她一个。那时候谁的日子都难,没法多养一个孩子,就只能把人卖了。 卖恬儿的是我。” 越说到后面,妇人的声音就越轻,最后一句话就跟蚊子叫似的。 可能是怕云悦和恬儿责怪她,张氏忙道,“我还是有良心的!那时候就有人在我耳边嘀咕,让我把人往青楼那种地儿卖。我不忍心恬儿被卖去那种地方,就找了正规的牙婆,还给了她一点好处,让她帮忙寻个好去处。” “恬儿之前的主家不在陵城吧。”云悦听恬儿说过,她在毛家当丫鬟前,可还被卖过。 张氏点头,“是不在陵城。那牙婆倒是有良心的,没把恬儿卖远,我们看恬儿过得还可以,就没打扰她。 后来恬儿在的那户人家出事了,恬儿又被卖了,我留了心注意了一下。 最后我只知道恬儿被卖去了毛家。这次带着生病的孩子来陵城找恬儿,我们也是没法子了。”好在运气不错。 张氏看着穿金戴银,一身绫罗绸缎的恬儿,都有些不敢认,这跟那些千金小姐也没什么两样了。 云悦问了张氏关于恬儿爹娘的事,恬儿在一旁听着,虽然的确记不太清楚,但隐约间还是有些印象的,尤其是张氏在说起她爹娘疼爱她的事,她嘴边甚至不由露出浅浅的笑,眼神也柔和一片。 这些云悦全都一一看在眼里。 “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等张氏喝完水,云悦才开口问道,要是打着让恬儿养他们一家一辈子的意思,那就算了吧,这种亲戚可要不起。 好在张氏也没那么厚脸皮,或者她真的可能是个实诚人,“夫人能出钱给我孩子治病,救了他一命,我就感激不尽了。我们老家已经没田没地,连屋子都卖了。回去是不可能回去了,我们夫妻有手有脚,在陵城肯定活下来。” 第808章 身份有异 是个脚踏实地的人,云悦对眼前的张氏高看了几分。 既然是恬儿的三姨,云悦又多帮了一点,给他们寻了个住处,不大的院子,没买下来,只是付了三个月的租金。 除此之外,云悦还帮郭二水和张氏各找了一份活儿,最后给他们留下了三两银子。 云悦自认已经做得很好了,恬儿私下里要将银子补给她,但她拒绝了,“这么点小事,还要跟我算清楚不成?” 见云悦不收银子,恬儿也不再坚持,只道,“我对这三姨也真的是没什么印象。不过她说的那些事,我隐约有点印象,我记忆中的爹娘对我很好,虽然日子清贫,但那时候一家人住在一起,日子还是过得很幸福的。” “你那三姨一家虽然清贫,可我看他们也是老实厚道人。要是你愿意,以后可以跟他们走动走动。” 恬儿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郭二水和张氏这会儿也在说云悦和恬儿。 张氏打量着云悦给他们租的院子,还有手里那三两银子,只觉得跟做梦似的,“恬儿可真是有福气,有那么好的二嫂。我姐和姐夫他们泉下有知,也能放心了。” 郭二水点点头,“嗯,恬儿的二嫂真是个好人,一点也没有看不起我们,能帮咱们的都帮了。” 张氏头脑还是很清醒的,只道,“知府夫人是看在恬儿的面子上才愿意帮咱们。要不然她知道咱们是谁啊。” 郭二水看了一圈,压低了声音道,“可恬儿不是你亲外甥女啊,你说知府夫人知道了真相后,会不会把这些东西都收回去?” 张氏眼里闪过一丝慌乱,“那就不说!反正我姐和姐夫他们都没了。 知府夫人也不关心恬儿以前怎么样。不说也不是撒谎,也没骗他们。” 郭二水觉得这话很有道理,就把这事抛到脑后,这辈子都不打算提了。 华曾刚得知恬儿的三姨一家出现,简直是喜出望外! 跟华曾刚一样高兴的是清风,终于不用到处瞎晃悠查恬儿的身世了,要是能机会查到,那还没什么,问题是他自个儿都觉得一点希望都没有。 华曾刚找到了郭二水和张氏,也不拐弯抹角,直接了当地道出了来意。 张氏想也不想地就要关门,“你在说什么?我——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华曾刚伸手抵住门,见张氏和郭二水的脸上都是害怕,他声音温和,“你们放心,我不是要拿你们怎么样。只是程家姑娘很有可能是我丢失的亲人。我希望你们能为我解惑。 你们放心,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可能是觉得华曾刚很和善,不像是坏人,张氏的关门的力气小了不少,犹豫了片刻就打开门,让华曾刚进来,“你进来吧。” 华曾刚同郭二水夫妇面对面坐着,他也没动眼前的茶水,他现在急切地想知道恬儿的身世。 郭二水作为一家之主,这时候开口了,“这位公子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程家姑娘的身世,她真的是你们的亲外甥女?” 张氏很想说是,可在华曾刚在桌上拍了一张三百两的银票后,她忙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他们不识字,但还是认识银票,还有银票上的数额的。 三百两啊,那是他们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银子! “我要知道真相,只要你们告诉我,这三百两就是你们的。” 张氏的心砰砰直跳,最后还是没能抵挡住三百两银子的诱惑,“恬儿——恬儿的确不是我的亲外甥女。” 果然!华曾刚眼里飞快闪过喜色,迫不及待地问道,“你知道她的身世吗?” 张氏抿抿嘴,似乎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 “这位大嫂,这对我很重要,请你将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华曾刚的神情里难掩急切。 张氏看看桌上的银票,又看看急切的华曾刚,最后还是开口了,“其实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 我姐家的日子当初不是很好过,但我姐夫一直想要个女儿。可我姐在生产的时候坏了身子,所以他们一直没能有女儿。” 说着,张氏抿了抿嘴,“恬儿——恬儿——” 华曾刚急得不行,“她怎么样?你说啊!” “一直没人怀疑过恬儿不是我姐姐和姐夫的亲生女儿,那是因为我姐当时装怀孕。 我姐本来是想瞒着的,可有次我去看她,无意间发现她的肚子是假的,当时我吓了一大跳。 我姐可能是担心我可能会说出去,就跟我说了实情。她没怀孕,可已经有了个合适的女婴,只等抱回来,让所有人知道她生了女儿。这事就我姐一家知道,还有我不小心撞破了真相。” 华曾刚表示理解,这种事情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如果张氏不是正好得知,她怕是也会一直以为恬儿是她姐亲生的。 “你姐和姐夫是从哪儿弄到程家姑娘的?是买来的?还是抱来的?还是偷来的?”华曾刚拧着眉头,心里不断捉摸着,恬儿的父母难道跟当年恬儿被拐一事有关? 郭二水吓了一大跳,见张氏还沉浸在当年的事里,心神不定,便忙不迭地解释,他们可不想背上这样的罪名,那也太冤了。 “这位公子你别胡说,我娘子的姐夫和姐姐是最老实不过的,恬儿不是买来的,也不是抱来的,更不是他们偷来的!而是——而是——” “而是什么?”华曾刚皱眉询问。 “算是偷来的,不过也是救了恬儿。”张氏这会儿回过神,喃喃说道。 见华曾刚视线难掩锐利地盯着她,张氏叹了口气,“我当时听我姐说完她的计划,心里放心不下,就逼着我姐带我去看恬儿,又问我姐是打哪儿找到的婴儿。 一开始我姐不说,后来被我逼得没法子才说了。恬儿原本是在劳隐娘的手里,我姐姐见恬儿实在可爱,就偷偷将人从她那儿抱走了。” 郭二水忙补充道,“那劳隐娘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一直买卖孩子,她手里不少孩子都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当时村里就有人私下讨论,劳隐娘拐过孩子。 张氏也道,“劳隐娘为了银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专门把孩子往那下三滥的地方卖。 像恬儿小时候长得就挺可爱的,八成会被她卖去青楼画舫那样的脏地儿,一辈子怕是就那么毁了。我姐把恬儿从她那儿偷出来,这真是救了恬儿。” 第809章 最后的兄妹情谊 张氏又补充道,“这位公子,你不信就去我们那儿打听打听,我姐和我姐夫还在的时候,对恬儿真的是很好,待她就跟亲生女儿一样。” 华曾刚暂时对张氏的姐姐一家对恬儿怎么样没什么兴趣,他好奇问道,“你姐从劳隐娘那儿偷走了孩子,她没闹?” 郭二水回答,“怎么可能没闹?不过我娘子的姐姐和姐夫不愿意将事情闹大,免得让人怀疑上,所以都是私下里打发劳隐娘。 后来我娘子瞧着那劳隐娘越来越过分,就将事情跟我说了。没法子,我只能去威胁劳隐娘。” 华曾刚看了眼郭二水,虽然面色蜡黄,但瞧着还是挺强壮的,威胁一个女人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劳隐娘可能是被吓到了,后来官府有段时间一直在抓人贩子,她把手里的孩子都脱手了,然后就跑得无影无踪了。”张氏淡淡说道。 “你们对程家姑娘的身世真的一点也不清楚?” 张氏摇头,就在华曾刚失望不已时,她忽然道,“对了,恬儿应该是大户人家出生吧。” “你怎么知道的?” 张氏回答,“那时候我姐带我去看恬儿,我发现恬儿身上包的襁褓是绸缎做的。” “她身上的襁褓什么样?”华曾刚急切追问。 因为那襁褓真的很漂亮,因此张氏记得还是很清楚的,“大红色的,绣着石榴图案。我肯定没记错。” 华曾刚激动得身子都在连连颤抖,大红的绣石榴纹的的襁褓,当时他年纪虽然不大,但姑姑丢了女儿那么大的事,他爹娘那时候也一直在家里讨论,所以他是知道的。 襁褓对上了,年纪差不多也对上了,还有那胎记,那要不是他的表妹,打死华曾刚都不信。 华曾刚微微克制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开口时,声音都在颤抖,“襁褓呢?” “没了啊。” 华曾刚一噎,“什么叫没了?” “就是没了啊。咱们乡下人家谁会用绸缎做襁褓?那不是明摆着让人怀疑吗? 那襁褓八成是被我姐卖了,或者怎么样,反正是没了,找不到了。” 好强大的回答,华曾刚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 郭二水辨不出华曾刚是生气还是高兴,讷讷道,“公——公子你还有什么想问的?我们——我们已经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真没什么瞒着你的了。” 找不到襁褓,这让华曾刚有些失望,但这次来找张氏和郭二水,收获还是很大的。 华曾刚将手边的三百两银票推到郭二水和张氏面前,“这是你们的了。” 张氏和郭二水兴奋不已,正要拿银票时就听华曾刚说,“之后还需要你们出面作证,你们只需要将跟我说的这些再说一遍就行了。” 张氏兴奋的心顿时冷却下来,难掩担忧害怕地小心询问,“不——不会有什么事吗?” 华曾刚柔声宽慰,“放心,不会有事的。当年的事与你们没有任何关系。我们还要感谢你们,帮我们找到了亲人。” 这话才让张氏和郭二水的心微微定了下来。 回去后,华曾刚立即派人将华念晴找过来,一见到人便道,“你现在就去姑姑,告诉她程家姑娘就是表妹,快去。” “不是说弄错了吗?哥,你怎么还没死心!”华念晴双手紧握成拳,睚眦欲裂地瞪着华曾刚。 “没弄错。我去找了程家姑娘的三姨,弄清楚了她的身世。她当初身上包着的就是大红绣石榴纹的襁褓,年纪又对的上,还有她身上的胎记,这无一不表明程家姑娘就是表妹。” 华念晴面色一白,下意识问道,“襁褓呢?” 华曾刚有些失望,“找不到了。” 华念晴顿时松了口气,“说不定根本就没什么襁褓,是那两口子胡说的。哥,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被两个乡巴佬骗了。” “他们说的是实话还是在说谎,我长了眼睛,我能分清楚!”华曾刚生气了,“现在就去找姑姑,快点。” 华念晴咬着嘴唇不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华曾刚的心也渐渐下沉,一直沉到不见底的深渊,看向华念晴的眼里满是失望。 “看来我之前的想法是对的,你根本没想过找到表妹。哪怕是找到了,你也没打算告诉姑姑。” 被说中了心思,华念晴脸上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 她没做错!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木姨娘那女人说得很对,正主回来了,她这个替身还有什么用? 她什么都没有了,唯一能指望的就只有华氏的宠爱,如果连这都没了,她还不如去死! 想到这里,华念晴哀愁而又怨恨的眼神直直看向华曾刚,这是她的亲哥哥,为什么都不替她着想?他还是自己的亲哥哥吗? 看懂了华念晴眼里流露出的意思,华曾刚嘴里像是被人硬塞了一大把黄连,从舌根泛起浓浓的苦涩。 “妹妹,做人要有点良心!别跟咱们的——”爹娘一样! 子不言父母之过,华曾刚到底没说出难听的话。 “你到底去不去找姑姑。”华曾刚的耐心正在一点一点消失。 华念晴抿着嘴一动不动,以行动告诉华曾刚她的决定。 “好,你不去找姑姑,那就别去。我去!”把好好的机会留给华念晴,她不要,那就他亲自去! 华念晴没想到华曾刚说去就去,短暂的慌乱过后,急切伸手抓住他,“哥,你是不是真的要逼死我?我是你亲妹妹啊!” “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会去寻死!你要是真寻死,我也没法子。命是你自己的,你自个儿都不要了,我这个当哥哥的还能怎么样。” 冷酷无情的话语就跟寒冰制成的刀子似的,狠狠插进了华念晴的心上,一时间分不清是冷多一些,还是痛多一些,她的哥哥竟然对她这般无情。 “哥,再等一个月,我——我保证去告诉姑姑。”华念晴现在只想能拖就拖。 “做什么等一个月?不可能。我现在就要去告诉姑姑!”华曾刚真想狠狠甩开华念晴,好让她别再跟牛皮糖似的粘着他。 华念晴语无伦次道,“那——那就半个月?七天!就七天!我保证七天一到,我就去找姑姑!哥,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哥啊!” 华曾刚凝视着华念晴,缓缓点头,“好,就七天。你要是还不去告诉姑姑,那我就去了。” 就在华念晴觉得过了这一劫时,华曾刚跟催命鬼似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妹妹,哥哥我不是跟你开玩笑,只有这七天了。没有第二个七天了。这也是我对你最后的兄妹情谊了。你——别让我失望。” 第810章 服软,想道歉 华念晴这七天过得是又痛苦又焦急,她不想恬儿的身世爆出来,但她又没法拦着华曾刚不说,她该怎么办? 心烦意乱的华念晴打算出去走走,再继续在房间里待着,她担心会活活憋疯了! 华念晴没走多久,就跟木姨娘对上,两方人擦肩而过时,就听木姨娘对着身边的丫鬟严厉问道,“都处理干净了没有?再出什么差错,小心你们的皮!” 哪怕是烦心不已的华念晴都被木姨娘的话勾起了好奇心,什么处理干净了没有? 木姨娘见华念晴看过来,对着她讪讪一笑,“表姑娘啊。唉——也是妾身倒霉,当初大姑娘丢了,夫人病了,老爷看妾身老实,让妾身管了家里一些杂事。 表姑娘也知道妾身家里的条件不好,所以在管事的时候就忍不住拿了点好处。” 华念晴一听,顿时鄙夷不已地看着木姨娘,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 “最近夫人要查账,妾身就担心这笔账被查出来。所以就——” 华念晴见木姨娘不说了,追问道,“所以就怎么了?” 木姨娘左右看了看,凑到华念晴耳边,低声道,“当然得让知道的人闭上嘴了。其实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可妾身没胆子杀人,只能把人打发得远远的了。” 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华念晴心里一动,可想到华曾刚,还是狠不下那心。 这时,木姨娘绵绵软软,不含一点威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表姑娘,妾身自认对那人是仁至义尽了,没要那人的命,只是将人远远送走。可那人要是不识相,还敢说什么有的没有的。那就不能怪妾身心狠手辣了。” 华念晴像是第一次认识木姨娘,讷讷道,“你要——”杀人? 木姨娘笑了,“表姑娘说笑了,什么杀人啊。妾身可没胆子杀人。 不过妾身手里有一种祖传的药,可是前朝留下的秘药。” 华念晴被勾得心里痒痒的,“前朝秘药?什么前朝秘药啊?” “其实是一种毒药,不过吃了不会死人。可会永远沉睡,醒不过来。 妾身手里也就那么一份,而且没解药。” 不会死,只会永远沉睡,醒不过来。 “对了,看妾身这是什么记性啊。当初的事可不止那一个人知道,所有知情的人妾身都得安排好才行,否则哪里露了口风,到时候妾身就完了。” 木姨娘说着就要离开,忽地又对华念晴道,“表姑娘,妾身有一事相求。” 华念晴心不在蔫地问,“什么事?” “表姑娘,朱管事是夫人最信任的管事之一,他要是在夫人那儿告状,妾身怕是得不了什么好。 可夫人最信的是表姑娘,最疼爱的也是表姑娘,只要姑娘在夫人耳边多说说朱管事的坏话,相信夫人也不会信朱管事,还会厌恶他。” 木姨娘意味深长道,“要是朱管事彻底被夫人厌恶,以后就没翻身之地了,那妾身也能平安了。 妾身跟表姑娘投缘,今儿个就自作主张地托一句大。表姑娘如今在夫人那儿的地位是无人能够代替,可世事无常啊,一旦出现了可能取代你的人,那就要先下手为强,除了她才好。 就是不能除了对方,也得让夫人厌恶了对方。” 现在对她最有威胁的就是恬儿了,除了她吗?她好像做不到,可让华氏在不知道恬儿身份前,彻底厌恶她,这还是可行的。 华念晴跟木姨娘要了她口中的前朝秘药。 七天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不等华曾刚开口,华念晴就问他,“哥,你是不是真的要将恬儿可能是表姐的事告诉姑姑?” 华曾刚皱眉,“不是可能是,她肯定就是表妹!还有这事我早就跟你说清楚了,你以为我在跟你说笑不成? 妹妹你的决定是什么,说吧。” 华念晴垂眸,眼里划过浓浓的失望还有果然如此的幽光,再次抬头,她眼里澄清一片,笑了笑,“哥,我知道之前是我想差了。姑姑对我们那么好,如今姑姑的亲生女儿找到了,咱们当然该告知她了。” 惊喜来得太猝不及防,华曾刚一时间都有些被砸蒙了,回过神,欣慰不已地看着华念晴,“妹妹你终于长大也懂事了,那你现在就去跟姑姑说吧。” “哥,我想还是先别告诉姑姑——”眼见着华曾刚变了脸色,华念晴飞快道,“我是想咱们先去见恬儿。” “见她?”华曾刚狐疑不定地看着华念晴,怀疑这是她的缓兵之计。 华念晴似乎被华曾刚的不信任伤到了,吸了吸鼻子,“哥,我之前不懂事,跟恬儿有不少的误会。 如今恬儿是姑姑的亲生女儿,我的表姐,我希望能跟她道歉,以后跟她好好相处。哥你对我真的一点信任都没有了吗?” 华曾刚思索片刻,还是点头答应了,“好,听你的。” 三天后,华念晴通知华曾刚,她约到人了,在一间茶楼,她定了包间。 * 云悦见恬儿要出门,不由道,“怎么要出去?” 临近婚期,要置办的差不多都置办好了,因此恬儿这些日子都在府里绣嫁衣。 说是绣嫁衣,其实就是在嫁衣上绣几针,表示一下。 恬儿回道,“林婶说是找我有事,约了我去茶楼。” 林婶就是林虹。 云悦有些奇怪,“有什么事要专门去茶楼说?” “我也不知道。可真的是林婶约我的。” 云悦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只叮嘱恬儿多带几个人。 恬儿点头应了。 恬儿离开后,云悦就继续处理家里的事,等处理完,下人就来禀报,说是林虹来了。 “把人请过来吧。”云悦发现不对了,林虹不是请了恬儿去茶楼吗?就是从茶楼回来,也不可能就林虹一个吧,恬儿呢? 林虹进来的时候,满脸笑容,可在听到云悦的话后,脸上的笑渐渐消失。 “我请恬儿去茶楼?没有的事啊。我今儿个来是给恬儿送我亲手绣的帕子。我是寡妇,要是参加恬儿的婚礼,怕是不太吉利。就想着提前送礼。” 云悦已经意识到不对了,有人借着林虹的名义约恬儿出去! 不止是云悦意识到了,就是林虹也一样察觉到不对的地方了,“不——不会是有人要害恬儿吧?到底是谁啊?怎么能那么坏啊!” 云悦也很想知道是谁,总之现在最重要的是恬儿的安危,好在云悦那时候问了一句是哪个茶楼,现在赶紧找人才是最要紧的。 第811章 华曾刚中毒 林虹也急匆匆跟着云悦一起,她也担心恬儿会出事。 她们才刚出门,跟着恬儿的下人神色慌乱地跑来报信,“夫人不好了!沈家人说小姐给他们家的表少爷下毒!” 云悦愣了愣,很快就理清了人物,恬儿给华曾刚下毒?什么乱七八糟的? “胡说些什么东西呢?恬儿怎么可能给华曾刚下毒?”毛欣兰来看云悦和恬儿,正好听到下人的话,眉头皱得紧紧的。 云悦压下心头繁杂的想法,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咱们一起去看看吧。” 毛欣兰点头。 涉及到什么下毒,云悦下意识就想让程二郎跟着一起,可是不巧,今儿个程二郎跟着明王一起出城了,也不知道人去哪儿了。 好在茶楼离程家不远,没多久云悦等人就到了。 云悦刚到,就见华氏疯了似的一手扯着恬儿的头发,另一种手狠狠扇着恬儿的耳光。 跟着恬儿的下人想上前帮忙,但被沈家的人拦着,恬儿又被两个婆子抓着,这才毫无反手之力,只能挨打。 云悦气坏了,狠狠攥着华氏的手腕,接着重重一甩,华氏差点摔倒在地。 毛欣兰两脚下去,就将压着恬儿的婆子踢倒,捂着肚子哀哀叫疼。 云悦小心翼翼地捧着恬儿的脸,只见她的小脸上被打得红肿一片,嘴角都破了,流出了血,看得她心疼得不得了。 毛欣兰也一样心疼,她跟恬儿的关系好,看不得恬儿被人这么欺负。 “你个泼妇!年纪越大,越不讲理!人还蛮横!谁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沈松康带着儿子儿媳进来后,刚好听到这句话,颇有些无语地看着毛欣兰。 华念晴扶着华氏,见沈松康等人进来,哭着道,“是恬儿那贱人给我哥下毒!姑父姑姑你们要帮我哥哥报仇啊!” “我没有!”恬儿忍着疼,高声说道。 云悦拍了拍恬儿的小手,柔声道,“别说话了,事情都交给我。” 安抚好了恬儿,云悦冷冷看着华念晴和华氏,“我程家的姑娘轮不到别人欺负,更不许别人往她身上泼脏水!程家人都还在,没死呢!” 云悦生气,可华氏比她还气,眼里含泪地一指被安置在软塌上昏迷不醒的华曾刚,“你看看我的侄儿,现在生死未卜!要是我侄儿出事,我绝不会放过你们!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说话间大夫到了。 来得太急,大夫背的药箱都东倒西歪的,还累得直喘粗气。 “大夫,你赶紧给我侄儿看看!他不能出事啊!要不然我怎么对得起我哥哥嫂子啊!”华氏哭着对大夫说道。 大夫连连点头,“夫人放心,我定会竭尽全力救人的。” 就在大夫给华曾刚诊脉时,云悦盯着华念晴,忽然道,“你怎么那么冷静?你看看你姑姑多着急,求着大夫救人。可你呢?一句话都不说。”虽然也在流眼泪,但就是让人感觉不到悲伤。 据说华曾刚和华念晴这对兄妹的感情极好啊,华念晴这样子实在不像是担忧。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云舟中毒,命悬一线,云悦绝不会像华念晴这样。 应该说任何一个关心亲人的人,都不会跟华念晴似的。 云悦的话一落,屋内众人的目光都纷纷投向她。 华念晴心一惊,眼泪流得更厉害了,哭着对华氏道,“姑姑,我担心哥哥!我害怕啊!” 华氏心疼不已,怒瞪着云悦,“怎么,程家害了我的侄儿,如今又要害我的侄女了?真是欺人太甚!” 沈松康开口了,“都先别开口,让大夫好好诊治。” 华氏顿时不说话了,只焦急不已地看着大夫给华曾刚诊治。 安静了,大夫终于能静心给华曾刚把脉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夫的眉头越皱越紧。 不知过去多久,大夫才收回了手,“这位公子是中毒。” 华念晴尖叫着指着恬儿,“你个贱人给我哥下毒!我要你给我哥偿命!” “呸!恬儿跟你哥哥无冤无仇的,给他下毒做什么?”毛欣兰对着华念晴狠狠啐了一口,其实她最想的是对着华念晴的脸啐。 华念晴道,“程家与我华家的仇恨不共戴天,她是程家人,恨我哥哥这很正常!他就是故意报复我哥哥的!” 云悦似笑非笑地看着华念晴,“恬儿就是要给人下毒,那也该给你下毒啊,给你哥哥下毒做什么?” “对啊。”开口的不是别人,正是陈氏。 沈城拉了拉陈氏,又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陈氏甩开沈城的手,没好气道,“我哪里说错了?要说仇,还是表妹把人得罪得厉害,人家就是要下毒也是给她下啊。无缘无故给表弟下做什么?” 反正陈氏是一点也不信恬儿给华曾刚下毒,要说她给华念晴下毒,她还有那么一丁点相信,不过这可能也不大。 陈氏跟恬儿也来往过几次,知道她是个很恬静温柔的姑娘,她怎么会给人下毒?更别提是给跟她无冤无仇的华曾刚下毒了,根本说不通。 云悦又道,“大夫说华公子中毒了,你作为他的妹妹,你最先问的不该是那毒能不能解,你哥哥能不能救,怎么开口就是指证恬儿给你哥哥下毒?这正常吗?这是一个关心哥哥的妹妹该做的?” 沈松康怀疑的视线也投向了华念晴,他倒是没多想,只是觉得华念晴的反应态度真的是太不正常了,甚至可以说是处处有问题。 华念晴很快低下头,遮住了眼中的惊慌,没多久再次对着华氏哭诉,“姑姑,他们欺负我!程家人是不是要让我们华家所有人都不得好死,他们才高兴啊!害完了哥哥,他们又来害我!” “谁害你了?提出疑问怎么都不行了?你这样——”毛欣兰上下打量华念晴,不怀好意道,“你别是做贼心虚吧,难道是你给你哥哥下毒的?”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给我哥哥下毒!我跟哥哥可是同父同母,感情甚好!我怎么可能给我哥哥下毒!”华念晴就像是被猜中了尾巴的猫,龇牙欲裂,只差没跳起来。 毛欣兰被她尖锐的叫声叫得耳朵疼,“没有就没有,你这么激动做什么?你这样就更像做贼心虚了。反正你这样的人无论做出什么歹毒的事,我都不会觉得奇怪。别说害你哥哥了,就是害你姑姑,我都觉得正常。” 第812章 不相信 毛欣兰说得兴起,还要再说,就见云悦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她这才罢休。 云悦阻止毛欣兰继续挤兑华念晴,可不是心疼了,而是再这么胡搅蛮缠下去,对恬儿也没什么好处,当务之急,还是查出谁给华曾刚下毒才是正经的。 其实云悦也怀疑华念晴,可惜手里没证据。 “大夫,华公子身上的毒能解吗?”云悦看着大夫问道。 大夫摇摇头,一摸山羊须道,“老朽无能,实在是查不出这位公子中的是什么毒,也不敢贸然为他解毒。 不过,老朽认为这位公子身上的毒倒是不致命。” 一听大夫的话,屋内众人都清楚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想解华曾刚身上的毒怕是不容易。 华氏眼前一黑,差点没摔倒在地,好在沈松康一直注意着她,才及时避免了她摔下去。 沈松康吩咐下人给华氏搬了一张椅子,然后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坐下。 云悦直直看着华念晴,“华小姐,你和你哥哥为何要以林婶的名义请恬儿相见,给我一个理由。” “是你们主动要见恬儿的?”华氏惊疑不定地看着华念晴。 华念晴想也不想地回答,“姑姑,是哥哥说冤家宜解不宜结,说我将程家人得罪得太厉害了,逼着我来跟恬儿道歉。为这事,我们兄妹两个吵过好多次了。” 这事华氏还是知道的,这对兄妹的确吵了很多次。 “我不忍哥哥为难,我——我就答应了。” 看着华念晴仿佛忍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样,云悦无语得嘴角直抽。 华念晴能是愿意委屈自己的人?她从来就只喜欢给别人委屈吧! 不止云悦这么想,在场的人大多都是那么想的,只有华氏处处看华念晴好,才一点也不怀疑。 “谁知道我诚心道歉,可这贱人居然对哥哥下毒,将哥哥害成这副样子!姑姑,姑父,你们要为哥哥报仇啊!” 云悦勾唇冷笑,“胡说八道,毫无逻辑。 恬儿以为她是来赴林婶的约,她可不知道要见的是你们兄妹,她是未卜先知还是怎么,身上还特地带着毒药?就为了毒你哥哥?沈大人,这话你信吗?” 直接越过华氏问沈松康,是因为云悦相信沈松康比起华氏有脑子多了。 “不信。”沈松康淡淡回答。 “不是这贱人给我哥哥下毒,那是谁要害我哥哥?”华念晴尖声大叫。 毛欣兰双手交叉在胸前,似笑非笑道,“你啊。我真是越看越觉得是你给你哥哥下毒的。 你跟你哥哥有什么仇什么恨啊,居然给他下毒,非要害死他?” “林夫人你慎言!你凭什么说晴儿下毒?她为什么要下毒谋害自己的哥哥?难道就为了诬陷恬儿不成?她疯了吗?”华氏心里也开始动摇,不过她只是动摇可能真的不是恬儿给华曾干下毒,却半点也没有怀疑过华念晴。 毛欣兰扯扯嘴角,不屑道,“你侄女本来就是个疯子。也就你不知道而已。” “你——”华氏大怒。 云悦眯着眼盯着华念晴,这是最说不通的,她为什么要给华曾刚下毒?只为了诬陷恬儿? 她们两个之间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深仇大恨了?为了对付恬儿,华念晴连自己的亲哥哥都愿意舍弃? 要是为了对付魏雅柔,云悦就不奇怪了,那可是抢了她心上人的情敌啊。 云悦眼角的余光在瞥到恬儿时,忽地顿住,一个念头逐渐在脑海里浮现,鬼使神差道,“你有理由为了陷害恬儿就给你哥哥下毒。因为恬儿是你姑姑丢失的女儿沈晴对不对?” 华氏和沈松康顿时震惊不已地看着恬儿,见她也同样惊讶,一时间摸不准这到底是真还是假。 恬儿道,“二嫂这是不可能的,我有自己的爹娘,跟沈家绝无关系。” 原先云悦也是这么想的,可如今这个念头在她脑海里是越来越深,她越来越觉得她没想错。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这么轻易信了恬儿的话,真该查查的。 “一个丫鬟出身的贱婢也想当我姑姑的女儿?她配吗?你们程家好算计啊,想弄这么个丫鬟出生的贱人来代替我表姐,好霸占沈家的一切是不是? 先除了我哥哥,接下来是不是要再除了我?”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别是被说中了心事。”毛欣兰怎么看怎么觉得华念晴是做贼心虚。 华念晴气得直喘粗气,一手抓着华氏的袖子,一手指着恬儿,“姑姑,难道你也信这个丫鬟出身的贱人是表姐吗?她配吗?” 华氏直直盯着华念晴,过了片刻又去看恬儿,又想到了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华曾刚,心里升起浓浓的排斥,“你怎么可能是我的女儿?你绝不可能是我的女儿,你就没哪里像我的,也没哪里像老爷的。不可能,绝不可能。” “沈夫人话别说得那么满,小心到后面会打脸。”云悦“好心”提醒。 恬儿冷声道,“沈夫人放心,我非常庆幸自己不是你的女儿。” 顿了顿,恬儿又加了一句,“就算你是我亲娘,我也不想认你。” 这话十分刺耳,华氏听得心里很不舒服,张口就想骂回去,这时就听沈松康看着恬儿问,“你身上有没有——” “姑父,难道你还真信了这贱人是表姐吗?姑姑你说话啊!”华念晴厉声打断沈松康的话。 华氏也生气了,不悦地瞪着沈松康,“老爷你真是糊涂了,这么个丫鬟出身,毫无教养的野丫头怎么可能是我们的女儿?拿她跟我们的女儿一起说,那都是对我们女儿的羞辱玷污!” 云悦见恬儿被人这么贬低,她也不高兴了,“要说毫无教养,真没人能比得上沈夫人你的好侄女了。” 现在争论恬儿是不是沈晴根本没什么意义,最主要的是华氏不愿意听,同样恬儿也不想多说,那就暂时不提。 云悦看了眼塌上昏迷不醒的华曾刚,“华公子遭人下毒,这事必须得查个清楚明白。” 这点,华氏跟云悦的想法是一致的,“我定会揪出害我侄儿的凶手,将他绳之于法!” “这肯定得报官。不过如今带的知府是我相公。相信沈夫人你绝不相信我相公吧。再说恬儿又是我程家的人,我相公得避嫌。” 云悦说的正是华氏担心的,故而她就没有打断,一直静静听着。 第813章 出事 “那就请王爷派人来查,沈夫人意下如何?” 华氏愣了愣,请明王派人来查? 见华氏久久不开口,云悦故意问道,“不会是沈夫人连王爷都不信吧。是不信王爷会秉公办案,还是担心王爷偏袒谁?” 华氏想也不想道,“好,就请王爷派人查这案子。”她不傻,当然知道不能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质疑明王。 事情算是暂时告一段落,华氏吩咐下人将华曾刚抬回去,转身就想离开,不愿意多留片刻。 沈松康却没有动,他深深凝视着恬儿,想将方才没问出口的话问出来,“你腰——” “姑父,难道你还真以为这贱人是表姐吗?你这样置表姐于何地?又将姑姑放在哪儿?” 云悦看着华念晴,意味深长道,“华小姐才是真的有意思。你怎么就不能让你姑父说句完整的话呢? 你作为晚辈,连着打断长辈的话,这叫什么?真是没教养!也不知道是跟你亲生父母学的,还是跟谁学的。” 华氏回头瞪了眼云悦,不想跟她吵,因为一旦吵了,她一定会落于下风,她嫌丢脸! “老爷,跟一个丫鬟出身的人有什么好说的。咱们赶紧回去!” 沈松康皱眉,目光中含着困惑不解,“咱们找了那么多年,你为什么不愿意相信她就是咱们的女儿?你多问两句怎么了?你——” “我为什么要多问?”今日华氏也被打击得不行,整个人就如疯婆子一样,双眸血红地瞪着沈松康,“你还真信了别人的几句鬼话,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不许问,我就是不许你问!” 蛮不讲理!野蛮霸道! 这是云悦对华氏的感官。 刚才沈松康说了腰,是不是恬儿身上腰部有什么胎记? 是了,华念晴那次在布庄想使坏,闯进屋子的时候,恬儿正在换衣裳,她应该是看到了恬儿身上的胎记。 可惜不知道恬儿身上的胎记是什么,否则云悦这会儿绝对直接吼出来。 沈松康最后还是败了,没再继续询问恬儿,颇有些落寞地跟着华氏一起离开。 “一个大男人,连句完整的话都不敢问,这叫什么事啊。”毛欣兰见沈松康这么快就妥协了,对他很是看不上眼。 云悦没多评价沈松康,只道,“咱们回去。” 很快,云悦几人回了家。 恬儿的脸被打成这样根本瞒不住,因此就不瞒了。 果然苗氏一看到恬儿那被打得红肿不堪的脸,又是心疼又是生气,“这——这是怎么回事?谁打的?老娘跟她没完!居然敢这么欺负我女儿?当我死了?” 毛欣兰迫不及待地就开始告状。 苗氏听完果然更生气了,重重一拍桌子,“居然污蔑你给人下毒?还打你?真是可恶!” 云悦看着恬儿问道,“恬儿你腰上是不是有什么胎记?” 恬儿一怔,垂下了眸子。 云悦见状,立即就知道她没想错,看来真的是有胎记啊。 “恬儿,你腰上是什么胎记?” “我不可能是那沈夫人的亲生女儿。二嫂这一定是弄错了。”恬儿眼里流出十足的抗拒。 苗氏听得一头雾水,“你们再说什么?恬儿是谁的亲生女儿?” 云悦将她的怀疑说了。 苗氏惊讶不已地看向恬儿,她难道真的是华氏的亲生女儿? “恬儿你先回答我,你腰上是不是有胎记?” 顶着云悦有些锐利的目光,恬儿沉默片刻还是说了,“我右腰上是有个红色的蝴蝶形状的胎记,但我绝对不可能是沈夫人的亲生女儿。” 对恬儿后面半句话,云悦持保留意见。 如果恬儿真的是沈晴,那么就不可能是她以为的亲生父母的孩子,知道这事的—— “不好,来人啊,赶紧去郭二水家!”云悦面色大变,立马吩咐下人去郭二水家看看他们一家有没有出事。 苗氏不解,“二郎媳妇你这是怎么了?郭二水他们能出什么事?” 云悦懊恼道,“如果恬儿真的是沈晴,华念晴为了保住这秘密,都能对自己的亲哥哥下毒手,那她就更会对郭二水夫妇下毒手了。我应该早点想到的,我真是太傻了!” 只希望还来得及,郭二水和张氏两个可千万别出事,如果真的出事,那真是—— 云悦越想越有些心慌。 “是华念晴对不对?我看就是她!怎么有这么恶毒的人!”毛欣兰也不傻,很快就想明白了,“那样恶毒的女人,老天爷怎么就不来道雷劈死她!看看那贱人都害了多少人了!” 恬儿有些被吓到了,“他们——他们真的会出事?” 云悦沉声道,“八成会出事。”其实不是八成了,她有十成把握,华念晴是绝不可能放过郭二水和张氏的。 焦急的等待很难熬,最后传来的果然是噩耗。 郭二水和张氏住的屋子起了火,虽然人是救出来了,但是两人被浓烟呛得时间太久,大夫看了以后直摇头,说他们以后怕是很难再醒过来。 “一定是华念晴那贱人干的!放火这样恶毒的事她都做得出来!这样的贱人就该抓起来砍头!”毛欣兰怒了,“不对,砍头都太便宜她了!起码得砍她个十七八刀的,那才解恨!” “查,是得狠狠查。我就不信华念晴的手段那么高超,能做得天衣无缝,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 真不是云悦小看华念晴,论恶毒,她绝对是翘楚。 可要说本事什么,那还是算了吧。 “恬儿,我看你八成就是沈晴!你一定要恢复自己的身份!”毛欣兰恨恨道。 恬儿抿了抿嘴,红肿的脸上写满了抗拒,“我真的不想跟沈家扯上什么关系。我无法接受那个女人是我的亲娘,我不愿意。” “愿不愿意认是一回事,但要不要证明自己的身份又是另外一回事。 哪怕不认,也得让沈家知道你的身份!”云悦声音不大,语气却十分坚定。 见恬儿还是十分排斥,云悦又道,“你想想华念晴做这么多恶事,就是不想你身份大白。 难道你想随了华念晴的心思?只要你证明了自己的身份是沈家沈晴,华念晴那样的,怕是能活活把自己给气死!难道你真的不愿意?” 恬儿心里一动,对华念晴,她也是厌恶至极。 毛欣兰跟着劝说,“就是就是!等你身份大白,不说华念晴了,就是那讨人厌的沈夫人以后的日子也难过了。”就凭华氏干的蠢事,还想认女儿?做做梦来的快点。 第814章 沈松康信了 恬儿最后还是被说动了。 没错,认不认再说,但是身份得先弄清楚明白了。 等到程二郎回来,云悦立马将事情跟他说了。 程二郎有些震惊,他这才出去一趟,没想到就那么短短的功夫居然就发生了那么多事。 华曾刚中毒的事暂且不提,程二郎倒是对另外一件事更感兴趣,恬儿是沈家丢了的女儿沈晴? “确定吗?” 云悦一手握拳砸着另一只手的手心,语气肯定,“我觉得是八九不离十了。相公你想想啊,如果华念晴不是确定了恬儿的身份,她弄出这么多事做什么? 先是给亲哥哥下毒,又放火烧郭二水夫妇。” 程二郎也是比较相信恬儿就是沈晴的,但是—— “可就咱们两个相信没用啊。”还是得沈家人相信才行。 云悦道,“胎记!胎记是最重要的。我已经跟沈家人说好了,请王爷派人查这件事,你喊上沈大人一起,把恬儿身上的胎记告诉他。我就不信沈大人会无动于衷。” 如果直接告诉华氏,云悦还真不确定那人会是什么反应,谁让她身边有个华念晴。 沈松康就不一样了,他脑子比华氏清楚多了,再说华念晴对他的影响几乎可以说是没有。 “好。” 第二天,程二郎就主动约了沈松康一起去见明王。 沈松康直接答应。 明王听了两人的来意,若有所思道,“你们要本王派人帮你们查案?” “求王爷恩准。事情涉及到下官的妹妹,下官需要避嫌。 沈夫人对下官一家意见颇深,请其他人审案,她怕是也不会相信。因此下官还是希望由王爷指人调查此案。” 明王点点头,又看向沈松康,“你呢?你是否信任本王派的人?” “下官自是相信的。”顿了顿,沈松康说道,“其实下官一点也不信是程家姑娘给下官夫人的侄儿下毒。” 这话倒是让明王和程二郎都有些意外。 明王也给两人面子,指了杜仲青来查这案子。 杜仲青带上了佟镇一起查案。 明王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因此程二郎和沈松康在禀报完后,就离开了 从明王的书房离开没多久,程二郎就问出了心里的疑惑,“沈大人方才在王爷面前说你不信是本官的妹妹下毒,这话可是真心的?” 沈松康点头,“真心的。我儿媳妇有句话说得很对,程姑娘就是真的要下毒,还不如给我夫人的侄女下毒。”给华曾刚下哪门子的毒?他是一点也不信。 程二郎对这解释颇有些无语,不过他也没多说,只低声说了一句,“我妹妹右腰上有一个红色的蝴蝶形状的胎记。” 沈松康的瞳孔骤然一缩,震惊不已地看着程二郎,嘴唇颤个不停,哪儿还有半分平时的冷静。 程二郎见沈松康如此失态,心道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除了偶尔有下人经过的脚步声,还有微微的风声外,就再也听不到一丁点声音。 “程大人没骗我?”过了许久,沈松康才沙哑着嗓音问道。 程二郎扯扯嘴角,“本官不会拿这样的事骗人。相信沈大人应该明白。” 说到这里,程二郎就没再多说什么。 过犹不及啊。 沈松康魂不守舍,脚步踉跄地往外走。 回到家,沈松康就去找华氏,听下人说她在华曾刚那儿,便改了道。 华氏正在华曾刚的床边流泪,华念晴在一旁柔声劝慰。 华氏一见沈松康就要询问事情怎么样了,却听沈松康对华念晴道,“你先下去,我有话跟你姑姑说。” 华念晴很想知道沈松康要对华氏说什么,但沈松康都发话了,她是不可能留了。 华氏有些不满,“有什么话是晴儿不能听的?你怎么还避着她?你这不是让晴儿伤心吗?” 沈松康坐到华氏身边,眼神里有哀伤又有喜悦还有不确定,十分复杂,“恬儿的右腰有一个红色的蝴蝶形状的胎记。” 华氏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脱口道,“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这是程大人亲口告诉我的。” “果然是程家人。”华氏冷笑出声,“他们程家就没安好心!他们不知打哪儿知道了咱们的女儿身上的胎记,就故意——” “够了!”沈松康忍无可忍地打断华氏的话,这样刺耳的话听得他难受! 华氏怒道,“够什么够?你别告诉我你信了。” 沈松康目光幽深,语气幽幽,“我是信了。我为什么不信。这种事情一戳就能被戳穿,程家人没那么傻的。 那就只能是恬儿的右腰上真的有红色的蝴蝶形状的胎记。她——她是我们的女儿!” “不是!”华氏想也不想地否认。 沈松康眼里浮现怒气,却竭力压抑,“怎么不是?她就是我们的女儿!你为什么不愿意承认? 咱们已经那么亏欠女儿了,你为什么不想找到她,然后好好补偿她?你——” “我是想好好补偿我的女儿,但那丫鬟出身的恬儿不是我的女儿!这一定是程家的阴谋,我不许你信程家人的那些鬼话!你听到没有!”华氏非常愤怒。 “你不信是不是?那我带你去亲眼看看她身上的胎记,到时候你就——” 华氏不愿意被沈松康抓着去程家,拼命甩开他的手,“我不去!我为什么要去?就是她身上有那样的胎记,那也一定假的!那肯定是程家人的阴谋! 沈松康我告诉你,你要是真的蠢到被程家这种愚蠢的手段欺骗,我会恨你一辈子!怨你一辈子!” 沈松康彻底怒了,儒雅的面容被怒气生生扭曲,“你——你真是不可理喻!我告诉你,不是你恨我怨我一辈子,是你以后要后悔一辈子!就你这样,女儿一辈子都不可能认你!” 沈松康可没忘记过恬儿看向华氏眼神里的厌恶,那是刻进骨子里的! “她不会是我的女儿。”华氏不以为意道。 跟一个完全钻进牛角尖的人是没有什么好说的。 沈松康放弃了。 华氏不去见恬儿,他去见。 跟沈松康当了多年的夫妻,华氏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见沈松康起身,她冷声道,“你要是敢私下里去见那恬儿,我就直接吊死自己!我说得出做得到,不信你就试试看。” “你疯了!?” “我没疯。你清楚我的性子,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绝对说得出做得到。” 沈松康同华氏那疯狂而又倔强的眸子对上,最后一甩袖子离开了,他没去程家,因为不敢。 第815章 不相信,挑拨 沈松康最后还是没去程家,但是他亲自去挑了许多贵重的礼物交给了陈氏,让她亲自送去程家交给恬儿。 “恬儿很有可能是我们沈家丢失的女儿。可你娘那儿——不说了,你去程家吧。” 陈氏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要不然怎么会听到恬儿是她那丢失的小姑子呢? 有心想多问几句,可在看到沈松康那难看的脸色,陈氏不敢问了,拿着那些礼物去了程家。 云悦看着桌上那堆得跟小山似的礼物,不由看向恬儿。 程二郎已经跟她说了,他告诉了沈松康真相,那么沈松康让陈氏送这些礼,就是信了恬儿是他的亲生女儿了。 陈氏看着恬儿,忍不住问道,“恬儿啊,你右腰上是不是真的有个红色的蝴蝶形状的胎记?”这是沈城告诉她的,也是最好分辨恬儿身份的法子。 恬儿轻轻点头,“嗯。” “我能不能看一看?”陈氏急切问道。 恬儿面露迟疑。 云悦挥挥手,没多久厅内的下人都退下了。 恬儿这才撩起裙,露出了右腰间那红色的蝴蝶形状的胎记。 陈氏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两下,感受到恬儿在微微颤抖,便收回了手,眼神复杂地看着恬儿,“你真的是我的小姑子。” 恬儿心里还是很抗拒,“只是一个胎记,不一定能说明我是沈晴。我觉得我不是。 我同沈夫人反冲,互相看不惯彼此,我们怎么可能是母女?这不可能的。” “那是表妹在挑拨。”陈氏倒不是为华氏说好话,而是华氏那人也不是什么狗眼看人低的,如果没有华念晴,她跟恬儿的关系不至于那么差。 恬儿对此不置可否,她不会忘记华氏曾经说过的那些难听的话,还有她那看不起自己的眼神。 陈氏见恬儿的脸色不好,便不再多说,她也没想为华氏多说什么好话。 相反她还有些幸灾乐祸,等恬儿的身份大白,相信华氏一定会十分后悔,到时候有的华氏哭了。 礼送到了,陈氏就离开了。 云悦指了指桌上的礼物,“这些都加在你的嫁妆里好了。” “我不想要。”恬儿淡淡道。 “这是沈大人送的,又不是沈夫人送的。沈大人没得罪过你吧。”云悦对沈松康的感官还好,主要是两人没当面交恶过。 恬儿道,“他是没得罪过我,但他是沈夫人的丈夫。还有——” 云悦挑眉,“还有什么?” “二嫂,你说他信不信我是他的亲生女儿?” 云悦看着桌上那小山似的礼物,“我感觉他是相信了的。” “是吗?如果真的相信了,他为什么不亲自来找我?而只让沈少夫人来这一趟。 要么是没全信,要么——”恬儿眼里划过一抹讽刺。 云悦知道恬儿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沈松康没来还有可能是因为华氏不许。 “我这个亲生女儿在他心里怕是也没什么分量。这也正常,从没相处过,能有多深厚的感情?”说着,恬儿自嘲一笑,“不对,我还不一定是他的亲生女儿。算了,不提这些了。我三姨他们怎么样了?” 提起郭二水和张氏,云悦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大夫说他们吸入了太多的浓烟,虽说捡回了一条命,但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就不一定了。” 很多时候人不是被烧死,而是被浓烟活活呛死。 “是我连累了他们。”恬儿无不自责,如果不是因为她,华念晴怕是就不会盯上他们,“二哥查到什么证据没有?” 说起这个,云悦就更气了,“抓到了两个地痞无赖,是他们放的火!可他们都没亲人了,属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他们是收了银子才放火的。可见鬼了,给他们银子的,怎么都没法跟华念晴扯上关系。真是能活活气死人。” 从那两个地痞无赖的嘴里根本问不到什么有用的,程二郎也不白费力气了,直接判了他们三十年牢狱。 “华念晴有这样的手段吗?”恬儿喃喃道。 “她没有,可别人就未必了。” 恬儿看向云悦,有些不确定道,“二嫂你说的别人是沈夫人?是她吗?不会吧。” 云悦眼神古怪,“你不是很讨厌她吗?” 恬儿抿抿嘴,“讨厌是一回事,可我觉得她还有点底线,应该不至于为了华念晴就放火杀人吧。” 恬儿说的正是云悦的想法,她也不认为是华氏做的。 如果不是华氏帮忙,那是谁?好缜密的心思啊,居然真的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 明王指了杜仲青查这件事。 这几天杜仲青一直带着佟镇查问茶楼众人,过了三天,他们才去了沈家。 云悦得知杜仲青和佟镇去了沈家,心里一动,也打算去沈家看看。 恬儿不想去。 毛欣兰兴致勃勃地跟着云悦一块儿去了。 云悦和毛欣兰一到,就听到了华念晴质疑的声音,“听说程夫人的长子可是杜先生你的徒弟。” 云悦无不嘲讽道,“听你话里的意思,是想说杜先生会因为我儿子的缘故,偏袒程家了?还会诬陷你了,是这意思吧。” 沈松康对着云悦歉意一笑,“程夫人见谅,我夫人这侄女向来不是个清醒明白的人,同她没什么好计较的。” 云悦点点头,“对,跟她是没什么好计较的。”正常人跟疯子计较,怕是能活活憋死,所以有时候要么直接上去打,要么就干脆当看不到。 沈松康又对杜仲青道歉。 杜仲青也不会跟华念晴这么个丫头片子计较,只问道,“若是不信我,那还是赶紧早点说清楚。这件案子我就不插手了,” “信!杜先生的人品,我绝对是信得过。”沈松康立即表态。 云悦也道,“我自然也是信得过先生的。” 毛欣兰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华念晴,“你信不信啊?赶紧说清楚得好,别等杜先生查清楚了,你再跳出来说什么杜先生跟程家关系好,故意为程家开脱,故意诬陷你......那可真是太恶心人了。” 说着,毛欣兰叹了口气,又拍了下嘴巴,“看我说得什么傻话,你不重要,不过你命好,有个好姑姑。 沈夫人还是你表态吧。你不会信你侄女那些鬼话吧?没了你撑腰,你那侄女也不可能兴风作浪,闹什么夭折子。” 华氏能说什么,她只能跟着沈松康说。 杜仲青可是明王最器重的心腹,还是明王派来的,她要是质疑了,明王定会动怒。 第816章 欲断魂 等华氏表了态,杜仲青就提出要去看看华曾刚。 华氏同意了,领着人去。 华念晴却满是戒备地盯着云悦和毛欣兰。 云悦淡淡道,“华小姐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不会是不欢迎我去看你哥哥吧。还是担心我去看你哥哥,就会对他下毒手啊?”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毛欣兰冷冷看着华念晴,语气冰冷,“我忘了。有的人畜生不如,都能对自己的亲哥哥下毒手,说她是小人,那简直是侮辱小人了!” “你说谁给哥哥下毒?你何必指桑骂槐的!你干脆直接说是我好了。”华念晴冲着毛欣兰怒吼。 云悦看着激动得面色通红的华念晴,不禁有些奇怪,“华小姐你这般激动做什么?你这样真的很像是做贼心虚啊。对了,你可还记得郭二水夫妇?他们两个如今命悬一线,以后会怎么样,那可真不一定。 你的良心可会安?你晚上能睡得着觉?” 郭二水夫妇同华念晴是没有半点关系,可华曾刚可是华念晴的亲哥哥,她怎么下得了手。 “我为什么要不安?我什么都没做过!”华念晴咬牙道。 华氏心疼不已地看着华念晴,面对云悦和毛欣兰时,态度就十分不善了,“程夫人,林夫人,你们今日上门难道是特地来欺负我的侄女吗?我的侄儿出事了,晴儿已经很伤心难过了,你们为什么还要那么刺激伤害她?” 云悦看着华氏,忍不住说了一句,“沈夫人,你很快就会为你如此偏袒你的侄女而后悔不已。”她到时候一定睁大眼睛看着华氏怎么打脸,悔得连死的心都有! 真到了那时候,云悦绝不会同情她! 因为华氏自己已经将所有的后路退路全都堵了,连一丝缝隙都不剩下!实在是让人同情不起来。 “好了,都别吵了。一起去看刚儿吧。”沈松康开口打了圆场。 云悦收回同华氏对峙的视线,抬步跟了上去。 华曾刚的屋内弥漫着浓浓的药味,味道不是很好闻,这会儿正好有个大夫给他看过,连方子都没留下,就由下人领着离开了。 沈家请了不少大夫来救治华曾刚,可大夫只能查明他是中了毒,其他的就说不出什么所以然了。 可以说,陵城有名的大夫都快被沈家请遍了。 云悦在看到华曾刚时,眼里露出诧异和惊讶。 不是华曾刚的情况不好,而是华曾刚的情况真的是出乎她意料的好。 一般中毒的人脸上会泛着青色,手指甲也会有些青黑,可这些并没有出现在华曾刚的身上。 华曾刚好像睡着了,面色挺红润的,除了一直醒不来,跟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 不止云悦一人注意到了华曾刚的异样,杜仲青和佟镇也注意到了。 “中毒?难道是欲断魂?”佟镇盯着华曾刚,若有所思地说道。 云悦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欲断魂?那是什么?你还懂医术?” 佟镇摇头,“我不懂医术。欲断魂是前朝皇宫的一种秘药,不过我还以为是杜撰的,没想到还真的存在。” 杜仲青可是知道佟镇因为太聪慧,四书五经什么早就学透了,还看过不少杂书。 “你从哪儿知道的欲断魂?”杜仲青问道。 佟镇回答,“一本野史杂记,上面写了许多奇志怪谈,我原本只是看个新鲜。 可看华公子,看来那野史杂记上所写的怕不一定都是奇志怪谈,还有真人真事了。” 说完,佟镇也不等别人发问,便解释起欲断魂,“书上对欲断魂的介绍也少。只说这是前朝的一位后妃嫉妒另一位得宠的妃子,也不知她是打哪儿弄到的毒药,给那位宠妃服下。 那位宠妃中了毒,便昏迷不醒,太医能诊断出她是中毒,却无法解毒。中了欲断魂后,整个人就会昏迷不醒,就跟睡着了一样,哪怕几年不吃不喝,都能保持原来的样子,可就是醒不过来。 断魂即是死,欲断魂,便是人未死,却同死了也没什么两样。这便是欲断魂的含义了。” 云悦觉得这毒药的名字取得也是挺恰当的,欲断魂。 “前朝秘药?这东西很稀奇吧。谁那么有本事能弄到手?”云悦一边说一边看华念晴,毫不掩饰对她的怀疑。 华念晴咬牙道,“我也想知道恬儿那贱人哪儿来那么大的本事,居然能弄到什么前朝秘药来害我哥哥!” “贼喊捉贼。”毛欣兰不屑道。 “这欲断魂有解药吗?”杜仲青问佟镇。 佟镇没立即回答,“有啊。” 云悦眼睛一亮,“如何解?” 佟镇看向华念晴,“那野史杂记上说中了欲断魂之人,只需要服下至亲的一大碗鲜血,便能清醒。 不过我不知是真是假。对了,我刚才说的那位宠妃,据说喝了至亲之人的一大碗血就醒过来了。” 云悦也跟着看向华念晴,笑容温柔,“华小姐你放血的机会到了。只要你放一大碗血,你就能救你哥哥了。你跟你哥哥感情深厚,我相信你一定会愿意放血的吧。” 华念晴眼神慌乱,着急去看华氏,她不能放血!她哥哥不能醒过来,要不然她就真的完了! “晴儿身子弱,她不能放血。我是刚儿的亲姑姑,这血我来放。”华氏心疼华念晴,但也想救醒华曾刚,她宁可自己放血。 佟镇道,“不行。我说的是至亲之人的血。你只是姑姑,哪儿有同父同母的妹妹来的亲,论效果,肯定没有华华小姐好。” “你那都只是从野史杂记上看到的!你就真的能保证我放了血,我哥哥就能醒过来?”华念晴冲着佟镇质问。 佟镇也光棍,“不能。可只要能救醒你哥哥,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你都应该尝试吧。你在犹豫什么?你不想你哥哥醒过来?” 华念晴一噎,“我只是担心我就是放了血,我哥哥也不能醒过来!那我的血不就白放了?” “你不放血,你哥哥就更醒不过来。说破天了,不就是一大碗血吗?你放心,放一大碗血绝对死不了,以后多吃点红枣猪肝补补,没多久就能养回来。”在现代多的是人去献血,什么事都没有。 华念晴是根本不敢放血,她怕华曾刚醒过来! “晴儿你就放血吧。这说不定真的能救醒你哥哥。只要有希望,咱们就不能放弃。” 第817章 一起抓了 华念晴没想到华氏都开口劝她,一时间心乱如麻,想大喊她不放血,可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她说不出口。 忽地,华念晴眼睛一亮,接着身子一软,眼睛一闭,差点晕倒在地,好在华氏和下人及时扶住她,将她安置在屋内的软塌。 “晕了啊?那可真是太好了,晕了正好放血啊!这样她也感受不到痛。”毛欣兰看着晕倒的华念晴,兴奋得双眼冒光。 云悦注意到华念晴的睫毛颤了一下,心下了然,看来她没晕啊,是故意装晕,她却只当不知,“华小姐晕了,这的确是放血的好机会。” “你们——”华氏担忧华念晴,听着云悦和毛欣兰一唱一和地要给华念晴放血,顿时气得不轻。 谁知沈松康也开口应和云悦和毛欣兰,“程夫人和林夫人的话很有道理。如今放血是最好的。来人啊,给——” 话还没说完,华念晴就幽幽转醒,抓着华氏的手,害怕道,“姑姑,我——我怕!” 毛欣兰不屑嗤笑。 云悦似笑非笑地看着华念晴,“华小姐真是晕得及时,醒得更及时啊。” 华念晴好像没听出云悦话里的讥讽,只死死抓着华氏的手,全身心都在抗拒,无一不在表明她的害怕。 “来人,给表小姐放血。”沈松康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 “姑姑!”华念晴没想到她都晕了,沈松康还这样不依不饶地非要给她放血,他实在是太残忍了! 华氏不满地看向沈松康,“老爷你没看到晴儿害怕吗?你为何要这么对晴儿?” 沈松康反问道,“你不想救你亲侄儿了?” 华氏顿时噎住。 “不就放一碗血,绝对伤及不了她的性命,顶多身体虚弱一点。你若是心疼侄女,只管买好的补品给她补,花多少钱买都成。我绝没有二话。” 华氏看着华念晴紧紧抓着她的手,又往床上昏迷不醒的华曾刚那儿看了一眼,按下对华念晴的心疼,“晴儿你乖,就是一碗血的事。只要一碗血就能救你哥哥了,你——你就稍微忍忍。” 华念晴很想质问华氏为什么不疼她了,可她不能问,只能哭着道,“姑姑——姑姑,我真的害怕。能不能等我不怕了,再给哥哥放血啊。” 毛欣兰讽刺道,“你什么时候能不怕啊?是一年还是两年?或者是四五年啊?” 云悦道,“什么一年两年四五年的,我看起码得十年,华小姐才能不怕。” 华氏听着这些嘲讽的话语,气得面色铁青,直接帮华念晴回复,“五天!就五天!” 华氏开口了,也没人再说什么反对的话。 杜仲青和佟镇也告辞了,云悦和毛欣兰跟着他们一起离开。 离了沈家,杜仲青便问佟镇,“你说的欲断魂的解毒之法,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佟镇面不改色道,“自然是真的。”不过是那书上写的,那到底是不是真的,他就不确定了。 私心里,佟镇觉得是假的,他因为对那欲断魂好奇,还查了史书,发现那宠妃一直就没有醒来过,一直到那帝王驾崩,便一起葬进了皇陵。 故而那书上写的喝了至亲之人的血就能解欲断魂,八成是无稽之谈。 不过没关系,无稽之谈又如何?有人相信啊!那就成了。 华念晴的确信了佟镇的话,谁让佟镇当时说的时候一本正经的,很难不让人相信,最重要的是他一下就点出了那欲断魂是前朝秘药!这才是令华念晴深信不疑的缘故。 华念晴想劝华氏打消让她放血的念头,可她刚开了个头,华氏就难得疾言厉色地呵斥了她。 华念晴深知从华氏这里下功夫怕是不成了,那就只能去找木姨娘。 木姨娘的脸色也十分难看,欲断魂是她给华念晴的,她手里有一份解药,但她也无法确定除了她手里的解药外,欲断魂就没有其他的解法。 如果有呢?甚至那喝了至亲之人的血就能解毒是真的呢?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 木姨娘的眼中,不断有阴狠之色一闪而过,几个呼吸间,又是一副老实憨厚的样子,“之前还是我想差了,如今看来只有人死了,才能一了百了,什么秘密都能遮掩住。” 华念晴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木姨娘。 此刻木姨娘那张老实憨厚的脸在她眼中就如恶鬼般恐怖渗人,吓得她浑身的汗毛一根又一根地竖了起来,整个人如同坠入了黑暗冰冷的深渊。 “你——你要我杀了我哥哥?” 木姨娘不解,反问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何时让你杀人了?你怎么总是说些让我听不懂的话啊? 该怎么做,还是得看表姑娘你自己的,别人可没法为你做主啊。” 说完,木姨娘款款离去,她相信华念晴到最后一定会乖乖动手的,因为在她的心里的确没有比她自己更重要的人和事了。 云悦就安心在府里等着,这五天里,她确定华念晴一定会动手的,到时候人赃并获,她被抓个正着,就不信她还能继续抵赖。 云悦更想看的是华氏还能不能继续找到借口袒护华念晴,能不能继续自欺欺人下去! 程二郎这里查郭二水和张氏的案子也寻了关键线索,兴冲冲地跟云悦分享。 云悦没想到好消息是一个接着一个,“是不是查到跟华念晴有关了?” 程二郎摇头,“没查到她身上。” 云悦有些失望,难道华念晴所有的脑子都用到了这次纵火案上?所以才能真的做到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 只是华念晴真的有这样的脑子?真不是云悦看低人,而是华念晴真的不像是那么有脑子的人。 “我发现指使那两个地痞无赖放火的人,竟跟沈大人身边的木姨娘有关系。” 云悦一怔,“木姨娘?不是说她人如其名,就是个木头吗?” 倒不是云悦对沈家的事感兴趣,而是自从发现了恬儿的真实身份,云悦倒是查了查沈家。 沈家后院真是十分干净,沈松康身边就两个女人,一个华氏,另一个就是那老实呆愣,据说几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的木姨娘。 没想到纵火案没查到华念晴身上,竟查到了这么个姨娘的身上。 “我在想要不要现在就去抓了那木姨娘。”云悦正在思索时,程二郎的声音缓缓响起 云悦被打断了思绪,顺着程二郎的话去想,随即摇头,“暂时不要,咱们到时候一起抓人。华念晴很快就会有行动。木姨娘会放火想烧死郭二水夫妇,一定跟华念晴有关系。” “好,听你的。” 第818章 华念晴落网,被逼的 华念晴还是选择对华曾刚动手了。 其实自从她选择对华曾刚下毒后,她就没了回头路,前方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后面是一群恨不得将她生吃活剥,连骨头都不愿意剩下一点的恶虎。 看不到前路,又不能后退,她真是快要疯了。 郭二水和张氏一直昏迷着,看过的大夫都说他们怕是醒不来,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去了。 可是只有华曾刚,他中的欲断魂,说不定喝了她的血后就能醒过来。 华念晴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华曾刚,默默流下了两行清泪。 她不想对哥哥下手的,这是她的亲哥哥,打小就一直很疼爱她的亲哥哥。 爹娘都不在了,她就只有哥哥这么一个亲人了。 可是哥哥为什么要逼她呢?为了恬儿那么个贱人逼迫她?将她逼得无路可走,只能对哥哥下毒手,她也痛苦啊!她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啊! 哪怕哥哥将她逼得无路可走,她都没想过要哥哥的命,只是让哥哥这么一直昏睡着。 华念晴觉得她已经很手下留情了,可现在她再次被逼到一点法子都没有,她只能彻底杀了哥哥,送哥哥去见地底下的爹娘,她没法子啊! 华念晴将伺候华曾刚的下人通通打发了,看着华曾刚,哭得满脸是泪,“哥哥,你别怪我。是你将我逼成这样的。你——你——好好上路吧。” 华念晴说完,拉过华曾刚身上盖着的被子狠狠捂着华曾刚的鼻子和嘴巴,打算活活闷死他。 “你在做什么?”几乎是华念晴刚蒙上华曾刚的脸,一道熟悉的男声就在她耳边响起,在她心中惊起了万丈惊雷。 华念晴脖子僵硬,一点又一点地扭头去看,就见沈松康沉着脸出现,他身后还有杜仲青,佟镇还有云悦。 云悦几个都是沈松康派人请来的。 华氏不愿意怀疑华念晴,但沈松康早就怀疑她了,一直派人盯着她,从她找了木姨娘,再对华曾刚动手,他全都看在眼里,一直没动,就是为了将她当场抓住。 沈松康上前,拉下了华曾刚脸上盖着的被子,又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见他呼吸正常,这才松了口气。 就在华念晴觉得天都要塌下来时,华氏紧接着出现。 华念晴将华氏当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哭着扑向华氏,“姑姑你要救我啊!姑父他们要害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知道了,肯定是她撺掇着姑父对我起了疑心,姑父才会这么对我的!姑姑你要——” 话说到一半,华念晴的手就被华氏拂开。 华念晴愣住,呆呆地抬头去看华氏,却被她眼中的冷意惊到,“姑姑你也被云悦迷惑了?你也不信我?你——” “我看到了,我全都看到了。” 完了!彻底完了! 华氏又何尝不伤心,一直以来她都全心全意,无条件地相信华念晴,就是沈松康跟她说华念晴要对华曾刚不利,她还是不相信。 可直到沈松康让人绑了她,堵住她的嘴巴,清清楚楚地看到并且听到华念晴要杀华曾刚,她再想为华念晴开脱也不能了。 华氏哭了,颤巍巍地指着塌上的华曾刚,“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他是你哥哥啊!同父同母的亲哥哥啊!你怎么能对自己的亲哥哥下毒手!?你干的还是人事吗?” 华念晴烂泥般地瘫软在地上,一时间连哭都忘记了。 “你做这么多,就是不想让你姑姑知道恬儿是沈晴对不对?”云悦看着华念晴,冷冷问道。 事情都到这一步了,她已经无路可走了,华念晴也起了豁出一切的疯狂想法,“对,恬儿就是沈晴!” 随即,华念晴不怀好意地看向华氏,眼里的疯狂光芒更盛了,“姑姑,你心心念念想找回的亲生女儿如今有多恨你,我想你心里应该有数吧。你这辈子都别想你的亲生女儿认你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华氏大受打击地瘫坐在地上,忽地抓住华念晴的领子,两人的脸靠得很近,鼻子几乎都要撞在一起,“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故意挑拨我跟她的关系,你——” “对!我故意的!你怎么能宠别人?你该宠,能宠的人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我! 正主回来了,我这个替身还有什么用?我没错!我做的一切都是你们逼的!哥哥也逼我,他为什么要查恬儿的身世?发现恬儿的真实身份后,还逼着我告诉你,我没法子才对他下毒手的! 这一切都是你们逼我的!我又能有什么法子?我没错!” 华念晴说的这些还真没人知道,云悦不由愣了愣,看向床上昏迷不醒的华曾刚,忍不住说了一句,“你有一个很好的哥哥,可惜你不惜福。” 华念晴像被针刺到,尖叫道,“他算哪门子的好哥哥?他逼我,将我逼到这地步!都是他害的!” 云悦淡淡道,“他如果不是一个好哥哥,大可以直接告诉你姑姑,恬儿的身份。 他就是念着兄妹之情,将这样好的机会给你,让你告诉你姑姑和姑父。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可惜,华曾刚的一片好意,华念晴是一点也不领情,这还不止,华曾刚差点连命都搭进去。 “我还是太心软了。我应该直接毒死我哥哥,这样什么事都没有了。我也不会被你们算计抓个正着。我真是太傻太傻了。”华念晴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她的心软,她为什么要顾忌兄妹之情?反倒将把柄递到别人的手里。 佟镇看了眼华念晴,嘴角一勾,一抹讽刺的弧度随即浮现,“你真当自个儿有多厉害多聪明?你以为你下毒陷害别人,这事做得天衣无缝?我告诉你,你是错漏百出。” “你胡说!我哪儿错漏百出了?要不是这次我急着亲自动手,你们能抓到我?” 佟镇对华念晴的愚蠢简直是不忍直视,决定大发慈悲,让对方当一个明白鬼好了,“你当我师傅和我为什么过了几天才来沈家?那是我们那几天都在客栈调查。 你以为你买通上茶的小二下毒,给了他一大笔钱,甚至还抓了他的亲人威胁,就能万无一失了?” 只要做过,那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云悦也颇为无语地看着华念晴,感情她还不是亲自下毒,而是收买了人下毒,这破绽就更大了。 第819章 木姨娘 华念晴被抓了个正着,涉嫌给人下毒,又参与了谋害郭二水夫妇的纵火案,于是杜仲青将人带走,关进了大牢。 跟着一起带走的还有木姨娘。 至于华氏,她的三魂七魄仿佛都没了一半,整个人的精气神就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好像一下子就泄了。 云悦无心插手沈家的事,既然华念晴都被抓了,她自然也就离开了。 华念晴和木姨娘都交给了程二郎审。 华念晴是没什么好审的了,她破罐子破摔,把什么事都认了,死鸭子嘴硬什么,在她身上是一点也看不到。 倒是木姨娘,让程二郎颇费了一点心思和力气,这人就跟滑不溜秋的泥鳅一样。 原本对女眷,程二郎是不想用刑的,更准确地说,他一般都不喜欢用刑。 但是对某些特别固执,冥顽不灵的犯人,那就只能用刑了。 刑具还没用到木姨娘身上,她忽然开口了,“我想见程夫人,只要见到程夫人,我就招。” 云悦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跟木姨娘一点也不熟,话都没说过,对方要见她做什么。 想了想,云悦还是去见木姨娘了。 木姨娘被单独关押在一个牢房内,她身上还没被用刑,但浑身都很脏,不少头发都打结了,她就面对着墙壁,坐在牢房靠天窗的角落,在知道云悦到了后,才缓缓转身。 “程夫人真是贵脚临贱地啊。真是有劳程夫人来大牢见妾身。”木姨娘妖娆一笑,再也不见先前的老实木讷,颇具风情。 “我来了,你有什么想说的。”云悦跟木姨娘没交情,只想木姨娘赶紧说实话,这案子就能了结。 木姨娘理了理她脏乱的头发,笑了笑,“程夫人可真是心急啊。也罢,既然程夫人那么急,那妾身也不继续卖关子了。” 云悦静静看着木姨娘。 木姨娘也一样在看云悦。 “程夫人你可知道很多年前我家老爷跟程知府是一样的,只守着正妻过日子,身边没有一个妾室。” 云悦心里一动,“这是从前吧。我听说沈大人身边除了你,还曾经有过一个姨娘。” 木姨娘点点头,“对。不过不是我家老爷变了,而是老夫人看不得我家老爷身边只有一个女人。 我家老爷一开始倒是没答应纳妾,可惜老夫人是个有手段的,我家老爷孝顺,后来扛不住了,就纳了妾。一个是我,另一个就是老夫人的娘家侄女。” 云悦忽然有些庆幸她的公公婆婆都不错,反正是绝对不会逼着程二郎纳妾的事,别说程二郎了,对任何一个儿子都是一样。 “妾身就这样进了沈家门啊。可进了沈家后的日子一点也不好过。 老爷只敬重夫人,对我们两个妾一般般。比起另一个姨娘,我的日子更难过,因为另一个姨娘好歹有老夫人撑腰。 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老爷也得多给她几分脸。所以日子最难过的就是我了。”说着,木姨娘脏污的脸上浮现浓浓的怨恨。 云悦看着木姨娘,忽地问道,“当初恬儿被拐,是不是你——” 木姨娘笑了,充满得意的笑,“程夫人果然聪慧啊。对啊,就是我,那赵姨娘可以说是蠢钝如猪,被我哄骗几句,就敢卖嫡出的大小姐。我那时候想的就是没了女儿的夫人自此一蹶不振,而卖了大小姐的赵姨娘会被乱棍打死,到时候我在后宅就能独大,我的日子也能好过了。” 云悦的心直直往下沉,“好精明的算计,好毒辣的手段。” “精明?毒辣?我做错了吗?我只是想让自己更好过一点。”木姨娘不以为意道,“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赵姨娘那蠢货是没了。可老爷对夫人充满愧疚,更为爱怜,就连老夫人也深感对不起夫人,自此不再磋磨为难她。 老爷甚至还想卖了我,就为了让夫人高兴。好在我及时示弱,否则早就被卖出去了。可这些年来,我过得又是什么日子?日日吃斋念佛,将自己活成了一口枯井,了无生趣。” 云悦想起查到的关于木姨娘的事,据说她日日为丢了的沈晴吃斋念佛,祈求佛祖菩萨保佑,可如今—— “你每日都求佛祖菩萨什么?” 木姨娘诡异一笑,“我求佛祖菩萨让沈家每个人都不得好死!沈家每个人都欠了我的!尤其是老爷还有夫人! 老爷是为了夫人才冷落我,既然他不会宠我,为何要纳我进门,毁了我一生?程夫人你知道我为何要见你吗?” 云悦摇头,“不知道。” “程知府爱重你,一直没有纳妾。可我要提醒你,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男人总会因为这样的理由纳妾,可以是遵从父母之命,或是自己好色变心,总之男人不可信! 程夫人你可别被程知府那些甜言蜜语蒙了心,免得日后伤心。” 云悦挑眉,“多谢你的提醒了。不过我相公不会的。” “谁说他不会!?程夫人,忠言逆耳利于行,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你以为程大人为了你不纳妾,甚至拒绝王爷赐的美妾,就真的一辈子都不纳妾了?你要记住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男人肯定都会纳妾!你如果愚蠢地信了男人的话,你就会像我一样悲惨!你听到没有!” 一直很冷静沉着的木姨娘突然癫狂起来,每个字几乎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云悦看着木姨娘,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如果没有进沈家当妾,她的日子可能不会过成现在这样。 “你或许很可怜,或许沈大人不宠你,沈夫人平时也苛待你,但做妾是你自己的选择。 做了妾,你难道还盼着以后的日子都顺遂舒服?你日子难,起了算计的心思,这也不算错, 可你算的都是人命,这就是歹毒,有伤天和了。若是你将聪明才智用到其他地方,你——” 木姨娘这样的人如果生在现代,绝对是一个女强人,心思缜密,又擅长隐忍,这样的人不成功那才没天理。 可惜她生在古代,又进了沈家当妾,受尽了委屈,心也跟着扭曲,日复一日的,人就成了变态。 云悦也没想劝木姨娘什么,她这辈子的结局已经注定了,害了那么多人,死刑无疑了。 见过云悦后,木姨娘的情绪就没有稳定下来过,但无论程二郎问什么,她都答了,就连欲断魂的解药她也交出来了。 第820章 不插手 程二郎倒是对着木姨娘感慨了许久,私下里对云悦说,“这妾就是乱家之源,幸好我一直没有纳妾,否则咱家也不会那么清净。” 云悦看向程二郎,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该高兴,平时这纳妾的话题都是她先提的,难得这次程二郎先开口。 程二郎见云悦一直盯着她,不由问道,“娘子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道你觉得我说错了?” 云悦摇头,“没有。只是我有些意外相公你主动跟我说起不纳妾的事。”一般都是她先提,然后引着程二郎说,这也算是他们夫妻间的小情趣了。 程二郎道,“我也是因为木姨娘才心生感慨。在木姨娘暴露前,谁不说她温厚老实,是个心善的。 可如今再看呢?十多年前就能算计着卖了恬儿,害了那赵姨娘。十多年后,又引着华念晴给华曾刚下毒,指使人放火烧死郭二水夫妇。真真是心狠手辣,令人不寒而栗。” 云悦沉默片刻,叹了口气道,“她是心狠手辣,不过也是被逼疯的。 想来她在沈家做妾的日子怕是不怎么好过。” “日子不好过,不代表她就能心狠手辣地谋害人命。”程二郎眉头一皱,声音有些冰冷。 云悦点头附和,“对,这话我很赞成。妾嘛——其实分三种。” “哪三种?” “第一种就是得宠的,有子嗣的,这种很容易心大,有了宠爱和孩子,又想要更多。这种妾就很容易跟当家主母对上,把家里闹个不得清净。” 程二郎觉得这很有道理,“那第二种第三种呢?” “第二种就是无论得宠还是不得宠,都甘心认命,老老实实过安分日子的。不过这种嘛——说实在的,肯定是少之又少。” 话虽然不是很中听,却绝对是大实话。 “第三种呢?” “就是木姨娘这种,不得宠,瞧着安分老实,可实际上心机要多深沉就多深沉的。”这种还最可怕,让人防不胜防。 云悦忽然有些庆幸,幸好她家里没什么妾室,否则以后一天到晚要操心的事怕是不少,还见天要担心会不会被人给害了。 “这妾啊——”程二郎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也不是说做妾的女子都是心肠恶毒的,可能原本她们也是善良柔弱的女子,可残酷的现实和不容易的生活生生将她们逼得会算计,心肠歹毒。” 这话云悦万分赞成。 “归根究底,还是男人纳妾了。如果哪天男人全都不纳妾,世间应该能少很多可怜的女子。” 可不是,现代就是一夫一妻制,当然养小三小四的男人还是有不少,但总体而言,比起这封建古代是强多了。 “别人,咱们没法管,也管不了。可咱们自家,我觉得还是得好好立个规矩。” 云悦眉毛一挑,试探地问道,“你难道想立家规,以后咱们的孩子都不许纳妾?” 程二郎反问,“不好吗?” “好啊。”云悦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以后是花花公子,纳什么妾室,好好跟妻子一起过日子不好吗? 程二郎迟疑起来,“可我担心万一以后咱们的儿子会花心,要是碍于家规不纳妾,对儿子是不是太残忍了?” “你可真是个好父亲,真为儿子着想啊。”云悦这话也不知是夸赞还是嘲讽。 程二郎却真的担心起来,“这立家规的事还是缓缓再说。等祥儿和福儿都长大了,咱们再看看。 他们既然是我的儿子,那肯定随我这个父亲。再说无论是你我,还是爹娘,都是一夫一妻过日子,耳濡目染下,他们应该不会是花心好色的人。” 应该?看来程二郎也不确定他的儿子以后一定不纳妾。 也是,以后的事会怎么样谁知道呢? 云悦心里却记下了这件事,她是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纳妾,以前也没怎么在意过,以后是可以潜移默化地给他们灌输一夫一妻的念头。 云悦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残忍,是什么坏娘亲,要那么多女人做什么?这样容易伤身不说,后宅还容易乱。 后宅要是乱了,以后还怎么好好打拼事业? “恬儿怎么样了?”云悦正想着,程二郎的声音再次在她耳边响起。 云悦回道,“备嫁呢。离婚期也就一个月不到了。” “她没提出要回沈家去看看?” 云悦立即看向程二郎,目光如炬,“谁找你了?沈大人?” 程二郎点头承认,“是。他找我了,跟我说沈夫人病得很重,嘴里一直喊着‘晴儿’其实沈大人已经找过我几次了。” 云悦无不嘲讽,又有些好奇,“晴儿?哪个晴儿啊?我可记得沈夫人一直喊华念晴‘晴儿’的。” “娘子你明知道沈夫人口中的‘晴儿’是谁,又何必这样冷嘲热讽呢?” 云悦脸一沉,眼里的讽刺几乎要化为实质溢出来,“我冷嘲热讽?我说话难听? 你是没听过沈夫人之前那些难听的话。沈夫人现在瞧着很可怜?我虽然没亲眼见过,但也能猜到一点。 跟你说实话,我心里就一个想法,她活该,是她的报应!” 想想那时候华氏多护着华念晴啊,指着恬儿的鼻子骂她是丫鬟出身,上不了台面的假主子,坚决不信恬儿是她丢失的亲生女儿。 那时候的华氏有多欠揍,让人恨不得狠狠给她几巴掌都不解恨。 可如今呢? 当初华氏有多作,现在她就有多后悔了! 云悦终于等到了华氏倒霉了!她这心里还真是畅快! 她还想去沈家亲眼看看现在的华氏有多倒霉呢! 正想着,云悦瞥到程二郎眼中的同情之色,忙正色提醒,“你别去找恬儿说什么,让她去沈家看望沈夫人啊。 恬儿要去就去,不去就不去,咱们没资格替她做主。 别说沈夫人是她亲娘的话,除了生了恬儿,她就没养过恬儿一天!还带给恬儿这么多的伤害羞辱,咱们没资格代替恬儿原谅她。” 程二郎见云悦的态度如此激动,忙道,“好,都听你的就是了。 不过我说句真心话,恬儿当沈家的女儿是最好的。她本就是沈家名正言顺的嫡出大小姐,有了这身份,对她以后很有好处。 咱们虽然也疼恬儿,但她始终只是爹娘认的干女儿,这身份上还是有瑕疵的。这些话你跟恬儿好好说说,再让恬儿做决定。” 云悦却道,“我不用跟恬儿说这些。恬儿不傻,你说的这些都能想到,无须别人多说。 该知道的,恬儿都知道。该做什么决定,就由恬儿自己决定。咱们别插手就是了。” 第821章 毛欣兰有孕 云悦说到做到,说不插手就不插手,只是让人通知恬儿,华氏病得很严重,其他就什么也没说了。 云悦也好奇恬儿会不会去沈家见华氏,可她就像是不知道华氏病得厉害,每天仍然只呆在屋子里备嫁,别说去沈家了,连出门的意思也没有。 云悦见状也没说什么,继续操持恬儿的婚事。 过了两天,到了云悦和毛欣兰约定出门采买的日子,可没等到她人。 毛欣兰的丫鬟来见云悦,一脸歉意道,“程夫人,我家夫人今儿个身体不太舒服,不能跟您一起出去了。” “身体不舒服?她怎么了?”毛欣兰很少有身体不舒服的时候,这一下子身体出问题了,云悦还真是有些担心。 “也没什么,就是昨儿个我家夫人练刀,好像练得太狠,这才有些不舒服。 本来我家夫人今儿个还是想赴约的,可老爷不同意了,强压着夫人留在家里休息。” 云悦这才微微放心,想了想,还是去了林家看望毛欣兰。 毛欣兰正在练武场,看样子是想拿刀练练手,却被下人拦着。 林家的练武场很大,是林天专门为毛欣兰设置的,刀枪剑戟,十八般武器是应有尽有。 “身体不舒服就好好休息,怎么还想着练武?” 毛欣兰听到云悦的声音,当即扭头看去,见到云悦,眼里闪过笑意,“表姐你来了。” 云悦上前,注意到毛欣兰的脸色是有些不好,瞧着也没什么精神,“有没有请大夫看过?你的脸色实在是有些难看。” 毛欣兰摆摆手,不以为意道,“我能有什么事。我看是因为我最近经常没动,一下子练多了,这才会累到。多练练就好了。” 毛欣兰的贴身丫鬟很不客气地拆台,“夫人今儿个起来,还说肚子有些痛。老爷要请大夫,可夫人就是不同意,非说没事。” 毛欣兰瞪了眼开口的丫鬟。 云悦没好气道,“你真当自个儿的身子是铁打的?不舒服就看大夫,忍什么忍?” 说完,云悦就指了她的丫鬟,让她赶紧去请大夫。 毛欣兰扁扁嘴,“表姐你就是太大惊小怪了,我什么事都没有。” “回房休息。”云悦拉着毛欣兰回屋。 毛欣兰不想回去,可云悦坚持,她也只能乖乖听话了。 回到房,大夫还没来,毛欣兰就让下人上了茶水和点心,跟云悦边吃边聊,“华念晴和木姨娘都被抓了,恬儿的身份大白了。沈夫人怎么样了?有没有去找过恬儿?” “没有。” 毛欣兰皱眉,“她也太没心了吧。是看不上恬儿这个女儿还是怎么?这都几天了,都没去找过恬儿?” “听说她病了,病得都起不了身了。”云悦淡淡说道。 毛欣兰眉头一皱,语气含着怀疑,“真病了?” 云悦反问,“难道还能是假的?” 毛欣兰放下手里没动的点心,语气有些复杂,“我原本还想去找沈夫人,狠狠讽刺她一番。可如今她病了,我还真不好去讽刺她了。” “歇歇吧你。你的嘴利得刀子似的,别真把人气出个什么好歹。要是真把人气死了,你良心能安?” 毛欣兰不说话了,气华氏,那没问题,可要是把人气死了,她良心还真是过不去。 “那就等她身体好了再说。”毛欣兰到底是没放弃。 说话间,大夫就过来了。 毛欣兰一看到大夫,顿时满脸不耐烦。 云悦就在一旁盯着,在毛欣兰不配合的时候,强硬地拉过她的手,微微撩起袖子放到脉枕上,然后对大夫道,“请好好给我表妹看看。” 大夫应了一声,就开始给毛欣兰诊脉。 时间长了,毛欣兰就有些不耐烦了,她不喜欢看大夫就是因为诊个脉用的时间太长。 她根本没病,浪费这时间做什么? 好几次毛欣兰都想伸回手,可每次刚起了这念头,就在云悦凌厉又充满警告的视线下放弃。 过了好一会儿,大夫才笑着恭喜,“恭喜这位夫人了,你有喜一月有余了。” 毛欣兰还没回过神,云悦就无不惊喜道,“大夫你说的是真的?我表妹真的有喜了?” 大夫点点头回答,“嗯,这位夫人的确有喜了。老夫从医数十年,不至于连个喜脉都把错。 若是出了错,两位大可以砸了老夫的招牌,从此老夫不再行医。” 云悦确信毛欣兰是真的怀孕了,一时间高兴不已,可在看到毛欣兰那呆愣中透着点点苍白的面容,便担忧地询问大夫,“我表妹今儿个起来说肚子有些不舒服,是不是她身体有什么不好?” 大夫沉着脸点头,“这位夫人的身子不错,可之前是不是经历了什么剧烈运动,是急跑了还是跳绳了?她动了点胎气。” 毛欣兰没有急跑也没有跳绳,但她耍了大刀,效果看来不比急跑和跳绳差。 云悦急了,“大夫,我表妹腹中的孩子没事吧?需不需要卧床静养?” 大夫安抚道,“卧床静养倒是不需要,可绝不能再进行什么激烈的运动,那真的对腹中的胎儿不好。” 大夫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又留下了一些安胎的药膳才离开。 见毛欣兰还愣着,云悦无奈一笑,便指了丫鬟分别去给林天,毛家还有王府报喜。 等云悦吩咐完,毛欣兰才从她怀孕中清醒过来,听到要去明王府报喜,不由问道,“给我相公还有我娘家报喜,这很正常,怎么还要去王府报喜?” 哪怕再粗枝大叶,大大咧咧,毛欣兰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她才怀孕一个月,还不到公布怀孕消息的时候,得等到三个月的时候才能往外说。 不过跟亲近的人家是可以说说。 “王府那儿是必须得去报喜的。你记住了,把王爷当成你公公和婆婆一样对待。王爷可是一直盼着你能早日有孕。” “我这头顶上没公婆,我原以为还能放松一下。没想到王爷一个人就顶了两个。”毛欣兰幽幽叹气,表情幽怨。 云悦瞪了眼毛欣兰,“这种话以后都不许说。对王爷要敬着,听到没有?” 听出云悦话里的严厉,毛欣兰收起了脸上幽怨的表情,点着头,“表姐我又不是傻子,这些道理其实我都懂的。我也就当着你的面说说。” 云悦道,“你最好就不要说,对谁都不要说。” 第822章 恶心人 林天在军营,得到消息比较晚,人还没回来。 可金满芳是最快到的,还带了许多孕妇适合吃的补品。 金满芳来了没多久,明王妃和世子妃就到了。 世子妃眼里含笑,态度亲切,相反明王妃拉长着一张脸,好像别人欠了她千八百两一样。 明王妃就像是照本宣科,语气硬邦邦地给毛欣兰说了孕期该注意的事项。 忽略明王妃那难看的脸色,还有那硬邦邦的语气,云悦不能不承认明王妃说得很详细具体,她都生过两个孩子了,当然知道明王妃说得都是对的。 等明王妃说话偶然你,毛欣兰却毫无反应,云悦只能笑着跟明王妃道谢,“多谢王妃牵挂着表妹。表妹是刚得知自己有身孕,一时间高兴傻了,都不会说话了,还请王妃见谅。” 明王妃淡淡看了眼毛欣兰,“是高兴傻了?还是故意不说话,本王妃不是傻子,能分得清楚。” 世子妃笑了笑,“林夫人当然是因为怀孕高兴傻了,想我当初刚知道怀上荣儿的时候,我就跟林夫人一样,也高兴傻了呢,不知愣了多久才回过神。” “女人都是这样,我当初刚知道自己怀孕,也一样如此呢。”金满芳笑着附和。 明王妃没想多在这问题上为难毛欣兰,眉毛一挑,关切询问,“你如今有身孕了,不会还想着去军营吧?” 毛欣兰想说等她肚子里的孩子稳定以后,她就会去军营,话还没出口,就被云悦截过,“表妹如今怀有身孕,自然是一切以肚子里的孩子为重。在孩子出生前,表妹都不会去军营的。” 毛欣兰不可置信地看着云悦。 云悦回以毛欣兰严厉的眼神,警告她不许开口。 “是吗?你真的是这么想的?”明王妃眼波一转看向毛欣兰。 毛欣兰很想说不是,可有云悦在一旁虎视眈眈,她不敢说,打心眼里,她其实是有些怵云悦的。 “表姐说的,就是我心里想的。”毛欣兰憋闷地说道。 明王妃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记住你自个儿的话,你如今可是孕妇,可千万别做什么不该做的。 我看你是第一次怀孕,什么都不懂,身边得有个老练的嬷嬷多提点你。” 云悦皱眉,明王妃是打算在毛欣兰身边放个嬷嬷了。 她倒不怀疑明王妃要害毛欣兰,因为没那必要,而且她一旦做了,明王知道怕是不会轻饶了她。 付出与所得的利益不挂钩,明王妃不是傻子,她不会做那么愚蠢的事。 可给毛欣兰一个难缠的嬷嬷,打着为孩子好的旗帜,给毛欣兰添堵,那还是可以的。 “王妃想得很周到,可我表妹不喜欢身边有太多人跟着。 虽说表妹没什么经验,可我还有舅母都是生育过的,自会多多提点表妹。” 明王妃眼神一冷,不悦道,“程夫人和毛夫人难道还能时时跟在林夫人身边不成?你们自家难道没事了?” “我跟舅母的确不可能时时跟在表妹身边。”云悦也没打肿脸充胖子。 明王妃得意一笑。 “王妃也是生育过的,想来也清楚孕妇的心情好,那对肚子里的孩子是有益的。 要是孕妇心情不好,那就会影响到腹中的孩子。表妹不喜拘束,而王妃给的婆子想来是最重规矩的,到时候表妹——王爷届时会不会生气呢?” 明王妃最忌惮的就是明王,直接拿明王压她,那准没错。 明王妃的确不能不顾及明王的想法,她是没想害毛欣兰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因为对她而言没什么好处。 提出给毛欣兰一个嬷嬷,她就是打着恶心毛欣兰还有给她添堵的心思。 可经过云悦的提醒,明王妃不能不承认,她要是真的给了嬷嬷,说不定是能恶心到人,可如果毛欣兰肚子里的孩子真的出了什么事,她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权衡许久,明王妃才沉沉吐出一口浊气,面容越发紧绷,“罢了,你们既然不愿,本王妃也不会强人所难。” 可能是没达成目的,明王妃的脸色并不好看,又说了几句便离开了。 世子妃倒是留了下来。 “我得罪王妃什么了?她这是故意来给我添堵吧?”几乎是明王妃一走,毛欣兰就忍不住了,刚才要不是云悦一直压着,她早就爆发了。 金满芳劝着毛欣兰,而云悦则问世子妃,“王妃最近可是有什么不痛快?”简直就跟炸药桶似的,一点就炸,恨不得把周围的人全都炸死。 世子妃笑了笑,“你最近少来王府,所以才不清楚,母妃最近的心情可是一点都不好。” 顿了顿,世子妃继续说道,“也不是什么秘密,大多数人都知道。母妃因为不满二弟官职低微,找父王说了好几次,升一升二弟的官职,可父王一直没答应。” 其实何止是没答应啊,明王可是当众狠狠落了明王妃几次脸。 明王妃不敢跟明王杠,就开始折腾起别人。 “世子妃最近是不是被王妃刁难了?”云悦目露关切。 世子妃心里一暖,“我没那般无用。” 见世子妃不愿多说,云悦也没再问,这毕竟是王府内宅的事,她作为臣子之妻,其实不好多插手,不说插手了,能少问就少问。 世子妃也没多待,说了几句后便起身离开了。 “我怀孕期间真的不能去军营?”几乎是世子妃一走,毛欣兰就急切问云悦。 云悦无奈道,“你还当是假的?大夫都说了你要好好养胎。难道军营真的比你肚子里的孩子更重要?” 毛欣兰扯着衣襟,“我当然在意孩子了,可是怀孕十月,生下孩子还要坐月子。那得耽搁差不多一年的功夫。难道我要离开军营一年吗?那还有人记得我吗?” 金满芳诧异地看着毛欣兰,“你怎么只算怀孕生子坐月子的时间,孩子出生后,你不照顾吗?” 这也是云悦想问的。 虽说现在大多数妇人都是生下孩子以后,自个儿很少管,全都交给奶娘还有下人,但云悦和金满芳都不喜欢这样,她们更喜欢亲手带孩子,这样孩子才跟她们亲。 “照顾啊。可我这么粗枝大叶,大大咧咧的,怕是照顾不好孩子。不是有下人吗?” 云悦很想问一句,因为你觉得自己粗枝大叶,大大咧咧,照顾不好孩子,所以就不用照顾,然后跑去干事业了?是这意思吗? 第823章 尝到恶果 金满芳想把毛欣兰的念头扭过来,便苦口婆心地劝她。 可惜无论她怎么说,毛欣兰都抿着嘴不说话,明显是没把金满芳的话听进去。 云悦见状就不劝了,见金满芳还要劝,还拦了她。 这时,林天从外面回,冲到毛欣兰跟前,眼底的激动兴奋几乎要溢出来,他伸出手似乎是想触碰金满芳,可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云悦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笑了笑,“孕妇没那么脆弱的。这些日子你只要注意别让表妹再耍枪弄棍的就行,适当走动走动还是可以的。” 林天恨不得将云悦说的每个字都记下来,万分认真地听着。 云悦说完也不多留,让这小两口好好说说话。 金满芳也跟着云悦一起离开了。 “你刚才怎么不跟着我多劝劝欣兰啊。” 云悦无奈道,“怎么劝?表妹是什么性子,我想你应该也清楚。反正怎么都劝不动,那我也不白费力气了。” 毛欣兰身上有一股子拗劲儿,只要是她下定了决心要做的事,那就绝不会动摇改变。 “可她那样不行啊。王爷瞧着能高兴吗?我真担心王爷一怒之下,要么休了她,要么就塞几个妾室过来。那可真是有的她哭了。” 云悦眼神一闪,轻声问道,“舅舅跟你说的?” 金满芳点头,“嗯。我也盼着欣兰能好好过日子。” 毛一帆的担心绝不是杞人忧天。 程二郎如今也经常私下里跟云悦说,明王积威越甚,行事也是越发的严厉。 这也正常,以前明王头顶上还有个朝廷大义压着。 如今朝廷在明王眼里什么都不是,他是西北之主,谁都得听他的。 人一没了顾忌就容易肆意,唯我独尊。 作为一个上位者,明王也不能说不对。 好在明王还是听得进忠言劝告的,可一般小事上,他就十分任性,乾坤独断了。 比如周天磊和周天朗不让明王满意,他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他们。 无论明王妃和兰侧妃私下如何求情,明王也没理会,甚至还当众给她们没脸,让她们长长教训。 毛欣兰如果不能成为林天的贤内助,让明王满意,那么明王休毛欣兰,或者塞几个妾过来,那是很有可能发生的。 想想毛欣兰的日子其实也不怎么好过。 “只要欣兰这一胎能生儿子,再有表妹夫跟王爷求情,我想王爷会同意欣兰回军营的吧。” 金满芳有些不满,“她真不管孩子了?” 云悦没说什么,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在事业和孩子之间,毛欣兰选择的是事业。 其实毛欣兰原本的打算很好,先拼几年事业,再成亲生子。 可她嫁的是林天,明王可等不了毛欣兰先拼事业再成亲。 “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吧。” 毛欣兰安分地养着胎,偶尔才会回娘家或者来找云悦。 离恬儿成亲只有十天了,这天,沈松康和华氏来了程家。 云悦想了想,还是去了客厅见两人。 苗氏道,“我跟你一起去。” 在看到华氏的一刹那,云悦震惊不已。 她一直以为一夜白头只是夸张说法,可在见到华氏以后,她有些信了。 这才多久没见,华氏的头发白了好多,虽然她极力将那些白发隐藏,隐隐约约间还是露出了不少。 原本的华氏保养得很好,称得上是风韵犹存,可眼前的华氏老态毕现,皱纹横生,瞧着比一旁的沈松康大了好几岁。 云悦还奇怪沈松康和华氏这些日子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原来真的是因为华氏病得太重。 苗氏跟着云悦一起出来,其实是想骂华氏的,可眼前的华氏那么可怜,她还真骂不出来了。 说白了,苗氏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华氏坐下后,细纹满布的眸子不由看向云悦,那眼里难掩深深的期盼,“我——我想见恬儿。” 云悦想了想,就对着身边的丫鬟吩咐,“去跟姑娘说,沈大人夫妇想见她。” “是。”丫鬟应了一声就去了。 华氏焦急不已地等待着,恨不得能立即冲进去见恬儿。 没多久,丫鬟又回来了。 丫鬟对着云悦禀报,“夫人,小姐说她不想见沈大人和沈夫人。” 云悦就看着华氏眼里的希翼之色一点点黯淡下来,就如熄灭了最后一点火星子的木柴。 “她不想见我,她恨我是不是?”华氏像是生生吞了好几把黄连,从舌根泛起浓浓的苦涩,早已干涸的眸子又溢出了晶莹的泪光。 沈松康心下不忍,对着云悦道,“程夫人,我们真的想见恬儿。我们到底是她的亲生父母,难道连见她一面都不行?” 云悦道,“我知道你们想见恬儿。你们见到恬儿,心里会舒服高兴,可恬儿见到你们,她会高兴吗?” 这话就跟刀子似的扎进了华氏的心,也一样插进了沈松康的心上。 华氏苦涩一笑,倒也不再强求一定要见到恬儿,“算了,她不想见我,那就——那就别见了。 我——我对不起她。程夫人,你说这辈子我能有机会让她原谅我吗?” 云悦对上华氏那小心翼翼的眸子,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 “她不会原谅我了,也不会认我。我做错了那么多事,我好后悔啊!我当初为什么要那么蠢,为什么要那么信华念晴。”华氏忽然激动起来,眼中的泪水滚滚落下,任谁都能看出华氏后悔得几乎恨不得杀了自己。 这会儿的华氏真真应了云悦说的,当初有多嚣张,报应和打脸就来得有多狠。 “我——我都是被华念晴骗了,我——我好恨啊!”华氏被泪水模糊了的视线看向云悦,她急切地希望能从云悦这里得到一点点回复,给她一点点希望,好让她能支撑下去。 原本看着华氏那么可怜,云悦都不想说什么难听的了,可听到华氏的话,她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沈夫人,我承认如果没有华念晴故意引导你,我想你跟恬儿的关系不至于那么糟糕。”不等华氏眼中升起庆幸,云悦就道,“可华念晴是被谁宠的?是你把华念晴宠得无法无天,你也没教过她半点做人的道理,只知道一个劲宠着她,哪怕她恶毒嚣张,哪怕她让所有人厌恶,当成疯子,可你还是要宠着她,尽一切能力帮她实现心愿。” 说白了,华念晴就是被华氏宠出来的熊孩子。 华氏如今是尝到了自己养出来的熊孩的恶果。 第824章 懊悔得想死 好像有一把铁锤不断敲着华氏的天灵盖,她耳边嗡嗡作响,喉咙涌起一片血腥,她却死死忍着没喷出来。 对,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如今承受的一切痛苦,都是她的报应,是她的报应! 沈松康看了眼华氏,却没什么说,只问云悦,“程夫人,我夫人的确做错了很多事,也对恬儿说过很多,做了很多不好的事。可我不曾伤害过恬儿吧。” 云悦看向沈松康,只见他身姿挺拔如青竹,淡淡道,“沈大人你比起沈夫人的确要好了许多。可你是不是忘记了,在沈夫人和恬儿之间,你选择的是沈夫人。” 沈松康一怔,一时间有些不敢同云悦那双明亮的眸子对上,颇有些狼狈地避开。 在妻子和女儿间,沈松康选择的的确是妻子,他顾忌妻子的感受所以不敢来看恬儿,也没在第一时间认回她。 看着沈松康脸上的后悔,云悦也没再说什么难听的话刺激他,只看向魂不守舍的华氏,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沈夫人,咱们两家虽然没有对外公布恬儿的身份,但想来还是会有风言风语传出去。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父母无论怎么苛待儿女,但儿女都要孝顺父母。” 这是天底下大多数人的想法,孝道大于天! 别人只知道恬儿是沈松康和华氏的亲生女儿,那她就该好好孝顺亲生父母,怎么能怨恨父母?更不能不认父母。 外人再看到华氏一副生无可恋,好像随时都要没了的样子,那只会更加严厉地指责恬儿大不孝。 “沈夫人你已经亏欠恬儿很多了,我想你应该不愿意毁了恬儿的名声吧。 因此我希望沈夫人你能好好保重自己,将身体养好。”云悦一边说,一边时不时打量华氏的脸色,见她神情呆滞,面露痛苦,便缓和了语气,“沈夫人也该为你的亲人振作起来。 沈大人对你情深义重,你还有亲儿亲孙。” 顿了顿,云悦又想起了华曾刚,“华公子倒是难得,心正,也懂感恩。如今华家毁了,他就只有你这个姑母可以依靠了。希望沈夫人能为了你的亲人振作起来。” 云悦是真的将恬儿当成亲妹妹,希望她好。 在现代,她就听过一则报导,一个父亲在儿子年幼的时候,抛弃了妻子和儿子,跟着小三跑了。 几十年过去,父亲过得十分落魄不堪,就跑回来找儿子养老。 儿子却坚决不接受父亲,更不愿意为他养老。 因为自从父亲带着小三私奔,是他母亲含辛茹苦地将他养大成人,后来因为身体过于操劳,等儿子长大成人后,母亲人就没有了。 儿子从小就深深恨上了父亲,在他眼里,那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他的仇人!他绝对不会赡养仇人,不会为他养老送终。 可有很多人都劝儿子接纳父亲,再怎么说那也是他的亲生父亲,怎么能将父亲拒之门外,不为他养老呢? 云悦当时看到这则报导,心里也是五味陈杂。 儿子做错了吗?换位思考一下,云悦也一样会恨,同样不愿意接纳那个父亲。 当然,可能真的会有人愿意真心接纳这样的父亲,可是那儿子明显不愿意。 在云悦看来,愿不愿意接纳父亲,为他养老,能做决定的只有那儿子,旁人没资格对着他指手画脚,教他怎么怎么做。 莫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云悦不希望恬儿落到跟那儿子一样的境地。 苗氏也醒过神,暗恼她之前想得太少,便附和着云悦的话,“沈夫人,你要是想补偿恬儿,你就先把自个儿身子养养好,可别给恬儿什么压力。” 华氏的眼泪再次滚滚落下,她这辈子已经很对不起女儿了,她还要继续伤害女儿吗?不,她不能。 还有她的丈夫,儿子,孙子已经侄子。 想到丈夫,华氏扭头看去,隔着泪幕,定定看着,忽地笑了,“你这辈子最大的错就是娶了我。我对不起你。” 沈松康同华氏对视,“夫妻多年,还说这些做什么。” 华氏摇着头,眼泪一时间掉得更厉害了,“不是,是我对不起你。当初你不想纳妾的,是我逼你,算计你。是我害了我们的女儿,我该死,我真该死。” 云悦惊讶地看着华氏,眼里是浓浓的不可置信,真的还假的,当年是华氏算计沈松康纳妾?她图什么啊?弄两个妾室进门给自己添堵吗? 当年沈松康并不想纳妾,华氏当然也不想家里有什么妾室来碍她的眼。 可是当时沈老夫人还活着,就借此责骂华氏善妒,就是华家人也劝华氏点头同意沈松康纳妾。 华氏为了不背上善妒的名声,她就听了沈老夫人的话,将沈老夫人娘家的侄女送到了沈松康的床上,这才有了沈松康后来一下子纳了两个妾室进门。 想起当年的事,华氏就懊悔得想去死,她脑子进水算计了自己的丈夫纳妾进门,有什么苦果报应,她都认了。 可是那报应为什么要应到她的女儿头上? 木姨娘和赵姨娘那两个贱人竟然卖了她的女儿!害的她的女儿受了那么多年的苦。 华氏好恨啊,老天爷为什么不惩罚她,反而要惩罚她的女儿? 沈松康也一样在懊悔,华氏不知道的是,他当年的确不想纳妾,可他对华氏跟沈老夫人联合算计他,感到愤怒,便将计就计地纳了妾。 其实当年他可以躲开算计的,可就是为了跟华氏赌气,他一连纳了两个妾进门。 沈松康也宁愿报应在他和华氏身上,那是他们自作自受,是他们活该,可为什么要报应在他的女儿身上。 宦海沉浮多年,沈松康得意过,失落过,被排挤过,也被打压过,但他一点也不害怕。 甚至面对死亡,沈松康也毫无畏惧。 可此刻沈松康害怕了,这辈子直到死的那一刻,他是不是都不可能得到他亲生女儿的原谅。 想弥补,不知从哪儿弥补。 都别说弥补了,如今连想见女儿一面都难。 华氏一把抹掉脸上的泪,艰难地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对着云悦道,“程夫人放心,我会养好自己的身子,我——我以后都不会来打扰恬儿了。” 说着,华氏起身对着云悦和苗氏一拜,“多谢你们如此疼爱恬儿。我们是不负责的父母,也没脸出现在恬儿的面前。好在恬儿有你们这样疼爱她的亲人,谢谢你们。” 第825章 别做绝,恬儿成亲 沈松康和华氏离开后,苗氏幽幽叹气,“原本觉得他们可恨,可这会儿又觉得他们可怜。” 云悦跟苗氏的想法差不多,可只要一想起华氏当初那是非不分,欺负恬儿的狰狞凶狠模样,对她的同情就不由大打折扣。 “你说那沈夫人也真是够奇怪的,把侄儿教得还有点良心,算个人。可那华念晴真是不说了,狼心狗肺,就是个畜生啊!” 苗氏对华曾刚的印象还不错。 虽说华曾刚的确太心软了一点,做事也不够果断,但他的心起码是正的,一直暗地里查恬儿的身份,想帮华氏找回女儿。 要说华曾刚还是太重情,他将最好的机会都留给了华念晴,否则也不会出那么多的波澜,华氏和恬儿的关系也不至于差到这个地步。 华曾刚服了欲断魂的解药,没多久就醒了过来,在知道华念晴给他下毒,他还是为华念晴求情了。 华念晴倒是罪不至死,虽说毒杀华曾刚,又卖了华曾刚的小厮清风,但华曾刚没死,清风也找回来了。 郭二水和张氏最后还是不治身亡,可杀他们的是木姨娘。 木姨娘被判了死刑,都不是秋后处斩,而是立即执行。 华念晴因为有苦主华曾刚求情,再加上华曾刚提出让华念晴发配去西宁,跟其他家人团聚,程二郎想了想,还是采取了他的意见,这刑罚已经很重了。 有不少人都说华曾刚太重情,哪怕华念晴都要杀他了,他还是对华念晴心存不忍。 云悦却不这么认为,有时候活着可比死了更痛苦。 对华念晴来说,失去身份,流放西宁,余生只能不停劳作,这对她而言怕是比死更痛苦吧。 云悦更倾向于华曾刚是恨透了华念晴,不愿意华念晴死得太干脆,想让华念晴余生都在绝望痛苦中度过。 不过华曾刚到底是怎么想的,应该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说起华曾刚,他还真是挺倒霉的。 华曾刚身上的欲断魂虽然解了,但大夫说了,那毒伤了他的身体,于他的寿命有碍。 “听说华公子没怎么跟在沈夫人身边,教导他的都是沈大人。”云悦对此是比较相信的,看看华氏以前有多疼爱华念晴,她哪儿还有精力关心别人。 别说华曾刚了,就是沈城这个亲儿子,听说自从恬儿丢了,华氏都不怎么关心他了。 华氏这辈子啊,怎么说呢,活得是真糊涂。 “人啊,这辈子还是别把事情做绝了,要不然有的后悔的。”云悦忍不住感慨。 华氏就是典型的将事情做绝了的人。 但凡她当初别那么是分不分,一意孤行地宠华念晴,但凡她眼睛亮一点,为人公道那么一点点,她和恬儿都不至于走到这地步,几乎是走到绝路了。 云悦又跟苗氏说了几句,就起身去看恬儿了。 苗氏叮嘱云悦多劝劝恬儿,“恬儿那孩子听你的,你多劝劝吧。那孩子也苦。” 云悦点头,“嗯。我知道的。” 云悦到恬儿房间的时候,就见她站在窗边,也不知在看什么,余光瞥到云悦,才回过神,“二嫂你来了。” 云悦拉着恬儿坐在床上,恬儿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想沈大人夫妇?” 恬儿抬起头,眼里流出纠结和迷惘,“二嫂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无情不孝了?他们毕竟是我的亲生父母。” “瞎想什么呢?你哪里就无情不孝了?恬儿,无论你做什么决定都是对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就是了。” 恬儿可能是被云悦的话说得心定了定,眼里的纠结迷惘散去了不少,“我知道沈夫人会那么对我,大多都是因为华念晴。可我心里就是过不去那道坎儿。如今我不是沈夫人的亲生女儿,她会愧疚吗?她会觉得对不起我吗?” 九成九不会,这个答案云悦知道,恬儿也一样清楚。 “二嫂,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可能时间久了,我会渐渐忘记当初的伤害还有不合。 可如今,我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可能我跟他们真的没有缘分吧。” 打从一出生,她就被卖了。 十多年后重逢,又因为华念晴,母女成仇。 看来她跟沈家真的是没有缘分。 “马上就要成亲了,别多想了,好好养着,争取在成亲那天当最美的新娘子。” 恬儿点头,“好。” 就在恬儿成亲前夕,沈松康给恬儿添了十抬嫁妆,别看东西不多,但是每一抬里都是好东西,满得连手都塞不进去的那种。 “要不要收?”苗氏看着那十抬嫁妆,头直痛,“还是问恬儿?” 云悦有些不赞同,“恬儿眼见着就要成亲了,让她知道,心里怕是会不平静。算了,既然都送过来了,那就放进恬儿的嫁妆里。” 苗氏决定听云悦的,送都送来了,要是送回去,是有些不太好看。 云悦也没让人瞒着恬儿,她知道了,也就沉默了那么一会儿,到底是没开口让云悦将东西送回去。 恬儿成亲那天,万里晴空,她身穿大红绣金线的嫁衣,头顶鸳鸯戏水的盖头,拜别了程高中和苗氏,由程二郎背着上了花轿。 云悦目送恬儿坐着花轿离开,眼神忽地一凝,看到了不远处的沈松康和华氏,他们离得有些远,躲在墙后,两人的视线一直随着喜轿。 程高中和苗氏见云悦一直盯着一处,好奇之下也跟着看了过去,在看到沈松康和华氏时,心里也一样的五味陈杂,说不出的复杂。 到了恬儿三朝回门那天,云悦见恬儿肌肤白里透红,眸光盈润,心知她在兰家过得很好。 恬儿嫁进兰家,就只需要跟兰博宇好好过日子,头上没有父母,底下也没有小叔子小姑子,家里人少,日子自然就简单了。 这天,陈氏也来了。 要说跟程家来往最自然的那绝对是陈氏了。 陈氏是奉华氏之命来的,看看恬儿的日子过得怎么样。 恬儿对陈氏的态度不错,之前没什么龌龊不愉快,再说陈氏对她的态度一直极好。 就是现在关系不一样了,有些复杂,但不影响恬儿跟陈氏来往。 陈氏也不扫兴,劝恬儿原谅沈松康和华氏什么,她只跟恬儿交流夫妻相处之道,还有怎么尽快怀上孩子,比如行房后,在腰上垫个枕头,再比如挑易受孕的日子行房...... 这些都能增加怀孕的几率。 第826章 付家灭亡 恬儿婚后的生活还算不错,要说最让人头痛的就是毛欣兰了。 毛欣兰属兔子,可要云悦说,她是属猴子的,一天到晚都恨不得待在军营。 就是怀着身孕,也想着去军营。 好在还是有人能管得住毛欣兰的,那就是毛一帆。 自从毛一帆出手镇压了毛欣兰,这些日子她安静多了,也不闹腾着要去军营了。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着,转眼又是两月过去,京城传出了震惊天下的大消息,付家灭亡。 上到付太师,下到付家在娘肚子里,没出生的孩子通通死了,付家九族皆亡。 云悦在听到这消息时,震惊不已,有一瞬间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自从平南王死后,付太师不是一直很活跃吗?成天撺掇着林锦添的其他兄弟给林锦添使绊子。 京城热闹得每天都跟唱大戏似的,一会儿是林锦添设计了付太师,一会儿又是付太师怎么借着林锦添兄弟的手给他下绊子。 你方唱罢我来唱!真是比戏台上的大戏都好看。 云悦还以为林锦添跟付太师之间要闹出个结果,还早得很,没想到那么快,付家就亡了,而且是九族皆亡。 真的跟做梦似的令人不可置信啊。 具体的消息,云悦是不知道的,只有问程二郎。 可程二郎也忙着,京城出了那么大的事,明王立即召集了心腹还有幕僚商讨。 云悦就只能等着了。 一直到深夜,程二郎才迈着沉重疲惫的步伐回来。 云悦见程二郎的眉眼间难掩疲惫,柔声问道,“饿不饿?灶上还热着燕窝粥,你要不要用点?” 程二郎点点头,“嗯。” 云悦吩咐下人去取燕窝粥。 很快燕窝粥就端上来了,程二郎很快就将一碗粥吃了个干净。 “煊赫一时的付家就那么亡了。”程二郎感慨道。 云悦道,“盛极而衰,这也正常。付家是怎么亡的?林锦添就那么厉害,那么容易将付家一网打尽了?” “付家九族皆亡,就连付家怀孕的妇人,连着腹中的孩子都难逃一死。可只有一人活下来了,并且成了林锦添的心腹。” 不期然的,一个熟悉的名字在云悦的脑海中闪过。 “孙海峰。” 程二郎点头,“嗯。他是付太师的外孙女婿,算是付太师较为相信的人。 他竟然亲自动手刺杀付太师,这是让人没想到的。没有防备的付太师就这么死在了孙海峰的手里。” “孙海峰如今出名了吧。天下怕是无人不知他了吧。”云悦嘲讽道。 “这是自然。皇帝的亲舅舅,背叛了妻子的外祖家,靠上了新任平南王。 孙海峰的确非池中之物啊。” “孙海峰的妻子呢?”想到孙海峰的妻子,云悦有些恍然,她只见过几次,话都没说过几次,但仍然对她印象深刻,那是个十分柔弱天真的姑娘。 可惜嫁错了人,竟然嫁了孙海峰那么个畜生。 “孙海峰的妻子可是付太师嫡亲的外孙女,在付家九族之列,她自然难逃一死。” 虽然心里早就有答案了,可在真的听程二郎这么说,云悦的心还是沉了沉,“她的孩子呢?” “死了。还是孙海峰主动交出来的。” 云悦皱眉,眼里的嫌恶几乎要化为实质溢出来,“他还是人吗?那是他的亲生骨肉,他孩子才多大?” “无毒不丈夫啊。带有付家血脉的孩子死了,还是他主动交出来的,那才证明他同付家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也更能得到林锦添的信任。” 就连明王提起孙海峰时都带了一丝忌惮,都说虎毒不食子,可在孙海峰身上是一点也不成立,他为了往上爬,取得林锦添的信任,真的是连亲生骨肉都可以抛弃。 “我比不上他。”程二郎由衷感慨。 云悦道,“你要跟孙海峰比什么?比谁更心狠手辣?比谁更没人性?那你的确比不过孙海峰。 别说这辈子了,我看你下辈子都比不上他。” “如今的京城就跟人间烈狱一般,天天都会死人,人人自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官兵闯进他们的家门抓人。” 云悦有一点不明白,“付太师没有防备,才会被孙海峰杀了。付家人难道除了个付太师,其他都是窝囊废不成?这么容易就败在了林锦添的手里?” “付家有付太师在,那就是一块铁板,不说无懈可击,但也不会那么容易被人击毁。 可付太师死了,又有孙海峰在,林锦添可以说是有如神助,付家只有灭亡一途。” 付家亡了不可惜,只让人觉得痛快。 因为付家不干人事啊!想想付家连个幼小的孩子都不放过,平时行事也是嚣张霸道,视人命如草芥,这样的人家赶紧亡了才好。 可是那些无辜被牵累的人可怜了,他们做错了什么?跟付家可能只有八竿子才打得着的一点点关系,也没做过恶,顿时就天降横祸,全家皆亡。 乱世的人命的确是不值钱。 “王爷打算出兵了。”云悦正在感叹,程二郎的声音冷不丁地就响了起来。 云悦立即道,“王爷打算出兵?王爷不是打算这些年都休养生息,发展实力吗?” “计划赶不上变化。付家这一亡,打乱了王爷的布局。 王爷认为此刻出兵是最好的时机。” 云悦不说话了,她还是相信明王对大局的判断的,既然明王说合适,那自然就是合适了。 “表妹怕是要失望了。” 毛欣兰如果没怀孕,肯定会积极地跟着去打仗。 可如今她怀孕了,毛欣兰想跟着去打仗,那是绝不可能的,怕是刚一开口,就会被毛一帆打回去。 就是不知道林天会不会跟着一起去了。 明王打算出兵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因为要出兵,前期需要准备的功夫就不少,那动静再怎么也小不了,瞒不了人的。 果然,毛欣兰在知道明王即将出兵,心里的失落真是别提了。 “等你生了孩子,你还是能继续打仗的。你这样苦着脸,小心生出来的孩子也会一样苦着脸。”云悦都数不清毛欣兰叹了多少口气了。 毛欣兰再次叹气,“我也好想跟着一起去打仗。我要是没怀孕那该多好啊。” 云悦对此不打算发表什么意见。 “好在我不能去,但我相公会去。这总算能弥补我一点遗憾了。” 云悦惊讶道,“表妹夫要去?他主动要去的?还是你非让他去?” 第827章 很有可能是双胎 “他本来不想去的,想留在家里陪我。” 云悦了然,“可你非要他去是不是?” 毛欣兰点头,理直气壮道,“我不能去了,他怎么再能不去?” “别的女人怀孕,都希望丈夫陪在自己身边。你怎么就跟别人不一样呢?” “表姐,我没那么柔弱。不就是怀个孕,要男人一直陪着我做什么?不需要。” 云悦看着毛欣兰,心道这的确跟一般女人不一样。 毛欣兰就是那种事业型女人,在她心里,什么都得排在事业后面。 “等你孩子生下来,你真不打算带?”云悦忍不住问道。 “不是有下人吗?”毛欣兰反问。 云悦语重心长道,“下人带孩子,跟自己带孩子,那是不一样的。 我担心你以后后悔。” 年轻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拼事业,顾不上孩子,等老了,见孩子不亲自己,很容易就会后悔。 毛欣兰语气坚定,“我不会后悔的!” 眼见毛欣兰是不会改变主意了,云悦也不劝了,浪费口舌。 毛欣兰怀着身孕,很容易犯困,跟云悦聊了一会儿,眼皮子就开始打架。 云悦见状,便道,“困了就睡,可别撑着。” 毛欣兰揉揉眼睛,“这一怀孕就跟猪似的。成天吃了睡,睡了吃的,最多也就只能在府里走几圈。” 云悦一直等毛欣兰上了床躺下,闭上眼睛才离开。 刚离开毛欣兰房间,云悦就跟回来的林天撞上。 云悦指了指关上的房门,压低了声音,“刚睡着。” 林天点点头,指了指外面,意思很明确,有话要跟云悦说。 云悦抬步跟上了林天的脚步。 两人走到一处草丛边才停下。 林天的宅子很少地方种花,因为毛欣兰不喜欢。 毛欣兰认为那些鲜花娇艳,不好养活,不如种树种草,这样容易养,瞧着也清爽舒服。 这点小事,林天自然是依着毛欣兰。 因此林天宅子里大多地方都是草丛树木,鲜花也有,不过都是普通的野花,自然生长,没人会费心养。 “表姐想来也听娘子说了,这次我会跟着王爷一起出征。” 云悦道,“嗯,我听表妹说了。” 林天语气有些黯然,“其实这次我打算留下的。可一来是娘子非要我去,让我弥补她不能去的遗憾。二来是王爷也说要我去。我这一去,最不放心的就是娘子了,在这里请表姐在我离开后,能多来看望陪伴她。” 这对云悦来说只是小事,云悦一口就应下了,“就是你不说,我也会的,你放心就是。” 林天大喜,“多谢表姐了。” 两月后,明王率大军出发。 云明峰还在守孝,这次自然不可能跟着一起。 毛一帆倒是一起去了。 程二郎这次留在后方。 云悦记得答应过林天的事,隔一天就会去看望毛欣兰。 明王的确很重视毛欣兰腹中的孩子,特地派了王府的专属大夫——白大夫来帮毛欣兰安胎。 毛欣兰照样对诊脉感到不耐烦,觉得时间太长了。 云悦在一旁瞧着白大夫眉头直皱,心不由提了起来。 等白大夫诊完脉,云悦就问道,“白大夫,是我表妹还是她腹中的孩子有什么不妥吗?” 白大夫忙道,“程夫人别误会。并非林夫人和她腹中的孩子有什么不妥,而是——” “而是什么而是?白大夫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别这样吞吞吐吐的,我听得别扭。” 白大夫沉默片刻才道,“我其实也还不太确定,只是依脉象看林夫人你怀的似乎是双胎。” “双胎?我表妹怀的真的是双胎?”云悦震惊问道。 “林夫人的月份不是很大,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等再过两月,那时就更能确定了。”白大夫如今也无法断言毛欣兰怀的一定是双胎,只能说有这个可能。 白大夫又叮嘱了几句,才起身离开。 毛欣兰还有些傻,“我怀的真的是双胎?” 云悦道,“还不确定呢。不过白大夫既然这么说了,想来是有很大的可能的。 你现在一个人可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很有可能是三个人,你平时多注意点。” 怀双胎可比单胎辛苦多了。 “我可真厉害啊。这一下子就怀了双胎!”毛欣兰兴奋起来,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云悦,“表姐,你说我要是能生个龙凤胎就好了,一男一女齐活了!以后都不用生了!” 云悦好笑不已,以后不生?明王会同意? 明王怕是巴不得林天的子嗣越多越好。 “还不确定是不是双胎呢,你这也激动高兴得太早了。还有就算是双胎,你就确定一定是一男一女的龙凤胎? 怎么就不能是两个儿子?或者是两个女儿?” 云悦私心里是希望毛欣兰生龙凤胎,或者直接生两个儿子。 如果生的是两个女儿,明王怕是会失望,以后毛欣兰还要接着生,她很难短时间内再去军营拼事业。 龙凤胎大吉!两个儿子兆头也好,一下子添了两个男丁。 “两个儿子也好,两个女儿也行。不过我贪心,我想儿女双全。” 云悦笑了,“这点咱们挺像。我也想儿女双全。” 毛欣兰对着云悦挤眉弄眼,“那就生啊!表姐你如今就祥儿和福儿两个儿子,还缺个女儿。等女儿一来,你不就儿女双全了?这多好啊。” “你当孩子说来就来的?退一步说,我就是怀上了,就一定是女儿?如果还是儿子呢? 祥儿当了小世子的伴读后,人倒是沉稳了许多,跟个小大人似的。 福儿就算了,调皮捣蛋,闹得我头痛。” 想起福儿,云悦就忍不住皱眉。 毛欣兰对云悦的烦恼不以为意,“什么啊,福儿多好啊。男孩子就是得调皮捣蛋点,那才可爱。” 云悦看向毛欣兰,眼里流出一言难尽的神色,“我忘了,你最喜欢陪着福儿闹腾玩耍了。 在你眼里,福儿自然是样样好。” “福儿哪里就不好了?谁说福儿不好了?表姐,我要不是知道你是福儿的亲娘,我还当你是后娘呢。哪有那么埋汰亲生儿子的。” 云悦已经不止一次被说是后娘了,但凡说福儿调皮捣蛋,或者想出手狠狠管教他一番,就有一堆人跳出来。 “不提福儿了。虽说现在还不确定你怀的是不是双胎,但小心无大错。从今天,不,是从此刻起你就要更小心,身边一定得跟着人。不许嫌烦听到没有?” 毛欣兰有气无力道,“我知道了,保证按照你说的做,这总成了吧。” “记住你的话啊。要是让我知道你阳奉阴违,我就搬来你这住一段日子,看着你。”云悦知道毛欣兰最怕什么,保证能一威胁一个准。 第828章 龙凤胎 很快又是两月过去,白大夫已经确定毛欣兰怀的是双胎了。 不说云悦时不时来陪毛欣兰,就是金满芳如今也隔三差五地就过来。 毛欣兰的肚子五个月大的时候就已经不小了,就跟揣了个大西瓜似的。 “原以为怀双胎,是很幸福的事。可真怀上双胎,才知道怀双胎有多辛苦。” 云悦看着毛欣兰的眼里满是心疼,她还能不清楚毛欣兰是什么人?一般的苦痛,她根本不在意。 这次怀的是双胎,肯定是太难受了,她才会抱怨出口。 “这俩小兔崽子,等他们出生后,我一定要狠狠打他们一顿,居然敢这么折腾我!”毛欣兰发着狠说道。 云悦好笑道,“你也就这么说说,等孩子真的生下来,你就只有心疼喜欢了,哪还舍得对他们动手。” 毛欣兰也就是嘴上厉害两句,真让她打刚出生的孩子,她的确是下不了手。 “表姐,我现在是真的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让相公跟着王爷出征了。 我怀着双胎那么辛苦,有他陪在我身边,好像真的挺好的。” 云悦震惊不已地看着毛欣兰,难得她这个女汉子有这样的感慨。 “我有时候还有冲动想给他写信,让他回来陪我。” “你真的打算写信?”云悦问道。 毛欣兰叹了口气,“是有这打算,可这信肯定是不能写的。 没跟着王爷出征也就算了,可如今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哪能让他中途回来。这绝对不行。” 云悦细细打量着毛欣兰,见她是真没打算写信,这才松了口气。 毛欣兰如果真的写信要求林天回来陪她,别人不说,明王那儿怕是就不会高兴。 回家后,云悦发现程二郎的心情不错,笑着问道,“相公,是有什么喜事吗?你怎么那么开心?” 程二郎见周围没人,这才笑着跟云悦说,“这次王爷带兵出征,军队伤亡极小。” 之前将西北占下,还有攻打西宁,也没什么伤亡,那是因为那仗就没怎么打起来,伤亡自然就小了。 这次可是实打实地动刀动枪,还能有如此小的伤亡,那自然是大喜事。 云悦点点头,“王爷用兵如神。” “这是其一,还有就是娘子你的功劳了?” 云悦一愣,在跟程二郎那双溢满笑意的眸子对上,她了然道,“是陈芥菜卤?” 程二郎笑着点头,“嗯。那陈芥菜卤对外伤果然是有奇效。这次陈芥菜卤可是救了不少伤兵的性命。王爷对此十分高兴,特地来了信,上面全是对娘子你的赞扬。” “陈芥菜卤能救那些伤兵的性命,我很高兴,不过你帮我同王爷说一声,我其实也没做什么。” 程二郎应了,“好,我明白的。” “王爷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云悦主要是惦记着毛一帆和林天。 “王爷那儿如今士气正虹,一时半会儿地怕是不会回来,还需要挺长的时间。” 云悦也不再多问,再问,人也不可能那么快回来,那就没什么好问的了。 又过了两个多月,毛欣兰发动了。 怀着双胞胎本就容易早产,毛欣兰如今也怀了七个月快八个月了。 稳婆大夫都是早早就备好了的。 云悦让厨房准备鸡汤面,生产的时候吃这个最好。 毛欣兰的肚子还不是太痛,还有力气吃面,能跟云悦说话,“表姐,我不会出事吧?” 金满芳刚进来,就听到毛欣兰这句话,顿时没好气道,“呸呸呸!说什么不吉利的呢,出什么事?你不会出事的。” 云悦也道,“不就是生孩子,你肯定不会出事的。你看看舅母,再看看我,不都好好的吗? 你听稳婆的话,该用力的时候就用力,你跟孩子都会平安的。” 毛欣兰心里发慌,她没那么乐观,她是第一次生孩子,可是以前就听人说过,女人生孩子等于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生双胎,那就更危险了,很容易一尸两命。 “娘,表姐,如果真的到了危险的时候,你们记住,一定要保孩子,我要保孩子。” 云悦的手被毛欣兰握得有些痛,她皱了皱眉,“别想这些有的没有的,你得想着你跟孩子都会平安。” 毛欣兰生孩子生的还算顺利,一大早发作的,等到天色暗了,月亮出来的时候,第一个孩子终于生下来了,是个女孩儿。 云悦见毛欣兰痛得都没力气问孩子是男是女,额前的头发被汗水浸湿,只能不停给她擦汗,鼓励她再接再厉,把第二个孩子生下来。 等生第二个孩子的时候出了问题,孩子是脚先朝下,这是极危险的。 好在请来的稳婆是个有本事的,她有一绝活,能帮着孕妇将不正的胎位弄正,不过手要伸到里面才行。 云悦却让人取了烈酒,先让稳婆将双手消毒再说,这样好歹能规避感染的风险。 稳婆不明所以地看着云悦,用烈酒洗手做什么?可云悦坚持,她一个稳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按照云悦说的做。 稳婆的确有两把刷子,用烈酒洗过手,就帮毛欣兰正了胎位,接着毛欣兰又凭着一股子韧劲儿,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终于将孩子生下来了。 虽然一夜未睡,但在看到第二个孩子是男孩儿时,云悦大喜,“你可真有本事,生了一对龙凤胎!” 这次真是一儿一女凑齐了。 毛欣兰在知道她生的是龙凤胎后,高兴一笑,然后就陷入了昏睡中。 生孩子费力气,生两个孩子费的力气就更大了。 金满芳也指了人去跟老于氏报喜,没让老于氏跟着一起过来,是担心她年纪大了吃不消。 现在两个孩子都生下来了,就能让老于氏知道,跟着一起高兴了。 云悦去看了两个孩子,男孩儿比女孩儿小了不少,看来在娘肚子里的时候,这当姐姐的吸取了更多的营养。 “龙凤胎高兴是高兴,要养活可得费不少的心思功夫。”金满芳看着两个孩子,也是既高兴又担忧。 “王爷在知道表妹怀的是双胎,就把身边最得力的嬷嬷派了过来,据说那可是照顾过世子的,很会养孩子。”要说明王对林天的孩子的确是上心。 金满芳脸上的担忧没有散去,压低了声音对云悦道,“可只有嬷嬷也不成啊。欣兰生了孩子,要坐月子。这府里都交给谁管?总不能也交给嬷嬷吧。要是表妹夫在,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 可最大的问题是林天不在。 “我跟你累一点,每天轮流来吧。”这事云悦早就想好了,“表妹这里主子不多,一般也不会有什么事。孩子有王爷派来的嬷嬷照顾,咱们要管的事不多的。我相公说了,王爷他们快回来了,最晚不过三个多月。” 金满芳同意了。 第829章 局势 毛欣兰一开始还嫌弃生下来的孩子不好看,没祥儿福儿可爱,后来就是越看越喜欢了。 云悦见毛欣兰目露温柔的光芒,忍不住笑着打趣,“是谁说等孩子生下来,就要狠狠打他们一顿的?怎么没动手啊?” 毛欣兰看向云悦,扁扁嘴,“表姐,我这好不容易才把孩子生下来,你怎么还打趣挤兑我啊?” 云悦想到毛欣兰生双胎时的危险和辛苦,便咽下了要说的话,“孩子可爱吧。想不想亲手带孩子?” 毛欣兰脸上的笑意一顿,“孩子是很可爱,但我更放不下军营的事。我此生最大的梦想就是能成为一名女将军。表姐,我不想放弃。” 云悦看着毛欣兰,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罢了,我也不劝你什么了。你都为人母了,要怎么做,想来你心里也有数。只盼着你以后不会后悔。” 会后悔吗?毛欣兰对此也不确定。 “跟你说件开心事,恬儿昨儿个被诊出怀孕一个月了。” 毛欣兰大喜,“真的吗?恬儿怀孕了?我这才生下孩子不到七天,恬儿那儿就传出有孕的消息,看来我的孩子真是有福气,还能带来弟弟妹妹。” 云悦忍俊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表姐,你说给孩子取什么名好?我想给孩子取名,但相公不在,我是不是不好一个人取。”毛欣兰说起她的苦恼。 云悦笑了笑,“孩子的名字,表妹夫肯定会想好的,你就别操心了。 我看表妹夫取的名肯定比你好听。” 毛欣兰不服气了,“谁说的?我取的名字怎么就比他的差了?表姐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吧。” “嗯嗯。你取名好听,但孩子的名还是交给表妹夫取吧。” 云悦猜八成不是林天给两个孩子取名字。取名字的怕是明王,他会将取名权拿走。 又过了五天,林天的信到了,上面说明王给两个孩子取了名,女孩儿叫林雨芝,儿子叫林子轩。 “怎么是王爷给孩子取名?” 云悦道,“王爷给孩子取名怎么了?这多好。你是不是忘了我以前跟你说的,要将王爷看成是你公公婆婆。 这公公婆婆取了名字,你只有说好的,哪有抱怨的。这些话以后都不许说。” 心里抱怨什么的,云悦听不到,也就当不知道了。 毛欣兰心里不舒服,她拼死拼活生下的儿女,她不能给孩子取名也就算了,她愿意留给丈夫。 可如今好了,他们夫妇两个都没能给孩子取名字,反而让明王取了。 怎么想怎么不舒服。 可当着云悦的面,毛欣兰不敢抱怨,她其实也知道云悦是为了她好。 “王爷取了大名,可你能给孩子取小名啊。你给孩子想小名吧。” 毛欣兰对小名不感兴趣,“不都是有名字了,一个林雨芝,一个林子轩。以后就芝芝,轩轩的叫好了,正合适。” 芝芝?轩轩?也不是不可以,还过得去。 又过了两月,明王才率大军归来。 这次出征,明王又扩大了地盘,可以说是满载而归。 明王之所以选择现在出征,是因为他要打的地方,主政掌权的都是付太师的人。 林锦添只能解决掉付家在京城的人,可地方上的人,他还插不了手。 付太师一死,付家灭亡,地方上属于付家的势力也会人心惶惶,正是最好拿下他们的机会。 地盘扩大了,势力增大了,明王也需要好好消化,继续暗中发展实力。 转眼间两年多,快三年过去,局势又有了极大的变化。 这两年明王没有闲着,休养生息一年后,他势力大涨,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几乎一下子拿下了好几个省份,如今明王可以说是占了半壁江山了。 现在的天下可以说是三分。 一个是以明王为首,兵强马壮,占的地盘也是最大的。 一个是京城的林锦添,他占据着大义,手里捏着皇帝,京城易守难攻,最重要的是江南目前也还在他的控制之下。 另一个就是梁帝了,据说他原先只是一普通百姓,趁乱起势,但他还真的颇有几分能耐,打下了不少地方。就在去年,他建立了大梁,自称为帝了。 这就是如今天下最大的三个势力,其中倒是还夹杂着一些小势力,不过跟这三大势力比起来,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了。 云悦刚处理完家事,就见程二郎穿着官袍,满脸怒气地走进屋里,不等云悦询问,他便咬牙启齿地问,“福儿呢?” 云悦回答,“在爹娘屋里呢。他怎么了?是不是闯祸了?” 程二郎问道,“家里有没有鸡毛掸子?” 云悦一怔,但还是回答了,“家里哪儿有鸡毛掸子。是不是福儿闯祸了?他这次闯什么祸了?” 会这么问,也是有原因的。 福儿真是越大越调皮,大祸倒是没闯过,可是小祸真是不知道闯了多少。 每每气得云悦和程二郎都想动手揍他,可有程高中和苗氏护着,福儿还真没挨过打。 “没鸡毛掸子,给我拿根木棍过来。”说完,程二郎就大步朝程高中和苗氏的屋子走去。 云悦一听这话就知道程二郎这次气得不轻,由此可知福儿这次闯的祸肯定不小,于是忙追了上去。 云悦慢了程二郎几步进屋,一进来就看到程高中和苗氏笑得合不拢嘴,满是慈爱地看着福儿。 福儿的嘴甜得很,把程高中和苗氏哄得眼里心里就只有他一个。 福儿越长越大,云悦心里也就越纳闷,他肯定是投错性别了,这明明该是个姑娘,特别会撒娇,还喜欢享受,吃不了苦。 福儿一看到黑脸的程二郎,似乎被吓到了,立马躲到了程高中和苗氏的身后,怯怯开口,“爷,奶,爹好凶,福儿害怕。” 心肝宝贝被吓到了,这不是在挖程高中和苗氏的心吗? 苗氏瞪着程二郎,“你干什么呢你?在家里黑着一张脸做什么?小心吓到福儿。” “娘,福儿这小子会害怕?他胆大包天,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云悦站到程二郎身边,看着时不时探出脑袋的福儿,沉声问道,“福儿你闯什么祸了?” 福儿连忙声明,“娘,我最听话最懂事了,我哪会闯祸啊。” 对这话,云悦是一个字都不信,他要是没闯祸,程二郎能气得那么厉害? 云悦还要问时,祥儿回来了。 祥儿如今十二了,身量放在同龄人里算是比较高的,相貌也是越发的俊朗,比起十来岁的程二郎还要儒雅温润。 第830章 福儿闯祸 对长子,云悦是满意的,可只有一点—— “爹,弟弟也没闯什么大祸,您就别生气了。” 云悦的脸立即沉了下去,要说她对长子有什么不满意,那就是这长子太护着小儿子了。 兄友弟恭没什么不好,但这样溺爱弟弟,就让云悦受不了了。 就福儿这样的,不狠狠管教真是不行了。 “福儿,你到底做什么了,跟娘说说。” 福儿苦着脸,可怜巴巴道,“娘,福儿什么都没做。” 信这话,云悦就是傻子了。 知道从福儿的嘴里问不出答案,云悦干脆也不问他了,直接看向程二郎,“相公,福儿做什么了?” 从程二郎的嘴里,云悦终于知道福儿干了什么好事。 福儿居然想给云秀生的儿子周衡下泻药,亏得没成功,因为被世子妃提前发现阻止了。 世子妃将这事跟周天齐说了,周天齐想了想还是跟程二郎说了一声。 福儿是祥儿的弟弟,在他三四岁时,就能跟着祥儿一起进王府。 周荣挺喜欢福儿的,于是福儿能进王府的机会就更多了。 程二郎说完,就瞪着一脸无辜的福儿,“你胆子可真大啊,敢给王府的公子下巴豆?你知不知道巴豆吃多了,很有可能会丧命!到时候你就是杀人凶手了!” 福儿被程二郎的大嗓门还有话里说的杀人凶手吓到了,胆子再大再调皮,他也只是个孩子,更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从没想过杀人。 “巴豆吃了不就只会拉肚子吗?怎么可能死人?” “不是没下成巴豆吗?别对福儿那么凶。好好教教,福儿会懂事的。”苗氏也觉得福儿这次胆子是太大了点,但她心里还是认为福儿是个善良的好孩子,也就是稍微调皮了一点。 云悦忽然展颜一笑,对着福儿招了招手,“福儿,来娘这里。” 看着云悦温柔的表情,福儿一点戒心也没有地下了塌,穿上了鞋子就来到云悦面前。 很快,云悦收起脸上的笑,一把抱起福儿,然后塞到程二郎怀里,“相公,该怎么教训就怎么教训,别手下留情。” 福儿傻了。 程二郎没傻,很快就反应过来,抱着福儿大步往外走。 福儿哭着向程高中和苗氏求情,“爷奶你们快救我!爹要打我!” 程高中和苗氏当即要去救人,却被云悦伸手一拦,眨眼的功夫,程二郎已经抱着福儿没影了。 苗氏急了,瞪着云悦,不高兴道,“福儿可是你的亲生儿子!你这当娘的怎么就不心疼呢?你看看你跟后娘似的!” 被骂是后娘的云悦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说了。 “娘,惯子如杀子。福儿也不小了,是该好好管教了。就是祥儿小时候也挨过相公和我的打,怎么福儿就不行了?” 祥儿道,“娘,福儿本性是好的。” 云悦凉凉看了眼祥儿,“你本性也不差,可小时候该挨打还是要挨打。 福儿就是因为你们都宠着,所以他才那么大胆,连给王府公子下巴豆的事都敢做,还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做的?” 说起这件事,云悦心里就来火。 祥儿却道,“是周衡太过分了。不就是二公子的一个小妾生的庶子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他成天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别说对福儿了,就是对我也——” “祥儿。”云悦有些严厉地打断了祥儿的话。 苗氏却有些着急,“那周衡是不是欺负你和福儿了?我就知道那周衡跟他亲娘一个样!” 祥儿见苗氏着急,便解释道,“奶您放心好了,我们又不傻,能让周衡欺负到吗? 这次弟弟要给周衡下巴豆,是因为周衡欺负王府里的一个小太监,把人打得额头都破了。弟弟看不惯才想出手教训他的。” 云悦听得皱起眉头。 这些年,云秀就只生了周衡一个,自然是将周衡宠得不行。 说起云秀,这些年周天磊的女人不少,但最得宠的仍然是她。 云悦冷眼旁观这些年,都不能不承认,周天磊和云秀绝对是真爱,真心没什么人能拆散这对有情人。 爱屋及乌,周天磊虽然儿女不少,但最疼的还是周衡。 周衡就被周天磊和云秀两个宠成了熊孩子,性子霸道,唯我独尊。 对不能惹的人,周衡还有点眼色不惹,可只要身份不如他的,或者他认为能惹的,他会毫不犹豫地惹。 这点真是像极了云秀,真不愧是亲母子。 对了,在周衡眼里,褚氏生的嫡子嫡女就是能惹的,因为每次周天磊都会护着周衡。 云悦看着觉得奇怪得不得了,褚氏是泥巴捏的不成?她生的嫡子都快被周衡欺负成小可怜了,她这个当娘的居然还什么反应都没有,任由云秀和她的儿子嚣张,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云悦不知道的是褚氏恨不得立即弄死云秀和周衡,可谁让周天磊护得紧。 有一次褚氏都动手了,可是没成功,还被周天磊发现了。 于是周天磊就威胁褚氏,只要云秀和周衡出事,他就全都算到她和周衡的身上,让他们血债血偿。 如果就只有褚氏一个人,她说不定会鱼死网破,但为了儿子,褚氏就只能暂时忍耐,她怕周天磊真的会对儿子下毒手。 “周衡就是做错了什么,也轮不到你们来管,自有王爷做主。”云悦按下心头种种想法,淡淡说道。 祥儿不说话了,因为他清楚云悦说的都是对的,这次弟弟是有些太胆大妄为了,难怪爹娘那么生气。 苗氏担心福儿,“二郎不会真的下狠手吧?当了这么多年的官儿,我看二郎除了年纪越来越大,就是心越来越狠了!福儿可是他的亲儿子啊!” 云悦无语了,怎么说得程二郎好像会弄死福儿一样,不就是打福儿一顿,顶多就是打得重一点,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当然,这话云悦是不敢说的,一旦说了,马上就会迎来后娘论,她是真的不想听了。 “娘,相公有分寸的。对了,四弟写信来问,他——” “小力写信回来做什么?这都几年了?他那媳妇都没能给他生个孩子,别说男娃了,就是女娃都没有! 老三媳妇再怎么样,好歹也生了如珠。小力媳妇真是——”程高中越说越生气,眉头皱得紧紧的。 云悦还没说完的话只能咽了回去,程小力写信给程二郎是问他的官职能不能动一动,这些年程小力在涌成县做得不错,政绩斐然。 第831章 缘分不到 程小力这些年最不顺心的就是他和魏雅柔成亲都三年了,可至今都没个孩子。 魏雅柔这三年来都不曾怀过孕。 一开始程高中和苗氏都没提起过孩子的事,可一年过去了,他们忍不住泛嘀咕了,但还忍得住。 可眼看着要两年了,魏雅柔那儿还是没好消息传来,他们就坐不住了。 要不是涌成县离陵城挺远,程高中和苗氏都想赶去看看了。 可就是如此,程高中和苗氏也让程二郎写信,让他们赶紧找大夫看看。 苗氏还算理智,知道生孩子不止是女人的事,也有可能是男人有问题。 于是程小力和魏雅柔都看了大夫,但两人的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 只能说,是他们的孩子缘分还没到。 这一眨眼就过去了三年,程小力和魏雅柔的孩子还是没来。 程高中现在只要提起魏雅柔就没个好脸色,一直嘀咕,“我看是小力媳妇跟小力不合!他们就没当夫妻的缘分。 当初真不该心软同意小力娶,就该给他选个好的。” 显然在程高中心里,魏雅柔绝对不是一个好媳妇,更不是他心中的好儿媳。 好在程高中和苗氏还算厚道,没因为魏雅柔三年都没生孩子,就逼着程小力休妻,可提起魏雅柔就没一句好的。 也亏得离得远,要不然这每天怕是都会鸡飞狗跳,闹得不得安宁。 祥儿在一旁有些尴尬,他总不好一直听爷奶数落四婶,听得多尴尬别扭啊。 云悦看了眼祥儿,示意他先出去。 云悦耐心地听程高中和苗氏抱怨完,这才道,“四弟和四弟妹都还年轻,他们的身体都没问题,孩子一定是能有的。” 程高中一脸的不以为意。 苗氏这刚一抱怨完,很快又想起了福儿,也不知道她可怜的福儿被程二郎那狠心的亲爹打成什么样了。 程二郎这里已经教训完福儿了,没鸡毛掸子,他就干脆手打福儿的屁股。 具体打了多少下,程二郎没数过,但福儿的屁股上全是红印子,他小脸更是哭得跟花猫似的,瞧着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可怜的福儿啊!你爹怎么能那么狠心,对你下这样的毒手!” 云悦看着福儿那红印交错的屁股,无语地抽了下嘴角,不就是屁股上挨了几下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程二郎怎么就狠心了?怎么就叫下这样的毒手了?这算哪门子的毒手? 福儿一看到苗氏和程高中,便不再小声抽泣,扯着嗓子叫,“爷啊!奶啊!爹打我!福儿好痛痛! 我肯定不是爹亲生的,也不是娘亲生的!所以他们才对我那么坏!” 福儿不止气程二郎打他,还气云悦骗了他,将他交给程二郎,这极大地伤害了他脆弱纯洁的小心灵,他不能原谅他们! 云悦瞪着福儿,“动不动就说,你不是你爹亲生的,不是我亲生的,你要真不是我们亲生的,早就把你赶出去了。” 也就是亲生的,才一直忍着。 “以后再敢说什么不是亲生的,我就真不把你当亲生的,把你赶出去!”云悦这次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好好治治福儿不可。 云悦发了火,福儿就不敢闹了,他知道娘这会儿是真的生气了,他不能继续惹她了。 可福儿心里委屈得不得了,他都没能对周衡做什么,就先挨了打,凭什么啊?这打挨得太亏了! 这会儿福儿只觉得他是世上最可怜的人,爹娘也都好残忍无情!他怎么就那么可怜摊上了这样的爹娘! 程二郎看不得福儿这撒娇卖乖的样,半劝半拉地拖着程高中和苗氏离开。 撑腰的人离开了,只剩下一脸寒霜的云悦,福儿立即就不哭了。 这小子够精啊!别的本事没有,倒是挺会看人脸色啊。 云悦坐到福儿身边,拉起被子盖住他的屁股。 现在都六月份了,天已经热起来了,这么露一会儿屁股,绝不会着凉。 “有没有知错?”云悦板着脸问。 福儿知道这时候就该乖乖低头认错,这样事情就过去了,娘也就不生气了。 可心里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福儿觉得他委屈得不得了,决定将心里的不满说出来,抬头,红着眼去看云悦,“那巴豆都没来得及下!周衡什么事都没有,我凭什么要挨这顿打?我不服!” “你巴豆是没来得及下,但不是你知错就改,迷途知返,而是世子妃提前发现了。 你这顿打,挨的是一点也不冤。”云悦瞪着一脸不服气的福儿。 福儿的气势弱了一点,但还是不服气道,“周衡没事!” “你还盼着他有事啊?你以为巴豆吃了就只会拉点肚子?我告诉你,要是控制不好分量,巴豆吃多了,可能会闹出人命的!你懂不懂?” 第二次听说巴豆吃了可能会害死人,福儿满是泪痕的小脸顿时白了。 “你有没有想过周衡如果真的出事,事情就会闹大,到时候王爷肯定会彻查,你以为你做的事能一直瞒着?”云悦越说越气,语气也越发严厉,“周衡是王爷的亲孙儿,你再如何也是臣子之子,身份不一样,懂吗?” 福儿都要七岁了,又不是真的傻白甜,对云悦口中的身份还是很明白的。 王爷最大,他跟小世子周荣是不一样的,就是平时关系好,没什么顾忌,但在正式场合还是得注意。 福儿小声嘀咕,“周衡太讨厌了!他是故意欺负小何子的,因为小何子给我抓了蛐蛐,他不能拿我怎么样,就故意找茬欺负小何子!他是做给我看的!” 周衡不喜欢福儿,也不喜欢祥儿。 祥儿只是周荣的伴读,福儿更是连伴读都不是,论身份,周衡觉得他比他们高多了! 问题是明王对祥儿和福儿,可比对周衡好多了,这让周衡心里十分不甘。 明面上不能找祥儿和福儿的麻烦,可暗地里做些什么,挤兑欺负他们还是可以的。 周天磊和云秀宠出来的儿子真是不怎么样,年纪不大,为人霸道恶毒,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那也不是你给周衡下巴豆的理由。真要看不惯周衡,可以私下里跟小世子说。 周衡欺负小太监,你可以去找世子妃,让她出手。别当自己多聪明多厉害,居然还胆大包天地起了给周衡下巴豆的心思。你看看你还什么都没做,就被世子妃发现了。” 第832章 要当总督了 福儿弱弱反驳,“大不了下次小心点,那就没人能发现了。” 云悦又是一个眼刀子飞过去,“还有下次?那就不光是你爹打你了,我也要打了。还敢不敢了?” 福儿轻声保证,“不敢了。” 云悦的气稍微顺了点,福儿既然说不敢了,那八成是真心的。 别看福儿平时嘴甜,可这小子也挺倔,要是不认为自个儿有错,那是怎么都不会认错。 现在他既然认错了,那就是真的后悔了。 “你说小何子帮你抓蛐蛐?你平时挺闲啊,功课什么都做了没有?” 福儿低着头不看云悦。 云悦一看福儿的样子,哪能不知道他的功课要么是没做好,要么就是没认真写。 孩子年纪小,云悦希望孩子有个快乐的童年,因此无论是对祥儿还是对福儿的要求都不是很高,对他们也不是很严格。 可对福儿,云悦觉得可以改变一下了,他真的是太懒了,一点也不用功,眼看着都要七岁了。 现代的孩子再减负,但该学的还是得学不是。 “我得跟你爹说,好好抓抓你的功课。” “娘!”福儿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云悦。 云悦不为所动,对福儿就是得狠点心,她只后悔自己的心狠得太晚了。 “还有,以后要是再敢把什么你不是你爹亲生的,不是我亲生的挂在嘴里,你就还得挨打,而且是我亲自打,狠狠打!惯的你了,一有不顺心就嚎自个儿不是亲生的。 你有没有想过,那些话要是传出去,别人会怎么想你。会不会看不起你。” 福儿有些心虚,“我只在家里说,出去是不会乱说话的。” 云悦却道,“等你说习惯了,在外面就会一个不小心秃噜出来。就是在家里,不是亲生的那些话能说吗? 也就是你爹和我的脾气太好了,又有你爷奶护着你,要不然你这样的早该打了。” 看看这打一顿后,福儿多乖啊。 有时候这孩子就是得打。 福儿心里苦,他能看出来他娘不是吓唬他,而是在认真通知他,以后的日子有的苦了,他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啊! 云悦扭头,吩咐下人去取伤药,给福儿的屁股上药。 程二郎这次真是下了狠手,把福儿的屁股都打肿了。 给福儿上完药,云悦就离开了,“等好一点就去给你爹道歉,听到没有?” “哦。”福儿乖乖应了。 难得看这小子那么听话,云悦的心也软了软,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你说说你要是早那么听话懂事,你爹哪会打你。” 走到门口,云悦又叮嘱下人,“这几天,就只给二少爷准备清淡点的食物。” 说完,云悦又问下人,程二郎这会儿在哪儿,得知他在书房,便抬步往书房去。 程二郎刚被程高中和苗氏念了一通,头有些痛,脸色也不太好看,但在见到云悦,还是不由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福儿不闹了?” “他知错了,以后不敢了。” 程二郎哼了两声,“他可别记吃不记打。” “他不会的。福儿虽说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可好歹说话算话,答应过的事那就一定会做到。 福儿是你儿子,你这当爹的还不了解他?” 程二郎想了想,说话算话可以说是福儿为数不多的优点了。 见程二郎脸色缓和下来,云悦柔声问道,“福儿要给周衡下巴豆的事,没传开吧?” 程二郎握住云悦的小手拍了拍,宽慰道,“世子和世子妃将事情压下去了,不会传开的。” 云悦顿时松了口气,接着又道,“平时有爹娘宠着福儿,咱们又想着福儿是幼子,就多宠了他一点。 如今看来福儿是有些太无法无天了。以后该怎么管教福儿就怎么管教,就是爹娘拦着也不行。” 程二郎看了眼云悦,点点头,“你有这决心就好。那小子早就该管起来了。” “还好还好,他还不到七岁,来得及。其实说真的,福儿本性还是好的,教起来不难。” 倒不是云悦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而是福儿如果真的本性不好,她和程二郎早就下狠手了,无论程高中和苗氏怎么拦都不可能拦得住。 云悦也不想继续跟程二郎提福儿了,因为她知道程二郎这会儿还在气福儿,还是说些其他事转移程二郎的注意力好了,“有人奏请王爷称帝,王爷答应了吗?” 主要是梁帝称帝,还建立了大梁,这实在是太刺激人了。 于是就有人撺掇明王也称帝。 只要明王称帝,他手底下的那些功臣将军不也能捞到不少好处。 只是明王一直没个明确的态度,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王爷目前不会称帝的。王爷给一些亲近之人露了口风,只有等打下京城,王爷才会称帝。”程二郎回道。 打下京城再称帝?云悦对此不置可否。 “那什么爵位官职的,也都是无稽之谈了?” 最近外面一直传明王要称帝了,要封赏不少人。 “爵位目前还是无稽之谈。”明王都没打算称帝,怎么可能给人爵位,“可官职是真的。这些年,王爷几乎占据了半壁江山了,剩下的梁帝还有京城那儿都属于难啃的硬骨头。王爷需要缓一缓了。” 云悦觑着程二郎问道,“王爷打算给你什么官职?” 说来程二郎如今的确是明王的心腹,可官职嘛—— 应该还算是知府吧。 因为这些年明王倒是一直用一些人,但对那些人的官职都没个明确的说法。 可能是明王也没想好该怎么样,也有可能是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 总之这事就这么耽误下来了,可这会儿听程二郎话里的意思,明王是打算将众人的官职都定下来了。 “王爷打算派我去黔南当总督。” 云悦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总督!那可是封疆大吏,正二品的官职啊! 程二郎原本只是知府,才五品。 五品到二品,那简直是火箭般的速度升官啊! 云悦看着程二郎,他如今也三十多了,蓄起了胡须,瞧着却不显老了,反而平添了几分成熟儒雅。 谁能想到眼前的人,十多年前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童生,很有可能一辈子都考不上秀才。 这才过去十多年,那郁郁不得志的童生不见了,眼前的人很快就要成为正二品的总督了,就跟做梦似的。 云悦忽然反应过来,程二郎要当正二品总督了,那她岂不就是正二品的官夫人了。 妻凭夫贵啊! 第833章 让他们自己做决定 程二郎见云悦出神,便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好奇道,“想什么呢?” 云悦回过神,愣愣看着程二郎,“在想我相公怎么那么厉害,你才三十多就成了二品总督,也让我当上二品总督夫人了。那时候还在村里,你连个秀才都不是,那时候我真是不敢想会有这么一天。” 随着云悦的话,程二郎也想起了当年在村里的事,眼里一阵恍惚沧桑,他也没想到他能走到今天。 “我要当总督的地方是黔南,那儿的条件可不怎么好。” 黔南那儿穷,气候也不怎么好,还有许多少数民族聚集,经常跟官府发生冲突,打架斗殴,那是常事,还经常会闹出人命。 “反正是总督就是了。”云悦倒是不在意程二郎是要去黔南当总督,她只抓住了一个重点,那就是程二郎要当总督了。 云悦想着,不由笑了,“娘要是知道相公你要当二品总督了,她肯定会很高兴。” “等事情定下来,再跟爹娘说吧。”虽说事情是十拿九稳了,但万一明王要是改了主意呢?到时候不就让苗氏空欢喜一场了。 云悦点头,“好,听你的。” “我唯一有些拿不定主意的就是祥儿了。娘子,你说是让祥儿跟着我们一起去黔南呢,还是——” 云悦听懂了程二郎话里的未尽之意,他是没想好让祥儿跟着他们一起,还是继续留在周荣身边当伴读。 “祥儿年纪也不小了,让他自己做决定吧。”云悦将选择权交到祥儿的手里。 程二郎想了想,还是同意了云悦的话,“好,听你的。” “小力呢?小力不是来信说想动一动官职。这些年他在涌成县干得不错。这都三年过去了,是时候可以移一移位置了。” 提起程小力,程二郎就不禁皱起了眉头,“对小力——我还真没想好该怎么办。 爹娘总是念着把小力喊回来,我知道他们是看小力至今都没孩子,急了。 可真要把小力放到近前,以后爹娘怕是会经常生气。” 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 魏雅柔一直没能怀孕,这就是程高中和苗氏心里的一根刺,这离得近了,没矛盾才怪了。 云悦问道,“难道你还打算让小力离爹娘他们远远的?”离得远,倒是可能没什么冲突矛盾。 “爹娘那儿怕是会不太高兴。还有小力也经常在信中流露出对爹娘的思念。 因此我一直没能下决心。罢了,不想了,干脆问小力自己是什么意思好了。他都那么大的人了。” 云悦也不反对,这终究是程小力自己的事,他们这些外人只能建议,而不能帮他做决定。 只过了七天,明王就将一众人的官职定下,程二郎果然是被派去黔南当了总督。 苗氏在知道程二郎当了总督后,整个人高兴得都有些傻了,回过神,双眼含泪,激动地摸着程二郎的脸,“二郎你真是有出息!二品——二品总督啊!” 程高中也激动地落泪,“老程家就没出过这么大的官!我老程家真是祖坟冒青烟了!我——我真是高兴啊!” 苗氏语无伦次道,“你说——你说你这辈子娶了我,值了吧?谁能跟我一样厉害,生了个二品总督的儿子!” 程高中很好脾气地附和苗氏,“对对对,你说得都对。你最厉害最有本事了。” 说着,程高中不由叹气。 苗氏横了眼程高中,“你叹什么气?这多高兴的事啊,你怎么还叹气?” “我是在可惜,这要是在老家,咱们就能给祖宗上香,告诉他们这喜事了。” 老家那儿如今是大梁境内,想传递消息比之前要难多了。 程二郎担心会牵累在老家的程大力等人,于是这些年一直都没有往老家那儿送过什么信。 云悦对老家还算放心,因为有李嬷嬷在,她还是很相信李嬷嬷的手段的,别的不说,保住全家人的安全应该是没问题的。 程二郎当了正二品的总督,也没什么时间摆什么酒宴,因为他要尽快收拾东西前往黔南赴任。 程高中和苗氏也忙活起来,儿子在哪儿,那他们就在哪儿! 云悦自然也要跟着,不过她没忘记私下里询问祥儿,“你也知道你爹要去黔南赴任了,祥儿,你要不要跟着我们?” 见祥儿不说话,云悦又道,“如果你想留在小世子身边,那也行。” “娘,你希望我跟你们一起去黔南吗?”祥儿定定看着云悦,声音有些沙哑。 云悦道,“你是我生的儿子,我当然希望你能一直陪在娘的身边了。 可你大了,以后终会飞走。无论你做什么决定,你爹和我都支持你。” “我以为你们是希望我继续留在小世子身边的。” “你怎么会那么想?” 祥儿有些伤感,“我要是继续留在小世子身边,这对我以后有莫大的好处。有人留在王府,也能帮爹——” “你瞎想什么呢?”云悦没好气地打断祥儿,她是真没想到这个儿子心里存着那么多事,还那么能瞎想,这想都是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才多大,你爹还用不着你做什么。别想那些有的没有的,你只需要说你是想跟着我们一起去黔南,还是留在王府。” 祥儿想也不想地回答,“我想跟爹娘一起去黔南。” 云悦点头,“好。那就回去抓紧收拾行礼。” 祥儿没动,视线紧紧锁着云悦,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娘,这辈子能当你和爹的孩子,是我最大的幸福。” 云悦忍着笑,“有你当儿子,也是我跟爹的幸福,尤其是福儿出生以后。” 这话祥儿只赞成一半,“福儿其实挺好的。娘你别总是嫌弃福儿。福儿听多了,心里会难受的。” “他会难受?别小瞧你弟弟,他心大得很。” 除了说话算话,心宽也算是福儿的优点之一。 云悦最高兴的就是云明峰也要带着家眷,跟着程家一起去黔南。 云明峰出了孝,明王这次除了安排了众人的官职,还重新安排了各地的驻军将领。 云明峰要跟着一起去黔南,云悦很高兴,可在知道另外一户人家时,她的心情就不好了。 肖家! 也就是肖光海的父亲肖将军也要带着家眷一起去黔南! 在肖家人眼里,是佟镇还有程家害的肖光海没了周荣伴读的身份,这些年,肖家可是经常明里暗里地针对程二郎和佟镇。 这次肖家人也要一起去黔南,肖将军不狠狠找茬报复程二郎,那才怪了。 第834章 很不错了 云悦几次出去做客,要是跟肖光海的母亲刘氏遇上,那可真是叫她头痛。 别的大家夫人还讲究个面子含蓄什么,可这些在刘氏身上是看不到的。 刘氏是完全豁得出去,藏着掖着什么,在她身上是一点都看不到,她就喜欢狠狠闹,还拉着众人给她评理。 云悦还跟她翻过脸,当众闹过一次,差点还打了一架,不过最后还是没打起来。 自此一般人家请客,都不会同时请云悦和刘氏,就担心两人真的打起来,毁了宴会。 云悦还乐得不用跟刘氏有什么交集牵扯,她可真是轻松了不少。 肖将军也要去黔南,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云悦想到那泼妇一样的刘氏,头就有些痛了。 明王不可能不知道程家和肖家的恩怨,怎么还把两家人安排到一块儿呢。 程二郎倒是没什么反应,每天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十分淡定。 云悦好奇问程二郎,“相公你就不担心啊?” 程二郎挑眉反问,“我要担心什么?” “肖家啊。” “不是肖家也会是别家。王爷对我已经很不错了,让岳父同去黔南。” 虽然程二郎的话只说了一半,但闻弦歌而知雅意,云悦立即明白了另一半的意思。 云悦觉得她这些年的日子真是过得太好太舒坦了,因此一点警惕心都没了。 程二郎是黔南总督,如果掌地方军权的人又跟程二郎好,跟他是一条心,那就太忌讳了。 因此执政和掌军的人关系绝不能太好,这才能让掌权者放心。 要说明王的确是很够意思了,让云明峰也去了黔南。 “我宁可王爷换一个人家,再怎么也比肖家好。那位肖夫人整个就是一泼妇。”想起刘氏,云悦的眉头就皱得紧紧的。 “要不你寻几个会武艺的婢女跟在你身边保护你好了。这样就算跟肖夫人对上,就不会输了,也不会吃亏。”程二郎是知道云悦曾经差点跟刘氏打起来的事。 云悦觉得这建议不错,是该多准备几个,真要是打输了,那岂不是太丢人了。 “对了,小力说他也想去黔南。” 云悦回过神,顿时顾不得刘氏了,“他真要去黔南?” 程二郎点头,“嗯。一来我是黔南总督,要是小力在黔南当官,我总是能护着他的。二来,小力也很遗憾这些年没能陪在爹娘身边尽孝,想对爹娘多尽点心。” 云悦挺怀疑程小力到时候会后悔,因为程高中和苗氏见到程小力的第一件事,那就是催孩子,然后就是骂他了。 魏雅柔也好不到哪儿去,不,更准确地说,她只会比程小力更惨,因为程高中和苗氏对她的意见最大。 “小力他们是要跟我们一起上路?”云悦问道。 程二郎摇头,“不是。小力那儿还有些事要处理,怕是要晚上一些日子才能启程。 咱们跟岳父都定好时间了,还是别改了,我也想尽快去黔南赴任。” 云悦担忧道,“就小力和四弟妹,路上会不会出事?”去黔南的路可是十分遥远啊。 “别太小看小力了。当了三年的知县,若是连自己的安危都无法保证,那他这三年官真是白当了。” 明王治下还是比较太平的,去黔南能有什么危险的事。 云悦闻言,也不再多说什么,这要去黔南了,她每天要忙活的事情也多。 第二天,金满芳上门了。 云悦将手里的事交给丫鬟,便笑着去招待金满芳。 “我这来得不凑巧啊,你是不是在忙?” 云悦笑了笑,“我这儿随时欢迎你来。再说我也就是动动嘴巴,具体的事都是底下的人做。” 金满芳看着来来往往的下人,不由叹了口气,“你这一去黔南,咱们不知要多久才能再见。” 云悦心里也升起了一丝怅然。 毛一帆仍然留在陵城,那么作为他妻子的金满芳自然也是要留在陵城的。 陵城跟黔南可是离得很远,以后两人的确再难见面了。 气氛有些伤感,还是金满芳率先一笑,“你这眼看着都要离开了,我也不招你哭了。其实我最近也他头痛得很。” “你怎么了?舅舅爱重你,孩子又听话懂事。我可羡慕你了。”云悦这话是绝对真心。 “你说芝芝和轩轩两个怎么办?那两个不负责任的爹娘,我真是想起来就——” 云悦的表情也有些一言难尽了,不负责任的爹娘,不用说,就是林天和毛欣兰了。 提起这两人,云悦的手也有些痒了。 毛欣兰在生下林雨芝和林子轩,不过半年,她就想重新去军营领兵。 林天还处处护着毛欣兰,知道她的想法,就主动去找明王求情。 一开始明王没同意,可林天求了再求,就这么又过去两个月,明王终于松口了。 毛欣兰开心了,自此就抛下了两个孩子,专心奋斗她的事业去了! 在军营想往上升,那就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立功。 怎么立功,那当然是打胜仗了! 毛欣兰为了尽快往上升,就专门去危险的地儿,这样立的功劳大,也能尽快攒军功往上升。 林天可真是一个好丈夫,毛欣兰去哪儿,他就会陪着一起。 就可怜林雨芝和林子轩了,有爹娘等于没爹娘,光那些下人照顾也不行啊。 最后两个孩子就落在了金满芳和云悦手里。 金满芳自己的孩子还小,她还要忙着帮明王管理生意,再多管两个孩子,那真是分身乏术。 老于氏年纪大了,就是想照顾曾外孙,也有些力不从心。 云悦就将林雨芝和林子轩接回家养,大多时候这两个孩子都是她照顾。 “摊上那么一对爹娘,孩子也真是可怜。”这几年,云悦对林天和毛欣兰的不满也是一日日加深,偶尔这两人有空闲能留在陵城,她不是没说过,让他们把心思放一点在两个孩子身上。 结果呢? 毛欣兰将什么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我行我素表现得是淋漓尽致,当着云悦的面应得那叫一个痛快,可就转身的功夫,人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作为亲爹的毛一帆都有些看不过眼了,厉声骂过毛欣兰,可惜没什么用。 “你这一走,两个孩子就只能归我一个人照顾了。好在他们也大了一点,可比小时候好带多了。 可两个孩子都舍不得你,知道你要去黔南,老是哭。” 第835章 不负责 两个孩子,差不多是云悦一手带大的,这一下子要分开,云悦心里也有些不舍得。 “唉——那又有什么法子,我总不能带着他们去黔南吧。” 两个孩子才刚满三岁,哪能赶那么远的路,万一出点什么事,那该如何是好? 再说,就是云悦真的想带两个孩子去黔南,这也不现实。 明王时不时会召两个孩子去明王府,肯定不会舍得他们跟着一起去黔南的。 “他们俩又去哪儿了?”越想越烦躁,云悦压下了心里的不痛快,转而问起那对不负责任的爹娘。 金满芳扯扯嘴角,“能去哪儿?听说西宁那儿冒出了一股土匪,杀了不少百姓,欣兰一听立即激动地领兵去剿匪了。” 不说林天,那是因为毛欣兰去剿匪了,那他还用说吗?当然是跟着一起去了。 “他们可真是放心。”云悦嘲讽道。 “他们怎么不放心?之前是有你在,他们还能不放心你?你要离开陵城去黔南了,不还有我和娘吗? 再怎么,我们也不可能亏待孩子的。”金满芳对这两人的不满也很深,她也是当娘的,真的是太看不惯毛欣兰了,她哪里有一点当娘的样子,她怀疑毛欣兰早就忘了她生过两个孩子了。 云悦道,“我们就是再疼两个孩子,也不是孩子的亲娘。有时候我是真希望王爷能发发狠,干脆夺了表妹的军职,让她待在家里好好照顾孩子得了。” 金满芳眼里划过一丝讽刺,“就是王爷真的如你说的夺了欣兰的军职,她也不可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照顾孩子,肯定是上蹿下跳地要恢复军职。 反正就可怜两个孩子摊上这样的爹娘。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什么时候能想起来他们有一对儿女了。” 指望毛欣兰幡然悔悟,想起她还是个当娘的,云悦真是不敢盼,可能等她老得干不动了,说不定就能想起来她还有一对儿女。 不过那时候两个孩子早就长大了。 云悦要出发前,毛欣兰和林天剿匪回来了,专程回来替云悦等人送行。 云悦看着穿着铠甲,肤色黝黑,眉眼间难掩英气锐利的毛欣兰,心情十分复杂。 再过多久,云悦都无法接受毛欣兰这样完全把孩子抛开,一心奔事业的做法。 但云悦也不能不承认一点,毛欣兰是靠自己的本事,在全是男人的军营里,拼出了一片天,这点很难得,她很了不起。 毛欣兰给云悦送上了许多药材,“表姐,听说黔南那儿多瘴气,我给你准备了不少的药,你拿着吧。” 云悦看着那鼓鼓的包袱,心情一时间更复杂了,“你对我是真有心。” “你是我表姐,我对你怎么可能没心?”毛欣兰扬起英气的眉,笑着说道。 “那你对你儿女呢?你对他们有心吗?” 毛欣兰一怔,下意识道,“他们不是有人照顾吗?” 云悦的手又有些痒了,快控制不住想狠狠打她两巴掌了。 “他们是有人照顾,可其他人是代替不了你和表妹夫的!你能不能对两个孩子稍微多用点心啊?这很难吗?”云悦从没想过毛欣兰抛弃事业,回家专心带孩子,可她稍微关心点孩子,这不难做到吧。 “我对孩子哪儿不用心了?凡是有点什么好东西,我都会派人送回来给他们。” 云悦皱着眉,“除了送东西,你和表妹夫就不能多抽点时间陪陪两个孩子?” 眼见毛欣兰要开口,云悦抬手打断,“你别说话,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是不是想说你忙,没时间? 你这解释,我听了太多了,真的不想听了。你忙什么啊你,你大多数的忙都是自己找来的。” 毛欣兰就是那种看哪里能立功,就第一时间冲过去,她能不忙吗? “其实该说的,我早就都跟你说过了。别的我也不说了,就一点,你放一点心思在两个孩子身上,耽误不了你的正事。光生不养,你以为你算什么好母亲?” 云悦又看向林天,他也不是好父亲。 这对不负责任的爹娘可真是绝配,难怪能凑到一起。 过了两天,云悦等人就启程出发了。 林雨芝和林子轩两个小人儿也跑来送行,他们都哭得跟泪人似的。 福儿难得没捏林雨芝的小脸,还主动拿出帕子给她擦眼泪,“别哭了,哭得真难看。” 林雨芝打着哭嗝儿瞪着福儿,这表哥最喜欢欺负她,捏她的脸了。 云悦蹲下身子不停摸着林子轩和林雨芝的脑袋,她也不舍两个孩子,“以后住在外公外婆家,要听外公外婆的话。要乖乖吃饭听到没有?” 云悦也不提毛欣兰和林天了,这两个,她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主要是失望过太多太多次了,再抱什么希望,那就是她傻了。 “姨,芝芝舍不得你。”林雨芝扑进云悦的怀里,又哭了起来。 林子轩占据了云悦另一半的怀抱,也哭了起来。 其实他们该称呼云悦“表姨” 可两个孩子都觉得直接称呼“姨”这样显得亲近,也不知什么时候就改了称呼,喊“姨”了 在两个孩子刚会说话喊人的时候,他们对着云悦喊了“娘” 毛欣兰在一旁看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怎么每次我离开,他们都没这么不舍得。” 云悦听到这话,一边搂着两个孩子,一边去看毛欣兰,这人还有脸问这个?她怎么不看看自个儿是怎么对两个孩子的。 毛欣兰就是难得留在陵城,都不怎么陪伴两个孩子,还是成天泡在军营。 毛一帆也一样听到了毛欣兰的话,冷冷看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道,“你再这样不听劝,两个孩子怕是都不愿意认你这个娘了。” “爹!”这话太刺耳了,毛欣兰很不喜欢听。 毛一帆只有比毛欣兰更生气的,该说的早就说了,几乎是揉烂了掰碎了跟她说,可她呢?有没有听过?真的是一次都没有听过! 这要不是亲女儿,真的,毛一帆很想大耳刮子伺候。 毛一帆何尝不知道,何止是他不高兴,就是金满芳和云悦如今对毛欣兰也是十分不满,真的太不像一个当娘的。 生了孩子却不管,这干的叫人事吗? 越想越恼火,要不是记得这是给云悦等人送行,毛一帆都想骂人了。 再不舍也要分离了,云悦坐上了马车,掀开车帘,见林雨芝和林子轩两个一直望着马车,心又酸了,眼睛也跟着一起酸了。 第836章 到达黔南 福儿也探着脑袋望着窗外,直到马车越行越远,林雨芝等人都成了小点,云悦才放下青色的马车帘子。 “他们还挺有良心的,一点也不像他们爹娘。” 云悦正伤感着,听到这话,皱眉看向福儿,“你说什么?你说的芝芝和轩轩?” 福儿道,“不是他们还能是谁啊?” “你说你表姨和表姨父他们没良心?你胆儿挺大啊,敢这么说长辈。” 福儿听出了云悦话里的危险,当即躲到苗氏和林氏身后,这才有了一点安全感,“我说的是实话!亏得我不是他们儿子,要不然我能哭死!他们配当人爹娘吗?” “那是长辈!”云悦语气重了几分,“你对长辈毫无尊敬,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苗氏护着福儿,“福儿说话是有些不好听,但都是实话吧。 这些年你表妹那两口子干的事,我都看不下去。芝芝和轩轩两个病了,是你和满芳整晚守在他们床边,那两个都在做什么?也从来没带两个孩子出去玩儿过。” 福儿有人撑腰了,胆儿立即就大了起来,“我觉得我好幸福,能当爹娘的儿子。 娘最好了,虽然针线活不怎么样,但还是会亲手给我做衣裳。从不会错过我的生日,会亲手给我做长寿面吃。 爹嘛——虽然有些凶,脾气也不怎么好,但说起来也还可以,起码会管我。 反正跟表姨和表姨父一比,我觉得爹都是天下难得的好爹了!” 云悦没好气道,“你爹本来就是好爹!要你命不好,摊上个坏爹,有的你哭了。还成天这么气你爹和我。” 说着,云悦忽然反应过来,“你刚才说你表姨和表姨父那些话,没在芝芝和轩轩跟前说过吧?” 这些年,云悦和金满芳都是尽量在两个孩子面前说林天和毛欣兰的好话,竭力为他们开脱。 可问题是事实摆在眼前,有些语言实在是太过苍白无力了,两个孩子也不是傻的,真的什么都不懂。 福儿忙道,“没有没有!娘,我是那样不懂事的人吗?我才不会往人的心口插刀子呢。 你看我平时对表弟表妹多好啊!” 云悦无语地抽了下嘴角,这儿子脸皮还挺厚的,很会往自个儿脸上贴金啊。 “你对他们好吗?我怎么没发现?” 福儿理直气壮道,“我怎么就对他们不好了?我就是知道他们因为表姨表姨父心情不好,所以故意逗他们,这样他们就顾不上难受了。我很少这么为人着想的。” 云悦深深看着福儿,心想你这样的为人着想,真是让人受不住,每每都要逗得人差点哭出来。 倒是苗氏听到这话,高兴得不行,搂着福儿亲了好几下,“奶的福儿怎么能那么懂事哦。” 福儿得意一笑。 云悦无奈了,在看到安静的林氏,不由问道,“娘您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林氏回过神,对着云悦笑着摇头,“没不舒服。我是在想你弟弟。” “他怎么了?他不是好好的吗?” “舟儿年纪也不小了,可这亲事一直没定下来,我担心啊。” 云悦宽慰道,“之前是因为给奶守孝,所以弟弟才没定亲。如今出了孝期了,您和爹好生帮弟弟相看,一定能给弟弟挑个好姑娘的。” 林氏心下叹气,接着羡慕地看向苗氏,“还是亲家母你有福气,小力都成亲三年了,没什么需要挂心担忧的了。不像我,舟儿年纪跟小力差不多,却一直没成亲,我这心里啊——” 云悦心里顿时一个咯噔,这时候提起程小力,苗氏不炸才怪了。 果然苗氏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这选儿媳妇可得睁大眼睛好好看着。这要是选不好,有的气受了。 你说说小力娶的是什么媳妇?这都三年了,居然都没怀上孩子。 这还不止,小力也是个没良心的,娶了媳妇忘了娘!刚娶妻,就说什么要过继亲生儿子。我真是——” “那小力好歹也是娶妻了。不是说两人的身体都没什么问题吗?孩子迟早会有的。”林氏还是觉得程小力比云舟强,最起码有媳妇了不是。 云悦也跟着道,“对啊,四弟他们身体没问题,孩子迟早会有的。” 苗氏撇撇嘴,“迟早?也不知道要迟到什么时候。好在还有福儿,要不然我这日子要怎么过哦。” 福儿用小脸蹭了蹭苗氏的脸颊,“福儿最喜欢奶了。” 苗氏当即顾不上程小力和魏雅柔,满心满眼就只剩下福儿了。 云悦眼里含笑地望着这一幕,心想福儿嘴甜会哄人还是挺有用的。 林氏也是满眼羡慕地看着,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抱上亲孙儿呢,要是以后她的孙儿能跟福儿一样可爱就好了。 转眼就赶了一个多月的路,大多时候他们的运气都不错,能碰到驿馆,或者是客栈投宿,再要么跟附近的人家借宿。 不过也有运气不好的时候,就只能就地扎帐篷对付一夜。 云悦最担心的就是福儿,他年纪最小,身子最弱,可别病了。 好在福儿身体好得跟小牛犊子似的,赶了一个多月的路,除了累了点,可没生过病。 生过病的就只有林氏,那次淋了点雨,虽然后头喝了姜汤,但林氏还是病了。 好在林氏病得不是很厉害。 “我这身体不争气,拖累了你们。你们可别为了我耽误行程。你们先赶路吧,我好了以后再追上去。” 云明峰放不下妻子,不舍得。 程二郎看向云悦,他担心云悦会惦记,想了想便道,“这些日子赶路赶得是有些辛苦,原地休息几天好了。” 其他人也不反对。 尤其是程高中和苗氏,他们年纪到底是大了,赶了那么久的路,还真是有些累了。 程高中不放心地问程二郎,“不会耽误你赴任吧?” 程二郎笑了笑,“爹,没那么急的。只是休息几天而已,没影响的。” 程高中这才不问了。 林氏好得也快,只三天功夫便好了个全乎。 程二郎见林氏好了,也没选择立即赶路,又停留了两天才继续上路。 眼见进入黔南境地,他们也好生享受了一把地方特色美食。 这里人大多都喜欢吃糯米,面条种类也不少,还有什么酸汤鱼之类的。 福儿倒是挺喜欢吃各种糯米制成的美食,对那些面条也很喜欢,尤其喜欢酸汤鱼。 祥儿对糯米制成的美食接受良好,面条只能偶尔吃吃,酸汤鱼什么的,他不是很喜欢。主食他还是习惯于吃米饭。 苗氏掀开帘子望了一圈,“这黔南瞧着条件不是很好啊,怎么还有人不穿衣服就出门?” 第837章 安顿 福儿扇着扇子,大声道,“我知道,因为这里太热了!就跟火炉似的,不穿衣裳就凉快舒服了!” 赶了快两个月的路,现在已经八月了,黔南这儿很是热得不行,福儿用火炉形容是一点错也没有。 云悦沿途备了不少中暑的药,还花了不少钱跟当地的大户人家买冰块,可惜不多,再加上天热,没多久冰就化了。 比如现在马车内的一盆冰,就已经化得差不多了,只有零星的碎冰漂浮在冰水上。 “热是一方面,还有就是这里的人太过穷困,穿不起衣裳,以及这里的百姓不通教化,所以才赤身。”好在只是上身赤着,裤子还是穿着的。 大晋称呼少数民族的都是蛮人,不通教化,这不穿衣就是其中的一件。 云悦心里忽然有些沉重,程二郎在这里当总督,肩上的胆子怕是不小,因为他得在这里做出政绩啊! 黔南这地儿那么穷,赋税怎么收?还有文治也是政绩中的一点,可这些百姓—— 云悦光想想都有些头痛。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先安顿下来再考虑以后的事吧。 赶路累,再加上天气热,就是云悦平时身体不错,她都有些吃不消了。 更别提上了年纪的程高中等人,好在祥儿和福儿还撑得住,没生过病,可他们瞧着也蔫蔫的。 赶了那么长时间的路,众人的确是吃了不少的苦。 还没到总督衙门,云明峰就带着林氏和云舟离开了,他们住的地方可不在一起。 只是在看到那总督衙门时,云悦久久没有出声。 因为这总督衙门真是太破烂了,哪里像是大官府邸,就连牌匾都被人劈了一半。 “这是总督衙门?”福儿最沉不住气,顿时叫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祥儿才沉声说道,“我记得陵城的知府衙门比起这总督衙门也没好到哪儿去。” “哥你胡说什么呢?陵城的知府衙门可是比总督衙门强多了!”福儿不服气地嚷嚷。 祥儿好笑道,“那是你出生以后,你还没出生前,刚到陵城那会儿,我记得知府衙门没比眼前的总督衙门好到哪儿去。黔南是王爷刚打下来没多久,才经过战乱,想来这总督衙门也没人有时间和功夫修整。”于是就是他们眼前看到的样子了。 福儿惊讶地张大嘴巴,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他做梦都想不到,陵城的知府衙门曾几何时,竟然跟眼前这破烂的总督衙门一样? “行了,进去吧。”程二郎的心也一样沉甸甸的,住的地方差,他倒不是很在意,可从这衙门就能看出黔南的情况有多差了。 要将黔南治理好,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罢了,来前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了,这些年历练下来,程二郎也非吴下阿蒙了。 福儿脸上有些小嫌弃,“这屋子里面不会也很差吧?不会脏得不能住人吧?不会有蟑螂苍蝇什么吧?不会——” “好了,别说了。这外面破烂是没法子,可里面肯定是打扫过的。不会有你说的什么蟑螂苍蝇的。”眼见程二郎的脸色难看起来,云悦立即打断了福儿的话。 “你都多大了,你是男孩儿,怎么跟女孩子一样娇气?”不止云悦觉得福儿该是个女孩儿,就是程二郎也是这么想的,真的比姑娘还娇气。 苗氏不干了,“福儿哪儿娇气了?他七岁不到,就跟着咱们一路从陵城来了黔南,一路上吃了多少苦啊。 你这当爹的还好意思说他娇气。我就没见过比福儿更能吃苦的了。” “奶,爹,咱们先进去吧。”祥儿笑着开口。 苗氏给大孙子面子,不骂程二郎了。 里面的情况比外面好多了。 得知总督大人要带家眷过来,底下的人当然要将总督衙门打扫干净,尽量布置得好一点。 当然也只是尽量,多好是没有的。 不是不想弄好,而是没那条件啊! 要是有钱,他们当然能将总督衙门好好修葺一番,就是弄得金碧辉煌也成。 问题是没钱,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福儿见他们住的地方还挺干净的,满意地点了点脑袋,尽管这屋里什么摆设都没有,只有简单的桌椅和床。 算了,不挑了 主要是现在挑了也没有,再加上挑了还要挨骂。 云悦倒是没什么失望的,摆设什么的,她都带了,就是缺,大不了花钱买,先安顿下来再说。 花了七天的功夫,云悦才将众人的屋子重新摆设好,加了不少摆设,瞧着好了许多。 厨房也有,缺的只是食材。 云悦将原先的厨子都带着,因此也没什么口味上的不习惯。 一行人都没什么不适应的。 见程家人都安顿好了,云悦才关心起娘家人。 林氏路上病了一场,虽然养好了,但精神还有些不济。 就是林氏身体没问题,她管家什么的,只能说是一般般。 好在云舟将事情都揽了过来,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林氏很愧疚,“这都是女人家该做的事,舟儿哪能插手呢。还是我太不争气,太没用了。 要是你奶在——” 提起已经去世的杨氏,林氏和云悦都有些沉默,心也钝痛钝痛的。 云悦率先笑了笑,“奶在天之灵肯定希望我们都好好的。娘您比之前已经好了不少了,就别再难受自责了。 再说舟儿能干还不好啊?总比何不食肉糜,不知人间疾苦的人好吧。” “还是得赶紧给你弟弟选个好妻子,一定得能干,这样才能把家里撑起来。 反正我是不中用了。”林氏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她的确没能力没本事。 说起给云舟挑媳妇的事,林氏又想叹气了,“唉——” 云悦问道,“娘,又怎么了?” “你说这里有好姑娘吗?黔南这地儿可真不怎么样,一路看过来,那么多穷人。大多数人都凶神恶煞的,差点没把我吓死。” “娘,黔南虽然是有些穷,但也是有好姑娘的。咱们好好寻摸肯定是能选到好的。您就别担心了。”该说这是为母的苦心吗?林氏真是一刻都停不下来。 看着云家也没什么不妥的了,云悦就打算离开,半路跟云舟碰上,云舟便送她离开。 快到门口时,云悦轻声对云舟道,“娘盼着你早日娶妻。” “有合适的我会娶的。可我如今身上也有官职,想把精力都放在公事上。” 第838章 好法子 “公事上用心没错,可这不耽误你娶妻。”云悦说着顿了顿,“家里是需要一个能干的女主人,娘她没本事管好一个家。” 以前杨氏在的时候还好,家里井井有条的,不会出什么大事。 可自从杨氏去了,林氏管家以后,问题就多了。 原本有能干的嬷嬷帮衬林氏,那还好。 可嬷嬷也做不到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着林氏,每次一没盯着,林氏那儿就有可能出差错。 有一次帮衬林氏的嬷嬷病了,一个能说会道,嘴巴甜得不得了的丫鬟得了林氏的喜欢。 那丫鬟心大,可不仅仅只想当个丫鬟,人家的目标是当半个主子。 当然,那丫鬟盯着的不是云明峰,而是云舟。 好在云舟警醒,没被那丫鬟得逞。 事后,林氏也很后悔,觉得她识人不明。 云悦知道那事后,忙不迭地又寻了个嬷嬷给林氏。 林氏身边是不能少人的,必须得有人盯着才行,否则只眨眨眼的功夫,她就能闹出点事。 怎么说呢,林氏真没什么坏心,但她没本事没能力,耳根子软,这也是事实。 以前有林氏帮,现在有嬷嬷帮,可这都不是长远之计。 林氏还是别管事了,让云舟娶个能干的媳妇,把这一家子撑起来才是正经的。 云悦说的,云舟又何尝不明白。 “娘的眼光,我不太信得过。姐姐忙过这一阵,倒是可以帮我寻摸寻摸。出生什么的,都不重要。 可就两点,一心要正,二是得能干撑得起家。” 云悦笑了笑,“说不定都不用我帮着寻摸,你自己就有喜欢的姑娘了呢?” “我哪儿有什么喜欢的姑娘。平时都在衙门办差,可没机会认识什么姑娘。 我可没小力那么好的福气,能对一个姑娘一见钟情。”说起来,云舟还挺羡慕程小力的,能遇到一个令自己一见钟情的姑娘。 “小力的烦恼你不懂。”之前夹在父母和妻子之间,程小力别提有多头痛了。 程小力却道,“是孩子的原因吗?不是说找大夫看过了,他们的身体都没问题吗?那迟早是能有孩子的。” “借你吉言了。我也盼着他们能早日有孩子。”要是魏雅柔怀孕,程高中和苗氏也不至于对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了。程小力的日子也能好过不少。 又跟云舟说了几句,云悦才回了家。 程二郎安顿下来后,就开始忙碌了,他得先熟悉一下总督衙门的人,了解一下大体情况。 因此这些日子程二郎都没回屋睡,就在衙门前头睡了。 云悦担心程二郎身子吃不消,屡屡打发人去给他送宵夜,叮嘱他最晚十二点也必须睡了,再晚那这一夜都不用睡,只能熬夜了。 程二郎倒是想熬夜,赶紧将事情理顺,可怕云悦担心,只能每天到了点就睡下,第二天早点起来继续办公。 要说事情还真是千头万绪,跟一团乱麻似的。 没办法,黔南这里明王才打下没多久,之前这里来来回回换过好几个主人,留下的事情自然也多了。 连着忙活了半个多月,程二郎才将大体的事情弄清楚,然后每晚尽量早点回房睡。 在前头衙门睡觉滋味儿还真不怎么样。 云悦看到程二郎,似笑非笑道,“呀,相公你终于回房了。” 程二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这些日子委屈娘子了。” 云悦也不忍心多打趣程二郎,笑了笑道,“我不委屈。我就担心你一心忙着公事,连身体都不顾了。” “没有没有。我每天按时吃饭,晚上也都是按时睡的。”程二郎连忙说道。 云悦道,“那是我每天都按时派人给你送饭,提醒你到点睡。” 再说这些也没意思,云悦跟他说起她一直记挂在心上的事。 后宅一切都还好,唯一让她不放心的就只有祥儿和福儿了。 “祥儿还好。可他的功课也不能落下。不过黔南这地儿能寻到合适的大儒教导他吗? 福儿要学的就多了,他是必须得寻个严厉的老师教导。” 祥儿和福儿最大的不同就是,一个自觉,另一个是想方设法地偷懒,想在他身上看到自觉两个字,那是不可能的。 程二郎想起两个儿子,也不能不感慨,差距有些大。 “福儿真是生错了,他该是姑娘家才是。要是姑娘家,他调皮捣蛋也就算了,不爱读书也算了,喜欢吃喝玩乐也没什么。”程二郎很是可惜,那时候云悦怀着福儿的时候,他可是偷偷去寺里拜过,祈求佛祖菩萨赐他一个可爱的女儿啊。 结果没想到还是个儿子。 问题是儿子就儿子吧,怎么就男儿身女儿性子呢! 这真是—— “行了,咱们别再感慨了。再感慨也没什么用了。”总不能把福儿塞回肚子里重新生,要是可以,她一定不会犹豫,问题是做不到,她就不想了。 程二郎压下心头复杂的情绪,点点头,“祥儿那儿就别找老师了。” 云悦不解,“为何?” “祥儿跟着杜先生,该学的其实都已经学了,没必要再找什么老师了。 不过学问是不能放下来,我偶尔给他出几个策论,考校考校即可。再说祥儿本就自觉,他不会放下书本的。” 云悦还是愿意相信程二郎的判断,便问起了福儿,“那福儿呢?” 程二郎想也不想道,“那当然得挑个严厉的老师,必须得管得住他才行。要不那臭小子就更不会好好读书了。 对了,这些日子他都在做什么?” “野疯了,被我强压着才写了几篇大字,读了点书。”云悦凉凉说道。 程二郎对此也不意外,很符合福儿懒散爱玩儿的性子。 “先生没寻好前,让祥儿先管着他。” 云悦皱眉,“让祥儿管福儿?可行吗?论起宠福儿,祥儿不比爹娘差。” “这容易,我会三天抽查一次福儿的功课,如果一点长进都没有,那他就得挨罚。 祥儿是疼福儿,那就更会心疼福儿挨罚。为了福儿不挨罚,那就只能好好教福儿了。” 云悦眼睛一亮,“这主意好。” “等给福儿找好了先生,我打算把祥儿带在身边办差。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云悦也不反对,正所谓纸上得来终觉浅啊!多实践,这对祥儿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再说程二郎这亲爹肯定不会亏待祥儿不是。 程二郎和云悦分开那么长时间,于是这一晚,程二郎格外热情。 云悦都有些吃不消,两人好像回到了新婚时候。 第839章 流产 福儿原本知道以后是祥儿教他,那叫高兴得不得了,还以为能偷懒了,没想到高兴不到一分钟,就迎来了晴天霹雳。 就知道他爹没那么好心,居然三天就要抽查一次功课,那他还能玩儿吗? 云悦看着福儿的小脸垮了下来,心里好笑不已,面上却十分严肃地跟祥儿说,“你先教你弟弟一段时间,可别纵着他玩儿,否则等你爹抽查他的功课,你弟弟什么都答不出来,他可要挨罚的。” “什么罚?”福儿有气无力地问道。 云悦想了想道,“可能是打一顿,或者是罚抄书,也有可能是既要被打,还要抄书。不一定吧。” 云悦叮嘱完两个儿子,就很放心地离开了。 福儿在云悦一离开,就蠢蠢欲动动地想出去玩儿,先痛快玩儿了,到时候就是真的要挨打,那也没什么。 可刚一转身,福儿就被祥儿给拉住了,“去读书吧。” 福儿苦着小脸,哀求地看着祥儿,“哥,让我先好好玩儿吧。我以后怕是没机会玩儿了。你忍心吗?” 祥儿最受不住的就是福儿这可怜巴巴的表情,可一想到一旦心软,这弟弟就要挨罚,他立马就硬了心肠,“别这么看着我啊。多用点功,总好过后面挨罚吧。” 显然祥儿的想法跟福儿是完全不一样的,而福儿也没能让祥儿改变想法,只能被亲哥哥镇压着去学习了。 程二郎给福儿找先生也没那么快。 别看程二郎平时嘴上总是嫌弃福儿,但那可是他的亲生儿子,他能不疼吗? 教导福儿的先生必须要好,学问是不用说的,但人品也得好,最关键的是还得管得住福儿才行。 要是管不住福儿,那样的先生有什么用? 云悦瞧着祥儿将福儿管得不错,心里暗暗满意。 转眼他们来黔南都快一个月了。 苗氏对着云悦嘀咕,“小力他们怎么还没到?不是说他只比我们晚启程七天吗? 就是走得再慢,也该到了吧。” 他们赶路也不快啊,要知道队伍里老的老,小的小,能快到哪儿去? “可能路上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吧。”其实不止是苗氏心里奇怪,云悦也一样觉得不对劲儿,这晚的有些不太正常了。 程高中哼了一声,“耽搁?小力一个大男人应该是不会有什么事能耽搁的,那就只剩下小力媳妇了。 柔柔弱弱的,怕是连路都赶不了。” 苗氏深以为然道,“没错,要有问题,八成就是小力媳妇的问题。我真后悔,怎么就同意小力娶了那么一个媳妇。” “说不定跟四弟妹没关系呢?”云悦没贸然认定是魏雅柔的原因。 第二天,程小力派人送来了一份信。 云悦展开信,匆匆看了一遍,脸色瞬间就变了。 苗氏见云悦的表情不对,便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小力出什么事了?” 云悦放下信,沉声道,“四弟没什么事,是四弟妹出事了,她半路上流产了。” 不止苗氏的脸色变了,就是程高中也变了脸色。 云悦是真没想到,魏雅柔三年都没能怀上,这忽然间就怀了。 本来是好事,可没想到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在路上就没了。 程小力在信上说了,就连魏雅柔自己都没意识到她怀孕了,路上也没怎么小心在意,于是孩子就那么没了。 过了许久,苗氏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好不容易盼来的孩子,怎么就那么没了? 我看还是他们两个太年轻,什么都不懂,这才弄出这样的事。” 程高中除了伤心就是不解了,“老四媳妇连自个儿怀孕都不知道?” “可能是月份浅吧,四弟妹没意识到也是有的。”就是可惜孩子了,就那么没了。 程高中心里还是有些不满魏雅柔,居然那么没用,连自己有了身孕都不知道,还让孩子就那么没了,这叫什么事啊。 转念一想,没了孩子,最难受的应该也是魏雅柔,他就说不出什么刻薄的话了。 “这都叫什么事啊。”苗氏难受得心里像是堵着一块大石头,快憋死她了。 云悦也觉得难受,好好的孩子就这么没了,任谁听了都会难受。 云悦想着他们尚且如此,更别提作为亲爹娘的程小力和魏雅柔了,这些年他们有多盼望孩子,她是知道的。 那孩子跟他们也太没缘分了。 “写封信给小力,别急着赶路了,让他媳妇养好身子。这小月子要是做不好,那可是一辈子的事。”苗氏倒不怪魏雅柔,因为她知道如今最难受的肯定是魏雅柔。 程高中却道,“这不好吧。难道让小力一直陪着他媳妇?这要养好身体,得需要多长时间啊? 时间不长还好,可一旦长了,对小力是不是有影响。” 云悦想了想道,“让小力自己做决定吧。” “就这样吧。让小力自己做决定,咱们也别说什么了。” 程二郎知道得比较晚,听完后,心情也有些沉重,“这本来是喜事,可孩子怎么就没了呢?” “已经这样了,多说无益了。”再说孩子也回不来了。 “是不是小力真的跟四弟妹不合适啊?”程二郎喃喃说道。 云悦看向程二郎,“你这是听爹说多了,影响到了吧。” 程高中私下里经常说程小力跟魏雅柔不适合当夫妻,所以成亲多年才没有孩子。 “罢了,是我一时间想差了,不说了。”程二郎也有些懊悔,刚才的确是失言了。 “娘,四婶没了小弟弟,她好可怜啊。”福儿把头放在云悦的膝盖上,闷闷说道。 这些日子,苗氏见天长吁短叹,嘴里念叨的都是魏雅柔没了的孩子。 福儿跟在苗氏身边,听多了,心里也有些闷闷的。 “是啊,你四婶也挺难的。” 哪怕魏雅柔没跟苗氏和程高中住在一起,可是无子的压力就跟大山似的压在她的身上。 无知无觉有了孩子,可孩子又在不知道的时候没了。 魏雅柔现在心里得有多难受啊。 哪个当娘的能承受得住没了孩子的痛苦。 云悦低头看着福儿,要是她没了祥儿和福儿,那真是恨不得连死的心都有了,宁可用自己的命换孩子的命。 “福儿,你跟你哥哥一定要好好的。娘什么都不盼,就盼你们能好好的。” 福儿抬起头,笑着对云悦道,“娘,我跟哥哥一定会好好的!还会给你娶最好的儿媳妇,到时候我们一起孝敬你!” 第840章 娶媳妇问题 云悦被逗笑了,听一个连七岁都没有的孩子一本正经地说娶媳妇,以后孝敬她,她真是没法子不笑。 “福儿你才多大啊?你知道什么是娶媳妇吗?” 福儿觉得自己被小瞧了,很不高兴道,“娘,我不小了,你别老是把我当孩子!” 这话祥儿说还差不多,虽然十二岁还是小,但总比七岁要强多了。 可能在所有父母眼里,不管孩子几岁,他们都觉得孩子还小。 这么想着,云悦就看向福儿,心道这七岁的孩子的确是小,这肯定没错。 “媳妇就是要陪我过一辈子的人!我们要睡在一张床上,还要一起生孩子的!” “你懂得可真不少。”云悦淡淡说道。 福儿得意了,“那是!我懂得当然多了!” “你以后想找个什么样的媳妇?” 福儿眼睛亮亮的,里面好像有无数的星辰在闪烁,“以后我的娘子要像娘一样!娘是天下最好的女人,我以后的娘子肯定是比不上娘的,那我就娶个天下第二好的女人就行了!” 云悦忍着笑问,“你娶天下第二好的女人,那你哥哥呢?他娶的女人又是什么样的?” 福儿歪着脑袋想了想,最后缓缓点头,小大人似的开口,“那我把天下第二好的女人让给哥哥好了,我娶天下第三好的就行了。” “你还会孔融让梨了?”云悦听着福儿的话,颇有些哭笑不得,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说起福儿娶妻,云悦忽然想起一件事,“你那时候还在娘肚子里,倒是就有人惦记你给他当女婿了。” 福儿眨巴着大眼睛,“谁啊?娘你不会给我定了亲事吧?对方好不好看,人好不好?要是不好,那我不要啊。” 云悦没好气地戳了下福儿的额头,“你放心,没给你定下亲事。 当初我和你爹都没答应,是想等你长大以后自己做决定。媳妇是要跟你过一辈子的人,得你喜欢,觉得处的好才行。” 福儿顿时放心了。 “其实对方先看上的是你哥哥。” 福儿闻言差点没跳起来,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什么!?到底是谁啊?还先看上哥哥,再看上我,在我们兄弟之间挑来挑去的?这怎么行?” “什么乱七八糟的。不是你想的这样。”云悦决定跟福儿解释清楚,免得他不知道胡思乱想些什么东西,这小子脑补本事也是不小。 当初宁远都还没成亲,孩子也没影,只是想跟程二郎当亲家,才提出定亲的事。 不同意祥儿跟宁远的女儿成亲,那是因为年纪上有些不合适。 宁远这才盯上了还没出生的福儿。 原来是这样,福儿立即恍然大悟了。 “宁叔叔挺有眼光的嘛!” 对宁远,福儿也不算陌生,不过没见过,只是偶尔程二郎会提几句,还让祥儿和福儿两个喊叔叔。 “是啊,你宁叔叔是挺有眼光的。”云悦忍着笑附和。 福儿好奇地问云悦,“娘,那宁叔叔有女儿吗?” “有。你宁叔叔都有三个女儿了。” “宁叔叔好有福气啊!”福儿震惊了,“爹想要一个女儿都没有,宁叔叔都有三个女儿了。” 云悦抽了下嘴角,不知道是不是该说福儿真不愧是程二郎的亲儿子,两父子还真想到一块儿去了。 程二郎可不就是羡慕宁远有那么多女儿吗?可惜这福气宁远一点都不想要。 宁远跟纪雪晴成亲后,不过一个月纪雪晴就有孕了,然后生下了长女。 对此宁远是很高兴的,因为他想跟程二郎当亲家啊。 可是纪雪晴急于生下一个男孩儿,于是在生了女儿后,不到半年又有孕了,没想到又是女儿。 宁远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没说什么。 纪雪晴却是失望无比,又过了两年,调养好身子,又急吼吼地怀孕了,没想到生下来的还是女儿。 这一连生了三个女儿,纪雪晴可以说是大伤元气,大夫都说她以后怕是再难怀孕。 没法子,宁远不能没有儿子,于是就从外面聘了个良妾。 那良妾倒是争气,进门才两个月就有了身孕,然后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 宁远的后宅还挺热闹的,听说妻妾斗得挺厉害。 这些年,宁远也没少写信跟程二郎抱怨。 “宁叔叔的女儿哪个最漂亮?性子最好?”福儿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一看就知道没打什么好主意。 云悦好笑不已地拍了下他的脑袋,没用多少力气,但也足以让福儿感受到威胁了,“你还想挑啊?那可是侯府嫡女,身份贵重。你当挑萝卜啊。” “是我娶妻,当然要挑个最好的!不是好的,我才不要呢!”说完,福儿又道,“说不定宁叔叔的三个女儿,我都不喜欢。那这婚事就算了啊。反正我这辈子要娶就娶我喜欢的。” 在这点上,福儿非常坚持,绝不会妥协。 云悦点头,“你放心,肯定让你娶你自己喜欢的,要不然当年你宁叔叔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婚事,以我们跟你宁叔叔的交情,早就答应了。” “我就知道娘最好了。” 云悦觑着福儿,“就我好啊?” 福儿忙道,“爹也好!” “别看你爹对你严厉,但他是真的疼你。” 福儿把玩着云悦腰间佩戴的香囊,小声嘀咕,“其实我知道爹很疼我的。” “既然知道,以后就听话一点,少气你爹。” “哦。”福儿乖乖应了。 云悦心道,也不知道这臭小子是不是能说到做到。 “娘你还没跟我说宁叔叔的三个女儿长得好不好,性子好不好呢?” 云悦淡然回答,“不知道。” 福儿对这个答案不满,“怎么就不知道?” 云悦好笑道,“我怎么可能知道。你宁叔叔三个女儿,你娘我都没见过,我能知道她们什么样吗? 你宁叔叔给你爹的信上夸的最多的就是他的长女,说她温柔娴静,有大家之风;小女儿提得也多,说她活泼可爱。” “二女儿呢?”福儿问道。 云悦摇头,“那就不知道了。你宁叔叔就没怎么提过她,只说她特别安静,不怎么会生事。” 福儿叹了口气,“宁叔叔的二女儿好可怜啊。” 云悦没说话,心里其实是赞同福儿的话的。 宁远显然是不怎么看重二女儿,也是,排行老二,不上不下,是最容易被忽视的。 云悦见福儿还要继续腻歪他,拍了下他的屁股,把他送到祥儿那儿读书去了。 第841章 邓阳成 过了两天,云悦刚处理完家事,程二郎就回来了。 趁着云悦正在喝茶的功夫,程二郎有些欲言又止,“娘子,你想抱孙子,这无可厚非。可你指望福儿这么个七岁的孩子是不是有些——” 云悦刚喝进嘴里的茶水直接喷了出来,她也不想这样,可实在是忍不住了。 好在云悦不是对着程二郎喷茶,喷出的茶水全都溅到了地上,“咳咳——咳咳咳——” 喷完茶,云悦就剧烈咳嗽起来,恨不得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程二郎忙抬手帮云悦拍背,“你这么激动做什么?看看,这不就呛到了。” 云悦还在咳,心里却在想,要不是你说这些有的没有的,我能咳得那么厉害吗?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云悦的眼睛都红了,像是在眼圈四周抹了一层红胭脂,“相公你刚刚说什么?我想抱孙子?还指望福儿?你胡说些什么啊。” “我胡说?福儿那小子拉着祥儿说什么,以后要娶什么妻子,还什么你一定会给他挑。” 云悦无语了,忙将跟福儿的对话告诉程二郎,她才不愿意背黑锅呢! 程二郎听完,了然道,“原来是正好说到了,福儿那小子还真是想娶媳妇啊。才跟你说了没多久,居然跑去找祥儿说。这简直是——” 云悦无奈扶额,“相公,我就是想抱孙子,那也该盼着祥儿吧,他年纪才合适啊。 不对,我如今根本就不盼着抱孙子。也没想祥儿那么早娶亲。” 程二郎好笑的摇头,“行了行了,不说了。福儿那小子也就是热乎这几天,说高兴了也就不说了。 不过你跟福儿提起宁兄,我倒是想起了他的三个嫡女,论起年纪,跟福儿都还算合适。” 云悦立即警醒道,“人都还没见过,说什么亲事啊?当初不就说好了,看孩子自己的意愿。 如果福儿没那心,就不说亲事的。” 程二郎却道,“宁兄说他的长女和小女都十分出色,我想侯府嫡女配给福儿也不差吧。” “相公你也知道是宁世子说啊。俗话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其实亲父眼里,自己的女儿也都是最好的。 你可别背着我跟宁世子通信,暗地里定下福儿亲事啊。我还是哪句话,一定要亲自见到人,否则这婚事绝对不行。” “行了,我是福儿的亲生父亲,我能害他吗?他倒是有福气,将来有三个侯府嫡女任他挑选。” 云悦挑眉道,“谁说福儿一定要娶宁世子的女儿?说不定他就是不喜欢呢?到时候你这当爹的可别逼迫儿子啊。” “你说的我有多恶毒专横一样。罢了,不提了。反正孩子还小。”也就是话赶上了,否则程二郎也不会想起这些。 云悦不想多提福儿的事,转移话题道,“小力那儿有回信吗?” 程二郎点点头,“他离黔南已经不远了,也就七八天的路程。可他决定先陪着四弟妹养好身子再赶路。” “小力终究是心疼四弟妹的。他那官职没问题吧?”云悦问道。 “我帮他留着,有什么事先让底下的人帮着,耽误不了的。” 这就是上头有人好做官啊,云悦在心里感慨。 “还有一件事,你先缓缓地跟爹娘说。”程二郎说着,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云悦一听就知道是大事,否则程二郎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说吧。”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小力在信上说,之前也算是分家了,这次搬来黔南也不好住在一起。 他打算带着四弟妹在外面住。” 程二郎给程小力谋的是通判的职,程小力带着家眷住进总督衙门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可他明显不愿意。 云悦沉默片刻才道,“算了,就如小力说的,之前就分了家了,再住在一起的确是不好。那就分开好了。 四弟妹那儿流产了,以后子嗣怕是会更为艰难,真要跟爹娘住在一起,以后摩擦怕是少不了。” 程小力会做出这个决定,其中怕是少不了魏雅柔的原因。 提起魏雅柔流产,程二郎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小力跟她着实是艰难了点。” 云悦真的只能按照程二郎说的,缓缓将程小力来了以后,要寻宅子住的事说了。 苗氏还好,没什么反应,脸上也不见什么怒气。 程高中快气炸了,几乎要将手边的小炕桌拍得四分五裂才罢休,“这是谁的主意?一定是小力媳妇是不是?她有多看不惯我们两个老不死的,不想跟我们一起住? 我这生的是儿子?分明是给那魏雅柔生的!” “好了,有什么好气的。要是小力他们搬进来,成天看小力媳妇的苦相脸,你心情就好了? 分开住也好,省得天天生气。我还想多活两年呢。”苗氏倒是看开了。 四个儿子,四个儿媳,最孝顺的还是二郎和二郎媳妇,其他的,她不指望了。 云悦听着苗氏的话,心里有些惊,在苗氏心里,魏雅柔居然是苦相脸?少见还能多活两年?这到底是有多不待见魏雅柔啊。 私下里,云悦跟程二郎说起这件事。 程二郎倒是不怎么惊讶,很淡定道,“这很正常啊。爹娘这些年对四弟妹有多不满,你该比我清楚吧。 这日积月累的,你难道还想他们对四弟妹有多和善不成?那不可能的。也亏得是这些年离得远,要不然这冲突不喜怕是会更深。” 顿了顿,程二郎又道,“这次四弟妹没了孩子,爹娘未必不会在心里想是四弟妹太没用了,连怀了身孕都不知道,还就这么没了孩子。” “四弟妹也挺可怜的。她也没做错什么,没了孩子,最苦的是她。”云悦幽幽说道。 当看一个人不顺眼时,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哪哪儿都能挑出毛病来。 “你在爹娘面前多帮四弟妹说些好话吧。好在爹娘不是什么刻薄性子,顶多也就是说几句不太好听的,不至于磋磨苛待四弟妹。” 可对魏雅柔那样心思敏感细腻的人,那些不好听的话只会跟刀子似的割她的心,还不如直接动手打她一顿呢。 “对了,给福儿选师傅,我有了人选了。” 云悦被转移了注意力,“谁啊?能被相公你看中。” “邓阳成,他今年五十了,曾考中过状元,教过许多弟子,闻名天下的有十七人。 他如今打算收一个关门弟子。” 第842章 冤家路窄 “考中过状元?还教出了十七个弟子闻名天下?这可真是太厉害了。” 程二郎眼里含笑地点头,“最让我钦佩的是邓阳成曾将一纨绔子弟教导成才,如果他能收福儿的话,那咱们就不用担心福儿了。” “他收弟子有要求吗?”云悦双眼亮晶晶地问道。 程二郎道,“有,年纪要在五岁到十岁,还有得经过他的考验才行。” “邓阳成这么厉害,想拜他为师的人不少吧。” “是很多。我已经送上了拜帖,人家通知我们三日后去他家相见。那天咱们两人带着福儿去见邓先生吧。”父母都去,以此表示对邓阳成的重视。 云悦问道,“需要准备什么礼物吗?” “我那儿有一本孤本和一本大家字帖,正适合送给邓先生。” 三日后,云悦和程二郎就陪着福儿去邓家。 云悦叮嘱福儿要乖一点,最好能被邓阳成看中。 福儿道,“娘,我那么聪明伶俐又可爱,谁见了我会不喜欢啊?那位邓先生见了我,肯定就立即收下我当关门弟子了。” 程二郎笑了笑,“想拜邓先生为师的多不胜数,你就那么有自信能拜邓先生为师?话还是别说得太满,到时候没做到就丢脸了。” 福儿深感自己被小瞧了,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拜师成功,到时候让程二郎刮目相看不可! 程二郎看出了福儿眼里的倔强不服输,眼里划过一丝喜色,总得这小子全力以赴,才有可能拜师成功不是。 激将法对福儿来说还是很好用的。 福儿还不知道他被程二郎算计了,这会儿正在心里暗暗发狠,一定要拜师成功! 邓家不是很大,只是普通的三进宅子,屋内的摆设倒是别有一番风味,清幽怡人,一路走去,下人都井井有条地办事。 云悦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不能不承认邓家的门风不错。 很快,云悦三人就见到了邓阳成。 在云悦三人来前,肖将军和肖光海就先到了。 肖将军是带着他嫡长子的二儿子肖文清过来的,肖光海是陪同。 三年多过去,肖光海也长成了一个少年。 可能是当初被佟镇打击得太厉害了,他眉眼间总是萦绕着一股阴鹜,每当他视线扫过别人时,都让人觉得有些冷。 云悦三人一进来,肖光海立即眯着眼,阴测测地盯着他们。 程家人对肖光海来说,那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肖将军见到云悦三人,脸也当即拉了下来,只是对着程二郎抱了抱拳,就算是见礼了。 程二郎笑了笑,对着肖将军点点头。 肖光海一看到福儿,哪能不知道程二郎他们也是为了拜师来的,笑着摸了摸肖文清道,“程大人是想让你的二儿子拜邓先生为师?那你可真是来晚了一步了。 邓先生对我侄儿文清赞赏不已,程大人你怕是没有机会了。” “老夫还没同意收下你侄儿。”邓阳成摸了一把胡须,淡淡说道。 肖光海得意洋洋的神情顿时凝固在脸上,满脸尴尬。 福儿瞪大了眼睛,惊讶道,“原来你侄儿还没被邓先生收为弟子啊?我听你话里的意思,还以为你的侄儿已经是邓先生的弟子了呢。” “你——”肖光海大怒,接着愤怒地瞪向程二郎,“程大人就由着你的儿子这样放肆?年纪不大,却如此狂妄,目中无人。程大人真是教出了一个好儿子啊!” 云悦皱眉,“我的儿子好不好,轮不到你说。我儿子说错什么了?他只是听你话说得那么满,还当你侄儿已经被邓先生收为弟子了。其实别说我儿了,就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肖光海指着福儿问邓阳成,“邓先生你也看到此子有多无礼狂妄了,难道你要收这样的人为关门弟子不成?” 邓阳成像是没听到肖光海的话,对着福儿招了招手,“孩子你过来。” 福儿乖乖来到邓阳成面前。 邓阳成细细打量着福儿,见他长得唇红齿白,最重要的是眼里没有一丝怯色,更不像那肖文清不过八岁,眼里的傲气都快遮掩不住了。 “孩子你想拜我为师吗?”邓阳成和蔼问道。 福儿重重点头,“想啊。” “为何想拜我为师?” “因为爹娘说邓先生你很厉害!我要是能拜你为师,我也能成为很厉害的人。” 邓阳成的视线移到程二郎和云悦身上,“总督大人,总督夫人谬赞了。” 程二郎道,“谁人不知邓先生的大名。我这小儿性子顽劣,只盼能被邓先生你收下,好好教导。” 肖光海没想到邓阳成会对福儿另眼相看,顿时气得眼睛都红了,“邓先生难道是凭家世收弟子不成? 此子狂妄无礼,只因他是总督之子,邓先生你便——” “这话别当着我的面说,那没什么意思。你有本事呢,就出去说,跑去大街上,这样听到的人才多。”邓阳成对肖家人也腻歪死了。 要说以身份压人,哪里是程二郎他们,分明是这肖家人。 他邓阳成还能怕了邓家人?他的弟子可就有在黔南的,能让这肖家人欺负到他头上? “海儿别说了。我相信邓先生是个正直的人,会选择最优秀的人为关门弟子的。”肖将军意味深长地说道。 邓阳成就当听不出肖将军话里的言外之意,开始考察福儿学问。 问的也都不是什么难的,都是最基本的。 别说福儿了,就是云悦都能答出一点来。 别看福儿调皮捣蛋,但程二郎对他还是很严的,把福儿的基础打得很好。 邓阳成点点头,只考校了一点最基础的问题,便不再问了。 对每一个想来拜师的人,他都只考察基础的学问,再深的是不会问的。 “既然程大人和肖将军一起带孩子来了,那我就一起考了。来人啊,去取五个袋子,八个苹果过来。” 程二郎不明所以,就是肖家人也一样不明白,不是考校学问吗?这好端端地拿苹果和袋子做什么? 云悦有些猜到了,这跟现代一些开发孩子智力的问题差不多,这不是考学问,主要是看孩子的脑筋灵活不灵活。 五个袋子和八个苹果很快放到了桌上,邓阳成看向肖文清,“先来后到。那就你先来吧。把这八个苹果装进这五个袋子里,每个袋子里的苹果都得是双数。装吧。” 第843章 成功拜师 肖文清愣愣盯着桌上的八个苹果还有五个袋子,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向邓阳成,“邓先生你这问题根本无解!八个苹果要装进五个袋子里,还每个袋子里的苹果都得是双数,这是不可能的!” “你认为这是不可能的,还说这问题无解是吗?”邓阳成淡淡问道。 肖文清重重点头,“没错,这问题是无解的!绝对不可能的。” 肖光海也道,“邓先生,我侄儿说得没错,这问题根本无解,是不可能的。邓先生为何要用这样的问题戏弄人呢?” 邓阳成没多说什么,只道,“看来你们是放弃了,不打算回答了。” 顿了顿,邓阳成反而笑了,“说错了,你们的答案是这问题无解,不可能。你叫福儿是吧,你来解吧。” 福儿正要上前,肖光海满是讽刺声音就响了起来,“你耳朵有问题吗?没听到这问题是无解,不可能的吗?” 云悦眉头一皱,正要开口时,就听福儿说,“凭什么你们说问题是无解的不可能,那就一定是? 连试都不试,就说无解不可能,我不信你们的,我要亲自试试!” 邓阳成看向福儿的眼里难掩赞赏,嘴边也勾起了淡淡的笑意,“好孩子,你来试吧。你说得很对,别人说得未必是正确的,还有连试都不试,就直接放弃,那样的人啊——罢了,不说了。” 肖光海的脸上立时像是被人狠狠扇了无数下耳光,脸上火辣辣的烫,这跟全说了又有什么两样?这分明就是在羞辱他!邓阳成难道是说他连个孩子都不如吗? 福儿不管肖光海是怎么想的,开始分起了苹果,他拿起两个苹果装进一个袋子里,就这样一直装了四个,到第五个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肖光海嘴边露出讽刺的弧度。 云悦就静静含笑地看着福儿,她相信她的儿子,他一定可以的。 果然,没多久福儿就将装了两个苹果的四个袋子,通通装进了最后一个袋子里,“好了,我把苹果装好了!邓先生,现在每个袋子里的苹果都是双数了。” 肖光海面色大变,暗恼他一时大意,竟没想到。 眼见着邓阳成看向福儿的眼神难掩赞赏慈爱,肖光海咬牙道,“读书哪能这样投机取巧,只会使这样歪门邪道的人,他——” “什么叫投机取巧?什么又叫歪门邪道? 出这样的题,就两个目的。第一,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的人,我是绝不会收的。 第二就是看孩子聪不聪明,会不会墨守成规,死不开窍。 福儿啊,我收你当弟子,我给你当师傅好不好?” 福儿立即大声喊了“师傅” “邓先生,我孙儿对您十分仰慕,他——”肖将军没想到就这么眨眼的功夫,邓阳成就收了福儿当弟子。 如果是其他人,肖将军还没那么恨,可那是程家人,他就无法不恨了! “凡是想拜我为师的,应该都是仰慕我的。如果每个仰慕我的,我都要收下,我怕是能收上百个甚至上千个弟子了。 我与肖将军你的孙儿是没师徒缘分,还请肖将军你离开吧。”邓阳成淡淡下了逐客令。 都被人开口赶走了,肖将军也做不出厚着脸皮继续留着的事,拉着孙儿怒气冲冲地大步离开。 肖光海在离开时,狠狠瞪了程二郎和云悦好几眼,程家人果然跟他们肖家人犯冲! 邓阳成虽然同意收下福儿当弟子,但拜师可不能这么随便马虎,得选个好日子才行,于是程二郎和云悦就带着福儿回家了。 “爹娘,我厉害吧!我拜邓先生为师了!”福儿很是兴奋。 云悦笑着道,“嗯,福儿最厉害了。娘就知道福儿一定可以。” 福儿激动得小脸红扑扑的。 程二郎也夸道,“福儿很聪明,爹因你感到骄傲。” 福儿如果身后长了尾巴,一定会忍不住摇起来,他就是那么聪明厉害啊! 程二郎适时给福儿泼了冷水,“邓先生对弟子很严格,你要是不好好学习,成天想着偷懒,可是要挨罚的。到时候你可别回来哭鼻子。” 福儿觉得自己被小瞧了,不服气道,“爹你小看我了!师傅一定会最喜欢我,才不会舍得罚我呢!” “记住自己说的话啊。到时候要是做不到可就丢脸了。”云悦含笑说道。 程高中和苗氏得知福儿拜师成功,高兴得不行。 苗氏搂着苗儿道,“奶的福儿就是有本事!拜了个状元当师傅,那以后你也考个状元回来!” 福儿这次就没应了,考状元太难了,他可不想让自己那么累。 “我跟爹一样能考中进士就可以了,状元还是算了。哥读书厉害,他考状元吧。”福儿立即看向祥儿。 祥儿忍笑道,“我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考中状元,尽力就是。” “福儿拜师成功,咱们是不是要庆祝一下?要不摆个三天三夜的流水席?再要么请个戏班子唱上个几天堂会,好生热闹热闹。”苗氏恨不得让所有人知道她的宝贝孙儿拜了个好师傅。 程二郎不是很赞成,“只是拜个师,何必闹这么大的动静。邓先生也不是那样狂妄,喜欢热闹的人,咱们自家人聚在一起吃顿饭就行了。” 苗氏有些失望,但她还是选择听程二郎的,“行,那就听你的。” 虽说只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顿饭,但这顿饭比以往要丰盛多了,一半多都是福儿喜欢吃的。 云悦还亲自下厨做了两道福儿喜欢吃的菜。 福儿最喜欢吃的就是云悦亲手做的菜,他觉得比什么大厨做得都好吃。 可惜云悦平时忙,难得才下厨。 物以稀为贵!福儿就更喜欢云悦做的菜了。 两日后,程二郎和云悦再次送福儿去了邓阳成处拜师,同时奉上了他们准备的拜师礼。 邓阳成一点也不严格,他的规矩是上三天休息一天。 就是那三天,严格意义上也只让福儿跟着他学三个时辰,其他时候都让福儿跟着他做别的事。 有时候是出去逛街,有时候是去钓鱼,就连种地也有...... “邓先生教导弟子真是跟一般人不同。”福儿跟邓阳成上了快半个月的学,云悦不能不感慨道。 这学上得真的是挺轻松的,福儿也挺喜欢,蛮适应的,再也不见他想方设法地偷懒。 “你就不担心邓先生不能教好福儿?”任哪个父母看到先生这般教,心里怕是都会犯嘀咕的吧。 “我相信邓先生。”云悦说道,其实还有一点,就是不信,难道要跑去指导邓先生要怎么怎么样不成? 第844章 流言 没多久传出了邓阳成收徒是看徒弟的家世,只差没明说邓阳成之所以会收福儿,是因为福儿是总督程二郎的儿子了。 流言的来源也很好查,是从肖家传出来的。 苗氏在家里发了大火,“那什么肖家人怎么那么讨厌?比不过咱们福儿,就背后传流言中伤福儿?明明是他家孩子没本事比不过咱家福儿!” 云悦也对肖家人的行为很是看不上,眉头皱得紧紧的,见程高中和苗氏气得不轻,便道,“肖家那些都是小人,咱们越理会,他们反倒更来劲嚣张。 邓先生的人品,谁不知道。没多少人会信肖家人传的那些流言的。” 话是这么说,可说真的,心里还是膈应,就像是一个人拿了一只死苍蝇放到嘴边,虽说没张口吃,但还是被恶心得不行。 流言传得那么厉害,邓阳成当然不可能听不到。 放任流言不管,那绝不是邓阳成的作风,他笑了笑,带着福儿去了肖家,也没进去,就在大门口,让下人敲锣打鼓的,很快就有许多百姓聚在肖家门口。 邓阳成的动静闹得那么大,肖家想当不知道都不可能。 出来应对的是肖将军和肖光海。 邓阳成见肖家人出来了,抬手,示意下人别再继续敲锣打鼓了。 “肖将军,只因我没收你的孙儿为关门弟子,你就在外传我和我弟子的闲话? 说福儿是靠着他总督之子的身份才让我收为弟子。” 说着,邓阳成似笑非笑道,“肖将军也可以否认。这也没什么,跟女人一样撒泼耍赖不承认,这倒是挺适合肖将军你的。” “你说谁是女人!?”肖将军大怒。 邓阳成挑眉,“看来肖将军是承认往外传流言了。” 肖将军一噎,没想到就这样上了邓阳成的当,这个老匹夫真是可恶! 肖光海见肖将军落了下风,当即站出来,“邓先生此言有误。我们家并未往外传什么流言,而是实话实说。” “你倒是有几分急智,可惜啊,心思不放在正道上,为人太过阴鹜,小算盘太多,偏生就是不往光明大道上走。以后的前程怕是有限。” 肖光海面色立时一变。 邓阳成也不再理会肖光海,转身对着众多百姓道,“我也不瞒诸位。我这次收关门弟子,只考了两点。 第一就是最基础的书本知识,凡是来找我拜师的,就没有一个答不上的。” 说着,邓阳成回头看了眼肖将军,“肖将军你的孙儿倒是很爱表现,我只考了最基本的书本知识,你的孙儿却喜欢卖弄,以此来展现他学的有多好。” 打从第一眼,邓阳成就不喜欢肖文清,年纪不大,傲气十足,还特别喜欢展现自己。 围观的百姓立即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只要不是傻子,哪能听不出邓阳成话里对肖文清的不喜,不过一个孩子那么喜欢展现自己,听着是有些怪怪的。 “第一点就不说了,来找我拜师的都算通过了。可我在收福儿之前,拒绝过不少人,他们就是败在第二点。 第二点我考的不是书本学问,而是考脑子活不活,灵不灵。 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不是墨守成规,经常喜欢剑走偏锋,另辟蹊径。既然收的是关门弟子,我就想挑个脾气性子跟我合的。” “邓先生此言差矣!咱们学的是圣人之学,岂能使那些旁门左道!你——”肖光海不满出声,话才说到一半,就被邓阳成打断,“是我收弟子,不是你要如何如何,而是我要如何如何。我活到这岁数,还真轮不到你来教我怎么做事。尊老爱幼,这最基本的,你可做到了?” 邓阳成说着,忽地笑了,“圣人还教我们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教导我们要心胸广阔,可你据说跟人论学问,结果论输了,就气得吐血昏迷。你这心胸真是——啧——不说了。” 邓阳成已经将该说的都说了,众人纷纷震惊不已地看向肖光海,这人居然因为跟人比试输了就吐血? 乖乖,不少人活了几十年都没见识过。 “你休要胡言乱语!我儿何时跟人论学问,论输了就吐血了?没这事!”肖将军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的名声被败光,当即站出来呵斥反驳。 邓阳成淡淡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虽说这事是在陵城发生的,离黔南甚远,但还是瞒不了的。” 肖将军恨得磨牙,他才不信邓阳成这些鬼话。 知道肖光海这些丢脸的事,那就只有一起跟着从陵城来的,嫌疑最大的就是程家和云家了!其中程家更有可能! 肖将军还真没猜错,就是程家干的。 邓阳成主动找程二郎和云悦问肖家有没有什么丢人现眼的事。 程二郎和云悦也没打算替肖光海隐瞒,邓阳成一问,他们就说了。 得了肖家那么大的把柄,邓阳成不用才是傻子了。 至于结仇—— 邓阳成才不在意。 肖家都这样毁他和他弟子的名声了,这已经结大仇了! 既然都是仇人了,当然是怎么狠怎么来了。 以和为贵,这是邓阳成信奉并且主张的。 可如果对方不喜欢以和为贵,反倒咄咄逼人,甚至欺负上门,邓阳成自然要狠狠反击了。 表了一番清白,再狠狠往肖家人脸上抹了黑,让他们丢了大脸,邓阳成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回去后,福儿看着邓阳成的眼里满是崇拜,“师傅你真是太厉害了!刚才肖家父子俩的脸色真是太好看了,一会儿青一会儿黑的,嘿嘿——我真担心,他们会被你气吐血,然后晕倒!” 邓阳成不客气地拆穿福儿的小心思,“他们要是真的气吐血晕倒了,你肯定很高兴吧。” 福儿才不会承认,“才不会呢!我可善良了!” 邓阳成好笑摇头,接着正了神色,“福儿你听好了。别人欺负到跟前了,如果暂时比对方弱,没把握一击即中,那是需要暂时忍耐。可如果确定能狠狠反击回去,并且自身无事,那就不需要忍了。 你命好,有一对好爹娘,又有我这样护短的师傅,只要你大方向不错,以后想怎么就怎么样。” 云悦这会儿要是在,听到邓阳成的话,怕是连晕的心都有了。 福儿平时已经很无法无天了,他们就想好好压一压他的性子。 邓阳成倒好,居然让福儿以后随心所欲,还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那他岂不是要成混世小魔头了? 福儿眼睛亮了,浑身的血液也随着邓阳成的话而沸腾起来! 第845章 程小力到 转眼又是十天过去,程小力到了黔南。 程小力看着有些邋遢,嘴边的胡子不知道有多久没清理过了,衣裳也有些脏兮兮乱糟糟的。 “你怎么赶过来了?不是说等四弟妹身体好了,到时候一起过来吗?”云悦看着眼前的程小力,心里不是不心疼的。 程小力对着云悦扯出一抹笑,“娘子催我过来,她那儿又有人照顾,我想了想就先赶过来了。” “四弟妹没事吧?”云悦迟疑着问道。 程小力沉默了,怎么可能没事呢。 他们这三年都在盼孩子,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孩子来了,可又忽然没了。 身体的伤害还在其次,最痛的还是心。 那真真是有一把刀子在不停割他们的心,稍微好了一点,又来割,反复出血,那滋味儿真是别提了。 “我出发前,她身体瞧着好了一点。”程小力强打起精神回道。 云悦心下叹息不已,嘴上却道,“这样就好,别的都先不说,先把身体养好了才是正经的。 你们都还年轻,身体也没问题,以后肯定是能有孩子的。” 程小力也只能这么想了,不这么想还能怎么办?这心是真难受。 丧子之痛,不止是母亲会痛,父亲也一样会痛。 “我先去见爹娘。” 云悦道,“我陪你一起去。” 程高中和苗氏原想着见到程小力后,狠狠说他一顿,可一见到他,那些要骂的话就骂不出口了。 儿子过得不好,最难受的不还是他们当爹娘的吗? “你媳妇没跟你一起过来,你就暂时住在这儿。要不你身边没个人照顾,我们不放心。”苗氏硬邦邦地说道。 程小力想了想,倒是没反对,只对云悦道,“要劳烦二嫂一段日子了。” 云悦笑了笑,“你这也太客气了,哪儿就劳烦我了。你二哥这些日子也一直记挂着你呢。住在一块儿,你们兄弟俩正好能多说说话。你二哥心里肯定也高兴。” 瞧着程小力的情况不是很好,苗氏就把他打发下去洗澡,把自己拾掇干净清爽了再过来。 云悦又吩咐下人给程小力下点清淡的面条,这样他洗好就能吃了。 等云悦吩咐完,程高中幽幽叹气,“小力怎么就把日子过成这样了?” 云悦道,“爹,小力的日子其实也没过得太差吧。他的日子其实过得还可以了。” “哪儿就可以了?看看你把二郎照顾得多好。再看看小力,哪像个有媳妇的男人? 当初我就说小力那媳妇不行,看看,这些年过去,果然是不成吧!” 云悦帮魏雅柔说了一句公道话,“四弟妹没了孩子,正在坐小月子,哪儿有功夫和精神管小力? 爹,四弟妹其实也没那么糟糕。” “老头子你也够了,别老是说小力媳妇的坏话,人家才没了孩子。 你说说你就这样刻薄,那也实在是太过分了一点。”苗氏还是不太喜欢魏雅柔,但作为一个女人,她太清楚失去一个孩子对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了。 “不说就是了。只盼着小力以后能好好的。” 云悦笑道,“小力现在挺好的。相公也说了,这些年小力在涌成县做得不错,他是真的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 程高中脸色缓和了一点,“那也只是事业上做得不错,可家事—— 他要是娶了个好媳妇,说不定早就有孩子了。” “孩子没了,四弟妹也不想的,这会儿最难受的是她。” 程高中抿着嘴,不说话了。 程二郎跟程小力多年不见了,便让云悦准备了一些下酒菜,又拿了好酒,打算跟程小力一边吃酒一边聊 云悦在屋里等着程二郎,一直到深夜,程二郎才回来,身上都是酒气。 程二郎这样是没法洗漱了,云悦便让下人捧了水,她拧了帕子帮程二郎擦脸。 可能是酒喝多了,程二郎嫌热,不断扯着领口,眉头也皱得紧紧的。 云悦给程二郎擦完了脸,便帮程二郎将衣裳脱了,又喊了个下人帮着她一起移人,好不容易才让程二郎躺正,累得云悦出了不少汗。 程二郎的生物钟很准,一到点就醒了过来,几乎是程二郎刚睁开眼睛,云悦也醒了。 “相公你醒了。昨儿个跟小力喝了多少,喝得浑身都是酒气。”云悦有些困,睁开眼睛后又重新闭上,半睡半醒地问道。 程二郎想起昨儿个还真是陪着程小力喝了不少酒,可今儿个醒来浑身清爽,可见是云悦昨天帮他好好清理过了,“昨日累到娘子了,都是我的不是。 昨儿个我还真是喝了不少酒。不过说真的,是陪小力喝苦酒。” 这话让云悦立即清醒过来,瞪大了眼睛问道,“喝苦酒?小力跟你诉苦了?” 天还早,不用立即起床,程二郎便单手枕在脑后,“嗯。” “小力都跟你诉什么苦?” 程二郎回道,“还能诉什么苦?不外乎是四弟妹的事。四弟妹心思是有些重,人也有些太敏感。 小力这些年跟她相处,还挺辛苦的。” 云悦半信半疑道,“相公,这些话是小力亲口跟你说的?” 程二郎摇头,“不是,我感觉出来的。反正就是这意思吧。” “你是不是感觉错了?”云悦拧着眉说道,“我说说我的感觉啊。是,四弟妹是心思比较重,人也比较敏感,跟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我不否认是有些累。 可这些年我觉得小力倒是甘之如饴的。他娶到了心爱的女人,他也愿意包容她,甚至觉得这是一种幸福。我不信小力会跟你抱怨他活得太辛苦了。” 这回轮到程二郎不太相信了,“是吗?昨儿个小力还哭了。” 云悦道,“四弟妹没了孩子,小力伤心难过也是有的。总之我是不信相公你说的,小力是因为觉得跟四弟妹一起生活太痛苦才哭的。” 程二郎却不认为他感觉错了,喝酒的时候,小力透出的那种压抑痛苦不是假的,他能感受得到。 云悦被程二郎说的,心里存了疑惑,吃过早饭,私下里找了程小力询问 程小力也被程二郎得出的结论惊得目瞪口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二嫂,二哥是误会了。我是心疼我娘子没了孩子。正因为我娘子心思敏感细腻,有很多事她都存在心里,不愿意说出来,这样我反而更担心,偏生又不知道该怎么劝她。 有时候我忍不住想,如果她没有嫁给我,是不是会过得比现在好很多。” 第846章 同族姐弟 看着程小力眼中透出的迷惑还有迷惘,云悦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小力啊,我先说说我的想法。 我不否认四弟妹是比较敏感,心思也比较重,但她不是傻子。你跟四弟妹是夫妻,有什么话就摊开说,你别这样自己瞎猜。说不定四弟妹是想着她太没用,才保不住孩子呢?” “我从未想过没了孩子是娘子的错,我只自责没能保护好她。”云悦说的这种可能令程小力十分震惊。 “所以啊,你顾忌着四弟妹,不敢跟她说心里话。四弟妹心里八成也存着疙瘩或者苦衷,不敢跟你说她心里的真实想法。其实真没必要这样,等四弟妹赶回来,你们把话敞开来说吧。” 云悦一直以来都有这样的想法,每次给程小力去的信上,也不止一次写过,只是没说得这样清楚明白,意思比较隐晦而已。 也不知程小力是真的没看出来,还是没采纳,这些年他对魏雅柔总是小心翼翼的。 别说程二郎觉得程小力苦了,就是云悦细想想,代入程小力,她也一样觉得程小力挺苦的。 “二嫂,可能你说的是对的。我会好好考虑考虑的。”程小力也不是不听劝的,他能感受到云悦是真心真意为他着想,可有些事他还是得好好考虑考虑。 “对了,从今日起我也要忙公事了,还请二嫂帮我看个宅子,最好离我家近一点,不过不需要太大,也就四五个人住吧。” 云悦心里一动,“是四弟妹的族妹还有族弟?” 在程小力和魏雅柔去了涌成县的第二年,魏雅柔的一个族妹魏淑仪带着亲弟弟魏毅弘投奔了魏雅柔。 说起来魏淑仪和魏毅弘两个还挺可怜的,父母皆亡,他们的家产都被亲叔叔霸占了。 偏生他们那亲叔叔颇有几分势力,在族中的影响力也不小,更指责是魏淑仪的母亲克死了她父亲。 总之魏淑仪和魏毅弘两人只分到了薄弱的家产就这么被赶出来了。 魏氏的族长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虑,就让这两姐弟投奔魏雅柔了。 魏淑仪今年十七了,魏毅弘也有十三了。 云悦猜八成是魏氏的族长是知道魏雅柔想过继个族中子弟,绵延她这一支的香火,所以选中了魏毅弘吧。 说起来魏毅弘还是挺适合的,父母皆亡,只有一个姐姐,年纪也合适,听说书也读得不错。 这些倒不是云悦特意查的,而是程小力在信上写的。 虽说魏淑仪和魏毅弘两个在程小力的信上出现得不多,但云悦对这两人还是有印象的。 “四弟妹决定过继魏毅弘了?”云悦问道。 程小力道,“我娘子是有这打算。不过我觉得二嫂你当初说得有理,还是得等我和娘子有了孩子再说。 再说当时也不知魏毅弘的人品如何,我想着多观察观察,就没立即应下。” “观察了也有两年多了,人怎么样?” “挺听话懂事的,也是个读书的好苗子。”程小力评价道。 云悦挑眉,“魏姑娘都十七了,也出了孝了,她怎么还没定下人家?” “前两年她还在守孝。本来她出了孝,我是打算让娘子帮她相看个人家。 可后来我不是打算来黔南吗?娘子不想让魏姑娘嫁得离我们太远,就没在涌成县帮她相看人家。” 云悦了然,“这是打算来黔南帮她相看个好人家了。” 程小力点头,“嗯。这些年娘子一直无子,她倒是挺热心的,经常来陪娘子说话。他们姐弟二人都是知恩图报的。以后魏毅弘真的过继到岳父岳母名下,那关系就更亲近了。 是该好好给她寻摸个好人家。也不求男方的家世有多好,只求对方人品好,能真心疼爱妻子。” 听了程小力的打算,云悦不能不承认,他的确是真心替魏淑仪打算的。 程小力也如他说的一样,一头扎进了公事,成天忙得脚不离地。 别看苗氏嘴上怪着程小力,可心里还是挂念着这个儿子,每天都亲自去厨房炖补品给程小力,“二郎最近太辛苦了,可得吃些好补补。哎呀——一不小心炖多了,那也别浪费了,就给小力吃好了。” 云悦忍着笑,故意道,“炖多了没事,咱们吃不就行了。不用特意给小力的。 小力不是惹娘您不高兴了,他哪能吃娘您亲自炖的补品啊。” 苗氏横了眼云悦,后者不在意地笑了笑。 明明就是关心程小力,还非要解释那么一通,何必呢。 云悦倒不会馋这一口补品,亲自送去了程二郎和程小力那儿。 “娘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心里还是很牵挂你的。” 程小力看着眼前冒着热烟的补品,眼眶一热,“我知道,是我这些年太不孝了,让爹娘一直为我担心。” 又是一月过去,魏雅柔带着魏淑仪姐弟到了黔南。 “就是坐小月子,也不至于那么晚才到吧。她是故意的吧。”程高中不满嘀咕。 果然一个人看另一个人不顺眼的时候,对方真是哪哪儿都有错。 云悦笑了笑,“爹,女子要是坐不好小月子,那可是会落下一辈子的病根的。 四弟妹得把身子养得好好的,这样才能给您添个白白胖胖的孙儿啊。”程高中是盼着程小力能赶紧有儿子的。 程高中扯扯嘴角没说话,他已经不盼魏雅柔能给他生孙儿了,三年没怀,好不容易怀上了,又没了,可见魏雅柔是不可能给程小力生孩子了。 在苗氏点头后,魏雅柔带着魏淑仪和魏毅弘进来了。 魏雅柔还是没变,没了孩子后,她比云悦记忆里的她瘦了不少,纤细的腰肢就如杨柳,好像风一吹就能断了。脸上虽然上了胭脂,但也难掩底下的苍白,只是走了几步路,竟开始喘气。 看来经过一次小产,魏雅柔的身体坏了不少。 云悦打量了一番魏雅柔,又去看她身后的魏淑仪和魏毅弘。 魏淑仪十七了,相貌不是绝美,不过倒是挺清秀可人的,眉眼间还萦绕着一股英气,难怪敢独自带着弟弟,只有几个下人的保护就奔去涌成县投靠魏雅柔。 魏毅弘才十三,面容稚嫩青涩,紧紧跟在魏淑仪身边,可见是挺依赖魏淑仪这个姐姐。 苗氏本来有一堆话想骂魏雅柔,可想起她才没了孩子,那些话就骂不出口了,最后只剩下一句,“好好跟小力过日子吧。” 第847章 被抓了个正着 程高中对魏雅柔虽说是有一肚子的不满,可他一个当公公的也不好直接骂儿媳妇,便没说什么了。 虽说程小力和魏雅柔以后是要搬出去的,宅子也都准备好了,但不能魏雅柔一来,他们就急吼吼地搬出去。 落在程高中和苗氏眼里成什么了。 因此程小力私下里跟程二郎和云悦说了,等选个好日子,他再带着魏雅柔搬去新宅。 魏雅柔暂时要留在总督府,但魏淑仪和魏毅弘两姐弟是要搬去他们的新宅,可不会跟着魏雅柔一起留在总督府。 云悦亲自送魏雅柔回了屋,见她眉眼间的清冷比三年前重了不少,心下叹气,“听娘的,好好把身子养好最要紧。孩子——总是能有的。” 魏雅柔凄冷的眸里瞬间溢满了泪水,接着大颗大颗的泪珠滚滚落下,“二嫂,我是不是很没用。之前一直没怀上,好不容易怀上了,我居然都不知道。还让孩子就那么没了。 我——我真不配当一个母亲,也不是一个好妻子。相公一定对我失望极了。” 云悦拿出帕子,温柔地擦拭魏雅柔脸上的泪水,柔声道,“小力没有责怪你,也没有对你失望。小力只心疼你,责怪自己没能好好保护你,害的你受了那么大的苦。” 魏雅柔抬头去看云悦,被泪水浸润得越发清澈的眸子里是深深的不确定,“真——真的吗?” “我骗你做什么。这是小力亲口对我说的。 你还没来前,我跟小力说,让他找你好好谈谈,把事情都说开。这话,我如今也送给你。 小力是你的丈夫,你别瞎想,有什么就跟他说。” 魏雅柔可能是心里憋了太多太多事,也憋得太久太久了,这一哭就哭了好久。 眼见着魏雅柔都哭了快小半个时辰还不停下来,云悦只能开口劝了,“别哭了。你这样一直哭,容易伤身。” 魏雅柔可能也意识到她哭得太厉害了,对着云悦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嘴角,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止住了哭声,开口时声音里仍然含着浓浓的哽咽,“爹娘是不是对我失望透顶了。” 还真是这样,但云悦不能承认啊。 “爹娘是伤心你的孩子没了,只盼你能赶紧养好身子呢。别胡思乱想的。” 劝了魏雅柔一番,云悦才离开。 可能程小力是将她的话听进去了,第二日再见魏雅柔,她的眼眶虽然还有些红肿,但眉眼间萦绕着寂寥愁苦似乎散去了不少,颇有种拨开云日见青天之感。 程小力也定下了搬去新家的日子,就在半月后。 这半月,程高中和苗氏也没怎么为难魏雅柔,他们本就不是什么刻薄的人,磋磨儿媳那套,他们使不来。 魏淑仪倒是经常上门来陪伴魏雅柔,两人一说就能说一两个时辰的话。 这天,云悦亲自熬了点糖水,给其他人送过后,便打算亲自送去给魏雅柔。 也是巧了,魏雅柔正和魏淑仪说话。 云悦正要敲门,在听到魏淑仪话里提到了程高中和苗氏,不由就放下了要敲门的手。 “姐姐,这些日子你公婆没有磋磨你吧?我怎么瞧着你好像比来黔南前,更瘦了一点?”魏淑仪满是担忧的声音响起。 魏雅柔道,“我没事。我公婆其实对我挺好的,他们本性善良,不会故意磋磨我的。你别为我担心了。” “我怎么能不替你担心啊。你好不容易才怀上了姐夫的孩子。如果不是要来黔南,那孩子就不可能没了。 姐夫之所以这么坚持要来黔南,肯定是因为你公婆的缘故。” 云悦越听,眉毛就皱得越紧,听这魏淑仪的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在挑起魏雅柔对程高中和苗氏的不满啊。 正想着,魏淑仪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姐姐,不是我多嘴。 我经常听总督府的下人说,你公婆最喜欢的是你二嫂,对你就——同样是儿媳,为什么差别就那么大? 难道只因为你二嫂生了两个儿子,姐姐你却无所出吗?” 云悦快被气笑了,这不止是挑拨魏雅柔和公婆的关系,还要挑拨魏雅柔和她的关系啊! 云悦不想继续听了,抬手,稍微用了点力气拍门,保证能让屋内的人听到。 很快门就开了。 魏淑仪看到门外站着的云悦,眼里飞快闪过一丝心虚还有慌乱。 背后说人坏话,却被人听了个正着,这感觉怕是不太妙吧。 魏淑仪站起身,“程夫人来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就在魏淑仪即将出门时,云悦凉凉的声音响起,“魏姑娘,你方才跟我四弟妹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听你话里的意思,是替我四弟妹抱不平啊。对我公婆还有我有不少的怨言啊。 如今我人就在这儿,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只管说就是。” 魏淑仪的脸上当即像是被人狠狠扇了无数下耳光,脸涨得通红,嘴唇颤个不停,却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 魏雅柔见状,眼里划过一丝不忍,便对云悦道,“二嫂,我这堂妹没什么坏心的,她只是心疼我而已。” 云悦挑眉,似笑非笑道,“是吗?我要同四弟妹说些话,魏姑娘离开吧。” 魏淑仪闻言,低着头,匆匆离去,活像后面有什么吃人的野兽在追赶她似的。 魏雅柔见云悦神情淡淡,摸不准她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只能硬着头皮道,“二嫂,我堂妹只是心直口快,关心我而已。我对爹娘还有你,从无一丝怨恨。 我不敢说自己饱读诗书,但是《女戒》《女则》还是读过的,《孝经》更是反复研读,我万万不会对爹娘存了什么不敬不孝的心思。” 云悦看着魏雅柔,见她神情紧张,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只有深深的急切,并无半点心虚,便知她说的是真的。 魏雅柔从来不是一个心机深沉的人,她虽然心思敏感多疑,但她的人品绝对没的说,犹如青竹挺立,宁折不弯,颇有风骨。 “四弟妹,我信你。” 魏雅柔闻言,暗暗松了一口气,可那口气只松到了一半,就听云悦道,“我信得过你,可是对你那堂妹我信不过。” 不等魏雅柔开口,云悦就问道,“你那堂妹几岁啊?” 魏雅柔愣了愣,她不懂云悦问这个做什么,因为她很清楚云悦肯定是知道魏淑仪的年纪。 “我堂妹今年十七了。”心下不解,但魏雅柔还是回答了。 第848章 真对程小力有好感 “你也知道她是十七了,不是七岁?一个十七的人,真的一点不清楚她说的这些话有问题?” 要是智力有问题,云悦还可能相信,可很明显,魏淑仪绝对不是什么智力有问题的人。 敢在父母去世,家产被夺走后,只带了几个下人,就带着弟弟投奔族中堂姐的人,可见是个挺清楚明白,甚至称得上果决的女子。 这样一个女人对魏雅柔说了那么多不得体的话,云悦真的无法不多想。 也就是魏雅柔心思正,人品好,换做一个人,耳根子稍微软一点的,指不定就要被挑拨成什么样了。 会被挑拨成什么样呢?云悦皱着眉想。 别的不说,首先会将没了孩子的错都算到程高中和苗氏身上,甚至是程小力身上。 接着就是对她这个二嫂感到不满,凭什么她能得到程高中和苗氏的喜欢,而魏雅柔就只能被他们嫌弃厌恶。 等到魏雅柔把家里其他人都得罪光了,她会怎么样?程家还能容得下她这个儿媳妇吗? 云悦真心觉得够呛。 程高中和苗氏对魏雅柔的忍耐本就不高,要是魏雅柔敢作天作地,他们就是拼着当一回恶公公恶婆婆,怕是也要逼着程小力休了魏雅柔。 很快,云悦又觉得纳闷了。 魏雅柔倒霉了,对魏淑仪有什么好处? 要知道魏雅柔可是魏淑仪姐弟最大的靠山啊! 除非—— 云悦在沉思,魏雅柔也一样在思考,越想越是吓出一身冷汗。 “可她真的很关心我,这些年我一直没有怀孕,她就暗地里帮我寻摸好的大夫,还总来宽慰我。 这次——她可能真的是太担心我了,考虑不周全,才会说出那些不太妥当的话吧。”魏雅柔还是不愿意将魏淑仪想得太坏,毕竟他们相处了两年多,又是同族姐妹,是有感情的。 云悦看着魏雅柔,没说什么,她心里是有了一个猜测,但还需要找程小力问问。 从魏雅柔这里离开,云悦打发了下人去前头问问,程小力是不是得空。 下人很快回来禀报,说是程小力正在跟程二郎在书房闲话,没在忙活正事。 云悦便没有迟疑地去找程二郎和程小力了。 程二郎和程小力见到云悦,两人都有些惊讶,因为云悦是很少亲自过来的。 “娘子,家里是出了什么事不成?”程二郎问道。 云悦嘴上回答着程二郎的话,眼睛看的却是程小力,“算是有点事。我想问一问小力。” “你特地过来找小力,看来这事是不小。可要我暂时离开?” 云悦摇头,“不用了,你也可以听听。” 说完,云悦挥挥手,让书房的伺候的下人离开,然后没有迟疑地问道,“小力啊,四弟妹那位堂妹是不是喜欢你?私底下跟你示好过?” 程小力被惊到了,程二郎也猛地看向程小力,瞪着他,恨不得在他身上瞪出一个洞来才罢休。 “二嫂,你何出此言啊?”程小力回过神问道。 云悦道,“你先说有没有。” 程小力本想说没有的,但是—— “也不是什么喜欢不喜欢,示好也算不上。可能是因为她想将弟弟过继给我娘子当弟弟,所以对我挺客气亲切的。” 别说云悦听出不对劲儿了,就是程二郎也听出来了,“小力啊,如果真的没什么,你为何要这般迟疑着开口?还要小心翼翼地措辞。说明那位魏姑娘私底下是同你示好过的,甚至一些举动也超出了姐夫小姨子的界线。” 程小力一脸尴尬。 一看他的表情,云悦就知道程二郎说中了。 程小力挣扎道,“她也没做什么过分的,就是有次我喝醉了,她待我稍微有些过线,太亲热了一点。 后来在我说过以后,她就好了许多。我看她也就是一时糊涂吧。没什么的。” 云悦嗤笑道,“那是她聪明吧。知道要是做得太露骨,你怕是会直接将人赶出去,她弟弟过继给四弟妹当弟弟的事怕是也没影,所以她不敢再勾引你了,倒是在四弟妹那儿下功夫了。” 程小力皱眉,“她在我娘子那儿下功夫?她做什么了?” 云悦才不会帮魏淑仪保密,直接将魏淑仪的话复述了,真的是复述,虽说不可能一字不差,一模一样,但七七八八还是没问题的。 程二郎和程小力的脸不约而同地沉了下来。 “混账!她这是想做什么?她怎么不干脆明着说四弟妹没了孩子是被爹娘害的!”程二郎怒了。 程小力的脸色也难看极了,放在膝盖上的手紧握成拳,上面的青筋一根又一根地爆了出来,就如蜿蜒盘旋的青龙,狰狞极了。 程二郎这会儿平复了怒气,沉声问道,“四弟妹呢?她是什么反应?” 要是魏雅柔真的被魏淑仪几句话就给挑拨了,对程高中,苗氏还有云悦起了不满之心,那么她真的不配当小力的妻子了,更不配小力处处维护她,爱护她。 云悦忙把魏雅柔的反应和她的话都说了。 程二郎的脸色好看了几分,“四弟妹还算个明白人。” “她其实一直都是个明白人,否则当初也不可能在华家活下来。”云悦说道。 云悦见程二郎没什么反应,便对程小力道,“小力,以后让四弟妹少跟魏淑仪接触。 哪怕四弟妹心正,可如果一直有人在她耳边嘀咕一些有的没有的,日积月累下,她是不是能一直不动摇,那就不能保证了。” 水滴石穿,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这些都不是说着玩玩儿的。 云悦一点都不想考验人性。 程小力沉着脸点头,“好。我会跟娘子说,让她不再见魏淑仪的。”这次魏淑仪也是触到了他的底线,敢挑拨他娘子和他爹娘,二嫂的关系,这简直是其心可诛! 程二郎垂眸,声音淡淡,“魏淑仪人品不如何,他那弟弟就真的是好的? 退一万步说,就当魏淑仪的弟弟是个好的,可他有那样的姐姐,真要过继他,怕是会有不少的隐患。 魏氏族里合适过继的男子应该不少吧,没必要非要选魏淑仪的弟弟。” 程二郎这是迁怒了,反正有其他选择,为何一定要挑魏淑仪的弟弟?平白给自己找罪受吗?没那必要啊。 程小力将这话听了进去,深深觉得很有道理,点点头道,“二哥我听你的。我就不信了,魏氏族里还能挑不到比魏毅弘更好的!” 第849章 坐胎药?起疑 程小力也是一个雷厉风行的,既然下定了决心,当即就去找魏雅柔了。 程小力倒是没跟魏雅柔说魏淑仪可能对他有什么,不是想替魏淑仪隐瞒,而是这种事对他而言太恶心,再加上他自认对魏淑仪没有半点龌龊的心思,真说了,别人指不定会歪到什么地方去。 因此程小力只是表达了对魏淑仪背后挑拨魏雅柔同程高中,苗氏和云悦的关系而不满,并且以后不许魏淑仪登门,以及就是魏雅柔打算从族中过继弟弟,也不能挑魏毅弘。 魏雅柔一开始还觉得这样有些太过分,但经不住程小力坚持,便点头应了。 很快程小力和魏雅柔要搬出去了。 苗氏还纳闷,“小力媳妇的那个堂妹,叫魏淑仪的最近怎么没上门了?” 提起魏淑仪,云悦的眼神就闪了闪。 要说魏淑仪讨好人的本事还真是挺大的,苗氏和程高中对她的印象倒是不错,没因为魏淑仪是魏雅柔的堂妹就不喜欢她。 云悦才不会替魏淑仪隐瞒,把魏淑仪说过的“好话”给苗氏和程高中复述了一遍。 苗氏气得双眼通红,重重拍了好几下手边的炕几,喘着粗气道,“照魏淑仪说的,小力媳妇的孩子之所以没了,那都是我和老头子害的了?她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她存的什么心?” 苗氏根本不怀疑云悦在说谎,她跟魏淑仪又没仇,怎么可能诬陷魏淑仪。 再说云悦当了她那么多年的儿媳妇,她哪能不清楚云悦是什么样的人。 云悦的人品绝对是过得去的,她百分百相信。 程高中也生气了,对魏淑仪的那点好印象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小力媳妇要是信了,那不是要恨死我们两个老的?就是小力说不定也会受影响。 那姑娘怎么那么坏!亏得我还觉得她挺善良懂事的。” 苗氏冷哼一声,“这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面上瞧着好,可心比谁都毒!” 云悦又将魏淑仪曾经趁着程小力酒醉献殷勤的事说了。 苗氏心里警铃大响,“那什么魏淑仪到底想做什么?她是要勾引小力?” “我看像。她对小力的心思怕是不正。”云悦沉声说道。 程高中压根儿不想多提魏淑仪,太恶心了,“还以为小力媳妇的同族堂妹是个好的,结果就这样。 小力媳妇不怎么样,她那堂妹比她还不如。”魏家怎么就不能出个好人呢? 云悦却道,“爹,四弟妹可没有附和那位魏姑娘的话,一点都没有因为魏姑娘那些话而动摇。 可见四弟妹的人品了。” 苗氏微微有些诧异,过了许久才缓缓说道,“看来小力媳妇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当然也就那么一点,这点事还不至于让苗氏对魏雅柔彻底改观,毕竟这偏见不是一天形成的。 云悦也清楚这理,没再多为魏雅柔说好话,过犹不及的道理,云悦还是很清楚的。 没多久程小力和魏雅柔就搬出去了。 只过了三天,魏雅柔就上门了,她是替魏淑仪来的。 “二嫂,我知道上次我妹妹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她已经很后悔了。 谁没有犯错的时候呢,能不能原谅她一次。”魏雅柔一边觑着云悦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地开口。 云悦没有回答魏雅柔,挑眉道,“你最近见过魏淑仪了?” 魏雅柔点头。 云悦好奇道,“她还能进你家的门?”就是魏雅柔想见,但程小力不想见魏淑仪啊。 魏雅柔道,“我也不能总呆在府里,一次出门的时候跟她遇到了。 这些日子,她也很后悔。” “你一出门,就遇到她了?怎么那么巧? 弟妹,你那堂妹是能掐会算吗?这算得可真准啊。”云悦似笑非笑地说道。 “二嫂,我不傻。我知道我那妹妹是一直盯着我,所以才能我一出门她就找过来。其实这也不算什么大事。” 云悦却道,“那是你心宽。如果只是盯着你什么时候,这的确不是什么大事。可要是——” 魏雅柔看向云悦,目露不解。 “可如果是她收买了你身边的人,才知道了你的行踪呢?” 魏雅柔目光一凝,心也开始不断打鼓,“她——不会吧。” 云悦不置可否,“可能吧。” 魏雅柔目光显得有些虚无缥缈,也不知在看什么,“她是我的同族妹妹,自从她带着堂弟来投奔我,她就一直很关心我。我多年无孕,她就为我寻医求药,弄最好的坐胎药,还经常拉着我一起去烧香拜佛,好让我能早日有孕。” “你说什么?她替你寻医求药?给你弄坐胎药?” 魏雅柔不明白云悦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愣了愣,但还是点头,“嗯,这——有什么问题吗?” 还有什么问题吗?这问题大了去了! 魏淑仪对程小力可是有不轨的心思。 魏雅柔如果一直没怀孕,生不了孩子,那对魏淑仪十分有利啊。 坐胎药——鬼知道是不是坐胎药。 不想还好,一想多,云悦浑身的寒毛都惊得一根又一根地竖了起来。 “去请大夫。”云悦按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指了一个丫鬟去请大夫。 魏雅柔不解,“请大夫做什么?” “给你看看。”云悦回道,“谁知道你这些年吃的坐胎药是什么东西,别都是穿肠毒药。” 魏雅柔一惊,“二嫂你这话就言重了。我这些年活得一直好好的,从未出什么事啊。” “你这些年一直没有怀孕,我怀疑就是那些坐胎药的功劳。 要不你和小力的身体都没有问题,怎么就怀不上呢。你想过这个问题吗?” 魏雅柔不傻,听到这里哪能不清楚云悦是说魏淑仪给她找来的坐胎药都有问题。 “没道理啊,她害我做什么?”魏雅柔的头顶像是正被一个铁锤重重敲着,耳边不停“嗡嗡——嗡嗡嗡——”地响着,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云悦是知道程小力没跟魏雅柔说魏淑仪曾经疑似勾引过他的事,他不知该怎么说,这种事情一旦挑破,对他的名声也不利,也会让魏雅柔多想。 可都到这份儿上了,云悦一点也不认为有必要再瞒着,就将事情简单说了。 魏雅柔双眸瞬间紧锁,呼吸有一瞬间的凝滞,她没问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因为她清楚云悦还有程小力都不会拿这种事情胡说八道。 “他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魏雅柔喃喃说道。 第850章 竟是避子药 “因为小力自己也不确定,他还当是他想太多了,误会你那堂妹了。”因为魏淑仪就只露馅过那么一次,之后都是循规蹈矩的,这才让程小力一直没怀疑她。 “其实——”丁香咬着唇,似是有难言之隐,不知该如何说。 云悦看向丁香,眼里流出几丝鼓励,“你知道什么,直说就是。” 丁香抿了抿嘴,“奴婢觉得表姑娘对姑爷是太殷勤了点。 比如姑爷回来,表姑娘都会亲自去给姑爷泡茶,每次还都是泡的姑爷最喜欢的。还有点心也是,也都是表姑娘亲手做的。 除了这些还有好多好多,奴婢当时瞧着就觉得怪怪的,这不像是对姐夫,倒有些像对夫婿。” 丁香见魏雅柔变了脸色,立刻就道,“没跟小姐说,是奴婢怀疑自己多心了。 可回想起来,真是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 表姑娘每次见姑爷时,小脸都红扑扑的,还有眼里都泛着喜悦的光。以前奴婢没怎么在意,可现在——” 云悦了然,丁香心里其实一直有怀疑,但始终不敢真的往那方面想,还不断提示自己,是她自个儿想多了,其实魏淑仪对程小力根本就没什么。 “奴婢有时候越想越不对劲儿,曾经偷偷跟小姐您说过的,可是小姐您——”丁香看着魏雅柔不说话了。 魏雅柔苦涩一笑,“不怪你。我记得你是提醒过我,可那时候我只以为她是懂事感恩,所以才会如此。” “是你把人看得太好了。”云悦一针见血道。 云悦心里有些奇怪,魏雅柔不是那么单纯的人,可怎么就那么相信魏淑仪呢? 像是看懂了云悦眼里的疑问,魏雅柔嘴边那抹苦涩的笑意更深了,“我家里已经没人,身边好不容易有个姓魏的同族妹妹陪伴,我是真心将她当成亲妹妹的。再说我还存着要过继她亲弟弟的心思,便更添了一份亲近。” 可如今看来,那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甚至还蒙蔽了她的双眼,让她看不出对方的险恶用心。 回想起来,魏雅柔只觉得讽刺极了。 说话间,大夫到了。 “劳烦大夫替我四弟妹诊脉。” 大夫确定了要看病的人,立即拿出了大红色的脉枕。 魏雅柔见状就将右手放在脉枕上,接着一旁的丁香又拿了一方丝帕覆在魏雅柔的右手上,大夫这才开始诊脉。 过了好一会儿,大夫才收回诊脉的手,摸着胡须看着魏雅柔,似是有些话要说,可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云悦道,“你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不瞒你,我们可是一直盼着我弟妹能有身孕,可她前不久好不容易怀上,却流了产,可是让我们好生伤心。“ “盼着有孕?既然盼着有孕,为何要长期服用避子药。”大夫一脸惊奇。 魏雅柔一脸震惊。 云悦倒是有种果然如此的念头。 魏淑仪给魏雅柔找来的坐胎药果然有问题。什么坐胎药啊,原来都是避子汤。 “老夫刚才欲言又止,就是想劝夫人,就是暂时不想生子,也别长期服用避子汤。 老夫看夫人你喝的避子汤,药效也不够温和,虽说不是太伤身,但还是别长期服用。夫人前不久怀孕又流产,那避子汤就起了不小的作用。夫人服用的避子汤有些伤身啊。” “避子汤?”魏雅柔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 大夫点头,“嗯。夫人这两年就别想怀孕的事了。好生将药性排了,将身体养好再说怀孕吧。 否则就是怀上,怕是还会流掉。” 云悦见魏雅柔满脸通红,她离得近,隐约间甚至能听到磨牙的声音,可见魏雅柔此刻有多么愤怒。 魏雅柔愤怒也是正常的,任谁被那么算计,还是被相信的人算计,都会愤怒,连杀人的心怕是都有了。 云悦只能谢过大夫,又给了个厚厚的荷包,才让人将大夫送了出去。 魏雅柔此刻的确是怒焰滔天,她自认对魏淑仪掏心掏肺,结果就换来这么一个结果? 给她喝避子汤,害的她这些年一直没有孩子。 魏淑仪倒好,还在一旁当知心妹妹。 魏雅柔想起她曾经有多感激魏淑仪,如今就有多恶心! 胃部隐隐在翻滚,魏雅柔差点没吐出来,真的是太恶心了! “我不会放过她的。我绝不会就这么放过她的。”魏雅柔满是恨意的声音响起。 云悦道,“对。绝不能就这么放过她。哪能被人这般算计以后,什么都不做。 不必为了那种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小人动怒,气大伤身。你如今可要好好调养自己的身子。” “去——去把她喊过来,有些话我要当面问问她。”魏雅柔知道她不该生气,不该动怒,可这情绪有时候真的不是自己能控制得住的。 魏雅柔此时最想的就是找魏淑仪问个清楚明白,她真的是连一刻都等不了了!再不问,她会活活急死的! 云悦点点头,“去把人请过来吧。” * 魏淑仪此刻不停在房间内踱步,姣好的面容上满是急色,也不知魏雅柔那蠢货有没有将事情办好! 魏淑仪是真没想到事情会那么巧,她只是挑拨魏雅柔同公婆和嫂子的关系,就能被当事人听个正着。 那云悦也真真是有本事,她几句话就让她多年的心血荡然无存,甚至想再进程家都难。 凭什么啊!她都付出了那么多,她绝不会半途而废的! 魏雅柔比她强在哪儿?娘家没了,连个撑腰的兄弟都没有,也就是命好,嫁了好丈夫。 魏雅柔可以,她魏淑仪又为什么不可以?! 程小力,那个她第一眼看到就喜欢上的男人。 他对魏雅柔是那么的温柔体贴,眼里的宠溺几乎要化为实质。 魏淑仪曾经想过,如果有一天,程小力能那么看她,哪怕是为了他死,她都心甘情愿。 她要程小力!她要嫁给程小力! 想到就去做,这从来都是魏淑仪的行事准则。 如果没来黔南,魏淑仪相信她都已经成功了。 谁能忍受一个多年下不了蛋的儿媳妇?时间长了,程家一定会把魏雅柔赶出门! 到时候她就有机会了。 早知道就不该那么沉不住气,在总督府说那些话。 离了总督府才安全。 可惜,真的太可惜了! 魏淑仪深深吸了好几口气,这一步错了,没关系,她还有改正的机会。 第851章 事发 魏毅弘进来看到的就是满脸急色的魏淑仪,他寻了个椅子坐下,有些不耐烦道,“姐,你就别这样走来走去的,看得我头晕。” 魏淑仪坐到魏毅弘身边,伸手点了下他的额头,没好气道,“我是你姐!如今我有难事了,你就不知道安慰安慰我,还对我这么不耐烦。我真是白对你好了。” “姐,我只骂你就很不错了。原本都定了我过继的事。要不是你喜欢姐夫,给堂姐弄了避子药,他们早就有孩子了,那我也早就能过继了。 有姐夫帮忙,以后我的前程绝对不会差。现在好了,什么都没了。” 魏毅弘越说越生气,话里全是对魏淑仪的抱怨,就是这个姐姐挡了他的路! 听到魏毅弘那些没心没肺,自私自利的话,魏淑仪差点被气了个仰倒,喘着粗气瞪着魏毅弘,“你个没良心的,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谁啊?你居然有脸说这样的话?” “为了你自己吧。”魏毅弘轻声嘀咕。 这轻声嘀咕的声音可真是不小,反正魏淑仪是听到了。 “我这都是为了你能有更好的前程!堂姐一家子没男丁了,凭什么就要把你过继给她家? 你以为她魏雅柔是真的对我们好不成?你少这么天真了!人家图的就是你! 你忘了爹娘对你有多好?难道你想认其他人当爹娘?” 魏毅弘不说话了,这都是魏淑仪给他灌输的念头。 魏雅柔对他们的确是很好,可是魏淑仪说了,魏雅柔对他们的是好不纯粹的,是有目的的,让他别傻乎乎陷进去。 比起魏雅柔,魏淑仪才是魏毅弘最亲近最信任的人,于是他当然选择相信魏淑仪了。 渐渐的,魏毅弘就将魏雅柔对他的好当成理所当然,那是她该的!谁让她要过继他呢! 后来魏淑仪又跟他说,与其指望魏雅柔,不如指望她这个亲姐姐。 魏毅弘觉得魏淑仪的话很有道理,反正魏雅柔有的一切都是程小力还有程家给的。 那么只要魏淑仪取代魏雅柔成为程小力的妻子,那他这个亲弟弟能得到的不就更多了。 如果魏淑仪的计划成功,魏毅弘会很开心,会真心赞扬魏淑仪厉害。 问题是魏淑仪现在失败了,还连累了他,这就让魏毅弘很不满意了。 魏淑仪又要骂时,总督府的下人到了,请魏淑仪和魏毅弘去总督府。 魏毅弘是云悦让喊的。 “姐,总督府请我们过去啊。难道是有什么好事吗?”魏毅弘双眼冒光,难掩兴奋。 魏淑仪没魏毅弘这么乐观,心里反而涌起不好的预感,他们如今可是连程小力的府邸都进不去,怎么一下子就能去总督府了? 魏淑仪来不及多想,总督府的下人又催了。 无奈之下,魏淑仪只能带着魏毅弘一起往总督府去了。 魏淑仪和魏毅弘一进花厅,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神情难掩狼狈慌张的红珠。 红珠是魏雅柔的丫鬟,是专门了替魏雅柔熬避子汤的丫鬟。 魏淑仪为了拉拢她,可是费了不少的功夫。 红珠有一个好赌的弟弟,魏淑仪就找人给红珠的弟弟设局,让他欠了一大笔钱。 就在红珠走投无路之下,魏淑仪又像救世主一样出现在红珠面前,救了她弟弟和她一家。 魏淑仪就是这样收服红珠的。 魏淑仪不蠢,那些大夫开的的确是上好的坐胎药,否则做得太明显,很容易惹人怀疑。 于是魏淑仪就想到了换药,药方是对的,可是药完全变了,从坐胎药变成避子汤。 其实魏淑仪最想给魏雅柔喝的不是避子汤,而是绝子汤。 可是绝子汤喝了以后,副作用不小,很难瞒住,她这才打消了念头。 魏淑仪看到跪在地上的红珠时,心里就已经猜到,红珠怕是暴露了。 红珠出事了,但她绝对不能出事。 短暂的惊慌过后,魏淑仪再次淡定下来,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云悦将魏淑仪短暂的慌张,之后的平静淡然尽收眼底。 不能不承认,魏淑仪的心理素质的确强大,这么快就做好了心理建设。 魏雅柔被魏淑仪算计得那么惨,不冤。 倒是魏淑仪身边的魏毅弘就没那么好的心理素质了。 魏淑仪干的事,魏毅弘都知道,他也知道红珠是魏淑仪的人。 红珠现在那么惨,别是魏淑仪干的好事都被知道了吧。 想到这里,魏毅弘的双腿就直抖,差点没摔倒在地。 魏淑仪在心里将魏毅弘骂了个狗血淋头,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这会儿心虚个什么劲儿?生怕别人怀疑不到他身上是不是? 魏雅柔就这么盯着魏淑仪,想从她的脸上看到一点点的慌乱还有愧疚,可惜她失败了。 没有,什么都没有,魏淑仪真是太平静了,平静得让她心生愤怒,恨不得手里立即多出一把刀子好捅进她的心脏! 魏雅柔张了张嘴巴,她有无数的话想质问魏淑仪,可气到了极致,她居然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云悦见状,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别急。 既然魏雅柔没法问,那就由她来问好了。 “魏姑娘,认识她吗?”云悦用下巴点了点跪在地上的红珠。 魏淑仪看向红珠,随即点头,“认识啊,她不是堂姐身边的丫鬟,叫红珠的那个。” “红珠这些年给我四弟妹熬的坐胎药,居然都是避子汤。” 魏淑仪震惊地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什么!?这怎么可能呢?” 云悦紧紧盯着魏淑仪,她的神情真的是太自然了,没有一丝破绽。 如果魏淑仪生在现代,那她绝对能拿个奥斯卡金人奖!这演技杠杠的! “红珠还说这一切都是你指使她这么做的。” 魏淑仪心里虽然早就做了准备,但在亲耳听到红珠供出了她,心还是往下沉了,真是个狗奴才,毫无忠心。 也是,红珠能背叛魏雅柔,怎么就不能背叛她呢。 魏淑仪泪眼朦胧地看向魏雅柔,咬着唇,仿佛饱受冤枉,却竭力隐忍,“堂姐,你对我和弟弟恩重如山,你的恩情,别说这一世了,就是下一世,我们结草衔环都报答不了。 我怎么可能指使红珠将你的坐胎药换成避子汤呢!我怎么可能干这样丧尽天良的事呢? 堂姐,再怎么说,我们也相处了两年多,又都是魏氏一族的姑娘,难道你就真的不愿意相信我,反倒是相信一个奴婢的话?那你真是太让我伤心失望了。” 第852章 克星 魏雅柔死死盯着眼前的魏淑仪,见魏淑仪那张姣好的面容只有真诚,被冤枉了的痛苦,怒火在胸腔里横冲直撞,她嘴巴张了又张,想开口质问谩骂,仍旧是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 魏雅柔不在意金银那些身外之物,可她极其注重感情。 这些年相处,魏雅柔是真的将魏淑仪当成了亲妹妹。 可这亲妹妹是怎么对她的,对她没有一丝真心,暗地里将她算计得那么惨。 魏雅柔忍不住想,在她日夜为子嗣忧心时,魏淑仪是不是在暗暗偷笑。 云悦也在看魏淑仪,她对魏淑仪更多的就是敬佩了。 年纪不大,心思却深,哪怕被当面拆穿,仍然能临危不惧,的确是个人才啊。 只是可惜这人才的心没放到正道上。 “你是不是以为你不承认就行了,我们就拿你没法子了?”过了好一会儿,云悦才缓缓开口。 魏淑仪苦笑出声,“我知道程夫人你不喜欢我。当初我是说了一些不该说的,可那都是为我堂姐打抱不平。 这些年我一直跟在我表姐身边,我太清楚她多想要一个孩子了。好不容易盼来的孩子却那么没了,我承认还我是忍不住迁怒了。 对程夫人你,我更多的是嫉妒。我堂姐千方百计,绞尽脑汁地想讨公婆一点欢心,可这对她来说难于登天,程夫人你却轻而易举就能做到。我心疼我堂姐。” 说完,魏淑仪美眸流下两行清泪。 “啪啪啪——”云悦拍起手来,赞叹道,“你很厉害。照你话里的意思,你是关心则乱,谁要是跟你计较了,那就是错,是小心眼了,是这意思吧。” “程夫人非要扭曲我话里的意思,那我也没法子。跟程夫人你比起来,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罢了。” 云悦笑出声,眼神冰冷一片,“对,论身份,你在我面前什么都不是。 所以只要我针对你,那就是故意欺负你,是欺凌弱小了,是不是啊?” “看来程夫人你对我的误解颇深,我怎么解释想来都没用了。随程夫人你说好了。” 魏淑仪越退让,就越显得云悦仗势欺人,咄咄逼人。 云悦也不跟魏淑仪废话了,站起身,眨眼的功夫就来到魏淑仪跟前。 眼前骤然出现一个人影,着实将魏淑仪吓了个不轻,有一瞬间的慌张。 “你的口才很好,都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比如你明明都黑透了,经你这张巧嘴一说,就变得无辜得不得了。”云悦的声音轻了轻,“不过有句话我要提醒你,白就是白,黑就是黑。” “程夫人你说得很对,白就是白,黑就是黑。我没做过的事,谁都不能冤枉我。”魏淑仪冷声说道。 “红珠的指证,你不认。你以为我们就拿你没法子了是吗?”云悦笑了笑。 魏淑仪淡然道,“我问心无愧。 “好一个问心无愧!我相信只要做过的事那就一定会留下痕迹。你也一样不例外。 这是黔南,离涌成县的确是挺远,这点我承认。但不就是派人来回跑一趟吗?这对我而言,真是一点也不难。 红珠给我四弟妹熬的避子汤,再怎么也得去药铺抓药吧,药铺那儿肯定有线索留下。” 云悦又道,“对了,不止是药铺,红珠怎么为你所用的,你应该没忘记吧。 当然了,你也可以不承认。这不难查,你是怎么帮红珠的弟弟还债,救了他们一家子,想查应该也不难。 红珠那弟弟之所以会欠下那么一大笔钱,不会是你的手笔吧。” 云悦只是猜测,可在看到魏淑仪微微凝滞的眸子时,她知道她猜对了。 “其实也不用那么麻烦。你承认不承认又有什么区别呢?我跟四弟妹认定是你做的,这就可以了。”说着,云悦的视线在魏淑仪和魏毅弘之间来回移动,嘴角一勾,“你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四弟妹给的。只要我四弟妹不给了,你们就完了。现在我就可以告诉你们,我四弟妹要收回给你们的一切。” 魏淑仪脸上还没什么变化,魏毅弘就已经面色大变了。 “除此之外,魏淑仪,我告诉你。我四弟十分厌恶你,他说了,就是全天下所有的女人都死光了,只剩下你一个,他也绝对不会娶你的。你想进程家门,这绝无可能。” 程小力是没说过这话,可云悦相信程小力是绝不愿意跟魏淑仪扯上什么关系的,所以她这话没错。 魏淑仪从进来起,就没变过的脸色,终于出现了变化。 “你胡说!这绝不可能!” 云悦眨眨眼,惊奇道,“你这般激动做什么?我的四弟可是你的堂姐夫,他不娶你这不是很正常吗? 刚才说你害我四弟妹,你面不改色,连眼皮子都不动一下。怎么这会儿说起我四弟,你就这么激动?要说你对我四弟什么想法都没有,我还真是不信。” 魏淑仪恨恨瞪着云悦,这个女人简直就是她的克星!原本大好的局面就因为这个女人全都毁了! 否则以她的本事,早就让魏雅柔滚出程家了! 魏毅弘怕得小脸惨白,一直沉浸于魏雅柔要收走给他们姐弟的一切,这简直是太可怕了!没有比这更可怕的了! “堂姐你还会继续资助我读书吗?你会帮我拜得名师吗?”魏毅弘看向魏雅柔,急切地想得到答案。 魏雅柔别过头,避开魏毅弘的视线,她对这姐弟俩真的太失望了,根本不想跟他们多说什么。 “你是不是耳朵有问题?还是理解能力有问题?我的话说得已经够清楚明白了吧。四弟妹要收走给你们姐弟俩的一切。懂不懂什么叫一切?你姐姐做出这种事,你还指望我四弟妹继续出钱资助你读书,还要帮你拜名师?你想得倒是真的挺美的。” 魏毅弘真的是魏淑仪的亲弟弟?怎么当姐姐的聪明得有些可怕,这当弟弟的就有些愚蠢得令人发指了。 “我姐姐是我姐姐,我是我,怎么能相提并论,混为一谈!”魏毅弘愤怒了。 “弟弟!”魏淑仪厉声呵斥。 魏毅弘根本听不到魏淑仪的话,他沉浸在即将失去一切的痛苦和恐慌之中,都怪魏淑仪,天下男人那么多,怎么就只盯上了魏雅柔的丈夫,害的他落到这样前进不得,后退不能的地步。 在抱怨魏淑仪的时候,魏毅弘忘记了,他之前是赞同魏淑仪的做法,甚至还主动帮着出谋划策过。 第853章 出卖,不怕 云悦看着魏毅弘,忽地温柔一笑,声音也轻柔得犹如三月春风,“你姐姐做的一切,你都知道是不是?” “弟弟!”魏淑仪猜到云悦想做什么了,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瞪着魏毅弘。 魏毅弘顾不上魏淑仪,只问云悦,“要是我都说出来,堂姐是不是会原谅我,像以前一样待我?”魏淑仪怎么样,他顾不上了,这会儿他只能顾好他自己了。 “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到时候我们可以考虑考虑。” 魏毅弘张口就要说,却被魏淑仪气急败坏地打断,“你个蠢货!人家根本没给你任何的承诺,你还傻乎乎地一头钻进去,你怎么那么蠢!” 别说云悦觉得魏毅弘蠢了,就是魏淑仪也不想承认眼前这么蠢的人竟然是她的亲弟弟! 魏毅弘瞪着魏淑仪,他最讨厌魏淑仪这副天底下好像只有她一个聪明人,其他人都是傻子的表情,尤其是他这个弟弟更是个大傻子! 魏淑仪再聪明又如何?她做的事不还是被人发现了。 云悦是没给他什么承诺,但只要有一丝机会,那就不能放弃不是? 再说魏雅柔心软,只要他将所有的错都推到魏淑仪身上,他是有很大的机会平安无事的。 魏毅弘出卖魏淑仪,他一点也不心虚,本来那些坏事就都是魏淑仪做的,他可什么都没做过。 现在他是弃恶扬善,迷途知返! 魏毅弘不再看魏淑仪,张口就将魏淑仪干的“好事”说了。 魏毅弘可能是打着将功补过的想法,说得那叫一个详细,当然在他的话里,错的都是魏淑仪,而他私底下劝过魏淑仪好多次,但魏淑仪不愿意听他的,他也无可奈何。 云悦看着魏毅弘,心道这人也是够没良心的,卖姐姐能卖得那么干脆,毫不犹豫。 魏雅柔终于将视线投到魏毅弘身上,她原以为她已经看清楚魏淑仪的真面目了,可这会儿她才知道,她知道得还太少了,那些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魏毅弘说得口都干了,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魏淑仪从一开始的愤怒,到最后的面无表情,瞧着像是破罐子破,什么都不在意了。 “你不怕?”云悦看着魏淑仪问道。 魏淑仪冷笑,“我有什么好怕的?我是杀人还是放火了? 说破天,我干的最大的事不就是将堂姐的坐胎药换成了避子汤,又不是换成什么要人命的毒药。 都说程总督是个好官,她总不会将我一个弱女子抓进大牢用刑吧。” 云悦不能不承认魏淑仪说得没错,她做的事的确恶心,但她的确没有做什么触犯律法的事,也够不到送官的标准。 哪怕魏雅柔之前流掉的孩子是因为喝了太久的避子汤才没的,但也的确没法跟魏淑仪扯上什么关系。 这就是魏淑仪有恃无恐的最大原因。 “你的聪明真的是用错了地方。你还真看不透什么是人心险恶。你以为大牢是最可怕的地方? 错了,等你失去一切,而你这样的貌美姑娘很容易被人盯上的,到时候才是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 魏淑仪的身子微不可见地颤了颤,嘴上却道,“不劳程夫人你操心。” “对了,你这样心如蛇蝎的女人,我四弟是最厌恶不过,他只会将你当臭虫,能避多远就避多远。” 云悦前面的话打击不到魏淑仪,可这句话真的是让魏淑仪伤心了。 说起来魏淑仪做的这些,说白了,不都是为了程小力吗? 可云悦的一句程小力永远不会爱她,这对魏淑仪来说简直是比死还要痛苦。 这一刻,魏淑仪无比清楚她跟程小力是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就是她想算计程小力,但对方也不会给他一丁点机会。 “你们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们。”魏雅柔这会儿也平静下来了,不再看魏淑仪姐弟,挥着手,只想他们赶紧离开,眼不见为净! “堂姐,我呢?我是无辜的!”魏毅弘急切道。 无辜?魏雅柔闭上眼,满心的凄凉,他明明知道魏淑仪做了什么,但他却什么都不说。 魏雅柔不信魏毅弘是无辜的。 “堂姐,我愿意过继到你家,当你的亲弟弟!”魏毅弘仿佛做出了什么重大的牺牲。 魏雅柔没注意到魏毅弘那副牺牲的表情,但云悦注意到了,她很是稀奇,“你是不是觉得过继给我四弟妹当弟弟,你牺牲了很多东西,是委屈你了?” 魏雅柔被云悦的话吸引住,也不由看向魏毅弘,将他脸上那副牺牲,忍辱负重的表情尽收眼底。 “没有。”魏毅弘忍着气说道。 “没有?你脸上写得清清楚楚,你就是有!过继给我四弟妹,当她的亲弟弟,怎么就委屈你了?”云悦是真的好奇了,“还有你真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吧。” 魏毅弘向来自视甚高,云悦的话就跟刀子似的瞬间刺透了他的心,气得他双眼血红,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我怎么就不能委屈了?我有自己的亲爹娘!可一旦过继了,就算还姓魏,但我的亲爹娘从此以后就不是我的亲爹娘了! 堂姐之所以对我们那么好,不就是想让我帮着延续他们家的香火吗?那是她该——” 可能是意识到不对,魏毅弘忙将剩下的话重新咽了回去,但他仍然不认为自己哪里说错了,他说的都是对的! “魏氏一族的人还没死绝,只剩下一个。要在魏氏族里挑选一个合适,比你更好的,那一点也不难。 你真的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云悦听完魏毅弘的话,连气都气不起来。 魏氏一族里的人可不傻,他们能不知道过继给魏雅柔当亲弟弟有多好吗?从此背靠程家,飞黄腾达的什么的,的确是不一定。 可有一点毋庸置疑,前程绝对差不了! 魏氏一族可没什么出众的人物,否则华老爷当年也不可能那么容易就侵吞了魏家的财产,那时候都没见魏家人站出来说什么。 没法子,民不与官斗啊!魏氏一族不敢跟华老爷杠。 “你们走吧。”魏雅柔再次下了逐客令,每多听这两人说一句话,她就越能清楚之前的她有多愚蠢。 最难受的时候,魏雅柔甚至恨不得将自己的双眼挖出来,她一双眼简直就跟瞎了一样,怎么把这么一堆豺狼姐弟放在身边。 第854章 仗势欺人,挨板子,插刀子 魏淑仪没有片刻犹豫地转身就走,魏毅弘却不愿意走。 魏毅弘不明白,他都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愿意过继了,可魏雅柔为什么还是不愿意?居然还要赶他走? “还不走?难道你非要人请你走才愿意走吗?”云悦淡淡说道。 “你骗我!?”魏毅弘愤怒地瞪着云悦。 云悦挑眉,“我骗你什么了?从头到尾,我都没说过只要你愿意将你姐姐做过的事情说出来,我四弟妹就一定会原谅你,既往不咎吧。我只是说考虑考虑。现在我四弟妹的态度很明确,她不会原谅你们。” 魏毅弘哪听得进云悦这些话,他攥紧拳头就朝云悦的脸打去,刚一动,就被程家的下人制住。 看着愤怒到满脸通红的魏毅弘,云悦笑了,“袭击总督夫人,你很好。来人啊,打他二十板子,再送他去大牢呆上几天吧。” “你要关我弟弟!?”魏淑仪本来还在气魏毅弘,可魏毅弘要被关进大牢了,她就无法保持淡定了。 云悦道,“是又如何?袭击总督夫人这个罪名,足够他进大牢了。” “仗势欺人!”魏淑仪咬牙瞪着云悦。 云悦笑了笑,“什么叫真正的仗势欺人你还不懂呢。对了,还有你损坏了总督府的财物,也一样打二十板子关进大牢。我发发慈悲,让你们姐弟待在同一间牢房,不用太感激我。” “你凭什么这样颠倒黑白,欺压良民?这世上没王法了吗?”魏淑仪被抓住了,不停扭着身子,想挣开压着她的人,却只能做着无用功。 云悦得意一笑,“颠倒黑白,这是你最喜欢做的啊。现在我还给你,高兴吗? 等你从牢里出去,可以去陵城找王爷告状,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明王会因为这点小事责怪,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对明王来说,只要大面上不出问题,私底下一些小毛病,他是不会管的。 魏淑仪和魏毅弘这点事,在明王眼里连小毛病都算不上。 魏淑仪和魏毅弘被压下去,嘴巴一直不停,一直骂着云悦。 “太吵了,把他们的嘴巴堵住。” 很快,云悦就听不到魏家姐弟的声音了,屋内也一下子安静下来。 云悦转头去看魏雅柔,见她神情凄楚,便宽慰道,“别为了那两个丧良心的难过。 好好调养身子,跟四弟过日子才是正经的。” “二嫂,我真的是太蠢了!我——我怎么能那么蠢!”魏雅柔除了恨就是自责她识人不清。 云悦看着魏雅柔,随即垂眸,声音淡淡,“四弟妹你不不蠢,相反你是个极为聪慧的女子。 可你太重情了。重情也不算什么大毛病。但你面对亲人时,就会刻意忽略他们的不好,只能看到他们的好。这就是大忌了。” 魏雅柔很清楚云悦说得都是对的,她的确是太重情了。 因为家人都被华老爷夫妇害死,她想念家人,因此对魏氏一族的人十分看重,将他们当成真正的亲人。 “你如今最亲的人是四弟,还有你们以后的孩子。”这话也是侧面提醒魏雅柔,对其他人哪怕亲热在意,但也要存着一点戒心。 魏雅柔对魏淑仪姐弟就是太有心了,掏心掏肺的结果就是伤心。 魏淑仪从小到大都没吃过那么多的苦,哪怕是带着弟弟去涌成县投奔魏雅柔,也顶多就是住的差了点,吃的差了点,但还是没挨过打。 程府的下人可不会跟魏淑仪客气,板子是一下接着一下落到魏淑仪身上,每一下都用了最大的力气,打在最痛的地方,足以让人皮开肉绽,痛不欲生。 二十板子很快就打完了,可对魏淑仪来说,简直就像是过了大半辈子一样。 痛得几乎要昏迷的魏淑仪恍惚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不知是打哪儿来的力气,猛地抬头,果然那人是她最熟悉的人,也是她最爱的人。 程小力踱步来到魏淑仪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他是知道魏淑仪在这里挨打,才特意过来这一趟的。 魏淑仪动了动失去了光泽水润的嘴唇,着急地想将她的委屈告诉程小力。 挨打后的魏淑仪是脆弱的,她希望能得到心上人的关怀。 “我知道你挨打了,才特意过来的。为的就是想看到你被打得有多惨。”程小力的语气是温柔的,可说出的话就跟刀子似的狠狠插进了魏淑仪的心上。 魏淑仪甚至都感受不到身上被打的地方的痛,因为那点疼比不上心上的。 “我盼了三年多的孩子,就死在你的手里,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还有我的娘子,那是我最爱的人,你算计她,这比算计我,还让我感到愤怒,你知道吗? 魏淑仪啊魏淑仪,你这样的女人真不配活着,你该死!”程小力竭力压抑着心头的愤怒,继续用着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 “我爱你啊。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爱你啊!你知道我为你——” “闭嘴。”程小力不客气地打断魏淑仪的话,俊朗的面容流出恶心之色,“你的话就跟你的人一样让我恶心。看到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跟你一样都是疯子,让人恨不得离得有多远就多远。” 程小力说的就是华念晴。 魏淑仪和华念晴的确很像,这两人最喜欢的就是用喜欢当借口,好像只要有了这个借口,无论她们做了多过分的事,那都是值得被原谅的。 可那一套在程小力这里行不通。 魏淑仪跟华念晴不像的地方是,她太聪明了,华念晴那愚蠢的脑子还真是比不上她。 程小力跟云悦想到一块儿了,魏淑仪那么聪明的人,但凡她将的聪明用到该用的地方,她也不至于落到这样的下场。 程小力就是来看魏淑仪的笑话,看够了,他转身就走。 其实可以的话,程小力最想的就是亲自动手掐死魏淑仪!想了想,他还是放弃了,不是不忍,而是那样会脏了他的手! 说来程小力至今都还没亲自杀过一个人,可不想让魏淑仪成为第一个。 魏雅柔近日遭受的打击太大了,在程小力回来后,就已经回房休息了。 程小力也不想去打扰魏雅柔休息,便坐着跟云悦说话了。 云悦问道,“你想让魏淑仪姐弟在牢里待多久?” “关一辈子好了,很适合他们。”程小力想也不想地回答。 第855章 绝子 云悦垂眸,视线落到手边的青花瓷茶盏上,缓缓说道,“我倒不想关他们一辈子。” 魏淑仪和魏毅弘的罪名,说白了都是云悦强加在他们身上的。 这里是黔南,程二郎是黔南总督。 说句不夸张的,程二郎就是做不到一手遮天,但是遮半边天还是没问题的。 只是之前就有人建议明王设御史官职,不知明王出于什么考虑,一直没应。 当官的,要是有个好名声,那肯定是好的。 就为了魏淑仪和魏毅弘两个影响名声,云悦觉得不合算。 尽管那可能性不大,但就是为了那两个人冒险,那一样不合算。 再说魏淑仪和魏毅弘就是真的从牢里出去,难道对他们就真的好了不成? 牢里的日子不好过,在外面失去所有的日子怕是比再牢里的时候更难。 程小力不傻,略想想就知道云悦在顾忌什么。 “魏淑仪姐弟来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你和四弟妹给的吧。” 程小力点点头,“差不多。他们来涌成县前,身上是还有点银子。可那点银子根本干不了什么事。” 现在只要回想起他费心费力帮着魏毅弘拜名师,出钱给魏淑仪买漂亮衣裳和首饰,程小力就差点没吐出来。 那些钱他宁可给乞丐,也不愿意给那两姐弟。 “他们现在住的宅子也是你出钱的吧。”宅子还是云悦帮忙找的,没买下来,只付了三个月的租金。 “嗯。”程小力脸色阴沉地应了。 “关他们三个月,就把人放出来。我还真想看看等他们没钱了,能将日子过成什么样。”云悦眼里划过一丝厉光说道。 程小力思索片刻才点头,“好,那就听嫂子的。不过他们害了我未出世的孩子,我要他们从此也别想有孩子。 放他们出去前,让他们喝下绝子汤。” “魏毅弘也要喝?”魏淑仪喝是肯定的了。 程小力冷酷道,“是。” “好。”云悦也不劝,魏淑仪姐弟的确都不无辜,想要魏雅柔再也生不了,那就先让他们生不了好了。 给魏淑仪和魏毅弘下绝子药也不难,将药混在每日的饭食里即可,他们总不能一直当铁人不吃饭。 这么连着吃上三个月,他们这辈子都别想有自己的孩子了。 苗氏知道魏淑仪干的事,忍不住直摇头,“魏淑仪那么一条毒蛇,可是在小力媳妇身边待了两年多,她居然一点都没发现,这让说她什么好哦。” 程高中最关心的还是魏雅柔能不能生,“小力媳妇吃了那么久的避子汤,真的没彻底伤了身子?她以后会不会不能生了?” 云悦回道,“只要调养两年,将身子养好了,四弟妹还是能生孩子的。爹您就别担心了。” 程高中脸上的神情还是没有丝毫的变化,叹气道,“要调养两年?那时候小力都多大了?这个儿媳妇真是娶错了。当初就不该同意小力娶她。” 魏雅柔也够可怜的,要说被害的暂时不能生孩子的人是她,还是被至亲之人背叛,但程高中和苗氏显然对她没有多少同情。 真该庆幸,程高中和苗氏不会强逼着程小力休妻,或是让他纳妾,这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过了半月,程二郎提出要带云悦出去走走,准备两套平常的衣裳,不要太好,但也不要太差,就普通富贵人家穿的衣裳就行了。 程二郎和云悦的衣裳里都没有符合条件的,云悦只能赶忙去买。 程二郎和云悦换上了新买的衣裳,两人互相打量了一番,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云悦含笑望着程二郎,“相公你这样穿一点都不像个官老爷,但像是个财主。” “那娘子你岂不就是财主夫人了?”程二郎笑着说道。 云悦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装扮,心道她还真有些财主夫人的样儿,“相公你要带我去哪儿?” “去那些蛮族住的地儿看看。他们有些排斥汉人,得多带些人才行。” 一路都是坐马车去的,可很快两人就下了马车,因为那路不好走了,真要一路坐马车进去,能颠死个人。 “早知道咱们就坐轿子来了。”云悦看着那凹凸不平,到处是碎石子的路说道。 “算了,应该也没多远了,咱们走过去好了。”程二郎问了一个侍卫,从他口中确定离目的地已经不远了,才对云悦说道。 云悦点点头,“好,咱们走过去。” 这种路真是不好走,一不小心就容易被小石子绊倒。 云悦已经很小心了,但途中还是被绊倒了一下,差点崴脚,还是被程二郎及时扶住,才避免了摔倒的命运。 “那些蛮族都很穷吧。”被扶稳后,云悦幽幽说道。 程二郎挑眉,“娘子你怎么知道的?” 云悦指了指路,“要是日子好过,第一个件要做的就是将路给修好。” 现代有句话很正确,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都通用,那就是想致富先修路! 这但凡是有条件的,绝对会先修路啊! “别说蛮族了,就是普通百姓的日子也不好过,比起蛮族人,只是强得有限。”说得更准确点,是半斤八两。 “压力挺大吧。”要将黔南之地治理好,程二郎肩上的担子可不轻。 程二郎点头,“是挺大的。总听人说蛮族人怎么怎么样,但我不曾亲眼见过,这才起了亲自来看看的心。” “相公,我觉得你有些掩耳盗铃啊。虽说咱们穿得很普通,但是带了那么多人,那些蛮族人不是傻子,哪能看不出咱们的身份不一般。” 程二郎道,“娘子,我没那么傻。咱们身边只带一个翻译,还有两个侍卫两个丫鬟就行。其他人等在外面。”就算真的发生什么事,他们也能及时赶过来。 云悦心道,这倒挺不错的。 没走多久,就看到了一村子,里面的房屋大多都是竹楼,男男女女的服饰也跟大晋百姓不一样,很有少数民族的特色。 程二郎点了两个侍卫,然后让其他人留在原地藏起来。 云悦不用点人,她总共就只带了两个丫鬟。 这样他们一行人就往村里去。 云悦和程二郎这一行人实在是太惹人注目了,身上穿的服饰是那样的特殊,简直就是万绿从中一点红,一进村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云悦心道,她这都成大熊猫了,这一个个看她的眼神的确跟看大熊猫没什么两样。 第856章 吃醋 云悦正想着,这时一虎背熊腰,露着两条胳膊,瞧着有二十五六的男子来到她面前,看着她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堆话。 云悦听得一头雾水,语言不通啊!反正她是没听懂对方在说什么。 程二郎比云悦好一点,他能听懂一点点,因为提前找人学过,但也只听得懂那么一点,再多就没有了。 好在他们一行人中有翻译。 那翻译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他是能听得懂男子的话,可就因为听懂了,才直流冷汗。 在云悦和程二郎看向他时,他只能硬着头皮翻译了,那男子叫阿刀,他看上了云悦,想娶云悦当媳妇。 云悦和程二郎都愣了。 程二郎怒道,“他难道看不出我夫人已经嫁人了吗?他浑说什么!”就算是蛮族人也该知道汉家妇人的发髻跟汉人姑娘的是不一样的。 翻译知道程二郎很生气,换做谁都会生气,“这是阿林族聚集地,他们崇尚力量,认为美丽的女人该属于最勇敢的勇士。他们看中了哪个女人,如果那个女人有主,那么就会同女人的丈夫决斗,谁如果赢了,就可以带走那女人。” 真是蛮夷!不通礼仪教化!这跟野兽又有什么区别!程二郎在心里咆哮。 云悦问翻译,“这阿刀多大年纪啊?我看他也就二十五六的样子吧。” 翻译一愣,不明白云悦问这个做什么,但云悦既然问了,他便询问阿刀,得到了答案,便道,“阿刀说他今年二十二。” 看来这阿刀比较显老,云悦估错了他的年纪。 一个二十二的年轻小伙子居然喜欢上她了? 如果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云悦很有摸一摸自己脸的冲动,她都三十多了!难道这些年保养得真的很好,显得很年轻吗? 女人嘛,谁不希望自己能一直年轻。 云悦心里顿时甜滋滋的,决定将她的美容保养事业一直继续下去! 云悦虽然竭力控制着心中的喜悦,但程二郎跟她当了那么多年的夫妻,哪能感受不到她的真实情绪,阴测测道,“娘子你很高兴啊?” “我看着年轻啊!女人谁会不高兴自己看起来年轻呢。相公你瞎想什么呢,咱们儿子都有两个了。 你不会怀疑我吧?那可真是太让我伤心失望了。” 程二郎面皮下的肌肉颤了颤,他当然不怀疑云悦,夫妻十多年,要是连云悦的心还搞不明白,那这么多年的夫妻真是白当了。 只是程二郎真的没想到,会突然冒出个男人当着他的面跟他的娘子求婚,这能忍吗?只要是男人都无法忍! “你有两个儿子?” 云悦惊讶道,“你懂汉话!”虽然说得很生硬,但还是能说。 阿刀点头,“嗯。我婆娘两个月前去世了,我跟她只有个五岁的女儿。你嫁给我,我愿意养你两个儿子。” 程二郎怒道,“我是她的丈夫!我的妻子和儿子,我自己会养,不需要你操心!” 阿刀上下打量着程二郎,“美丽的女人属于强者!我们决斗!谁赢了,美人就归谁。” 云悦偷偷拉了下程二郎的袖子,那阿刀光凭体型就能完爆程二郎啊! 再说程二郎虽说不是文弱书生型的,懂那么点拳脚功夫,但跟阿刀比,根本不可能赢啊。 程二郎早就不是那种会意气用事的书生了,他当然知道他比不过阿刀了,真要一口应下,到时候丢脸的就是他了。 不过没关系,他一个人打不过又如何?还有那么多护卫呢! 程二郎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将那些护卫喊进来,将这个叫阿刀的男子狠狠打一顿! “哥,不许打他!我喜欢他!” 云悦打量着开口的少女,不过十七八岁,肌肤雪白,嘴唇殷红,相貌极具野性美,就如带刺的玫瑰,她看向程二郎的眼里冒着光,那是征服渴望的光芒。 很快阿刀就跟那女子争论起来,说的就不是汉语了。 云悦看向翻译,后者道,“那女子是阿刀的妹妹,她叫阿瑶。这兄妹两人是阿林族族长的儿女。 阿刀跟阿瑶说,说——” 云悦心里一动,追问道,“说什么?你别支支吾吾的,说啊。” 翻译飞快看了眼程二郎,低着头,“阿刀说阿瑶需要最勇武的勇士才配得上她,老爷这么文弱,他一拳头就能打倒,他配不上阿瑶。” 程二郎面色涨得通红,他文弱?他一拳头就会被打倒? 呸! 程二郎这么多年没爆过粗话了,可今天破例了! 他错了,他大错特错了! 他今天就不该带着云悦来这一趟! 蛮族果然是蛮族!来这里,除了气死自己就什么都没了! “告诉他们,本官的身份!本官要见阿林族的族长!” 弄什么微服私访啊!他就该摆着总督架势,浩浩荡荡,威风十足地过来! 对了,还必须带着云悦!看那时候谁还敢打云悦的主意! 翻译立即高声说出了程二郎的身份。 正在争论的阿刀和阿瑶顿时停了下来。 阿刀狐疑着打量程二郎,“你真的是总督大人?” 这句话是用汉话说的。 “哼!把你父亲塔盛叫过来!”程二郎怒道。 阿刀没亲自去喊人,而是指了个人去喊。 程二郎又指了个人,让他去将外面藏起来的护卫都喊进来。 没多久,一瞧着五十左右的男子在许多人的簇拥下过来,他脸上沟壑满布,但布满细纹的眼里时不时有精光一闪而过。 阿刀和阿瑶见到人,立即迎了上去,喊了人。 云悦虽然不懂阿林族的话,但也猜到他们喊的是“父亲” “你是总督大人?”塔盛懂汉话,跟程二郎对话时是用汉话说的。 程二郎点头,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私印。 塔盛看到程二郎手中的私印,眼神一凝,接着苍老的面容露出一抹恭敬,“总督大人。不知总督大人带那么多人过来,所谓何事。” “原是想带夫人散散心。可这一来,真真是长见识了。 族长你的儿子要抢本官的夫人,你的女儿要抢本官为夫婿。”程二郎想起刚才发生的事,仍然是满肚子的火,跟塔盛说话时也忍不住带了一点出来。 塔盛扭头,分别瞪了阿刀和阿瑶,这两个不争气的东西!就是会给他惹事! “汉人有句话叫不知者无罪,还请总督大人原谅阿刀和阿瑶。” 要不是这两人不知道他和云悦的身份,程二郎早就拿下这两人了,“本官自然不会跟孩子计较。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族长可有好的地儿,让咱们能能说说话。” 第857章 气不顺 塔盛领着程二郎和云悦去了他的家。 塔盛是阿林族的族长,他家的竹楼从外观上来看是最好最高的。 进了竹楼,坐下后,塔盛就让人给程二郎和云悦上茶。 云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眼睛一亮,“这是什么茶?味道挺特殊的。” 塔盛回道,“这是清神茶,总督夫人如果喜欢,到时候可以带一些回去喝。” “外面有的卖吗?”云悦又喝了一口,感受茶水独有的清香韵味,那是其他茶叶都没有的。 塔盛摇头,“没有。这茶谁会愿意买。汉人喜欢的不都是什么碧螺春,我们这些蛮族人的东西,他们不稀罕。” 当然了,在塔盛心里,汉人喜欢喝的那什么碧螺春也是一般般,他喝过一次就不喝了,还是他们阿林族的清神茶最好喝。 程二郎本来是想微服私访的,可如今计划被打乱了,那就直接找塔盛谈好了。 程二郎跟塔盛说话也没避着云悦。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蛮族经常跟汉人发生冲突,普通冲突还好,可是他们经常会械斗,虽说目前还没人死亡,可如果再有械斗发生,到时候会不会死人那就不一定了。 塔盛叹了口气,操着生硬的汉话,还挤出了两滴眼泪,“总督大人,我们苦啊。 分明是那些人故意欺负我们。我们老老实实地拿着自家的一些小东西出去卖,可那些人不许我们卖,还骂我们,更过分的是将我们的东西都踢翻在地。 我们也是有血性的人,不能由着人这么欺负吧。我们就算是你们汉人口中的蛮族,但我们也是人啊!” 程二郎沉默了,他来前,自然是了解过情况的。 塔盛说的的确是事实,也发生过。 可程二郎不傻,也有很多时候是这些蛮族故意找事挑衅。 “以后本官会加派人手巡逻,不会允许汉人无辜欺辱你们。同样,你们也不能随意挑衅找事。 汉人也好,你们蛮族人也罢,如今都归本官管辖。本官希望你们能和睦相处。” 塔盛一脸笑容地应了,可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临近中午,塔盛想留程二郎和云悦吃饭,还没开口,阿瑶就跑了进来。 塔盛对阿瑶十分宠爱,哪怕她这么突然闯进来,是十分无礼的事,但他还是舍不得责怪阿瑶。 阿瑶一边拉着塔盛的胳膊,一边看程二郎,“阿爹,我喜欢总督大人,我要嫁给他!” 阿瑶说的都是汉话,程二郎和云悦当然都听懂了。 程二郎顿时满头黑线。 云悦笑了,充满讽刺的笑,“阿瑶是吧,我是你要嫁的总督大人的妻子。他已经有妻子了,你还要嫁?你是想当妾吗?如果是当妾,那可就不是嫁了。” 塔盛听出了云悦话里的怒气,忙道,“总督夫人见谅,我这女儿被我宠坏了,她没恶意的。” 是没恶意,只是要抢她丈夫了。 阿瑶看着程二郎,“我比你的妻子美丽年轻,你休了她,娶我不就行了!” 程二郎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阿瑶,她跟她哥哥都是脑子不清楚,有病的人!真不愧是亲兄妹! 错了,那阿刀还比阿瑶强一点,在知道他和云悦的身份后,他好歹没再说什么要娶云悦的话。 这阿瑶的脑子真是有问题。 “族长还是好好教教你这个女儿吧。我知道你们阿林族的姑娘同汉人姑娘不一样,可有一点还是相通的。 一个姑娘惦记着有妇之夫,那未免太不要脸了。” 说完,程二郎就领着云悦离开了,再多留一会儿,他担心会被气死。 回到家,程二郎就跟祥儿迎面遇上。 心情不好的程二郎只对着祥儿淡淡“嗯”了一声,便抬步离去。 祥儿一头雾水。 云悦轻声道,“你爹今儿个心情不好。” “怎么了?娘,你和爹不是去阿林族吗?怎么就心情不好了?”祥儿好奇问道。 “别问了。尤其是别挡着你爹的面问。我看他真是气得不轻。” 祥儿闻言就不再多问,他知道云悦是不会害她的。 程二郎这口气一直憋到了晚上。 云悦今天还真是有些累,走了那么长的一段路,身上出了不少汗,于是便洗了头洗了澡,顿时浑身清爽。 云悦正擦着头发,见程二郎披着湿哒哒的头发坐在床上,不由道,“相公你发什么呆啊?你头发还湿着呢,赶紧擦干啊。” 程二郎拿起手边的帕子开始擦头发。 云悦坐到程二郎身边,一边擦头发一边问道,“还为了阿林族的事不高兴啊?别为了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生气了。” “那阿刀喜欢你。”程二郎眯着眼看着云悦。 感情这是吃醋了! 云悦心情莫名有些好。 “你该高兴啊。这说明你娘子我瞧着年轻漂亮。有我这么个年轻漂亮的妻子,你这当丈夫的不也有光吗?” “娘子你是不是觉得我老了?”程二郎定定看着云悦,冷不丁地说道。 云悦愣了愣,随即好笑道,“相公你想什么呢?我跟你差不多大。 咱们两个也实在是不怎么年轻了。 祥儿都十二了,再过几年他都要娶亲了,再生个孩子,咱们都能当爷爷奶奶了。” 云悦见她说完,程二郎的眉头还是皱得紧紧的,无奈叹气,“相公,你为了不相干的人想些有的没有的,这根本没必要啊。我有那么好的相公,我疯了才会抛弃你选择那阿刀吧。你看我有那么傻吗?” 程二郎当然清楚云悦不可能抛弃他,反而选择阿刀。 可怎么说呢,他心里就是不得劲儿,像是堵着一块石头,上不去下不来的,快噎死他了! 看着云悦沐浴后,因为热气而熏红的小脸,程二郎鬼使神差地抬手摸了上去,入手处的肌肤很光滑,哪像个三十多的女人能有的,说是二十多岁都有人信。 也难怪那阿刀会一眼就看中了云悦,这还是有理由的。 云悦先是一怔,接着覆上程二郎摸着她脸的手,“相公要说吃醋,那该我吃吧。 那阿刀知道我们的身份后,可就什么都没做了。可那阿瑶呢?居然还当着你我的面,说要你休了我,娶她啊。” 提起阿瑶,程二郎顿时满脸嫌恶,“她脑子有问题!你说她做什么?” “你看,我就不怎么吃那阿瑶的醋,因为我知道相公你肯定不会喜欢她,甚至还会很讨厌她。 说白了,他们就是不相干的人,以后怕是也不会有机会再见,别想了。” 第858章 致富 云悦看向程二郎的眼神变得有些意味深长,“相公,阿瑶的眼光倒是挺好的,一眼就看中你了。” 程二郎好笑道,“看中我什么?” “她说喜欢你的时候,可不知道你的身份,那就只能是看中你这个人了。” 程二郎皱起眉,“看中我这个人?我年纪都够当她父亲了吧。她只比祥儿大个几岁。” “相公你太妄自菲薄了,你这个年纪其实是很有魅力的。不像年轻男子那样青涩,也没有老年人那样垂垂暮已,浑身都是那种成熟儒雅,再加上身处高位多年,就更多了几分难言的魅力。 小姑娘会喜欢你,很正常。” 程二郎嘴角一抽,淡淡道,“小姑娘喜欢我很不正常。我对一树梨花压海棠没有半点兴趣。” 一树梨花压海棠还是云悦给程二郎说的典故。 程二郎是不纳妾,但在陵城,位高权重的有几个不纳妾的? 明王身边一个老将,五十七了,都快六十了,居然纳了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当妾。 纳妾当天大摆宴席,程二郎和云悦也收到了请帖,不过他们都没去,找了个借口推辞了。 云悦私下里就说了一树梨花压海棠,程二郎那时候不懂是什么意思,云悦就给他解释了。 “相公,咱们夫妻多年,你从没有过外心。”说着,云悦拍了拍自己的脸,“你就真的没有看腻我这张脸?还有那些年轻姑娘一个个多水灵,跟鲜花似的,你怎么就不动心? 之前你说过那些年轻姑娘可能是图你的身份,可那阿瑶不是啊。” “那就是见色起意。”程二郎淡淡说道。 云悦差点没笑出来,真没想到程二郎能说出这样的话,还见色起意呢。 不过严格意义说起来,还真是这样。 正想着,云悦感觉到脸上一疼,原来是程二郎在捏她的脸蛋,“娘子你问我有没有看腻你这张脸,我的回答是没有。你年轻时有年轻时的美,年纪大了又有年纪大时的成熟,就是老了,也比一般的老妇更好看。我永远看不腻。” 这是情话吧,云悦不否认被程二郎异样温柔的眸子凝视,听着他深情款款的情话,她的心忍不住砰砰直跳。 “至于你说那年轻姑娘,一个个水灵跟鲜花似的——是,这话是没错。可一想到她们年纪跟祥儿差不多大,我就只能把她们当晚辈看。我怎么都不可能对晚辈下手吧。”程二郎自个儿说着都觉得有些恶寒了。 云悦却道,“那些年轻姑娘比起祥儿还是大了不少的。”程二郎非要把他们当一辈人看,其实是很不合理的。 程二郎显然不认同云悦的话,脸上全是不以为意,“咱家日子过得好好的,再添个人做什么?麻烦事情多。 我还要给儿子竖立好榜样,希望咱们程家的儿郎都不纳妾。只有家风清正,家族才能走远。” 云悦故意问道,“你真的不想家里添人?” 程二郎捏了捏云悦挺翘的鼻子,“故意激我呢?我早就说过家里不添人,那自然就不会添。” “相公,你不想要女儿了?我还一直存着给你生个女儿的心呢。 看来你是放弃了,那正好,我也不用想了。” 程二郎忙道,“女儿当然还是要的!咱们年纪也不算太大,还是能生的。 你想想咱们两个儿子,却没有女儿,这多遗憾啊。” 女儿绝对是程二郎的软肋! 尤其是两个儿子越长越大,福儿越来越调皮,他盼女儿的心就更浓了。 云悦也不逗程二郎了,觑着他问,“要是再生了儿子怎么办?” 程二郎沉默了,最后吐出一句,“那就是咱们这辈子是没有福气能有女儿了。” 还挺看得开的。 女儿不女儿什么的,云悦倒是没多说什么,都还没影呢,反正她是还没怀上,不过有件事是得好好说说。 “相公,你打算怎么让黔南这地富裕起来?” 程二郎不明所以地看向云悦,不知她怎么忽然说起这个,但还是道,“黔南这地的确是穷,我得多引些商人过来做生意,把这里发展起来才行。” “引商人过来,这的确是个好法子。可拿什么给人家呢? 商人逐利啊。相公,官场上的事,我懂得是没有你多。可要说怎么让发家致富,你就比不上我了。” 这点程二郎绝对承认,当初云悦随手做的的生意,可是让他们家赚了不少。 还有给程大力和铁氏出的卖饭的点子,也帮着大房富了起来。 程二郎心里一动,“还请娘子不吝赐教。” 云悦也不卖关子,直言道,“今天喝的清神茶,相公你觉得怎么样?” “味道很特别,挺不错的。”程二郎诚恳评价。 云悦道,“相公你喝过的名茶可是不少。王爷赏的,还有宁世子每年都会从江南送好茶给你。 说句不夸张的,能得你说好的茶,那茶就绝对错不了。” 程二郎有些明白云悦的意思了,“你是想卖茶?这倒也不是不可以。” “茶是要卖,可怎么大卖那就是学问了。” 程二郎问道,“如何大卖?” 那还用说嘛,当然是提高清神茶的名气,让那些商户捧着银子来买,把茶叶推销各地啊! 怎么提升名气,那就是要给清神茶搞噱头! 为什么现代不少企业都喜欢请明星当代言人?因为明星的影响力大啊! 古代是没有明星的,可有些人比所谓的明星的影响力可大多了! 云悦看着拧眉沉思的程二郎,心想这就是一个灯下黑的。 “相公,你可以举办个宴会,把当地的官员和富商士绅都请过来,就用清神茶招待他们。 席间你可以好好赞扬清神茶,最好能写几首好诗,这样清神茶的名气不就打出去了。” 程二郎大喜,双手一拍,“这主意好!娘子你看真是厉害!论经商,怕是无人能比得过你了。为夫佩服!” 云悦面露得意,微微抬起下巴,“相公你的影响力毕竟有限。这清神茶要想卖得更好,那就得找个影响力更大的人。” 程二郎不解,“谁啊?” “那当然是王爷了。你把这清神茶送去给王爷。等王爷尝过以后,你就往外放出清神茶是王爷赞不绝口的好茶,最好能让王爷赐下墨宝,那就更好了。” “王爷能对一杯茶赞不绝口?”程二郎很是狐疑。 第859章 墨宝 跟在明王身边几年,程二郎自认对明王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对吃喝什么,明王是真不怎么在意。 所谓的贡茶,明王喝起来也就那样,就跟喝白水似的。 程二郎还亲眼见过明王带着他们出去巡查,口渴了,便到路边的茶摊喝水。 那茶摊的茶水可都是茶叶沫子,可就是那样的茶,明王也能喝,跟喝贡茶时没什么两样。 因此程二郎很确定明王对茶叶什么的,根本就不在意,什么好茶不好茶的,在他眼里一个样。 “这里是黔南,离陵城多远啊。王爷喝了茶以后是什么反应,你看得到吗?”云悦觉得程二郎真是太实诚了,仿佛又让她看到了当年那直得跟青竹似的程二郎了。 程二郎愣了愣,过了好一会儿才听懂了云悦的意思,“你这不是撒谎骗人吗?” “谁撒谎骗人了?我们只是基于一定的事实,然后进行艺术上的加工,稍微夸张那么一点点。”云悦绝不会承认他们是在撒谎骗人。 “难怪都说无奸不商。如果商人都跟娘子你这样,那是挺奸诈的。”程二郎定定看着云悦,好一会儿才心情复杂地说道。 云悦眼睛一瞪,“你说我奸诈?” “没有。娘子你太聪明了,能想到这样的好主意。”程二郎在看到云悦眼里的怒火,想也不想地说道。 云悦给了程二郎一个“这还差不多”的眼神。 “一个产业做起来,就能带动一地的经济。 既然要生产茶叶,那么就得建作坊,采茶,还要请工人。那清神茶的味道挺好的,我猜八成是用了什么秘方吧。那就只有阿林族的人知道了。” 程二郎想了想道,“秘方什么的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塔盛肯定也希望族人能富裕,威逼利诱下,就是有什么秘方,他也一定会拿出来。 阿林族是那些蛮族之首,一般阿林族同意的事,其他蛮族那儿也就不会有什么反对的声音。” “除了茶叶,伤药生意也是可以做的。如果那伤药真的好,可以供应军中。”云悦眼睛亮亮的。 程二郎皱眉,“伤药?哪儿的伤药?” “那些蛮族手里应该有疗效极好的伤药吧。不过我听说那都是他们的秘药。”这是在现代的时候,听人说的,那些少数民族的人将秘药藏得严严实实,绝不会把配方拿出来。 可这里的少数民族的人的手里有没有伤药秘方,云悦就不知道了,她也就提供一个思路,具体的事就都交给程二郎吧。 “伤药什么的,我不是很清楚,得再好好问问。这清神茶是可以先做起来。 建几个作坊,再请工人。阿林族既然出了配方,那就分他们一成的利润,工人我就打算请汉人了。” 要发展的可不仅仅是那些蛮族,最主要的还是黔南的百姓。 “阿林族的人怕是不会答应。”清神茶可是他们的东西。 程二郎道,“不答应也得答应。没有我们,他们的生意别想做起来。 合则两利,若他们非要不答应,那我也只能使些强硬手段了。” 商量好正事,云悦和程二郎就躺下睡了。 可能是因为之前谈到了女儿,这一晚的程二郎显得格外热情激动。 不止是这一晚,接下来好几晚都是一样。 云悦这些天都腰酸背痛的,她都想让厨房炖些鹿鞭什么的给程二郎补补了,他不累吗他?反正她是累得不行。 跟阿林族谈判,程二郎亲自带着人去了。 一开始塔盛严词拒绝,可程二郎也非吴下阿蒙,就如他跟云悦说的,威逼利诱。 经过半个月谈判,塔盛低头了。 塔盛这里低头了,就能建作坊了。 程二郎原想着建作坊,还有制茶的工人通通都请汉人,转念一想,这有些不切实际。 汉人要,蛮族人也得要。 不过比起汉人,蛮族人的数量就少多了,那么给他们的工人名额当然也少。 作坊正建着,程二郎就想起了云悦说的伤药的事,冷不丁地问了身旁的塔盛。 塔盛听程二郎说起伤药,立时戒备不已地看着程二郎。 一看塔盛的反应,程二郎哪儿还有不明白的,真的有伤药,而且对这些蛮族来说还挺重要的。 程二郎好奇问道,“那伤药的治伤效果很好?” “总督大人,那是我阿林族的不传之秘,绝不可能拿出来的!” 程二郎正色道,“做人不要太固执。只要能让族人过上幸福富裕的生活,那就没有什么所谓的不传之秘。” 程二郎也只是试探地说了几句,可见塔盛还是一副拒绝合作的表情,他就没再多说什么。 伤药就跟那水中月镜中花一样,目前看不到摸不到,所以他还是将精力都放在清神茶上,这才是切切实实摆在眼前的。 等作坊建好,就向各村招了工人。 程二郎就照云悦说的,他这里请了官员富商还有士绅,正式将清神茶推出去。 同时也没忘记往明王那儿送了一份。 程二郎写诗的水平不怎么样,但琢磨了几天,还是琢磨出了三首还算不错的诗。 程二郎是黔南总督,他作的诗,别管好坏,自然都是受人追捧的。 但凡得了程二郎邀请的人,一个个的都将清神茶记在了心里,这可是总督大人喜欢的茶。 上有所好下必趋之! 总督大人喜欢的茶,他们平时也得在家里备着! 有些脑子灵活的商人觉得这清神茶稀奇,可以往外卖,若是能做成名茶,到时候能赚的钱就更多了。 于是作坊就迎来了一个又一个的订单。 明王这里也收到了程二郎送来的茶,他喝过以后,没什么反应,茶水对他来说的确都差不多,就是用来解渴的,哪有那么多的讲究。 倒是程二郎提出了一个小要求,希望明王能给这茶赐下墨宝。 明王对着在慢悠悠品茶的杜仲青道,“二郎的黔南总督当得够快活啊,他这是把心思都放在这茶上了吧。” 比起明王,杜仲青就是要一个爱茶之人了,这清神茶的确不错。 “这不太像程大人的手笔。”杜仲青将手上的茶杯放到一边的桌上,缓缓说道。 “那是谁的?费那么老大功夫就送这么一盒茶,还要本王的墨宝。他们想做什么?” 杜仲青摇头,“属下不知。不过王爷可以遂了程大人的心,到时候不就能知道程大人想做什么了。” 在好奇心的驱动下,明王就赐下了墨宝,很简单的两个字“好茶” 第860章 名声更响了 程二郎这里一收到明王的墨宝,二话不说就派人宣传起来。 明王喝了清神茶后,大为赞叹,如今别的茶都不喝了,就只喝清神茶,一日喝不到就会想。 清神茶本就被程二郎炒热了,再加上明王的墨宝还有明王对清神茶的喜爱,一时间清神茶的名声更响了! 来黔南的商人多了,他们都是为了清神茶来的,一个个都下了大单子。 程二郎看着那一个个大单,高兴得不行,这单子就代表了钱啊! 黔南穷,明王现在手底下的地盘不小,处处都要用钱,能分给黔南的又有多少。 不把黔南当地的经济发展起来,程二郎这总督根本就没法好好做。 现在清神茶卖得那么好,让黔南当地的百姓富裕起来了,程二郎手里也有钱了,他能做的事情就多了。 铺桥修路这些,程二郎早就想做了,可惜兜里没钱,现在有钱了,他当然不会犹豫。 程二郎觉得云悦有句话说得很有道理,要致富先修路! 这路都不好,哪个商人愿意来黔南做生意。 明王赐了墨宝以后,就一直关注着黔南那儿的动静,没多久就知道了他有多喜爱清神茶,外面已经传成了他一日不喝清神茶就要茶饭不思了。 明王无语地看着手边的清神茶,他自个儿怎么都不知道他对这茶叶都茶饭不思了? 杜仲青也听到了这流言,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些话都是谁传的。根本都是无稽之谈!”明王不太高兴地说道。 杜仲青很快收起脸上的笑意,若有所思道,“应该是程大人往外传的吧。不过这不像程大人的手笔。” 虽说这些年程二郎圆滑了不少,可像这种睁眼说瞎话的事,程二郎还是做不出来的,他骨子里还是那个正直的程二郎。 “他们往外传这些流言做什么?”明王不解。 杜仲青倒是猜到了程二郎的用意,“这清神茶最近卖得极好。属下私下里问了几个商人,说这清神茶都供不应求,他们费了好大的功夫才买到一点。” 就这一句话,明王顿时就明白了,摸着下巴道,“二郎靠这清神茶赚了不少啊,居然还打着本王的名头。他是不是该孝敬本王一点银子啊。” 明王要银子要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如果不是借了他的名头,这清神茶能卖得那么好吗?绝对不可能的。 “程大人靠清神茶赚来的银子肯定会用在黔南的发展上,黔南是王爷的,那不就等于将银子给了王爷吗?” 明王心道,账哪是这么算的。 不过他刚才说要程二郎给银子,也就是说着笑的。 “二郎也是长进了,能想出那么好的赚钱法子。”不止是杜仲青了解程二郎,明王也一样了解。 正是因为了解,才对程二郎想出这样的法子感到震惊。 “这不像程大人的手笔。倒是那位程夫人是个经商好手。” 对云悦,明王还是很有印象的,而且都是好印象。 明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她还会经商?懂得可真是不少啊。你说她会经商是不是那个高人教她的?” 杜仲青摇头,“属下这就不知道了。” “唉——那程夫人是个有福气的,能遇到那样的高人。本王此生不知有没有机会见到那高人啊。”明王一直很想见那高人,曾有心想从云悦那儿打探。 可后来还没行动,明王就打消了主意,因为程二郎也一样对那高人感兴趣,早就问过云悦了。 云悦那儿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可见云悦是真的说不出来。 杜仲青知道这是明王的心结之一,笑了笑,转移话题道,“黔南那儿想来很快就能不缺钱了。王爷也可以放心了。” 明王拉回了思绪,闻言点点头,“嗯。看来让二郎去黔南当总督,这决定没错。 不止黔南要发展起来,其他地方也一样要发展。” 接下来要打的仗不少,他需要银钱和粮草,否则还怎么打仗? 那些银钱粮草打哪儿来?当然是分派到各地,让他们凑了。 银钱和粮草这东西,明王是绝对不会嫌多的,越多越好。 清神茶卖得火热,魏淑仪姐弟俩也从牢里出来了。 魏淑仪和魏毅弘也就被关了三个月就被放出来了,他们离开了牢房,就没有地方能住了。 原先的宅子,程小力退了,就连那宅子的银钱首饰以及任何值钱的物件,他都清理了一遍,是什么都没留给魏淑仪姐弟。 程小力拿那些东西,一点也不心虚,都是花他和魏雅柔的银子置办的,他们收回来是应该的! 魏毅弘在宅子外面哭天喊地的,不停咒骂程小力和魏雅柔,骂累了,又骂魏淑仪。 在魏毅弘口中,这一切都是魏淑仪的错,是她贪心,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男人,否则他们姐弟俩不会那么倒霉的! 魏淑仪就是一个害人精! 魏淑仪被骂得脸色铁青。 姐弟俩最后还是找到了容身之所。 魏淑仪身上还有几件首饰,她拿去当了换了一点银子,然后带着魏毅弘去租了最便宜的房间,姐弟两个总算暂时安顿下来了。 云悦想了想,很快想起魏淑仪在被关进大牢前,身上是戴了几样首饰,要是当了,的确能支撑一段时间。 “魏淑仪如今在做什么?”没问魏毅弘,那是因为她清楚魏毅弘什么用都没有,同样什么都做不了。 身旁的丫鬟立即回道,“她在给魏氏一族的族长写信,已经托人送回去了。要不要将那信拦下?” “给魏氏一族的族长写信?难道她还盼着魏氏一族的族长替他们姐弟出头?她哪儿来的信心?”云悦好奇了,“不必拦着,确保那信送到魏氏一族的族长手里。” 云悦还真想知道收到魏淑仪信后的魏族长会做什么了。 商量好事情,云悦就有些倦怠,最近老是打瞌睡,看来真是年纪大了,容易累。 “娘您怎么了?”福儿忽然凑到云悦面前,满是担忧地看着她。 云悦笑了笑,“从你师傅那儿回来的吧。” 福儿点点头,“嗯。娘,我觉得您最近精神好像不太好,好像很容易累啊。” “可能是天冷了,容易犯困犯累吧,没什么。最近有没有听师傅的话,有没有乖乖的?”云悦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大问题,压根儿没把那点事放心上。 “我可乖了!师傅还夸我呢。娘,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小妹妹啊?” 第861章 有孕 云悦皱眉看着福儿,“你好端端的怎么忽然提起要妹妹?”平时最喜欢说要女儿的,那只有程二郎啊。 难道福儿也被程二郎传染了?所以才忽然要起妹妹了? 福儿撇撇嘴,“娘,是不是软嫩嫩白乎乎的女孩儿才惹人喜欢。 臭小子就惹人讨厌了?” “你爹跟你说的?”不至于吧,程二郎虽然可惜没女儿,但从来没在儿子跟前说过这些话吧。 福儿吸了吸鼻子,“我觉得爹稀罕的是小姑娘!他巴不得我是个姑娘呢。 还有师傅也是。师傅刚得了个孙女,他喜欢得不得了,动不动就抱着他孙女。” 云悦好笑道,“你就不担心你真有了小妹妹,爹娘就都不喜欢你了?到时候你会不会吃小妹妹的醋啊?” “娘不会偏心的。”福儿笑得灿烂,“至于爹嘛——爹本来就对我凶,再凶还能凶到哪儿去? 师傅的孙女很可爱,白白嫩嫩的,我用手指稍微戳了一下她的脸,就红起来了。师傅还说我是臭小子,粗手粗脚的,会弄疼他孙女。” “你是不是就盼着我给你生个小妹妹,到时候你想怎么戳就怎么戳了?”难怪这小子忽然跑过来说要妹妹。 福儿眼睛亮亮的,小脑袋点个不停。 云悦有些手痒,想狠狠给他脑袋一下,可最后还是放弃了,“就是有妹妹,也不是让你戳的! 作为哥哥,要爱护底下的弟弟妹妹,知道没有?” 福儿哀怨道,“我也没不爱护啊。” “我真不知道你要是真的有了弟弟妹妹,会不会是个好哥哥。”祥儿的确是个好哥哥,对福儿这个弟弟很爱护,就是再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相信他也会尽到当哥哥的责任。 至于福儿——云悦就不敢说了,可能也会爱护弟弟妹妹,可该捉弄的还是要捉弄,比如觉得弟弟妹妹的脸好戳,就会拼命戳。 这分明是将弟弟妹妹当成洋娃娃了吧。 云悦想着不禁有些心塞。 中午程二郎有空,家里难得聚在一起吃饭。 程二郎注意到云悦的胃口不是很好,对她喜欢吃的红烧鱼也不怎么碰,不由问道,“这些饭菜不合你胃口?” “没有,最近有些懒懒的,没什么胃口吃饭。”云悦淡淡回答,接着又加了一句,“不是什么大事。” 程高中关切道,“可别不把自己身体当一回事,可得赶紧请大夫好好看看。” 苗氏若有所思地看着云悦,用公筷夹了一块鱼肚子肉放进云悦的碗里。 一看到碗里的鱼肉,云悦就皱起眉头,隐隐有些恶心,这红烧鱼可是她平时最喜欢吃的菜之一。 “你是不是有了?” 云悦愣了愣,在跟苗氏极力压抑着喜色的眸子对上,她有些明白了。 她怀上了? 云悦忽然意识到她的月事好像是迟了几天了,不过自从生了福儿以后,她月事就不怎么准,因此这次迟了几天,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有什么了?”程二郎还在状态外,下意识问了一句。 苗氏拍了下程二郎的胳膊,好笑道,“你真真是个傻子,连你又要当爹了都没感觉。” “娘要给我生小妹妹了?”福儿比程二郎反应得快多了。 程二郎手里的筷子掉在桌上,发出清脆的撞碰声,紧接着不可置信地看着云悦,“娘子你真的有了?” “我也不确定。找大夫看了再说吧。”云悦担心到时候会空欢喜一场,于是就没将话说死,还是等大夫确认吧。 “我看十有八九是有了。准没错!你胃口不好是不是?那你想吃什么?赶紧让厨房去做啊。你现在可是吃两个人的,可不能亏了身子。”苗氏激动啊,隔了这么多年,终有又能抱孙子了。 云悦道,“没什么特别想吃的,吃这些就可以了。” 就是这饭上的鱼肉,她看着实在是有些吃不下。 苗氏见状,立即让下人重新给云悦盛了一碗饭,又让人打发着去请大夫,这一来一回的,可要耽误不少时间。 等大夫过来,云悦饭也差不多吃好了。 云悦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夸苗氏懂得争分夺秒,一点时间也不浪费。 吃完饭,大夫就到了。 程二郎也没去前头衙门,而是留着等大夫的诊脉结果。 要说心态最好的就是云悦了,怀上,她自然高兴,可就是没怀上,她也不失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这对程二郎来说无疑是煎熬。 直到程二郎急得额头都要冒汗了,大夫才慢悠悠地收回手,笑着道,“依夫人的脉象,不出意外应该是怀上了。就是日子还有些浅,再过些时日,老夫再来给夫人诊下脉,那时候就能确定了。” 程二郎大喜,大夫虽然没直说,但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云悦不就是怀上了! 程二郎给了大夫一个厚厚的荷包,又指了下人送大夫离开。 “真的怀上了?这可真是太好了!你可得好好养着,再给我添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苗氏喜得合不拢嘴,好像已经看到了大孙子在朝着她招手了。 福儿高声道,“是小妹妹!我要小妹妹!” 程二郎难得和颜悦色地摸着福儿的脑袋,深以为然道,“没错,是小妹妹。都说小孩子的眼睛是最明亮的,能看出孕妇肚里怀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看来娘子这次怀的一定是女孩儿了。” 云悦想笑,不过她忍住了。 大夫都说怀孕的时间太短,还要过些日子再来把次脉,确定有没有怀。 福儿哪能看到她肚子里怀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生个孙女也好。都有祥儿和福儿了,再来个孙女也就美满了。”苗氏一下子想开了,孙子好,孙女也一样好。 云悦怀上了,因为日子太短,自然不会往外说。 可程小力和魏雅柔跟他们住得近,这一过来自然就知道了云悦怀孕的消息。 魏雅柔愣愣看着云悦,随即嘴边牵起一抹淡淡的笑,“真是恭喜二嫂了。二嫂真是有福气,这又怀上了。” 魏雅柔是想真心道喜的,可她只要想起她没了的孩子,心里就难受。 听到别的女人怀孕,她不会恶毒地盼着对方流产不好,但她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心酸难受。 因此魏雅柔嘴边的那抹淡笑透着浓浓的苦涩还有心酸。 苗氏一看魏雅柔的样子,高兴的心情立即蒙上了一层阴影,本想骂人的,但话到了嘴边又成了,“我看你身子还没养好,赶紧回去歇着吧。” 第862章 就是不喜欢,合不来 魏雅柔也不想多留,她知道她这样子很不好,很扫兴,她又没法子控制住,那还不如直接离开,免得把气氛弄僵。 魏雅柔离开后,云悦才对苗氏道,“四弟妹不会盼我不好,只是她想到了她没了的孩子,心里难受。” 苗氏淡淡道,“我知道。要说小力媳妇,她还真不是一个坏人。可我—— 二郎媳妇啊,你说我是不是个恶婆婆?” 云悦呆了呆,没想到苗氏会忽然问这个问题,回过神就忍不住笑了出来,“娘您怎么会那么想?您要是恶婆婆,那就没好婆婆了。” 苗氏笑了笑,摇头道,“对你而言,我的确是好婆婆。可对老大媳妇,老三媳妇还有老四媳妇,我跟恶婆婆没什么两样吧。” 铁氏和王晓玲之前一直被苗氏管着,要说她们对苗氏一点怨言也没有,云悦是不信的。 魏雅柔嘛——苗氏提起她,几乎是从来没有好话,不过也没磋磨过魏雅柔。 “老大媳妇和老三媳妇就不提了,离得远,又那么多年没见了。就说这小力媳妇。我对她是真的喜欢不上来。”说着,苗氏眉眼间浮现淡淡的厌恶,虽然竭力控制,但还是流出了不少,“自从小力跑过来跟我和你爹说什么,要从他们以后的儿子里过继一个继承魏家的香火,我这心里就存着疙瘩。” 云悦道,“说句不怕娘你恼的话,那次真的是小力自作主张,四弟妹要是知道小力会那么做,一定不会答应,还会劝的。”就是心里有那想法,也不至于那么急吼吼地去找程高中和苗氏说。 “你说的我都知道。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小力还真是这样。 他能不知道我跟你爹最在意的是什么?他真的想不到跑来跟我们那么说,我们会难受?” 云悦迟疑着说道,“可能小力当时真的没想那么多吧。”程小力真不是那么没良心的人,他对程高中和苗氏绝对是真心孝顺的。 “我也不知道小力是真的没想到,还是想到了还是那么做了。过去那么长时间了,我也不是非要寻个答案。 可那事就跟刺一样扎在我心里。”苗氏哽咽起来。 云悦不会劝苗氏去找程小力问个清楚。 程小力无论怎么回答都是错误的。 他如果说当时是真的脑子一昏,没考虑清楚,那么苗氏只会认定他是娶了媳妇忘了娘,满心满眼就只有魏雅柔。 反之程小力要是说他想到了,但是不顾苗氏和程高中会伤心,他还是选择说了,那苗氏只会更伤心。 “小力媳妇跟我真不是一路人。说白了,我就是个乡下老婆子,之前还在大户人家当过丫鬟。 我能撒泼,豁得出去跟人闹。我就是个俗得不能再俗的人。” 云悦好笑道,“娘,哪儿有这么说自己的。” 苗氏看了眼云悦,“你不觉得我说得很对?我是大俗人,小力媳妇就是那清高的。 那么多钱她能眼睛都不眨一下捐了,这魄力,这清高的,我只能说一句佩服了。反正我是做不到的。” 云悦看着苗氏,神情有些古怪,“我记得当时娘您还夸过四弟妹啊。” 苗氏扁扁嘴,“我不夸还骂啊?真要骂了,你爹那儿就更过不去这道坎儿了。 捐就捐吧,还捐那么多,好歹给自己留一半。日子不过了?以后养儿女不用花钱了? 一个大俗人,一个清高的人,怎么可能合得来。” 云悦看着苗氏,心道原来打从一开始,她就不喜欢魏雅柔。 “后面又出了那么多事。小力媳妇一直没怀,然后怀上了又没了,一直到现在要养两年,才能怀孕。 合不来啊就是合不来,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亏得没住在一起,要不然这日子就更没法过了。” 苗氏现在终于发现不在一起过的好处了,眼不见为净!心气顺了! 苗氏握着云悦的手拍了拍,“反正我是跟你和二郎过日子,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也不当那恶婆婆,说小力媳妇什么了,他们能把日子过成什么样那就过成什么样。再差也差不到哪儿。” 云悦觉得苗氏这态度对魏雅柔来说是好事。 就像苗氏说的一样,合不来不喜欢,那就别勉强了。 又过了七天,大夫又来给云悦诊脉,这次他十分确定云悦是怀上了。 程二郎高兴得不行,要不是云悦现在月份浅,他恨不得宣扬得到所有人都知道。 福儿更是见天围着云悦,不停喊着小妹妹。 祥儿比起福儿就成熟多了,他娘给他添小妹妹也好,小弟弟也好,他都喜欢。 确定云悦怀孕后,程二郎很关心云悦的胃口。 程二郎心里在想什么,云悦一眼就看懂了,“酸儿辣女啊?相公你还真信这个? 我怀福儿的时候,就挺喜欢吃辣的,你也一直以为我怀的是女孩儿。结果呢?生下来的福儿是男孩儿。” 经云悦这么一说,程二郎也想起了那不太美妙的往事。 “那娘子你就随着自己的心意吃吧。想吃辣的就吃辣的,想吃酸的就吃酸的。” 云悦双手撑着下巴看那好着程二郎,“我既不想吃酸的,也不想吃辣的。相公,我这才刚怀上,你就别成天想着是男是女了。如果是女孩儿,那是老天爷对我们的恩赐,让我们儿女双全。 可就算是男孩儿,那也是我们的宝贝,你可不许不喜欢啊。” “嗯。无论是男是女,都是娘子你和我的孩子,我当然会喜欢。你放心就是。”程二郎知道云悦想听什么,自然捡着云悦爱听的说。 “娘子你现在累不累?你三十多了,可比不得年轻时候了。”程二郎无不担忧地看着云悦。 “我肚子还没大呢,能累到哪儿去了?再说三十多了又怎么样?就真的年纪大了?” 在现代还有四十多,五十多的拼二胎呢!云悦觉得她三十多,这年纪很好啊。 程二郎不放心地叮嘱,“有不舒服的可不许忍着,直接说。没什么比你的身子更要紧。” 云悦发现她这一怀孕,程二郎就变成了管家公,每天叮嘱她这个叮嘱她那个。 虽然这样的程二郎是有些啰嗦,但云悦对他的关心还是很受用的。 转眼又是半月过去,云悦除了处理家里的事,就是养胎了。 祥儿和福儿知道云悦怀孕,都很懂事。 福儿也不调皮了,在云悦跟前一下子成了乖乖儿。 祥儿在外面要是碰到什么好吃的零嘴,都会特地给云悦带一份。 儿子的孝心令云悦很感动。 第863章 出事,欲屠族 云悦觉得日子舒心,程二郎这里也一样觉得舒心。 云悦怀上了,他很快又要当爹了,还有一半的几率能实现他的愿望——有白白嫩嫩,可爱的女儿。 公事上也很顺利,清神茶卖得极好,他有钱了,也可以大刀阔斧地整顿起地方。 手里有钱,心里不慌! 真是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还有比现在更舒心的日子吗? 没有了,程二郎觉得现在的日子真是过得太幸福太好了。 可惜啊,老天爷是看不惯程二郎日子过得太舒心,这不就给他找事了。 肖将军领兵围住了阿林族,这一个弄不好,就要打起来了。 这么大的消息,云悦也听到了风声,“肖将军要做什么?阿林族哪儿得罪他了?” 没说肖将军发疯,是因为如果没有原因,肖将军就是疯了也不会调五百人围住阿林族。 程二郎脸色难看地将事情说了,最后忍不住说了一句,“红颜祸水!” 云悦看了眼程二郎,打心里不是很赞成程二郎的话,说起来阿瑶也是受害者吧。 没错,事情就是跟阿刀和阿瑶兄妹俩有关系。 肖光海在外看到了阿瑶,少年慕色。 阿瑶的的确确是明艳照人的大美人,反正肖光海是看上她了。 说起肖光海,前几年还只是太傲,目下无尘,可自从输给了云舟,又不是周荣的伴读了,他就有些破罐子破摔了。 肖光海今年也不过十六,可据说他十三岁的时候就破了他院子里的丫鬟的身,之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同青楼的花魁有这样那样不可说的关系。 云悦当时听得都恶心得不得了,他才多大,就这般好色,连身体都不顾了。 不过这是别人家的事,云悦也就那么恶心恶心,不会出去说什么。 没想到来了黔南,肖光海还真是死性不改,看到个漂亮姑娘就上前调戏。 说真的,你要是去调戏青楼花魁,画舫名妓什么的,那也没什么,你情我愿的事。 可阿瑶是阿林族族长之女,肖光海倒好,见人家长得漂亮,就凑上去调戏,还伸手摸人家姑娘的脸。 阿刀当时也在,他可是阿瑶的亲哥哥,能眼睁睁看着亲妹妹被人调戏吗? 阿林族的汉子都比较冲动,于是他就动手打肖光海了。 肖光海身边带着的人肯定不会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拔出刀子加入了混战,双方就这么打了起来。 反正结果就是阿刀被砍了两刀,肖光海也没好到哪儿去,被打得鼻青脸肿不说,身上也挨了好几下刀子。 阿刀还好,从会走路起就会跟人打架了,身上的刀子也没少挨,虽说伤得有些重,但还撑得住。 肖光海就不行了,他虽说出生武将家,可他的武艺实在是不怎么样,他就是个文质彬彬的弱书生,被打得那么惨,身上还挨了刀子,一下子就弄得命悬一线。 命悬一线是肖家人说的,不过云悦猜肖光海的情况怕是肯定不怎么样,要不然肖将军也不会发疯得直接调了五百兵包围了阿林族,这眼看着是想将人灭族的节奏啊。 程二郎觉得这一切都是阿瑶的错,那是因为这一切本就是因为阿瑶引起的。 明知道自己长得美,为什么非要出去招摇?就不能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好歹遮一遮容貌也行啊。 再说那些蛮族的穿戴比起汉人就要大胆暴露多了,那不是更勾引人吗? 云悦说了一句公道话,“最该怪的是肖光海吧。亏得还是读书人,当街就调戏清白人家的姑娘,他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 对肖光海,程二郎自然也是厌恶的,不过对阿瑶的印象也没好到哪儿去。 可能换个女子,程二郎还不至于如此迁怒,可他对阿瑶的印象本就不好,第一次见面就要他休了妻子,再娶她,这能是什么好姑娘? 程二郎把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都甩掉,“娘子你身体没事吧?” 云悦的脑子没因为怀孕而变得迟钝,她立即明白了程二郎的意思,“你是要我去肖家探望肖光海?” 程二郎点头,“嗯。你跟娘两人上门去探望吧。我得去拦着肖将军。要不是岳父带人拦着,他怕是真的要下令屠了阿林族了。” “肖光海真伤得那么严重?”这都要屠阿林族了? 这阿林族可不能屠,那可是蛮族之首,一旦被屠,其他蛮族能干?一个个的肯定会联合起来反了。 到时候黔南这地怕是会大乱。 “我这就跟娘去肖家。”云悦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沉声说道。 程二郎不放心地叮嘱,“多带些人。肖家人这会儿正伤心,态度怕是不会多好,可别对娘和你做什么。” 云悦心道,除非肖家真的想反了明王,要不然能对她和苗氏做什么啊。 肖将军有胆子屠阿林族,那是因为儿子因为阿林族的人出事,哪怕报复得太过激烈,那勉强也能称得上是情有可原。 明王知道后,会重惩,但也不会将人罚得伤筋动骨。 云悦很快就挑了一份厚礼,然后拉上苗氏去了,点齐了下人往肖将军那儿去了。 云悦和苗氏在肖家受到了冷待,进了肖家,肖家的下人就把她们扔在花厅,然后就什么都没了,也没人来招待她们。 苗氏火大了,“肖家人这是要做什么?他们就这么待客的?” 云悦很淡定,过来前,她就已经有这样的心里准备了。 客?她们在肖家人眼里可不是客,而是仇人。 先前伴读的事就不说了,如今程二郎和云明峰拦着肖将军动手,这仇结得就更大了。 有了心理准备的云悦很是淡然,因为她确定也就是在这里多等一段时间,肖家人终究是要露面的。 苗氏等得心头的火气是越来越大,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肖将军的夫人刘氏才出现在花厅。 云悦在看到刘氏时,不禁有些吃惊,因为刘氏的模样实在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之前每次见刘氏,她都是活力十足,好像随时都能撩起袖子跟人大干一场。 可这会儿的刘氏双眼红肿得跟核桃似的,好像白发也一下子多了许多,人瞧着也老了不少。 云悦心里顿时一个咯噔,那肖光海难道伤得真的那么重?小命要不保了?怪不得肖将军跟疯了似的要屠了阿林族。 丧子之痛啊,的确是能让人疯狂。 第864章 有一丝希望也不能放弃 苗氏看到刘氏,也一样是大吃一惊。 来前,云悦已经跟苗氏说了来龙去脉,因此苗氏心里是清楚发生了什么。 苗氏刚开始还想着肖光海伤得就算再重又能重到哪儿去?不至于没命吧。 可这会儿看到刘氏,苗氏就有些不确定了,看来肖光海伤得真的有些挺严重的,可能不是挺严重,怕是真的要没命了。 刘氏红着眼,她的嗓子早就因为哭得太多而沙哑一片,开口时,声音里像是掺了许多沙子,“我儿若是没命,我定要阿林族所有人给他陪葬!” 苗氏动了动嘴巴,想说你这样是不是太霸道了?真要说错,还是你儿子先做错了,谁让你儿子去调戏人家姑娘的?人家动手又怎么了? 可是一想起肖光海可能快要没命了,那些话苗氏就说不出口了。 云悦道,“我和我娘是来探望肖公子的。我们能否见见肖公子。” 刘氏不说话,云悦又道,“肖夫人难道是担心我们会害肖公子?” “哼!”刘氏重重哼了一声,起身离了屋子。 云悦见状,抬步就跟了上去,苗氏慢了两步也跟了上去。 很快,云悦就见到了肖光海,脸上还真是挺恐怖的,这里一块青,那里一块紫,脸几乎被打成了猪头,几乎看不出他原来的样子。 这些拳脚伤还好,最严重的还是他身上的刀伤,不过这会儿都用白纱布包着,只透出鲜红的血渍。 云悦看着那些伤,沉默片刻才问刘氏,“没给肖公子用奇药吗?” 奇药就是陈芥菜卤,不过明王不想让人知道那是什么,所以只说那是奇药。 以肖将军的品阶,他手里不出意外是有的。 云悦的话仿佛触到了刘氏心里的伤口,她早已干涸的眸子瞬间又溢出泪水,呜咽地哭了起来。 还是刘氏的大儿媳黄氏扶着刘氏坐下,叹了口气才回答云悦,“三弟他不能用。” 苗氏没听懂,下意识问道,“怎么就不能用?那药不是能救人命吗?那就赶紧给他用啊!”那药有多好用,苗氏也是知道的。 云悦轻声道,“肖公子对那药会过敏,他用了不是救命,而会没命。” 肖光海可真是够倒霉的,他居然是那少数的对青霉素过敏的人。 云悦的头有些痛了,这肖光海如今可不能死,他要是真的死了,肖将军就真的疯了。 “其他大夫怎么说?”云悦说这话,心里也没抱太大的希望,要是别的大夫能治,那肖光海早就没事了。 可如今人都要没了,可见那些大夫是治不好他了。 几乎是云悦话一落,刘氏就哭得更为伤心,那哭声听得人心里也沉甸甸的,很不是滋味儿。 不说刘氏平时为人有多差劲,惹人讨厌,可此刻她就是一个即将失去自己孩子的可怜母亲而已。 刘氏不能说话,于是代为回答的还是黄氏。 云悦打量着床上的肖光海,忽地道,“让人去阿林族,找塔盛族长问问,他们族里是不是有疗伤圣药。” 刘氏瞪大眼睛看着云悦,动了动嘴巴想说话,可直到这会儿她才发现她已经说不出话了。 黄氏替刘氏问了,“阿林族有疗伤圣药?真的能救三弟?” 云悦迎着刘氏期盼的目光,坦诚道,“我不知道,我也只是赌一赌。不过要是不赌的话,肖公子怕是连一丝活命的机会都没有了。” 说白了,就是死马当作活马医! 眼见刘氏一双眼珠子不停飘来飘去,云悦沉声道,“肖夫人你还在迟疑什么?多耽搁一刻,你儿子的性命就多了几分危险。还是你压根儿不想救你儿子?” 刘氏抿着嘴,重重抓着黄氏的手。 黄氏立即明白了刘氏的意思,指了人去找肖将军。 程二郎这里的情况也很不好。 沉浸于儿子即将死亡痛苦中的肖将军,恨不得立即率兵打进阿林族,将阿林族的人全都杀光,给他儿子陪葬! 可惜有个云明峰在一旁碍手碍脚,还带着人拦他。 最可恶的是程二郎没多久也来了。 可就是云明峰和程二郎加在一起都有些拦不住肖将军,他太疯了,更别提肖将军能调动的人马比他们两个匆忙调集起来的多。 程二郎让肖将军冷静,想想他的前程未来,他除了肖光海,可还有两个儿子还有孙子孙女呢!难道真的就为了一个肖光海,就不顾其他人了? 这话可以说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但肖将军只要一想到肖光海快死了,他就想不到其他人,也没法冷静下来,只想报仇! 就在肖将军理智全无,打算彻底跟程二郎和云明峰撕破脸时,黄氏派来的下人来了。 肖将军狐疑地看着来报信的下人,“阿林族有疗伤圣药?能救我儿的命?那位程夫人是如何知道的?别是她信口雌黄吧。” 程二郎庆幸在这危急关头,总算有人出现拦住了肖将军。 “肖将军,哪怕只有一丝希望能救令郎,你也不应该放弃不是吗?”程二郎高声说道。 肖将军沉默了,他不是不知道他这么做,会影响他和其他儿孙的前程,可那是他最宠爱的小儿子,要是真的就那么没了,他真的是顾不了什么所谓的前程不前程了,只想为儿子报仇。 可如果儿子能活,他当然不会那么冲动。 “肖将军在这里稍等片刻,本官亲自去见塔盛,跟他求药。”程二郎也看出肖将军心里的动摇,见状,当即趁热打铁。 肖将军没开口反对,其实就等于是同意了。 程二郎暗暗松了口气。 云明峰想陪程二郎一起进去,他拒绝了。 谁知道外面的肖将军会不会哪根弦忽然搭错,得有个人看着他才行。 程二郎进了阿林族以后也并不顺利,外面那么多官兵,还对他们喊打喊杀的,除非是瞎子聋子才看不到听不到。 不少人都觉得那些汉人都是恶人,要杀光他们! 有人提出干脆鱼死网破,跟外面那些汉人拼了! 还有人觉得这一切的祸事都是阿刀和阿瑶惹出来的,提议将他们交出去,这样其他人就能平安了。 程二郎自然不会孤身一人进来,他身边跟着五十多个好手。 有冲动的要对程二郎一行人动手,却被赶来的塔盛阻止。 塔盛脸上满是苦涩,一双儿女惹出了那么大的祸,甚至招惹来了灭族之祸,他是真的起了想将儿女交出去,换得族人平安的念头。 但是肖将军的话让他打消了念头,那恶毒的将军可不止打算要他儿女的命,还想要了他们全族人的命啊!这怎么可以! 第865章 疗伤圣药,掌控局势 程二郎的到来让塔盛心里升起了微弱的希望,因为程二郎对他们的态度一直不错,还很平易近人。 程二郎见到塔盛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们阿林族是不是有疗伤圣药?” 塔盛一怔,下意识问道,“程大人是如何知道这事的?” 因为太惊讶,他都忘记用汉语说。 好在程二郎身边还带着翻译。 “你别管本官是如何知道的,本官只问你有没有。你们族的疗伤圣药是不是能救肖光海?” 塔盛当然知道肖光海是谁,不就是那个调戏女儿,又被他儿子和族人打了个半死,如今阿林族的祸事都是因为肖光海起的。 “程大人,我跟你说实话好了。我阿林族的伤药的确对恢复伤口的确是有奇效。 可我不清楚那肖光海的伤势如何,能不能救,这些我都不清楚。还有——” 眼见着塔盛到了这时候还支支吾吾的,程二郎急得不行,“还有什么?” “还有我族有规矩,族里的伤药不能给外族人使用,否则——” “塔盛族长,做人还是不要太固执了!请你搞清楚现在是什么时候。外面肖将军正打算让人攻进阿林族,灭了你这一族!你再抱着那点什么规矩,莫非你真想灭族不成?” 塔盛脸色大变,不少族老也开始纷纷劝说塔盛。 现别管其他的了,还是先将药拿出来交给程二郎救人,否则阿林族怕是要不复存在了。 好在塔盛也不是太固执的人,没犹豫多久,一咬牙就回他家取了药交给程二郎,一个红盒子,一个蓝盒子,红盒子是外敷药膏,蓝盒子里装的是内服的药。 程二郎拿了药,二话不说就走了。 云悦这里也在等,她是孕妇,站久了有些累。 苗氏看得心疼,望了一圈,拿了两个椅子,先是让云悦坐下,然后她也坐到一边。 刘氏这会儿恢复了不少,狐疑地看着云悦,“那蛮族真的能疗伤圣药能救我儿?你没糊弄我吧?” 云悦淡淡道,“肖夫人,我糊弄你又有什么好处。我跟你说实话好了,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咱们尽人事听天命好了。”其实更准确地应该说是死马当活马医。 “若是我儿出事,我定要阿林族所有人给他陪葬!”刘氏不停扯着帕子,恨恨说道。 云悦很想对刘氏说,但凡你要是将儿子管好,他也不会落到这下场。 难怪肖光海越大越不成器,最大的原因就是他背后有无条件纵容溺爱他的爹娘!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黄氏派去的下人终于回来了,也带回了药。 “这药要不要请大夫看看再用?”黄氏迟疑着开口。 肖光海病重,一直有大夫在一旁守着他,昨晚几乎一夜没睡,如今正在隔壁休息,只要去请,人就会过来。 云悦也不拦着这婆媳两个验药。 隔壁的大夫很快就过来了,他打开盒子闻了闻,“的确是上好的伤药。可还是得谨慎使用,最好能找人试验一下,看看效果。” “这位大夫,你确定他还等得了吗?”云悦指了指在床上进气少出气多的肖光海,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肖光海怕是熬不了多长时间了。 大夫一噎,“肖公子的确是等不了那么长时间了。这药要不要用,还是请夫人决定吧。” 刘氏一方面想赌一赌,可又担心这药有问题,心就像是被两方人拔河,势均力敌,谁也赢不了谁。 “肖夫人这是你儿子最后的希望了。你再迟疑,等你儿子出事,这药你就是想用都没机会了。” 最后刘氏还是给肖光海用了药,这的确是儿子最后的希望了。 看着肖光海服了药,云悦就带着苗氏离开了。 离了肖府,坐上马车后,苗氏才问云悦,“咱们不在肖家等结果?看看那药能不能救肖光海?” 马车缓缓行驶了,云悦才慢悠悠地说道,“谁知道那药什么时候才能起效果,咱们在那儿干等着也没用。 现在就看老天爷让不让肖光海活命了。” 其实要争取的也就是时间。 也就是肖将军猝不及防调兵包围阿林族,没给程二郎反应的时间。 只要时间拖得越久,程二郎就越能掌控局势,将肖将军压下来。 当然了,肖光海活着最好,否则一个发疯的肖将军会做什么事,那就没人知道了。 可能是老天爷不愿意收肖光海的命,也有可能是阿林族的疗伤圣药真的有用,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就传来了好消息。 肖光海脱离危险了! 肖将军高兴儿子没事,他可以不灭了阿林族,但是害了他儿子的罪魁祸首阿刀和阿瑶两个人必须得死! 程二郎的态度也出奇的强硬,过了一夜,他已经将局势掰过来了,别的不说,压下肖将军绝对是没有任何问题。 “肖将军,令郎已经平安无事,你还是多为他积点德,别再枉造杀孽了。 还有令郎之所以能化险为夷,可都是靠了阿林族的药。做人还是别太忘恩负义了。 人在做天在看!”程二郎意味深长地提醒。 肖将军恶狠狠瞪着程二郎,后者寸步不让。 对峙一番后,肖将军还是率人离开了。 程二郎派了人守在阿林族附近,免得肖将军让人强行抓阿刀和阿瑶。 一晚没睡,程二郎的头昏昏涨涨的,打算先回去睡一觉,有什么事等他醒来再说。 程二郎也就睡了两个多时辰就起来了。 云悦见他醒来,就让人端来了粥和小菜。 程二郎还真是饿了,很快就将云悦准备的粥和小菜都吃了个干净。 “我去前头忙了。” “嗯,去吧。”云悦也知道出了这样的事,程二郎要忙的事不少。 程二郎首先要做的就是给明王写奏折,肖将军这样调兵打算灭了阿林族的行为可以说是十分过分!简直是触到了人的底线,让人忍无可忍! 一旦开了这个口子,以后黔南这地后患无穷! 程二郎相信明王在各地都有人盯着,会将各地的情况禀报给他,黔南也不会例外。 可程二郎还是得将事情详细禀报给明王。 还有军中将领以及高官子弟肆意调戏民女得严惩!这民女不止包括汉人还包括那些蛮族人。 除了这些,程二郎尤其在奏折里强调了阿林族的疗伤圣药,对治疗外伤极其有用,可以大批生产,供应军需。 这奏折说白了就是程二郎在告状! 肖将军做的事是瞒不住的,那么多人,他做不到封住那么多人的嘴巴。 这会儿冷静下来,肖将军怕是也后悔了吧。 对了,他怕是也写了奏折和求救信回陵城了吧。 第866章 救命之恩应当以身相许 程二郎的奏折说是用八百里加急送去陵城的。 写完奏折,他还要安抚那些蛮族的情绪。 阿林族可是那些蛮族之首,起先是那肖光海见阿瑶长得美丽调戏她,总而言之是他先挑衅的,阿刀等人是反击,怎么就落了个要被灭族的下场? 兔死狐悲,最强大的阿林族尚且如此,他们其他族的下场会不会更惨? 这一切都需要处理,程二郎真是烦得不行,可就是心里再烦,还是得耐心将这些事情处理好。 连着五天,程二郎都没回房睡,每天的饭食也都是云悦送去房间给他吃。 到了第六天,程二郎终于回房了,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你看看你都瘦了多少。”云悦看着程二郎瘦削的脸颊,很是心疼。 程二郎摸了摸脸,“真的瘦了很多?” “你自个儿摸摸,还能摸到肉吗?我只能看到骨头了。”云悦抱怨道。 程二郎笑了笑,坐到云悦身边,握着她的手,把玩起她的手指,“忙过这几天就好了。 王爷那儿也有了回复,虽说没将肖将军调走,但大大削弱了他的权力,还让岳父在阿林族及其他蛮族族长的面前鞭笞了他,足足二十下鞭子呢!” 云悦听得出程二郎话中的满意,“王爷这次倒是下了狠心。” “王爷也不想黔南乱起来。肖将军调兵要灭了阿林族的行为,怕是也触到王爷的底线了。王爷怎么可能不怒?再说那肖将军也实在是太不把人命当一回事了。”张口就是灭族,他当自个儿是皇帝啊?动不动灭人一族。 云悦哼了一声,“那位肖将军不是不将人命当成一回事,而是根本没把那些蛮族人的命当一回事。 相公你信不信,哪怕肖光海调戏的只是一个普通汉人姑娘,落到差点没命的地步,那位肖将军怕是也不会将那姑娘的全家弄死。” 其实别说肖将军了,就是程二郎平时对那些蛮族也没有多看得上。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在程二郎眼中,那些蛮族人都是怀着异心的,论身份,也比他们汉人百姓低。 程二郎的态度都算是温厚宽和了。 肖将军怕是只把那些蛮族人当成是可以随意宰杀的牛羊,既然都是牛羊了,灭了阿林族那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 “那些蛮族人啊——娘子,你对他们是什么想法?”程二郎忽然问道。 云悦挑眉,她?自然是那些少数民族的人也一样是他们的同胞了。 在现代,还有很多人羡慕少数民族的人呢,因为高考可以加分。 “跟我们汉人没什么两样吧。不过大多数汉人打从心眼里看低那些蛮族人,那些蛮族人也觉得汉人狡诈阴险又狠毒。不说让那些蛮族人跟汉人没什么两样,可起码得做到和睦相处吧。” 程二郎幽幽叹气,“和睦相处?这的确难。出了肖将军的事,其实也不完全是坏事,好歹以后没人敢跟他似的那么霸道了,也安抚了那些蛮族人。 对了,王爷也下了命令,若是有军中子弟或者官宦子弟调戏民女,其中就包括蛮族女子,一律严惩,绝不姑息。 若非肖光海差点没命,王爷怕是也想让跟肖将军一样,当众受鞭笞。” 这绝对算是好消息。 但凡出了什么错事,如果是女人引起的,大多数人都只会指着女人说怎么怎么样,反正都是女人的错,男人是没错的。 比如这次就是。 明明是肖光海调戏阿瑶的,就连程二郎知道事情的始末以后,第一句说的也是阿瑶是红颜祸水。 云悦心里其实挺不是滋味儿的。 “对了,两天后塔盛的夫人要带着她女儿阿瑶来跟你道谢,你跟娘见一见她们母女吧。” 云悦点头,“好。” “好好安抚她们。”程二郎提醒道。 云悦继续点头,“好。你放心,我都知道的。说来阿瑶这次也是够可怜的,差点就要被族人交出去。”交出去以后会怎么样,那还用说吗?绝对会没命啊。 对阿瑶,程二郎还是没什么好印象,哪怕她这次的确算是受害者。 可见第一印象的确是很重要。 云悦看到程二郎眼中流出的厌恶,也不打算帮阿瑶说什么好话。 别看程二郎平时好说话,可这人有时候还是挺固执的,她说再多,程二郎怕是也听不进去。 还有云悦也记得阿瑶惦记她丈夫的事,她可没兴趣帮情敌在她丈夫面前洗白。 两日后,云悦和苗氏就接见了塔盛的夫人桑娜还有阿瑶。 桑娜年纪不小,但依稀能从她姣好的面容上看到昔日的美貌,难怪她能生出阿瑶这般美丽的女儿。 阿刀长得就比较粗犷了,想来是更像塔盛吧。 云悦在心里胡思乱想,面上却挂着亲切的笑意,很是温柔地安抚桑娜和阿瑶。 桑娜的汉话说得不怎么好,翻来覆去都是一句,感激程二郎救了阿林族所有人,保住了她一双儿女。 云悦给桑娜和阿瑶准备了一些礼物,让她们到时候带回去。 一直低着头安静无比的阿瑶忽然抬头看向云悦,“程大人呢?” 苗氏是不知道阿瑶和程二郎之间的事,可这么一个年轻姑娘忽然当众提起一个男人,这合适吗?于是她看向阿瑶的眼神也有些不一样了。 桑娜是知道阿瑶还惦记着程二郎,顿时着急得不行,不停给阿瑶使眼色,可阿瑶仍然固执地看着云悦,非要得到一个答案。 云悦淡淡回答,“你和你母亲是女眷,自然也该由女眷来招待。我们汉人有句话叫男女授受不清。对了,你知道男女授受不清是什么意思吗?” 阿瑶觉得自己被小瞧了,漂亮的眸子里燃起两簇小火苗,“我有一个汉人师傅教过我汉话,我懂什么是男女授受不清,不用你给我解释。” “阿瑶姑娘知道就好。可能在你认为很正常的事,可在我们汉人看来就很不合理也不合规矩。 比如你一个未嫁的姑娘张口就问一个已婚男子。” 桑娜操着生硬的汉话为阿瑶说好话,“总督夫人见谅,阿瑶年纪小不懂事,我替她跟你道歉。” 阿瑶咬着唇,“我不小了,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也知道一句汉话,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苗氏震惊不已地瞪着阿瑶,“你说什么?你要对谁以身相许?” 第867章 福儿打阿瑶 其实阿瑶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但苗氏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云悦似笑非笑地看着阿瑶,“娘,阿瑶姑娘还能对谁以身相许啊?除了相公,自然没别人了。” “阿瑶是吧?你这里没问题吧?”苗氏伸手戳着太阳穴的位置,用着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阿瑶,“我儿子娶妻了!他有妻有子,你以身相许个什么劲儿?” “我可以做妾!”阿瑶双手紧紧攥成拳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是一往无前的勇气和决心,仿佛做出了莫大的牺牲一样。 苗氏嗤笑出声,“说的你想做妾,我儿子就一定要纳你一样。” 阿瑶美丽的小脸瞬间涨得通红,她觉得苗氏太厉害,说出来的话也太难听,便看向云悦,“我知道汉人姑娘都要三从四德,要贤惠大度,主动帮丈夫纳妾。” 云悦打量着阿瑶,点点头,“你懂得可真不少。” 阿瑶自信一笑,“程夫人,我知道程大人如今就你一个女人,没有其她妾室。你觉得这样正常吗?你这样的行为是善妒。我听说善妒的女人都会被夫家休弃。” “滚滚滚!”苗氏不想再看到阿瑶,挥着手就跟赶苍蝇似的赶人,“我告诉你,别家的男人是喜欢纳妾,可我的儿子不会纳妾!就是退一万步说,也不会纳你这样的女人做妾!我看不上你!” “你为什么看不上我?我年轻美丽,我——” 苗氏没好气地打断阿瑶的话,“你除了年轻美丽还有什么?我告诉你,我就是哪哪儿都看不上你。 别的不说,你这样主动要求,上赶着做妾的女人在我们汉人眼里就是不知羞耻!哪个门风正的人家会愿意要你这样的女人进门? 我儿子还真是眼瞎帮错人了,救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苗氏心里也埋怨起了程二郎,这救的是什么人啊。 桑娜的脸跟阿瑶一样红,只是阿瑶是因为被羞辱才红的,而桑娜完全是因为丢脸羞愧而脸红。 这会儿桑娜只恨不得地上能裂出一条缝,她好钻进去遮羞,丢人!真的是太丢人了!一辈子的老脸几乎都丢尽了,这都叫什么事啊。 眼见阿瑶还要开口,桑娜拉着她往外走,人家摆明看不上她,继续留下来那不是自取其辱吗?她还要脸! 苗氏也骂累了,给自己倒了杯茶就喝了起来,喝完以后跟云悦吐槽阿瑶,“真不是我说这些蛮族姑娘,一个个的是不是太不要脸了?怎么就那么不知廉耻,张口就是什么以身相许,要给人做妾。” “蛮族的一些风俗跟我们汉人不同。好像蛮族那儿挺放得开的吧。”女子跟男子示爱,听说也是常有的。 苗氏一脸嫌恶,“放得开?那是不知廉耻!” 云悦笑了笑,没附和苗氏的话,在现代生活过几十年的她,对女人大胆追求爱情的包容度还是挺高的,不觉得这是不知羞耻。 当然入乡随俗,她也不会当众高度赞扬这种行为,那她不就成异类了。 更别提是为阿瑶说话了,那可是想打她丈夫主意的人,她没那么大方。 “刚才你怎么不狠狠骂那阿瑶?你听听她说的那些混账话!真是气死我了!” “娘,我怀着身孕呢,动气不好。”云悦摸了摸仍旧平坦的小腹说道。 苗氏理智回笼,深以为然道,“看我真是被气糊涂了,你还怀着孩子呢。” 云悦接着又道,“再说有娘在,谁能欺负我啊?” 苗氏一个人的战斗力就爆棚了,根本没有云悦的用武之地啊。 苗氏得意一笑,“那是!那么一个小丫头片子,就算够不要脸,那也不是我的对手!” 正说着话,丫鬟急匆匆进来禀报,“老夫人,夫人,不好了,二少爷拿弹弓打了那么阿瑶姑娘,他们闹起来了。 苗氏“蹭——”地就站了起来,怒道,“那个什么阿瑶居然好意思欺负福儿这么个孩子?她白长那么大岁数了!真是不要脸!” 云悦提醒道,“娘,是福儿拿弹弓打了那位阿瑶。” 苗氏道,“福儿多大?那阿瑶多大?肯定是那阿瑶先欺负福儿的!居然欺负个小孩子,真是不要脸!” 云悦更相信的是福儿欺负阿瑶,她太了解她儿子了,一般只有他欺负别人的,没有别人欺负他的。 云悦抬步跟着丫鬟,想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阿瑶和福儿就在花园里,云悦一到,看的就是阿瑶那青了一块的脸,在那张白皙的小脸上,那青块极为明显。 云悦皱了皱眉,看着被好几个丫鬟婆子护在身后的福儿,“你拿弹弓打人了?” 福儿对着阿瑶母女是一副得意洋洋,尾巴几乎要翘到天上的嚣张样子,面对云悦,那真是要多老实就有多老实,“娘,我是拿弹弓打麻雀,谁知道一不小心就打到了这什么阿瑶,我不是故意的。 再说我打得也不怎么重啊,不就是不小心打到了她的脸和腿吗?我人小,能有多大的力气?她一个大人居然还好意思跟我这么个孩子计较。” 说到最后,福儿还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好像遭受了莫大的委屈和冤枉。 阿瑶快气疯了,“你分明是故意的!你第一次打中的是我的腿,我疼得喊了出来。你明明看到了,居然还拿起弹弓对着我的脸打,你还有脸说是不小心?” 福儿对着阿瑶就不怎么客气了,撇撇嘴,“我是看你身后的树上有一只麻雀,我是想打那麻雀的。没想到没打准,于是就打到你脸上了。你凶什么凶啊?真是蛮女,连小孩子都欺负。” 阿瑶气得浑身直抖,她被打得那么惨,错的居然成了她? 苗氏本就讨厌阿瑶,更别提福儿可是她的心肝宝贝,她哪舍得看孙儿被人欺负,当即将人搂在怀里,“不就是被弹弓打了两下,那么点伤有什么大不了的?还跟福儿这么个孩子计较?你要脸吗?” 阿瑶气得哭了出来。 桑娜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可福儿的确只是个孩子,跟那么个孩子计较,说出去,也是她们没脸。 再说福儿的身份不简单,他可是程总督的儿子! 云悦看着被苗氏搂着的福儿,沉声问道,“你打了人,有没有道歉?” 福儿眼珠子转个不停,像是被云悦严厉的表情吓到了,一个劲儿往苗氏怀里缩。 苗氏心疼福儿,“他还是个孩子。你别对他那么严厉,小心吓到他。” 第868章 福儿认错 “娘,福儿打了人,他就该跟对方道歉。”云悦的声音还是沉沉的,看着把头埋进苗氏怀里不愿意出来的福儿,“你不总说自己长大了,是男子汉大丈夫了,怎么就连承担错误的勇气都没有?道歉是你该做的。” 福儿磨磨蹭蹭地从苗氏的怀里抬起头,嘟着嘴,可怜兮兮道,“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那就更要道歉。”云悦淡淡说道。 桑娜道,“程夫人,这事还是算了吧。阿瑶身上的伤也不重,令郎年纪小,我们当大人的不会跟他计较。” 就是想计较,也计较不起,人家可是总督的儿子。 “桑娜夫人不跟我这顽劣的儿子计较,是你们大度。可我儿打伤了阿瑶姑娘,就是他的错,他应该道歉。” 福儿被云悦严厉的视线盯得有些受不了,真想不管不顾地跑了,这样就不用给那讨厌的女人道歉。 可一想到跑了以后,再被娘抓住,怕是要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苦日子,他立马就歇了逃跑的心思。 “我不小心用弹弓打了你,是我错了,还请你看在我是个孩子的份儿上,别跟我计较。” 阿瑶张口就想骂,她凭什么不能跟着臭小子计较?她被打到的腿和脸这会儿还疼呢。 知女莫若母! 桑娜自然看出了阿瑶的不情愿,当即拉着她,笑着接受了福儿的道歉。 等桑娜硬拉着阿瑶离开后,苗氏努努嘴道,“你看看那蛮女有多讨厌,福儿还是个孩子,也真诚跟她道歉了,还这样不依不饶的。她是不是非要动手打福儿一顿,她才满意啊?对个小孩子也能下这样的毒手,真是恶毒!” “就是就是!那就是个蛮女!讨厌极了!”福儿不停点着小脑袋附和苗氏的话。 “福儿跟我过来。”云悦看着福儿,神色莫名。 福儿心里警铃大响,忙朝苗氏靠了靠,抓着苗氏的衣襟袖子,“我已经听话跟那蛮女道歉了,娘你不会还要罚我吧?”早知道无论道不道歉都要挨罚,那他绝不会道歉的。 苗氏心疼福儿,“你对福儿别那么严厉啊。不就是不小心打到那阿瑶,有必要这么小题大做的吗?” 云悦微微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问道,“你真的是不小心打到阿瑶的?” 福儿想也不想地就要点头,可紧接着云悦警告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娘不喜欢撒谎的孩子。你要对娘撒谎,欺骗娘吗?” 福儿点头的动作一顿,更纠结地扯着苗氏的袖子,后来可能是起了破罐子破摔的念头,“我是故意的!谁让那阿瑶不要脸,居然想给爹当妾,当我的庶母!对那么一个不要脸的女人,我为什么要客气? 只是用弹弓打她两下,我已经很客气了。”再说打完以后,他还道歉了呢! 严格意义说起来,福儿觉得他亏了! 苗氏愣了愣,没想到福儿真的是故意打阿瑶的。 很快苗氏就回过神,打都打了,有什么不能打的? 谁让那阿瑶不要脸地想给程二郎当妾?福儿打阿瑶是为了云悦出气,那是他为人子的一片孝心啊! 云悦没错过苗氏脸上的表情变化,婆媳多年,她太清楚苗氏此刻的想法。 有些事也不好在花园,当着那么多的下人的面说,云悦只能带着福儿回房。 苗氏担心福儿,便陪着一起。 一进屋,苗氏就抢先道,“是那阿瑶做得太过分,福儿是为了替你出气才打人的,你可不能生福儿的气,更不能罚福儿。” 福儿感动不已地看着苗氏,还是奶疼他。 娘哪里都好,就是对他太严厉了!罚起他来真是毫不手软。 “撒谎骗人对吗?”云悦没回苗氏的话,只淡淡问福儿。 福儿脸色有些不自然,打小云悦就会给他讲故事,让他当一个诚实的孩子。 可是福儿觉得在情况特殊的时候,是可以撒点小谎的,否则当着阿瑶和桑娜的面承认他是故意打人,那对母女不是更不依不饶了,事情不就更难解决了? “以后尽可能不撒谎。”福儿期期艾艾地保证,他做不到完全不撒谎,但是大多时候是能保证当个诚实的好孩子。 云悦嘴角抽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夸福儿实诚。 “你用弹弓打阿瑶的脸,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出了意外,要是打到了阿瑶的眼睛那该怎么办?眼睛脆弱,到时候你说不定真会将人打成瞎子。 福儿,你告诉娘,如果你真的将人打成瞎子,你良心过得去吗?” “我不会把人打成瞎子的!我弹弓打得那么好,绝——” 云悦皱眉打断福儿的话,“世上没有绝对怎么怎么样。万一这种事是有可能的。 等真的发生那万一,你后悔都来不及。娘只问你,如果你真的将人打成了瞎子,你良心过得去吗?” 福儿小脸一白,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终于流出了害怕。 苗氏看得心疼,“你别这样吓唬孩子。” “娘,我不是吓唬他,我只是实话实说。” “娘,我错了。”这一次福儿认错就真心多了,他是讨厌那个不要脸,想当他庶母的阿瑶,可他仅仅也只是想着报复捉弄她一下,真不想把人害成瞎子,那他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 这会儿福儿终于有些后怕了,他记得他打中了阿瑶的右脸,那打中的地方好像离阿瑶的右眼挺近的,万一出了什么意外,阿瑶是不是就成瞎子了? 知道怕就好! 不知者无畏!可人心里还是要存着敬畏,否则就会无法无天,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你知错了,那以后呢?你会怎么样?” 福儿道,“以后我不会再用弹弓打人的脸,这样很危险,要是发生意外,那我后悔也来不及。” 云悦满意点头,总算没有太傻,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你这次错了,娘要罚你,你服不服?” “福儿都真心知道错了,那就不用罚了吧。”苗氏为福儿求情。 “福儿你说呢?你该不该受罚?” 他很不想挨罚,但是—— 福儿低着头,垂头丧气道,“该。娘你罚我吧,我愿意受罚。” 福儿讨厌抄书,云悦就罚他抄书。 惩罚自然得让人记住教训,以后不敢再犯。 福儿乖乖领了罚,虽说先生平时不是很严格,布置的功课也不多,可云悦罚抄的东西不少。 福儿算了算,他接下来一个月怕是都没时间玩儿了,得抓紧抄书,这样才能在云悦规定的时间里将要抄的书抄完,娘也太狠了。 第869章 都在变 程二郎一回来就听到下人说了阿瑶当众说要给他做妾的事,眉头不禁皱得紧紧的,眉眼正中间的折痕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 还没来得及生气,又听下人说了福儿故意用弹弓打阿瑶,有一下还打在阿瑶的脸上,离眼睛的地方很近。 程二郎顿时有些被惊住了,福儿真要是把人给害成瞎子,那该如何是好? 老天爷保佑,那阿瑶只是脸被打肿了一小块,眼睛还好好的。 在得知云悦已经罚了福儿,罚得还算重,程二郎就不打算再罚福儿什么了,可是警告是需要的。 程二郎这里刚一开口,苗氏就不干了,“福儿已经知道错了,也挨了罚了?你还说他什么? 就福儿最可怜,打小不招你这个亲爹待见。你还不孝顺!你明知道福儿是我的心肝儿,你还要骂他罚他,这不是往我的心上戳刀子?” 被苗氏抢白了一番,又不想跟亲娘吵的程二郎只能闷闷回了房,教训福儿的事也只能告一段落。 程二郎回到房里,愤愤不平地跟云悦吐槽,“娘子,你说娘的脾气是不是越来越大了? 以前娘多讲理啊,哪跟现在似的,蛮不讲理。我还什么都没说,就刚说了一个字,娘就说我不孝顺,还冲我发火。” 吐槽完,程二郎的心里还有些空荡荡的,想想他娘以前对他多好啊,简直把他当成最重要的,什么都比不过他。 现在呢?福儿那臭小子早就远远超过他了! 想想还真是有些心酸! 他这个亲爹居然比不过自己的亲儿子,说出去怕是都没人相信。 云悦看着气得不行的程二郎,忍不住笑了,“相公,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说谁没变呢? 爹娘是变了,你变了,我也一样变了。” 程二郎一怔,下意识看向云悦,眼前的脸跟十多年前那张年轻的脸重合在一起,他笑了笑,“娘子你没变,还跟以前一样年轻漂亮。” “三十多了,哪能跟十多岁时候比。我刚嫁给你那会儿,脾气可不怎么好。 要是有哪个女人敢惦记你,我八成会直接撩起袖子跟对方干一架,还会把人骂个狗血淋头,让她没脸出门见人。 现在——” 程二郎见云悦停下来不说,他反而好奇了,追问道,“现在怎么样?” “现在啊,我就静静听着那阿瑶在我面前说要给你当妾,要我大度,我居然没什么感觉,只感到好笑。” 程二郎心里不是滋味儿了,阴阳怪气道,“娘子你可真大方啊。真想我纳妾,给你找几个妹妹不成?” 云悦温柔的眸子注视着程二郎,仿佛他是她最重要的人,她眼里也只能容得下一个程二郎,“不是大方,而是夫妻多年,要是再不了解你,那我也太失败了。 我知道相公你是真的没有纳妾的心。那阿瑶再这么折腾也没用。” 云悦对他的信任就跟暖流似的注入了他的心,程二郎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向上牵起,握着云悦的手,“此生有你就足够了,别的什么女人,我都不想要。” 云悦反握住程二郎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彼此的温度在相互传递,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知道。你刚才说娘的脾气越来越大,是,这点我承认。 娘不止是脾气越来越大,有时候还很不讲理,尤其是在面对福儿的时候。 老小孩老小孩,这话还是有道理的。娘年纪大了,有了孙儿,想着自己辛苦了大半辈子,年老了就只想疼疼孙子,这怎么了?从娘的角度来说,她也没错。” 程二郎却道,“这么宠孩子,会把孩子宠坏的。尤其是福儿。 福儿打小胆子就大,我真怀疑如果没人约束,他怕是能把天戳出个洞来!” “不是有我们吗?别看娘那么护着福儿,可但凡我们的态度强硬点,娘哪次会不退让?最多也就碎碎念一会儿也就过去了。 相公你也说了,娘辛苦操劳了大半辈子,如今我们有能力,就该多孝敬孝敬她,只当哄孩子了。” 程二郎拧着眉头,似乎是在思索,好一会儿才缓缓点头,“你说得对。那我呢?你说我变了,我哪儿变?” 云悦好笑道,“相公,你可真是灯下黑啊。你就真的一点也没发现你自己的变化? 以前的你正直得就跟一株宁折不弯的青竹,怕是脑袋掉了,你也不可能低头。 可现在呢?你没年轻时候那股劲儿了。” 程二郎脸上露出叹息追忆的神情,似乎是在回忆年轻时候的自己,“是啊,没年轻时候那股冲劲儿了。 一是年纪大了,二是有那么多家人,我冲前,得想想你们。” “还有相公你如今少了人情味。阿瑶的事——” “我可不想纳她为妾啊。” 云悦拍了下程二郎的肩膀,“我不是说这事。我是说肖光海调戏阿瑶的事。 那次出事,相公你第一念头就是阿瑶是红颜祸水。可说实话,她挺无辜的。 难道长得漂亮的姑娘就不能出门了?只能一直缩在家里不见人了?其实说白了都是男人好色罢了。 不过到最后所有的错都是女人的。” 程二郎沉默下来,过了许久,眉眼间染上了丝丝冷凝,就如冬日的冰霜,“娘子你说得很对,我如今是少了很多人情味。可身处我现在的位置,我就不能有太多的人情味,一切都得从大局考虑。 我要考虑的不是一个两个人怎么样,而是千千万万的百姓怎么样。我说句冷漠无情的话,如果那时候杀了阿瑶和阿刀,能彻底平息那件事,我想我会的。 尽管我心里也清楚阿刀和阿瑶很无辜,可跟其他更多无辜的人,还有黔南的稳定比起来,他们两个的命真的不算什么。” 云悦怔怔看着程二郎,这一刻的程二郎有些陌生,她以前好像都不曾见过。 眼前的程二郎更像是一个冷漠无情的政客,时间真的很能改变人,程二郎就被改变了好多好多。 程二郎是什么时候改变的,云悦不知道。 不是云悦粗心,不关心程二郎,而是程二郎留给家人的大多都是柔情,从未如此冷酷。 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柔软的一面,程二郎的柔软是对着家人。 明王也算是一个合格的上位者,他大多时候也都挺冷漠,也只将少数的柔情温暖留给了死去的林智名和林天,以前是林倩倩。 第870章 被气晕了 “娘子你会讨厌这样的我吗?会不会觉得我陌生可怕?”程二郎收起眉眼间的冷色,略有些忐忑地望着云悦。 云悦笑了笑,“讨厌什么?你做官的初衷就是希望家人更好,还有就是能多为百姓做点事。 这点你从未变过。相公,我相信你,你再如何改变,也不会越过自己心里的底线。” 云悦不知道程二郎是怎么解决阿瑶的,反正阿瑶是没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云悦正悠哉地养着胎,魏氏一族的族长魏成谦来了黔南。 魏成谦的到来,让云悦想起了都快抛到脑后的魏淑仪和魏毅弘两人。 不过云悦一直让人盯着他们,要确保他们姐弟俩的日子不好过。 于是云悦一问,下人立马就能回答出魏淑仪和魏毅弘如今的情况。 说来魏淑仪和魏毅弘过得可真是惨。 魏淑仪手里虽说是有些首饰,但也支撑不了太长时间。 更别提他们身边都没下人伺候了,只能自食其力。 原属于魏淑仪和魏毅弘的下人,都被程小力卖了,他倒也没对几个下人赶尽杀绝,给他们选的主家都是比较宽厚的,只要老实干活,日子绝对差不了。 魏淑仪能吃苦,能咬牙忍,可是魏毅弘做不到啊! 哪怕在大牢呆了三个月,魏毅弘还是大少爷脾气,饭菜不好不吃,住的地方差,他就不高兴,见天冲着魏淑仪发火。 魏淑仪都不知道跟魏毅弘吵过多少次。 程小力也不愿意放过魏淑仪和魏毅弘,寻了一些地痞流氓,见天去骚扰,给他们找茬。 那些地痞流氓见魏淑仪颇有几分姿色,便起了歹心。 这可不是程小力交代的,他是要报复魏淑仪,但也绝对不会使这么下流龌龊的手段。 魏淑仪倒是豁得出去,直接拿簪子抵住脖子,威胁那些地痞流氓,只要他们敢碰她,那她就会自尽。 那些地皮流氓再如何也不敢闹出人命,便打消了强占魏淑仪的心思。 云悦听到这里,不由点头,魏淑仪的确是个人物。 一般要对别人狠,这很正常。 但能下得了狠心对自己狠的,那可真是太少了。 魏淑仪就是能对自己下狠心的人。 据说魏淑仪真不是装腔作势地自杀,而是实打实地用簪子顶着脖子,那簪子都插进了脖子里,流了好多血,也正是因为魏淑仪来真的,所以才能将那些地痞流氓吓走。 这样豁得出去,又狠得下心,但凡别那么往歪路走,云悦相信她一定能将日子过起来。 就为了一个男人,值得吗? 值不值得的就只有魏淑仪自己知道了。 贫困的生活,地痞流氓的骚扰,这些对魏淑仪来说虽然难熬,但她能撑得住。 可让魏淑仪忍受不了的就是魏毅弘了,这个弟弟成天只会给她找事,甚至还偷她的银子去酒楼吃好吃的。 多少次,魏淑仪都想抛弃魏毅弘这个拖后腿的,可屡屡下不了狠心。 云悦猜魏淑仪之所以没有放弃魏毅弘,除了魏毅弘是她唯一的弟弟,还有就是魏毅弘好歹是男子,总比她一个女人独自过活得好。 不过魏毅弘实在是太不争气了,给魏淑仪造成了太多太多的麻烦。 “魏成谦可真是有意思,算算时间,差不多他一收到了魏淑仪的信,就启程来黔南了。 他倒是真在意魏淑仪姐弟啊。”云悦无不感慨道。 云悦接着又问身边的下人,“魏成谦这会儿在做什么?” 下人回答,“魏族长来了黔南,找到魏淑仪姐弟,就带他们去客栈投宿。 第二天魏族长就亲自去找四老爷和四夫人说话,话里话外都是替魏淑仪姐弟说好话。” “他知道魏淑仪姐弟做的事吧。”云悦语气淡淡,她可是知道魏雅柔也给魏成谦送了信,将魏淑仪姐弟的所作所为都告诉了他,信还是在魏淑仪的信前到的。 下人点头,“知道。可魏族长——” 云悦眉毛一挑,颇有兴致地问道,“魏族长都说什么了?都是怎么帮魏淑仪姐弟开脱的?” “具体的是不清楚,在四老爷家的下人也只是听到了一些零星的。魏族长说魏淑仪姐弟年纪不大,一时间想差了也是有的。他们也受了罪吃过苦头了,事情还是就那么算了好。” 云悦嗤笑一声,“他说得倒是简单容易。感情没了孩子,被害的人不是他。”怎么有那么多人喜欢慷他人之慨呢? 下人也道,“魏族长还提出要四夫人过继魏毅弘当弟弟。” 云悦眼角抽了两下,“他居然有脸提!?”他还要不要脸? 是了,魏成谦本来就不要脸,要脸的人也开不了这口。 云悦摇摇头,“四弟妹族里的那些人真是——” 倒不是一棍子打死所有人,可就目前看到的魏淑仪,魏毅弘还有魏成谦,实在都不是什么好的。 “奴婢还真好奇,魏淑仪姐弟跟魏族长的关系其实有些远了,五服是还没出,但也出了三服了。 魏族长怎么就对魏淑仪姐弟那么好?难道是收了魏淑仪姐弟什么好处?” “好处?”云悦讽刺一笑,“魏淑仪姐弟家的家产都被人给抢光了,他们还能给魏族长什么好处?” 下人更不解了,“没好处,魏族长为何要那么帮魏淑仪姐弟?难道魏族长是个天生仁善的人吗?” 仁善?云悦眼里的讽刺更浓,她一点也不那么觉得。 “我更相信是魏淑仪姐弟握着那魏族长什么把柄,反正是能让那魏族长投鼠忌器的。”可惜不知道是什么把柄。 云悦正跟下人闲聊,程小力府上来人了,说魏雅柔被魏成谦气得晕倒了。 云悦惊了惊,“被气晕了?唉——我去看看吧。” “夫人,您怀着小主子呢,万一要是染了病气,那该如何是好?” 云悦道,“四弟妹没病,是被气晕的。”这能染什么病气。 两家离得近,云悦没多久就到了。 云悦到的时候魏成谦早就带着魏淑仪姐弟两个跑了,看来是知道闯了祸,所以立马就跑了。 这跑得可真是够快的,云悦在心里腹诽。 程小力还在官衙没回来,云悦到的时候,大夫已经给魏雅柔施了针,她也幽幽转醒了。 魏雅柔看到云悦,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二嫂你还怀着身孕,怎么就过来了。可别伤到你肚子里的孩子。” 云悦替魏雅柔掖了掖被角,“伤不了。那魏族长又说了什么惹你伤心的话了?” 第871章 爱屋及乌 魏雅柔的眼眶红了红,眼角也溢出了晶莹的泪水,死死咬着唇,别过头,不想云悦看到她狼狈的样子。 “这些日子,魏族长可是没少来找你帮魏淑仪姐弟俩求情,今儿个应该还说了其他的吧,否则你也不会被气晕了。” “他们太过分了!他们——他们是拿着刀子生生往小姐的心上插啊!”丁香忽地哭了出来。 “别说了。”魏雅柔沙哑着声音说道,两样清泪顺着苍白的脸颊流到攒金枝葡萄纹的枕头上。 云悦看向丁香,后者想也不想道,“魏族长居然跟小姐说,说——小姐跟老爷夫人他们的性子一样,自私自利,小肚鸡肠,丁点的事都要计较不休。” 云悦皱眉,“魏伯父和魏伯母都去世多年了,但凡有点口德的人都不该惊扰亡者。”还把人说得那么不堪。 丁香愤愤道,“魏族长还说老爷和夫人生前就是因为太小气,没跟魏氏一族的族人打好关系,所以他们死后,华家抢了魏家的家产,族里才没人为小姐出头。” 云悦嗤笑出声,“是他们不敢吧。魏氏一族有能力跟华家对上?” 难怪魏雅柔气成这样,换成谁都要生气。 “别把那些混账人的混账话放在心上。气大伤身。”云悦柔声宽慰魏雅柔,其实如果魏雅柔当时硬气点,直接冲着魏成谦骂回去,也不至于生生将自己气病了。 魏雅柔扭过头,将云悦脸上的神情尽收眼底,垂眸,苦涩一笑,“我如果还要从族中过继,那是绕不开族长的。否则——” 云悦了然,投鼠忌器啊! 魏雅柔心里存着顾虑,自然不能肆无忌惮地骂回去。 “好好查查魏族长跟魏淑仪姐弟吧。”云悦意味深长地提醒。 魏雅柔不是傻子,听出了云悦的话中之意,“二嫂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觉得魏族长对魏淑仪姐弟太上心了吗? 如今魏氏一族没有什么能人。嫁出去的姑娘里,也就你嫁的最好,夫君的地位最高。按理魏淑仪姐弟肯定是比不过你,是个正常人都会选择你,而放弃魏淑仪姐弟。 可这位魏族长千里迢迢地赶到黔南为魏淑仪姐弟出头。其中肯定有问题。” 魏雅柔这几天也是因为太生气了,因此一直没有多想,可这会儿听了云悦的话,她不能不多想了,她好像真的漏了不少事。 “在查清楚之前,就别再见那些讨厌的人了,免得平白生气,到最后气坏了自个儿,那可就不好了。” 魏雅柔轻轻点头,“我明白了。二嫂,多谢你。” 云悦笑了笑,“咱们是妯娌,那么客气做什么?” “二嫂你不讨厌我吗?”魏雅柔看着云悦,眼神有些恍惚,就在云悦想起身离开时,她冷不丁地问道。 云悦愣了愣,不解地看向魏雅柔,“怎么会那么问?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我的性子说好听了是清高,可说难听点,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噗嗤——”云悦忍不住笑了出来。 见魏雅柔看过来,云悦忍住笑,“不好意思。我是真没想到能从四弟妹你口中听到这么一句俗语。”好像茅坑这些词,根本就不该从魏雅柔的嘴里说出来,因为她的确是个极为清高的人。 “我也知道自己的性子不讨喜。因此婆婆一直很讨厌我,这些我不是不清楚。 可是为什么二嫂你一直以来都对我那么好。先是赞成我和相公的婚事,在我嫁进程家后,几次惹了公婆不喜,你也一直在公婆面前为我说话。 我有了难事,你也会尽心尽力替我解决。” 云悦听懂了魏雅柔话里的意思,这是觉得她不值得自己对她那么好,所以她迷惑了。 “四弟妹你是才女,应该听过爱屋及乌吧。你要问我为什么对你那么好,爱屋及乌就能解释了。” 魏雅柔了然,“是为了相公?” 云悦点头,“我嫁进程家的时候,小力也还只是个孩子,跟我弟弟一般大。 在我心里,小力就是我另一个弟弟。小力喜欢你,所以我赞成你和小力的婚事。 爹娘对你是不怎么喜欢,我不想看到小力左右为难,所以尽可能帮你说好话。 你遇到麻烦事了,最担心你的也还是小力。” “相公很幸福,有二嫂你这样的好嫂子。”魏雅柔眼神复杂地看着云悦。 云悦道,“打小看到大的孩子,哪能不上心呢。 四弟妹,其实你也很幸福,因为你是小力的妻子。小力真的对你很好。” “我知道,相公是真的对我很好很好。”魏雅柔喃喃说道。 说话间,程小力匆匆赶来,头上的官帽都歪了歪,可见他回来得有多急。 云悦见状,无奈摇头,“我先走了。” 程小力看了眼床上的魏雅柔,见她面色只是有些苍白,其他一切如常,顿时暗暗松了口气,便对云悦道,“我送二嫂。” “好。” 云悦就将她怀疑魏淑仪姐弟握有魏族长把柄的事说了,“四弟妹手里没人,怕是不好查。 你好好查查吧。” 程小力沉着脸点头,“好。” 云悦给了程小力一个方向,“如果不知道打哪儿查起,你可以从抢了魏淑仪姐弟俩家产的那个人查。” 程小力不解,“从他身上能查到什么?” 云悦淡淡道,“魏族长那么不遗余力地帮魏淑仪姐弟,我就好奇了,他怎么就能眼睁睁看着有人抢走魏淑仪姐弟俩的财产?” 就这一句话顿时令程小力茅塞顿开,对着云悦竖起大拇指,“二嫂厉害!难怪二哥也总说二嫂你是他的贤内助,只要有二嫂在,二哥就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你这嘴倒是一直没变过,一直那么甜。” 程小力笑了笑,“哪是我嘴甜,我只是实话实说。” 云悦笑而不语,只让程小力送她出了魏雅柔的院子,就让程小力回去了。 云悦回去后,就被苗氏叫过去了,“我听人说老四媳妇病了?得了什么病?还有她病了,你怎么能去看她呢?这要是沾了病气,那可不是说着玩儿的,万一伤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娘,四弟妹没生病,只是被气晕了,我去看望她,绝不会沾染什么病气的。”云悦柔声解释。 苗氏的脸色好看了一点,但还是道,“被气晕的?老四媳妇的心眼可真是够小的,居然能被气晕?谁给她气受了?” 云悦简单将事情说了一遍。 第872章 年礼 苗氏不觉得魏雅柔错了,这要是谁敢当着她的面说她死去爹娘的坏话,她一定将对方的嘴给打烂了!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老四媳妇的性子也太软了吧?那什么狗屁倒灶的族长那么骂她爹娘,她居然不知道骂回去,就那么把自个儿气晕了?真是不争气!”苗氏开始恨铁不成钢了。 云悦道,“四弟妹是心里存着顾忌,她还想从魏氏一族过继孩子,那就绕不过魏族长。” 苗氏扁扁嘴,“她不会一直这么受气吧?” 倒不是心疼魏雅柔,苗氏觉着她讨厌魏雅柔可以,但再怎么说,那也是自家人。 自家人哪能轮得到外人欺负,还是打上门来欺负! 那何止是在欺负魏雅柔,也一样在欺负他们老程家啊! 他们老程家的人都还活得好好的,轮不到别人打上门欺负! “不会的。经过这次的事,四弟妹也冷了心,不会再见那位魏族长了。”要是能找到魏成谦的把柄,魏成谦的族长能不能继续当下去都难说。 云悦相信程小力不会坐视魏成谦一直当魏氏一族的族长的,否则魏雅柔不是一直要被人捏着七寸欺负吗? “那就好。”苗氏不多问了,她实在是不想多插手魏雅柔的事,只要确定魏雅柔不会再没出息地被气晕,他们老程家的人不会再被人欺负,其他的,她才不会多管呢。 有那闲功夫,不如多关心关心她的祥儿福儿,还有云悦肚子里的孩子。 转眼又到了年底,云悦和苗氏要忙着过年的一应事情。 苗氏想着云悦怀着身孕,不想她太操劳,就将大部分事情都揽了过去,不过送礼这些事,还需要云悦亲自看过。 没法子,苗氏真的对这些送礼的事是半点也不清楚。 明王府那儿要送,几个亲近的亲戚那儿也要送,还有一些交好的官员那儿也要送。 这些都是学问,苗氏有个能干的儿媳妇,从来不用操心这些事,再说这些也不是临时就能学好的。 不过好在这些都不是麻烦事,做起来也不算太累。 “给芝芝和轩轩的东西再添一点。”想到林雨芝和林子轩两个孩子,云悦就有些心疼。 林雨芝和林子轩也算是苗氏看着长大的,她是没像疼祥儿福儿一样疼他们,但他们也是她比较喜欢的孩子,“也不知道欣兰那丫头有没有像个当娘的样子。” 云悦扯扯嘴角,眼里划过一丝讽刺,“表妹又往上升了。” 苗氏听懂了云悦话里的意思,那就是毛欣兰的精力还是都放在军营里,能关心孩子才怪了。 “欣兰那丫头迟早有一天会后悔。生了不管不教,两个孩子也要四岁了,越大就越记事,到时候——”这感情能好才怪了。 云悦轻声说了一句,“他们已经开始记事了。” “我就等着欣兰那丫头后悔!看她到时候是不是要悔得肠子都青了!”本来毛欣兰是很对苗氏的脾气,性格爽朗,跟她的脾性差不多。 可毛欣兰这样只生不养,真是让苗氏看不上,应该说让任何一个当娘的都看不上! 苗氏发完了狠,叹了口气,对云悦道,“你还是写封信多劝劝她吧。”她是真担心毛欣兰以后会后悔,又心疼两个孩子。 “怎么没劝?每次给她的信,一半以上都是让她对两个孩子上心点,稍微多陪陪他们。 不止我劝,就连舅舅舅母他们也一直劝。可表妹那性子,真是打定了主意,八匹马都拉不回来!她听谁的话啊。”云悦说着也生气了。 “娘你说得很对,欣兰以后一定会后悔的。我也会睁大眼睛看着她怎么后悔! 毛欣兰一点也不可怜,那都是她作的!她把孩子当什么?以为生下来就行了,管都不用管?” 当了娘的云悦对毛欣兰的行为也是十分不屑,打从心眼里看不上。 “好在你舅母是好的,会好好照顾芝芝和轩轩两个。对了,不是说王爷也经常将两个孩子抱进王府吗? 听说王爷对芝芝和轩轩,跟对他的亲孙儿一样。” 云悦却没那么乐观,“舅母有自己的孩子。再说她要照顾三个孩子,哪怕有下人在,怕是也——” 苗氏也不说话了,换做谁都更疼自己生的不是。 不对,毛欣兰就不是,她最爱的是军营,是怎么升官! “王爷那儿——王爷的嫡亲孙儿就不少,分到芝芝和轩轩身上的又有多少? 再说——” “再说什么?” 云悦叹了口气道,“王爷一个大男人怎么照顾孩子?不还是交给女眷。世子妃的确是个宽厚人,但她也更爱自己的孩子吧。” 林雨芝和林子轩两个,衣食无忧,甚至可以说他们的生活水平是最顶尖的,可他们缺爱。 世子妃和金满芳肯定都是更爱自己的孩子,他们的亲爹娘忙着在外打拼,哪怕有机会回来,他们都不乐意。 “娘,芝芝和轩轩怎么了?他们又因为爹娘不要他们哭了?”福儿从外面回来,没听全云悦和苗氏的对话,不过听到了林雨芝和林子轩。 “谁跟你说的他们爹娘不要他们?他们哭过?什么时候?”这些事情云悦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苗氏也满是疑惑地看着福儿。 福儿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原来不是在说这个啊,早知道他就不说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就是咱们出发来黔南前,在舅公家,有些碎嘴的下人说闲话,说芝芝和轩轩两个是爹娘不要的孩子,他们爹娘宁可在外面打仗,也不愿意回来看他们。” “哪个下人?有没有被处置?”云悦怒了,这说的都是什么混账话!她一个大人听了都觉得扎心,更别提才三岁的孩子了。 福儿摇头,“不知道。当时我们在假山后面,等要找人的时候,那下人早就跑了,看不到人影了。 芝芝和轩轩两个哭得好惨。” 苗氏问道,“你那时候怎么不说?” 福儿道,“不是我不说。是芝芝和轩轩不许我说,他们自己把眼泪擦干净,说他们就是没爹娘要的孩子,他们也不在意,才不要别人看他们的笑话。” 笑话什么啊!这两个孩子倒是挺倔的,这点是很像毛欣兰,倔得不行。 云悦想着得赶紧写信告诉毛一帆和金满芳这件事,他们府里的下人是得好好清理清理了,这么说主子闲话的下人不说赶出去,也得狠狠教训一番,让他们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想到这里,云悦又开始气毛欣兰和林天,但凡这两个人稍微干点当爹娘该干的事,也没这些糟心事了 第873章 阿刀的无理要求 给林雨芝和林子轩的礼物,都是云悦亲自准备的,她还亲手给两个孩子做了两件衣裳。 福儿一看到那两件衣裳,当即叫起来,“娘你居然给芝芝和轩轩做衣裳!我呢?还有哥哥的呢?” 云悦看着嘟着嘴,一脸不满的福儿,好笑道,“也给你哥和你做了,怎么那么小气?” 福儿坐到云悦身边,不服气道,“你是我亲娘!我怎么就不能小气了?” 云悦摸着福儿的脑袋,“娘是你的亲娘。在娘心里,也是最疼祥儿和你。 可芝芝和轩轩两个是娘打小看到大的,他们爹娘又——娘对他们其实是心疼更多一点。” 福儿刚才也就是看到云悦给林雨芝和林子轩做了衣裳,心里太嫉妒,才会说了一些小心眼的话,可在知道他娘也给他们做衣裳了,他就不难受了。 还是他娘好,心里最在意的还是他和哥哥,没把心偏到不是亲生的头上。 “再说娘做的衣裳有什么好的?娘有自知之明,娘的针脚一般般,比起普通的绣娘都差远了。”这些年云悦很清楚她的绣工是一点也没长进。 “娘做的就是最好的!娘给我做的衣裳,我都不舍得穿呢。”主要是看那针线真不怎么样,穿多了,衣裳怕是就毁了,所以福儿才不舍得穿。 云悦笑着摇头,说白了还是物以稀为贵啊!她少做针线,难得给孩子做一件,就成了稀奇宝贝了。 “你要不要给芝芝和轩轩写信,到时候一起寄给他们?” 福儿没一口拒绝,想了想还是点头了,他们也算是跟他比较熟悉的好伙伴了,那么久没见,还真是有些想了。 过年前,阿刀来了一趟。 “他不是来找相公,而是来找我?”云悦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 阿刀一个外男来找她做什么?总不可能过了那么长时间,他还对自己念念不忘吧。 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啊。 苗氏是不知道阿刀曾经跟云悦示爱的事,只是在知道阿刀是阿瑶的亲哥哥,心里就先升起了三分不喜。 “那些蛮族人真是没规矩,一个外男居然大咧咧地说要见你。 我看二郎最该做的就是多找几个有学问的先生教化那些外族人!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礼义廉耻,知道什么是规矩!” 云悦也不想见阿刀,她不觉得有什么见的必要。 下人得了云悦的话,很快离开,没多久又回来了,可脸色不是很好看,“夫人,他说如果见不到你,那他就不离开,一直等在外面。” 云悦皱眉,这就是耍无赖啊! 苗氏眼睛一瞪,脱口道,“那就把人给我打出去!我就不信了,他还能一直赖着。” 云悦拦道,“娘,不能就这么把人赶出去。阿刀是阿林族的少族长,在我们家无缘无故挨了打,阿林族那儿怕是会不高兴。” “我还不高兴呢!什么叫无缘无故?我们家招他惹他了?忽然跑到咱们家,还非要见你,见不到就不走。这是存心赖上咱们家了。”苗氏气呼呼道。 云悦的的表情也不好看,他们的确是被赖上了。 可惜今天程二郎应了别人的邀请出门了不在家,要不然由程二郎打发阿刀是最好的。 “让他进来吧。”有苗氏陪着,见见阿刀也没什么,传不出什么闲话的。 阿刀很快进来了。 天冷了,阿刀也穿上了皮毛衣裳,其他的跟第一次见时没什么两样。 苗氏却在心里嘀咕,小伙子长得挺精神的,可干的事真是叫人瞧不上。 阿刀也在看云悦,这是她死了婆娘后,第一个想娶的女人。 可惜这个女人是别的男人的妻子,那男人还是总督大人,他娶不了她。 听说她怀孕了,女人怀孕一般都会变丑,他媳妇就是。 可她还是那么好看,就静静坐在那儿,光看着就给人一种心静神宁,心旷神怡的感觉。 阿刀忽然有些悲伤,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他那个傻妹妹。 “你不是非要见我儿媳妇?如今见到了,有什么话就快说。”苗氏还等着阿刀主动开口,但他就跟木头似的傻傻站在那儿,一个字都不说,等得她心头火起。 阿刀敛下心头种种复杂的情绪,蒲扇般的大手紧握成拳,刚毅的面容上透出浓浓的挣扎,最后一咬牙,恳求地看向云悦,“总督夫人,我知道你是一个善良的好女人。我求你了,让总督大人去看看我妹妹阿瑶吧。” 云悦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消化了阿刀的话,“你让我劝自己的丈夫去看你妹妹?” 阿刀重重点头,“是。” “滚!”喊这话的不是云悦,而是苗氏,“我真看不起你们这些蛮族人。你那妹妹不要脸地说什么,救命之恩应当以身相许,非要给我儿子做妾。 你这当哥哥的更有意思,求我儿媳妇答应让我儿子去见你妹妹?你们家以后还有谁会找上门?还会提什么无礼无耻的要求?你干脆全都说了,也让我个老婆子长长见识!” 苗氏的语速很快,但阿刀懂汉话,听得懂她在说什么,正是因为听懂了,他黝黑的面容涨得通红。 阿刀不是不知道他的要求的确很过分,他干的也的确不算人事,但他没法子啊! “总督夫人,我——我是真的没法子了。阿瑶要死了,只有总督大人能救她了。我只有那么一个妹妹啊!”阿刀一个大男人眼里甚至浮现出晶莹的泪光,他是真的担心他的妹妹。 云悦眼神一动,阿瑶要死了? “你妹妹是绝食呢,还是要上吊自杀,或是投河自尽?” 阿刀不可置信地望着云悦,“总督夫人你是怎么知道的?” “一哭二闹三上吊,女人惯常会使的把戏。这有什么好惊讶的。”看来阿瑶的确是选择了她说的三种死法之一。 “阿瑶都两天没吃过东西了,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阿瑶以前是族里最美的姑娘,漫山的鲜花都比不上她灿烂的笑容。可如今她就像是枯萎了的鲜花,失去了水分。 我真的害怕,在我看不到的时候,阿瑶就会那么没了!那是我的亲妹妹啊!我只有那么一个妹妹啊!” 苗氏看着阿刀一个大男人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哭了起来,心里怪不是滋味儿的,但想让她同意,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程二郎真要去看了阿瑶,外面立马就会传程二郎要纳阿瑶为妾了。 第874章 死了也活该 云悦跟苗氏想得一样,绝不可能答应这样无礼的要求。 云悦也不拐弯抹角,把话说得含蓄,直接了当地拒绝了。 “总督夫人,我第一次见你,就看出你是个善良的人。我妹妹还那么年轻,你就忍心眼睁睁看着那么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就那么没了吗?”阿刀的话说得又快又急,因此夹了不少的阿林族话。 云悦虽然没完全听懂,但是从阿刀的语气还有面部表情再结合以及听懂的那些话,她就能猜个七七八八了。 换句话说,要是她不答应阿刀的请求,让程二郎去见阿瑶,那就是她恶毒,不是个善良女人了? 说白了,这就是道德绑架啊! 云悦是会被人道德绑架的人吗?当然不是 “那就当我是恶毒女人好了。想让我主动劝我相公去见你妹妹,三个字送给你。”云悦脸上的笑意越发温婉,“不可能。” “阿瑶真的快死了!如果不是没法子,我不会来求你的。”阿刀想起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阿瑶,心疼得几乎没了知觉。 云悦不再看阿刀,让她再说一遍,也还是那句话,不可能。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苗氏来火了,“你妹妹要死了,那都是她自己作的!我就没见过那么不要脸的女人,先是自个儿要求做妾,被拒绝了还不死心。如今更好,让你这个哥哥上门来求,说什么她快饿死了。 呸!别说她还没被饿死,就是真的饿死了,那也是她活该!谁不让她活了,是她自己绝食不想活了。这能怪得了谁?” “我妹妹太苦了。她从来没有那么喜欢过一个男人,她——” “呸!”苗氏骂道,“苦个屁!她是没吃的还是没穿的?我看她是闲得慌!也就是你们这样的傻子亲人什么都由着她,才把她教成了这个德行!一言不合就绝食,吓唬谁啊? 一碗参汤灌进去,就是再饿上三天,她也撑得住!你在这里来欺负我儿媳妇做什么?以为我儿媳妇脸皮薄好说话啊?那你真是打错如意算盘了!我儿媳妇是一点也不好欺负!谁要是敢欺负我儿媳妇,我跟他没完!” 苗氏的语速很快,就跟算盘珠子似的,噼里啪啦就说完了。 见阿刀还傻傻站在那儿,苗氏来火了,直接让下人将他赶出去! 要她说,见这个阿刀就是错误! 云悦没拦,她也腻歪眼前的人。 阿刀也不知在想什么,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被下人推着离开了。 “绝食?怎么不直接拿把刀子捅死自个儿?那才快啊!到时候也肯定没救了。”苗氏没好气道。 “因为她不想死啊。绝食就能让亲人心疼,达成自己的目的了。”云悦语气淡淡。 苗氏对阿瑶是一千个一万个的看不上,就没见过那么没脸没皮的女人! 好在她儿子不是糊涂的,根本就看不上阿瑶。 程二郎回来后,苗氏就跟他说了这件事,郑重警告,“你可不许去见那什么阿瑶,不许起什么怜悯之心。” “她又不是我的谁,我怜悯她做什么?命是她自己的,她不要就不要了。我不会管。”程二郎就连眉头都没动一下,仿佛在听一个陌生人的事。 阿瑶对程二郎来说也差不多是陌生人了。 程二郎还以为阿刀被拒绝后,塔盛一家就能消停了。 没想到塔盛居然亲自来求程二郎,还以阿林族的疗伤圣药当做阿瑶的嫁妆。 程二郎是不打算放弃塔盛手中的疗伤圣药,可是塔盛一直不松口。 在不动用强硬手段的情况下,程二郎还真得颇费一番功夫才能拿到他想要的。 没想到塔盛为了将女儿给他做妾,真是舍老本了。 不过程二郎还是没打算答应。 塔盛不可置信地看着程二郎,脱口问道,“大人为什么不答应?” 程二郎反问道,“本官为什么要答应?” “大人不是一直很想要我族的疗伤圣药吗?” 关于这点,程二郎也不否认,点点头,“嗯,本官是想要。可本官有自信能拿得到。 塔盛族长仰慕汉人文化,还请了汉人师傅教导你的子女说汉话,那你应该知道汉人一些比较出名的话吧。 比如胳膊扭不过大腿,还有识时务者为俊杰。当然了,还有很多。” 塔盛听得懂程二郎话里的意思,可就是因为听懂了,心里才越发不是滋味儿。 “大人,我的女儿是个难得的美人,更是一心倾慕大人。 大人只要答应纳我女儿为妾,这样既得了美人,又能很容易解决许多事情,这有什么不好的?” “不好。本官对卖身不感兴趣。” 卖身?塔盛满是不可思议地看着程二郎,他做梦都没想到能从程二郎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词。 “这——这——这哪里是卖身!?”这简直是太荒唐了! “本官觉得就是卖身啊。”他压根儿不想纳阿瑶为妾,如果真的答应了,那不就是委曲求全,跟卖身有什么两样?他不愿意! “希望下次塔盛族长你来找本官,是将疗伤圣药的配方交给本官。”程二郎淡淡下了逐客令。 塔盛过来的事,程二郎没瞒着云悦,顺便表了一番他的情深。 “卖身?相公真是亏你说得出来。”云悦也被程二郎说的卖身给逗笑了。 “我难道说错了?”程二郎觉得他说的太对了,只觉得没有比这更适合的词了! 云悦好笑不已地摇着头,“塔盛族长也是真疼爱阿瑶那个女儿。” “他是想有我这样的好女婿。我不信他当了那么多年的族长,还能那么蠢,那么意气用事。” 云悦想了想,觉得程二郎说得还是挺有道理的。 “反正不管那塔盛族长存的是什么心思。反正只要相公你心如磐石,那他就无计可施了。” 程二郎挑眉,“我倒是更好奇,那阿瑶是不是真的会绝食而死。” “我猜她绝食就是为了威胁家人。她的家人倒是被威胁了,可惜他们毫无法子,帮不了她的忙。 眼见着目的不能达成,我看她是不会继续绝食了。总不可能真不要命了吧。” 程二郎却道,“不把自己性命当回事,随意用性命来威胁亲人,这种人就是死了也活该。” 这话说得相当无情冷酷。不过程二郎对阿瑶本就不喜,对她无情冷酷也是正常的。 “以后他们再来找你,别理会,直接赶出去。”他已经够给阿林族面子了,他可不想为了阿林族委屈了他的家人。 蛮族以阿林族为首,这可不好,那些蛮族最好不要有谁的势力过大,平衡才是最好的。 第875章 包饺子 要平衡蛮族间的势力,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程二郎得好好想想从哪里开始,再说快要过年了,他衙门里也是一堆事,因此就暂且将这事放下了。 除夕当天,福儿没去邓阳成那儿,而是一直留在家里,无论云悦做什么,他都陪着,可听话懂事了。 云悦看了眼福儿,“今天难得休息,不想出去玩儿?” “好久没能陪娘了,我想好好陪娘。” 云悦勾了勾福儿的鼻子,“嘴巴那么甜,吃什么了?” “福儿对着娘,只说实话。”福儿眨巴着大大的眼睛,无比真诚地看着云悦。 云悦没提醒福儿,他不知道撒谎骗过她几次。 可今天是除夕,儿子听话懂事,她心里高兴,就不跟福儿翻旧账了。 云悦怀着孩子,是不会下厨了,再说有那么多下人,也轮不到她。 可她亲自包饺子了,她倒是真的喜欢包饺子,她喜欢其中隐含的团圆祝福。 云悦要包饺子,苗氏也不拦着。 包饺子累不到。 福儿也兴冲冲地跟着一起包饺子。 只是福儿真的没有包饺子的天赋,他包的最难看不说,还不成型,软趴趴的立不起来。 要么就是馅放太多,那种饺子,一下了锅,不出意外九成是要露馅的。 不用别人说,福儿自己就能看出他包的饺子不怎么样。 左看看云悦包的,又看看苗氏包的,还有下人包的,就是程高中包的都比他包得好! 苗氏手里不停地包着饺子,看着福儿包出来的饺子点点头,“不错,福儿包的饺子挺好。 没想到福儿年纪不大,还有下厨的天赋。” 福儿眼睛亮了,“奶真的吗?你觉得我包的好吗?” 苗氏一本正经道,“你包得当然好看了。就是不太适合煮,到时候拿油煎了吃了,那可香了呢!” 云悦心道,是福儿包的这些饺子根本没法下水煮吧,一煮就露馅,到时候怎么吃啊。 福儿却兴奋极了,干劲十足地又包了许多饺子,“我要多包一些,我包的饺子,妹妹肯定喜欢吃。” 妹妹?云悦很快反应过来福儿口中的妹妹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这还没出生,福儿就总是一口一个妹妹地喊,好像云悦怀的一定是妹妹一样。 倒是程二郎每次听福儿喊妹妹,心情就会很好,对着福儿也十分和颜悦色。 “嗯,娘也一样喜欢吃福儿包的饺子。”亲儿子包的饺子,她这个当娘的当然不会嫌弃了。 皮是现擀的,料调得味道正好,就是饺子形状不好看也没关系,拿油一煎,就成了煎饺,味道差不到哪儿去的。 福儿听到云悦的话,一时间更激动了,包得也更起劲儿了。 程二郎和祥儿因为有事耽搁了,回来得比较晚,见所有人都在包饺子,他们也洗了手,撩起袖子跟着一起包。 平时苗氏是不喜欢程二郎下厨房,但除夕当晚包饺子,她是绝对赞成的。 程二郎看了眼福儿包的那些,眼里划过一丝嫌弃,然后手里很快包出了几个极为漂亮精神的饺子放到案板上。 福儿见程二郎包的饺子那么好看,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他原本还在心里暗戳戳期待着,他爹包得不好,那他就有人作伴了! 再看祥儿包的,也一样好看! 这么看了一圈,他的饺子是包得最差劲的! “你爹前几年包的也不怎么样。后来包得多了,也就好了。”苗氏可看不得孙儿委屈,连忙安慰他,再说她可没胡说。 程二郎幽幽看了眼苗氏,有必要这样卖他这个儿子吗? “小力他们两口子晚上会不会过来?”苗氏忽然问道。 云悦点头,“嗯。小力说了晚上会跟四弟妹一起回来的。” 程高中道,“要回也不知道早点回。这都什么时候了。” 程二郎道,“爹,小力那儿临时有公务,耽搁了。所以才会晚过来,要不然他早就陪着四弟妹来了。” 苗氏扯了扯嘴角,“小力有公务,这我能理解。老四媳妇没什么事吧?怎么就不能早点过来帮忙帮忙?” “娘,今儿个除夕,咱们得高兴啊。”云悦笑着说道。 苗氏想了想,的确没必要在除夕发火生气,再说为了老四媳妇也不值得。 不是早就想清楚了,那就是个该被好好供着的菩萨。 当然了,也就程小力一个人供,别想苗氏也跟着一起供,那是绝不可能的。 苗氏顶多做到眼不见为净。 在要开席前,程小力才匆匆带着魏雅柔出现。 程小力跟程高中和苗氏道歉,他也想早点过来的,可谁能想到他负责的一个案子临时出了一点事,他只能赶紧过去处理。 让魏雅柔一个人过来,程小力是真的不放心。 虽说有云悦在,但程高中和苗氏对魏雅柔的不喜,程小力还是清楚的。 再说魏雅柔的确是个较为敏感的人,再加上她前不久才被气晕,真担心再出点什么事让她难受,程小力就不敢让她一个人提前过来了。 云悦这一胎怀得不错,只吐了不到半个月就好了,之后是吃什么,什么香。 福儿和祥儿的胃口也很好。 只有魏雅柔的胃口瞧着不是很好,只吃了两个饺子,用了一点菜就放下了筷子。 “这满桌子的菜都没合你胃口的?”苗氏见魏雅柔放下了筷子不吃了,不由皱眉问道。 魏雅柔摇头,“不是,这些菜都很好吃。只是我最近一直吃药,嘴里总是苦苦的,胃口就不怎么好了。” “厨房里炖补品,我问过大夫了,跟你吃的药也不冲突,你要不要喝点?”那补品原是给云悦准备的,不过她光吃这些菜就够饱了,真吃不下什么补品了。 “那是二嫂你的补品吧。我吃了是不是不太好。”魏雅柔迟疑着说道。 “有什么不好的?再让下人炖就是了。你吃着要是喜欢,回去也备上。” 今天的补品是椰汁炖燕窝。 魏雅柔倒是挺喜欢的,吃了小半碗。 “看来四弟妹是喜欢吃的,那回去自个儿做点吃。” 魏雅柔点点头。 原本是该一家人坐在一起守岁,可魏雅柔的身子不太好,只坐了一个多时辰,就有些受不住了。 云悦便让下人送魏雅柔回房休息,她这身体果然吃不消。 云悦还好,她虽然怀着孕,但月份不是很大,现在也不是很晚,她还能再坐坐。 第876章 新年 福儿看着离开的魏雅柔,撇撇嘴,“四婶一个大人还不如我一个孩子!我都还能继续坐着呢。” 苗氏心里一咯噔,魏雅柔那身子的确是不怎么样,真的连福儿一个孩子都比不上。 “你再坐会儿,也马上给我回房睡觉去。小孩子熬夜可不好。”云悦可不想让孩子熬夜,再说福儿平时睡得本来就早。 福儿不敢跟云悦唱反调,只看着祥儿,“哥,今儿个我想跟你一起睡。咱们兄弟俩睡在一张床上好不好?” 祥儿跟福儿黑黝黝的眼珠子对上,他哪能不清楚福儿在想什么,不就是他要早睡,所以也要自己跟着一起早睡。 这个霸道的弟弟! 不过祥儿也愿意宠着福儿,笑着点头,“好,哥哥今天跟你一起睡。” 福儿笑了。 一看福儿眼皮子开始打架,云悦就催他回房去睡。 福儿平时都是到了点就会上床睡觉,生物钟准得很。 祥儿见福儿困了,起身,拦着福儿回他的房睡了。 云悦又坐了一会儿,也有些吃不消了就回房休息去了。 睡得朦胧间,云悦隐隐听到外面响起爆竹的声音,知道这是新的一年到来了,外面在放鞭炮。 云悦太困了,眼皮子也一直在打架,没撑多久,迷迷糊糊间还是睡着了。 第二天,微弱的阳光洒进屋里,云悦动了动眼皮,接着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云悦朝外看了看,天已经亮了,跟她平时起来的时候差不多。 “娘子你醒了?” 云悦看向程二郎,满是歉意道,“吵醒你了?” “你都没动,能怎么吵醒我?”程二郎好笑道,“时间过得真快啊,这一眨眼,又是新的一年了。” 说着,程二郎将手枕在脑后,“娘子,你说会不会眨眨眼的功夫,你我就白发苍苍了?” “咱们才三十多,离白发苍苍还早着呢。尽心过好每一天,让自己不留遗憾就行了。 哪怕那时候我们老了,那也没什么可惜的。”云悦倒是对岁月流逝看得很开,谁都避不了的,与其害怕,不如坦然面对好了。 “在这点上,我真是没有娘子你看得开了。”程二郎希望他能老得再慢一点,再慢一点。 早起后,程二郎和云悦就去跟长辈拜年。 福儿和祥儿没多久也过来了,紧接着给程高中和苗氏拜年。 程高中和苗氏拿出了他们早就准备好的红包给祥儿和福儿。 祥儿收到红包很淡定,福儿就一脸惊喜了。 “爷奶,你们今年好大方啊!居然给银票!”福儿虽然没拆开红包,但他能摸得出红包里的是薄薄的纸,绝对不可能是白纸,那就只有银票了! 苗氏好笑道,“说的我跟你爷有多小气一样。哪年给你们的红包不厚啊?” 福儿“嘻嘻——”一笑,“我就知道奶最疼我们了。” 发了一笔小财的福儿很是欣喜,恨不得立即回屋打开红包,看看里面都有多少钱! 福儿又将目光投向云悦和程二郎,虽然没说话,但眼里的意思很明确,爹娘你们就好意思不多给我们一点红包?” 程二郎和云悦也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红包。 他们就没程高中和苗氏那么大方了,他们跟往年一样,都是打了不大的金裸子给孩子。 福儿一摸就摸出来了。 “爹娘给的真是没新意。年年都一样。怎么都不给我一点惊喜呢?”福儿幽怨地看着程二郎和云悦。 程二郎挑眉,故意道,“嫌少啊?那你干脆还给我好了。” 还是不可能还的!到了福儿手里的东西,谁都别想让他重新掏出来! 程小力和魏雅柔也分别给了祥儿和福儿红包。 程小力看着祥儿和福儿兄弟两个,是真心眼馋,他什么时候能有这样的儿子就好了。 如祥儿这样稳重懂事的当然好,像福儿这样鬼灵精怪的也好。 苗氏捕捉到程小力眼中的渴望,暗暗撇嘴,要不是娶了魏雅柔那么个媳妇,你说不定早就有孩子了! 大年初二,是出嫁女回娘家的日子,程二郎带着云悦,祥儿和福儿一起回云家。 外面冷,程二郎让云悦多穿两件,免得着凉。 云悦却道,“穿那么多,显得臃肿不好看。我穿上皮裘不就不冷了。” 明王有个爱好,那就是狩猎。 明王每次狩猎,都会带着人一起去。 毛一帆和云明峰都陪过明王去狩猎,他们两人也是狩猎的好手,每次收获都颇为丰厚。 那些打死的猎物,肉都是用来吃的,皮毛都被撕扯下来做衣裳。 云明峰恢复记忆后,觉得最亏欠的就是云悦这个女儿,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就费了不少功夫,去打了好多白狐狸,然后用他们的皮毛做成了一件狐狸皮裘。 那皮裘洁白如雪,一点杂色都没有。 收到那礼物的时候,云悦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感动了。 要做成那么一件皮裘,得打死多少狐狸。 衣裳都做了,又是云明峰的一片心,云悦不收也不好,可也跟云明峰说了,她不是很喜欢皮裘这些,不用特地为她打猎。 云悦的皮裘衣裳是最少的。 天冷了,云悦给家里准备的也都是羽绒服,不用杀鸭,只是取鸭绒。 不过处理那些鸭绒真是麻烦,不处理好的话,那味道太重了,做的衣裳也根本没法上身。 程二郎倒是没想到用鸭绒做的衣裳嫩那么暖和,穿在身上也不重,挺舒服的。 可惜这法子无法推广开来。 首先就是要有鸭绒,那要多少鸭子,还有那制作工艺,程二郎听云悦说完以后,头都要大了。 为了那么点鸭绒,要费的功夫实在是不少。 因此也就自家人用来做做衣裳。 程二郎倒是将用鸭绒做衣裳的事跟明王说了,不过这些年也没见明王推广开来,看来明王也是知道这鸭绒不好推广。 不过听说王府也用过鸭绒制衣。 至今这鸭绒制衣也都是小范围的。 云悦就套上了那件雪白的皮裘,程二郎则穿上了鸭绒做的衣裳,没有棉衣臃肿,反而有几分飘逸之感。 祥儿和福儿穿的也是用鸭绒制得衣裳。 云悦也想穿鸭绒衣,可她的那件前不久被福儿弄脏了,刚洗还没干,所以没法上身。 来了黔南以后事情多,云悦就只给两位老人,程二郎还有两个孩子做了鸭绒衣,她的那件还没得呢,所以就只能用穿这皮裘了。 第877章 有心上人了? 屋里点着炭盆,一进来,云悦就觉得有些热,便动手脱下了外面披着的皮裘。 云明峰看着云悦穿着他亲自为他打的狐狸毛织成的皮裘,很是高兴,“你看你穿这皮裘多好看啊。你说说你怎么就不喜欢呢?我看那些贵夫人就喜欢穿这样的衣裳。” “爹,青菜萝卜各有所爱,我实在是不喜欢这皮裘,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啊。”云悦笑着坐到云明峰身边。 云明峰闻言,摇摇头倒是没说什么,看到祥儿和福儿,眼睛一亮,对着他们招手,“快过来!让外公好好看看。” 祥儿和福儿闻言,立即上前。 祥儿规规矩矩地站着,福儿就直接扑进了云明峰的怀里撒娇,“外公,福儿可想你了呢!晚上做梦都会想到你!” 云悦和程二郎皆是不约而同地抽了下嘴角,要说谁最会撒娇,还真就是福儿了。 明明是男孩儿,怎么会跟女孩儿一样爱撒娇。 云明峰不知道云悦和程二郎在想什么,一听福儿的话,顿时高兴得不行,外孙惦记着他这个外公,他能不高兴吗? “外公也想你啊,想福儿想得心肝儿都疼了。” 云悦觉得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差点想伸手搓一搓。 福儿不止是说想云明峰,也跟林氏说了一样的话,换汤不换药,可林氏很吃这一套。 云悦心想,难怪这些长辈一个个都那么喜欢福儿,看来都吃福儿的糖衣炮弹。 祥儿在一旁看着福儿撒娇,心里倒是没什么太大的触动,看得多了。 让他跟福儿一样,祥儿自认是做不出来的,他都那么大了。 云明峰和林氏也拿出了他们早就准备好的红包。 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提前跟程高中和苗氏商量了,他们给的也是银票。 云悦皱了皱眉,“爹,孩子还小呢,给那么多做什么?” 云明峰出手能少了吗?云悦猜这红包里绝对不会少于一百两。 在孩子五岁后,云悦就不会帮他们管着红包了,还将之前代为保管的,都还给他们,以此培养他们的理财能力。 祥儿还好,也没什么要用钱的地方,那些钱都存着。 福儿手里有了钱那可真是了不得了,拿着钱去买他爱吃的各种街边美食,结果好了,吃坏了肚子,连着吃了三天清粥清肠胃。 好在福儿吃了亏以后就收敛了不少,没再拿着钱去外面胡吃海喝的。 可云悦就是不想福儿手里有很多钱,这小子手里一旦钱多了,肯定会忍不住想花,花到哪儿就不一定了。 云明峰平时很宠云悦,可云悦跟福儿一比,那当然就要往后退了。 “我这当外公的给外孙红包都不行了?难怪福儿说你脾气越来越大,把他欺负得不行。” 云悦当即看向福儿,这人可真是行啊,动不动就告状,还说她的坏话。 福儿被云悦瞪得脖子一缩,怯怯道,“外公,娘还是很疼我的。您就别骂娘了。” “你看看福儿多孝顺啊。你以后对福儿好点。你也不想想你小时候我们是怎么疼你的? 怎么轮到自己当娘了,就那么狠心了呢。” 云悦觉得每个熟悉的人都把她当成后娘,她对孩子有那么坏吗? 云明峰和程二郎有话说,两人就去了书房。 林氏让云舟陪着祥儿和福儿,她则拉着云悦去屋里说话。 “听说阿林族的大美人喜欢上二郎了,要给二郎做妾?是不是有这事?” 云悦点点头,“嗯。就是那阿瑶。” 林氏一惊,“是她?” 阿瑶可是出名了,前不久肖光海的事情闹得那么大,连林氏都听说了一点。 “那女婿呢?他对阿瑶是什么想法?听说那阿瑶长得美极了,是阿林族的第一美女。她要是不美,想来那肖光海也不会为了她差点没命。” 云悦看着一脸紧张的林氏,笑着安抚道,“娘您就别担心了。相公对阿瑶什么也没有。 这些我都心里有数的。” 林氏还想再劝,可见云悦不想多说,便按下了心思,“你心里有数就好。你跟女婿好好的,你如今又怀上了。娘什么都不盼,只盼着你跟二郎能一直好好的。” “会的,我跟相公会一直好好的。娘您放心就是。” 林氏却道,“我放心什么啊。你弟弟——” “舟儿?他怎么了?” “他都多大了,到现在都还没娶妻。你说我这当娘的心里能不担心吗?”林氏说着,眼睛不由亮了亮,“我觉得你弟弟好像是有心上人了。” 云悦也来了兴致,“他有心上人了?谁家的姑娘啊?” 林氏摇头,“不知道。你弟弟是我生的,我这当娘的还是能猜得到一点他的想法的。 我真的觉得你弟弟是有心上人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林氏的感觉啊,就是不知道她这感觉到底准不准了。 “你没有问过他?”与其自己感觉,还不如直接了当地问。 林氏想叹气,可一想大过年的要是叹气,不太吉利,便道,“我怎么没问啊。可你弟弟心里在想什么,总不跟我说。悦儿,要不你去问问舟儿,他是怎么想的吧。 他要是真有心上人了,那当然最好不过了。我跟你爹可一直盼着你弟弟娶亲生子,这也是你奶最大的心愿。 就是你弟弟没有心上人,他的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娶妻了。” 云悦点点头,“好。我待会儿找机会问问他。” 云悦一出来,就见福儿在“欺负”云舟。 福儿坐在云舟的膝盖上,捏着云舟的脸,又把云舟的鼻子往上一勾,弄成了猪鼻子,然后自己“哈哈——”笑出来。 “胆儿大了,连舅舅都敢欺负了?” 福儿的手像是被烫到了,立即把双手放到身后,看着云悦,正色道,“娘,我很乖,什么都没做。” “姐,我就是陪福儿玩玩儿,没什么的。” “你啊就宠着他吧。”云悦无奈道。 云舟抱着福儿,好笑道,“这是我嫡亲的外甥,我不宠他我宠谁啊。” “让你爹看到你干的好事,大过年的你是不是想挨打啊?”云悦觉得是时候给福儿紧一紧皮肉了。 福儿立即对云舟道,“舅舅你别抱我了。爹说不定会打我的。福儿在家可惨了,爹娘动不动就要揪我的错,然后罚我。” “我跟你爹对你那么不好,要不然你以后就住你舅舅家,反正你外公外婆对你那么好。”他和程二郎在福儿的嘴里简直就是恶毒爹娘啊!不知道的,还当他们怎么亏待亲儿子呢。 第878章 承认,伊雨怜 福儿想也不想地回答,“不要!” 云舟来了兴致,“为什么不要?你外公,外婆还有舅舅我都可喜欢福儿了呢。要不福儿你就留下来住几个月好了。” 福儿摇头,“住几天可以,几个月就算了。” “为什么?你不是说你爹娘对你不好吗?” “爹娘是亲的,我哪能不要他们呢!”福儿小脸上满是认真。 云悦的心情好了一点,好在这小子还念着家。 云悦私下里拉了云舟去偏僻的地方说话,“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云舟面色不变,淡淡问道,“姐,这是谁跟你说的?是不是娘?” “你先别管是谁跟我说的了。你就说有没有这事。刚才我见你眼里有些心虚,看来你是真的有心上人了。 谁啊?哪家的姑娘?”云悦可没错过方才云舟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讶还有点点心虚,看来林氏的感觉没错啊。 果然是知子莫若母! 云舟摸了摸鼻子,“我也说不好。” “什么叫说不好?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娘已经急了,我看她要帮你相看姑娘了。”云悦提醒道。 沉默片刻,云舟才缓缓说道,“我是对一个姑娘挺有好感的。可是——” 云悦没急着追问,只静静看着云舟,等他继续说。 “可是他的身份可能有些不太合适。” “什么不太合适?什么身份?” 云舟回道,“她不是官家千金。” “不是官家千金这也没什么啊。爹娘不是看重身份的人,只要姑娘人好,他们肯定会同意的。” 云舟表情有些尴尬,“她不止不是官家千金,连小户千金都算不上。她自己摆摊卖豆腐脑,要养活她身体不是很好的娘还要供一个弟弟读书。” 云舟一边说一边小心观察云悦的表情,生怕从她的脸上看到嫌弃的表情。 云悦没好气地抬手拍了下云舟的胳膊,“把你姐姐我当成什么人了?摆摊卖豆腐脑又怎么了? 靠自己的双手赚钱,不偷不抢,这很好啊。咱家哪来那么多的门户之见。 之前咱们不也是在土里刨食过日子吗?难道当了几年官,日子好过了,就忘了本,开始嫌弃别人了?” 听着云悦的话,云舟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顿时落了下来,俊朗的面容也展现了笑意,“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少来这一套。要是我嫌弃了,那我就不是你的好姐姐了是吧。” 云舟立即道,“姐,你这说的就伤我的心了。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姐姐。” 云悦看着云舟,郑重道,“爹也是最好的爹,娘也是最好的娘。他们是真的关心你。你娶妻子,他们只希望你的妻子品性好,能跟你合得来,你们小夫妻两个日子过得和和美美。 你这样有了心上人,却瞒着不告诉爹娘,这可不应该啊。” 云舟受教了,脸上流出惭愧的表情,“我知道错了。其实没那么快跟爹娘说,是因为我也不了解对方姑娘的心思。这要是贸然说了,我担心她会——” 云悦了然,“你大了,姐相信你能处理好感情的事。你自个儿看着办吧。” 云舟诧异道,“姐,你真的不管我了?” “你多大了?还要我管?” “姐,要不你去看看她吧。我希望我喜欢的女子,你也能喜欢中意。” 云悦奇怪道,“你怎么不让娘也看看那姑娘?” “娘的眼光——咳咳——还是姐姐你先见了人吧。这么快见爹娘似乎不太好。” 云悦本来不愿意,可在云舟的再三请求下,她还是答应了。 大年初五,大多商铺还有小摊贩都重新开张了,云悦就拉着程二郎出去吃豆腐脑。 “你想吃豆腐脑,那就让家里的厨子做。难道是你知道哪家的豆腐脑味道特别好,非要去尝一尝?” 云悦笑着道,“豆腐脑是不是真的很好吃,说实话,我还真不太清楚。可是卖豆腐脑的人,我很感兴趣。” 程二郎一听,就饶有兴致地问道,“谁啊?” “舟儿的心上人,叫伊雨怜。” 伊雨怜?程二郎挑挑眉。 “你怎么什么都不说?”云悦见程二郎不开口,她倒是先急了。 程二郎道,“我有什么好说的。小舅子眼光不差,他喜欢的女子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吧。当然了,肯定是比不上娘子你的。” “我就那么好啊?”云悦笑了笑。 “那是。还有比我娘子更好的吗?” 云悦笑得更灿烂了,“相公你最近嘴巴怎么那么甜啊?甜言蜜语真是张口就来。” 程二郎无奈道,“这世道真是连说实话都不行了。” 云悦定定看着程二郎,忽地道,“相公你这样子跟福儿可真是像。” 该说不愧是亲父子吗?有些方面的确是格外的相像,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是亲父子。 伊雨怜卖豆腐脑的摊子离总督府衙门还是有些远的,做了快一个多时辰的马车才到。 小摊不是很大,只有三张桌子,此时只有一张桌子有人,另外两张桌子都空着。 云悦对伊雨怜更感兴趣。 摊子上忙活的就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毫无疑问,她就是伊雨怜了。 伊雨怜穿着一件打补丁的棉衣,虽然寒冬酷冷,但她因为忙碌,小脸绯红一片,她的头发用蓝布绑在身后,头上的碎发也用发带别好,看着很是清爽干净。 程二郎暗暗点头,低声对云悦说了一句,“瞧着挺干净的。说实话,如果我路过这儿,很有可能会停下来吃一碗豆腐脑。” 对小摊的食物,程二郎并不排斥。 可有一点,必须得干净卫生。 有些小摊做得的确是差劲,程二郎就亲眼看到过一个面摊老板给客人端面,他灰黑的指甲就伸进了面汤。 像那种小摊,程二郎是绝对不会吃的。 程二郎这习惯,云悦自然清楚。 程二郎和云悦寻了张空桌坐下。 伊雨怜见来了客人,立即拿了帕子来擦桌子,一边擦,一边问道,“两位要吃甜的还是咸的?” 云悦觉得伊雨怜笑起来的样子,给人一种很亲切甜美的感觉,她一笑,脸颊就会露出小小的酒窝,眼睛也会弯起来,让人瞧着心里很舒坦。 “我吃甜的。相公你呢?” “我吃咸的。”程二郎说道。 伊雨怜道,“两位稍等片刻,豆腐脑很快就能上来。” 第879章 伊家事 两碗豆腐脑很快端上来了。 甜的是云悦的,咸的是程二郎的。 甜豆腐脑是上面淋了红豆沙,吃一口,豆腐脑的滑嫩配上香甜的红豆沙,味道很是不错。 云悦怀着身孕,不能吃太甜的,这豆腐脑的甜度刚好,很适口。 程二郎的咸豆腐脑,是加了酱油油条还有香菜,没多久,伊雨怜还拿了辣酱过来,“如果您喜欢吃辣的,可以稍微加一点。” “好。”程二郎看了眼伊雨怜,心道这的确是个挺仔细的姑娘。 很快又来了一桌客人,是一家三口来吃豆腐脑,伊雨怜很快就去招呼。 “你觉得人怎么样?”云悦一边吃豆腐脑,一边偷偷打量伊雨怜。 “不错。人长得挺甜美清纯,相貌算是上乘了。”程二郎给了一个中肯的评价,“做豆腐脑的手艺也挺好的。我吃过的豆腐脑不少了,她这做的算是顶尖了。” 云悦好笑道,“我问你人,你倒是只记得这豆腐脑了。” “她要是没有这做豆腐脑的手艺,她能养活病重的母亲,还能供弟弟读书?” 云悦不由点头,“可就算她手艺的确是不错。可要照顾病重的母亲,又要供弟弟读书,只凭着这豆腐脑,怕是也难吧。” “这说明她不止是手艺好,人也勤快。”要不光有手艺,不勤快,哪儿来的钱。 云悦对豆腐脑挺喜欢的,见程二郎吃得津津有味个,刚吃了甜的她,又想吃咸的了。 很快,伊雨怜又给云悦送上了一份咸豆腐脑。 程二郎也又要了一份咸豆腐脑吃起来。 两碗豆腐脑下肚,云悦肚子就有些半饱了。 “不找那位姑娘说说话?”程二郎问道。 云悦摇头,“不了,就是来看看人的。” 程二郎和云悦结了账,刚起身,就有一身穿蓝色棉衣,年约二十的男子来找伊雨怜。 伊雨怜见到男子,神情有些不好看,但还是迎了上去。 “伊姑娘你弟弟欠我的五两银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还我。”蓝衣男子直接问道。 伊雨怜拿出了一把铜板给蓝衣男子,“你再给我一些日子筹银子,我保证会将银子还给你的。” 蓝衣男子看了眼手里的铜板,又看向伊雨怜,到底没再继续逼迫,临走前说道,“伊姑娘,你那弟弟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你辛辛苦苦供他读书,可他倒好,根本没把心思放在读书上。 在书院你弟弟就喜欢跟人攀比。你知道他找我借钱是做什么的?” “不是的,我弟弟很努力,他很喜欢读书的。他找你借钱是为了买书。借你的钱,我保证会还的,你放心就是。” 蓝衣男子看向伊雨怜的眼神有些怜悯又含着嘲弄,“伊姑娘你何必自欺欺人呢? 你那弟弟找我借银子是为了买砚台!是书院一个家境教好的学子买了个好砚台,你弟弟一看就喜欢上了,四处找人借银子,就为了买那名砚。 那砚台需要足足二十两银子。你弟弟只找我借了五两银子,还有十五两——伊姑娘你好好想想吧。” 蓝衣男子说完,便大步离去。 云悦望着蓝衣男子离去,久久没有回过神。 程二郎见状,对着身后的下人吩咐了一句,就拉着云悦去了附近的茶馆,要了个包厢坐着。 没多久,蓝衣男子就进来了。 蓝衣男子在见到程二郎时,眼里闪过震惊之色,回过神就对着程二郎鞠躬行礼,“学生见过总督大人。” “你认识本官?” “学生是青云书院的学生,总督大人来书院找山长时,学生有幸远远见过总督大人。 学生陈安阳。” 程二郎点点头,对这个名字并没有什么印象,那时候去青云书院,也不是为了寻摸什么读书好的人才去的。 “你对那位伊姑娘家里的事情了解多少?”程二郎开门见山地问道。 陈安阳愣了愣,不由怀疑自己听错了,总督大人怎么会对伊雨怜家事感兴趣?难道是总督大人看上了伊雨怜? 别的不说,伊雨怜还是颇有几分姿色的。 陈安阳在想什么太好猜了,全都写在脸上,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本官对那位伊姑娘一点兴趣也没有,只是对她家里的事有点好奇。” 程二郎不轻不重的声音在陈安阳的耳边响起,顿时将他惊醒,不由面红耳赤起来。 “其实是我对那位伊姑娘家里的事感兴趣。陈公子能否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云悦柔声开口。 程二郎询问伊雨怜家里的事,的确是有些不妥当,云悦想着还是她问好了。 陈安阳没见过云悦,可见她坐在程二郎身边,瞧着又有身孕,心思辗转间,很快猜到了云悦的身份,这应该就是总督夫人了。 “伊家的情况挺简单的。伊母身体不好,没法干活,伊姑娘的弟弟伊任青在书院读书。全家的生计都堆在伊姑娘一个人的身上。伊姑娘挺可怜的。” “伊姑娘的弟弟在书院怎么样?”云悦问道。 陈安阳眼里划过一丝讽刺,“他去书院根本不是读书,只顾着结交书院里出生好的人,要么就是看人家有什么好东西,他转身也会去买。欠的银子都是伊姑娘还。 这样的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好多次了。学生就曾见过几次。” “那位伊姑娘没说过她弟弟?"云悦皱眉。 陈安阳摇头,“在伊家,伊任青就是活祖宗,他娘和他姐姐都要捧着他。我曾听伊家的邻居说过,伊姑娘曾经说过伊任青,可她刚一开口,她娘就哭天喊地的,总之就没后续了。” 顿了顿,陈安阳似乎下了什么决心,咬牙道,“伊姑娘也到了说亲事出嫁的年纪,可至今她都没有说亲。” 云悦一听就知道陈安阳话里有话,便问道,“为何?” “伊姑娘相貌不俗,人也能干,还有一手做豆腐的手艺,按理要寻个好亲事不难。 只是伊母狮子大开口,竟要五百两银子的聘礼。不是大户人家,哪能拿得出五百两银子。 别人听了伊母的条件,就知伊家是想将伊姑娘高嫁。一般人家可娶不起。” 陈安阳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大户人家能看得上伊雨怜吗? 谁家娶亲,不讲究个门当户对。 伊家又算是哪门子的大户人家? 云悦听懂了陈安阳的意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要是别人知道他弟弟想娶伊雨怜,她弟弟会不会被当成傻子? 第880章 语重心长 从陈安阳的口中得知了伊家的情况,程二郎就让他离开了。 “相公,你说这位陈公子说的有几分可信?” “九分。”程二郎淡淡道。 云悦看着程二郎,“相公你干脆说那位陈公子说的都是真的好了。”还九分呢,不就是十分。 “他跟伊家的关系并没有多好,还有他认出了我,你说他可能为了伊家得罪我吗? 因此他说的话是很可信的。再说那伊任青在青云书院如何,只要去书院打听打听,就能知道。陈安阳没有撒谎的必要。” 只说九分,没说十分,那是因为程二郎谨慎,毕竟没亲自查过不是。 可真要是想查,那也是不难的。 云悦幽幽道,“那位伊姑娘心是正的,人也勤快能干,就是有些——” “愚孝,喜欢自欺欺人。”程二郎将云悦没说完的话补充了,“她不适合当舟儿的妻子。” “舟儿难得喜欢上一个姑娘。” 程二郎挑眉,诧异地看向云悦,“你不会因为舟儿难得喜欢上一个姑娘,所以就想成全他吧?娘子,真不是我给你泼冷水。那位伊姑娘怕不会是什么贤内助。” “不是我成全他,看他自己的意思吧。他都那么大了。” “婚姻大事是由父母做主。岳父和岳母如果知道那位伊姑娘的家里事,他们能同意舟儿娶那位伊姑娘?” 林氏还有可能,她性子本就软,见儿子喜欢,真说不定会直接点头答应。 云明峰难关可不好过,他可能不在意未来儿媳妇的出生,但人品一定要好,也绝对不能给云舟拖后腿。 显然那伊雨怜不太符合云明峰的要求。 “那就看爹娘的意思了。我早就是嫁出去的女儿了。不过他们要是问我的意思,我会说一说的。” 程二郎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转而说道,“娘子,你还想去哪儿?今儿个我有空,陪你逛逛好了。” 云悦想了想,“咱们去书斋逛逛好了。我看祥儿和福儿他们用的宣纸不太多了。” 程二郎点点头,“好。想想我那时候读书,大多时候都是用最便宜的纸,哪能用得上宣纸。 再看看咱们两个儿子,他们可真是幸福啊。祥儿也就算了,他年纪不小了,字写得已经颇具雏形,用宣纸也无妨。可福儿的字——” 福儿的字就写得软趴趴的,就跟扭来扭去的蚯蚓似的,程二郎是看一次就摇一次头。 “相公,咱们那么努力,不就是想让家人都过上好日子?再说祥儿和福儿也知道分寸,没有浪费过纸张啊,从来都是把一张纸全都写满了,没地方写了,他们才换新的。” 对祥儿和福儿的做法,云悦是十分满意的。 家里不缺钱是一回事,可也不能铺张浪费。 两个儿子能知道节省,这让云悦很是欣慰。 程二郎眼里划过一丝满意,“这点他们像我。” 说着,云悦和程二郎就离了茶馆,刚要上马车,迎面而来一行人,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阿刀和阿瑶。 两方人离得不远,阿刀和阿瑶也见到了程二郎和云悦。 阿瑶愣了愣,然后飞快朝着程二郎跑来,阿刀想伸手去抓她,可惜慢了一步。 云悦轻声对程二郎说道,“她还没放下你。” “难得陪你出来,怎么就跟他们遇上了。要不咱们——”本想说赶紧上马车离开,但没必要了,人已经到跟前了,真要这么离开了,倒是显得他们不敢跟对方碰面,甚至有些心虚了。 心虚什么啊?他们根本没有对不起对方。 相反是对方总是给他们找麻烦事。 阿瑶奔到程二郎和云悦面前,美眸死死凝视着程二郎,连眨都不舍得眨一下。 程二郎目不斜视,目光根本没有落在阿瑶身上。 云悦倒是在打量阿瑶,整个人瘦了好几圈,就跟纸片似的,好像风稍微大一点,就能将人吹跑。 看来阿瑶前段日子绝食自杀的事是真的,要不然也不可能一下子瘦那么多。 云悦觉得一直站在外面吹冷风,这有些傻,还是赶紧上马车暖和暖和,“阿瑶姑娘,你拦住我们夫妻可有什么话要说?如果没有,那我们就要离开了。” 赶过来的阿刀连忙道,“总督夫人别误会,我妹妹没恶意,我这就带她离开。” 说着阿刀就要去抓阿瑶,却被阿瑶避开,她伤心欲绝地看着程二郎问道,“你为什么不来看我?” 程二郎终于将目光投向阿瑶,眼神很是有几分不可思议,“阿瑶姑娘,你的话问得很有意思。本官为何要去看你? 你跟本官无亲无故,对本官而言,你只是个陌生人而已。你自己不想要命了,本官也无可奈何。” “你就真的那么绝情?”阿瑶水晶似的眸子仿佛碎成了许多片,正如她的心一样。 程二郎十分头痛,“本官对你从未有过情,一直以来都是你自作多情。 阿瑶姑娘,你只比本官的长子大几岁而已,说来,你是本官的晚辈。本官不可能对你这么个晚辈起什么心思。” 也是正好遇上了,程二郎想着还不如将事情说个清楚明白,免得阿瑶再胡搅蛮缠,弄得他跟负心汉似的,他可真是冤死了。 “本官此生只会对自己的夫人起男女之情,其她女子再好,本官也不会动心,其中就包括你。 阿瑶姑娘你还年轻,还有大好的人生。将来你会遇到一个适合你的男子,然后你会为他生儿育女,幸福地过一辈子。别老是执着于不属于自己的,这样的你很丑陋,还会给人带来麻烦,更会伤到你最亲的人。” 程二郎的目的是希望阿瑶别再做些愚蠢的事,免得给他的家人造成什么麻烦。 转念一想,阿瑶也就是个普通小姑娘,也就是一时左了心性,要是能掰回来,那自然最好。 因此程二郎最后几句话还真是颇有些语重心长。 阿刀听着程二郎的话,心里像是被打翻了调味瓶,什么滋味儿都有,他清楚程二郎的话都是为阿瑶好。 可再看身边的妹妹,跟木头似的竖在那儿,大受打击,什么都不说,阿刀心里默默叹气,妹妹怕是没听进去程大人的这番话。 程二郎也是难得起了恻隐之心,才愿意多说两句,也懒得管阿瑶有没有听进去,扶着云悦上了马车,紧接着他也上了马车。 等马车离开,阿刀才对着身旁的阿瑶道,“妹妹,你跟总督大人不可能的,别再执着了。” “他居然那么狠心?他心里真的一点都没有我。”阿瑶小脸惨白一片,嘴唇颤个不停,声音轻得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听得到,就连离她最近的阿刀都没听到。 第881章 怎么选还用说吗? 过了两天,云舟就来程家找云悦问,“姐,你已经见过人了,你觉得她怎么样?” 云悦看着云舟眼里的期待还有小心翼翼,心想他对伊雨怜还真是挺上心的啊。 “的确是个好姑娘,勤奋能干,人长得也甜美清纯。”云悦客观评价。 云舟羞涩一笑。 “你真想娶她?”云悦忽然问道。 云舟听出云悦话里的意味深长,下意识皱眉,“姐,我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娶妻了。 我希望能娶一个我喜欢的女子。如今既然有了合适的姑娘,我不想错过。” 虽然没正面回答,但话里话外透出的意思都是他想娶伊雨怜。 “你娶妻,不是你和那姑娘的事,而是两个家庭的事。你知道那位伊姑娘家里的事吗?”云悦忽然好奇问道,她猜云舟是不知道。 云舟道,“她的母亲身体不是很好,还有一个读书的弟弟,家境颇为艰难。” “除了这些呢?” 云舟皱眉,“还有什么?” 云悦淡淡道,“我就不说了,你自己去查吧。如果你清楚了伊家的事,还打算娶她的话,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姐,难道是伊家真的有什么不妥的吗?如果有,你就直接告诉我吧。我能承受得住。” 云悦坚持道,“自己去查。” 云舟在云悦这里得不到答案,倒是也没继续胡搅蛮缠,很快就离开了。 云舟那儿有没有查到什么,云悦不知道,可程小力调查魏成谦却遇到麻烦。 那位抢了魏淑仪和魏毅弘姐弟两个所有家财的,叫魏敬的,怎么都不愿意告诉程小力,关于魏成谦的事。 这不一过了正月十五,程小力就气冲冲地来找云悦吐槽,“那魏敬的嘴巴简直跟河蚌似的,怎么都撬不开!我派去的人好说歹说,他还是不愿意开口,真真是气死我了!” “为了那么点小事生气,你也太沉不住气了。”云悦看着气急败坏的程小力,忍不住笑了。 程小力心里正是难受的时候,见云悦不安慰他,居然还笑话他,顿时就委屈起来,“二嫂,我心里是真的难受。” 云悦忍着笑,“是,我知道你是真的难受。你也不是一无所获啊。 你想想,你现在不是确定了那魏敬真的知道魏成谦的秘密吗?八成还是不小的把柄啊。” 程小力冷静下来,“这倒是没错。可就是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啊。那魏敬不愿意说。” “是没看到好处,所以不愿意说?” 程小力摇头,“我都许了钱财了。” “你许的钱财太少了,打动不了他。”云悦想也不想地说道,“你派去的人应该调查过魏敬吧。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很贪财,是真的贪财。二嫂,我总不能拿金山银山去砸吧? 就是我想,我也没那钱啊。”他家底还算是丰厚,但离金山银山还是差远了。 “除了贪财呢?” 程小力道,“魏敬特别器重他的二儿子魏毅臣,听说他挺会读书的。魏敬盼着家里能出一个考科举的读书人,好让他家改换门庭。” “想让魏敬开口,那就得拿他最想要的利诱啊。 你可以帮魏毅臣找个好先生教导啊。急于改换门庭的魏敬我相信他是会答应的。” “魏敬很器重魏毅臣,花了大钱请了好先生培养他。我又能再寻到什么合适的先生?” 云悦道,“真正的大儒能是用钱请得到吗?” 平时看程小力挺聪明的,可这会儿他真是当局者迷了! 程小力顿时恍然大悟,“二嫂你真是太聪明了!可是——真正的大儒我也请不到啊。” “便宜你了。我找福儿的师傅邓先生问问,看看他能不能调教魏毅臣。如果他不愿意,咱们再寻摸吧。” “多谢二嫂了。”一直困扰他的难题迎刃而解了,程小力顿时高兴不已,头顶一直顶着的那团乌云似乎也散开了,心情一下子就开朗了。 云悦没让福儿传话,亲自去找了邓阳成,其实她是一点也不抱希望,只是希望邓阳成能给她推荐个好人选。 说真的,目前黔南这里有什么大儒,云悦等人还真是不太清楚。 “你要给谁寻先生?”邓阳成饶有兴致地问道。 云悦想了想回答,“关系到我四弟家的一点家事,需要寻到一个大儒,不需要收对方为徒,只需要指点几年即可。” 邓阳成倒是没继续不把自己当外人,问是什么家事,那也太不见外了。 “我有个好友倒是可以。名气也很大。不过他不爱钱不爱权,偏就好一口美酒。你们要是能有打动他的美酒,再加上程总督出面,事情就能成。” 云悦眼睛一亮,“美酒不难。王爷就曾赏过我相公许多美酒。” 不过因为程家没什么人特别喜欢喝酒,他们偶尔才喝点。 从陵城到黔南,云悦倒是带了两坛美酒。 “那事情就好办了。” 由邓阳成出面牵线,再加上程二郎,最重要的是有合乎对方心意的美酒,对方倒是同意了,只要那孩子不是太差劲,他就帮忙调教个两年,最多也就两年,再多可就不行了。 程小力一得到消息,大喜不已,当即就给魏敬写了信,他就不信魏敬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如果不是有程二郎和邓阳成,魏敬这辈子怕是都难给他的儿子寻个大儒教导。 魏敬那儿简直像是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给砸蒙了! 人人都说他爱钱,是,他的确爱钱。 可是魏敬最爱最想的还是改换门庭!让他家出一个能考取功名的读书人,沾一沾那书香气! 魏敬为了培养会读书的二儿子,简直可以说是花钱如流水。 可魏敬从未想过找大儒教他的二儿子,不是不想,而是有自知之明,像他们这样的人家,真要去找大儒,怕是连人的门都进不去! 权势果然是好东西,他们家倾家荡产都换不来的,对方轻轻松松就办到了。 魏敬的妻子赵氏也被砸蒙了,回过神就对魏敬道,“老爷,咱们可不能错过那么好的机会啊!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咱们儿子这辈子怕是也就完了!咱们跟族长可没那么好的交情。” 话是这么说,可赵氏心里清楚,她家老爷之所以什么都不说,是因为族长手里捏着魏敬当初贪污族里银钱的证据。 这要是一旦爆出来,对魏敬的名声打击不小,同样会连累魏毅臣。 可如今这一切跟有个大儒教导相比,那简直是不值一提啊! 赵氏能想到的,魏敬也一样能想到。 要怎么选,那还用说吗? 第882章 魏成谦下台 “我贪污族里银钱的事必须摆平。不就是贪污了那点银子,大不了我还两倍回去,再给族里捐一笔银子。 对外咱们再施粥。”魏敬脑子飞快转着,立即将后面该怎么做想好了。 赵氏心疼了,“要出那么多银子?” 魏敬瞪了眼赵氏,“多什么多?那么点银子算什么?咱们家现在需要好名声!这样臣儿以后的前程才能越来越好!那些银子跟咱们以后的前程比起来,什么都不是!” 赵氏立即不心疼了,是啊,什么都没有儿子的前程重要,只要儿子能好,说句不夸张的,就是倾家荡产,她也乐意啊! 更别提现在还用不着倾家荡产,也就是多出一点银子而已。 商量定了,魏敬立即写了一封信,来来回回改了三遍,才交给程小力派来的人。 程小力收到信后,也没瞒着云悦,直接拿着去信去找她。 “二嫂,这魏敬倒是个聪明人,他让我给一个月,保证会将魏成谦从族长的位置上拉下来。 他还在写给我的信上说,再选的新族长一定会是个好的,会帮我娘子选个最好的弟弟过继。” 云悦听着,不由点头,面上也露出几丝赞赏,“的确是个明白人,咱们给他送了那么大的礼,他也懂什么叫投桃报李,知道你和四弟妹要的是什么,几乎是帮你们把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 “嗯。这事还是得多谢二嫂。没有你帮忙,事情不会那么顺利的。”程小力向云悦真诚道谢。 云悦笑道,“我也就是动动嘴皮子罢了。没帮什么忙。我倒是好奇魏敬手里有魏成谦什么把柄,他竟那么有把握将魏成谦从族长的位置上拉下来。” 程小力嘴边露出一抹冷笑,“一定是很大的把柄,否则魏敬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自信。二嫂,咱们就好好看看魏敬要怎么唱这出戏好了。” 云悦眼里划过一丝笑意。 魏敬那里先解决的是自己的事,免得他拆穿魏成谦,被人倒打一耙,往他的身上泼脏水,那是万万不行的。 魏敬按照之前跟赵氏商量好的,主动找魏氏族里的族老坦诚,他当初是怎么借着给族里修葺祠堂,贪污了不少银子的事。 魏氏一族的人在听了魏敬干的好事后,一个个气得不行。 好在魏敬立即提出他赔两倍的银子,然后再捐一笔银子给族里。 魏敬的态度可以说是非常好,并且知错就改,还愿意多捐银子,族里其他人对他的印象一下子就好了不少。 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 于是就没多少人骂魏敬了,反而夸他迷途知返。 取得了族里的原谅,魏敬又立即施了粥,可不是那种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粥,而是浓稠的米粥,连着施了十天才结束,让魏敬在方圆几十里的名声一下子传开了。 做完这一切,魏敬又马不停蹄地提出要换族长! 换族长可不是小事,哪能上下嘴皮子一掀,就说换族长的。 魏敬双眼一红,眼里隐隐有泪光闪烁,“事到如今,我真是不能再瞒了。 魏成谦就是个畜生啊!他跟族里许多妇人有染,就说死去的魏亮(魏淑仪和魏毅弘的父亲)他其实不能生育。” 有族老下意识问道,“不能生育?他要是不能生育,那他的一对儿女是打哪儿来的?” “是魏成谦跟魏亮妻子生的!魏亮妻子一直都知道魏亮的病,可是一直瞒着魏亮。 魏成谦给魏亮戴了绿帽子啊,还想让他的两个野种继承魏亮的家产! 我无意间得知这件事,我真是十分震惊痛心。” 魏敬说着,抬手擦了一把眼泪,继续哽咽道,“我不想魏亮兄弟的家产白白落到那两个野种的手里,于是才抢了魏亮兄弟的家产。总之便宜谁,都不能便宜那两个野种!” 趁着众人蒙了之际,魏敬又请了民安堂的大夫作证,魏亮的确没有生育能力,无法令女子怀孕。 那么魏淑仪和魏毅弘就的确不是魏亮的孩子了。 民安堂的大夫又指证是魏成谦给了他银子收买他,不许将魏亮的病情告诉他。 “大家不知道魏淑仪和魏毅弘两姐弟都干了什么好事吧?也是,知道他们两姐弟干的好事的人,也就只有魏成谦一人知道,他这个当爹的自然得为儿女着想,死死瞒着这事了。” 魏敬都不需要添油加醋,只需一五一十地将魏淑仪和魏毅弘两姐弟干的好事说了,这就足以在场的人气得不轻。 他们魏氏族里没能人,好不容易有个高嫁的女儿,自然该好好跟对方打好关系。 魏成谦倒好,往死里得罪对方,他想做什么?他这个族长实在是太跌份儿了! 魏敬看出众人脸上的愤怒,然后告诉两位族老,他们家就有儿媳妇跟魏成谦有染,那两个儿媳妇生的孙子孙女,是不是魏成谦的种那还真不一定。 是的,不一定。 魏敬只知道他们有染,那是百分百的,可孩子到底是不是魏成谦的,魏敬就不清楚了,让他们好好去查吧。 那两个族老还是平时比较亲近魏成谦的,一听魏成谦居然跟他们的儿媳妇有染,给他们的儿子戴绿帽子,顿时气得双眼发红。 不用怀疑,如果这会儿魏成谦在这里,他们绝对会亲手掐死魏成谦! 换族长几乎没人反对了。 魏敬早就选好了人,那人还算公正,其实公正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人家脑子清醒。 魏雅柔现在嫁的那么好,以后新族长一定会跟魏雅柔打好关系,这样才能互惠互利啊。 像魏成谦那样,脑子进水,为了两个野种把魏雅柔得罪了个透顶的,那才是傻子! 不,可能魏成谦并不是傻子,而是太傲气了!一直以来他都是族长,在魏氏一族里高高在上的,真以为所有人都要听他的话。 认不清楚自己的身份,把自己看得太高了,注定会从上面狠狠跌落下来! 魏成谦不是族长了,新任族长上台了! 鉴于魏成谦做出如此天理难容的恶事,新族长决定将魏成谦一家从魏氏一族除名! 有人觉得这样的惩罚太重了,可大多数人还是同意的,尤其是那两个族老更是忙不迭地赞成! 赞成的声音高于反对的,于是魏成谦一家被赶出魏氏一族就成了定局。 事情办成了! 魏敬想着他忙碌了快一个月,还真是没白忙,一切都按照他想的进行。 第883章 惜福 云悦本来是挺好奇,魏成谦为什么要对魏淑仪和魏毅弘两个那么好。 原以为是魏淑仪手里捏着魏成谦的把柄,现在看来不是如此,魏淑仪是知道魏成谦是她的生父,所以才笃定她和魏毅弘出了事,魏成谦一定会帮他们。 “魏敬做事倒是够痛快利索的。”云悦看了魏敬这一个月的所作所为,不由感叹道。 程小力点点头,“的确是。现在魏成谦不是麻烦了,魏淑仪和魏毅弘也一样不是麻烦了。 以后他们再上门,我娘子都不需要见他们了。” 云悦挑眉,“为什么不见?要是我就一定会见。”之前受了对方多少气,如今能还回去,当然得狠狠还了。 程小力很快明白了云悦的意思,苦笑道,“我娘子那人可做不出什么落井下石,当面嘲讽的事。” 想想魏雅柔那清高到甚至有些孤傲的性子,云悦不能不承认程小力说得没错。 “四弟妹不行,我行啊。”云悦蠢蠢欲动道。 于是在魏成谦再次带着魏淑仪和魏毅弘姐弟来找魏雅柔时,他们见到人了,之前很多次魏雅柔都找借口不见。 魏淑仪在看到魏雅柔身边坐着的云悦,眼里闪过一丝阴霾,对云悦这个女人,她打从心眼里忌惮。 触到魏淑仪紧张不安的视线,云悦还特意对她温柔一笑。 魏雅柔见到魏成谦三人,眼神却有些复杂,隐隐又含着一丝同情。 “看来你终于想通了。那多好啊,咱们都是魏氏一族的人,就该相亲相爱。 以前的事就别提了,你重新接纳淑仪姐弟,以后你们好好过日子吧。”魏成谦以为魏雅柔向他低头了,摆着族长的架子发号施令,一副指点江山的样子。 云悦看着魏成谦,勾唇,讽刺一笑,“你是谁啊你?来我四弟妹面前大放厥词,说这么些疯话。 我看你应该是这里有问题吧。” 说着,云悦伸手戳了戳太阳穴的位置,意思很明确,魏成谦是个脑子有问题的人。 魏成谦大怒,他什么时候被人指着鼻子骂过脑子有问题?可眼前的人是总督夫人,他忍着。 魏淑仪看着魏雅柔,声音清冷,“堂姐难道就任由你的二嫂侮辱族长吗?你可忘了你也还是魏氏一族的姑娘。” 云悦笑了笑,“这话说得好。我四弟妹虽说嫁进了程家,但这也不能改变她是魏氏一族姑娘的事实。 我四弟妹是魏氏一族的姑娘,你们是谁?是了,你们也姓魏,不过除了一个姓一样,你们还有其他关系吗?在我四弟妹面前摆什么架子?” 魏成谦蒙了,云悦说的每个字,他都能听得懂是什么意思,可连起来,他怎么就听不懂了。 魏淑仪心里不好的预感成真,看向云悦的眼神越发忌惮,沉声道,“总督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云悦眼里的笑意加深,“字面上的意思。看来你们是没能理解,没关系,我可以亲自给你们解释得更清楚。 你们虽然姓魏,但已经不是魏氏一族的人了,跟我四弟妹没有任何关系。” “你胡说!”魏成谦面色红得几欲滴血,暴喝出声,“我是魏氏一族的族长!你就算是总督夫人,也没资格插手别人家族的事。” 云悦嗤笑道,“我们都是懂礼的人,别说插手别人家族的事,就是别人小家的事,我们也不会随意插手。 跟那些仗着身份和年纪,为所欲为的人,是不一样的。” 只差没指着魏成谦的鼻子骂了。 “对了,你刚刚说什么?你说你是魏氏一族的族长?看来你还不知道啊。” “不知道什么?”魏毅弘急了,他听到现在,心里不好的预感也越来越深,心几乎都提到了嗓子眼。 云悦看着魏成谦,一字一句,无比清楚地说道,“你已经不是魏氏一族的族长了,新任的族长将你一家都除族了。你如今不是魏氏一族的人了。” “是你干的是不是?你身为总督夫人竟然随意插手——” 云悦不耐烦地打断魏成谦的咆哮,冷声道,“我说过了,我没插手。你做过什么好事,你自个儿是不是都忘了? 我是不是该夸你很有慈父之心啊。对你的这私生女和私生子那么好,千里迢迢特地赶到黔南为他们出头撑腰。” 魏淑仪眼神一沉,果然是知道了。 魏成谦瞪大了眼睛,眼珠子几乎都要凸出来了。 “你说我是族长的儿子?这怎么可能!这分明是有人在陷害我!”魏毅弘无法接受他是魏成谦的私生子,这怎么可能呢? 假的!假的!一定是假的! “你和你姐姐如果不是魏成谦的孩子,他为何要这么帮你们?何必自欺欺人呢?如今事实可都摆在你们眼前了。”云悦淡淡说道。 云悦也不想多跟魏成谦三人废话,直接道,“你们同我四弟妹已经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以后别再上门打扰她。 我四弟妹无须再看在亲戚的情分上对你们手下留情,再敢上门,你们会被直接打出去。” 说着,云悦很“好心”地提醒魏成谦,“你和你的家人可都被除族了。也不知道你的家人有多惨。 唉——说来他们也可怜,摊上你这样的无耻之徒。你不止是魏淑仪和魏毅弘的父亲,你还跟魏氏一族许多已成婚的妇人有染,其中有两个还是族老的儿媳。你可真是够无耻的。” 云悦怀疑魏成谦八成是好人妇,就是喜欢跟有夫之妇偷情!他是不是就喜欢那种刺激啊? 这么一想,云悦恶心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云悦过来也就是想痛打落水狗,狠狠当面嘲讽了他们一通,看着他们失魂落魄,几乎万念俱灰的模样,她心情大好,挥挥手就让下人带他们离开了。 “以后他们都不会是你的麻烦了,他们要是再赶来,直接赶出去就是。不痛快的话,还能让人狠狠打他们一顿。” 魏雅柔淡淡道,“他们不会再来了。” 云悦觉着他们也不可能再上门了,当然了,要是他们愿意再上门也好,她还真的想让人狠狠揍他们一顿。 “这次的事多谢二嫂了。我听相公说了,若非二嫂帮忙奔走,事情不会那么顺利的。”云悦正想着,魏雅柔就对着她真诚道谢。 “我也没做什么。其实做最多的是小力。大多事情都是他忙前忙后,几乎就没停下来的时候。 四弟妹,小力对你的一片心,真是没得说。” 魏雅柔面颊浮起淡淡的红晕,咬着唇,“这辈子能嫁给相公,的确是我的福气。二嫂,我会惜福的。” 第884章 下场 魏成谦之后果然没再来找魏雅柔,而是急匆匆就收拾行礼回去了,不过他还是带了魏雅柔和魏毅弘一起离开,可能是清楚他们姐弟继续留在黔南怕是就没活路了吧。 魏雅柔对魏成谦等人不在意了,可云悦还真是有些好奇魏成谦回去后会怎么样,就让程小力写信给魏敬,让他多注意注意。 这对魏敬来说只是小事一桩。 魏成谦有两子一女,他是和许多有夫之妇有染,他的妻子欧氏是知道的。 可欧氏性子软弱,哪怕知道魏成谦干的丑事,她也不敢宣扬,生怕影响了子孙,只能死死忍着。 偶尔劝一劝魏成谦,可对方就会不耐烦地骂她,甚至还会动手打她。 久而久之,欧氏就只当不知道魏成谦的丑事,只把目光心思放在儿孙身上,只当没魏成谦这么个人。 万万没想到,魏成谦竟害的他们这一支被逐出了魏氏一族。 被逐出族的人,就是没根儿的浮萍,以后要怎么办? 魏氏一族没什么能人,平时也就是靠着人多势众,才让别人顾忌三分,不来找他们的麻烦。 现在魏成谦一家都被逐出了族,还是因为那么不光彩的事,几乎人人都能来踩他们一脚了。 在看到魏成谦还带着魏淑仪和魏毅弘两个扫把星回来,魏成谦的两个儿子都要气疯了。 大儿子火冒三丈,双手捏得死死的,好像下一刻就会冲着魏成谦挥拳头,“爹,你就那么喜欢魏淑仪和魏毅弘这两个野种?就为了这两个野种,你不是族长了,我们也被赶出族了!你满意了吧!” 魏成谦被说得先是羞愧,继而大怒,“我是你老子!你居然敢冲着我大呼小叫的,谁给你的胆子!” “爹,你干脆把我和大哥也赶出去好了!说不定族人见我们跟你断绝关系,就允许我们重新回去。”二儿子阴阳怪气地讽刺。 魏成谦被两个儿子你一言我一语气得不轻,老脸上泛起异样的红潮。 没多久魏成谦嫁出去的女儿也被休回了家,因为魏成谦太无耻不要脸,谁知道他女儿能是什么货色?这样的儿媳妇,他们家不要!还给你们了! 魏成谦一家哭的哭闹的闹,对每个人来说,就好像世界末日来临了一样,其实跟世界末日来临也没什么两样了。 魏成谦之前是魏氏一族的族长,借着族长身份的便利,将生意做得挺大。 可现在魏成谦被不是族长了,也不是魏氏一族的人了,他的那些生意立即被竞争对手全部吞了,连点残渣都没剩下。 两个儿子不孝顺,成天埋怨;女儿被休回家后,见天哭哭啼啼,好像家里死了人一样;老妻也用怨恨的目光一直盯着他;好不容易攒下的家财眼见着也要完了...... 魏成谦受不住一系列的打击,竟中了风,只能瘫在床上。 两个儿子恨极了魏成谦,只请大夫给他看过一次,接着就在魏成谦的床前争夺起家产。 魏成谦只恨不得就那么死了才好,死了就一了百了了,也就不用继续活着受苦了。 魏成谦觉得苦,可魏淑仪和魏毅弘比他们还苦。 魏成谦就算瘫在床上,好歹还有一口饭吃,一口药喝。 可魏家其他人真是恨死了魏淑仪和魏毅弘两个,认为他们家的祸事都是这两个扫把星招来的! 魏淑仪和魏毅弘在魏家吃的是最差的,连个干粗活的下人都能给他们使眼色下绊子,不听他们的吩咐。 魏毅弘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日子,他想离开魏家。 可这也只能想一想,他和魏淑仪都没有钱。 打从进魏家第一天起,他们身上所有的银钱就被其他人搜了个干干净净,真是一点都没有给他们剩下。 看着桌上的残渣剩饭,还有被咬了一口的馒头,魏毅弘恨恨看着魏淑仪,“都怪你!我落到今天这下场,都是你这贱人害的!当初咱们的日子过得好好的,你为什么要惦记堂姐的男人?还算计堂姐。 事情揭穿了,你要是老实安分,不找——” 说着,魏毅弘停了下来,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魏成谦,那个男人是他的亲生父亲,可他真的不愿意认那个亲生父亲。 “你要是能忍住不找那个男人,咱们好歹还有一条退路。再怎么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下场。 现在魏家其他人都恨我们,往死里作践我们。我们是不是只有死了才能解脱?”魏毅弘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眉眼间满是阴鹜。 魏淑仪像是没听到魏毅弘的话,仍然一动不动地伫立在窗边,抬头望着碧蓝的天空。 后悔吗?魏淑仪此刻是真的后悔了。 一步错,步步错。 就为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男人,将自己作践到这地步,有必要吗? 可是就算后悔了又能如何?她还能翻身吗? 魏淑仪眼里陡然升起一股不服输的倔强光芒,她还没彻底被打落谷底,她还没输呢! 就在魏成谦的大儿子和二儿子商量着将魏淑仪嫁出去,这样就能换一笔丰厚的彩礼钱回来的时候,魏淑仪就给自己找好了下家。 县里一个有名的老财主,快六十了,可仍然喜欢年轻貌美的姑娘。 魏淑仪也不知什么时候,用了什么手段才跟那老财主勾搭上的,总之老财主要纳她为第十一房小妾。 大儿子和二儿子想狠狠敲一笔彩礼钱,可他们失败了。 因为魏淑仪主动提出不要什么彩礼钱,她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要让老财主帮着她养弟弟。 老财主答应了。 魏成谦这一家都已经失势了,而老财主是地头蛇一样的存在,能怕魏家那群泼皮无赖吗?使了点手段就让对方乖乖听话,不敢闹事了。 魏淑仪刚当了小妾那几年还是挺得宠的,她长得颇有几分姿色,心机手腕都不缺,又拉的下身段哄男人。 三年过去,魏淑仪却一直没能怀孕,这让她一直无法彻底站稳脚跟。 老财主是个好色的,在纳了魏淑仪以后,又娶了更美的。 无子的魏淑仪最后在老财主的后院里被人算计没了命。 魏毅弘这个魏淑仪带进来的拖油瓶当天就被丢了出去,不知去向,也不知生死。 倒是许多年以后,一个长得跟魏毅弘很像的疯子,在一日清晨从河里跳下去,被人捞上来以后就没了气息。 一个疯子死了,这根本就不叫什么事,没人会在意,一张破席一裹,直接往乱葬岗一扔,一了百了。 第885章 上门 程小力收到了魏敬的信,就来找云悦。 “魏成谦人不怎么样,养的两个儿子也一样不怎么样。他中风瘫在床上,可他两个儿子就只知道争家产。 我看魏成谦是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这倒不是故意诅咒魏成谦,而是中风瘫痪的人需要好好养着。 可魏成谦现在每天都被他两个儿子刺激,这能长命,太阳才真的是打西边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比起魏成谦,云悦倒是更关注魏淑仪,“她倒是厉害,居然能自己寻摸了个老财主,给对方当了第十一房的小妾。” 据魏敬信上所写,魏成谦的两个儿子已经在帮魏淑仪挑人家了,挑的都不是什么好人家,他们两个要的就是高彩礼,那些愿意出高彩礼,娶魏淑仪这么个名声烂大街的女人,可想而知都是什么人家了。 “她在那老财主的后院能过得好吗?”程小力非常厌恶魏淑仪,那可是害他没了亲生骨肉的贱人,她要是过得好了,就轮到他过不好难受了,那怎么可以。 “她有美貌有手段又豁得出去,所以一开始应该能得宠,过一段时间的好日子。” 选择给老财主做妾,那是魏淑仪自己的决定,自己做的决定,哪怕再苦,她都会吞下去。 程小力眼神沉沉。 这时云悦又道,“可魏淑仪吃过绝子药,她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的。 一个无子的女人在后院能有什么好日子过?魏淑仪是聪明有手段,可她那弟弟就是个拖后腿的。” 无子再加上个拖后腿的魏毅弘,哪怕魏淑仪手段通天,她也没法让自己一直一帆风顺。 程小力这才展露笑颜,“那就随她去吧。对了,二嫂,我是不是要喝舟儿的喜酒了?到时候我可得给舟儿准备一份大礼才行。” 云悦眼神一闪,“为什么那么问。” 程小力皱眉,“他不是喜欢伊家的姑娘吗?难道没打算尽快成亲?” “你怎么知道的?他亲口跟你说的?”程小力在知道伊雨怜家里的情况后,还是喜欢她,愿意娶她?那可绝对是真爱了。 程小力摇头,“不是。外面在传他英雄救美,还帮那位伊姑娘还债,人人都说他们要成亲了。” “英雄救美?帮那位伊姑娘还债?”云悦想着她消息真是落后了,这些事她是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程小力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云悦好像对伊家不是很喜欢啊。 “二嫂,难道那位伊姑娘不好?”程小力试探着问道。 云悦摇头,“那位伊姑娘的确是个好姑娘。” 那你为何不喜欢?程小力以目光询问。 云悦笑了笑没说什么。 云悦还想着去找云舟问问,他是不是真的打算娶伊雨怜,可第二天云明峰就喊她回去。 “娘,我跟你一起去外公家。”福儿仰着头看着云悦。 福儿明天放假。 云悦点头,“好。明儿个你跟娘一起去。” 云明峰喊云悦过来,是让她挑喜欢的翡翠。 明王最近率军攻打云南,那里盛产玉石。 不说云明峰了,就是程二郎那儿也得了好多翡翠,有绿翡,红翡,紫翡等等。 程二郎那儿的翡翠大多用来给云悦和苗氏打首饰了,程小力的官职不高,也没让明王记住,他那儿就没分到什么翡翠,可程二郎分了他几块。 还剩下三分之一,程二郎就留下来了,“这些留着等女儿生下来后,给她打首饰。要是她喜欢用翡翠做弹珠玩儿也行。” 云悦无语了,用翡翠做弹珠,那得多土豪。 “爹,这些翡翠,我那儿都有。你给娘和舟儿以后的媳妇留着就行了。”云悦看着眼前硕大油润的翡翠,心里感动,嘴上却拒绝了。 林氏道,“你爹给过我了,给舟儿媳妇的,也有。这是你爹给你的,你拿着就是。” “别是二郎给你的是好的,我给的就是次等的,你不愿意要?” 云悦无奈道,“爹,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好,我收下了。” 云明峰这才高兴起来,兴冲冲地拿起翡翠跟云悦商量,这用来打镯子好看,那个用来打步摇好看,正说得高兴,下人进来禀报,说是伊母和伊任青求见。 “他们来做什么?”云明峰不解。 福儿兴致勃勃地问道,“外公,他们就是未来舅母的娘和弟弟啊?” 云悦看向身侧的福儿,“你怎么知道的?” “先生带我去街上逛,好多人都在议论啊。一开始我还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舅舅,直到他们点名道姓,我才知道。 娘,这些事难道您都不知道吗?” 她还真不是很清楚,怎么一下子,好像所有人都认定了云舟要娶伊雨怜了? “那伊姑娘好不好啊?我问舟儿,他却什么都不说。他都多大了,怎么还害羞呢?”林氏想到儿子马上要娶妻,那么很快就能有儿子,她就能抱孙儿了,这心情就好得不得了。 福儿嘀咕,“舅舅还没定亲吗?这女方家怎么就上门了?难道是想催着外公和外婆赶紧将亲事定下来吗?” 云明峰的心里也涌起一阵古怪,这女方家好像是太急了。 按下心头的异样,云明峰还是同意伊母和伊任青进来。 云悦很快就见到了伊母和伊任青。 伊母瞧着很瘦弱纤细,由伊任青扶着进来,相貌并不显老,脸上没多少皱纹,瞧着有一股楚楚可怜之姿,脸色略有些苍白,脚步有些虚浮,身体看来的确不怎么好。 再看扶着伊母的伊任青,年约十五六,相貌算是清隽,但他身上穿得可真是好,上好的绸缎,腰间还配着五彩丝绦系着的碧色玉佩。 伊母身上尚且只是普通布料做的衣裳,这伊任青穿得可真是好。 不止云悦心里感叹,云明峰瞧着母子两个也怪怪的,不怎么像母子,说句不好听的,这两人一个像是贵公子,另一个像是贵公子身边伺候的婆子,就是那婆子看着明显不是一个能干活的。 伊母坐下后,接过下人的茶喝了两口,将茶盏放到桌边,这才缓缓开口,“云将军,这次贸然上门拜访,还请你见谅。” “我是个粗人,不会那些咬文嚼字的。你有什么就直说吧。” 伊母抿抿嘴,“外面关于我女儿和令公子的事已经传开了。云将军应该也清楚对姑娘家来说,名声有多重要吧。如果不能嫁给云大人,我女儿就没活路了。都是为人父母的,云将军一定能明白我这为人母的心吧。” 第886章 多管闲事,赶出去 云明峰听着这些话,一时间觉得更别扭了,这话的意思是,如果他们两家不赶紧定亲,就是要逼死伊家的女儿?是这意思吧。 云悦也别有深意地看着伊母,一开口就把自己放到弱者的位置上,一下子占据了道德制高点,可见是个有手段的。 想到这里,云悦不禁觉得好笑,这当然是一个有手段的人了,否则也不能让伊雨怜对他们言听计从,只差没用血肉来供养他们了。 就连福儿一个小孩子也觉得伊母的话听起来怪怪的,不过大人没开口,他一时间也不好插话。 要说最没察觉到异常的,那绝对是林氏了。 林氏满心都沉浸在云舟有喜欢的姑娘了,以后他们跟伊家就是亲家的喜悦中,张口就要应了伊母的话,却被云明峰拦住,“这婚事不急,等我问过我儿子再说。” 云明峰在知道云舟和伊雨怜的事后,其实已经让林氏去找云舟问了,可林氏什么都没问出来。 那时候云明峰就觉得有些不对了。 再结合这伊家人贸然上门,云明峰心里的预感就更不妙了。 “外公,你说这个给我用打玉佩好不好看?”福儿拿起一块绿色翡翠问云明峰。 云明峰被转移了注意力,对着外孙露出慈爱的笑容,“好看。福儿要是喜欢翡翠,外公这里还有,你只管去挑。喜欢哪个就拿哪个。” 福儿嘴上高兴地应了,眼角余光却一直在观察伊母和伊任青,果然从他们的眼里看到了不可置信还有愤怒。 他早就注意到这母子两个一直在偷看这一盒翡翠。 云悦没把盒子关上,是因为福儿在摸着那些翡翠。 福儿就是故意这么说的,他觉得这对母子不像什么好人,那眼神让人觉得很别扭,很不舒服。 “云将军,这些翡翠是你送给你外孙的?”伊母脸色难看,语气里还含着几分质问。 云明峰听出伊母语气里的质问,浓黑的眉毛皱得紧紧的,“这是我送给我女儿的。” 他很想加一句,我送给谁翡翠,这跟你有关系吗? “云将军,俗话说得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外孙不如一条狗! 你自家的好东西怎么能不留给儿子,反而留给外嫁的女儿还有外孙?”伊母更生气了。 云悦似笑非笑地看着伊母,“你的意思是,我这个外嫁女儿没资格从娘家拿东西是吧? 你怎么不干脆说我别回娘家得了。” 伊任青拦住还要开口的伊母,直视着云悦,“总督夫人,我娘并不是你说的那样。” “不是我说的那样?那是哪样啊?”云悦冷冷问道。 总督夫人已经是程家妇了,如果再经常回娘家,还拿那么好的东西,这会不会让人议论总督大人呢?这对总督大人的名声可不好。” 听着伊任青用着指点江山的语气指点她,云悦心里一阵膈应,要是云明峰问她对云舟和伊雨怜的婚事是什么想法,那她只有一句话,这婚事不怎么样。 “年纪不大,本事没多少,自以为是的能耐倒是大。”云悦极淡极淡地看了眼伊任青,那眼神就跟看尘埃一样,根本没把伊任青放在眼里。 伊任青自视甚高,最恨的就是别人轻视他,如今云悦这眼神就深深伤害了他的自尊心,气得他双眼都红了。 伊母最宝贝的就是伊任青这个儿子,哪能允许别人当面指责他,对着云悦也不客气起来,“我儿子是好心!你怎么能那么过分?再说我们马上就是亲戚了,你——” “谁跟你们是亲戚?我答应了?”云明峰眉毛高高向上一扬,冷声打断伊母的话,“你们伊家可真是有教养,我们还没答应娶你们伊家的姑娘,你们倒是先上门对我们的家事指手画脚的?也不嫌自个儿管得宽? 家里的财产大多都是我的!我想给谁就给谁!我就是全送给我女儿和我外孙,那也是我的事,轮得到你们管?” 伊母和伊任青蒙了,目瞪口呆地看着云明峰。 云悦却道,“爹,咱们该高兴啊,好在是还没定亲,也没成亲,及早知道了对方的真面目。” 真要等定了亲,那可真是晚了。 就算能退亲,麻烦事也不少。 伊家这门婚事真的不怎么样。 云明峰深以为然道,“你说得对,是该高兴。亏得咱们家没跟这样的人家定下亲事。 你们走吧,我们家不欢迎你们。” 伊母急了,“你儿子喜欢我女儿,你这样对我们,你儿子知道吗?你——” “要你多管闲事?你听不懂人话啊?带着你儿子离开我家!”云明峰只觉得眼前的人真是腻歪极了!真要跟这样的女人当了亲家,那——真是太可怕了! “我姐姐已经被你儿子毁了清白,现在你们不认账了,岂不是要逼死我姐姐?你们——” “是我弟弟救了你姐姐吧?什么时候救人也成了错了?我弟弟帮你姐姐还了债,那债不是你为了摆阔买的砚台吧?”云悦在看到伊任青骤然紧锁的瞳孔时,便知道她没猜错。 云明峰锐利如刀的眼神看向伊任青,看着他那一身贵公子的打扮,不由冷笑,“摆阔?听说你家的家境不怎么样,你穿得倒是好啊,比你亲娘都好。你可真是个好儿子啊!” “我儿子穿得好怎么了?我儿子是伊家唯一的根儿,他就该吃好穿好!我们全家都愿意供着他!”伊母气得直喘气,因为愤怒,苍白的脸上也绯红一片。 云悦淡淡道,“你们伊家喜欢供着伊任青,那只管供,可不代表我们家要供。 你是不是想着等你女儿嫁给我弟弟,以后云家的一切也都是伊任青的了?谁让我弟弟娶了你女儿呢?所以就该供着伊任青是吧。” “没错!就是这样!”伊母脱口说道,说得太快,伊任青都没来得及拦。 “你有病!我倒要看看,谁家愿意娶你的女儿!那肯定也是脑子有问题的!我们家脑子没问题,所以不可能娶你的女儿,赶紧带着你儿子走!再不走,我就让人把你们赶出去!”云明峰快气疯了,他还活着呢,外人就把他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家产当成他们的了?当他死了不成? 伊母胸口上下起伏,恨恨道,“你们仗势欺人!当官的就能这么欺负我们老百姓吗?我不服!我——” “把他们两个给我赶出去!”云明峰忍无可忍地打断伊母的话,吩咐下人立即将人赶走。 第887章 不合适 伊母和伊任青离开后许久,愣着的林氏才回过神,喃喃道,“他们——他们怎么这样啊!” 给女儿和外孙东西怎么了?别说还不是亲家,就算真的成了亲家,也不能那么插手他们家的事吧,这都叫什么啊! 还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什么外孙不如一条狗! 呸! 她的女儿和外孙是最好的! “我看舟儿眼睛有问题!他以前还说什么,要挑一个跟悦儿一样好的姑娘当妻子,看看他都挑了个什么玩意儿!那姑娘咱们是还没见到,可看看她娘和她弟弟,就知道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云明峰愤怒道。 云悦倒是帮伊雨怜说了一句公道话,“那位伊姑娘的确是个好姑娘。” 云明峰半信半疑道,“是吗?” “真的是个好姑娘,勤劳能干,人也温柔。就是——”云悦眼里流出迟疑之色。 云明峰追问道,“就是什么?” “太愚孝。那伊任青在书院喜欢摆阔,见别人有什么好东西,他就想要。 可他没银子,就不断找人借银子买。债务全都算到那位伊姑娘身上。听说这样的次数还不少。” 林氏叹了口气,“那位伊姑娘也是可怜。” 福儿小声嘀咕了一句,“那是她傻吧。” 云悦瞪了眼福儿,就听云明峰不满道,“你瞪福儿做什么?福儿就没说错!那姑娘可不就是一个傻的。 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好几次?都被坑了多少次都看不清她娘和她弟弟的真面目,那就是傻!” 云悦定定看着云明峰。 云明峰这么说伊雨怜的时候,是不是忘记曾经的自己了? 当初云丁山为了省二十两银子,就哄骗着云明峰去服兵役。 那时候的云明峰不也是出于对云丁山的愚孝,还有对云明阳那个大哥的兄弟之情才答应的。 往事不堪回首,云悦也就不说云明峰曾经干过的蠢事扎他的心了。 “那位伊姑娘到了适婚的年龄,她相貌姣好,人又勤快,可就是因为伊家提出要五百两银子当聘礼,她的婚事这才一直都没有定下。” 林氏惊讶地瞪大眼睛,“五百两银子?” 现在虽说富裕了,但林氏一直记得曾经在村里时的苦日子。 在村里娶个媳妇,最多也就是两三两的银子的聘礼,镇上县里的是要多一点,可一般也就五六两,再高的也就是十多两,可那都是家境较为富裕的。 伊家的家境明显不怎么样,他们怎么开得了这样大的口,五百两银子! “就是一般的富贵人家娶妻,也不会出那么多聘礼的。”林氏喃喃说道。 云明峰不屑道,“要男方家出五百两银子的聘礼,那他们给多少嫁妆?” “能有一百两就不错了吧。”云悦随口道,心里却想着还一百两呢,八成十两银子有没有都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正说着,云舟回来了。 “让他过来。”云明峰冷冷说道。 云舟一进来,见气氛不怎么好,心下奇怪,不由问道,“出什么事了?” 云明峰现在看这个儿子,真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哪哪儿都不顺眼,“我还有你娘还想多活两年,我也不指望你这个儿子怎么孝顺我跟你娘了,只求你别让我们见天生气,没几年好活。” 云舟震惊道,“爹,您这话说得就太诛心了。我做什么了?您怎么就那么生我的气?” 云悦提醒道,“今天伊姑娘的娘和弟弟上门了。” 林氏咬着唇,把具体发生的事说了,“你爹给你姐姐和你外甥送些翡翠怎么了?他们有什么资格不高兴?还对着你爹和你姐姐指手画脚的。说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还什么外孙不如一条狗。 那些话真是难听极了。我听着都生气。” 说完,林氏有些不安地看向云舟,“舟儿,你没那么喜欢那伊姑娘的吧?你真不适合娶那伊姑娘。” 云舟没回林氏的话,只是有些迷惘地看向云悦,“姐,你觉得我跟伊姑娘合适吗?” “不合适。”云悦没有片刻迟疑地说道。 虽然早就猜到云悦的答案了,可真的听云悦这么说,他心里还是有些失望。 毕竟伊雨怜是他第一个喜欢的姑娘,也是他真的想娶的姑娘。 云明峰看不上云舟那难受的样子,张嘴就想骂他是不是为一个女人昏了头了,却被云悦用眼神拦住。 运了运气,云明峰才勉强忍住了。 “舟儿啊,我不否认,那位伊姑娘的确是个好姑娘。”顿了顿,云悦继续道,“可她的家人实在是不怎么样。娶妻,不是娶一个人,而是两个家庭的事。 如果那位伊姑娘能分清娘家和婆家,她娘还有弟弟倒也不算太大的问题。谁家没有个麻烦的亲戚呢?咱们家不也有大伯那些麻烦的亲戚吗?” “姐姐,你说她能将娘家和婆家分清吗?”云舟轻轻问道。 “不可能。”回答的不是云悦,而是福儿。 云悦又想瞪福儿了。 福儿缩了缩脖子,不甘示弱道,“我说的是实话。反正就照娘刚才说的,我一点都不觉得那姑娘嫁给舅舅以后,能拒绝她娘和弟弟的无理要求。 舅舅要是不信,你大不了就亲自去问问你喜欢的那姑娘,看看她会怎么说好了。” 云悦倒是觉得福儿这主意不错,“福儿这话还挺有道理的。你可以亲自问问那伊姑娘。” “如果她能改呢?”云舟眼里浮现淡淡微弱的希翼。 云悦不说话了,转而看向云明峰。 云舟能不能娶伊雨怜,其实主要是看云明峰,林氏就直接排除了。 云明峰很想说就是那伊雨怜能保证不会一直供着她娘和弟弟,也不能娶她进门,她那娘和弟弟就是大麻烦! 再说云明峰一点也不觉得那伊雨怜会改,要改早就改了,还能等到今天? 甚至云明峰还怀疑就是伊雨怜说要改,那会不会是她故意那么说,就为了嫁进云家呢? 一时间,云明峰阴谋论了。 可一直被儿子盯着,云明峰沉默许久,还是道,“如果她真的能改,我可以考虑考虑。” 云舟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反而有种不知所措,心里乱糟糟的,“我先回书房。” “你怎么能答应呢?”云舟离开后,林氏不禁埋怨云明峰。 云明峰却道,“我答应什么了?我只说考虑考虑,这考虑以后还是拒绝,那不也行吗?” 福儿对着云明峰竖起大拇指,“外公真厉害!姜还是老的辣啊!” 第888章 珍宁 福儿回去后,兴高采烈,手舞足蹈地将在云家发生的事说了。 “那讨厌的坏女人还说外孙不如一条狗!她居然骂我是狗!?我可是属马的!”被骂是狗的福儿很不开心。 苗氏抱着福儿,骂咧咧道,“他们才是狗呢!咱们福儿最可爱了。” 哄好了福儿,苗氏才问云悦,“你弟弟不会娶那伊姑娘进门吧。” “我爹娘都不同意。就是我弟弟——可能是第一次喜欢上一个姑娘,他还存着点希望吧。不过应该成不了,我爹那儿绝不会改变主意的。” 云明峰有些一根筋,但凡打定了主意,那就绝对不会改。 程高中把桌上的点心递给福儿,点点头,“不答应就对了。真要娶了那姓伊的进门,说句不夸张的,那真是后患无穷啊! 我到现在还后悔,当初怎么就脂油蒙了心,同意老四媳妇进门。” 停了停,程高中又补充道,“还有老三媳妇也是一样。”老大媳妇勉强吧。 苗氏看了眼程高中,“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三力都不在了。 至于小力那儿——算了,随他去吧。” 要论心态,程高中的确是比不上苗氏。 “不过你爹说的对,那伊姑娘是真的不成。我在村里就见过那种嫁了人,还一个劲儿地帮衬娘家的。 几乎把婆家的底儿都搬空了,还要一个劲儿地帮衬娘家。 哪怕要被休了,人家还有自个儿的理,那是生她养她的娘家,她怎么能不帮衬娘家呢?啧啧——最后人还真被休回家了。 名声臭了,谁会乐意娶她?”苗氏觉得那女人真是傻。 云悦心想,娘家的确养育了她们,帮衬娘家不是不可以,但你嫁了人,在夫家过日子,心里就得有把秤。 一味偏娘家不成,完全不管娘家当然也不成,总之得把握好这个度。 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还是有些难的。 当然,像伊雨怜那样根本无法反抗她娘和她弟弟,甚至说个“不”字的勇气都没有,娶了她的男人真的会很惨。 程二郎回来也知道了云家发生的事,回房见到云悦坐在床沿边发呆,不由笑出了声。 云悦回过神,“相公,我发呆又有什么好笑的?” 程二郎坐到云悦身边,握着她的手,“是不是在想舟儿的事?你不用担心舟儿,他会想通放弃那伊姑娘的?” 云悦诧异了,“你怎么知道的?” “舟儿他长大了,是个成熟的人,他能想通一切的,你放心好了。 不过难过还是会难过的,毕竟是他第一个喜欢的女子。” 云悦道,“相公,你挺看好舟儿啊。” 程二郎点头承认,“对。跟你说句实话,舟儿和小力两个人,我其实更看好的是舟儿,而不是小力。” 云悦来兴致了,“为什么?” “舟儿的学问比小力好,这点你应该清楚吧。” 云悦“嗯”了一声,“我知道。” “舟儿和小力两个,我从他们小时候一直看到他们长大。 小力别看年纪长了不少,可还是有些赤子之心,说白了就是太不成熟,容易冲动。比如娶四弟妹的事。” 云悦发现不止程二郎和苗氏,经常要表达一下对程小力娶魏雅柔的不满,程二郎偶尔也会发表一下感慨。 “四弟妹无论是为人还是家世,其实都不是很适合小力。 小力原本是可以娶到对他最有助益的姑娘当妻子的。” 听出程二郎的话里难掩唏嘘感慨,云悦却道,“小力为人比较执拗。四弟妹嘛——我承认是有这样那样的不足,也的确不是很适合小力,但她也没什么致命的缺点。 以小力的性子,当时哪怕所有人都反对,他还是会坚持娶的。” “这就是我觉得他最不如舟儿的地方。舟儿就会权衡利弊,不会像小力这样一根筋。 舟儿一定能想通那位伊姑娘不适合她,最终他一定会放弃的。” 云悦幽幽道,“只希望舟儿到时候别太伤心难过。” “他不会,他跟那位伊姑娘哪来那么深厚的感情?好感肯定是有的,但要说感情有多深,那绝对不可能。顶多失落一阵,他就会重新振作起来。” 程二郎不想再多提云舟了,伸手摸了摸云悦的肚子,眼里泛着温柔的波光,仿佛手底下的是什么稀世奇珍,“娘子,你月份越大,我就越有一种你肚子里怀的一定是女孩儿的感觉。” 云悦看了眼程二郎,很想提醒他,当初她怀福儿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可最后生下来的是男孩儿。 “女孩儿跟男孩儿可不一样。这女孩儿的名字得好好取。”程二郎的眼神更温柔了。 云悦问道,“你想到了?”当初怀福儿的时候,她就发现程二郎偷偷取了好多女孩的名字,可他都不满意,最后全用笔划了,好几张白纸,写得密密麻麻的,当然最后一个都不剩下了。 “没有。” 云悦闻言也不意外。 “总不能等咱们的女儿出生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个正经名字,这可不行。”说着,程二郎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眼里的心疼几乎要化为实质溢出来。 云悦嘴角抽了一下,“女儿的小名干脆叫宝贝,大名嘛——就叫程贝贝好了。” “宝贝?这名字多俗气。还有宫里太监的那个——就是宝贝!” “咳咳——”云悦当然知道程二郎说的是什么,就是因为知道,才忍不住连连咳嗽起来,太邪恶了! 程二郎刚要为云悦拍背,见她停住了咳嗽,这才道,“娘子,你这取名的本事真是不怎么样。” “那你取!”云悦刚才就是瞎取,看程二郎的样子,可不就是把女儿当举世无双的宝贝吗? 程二郎一时犯难了,他就是想不出有什么名字适合他的宝贝女儿啊!要不然他早就把名字定下来了。 “珍宁怎么样?”云悦的脑海里瞬间划过两个字,让她眼睛一亮,兴冲冲地对着程二郎说道,“珍宝的珍,宁静的宁。” 云悦希望她的孩子能安静点,如果是个女孩儿,最好能当个淑女!可千万别跟她两个哥哥似的,那么闹腾,尤其是别跟福儿像。 程二郎轻轻念了两遍“珍宁”眼里的亮色越发浓了,脸上露出跟云悦如出一辙的兴奋,“女儿以后就叫珍宁!小名就是珍珍,是咱们家的最珍贵的珍宝。” 女儿的名字终于定下了。 第889章 改变 第二天,云悦就跟苗氏说了这事。 苗氏眼睛一亮,高兴地双手一拍,顿时发出清脆的响声,“珍宁?这名字真不错,好听。 我原本还盼着你这胎还是男孩儿,可想想已经有祥儿和福儿了,你这胎还是生个女儿的好。”都是小子,那也让人头痛啊。 云悦摸了摸肚子,“这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要看老天爷的意思。 我也盼着能有个女儿。” “一定是女孩儿。老天爷没那么残忍的。”说着,苗氏兴奋起来,“对了,我也该给我还没出世的孙女准备小衣裳了。我亲自做,这也是我当奶奶的一片心。” “是。娘你是最好的奶奶了。您亲手做的衣裳,祥儿和福儿小时候可喜欢了。” 苗氏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得意。 正说着话,有下人过来,在云悦的耳边轻声说了两句。 云悦的眼神闪个不停,苗氏随口问了一句,“什么事?” 云悦笑着道,“好事啊。四弟妹最近参加了好多聚会,跟黔南许多官夫人打好了关系。 还有四弟妹接管了家中的琐事,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呢。娘,你说这是不是好事啊?” “老四媳妇吃错药了吧?”苗氏惊讶地瞪大眼睛,脱口说道。 云悦好笑道,“娘,当初四弟妹一心过自己的日子,也不喜欢出去交际,就连家事也是让小力亲自出面处理。那时候你对四弟妹很不喜。现在四弟妹都改了,你怎么还不满意呢?” 这也是苗氏对魏雅柔不满的原因之一。 苗氏私下里一直念叨着程小力娶的哪里是什么媳妇,分明就是祖宗!娶回来供着的! 不说当官夫人,就是嫁进村里当庄户人家的媳妇,那平时也得跟邻居打好关系,操持家里的家事。 当官夫人更不用说了,苗氏可是一直看着云悦有多忙,说云悦是贤内助,这话一点错都没有。 再说魏雅柔,她嫁给程小力以后做什么? 去了涌成县后,魏雅柔就大门一关过自己的日子,跟涌成县的上下官员夫人都不熟悉,就连家务事也都是程小力亲自处理。 那时候苗氏知道魏雅柔的所作所为后,在家里狠狠将魏雅柔和程小力骂了个半死,又送了信让魏雅柔好好当程小力的媳妇,也让程小力好好管管媳妇! 可是那信送过去没用,魏雅柔和程小力之前怎么样,之后还是怎么样。 要不是去一趟涌成县不方便,那时候苗氏都想亲自去教训那对不着调的夫妻了。 这也是苗氏在听到魏雅柔改了以后那么吃惊的原因,这简直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老四媳妇她是受什么刺激了?居然做出这么大的改变?”苗氏很是奇怪。 “人心都是肉长的。四弟妹之前的确不是一个好妻子。可四弟对她那么好,她不是铁石心肠,当然能感受得到。她如今在努力当四弟的好妻子。 娘,四弟妹在改变。这是好事。”要说云悦对魏雅柔一点意见也没有,那是假的,私下里她也说过,她不认为魏雅柔会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只是人家不愿意改变而已。 有时候想想还真是替程小力感到委屈,转而一想,这一切都是程小力自己求来的。 他们在这里为程小力委屈,说不定他自个儿还甘之如饴呢。 “只盼着她就改一段时间,然后又变回去,那还不如一直不改呢。”苗氏嘀咕道。 云悦道,“不会的。” 苗氏闻言也不再多说,又兴冲冲地跟云悦说起孙女的事。 林氏忧心忡忡地来找云悦,脸上的愁苦几乎要化为实质,看得人也跟着一起苦起来。 “娘你怎么了?难道弟弟还是执意要娶那位伊姑娘?”程二郎预计错了不成? 林氏摇头,“没有。你弟弟已经跟那伊姑娘说清楚了,他们彻底分开了。” “那不是好事吗?” 林氏却道,“这的确是好事。可是你弟弟最近总是魂不守舍,偶尔还会叹息,我知道他是舍不得那伊姑娘。” “这也正常啊。毕竟是弟弟第一次喜欢上一个姑娘。”要是云舟什么反应都没有,云悦才觉得奇怪,那他八成是将所有的痛都藏在心里了。 “悦儿,看着你弟弟那难受的样子,我后悔了。你说我是不是该劝你爹答应你弟弟和伊姑娘的事?” 云悦没想到林氏会有这样的想法,忙劝道,“娘您可别找爹啊。爹到时候一定会生气的。 弟弟都那么大了,他有分寸的,他也没那么脆弱的。过些日子就好了。” “会吗?可我看着真的是担心啊。”林氏从进来起就蹙着的眉毛,一直没舒展过。 云悦想了想道,“不如娘你找弟弟说说。” “我找了,可你弟弟只劝我别担心,别的就什么都不说了。 你弟弟越大就越不爱跟我说心事。”林氏对此很是郁闷。 云悦觉得云舟是认为林氏太单纯,哪怕跟她说了心事,那也没什么用。 “悦儿,要不你去找你弟弟说说?舟儿还是最听你的话。”林氏目露希翼地看着云悦。 云悦想了想就应了,“好。” “再把福儿也带上。你弟弟喜欢福儿,有福儿对着他撒娇,你弟弟肯定很快就能振作起来。” 云悦点头,“好。也就弟弟脾气好,不嫌福儿太闹腾。” 林氏不干了,“福儿哪里闹腾了?福儿多好啊。 你说说你这个当亲娘的,从来不说儿子一句好。有你这样当娘的吗?” “就是因为宠着他们的人太多了,我要是再宠着惯着,他们真是要无法无天了。”云悦自认她这个娘当的还是很合格的,怎么一个个都用后娘的眼神看她。 林氏离开后的第三天,云悦就带着福儿去云家找云舟,这天正好是云舟休沐的日子。 “见到你舅舅,多跟他撒撒娇,多缠着他。这都是你平时最擅长的。”一路上,云悦不忘叮嘱福儿。 福儿郑重地点着脑袋,小脸上散发着一种神圣的使命感,仿佛是要去做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娘,我都明白的。舅舅不能跟喜欢的姑娘在一起,他一定很伤心失落。 奶说了,我是有福气能逗人笑的宝贝!只要舅舅见了我,肯定会忘记那些伤心事的。 再说天涯何处无芳草,舅舅也别太死心眼了。” 云悦看着福儿,眼神有些一言难尽,本想说福儿两句,可转念一想,让福儿跟云舟这么胡说八道几句,说不定还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便打消了说福儿的心思。 第890章 哭笑不得 云舟见到福儿,脸上当即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福儿也施展了他的撒娇大法,一见到云舟,二话不说就讨抱。 云舟弯下腰抱起福儿,然后抱着福儿坐在他的膝盖上,又拿了桌上摆着的枣泥山药糕给福儿。 枣泥山药糕是福儿最喜欢吃的点心之一。 “姐,你今儿个怎么带福儿回来?” 云悦挑眉,“我今儿个怎么就不能带福儿回来?你不欢迎我这个当姐姐的回来不成?” 云舟无奈地看着云悦,“姐,我巴不得你带着两个外甥一直住在家里。可这可能吗?姐夫他们能答应吗? 再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可不信你就是简单带着福儿来看我。说吧,有什么事。” 云悦笑而不语。 福儿吃完了点心,仰着头,黑黝黝的眼珠子直直看着云舟,“舅舅你现在是不是很伤心啊?” “福儿,谁跟你说什么了?舅舅没有伤心。舅舅很好。” 福儿沾满点心屑的嘴巴撇了撇,“舅舅你别骗我了。我都知道的。 舅舅你不能跟喜欢的姑娘在一起,所以这些日子很伤心难过。外婆可担心你了呢!” 云舟了然,“姐,娘去找过你了?” 云悦也不否认,“嗯。娘担心你,她问你什么,你又不愿意说。” 云舟摸了摸鼻子,“我觉得自个儿没什么,我跟娘说了,可她不信。” “你说你没什么?别说娘不信了。我也一样不信。刚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你目露怅然,还在那儿叹气,这可一点都不像是没什么的样子。” 福儿抬手,拍了拍云舟的肩膀,“舅舅,天涯何处无芳草!错过的人那就说明不适合你。 你的眼光该放得更长远更广一点,那就能欣赏到更美丽的风景了。要是舅舅喜欢,你可以多娶几个,到时候多幸福啊。” 云舟有一瞬间的目瞪口呆,接着看向云悦,“姐,福儿这些话,不是你教他的吧?你是想福儿以后多给你娶几个儿媳妇不成?” 其实不止是云舟呆,云悦也一样呆了,她也没想到福儿能说出这样的话。 福儿吸了吸鼻子,“我以后才不要娶那么多女人,娶一个就行了。” 云舟来了兴致,故意打趣,“不是你说的,眼光该放得更长远更广一点,那就能欣赏到更美丽的风景了;可以多娶几个,到时候多幸福啊。福儿,这可都是你的原话啊。” “那是对大多数男人来说。反正我是只会娶一个人的。”福儿坚定说道。 云悦好奇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就娶一个?” 福儿眨了眨眼睛,“娘,你看我像傻子吗?娶那么多女人做什么?到时候不都得我养着,你和爹肯定不会帮我养女人吧。 我喜欢吃好的穿好的,住的也不能太差,那需要多少银子啊?再给自己找麻烦,多娶几个,那我不就更累了?” 看着福儿一副“我可是很聪明人,所以我才只娶一个”的表情,云悦和云舟一时间都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是该夸福儿还是该骂。 云舟问道,“那你还劝你舅舅我多娶几个?” “舅舅你跟我不一样啊,我看舅舅你对吃穿不怎么在意,那么需要花钱的地方就少了。 那样舅舅你就有钱多娶几个女人了。”福儿振振有词地回答。 云舟伸手揉了把福儿的头发,稍微用了点力气,“人小鬼大,说得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姐,福儿才多大?倒是都懂娶媳妇了。” 云悦幽幽道,“这个臭小子也让我头痛啊。福儿,以后不许出去跟人说什么娶媳妇不娶媳妇的,听到没有? 上次你还拉着你哥哥一起说。”还正好别程二郎听了个正着,以为她急着儿子娶媳妇,她想抱孙子。 “为什么不能说?”福儿不服气了,都说他太小,可他明明不小了。 云悦也不想用福儿太小当借口,只道,“到你十五岁前,都不许再说这些。” 十五岁?福儿瞪大了眼睛,那还要好多年呢。 “去找你外婆。”今儿个云明峰在军营,不在家,可林氏在。 福儿撇撇嘴,在心里腹诽,真是用完了就不要他了,他的命可真是苦啊!还是找亲爱的外婆吧!外婆可疼他了呢!见到他,眼里心里就只有他一个,才不会跟娘似的嫌弃他! 这么一想,福儿的脚上的速度就快了许多。 被福儿这么哭笑不得地闹了一通,云舟的心情的确开朗了许多,“娘说福儿是宝贝,这其实挺对的。 姐,有福儿这么个儿子,你平时都挺高兴的吧。” “那是你没尝过被他气的滋味儿。”云悦淡淡说道。 “我就是喜欢福儿这样开朗活泼的,多有朝气啊,就跟太阳似的,一看到他,心里就暖洋洋的,舒服得很。” 云悦心想,如果福儿是亲戚家的孩子,那她也喜欢啊。 问题是那还是亲儿子,动不动就调皮捣蛋,不下狠手管教那行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你跟那位伊姑娘断了?事情顺利吗?”云悦问起了正事。 云舟挑眉,“姐,是不是娘让你来问的?” “娘是担心你消沉,她还说,早知道你会那么不高兴,就劝爹同意你和伊姑娘的事了。” 云舟诧异了,“娘是这么跟你说的?” 云悦好笑道,“我骗你做什么?这自然是娘说的。” 过了许久,云舟才语气复杂道,“我真没想到娘能为我做到这份儿上。” “舟儿,娘并不是一个聪明人,性子也不厉害,甚至可以说是懦弱糊涂。但娘爱我们的心不是假的。 你信不信,如果有一天我们姐弟俩遇到了危险,娘一定会豁出性命来救我们,哪怕救我们的可能只有一点点,而那一点点的机会也需要娘用命来换,她也绝不会犹豫。” 云舟抿抿嘴,黑曜石的眸子里涌现出许多复杂的情绪,那些情绪交织在一起在眼里翻腾,过了许久才平静下来,“我相信。娘一直都是那么爱我们。” “舟儿,我跟你说这些,是希望你有什么心事别都瞒着娘。 是,娘不聪明甚至糊涂,但她对你的心是真的。” 云舟眼里涌起歉然的神情,“我明白了。姐,我不是不知道娘对我的心。就是——就是我觉得自己大了,总不能跟小时候一样,有点什么事都得跟娘说清楚吧。” “不用你有点什么事都跟娘说清楚,但大事得说,要不娘会担心的。” 云舟一口应了,“好。姐,我听你的。” 第891章 倾诉 云悦也不是非要知道云舟是怎么跟伊雨怜断了的,可云舟却想说,可能他是想找个人倾诉一下吧。 “姐,我跟伊姑娘的事之所以会在外面传得那么厉害,都是伊姑娘的娘和弟弟干的。” 云悦闻言也不诧异,想想伊母和伊任青都能主动来云家,那么往外传云舟和伊雨怜的事也是正常的。 “他们可真是想要你这样的好女婿啊。”云悦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云舟讥讽道,“要是有比我身份更高,更有钱的要娶伊姑娘,他们绝对会踹了我,选择对方。” “我信。”就伊母和伊任青的性子,绝对能做得出来这种事,他们就是这样的人。 云舟叹了口气道,“姐,我是真的心仪伊姑娘。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是在她的小摊上。 那天其实我有些感染了风寒,声音很沙哑,还打了几个喷嚏。我忽然想吃豆腐脑了,见路边有的卖,就去吃了。” 云悦不说话了,静静听着云舟的倾诉。 “我要的是一碗咸豆腐脑。我正吃着,伊姑娘有给我送了一碗红糖姜水。”云舟说着,不由问云悦,“姐,你说她是不是很细心很善良啊。” 云悦点头,“是。不止是对你这样吧。” “当时还有一对老夫妻也在吃豆腐脑,他们一个喜欢吃甜的一个喜欢吃咸的。 那位老妇的丈夫对老妇说,让她少吃点甜的,大夫都说了,她多吃甜的对身体不好。 后来我就看到伊姑娘给那位老妇送的甜豆腐脑上没淋多少红豆沙,我知道那是她听到那两位老夫妻的对话。” 虽然伊母和伊任青的确不怎么样,但云悦不能不承认那伊雨怜的确是个好姑娘,也难怪云舟会喜欢她了。 “那时候只觉得她是个好姑娘,倒也没存什么别的心思。 可后来总想着病中吃的那碗豆腐脑还有红糖姜水,每次闲了,就忍不住往那小摊去。 没想到她喜欢读书,有一起我去早了,她也还没摆摊,就站在那儿捧着一本《三字经》看,我看到了,便教了她一点。” 一对年轻男女就这样相爱了,云悦看着眼里泛出柔情的云舟想着。 很快,云舟眼中的柔情和甜蜜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散不去的苦涩,“我真以为我会娶她,她会是我以后孩子的娘,我们会很幸福很幸福。可这一切终究都只能是我的妄想了。她放不下她的母亲和弟弟。” “你去找她,都跟她说了什么?”云悦问道。 “我问她,如果我娶她的话,她能不能当好我的妻子,能不能别再对她娘和弟弟言听计从,能理智地对待他们。” 云悦又问道,“她怎么回答你的?” 云舟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她跟我说她娘有多么多么辛苦才养大她和她弟弟,她弟弟是他们伊家的指望,她弟弟多么多么的有才学...... 姐,你知道吗,当时听着从她嘴里说的那些话,我心里只有一个感受,这真的是我认识的她吗?还是我从未看清过她。” 在恋人眼里,彼此自然都是最好的。 因此在云舟心里,伊雨怜简直就是完美的化身啊! 可那个口口声声她娘身体有多不好,她弟弟是伊家的根儿,是伊家的指望......简直是打碎了云舟心里完美的恋人形象。 “那时候我真的都不想跟她说什么了,转身就想走了,她倒是先拉住了我的手跟我说,她娘只要一千两银子的聘礼,还有我得帮她弟弟拜个大儒当师傅。” 云悦皱眉,“一千两银子的聘礼?不是五百两银子吗?难道身份不一样,这钱也不一样?” “可能吧。我是官,身份高,所以这聘礼也就高了。我要是真的娶了她,那就等于把她娘和弟弟一块儿娶了。 作为女婿和姐夫,我可以孝敬岳母,帮衬小舅子,但是不代表要一直供着他们,甚至把自己身上的每一块肉每一滴血都给他们。我做不到。” 云悦道,“做得到的人才是少数,简直是少之又少。”就是自己愿意,那一大家子能愿意?没那么傻的人吧。 “除了我说的这些,其实还有,可那时候我听不下去了,干脆就打断她的话了,直接告诉她,我做不到,自此我们一别两宽。”云舟这会儿冷静下来,说的仿佛是别人的事,“可她哭了,还质问我,如果我爱他,为什么就不能爱她娘和她弟弟。还有明明我是有能力做到她的要求,为什么就不能答应。” 云悦的表情有些古怪,伊雨怜的思维真有些奇葩,可能不是她的思维奇葩,而是伊母和伊任青两个常年给她洗脑,洗成这样的吧。 “姐,与其说我这些日子是在为伊雨怜伤心,其实我是在怀疑自己。 我当时的眼睛是不是瞎了,居然会喜欢上那么一个女人?”云舟一直觉得自己的眼光挺好,可如今才知道原来他的眼光很有问题。 “你眼睛没瞎,那位伊姑娘的的确是个好姑娘,反正我是这么觉得的。 可她摆脱不了她的家庭,被她的亲娘和亲弟弟控制了。说白了,她就是她娘和她弟弟手里的提线木偶,他们让她怎么做,她就怎么做。 别的时候,她很清明,心也很正,可只要遇到她娘和她弟弟,你就可以别把她当正常人了。” 云舟听着云悦的话,心里好受了一点,没错,不是他眼光有问题,而是伊雨怜一遇上她娘和她弟弟就变得不正常。 “她但凡脑子清醒点,也不会如此。她娘辛辛苦苦养她长大?呵——”云舟讽刺一笑,“我打听过了,他们一家是几年前搬过来的。那时候她才八岁,可她娘的身子就不好了,一直在家养病。 才八岁的她就处处给人打零工,养活她娘和她弟弟。她娘真的有养过她?” 云悦想起见过的伊母,那双手虽不说白皙光滑如玉,但上面真的没多少茧子,可见是没干过多少活的。 想来那些活都被伊雨怜干了,而伊母只需要躺在床上喝药休息吧。 伊母的身体真的就差到什么活儿都做不了?也不说出去找活儿干了,但是承包家务应该没问题吧。 可伊母如果做了家务,那手绝对不会那么好。 “她弟弟就更不是东西。还指望?还根儿?有这么个弟弟,怕是整个家都能被败光吧。” 第892章 臭豆腐 云舟可能是太讨厌伊任青了,一提起这个人,眼里的厌恶几乎要化为实质,仿佛说的什么脏东西一样。 可能在云舟心里,伊任青就是个脏东西,还是个恶心得不得了的东西。 “外面说你帮了伊姑娘,你是怎么帮的?”云悦心里一动,忽然问道。 云舟淡淡解释,“没怎么帮的。看到有人跟她要债,当时我还喜欢她,总不能干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 “不仅仅是要债吧。”云悦意味深长地说道。 云舟也没有瞒着云悦的意思,沉默片刻才回答,“那个找她讨债的人不规矩,说她既然没法还钱,那就得嫁给他。当时看热闹的人不少。她平时的人缘不错,有很多人帮她说话。 可七两银子的债务,也没人敢帮她做担保。” “聘礼是五百两,只用七两银子就能娶到人。这笔买卖可真是够划算的。”云悦摇着头,又看了眼云舟,“你是一千两。” 云舟顿时觉得有些扎心,这还是他亲姐吗? “我帮她还了债,将人赶走。她就跟我说一定会把银子还给我。可是没多久就传出我跟她的事。 刚听到的时候,我心里其实很不舒服,我怀疑是她做的。可后来想想,她不是那样的人,就让人查了查,果不其然是她娘和弟弟。” 当时云舟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可那口刚松下来的气在得知伊母和伊任青来他家,跟他爹娘和姐姐说了一堆有的没有的,那股闷气就瞬间成了一团怒火,差点没烧死他。 然后就是去找伊雨怜,完美的恋人其实并不完美,甚至还有这样那样的问题,还都不是小问题,而是大问题。 那团火就烧得更厉害了,将他对伊雨怜的好感不忍全都烧完了。 程二郎对云舟的评价其实没错。 云舟是个理智的人,他想娶个对自己有助益的姑娘。 这不是说云舟想娶个家世极好的千金小姐,家世他可以不在意,但是姑娘本身还有娘家是他在意的。 本身甚至比娘家重要,哪怕有个糟心的娘家,可如果她本身心正,云舟还是能够接受的。 可是很显然,如今伊雨怜让云舟失望了,让他彻底收走了对伊雨怜的爱。 云悦看着云舟,心想这会儿的云舟说白了不就是个普通的失恋男人吗? 好在云舟失恋没有什么要死要活的,也就是稍微颓废了一下。 云悦抬手拍了拍云舟的肩膀,“福儿有句话说得没错,天涯何处无芳草,好姑娘有很多,你肯定能遇到合适自己的。姐也不是不允许你难过失落,可时间别太长了。娘那儿会担心的。” 没说云明峰,因为他觉得这点事不算什么,靠云舟自己就能挺过来。 “我知道。闷了这些日子,出去走走。对了,福儿不是一直嚷着要吃臭豆腐吗? 正好,今儿个我带他去吃。” 一听臭豆腐,云悦就皱起了眉。 臭豆腐,云悦偶尔也会吃,但是吃得很少。 可是云悦对祥儿和福儿管得很严,这种油炸食品吃了不健康,越少吃越好。 可能是因为平时很少才能吃到,福儿就是惦记着那臭豆腐的味儿。 前几天嚷嚷着要吃臭豆腐,全被云悦拍了下来。 “吃臭豆腐做什么?去吃点其他的。” 云舟道,“不是福儿想吃,是我想吃臭豆腐。就当福儿陪我吃好了。” 云悦看着云舟,心道你这个当舅舅的可真是疼外甥。 算了,看在云舟失恋的份儿上,云悦决定让着他。 福儿一听能出去吃臭豆腐,顿时高兴得不得了,抱着云舟,笑得眼睛弯成了一轮新月,“舅舅你最好了!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他娘才不会允许他吃臭豆腐呢!一年能有那么个两三次就不错了。 林氏见云舟脸上重新挂上笑意,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云舟对着林氏歉意一笑,“娘,这些日子,儿子让您担心了。” “没有没有。你能好,娘就放心了。出去玩儿吧,散散心去。” 云悦问道,“娘您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出去?” 林氏迟疑道,“我一起去会不会不太好?” 云悦挽着林氏的胳膊,“有什么不好?您也好久没出去过了吧。一起出去走走。” 林氏就这样被拉了出去。 云舟很清楚什么小摊的东西好吃干净,他带福儿吃的是一家老王家臭豆腐,是卖臭豆腐卖得最好的一家。 不过这臭豆腐的味道重,喜欢它的人很喜欢,不喜欢它的人也是非常不喜欢,一闻到那味儿就受不住。 因此臭豆腐的摊子都摆在小巷里。 俗话说酒香不怕巷子深,臭豆腐也一样是这个理。 外面摆了四张桌子,每张桌子配着四个椅子。 云悦等人到的时候,每张桌都坐满了人,有的还拿着碗筷蹲在屋檐下吃。 也是云悦等人运气好,正好遇到一桌吃完,立即有下人上前收拾,擦了桌椅,好让云悦等人坐下。 福儿深深吸了一口,一脸陶醉,“真是太香了。” 云悦看一眼福儿,臭豆腐是挺好吃的,可他怎么就那么馋?家里的饭菜,酒楼的饭菜,一些味道不错的小摊,她都带他吃过啊。 想来还是因为这臭豆腐,他平时能吃到的少,所以才那么稀罕。 林氏对臭豆腐的感官就一般般了,不过吃得下去。 云舟点了四碗臭豆腐。 福儿轻声道,“我其实可以吃两碗的。” “你可以吃多少?”云悦淡淡问道。 福儿缩了缩脖子,“一碗。” “孩子想吃,你就让他多吃一点怎么了?一碗臭豆腐又能值多少钱?”林氏嗔了眼云悦。 “臭豆腐是不贵,可吃多了,对身体也没什么好处啊。娘,您别总惯着他。 这次要不是弟弟,他连这一碗臭豆腐都没有呢。” 福儿瞪大了眼睛,娘这话是告诉他,这次吃过臭豆腐,他以后很长时间都不能吃了? 这很有可能,他娘本来就限制着他吃臭豆腐,去年就只吃了三回! 云舟的推荐真是没错。 这老王家的臭豆腐真的是又香又臭,一碗里有六块臭豆腐,黑色的,中间戳破个洞,里面塞了辣椒酱,又淋了汤汁,咬一口就爆浆,再配上香菜,滋味儿绝了。 云悦吃出了味儿,竟一口气将一碗臭豆腐都吃了个精光。 云悦也没多吃,她还记得自个儿怀着身孕。 第893章 无关紧要的人 福儿还真是有些让云悦惊讶了,他才吃了三块,正细嚼慢咽,一脸享受地吃着臭豆腐,仿佛在吃什么世间顶级的美味佳肴。 林氏看着福儿的样子,心疼得不得了,这孩子肯定是平时被他娘管得太严,连吃臭豆腐都不能畅快地吃,可真是太可怜了。 云悦要是知道林氏心里在想什么,一定会忍不住说一句,她当然不能由着福儿畅快吃了,真让他畅快吃了,八成他能一下子吃个四五碗。 到时候吃得是痛快了,肚子就要难受了。 林氏就吃了两块,把她碗里剩下的都给了福儿,担心云悦说福儿,便道,“我吃不下,让福儿帮我吃,那是福儿孝顺。你可不许说福儿啊。” 福儿对林氏的四块臭豆腐十分嘴馋,但他还是小心翼翼看着云悦,好像只要云悦说不能吃,他就不吃。 “吃吧。”云悦也不好扫林氏的面子,只是多四块臭豆腐而已。 福儿高兴了,大口大口吃起来,这次真幸福!一下子吃了十块臭豆腐! 臭豆腐香是香,好吃是好吃,可是这吃完以后嘴里会有味道,云悦就让下人去药铺弄点薄荷水,这样就能漱口清嘴里的味道。 又想起林氏没吃什么,让他们看着什么好,再买些过来。 下人领了吩咐,转身就出了巷子。 等云舟这里吃完了,下人才回来,又带回来了好多小吃,还有两个竹筒的薄荷水。 “娘,您都没吃多少,再吃点。” 林氏还真是有些饿,就拿了块炸糕吃起来。 福儿看着桌上的吃的,眼睛又亮了。 云悦道,“想吃就吃,不过记得只能吃到八分饱,再多可就不心了。还记得你之前背着我吃多了,肚子不舒服的事吗?” 也不是云悦想把福儿管得那么严,而是这小子必须得被管着啊! 不管着,他就肆无忌惮起来,每次肆无忌惮的结果就是把自己的身体折腾出问题。 福儿也想起了肚子不舒服那次,对美食的渴望淡了不少,不过他觉得还是能再吃块炸糕,吃几颗蜜饯的。 这么一想,福儿就吃起来了,自己吃还没忘了云悦,“娘,您怀着小妹妹,一个人吃两个人的,您也赶紧多吃点。” “福儿真孝顺,还知道心疼你娘。”林氏真是看福儿哪哪儿都好,她的孙儿还不知道在哪儿呢,现在也就只能疼疼外孙了。她的外孙怎么就那么招人疼呢。 云舟也对云悦道,“姐,你跟姐夫把福儿教得很好。” “还有邓先生。你姐夫给福儿找的先生真没错。”以前福儿喜欢阳奉阴违,可现在虽然心里不满很不舍,但大多时候还是听话的,知道爹娘是为了他好,也不会非要违背爹娘的意思。 云舟一个大男人一碗臭豆腐当然吃不饱,他也伸手拿了糖糕吃。 都在吃,云悦也来了胃口吃起来。 等吃得差不多了,众人用薄荷水漱口,又喝了两口,才起身离开。 “这里倒是热闹多了。我记得咱们刚来的时候,这里挺荒芜的啊。”林氏望了一圈,总觉得这不是她刚来时候的样子。 云舟好笑道,“娘,这里当然不是咱们刚来时候的样子了。 现在周围的人富裕了不少。姐夫开了茶作坊,村里和那些蛮族人富裕了,就愿意拿钱来镇上县里消费。 商人做生意也愿意过来这里,您说这里能不热闹吗?” 听着云舟的话,云悦不能不承认,这当官可不容易,什么都要懂一点,连经济学也得能说上几句。 “师傅说了,爹很厉害,让黔南的百姓过上了好日子!师傅让我以后要跟爹一样,也当个好官。”福儿很兴奋,“不对,我以后要比爹更厉害!让娘过上更好的日子!”嗯,当然还有他自己,他也喜欢过好日子。当好官未必要顿顿咸菜豆腐没点荤腥不是,那也太苦了。 云悦笑了,“有志气。娘就等着你比爹更厉害,等着你孝敬了。” 福儿握着小拳头,仿佛下定了决心,“娘,我一定会做到的!” 儿子想超过当爹的,云悦可不会打击,只会不停鞭策,这样才能有动力向前不是? 这多好啊! 能不能超过,云悦倒不是很在意,那就随缘吧。 正想着,迎面跑来的女子,让众人的神情都有些不自在。 只有福儿最无知无觉,因为他还没见过伊雨怜。 只见伊雨怜脸上挂着泪,咬着唇,瞧着又慌张又无助,她也注意到了云悦一行人,在看到云舟时,眼睛骤然一亮,就像是在海上快要溺亡的人寻到了一块救命浮木,眼里的亮光是那样的明显。 林氏很紧张也很担心,儿子眼看着能走出来了,这女人怎么又出现了?她怎么就不能放过他儿子啊? “咱们回去吧。”林氏根本不想云舟跟伊雨怜碰上,最好能一辈子不见就好了。 云舟却道,“回什么?今儿个就是带福儿出来玩儿,还有就是陪娘散心的。才过了多长时间啊,怎么就回去了?” 福儿一个小人儿也发现情况有些不对了,不过他很聪明地什么都不说。 云悦也不赞成避开,难道以后只要有伊雨怜的地方,云舟就不能出现?凭什么啊? 又不是云舟亏欠了伊雨怜什么,需要特意避开她 云悦倒是挺欣赏云舟这样的做法,只把伊雨怜当成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不需要特意避开,坦坦荡荡的,这样多好啊。 “娘,弟弟都那么大了,他有分寸的。”云悦安抚地拍了拍林氏的手。 林氏的心还是乱糟糟的,真的能有分寸吗?多少男人会在女人身上犯晕,她可不希望她的儿子也是其中的一个。 云舟当伊雨怜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也没想跟她说什么,可伊雨怜就是特地来找云舟的,她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云悦一行人走过,却连个眼神都没给她,连脚步都没停一下。 伊雨怜当时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都被冻住了,冷得浑身都僵硬了,甚至就连身体里的血液跟着一起冰冻,都不会流动了。 伊雨怜愣怔时,云悦一行人离她已经有好几步远了,她这才胡乱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转身飞快追了上去,挡在云舟面前,“我——我——有事找你。” 云舟神情淡漠地看着挡在他面前的伊雨怜,淡淡道,“伊姑娘,我正陪着家人,没时间。 再说,我不认为我们的关系有那么好,你若是有事,该找你的亲人或者其他亲近的人,总之我不是。” 第894章 自欺欺人 伊雨怜被云舟话里的淡漠惊到了,曾几何时,这男子都是对她温声细语的,眼里溢满了柔情。 可如今,这男子为什么一下子变了?变得好陌生,让她都不认识了。 蓦地,伊雨怜忍不住想起上一次跟云舟分开时的场景,那时的男子渐渐跟眼前的重合在一起,他们好像都是一样的冷漠,一样的令她心碎。 看着眼前伤心绝望的伊雨怜,云舟的心里却是十分平静,仿佛眼前的女子就是一个陌生人一样,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云舟觉得他是真的放下她了。 “娘,姐姐,我们走吧。”云舟对着林氏和云悦淡淡说道。 林氏忙不迭道,“好好好!咱们这就走!”她巴不得儿子不再跟伊雨怜有任何关系。 云悦深深看着云舟,看得出,他是真的放下伊雨怜了。 伊雨怜正伤心着,见云舟一行人要走,顿时急了,忙双手一展挡在他们面前,“我——我有事想跟你说。” “我不想听。”被拦住路的云舟皱了皱眉,隐隐有些不高兴。 “你真的就这么绝情?你忘了我们的之前吗?”伊雨怜哭得更伤心了,她是真的喜欢这个男人,他是官儿,却跟其他的官不一样,他从来不高高在上的,他那么温柔。 云悦见周围的人渐渐多了,大多都对着云舟和伊雨怜指指点点,她瞧着也有些头痛,便对云舟道,“弟弟,这是在大街上,这样闹不好看。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跟这位伊姑娘说清楚吧。” 没错,是咱们,而不是云舟一个人。 云舟自然不会反对,他也不想孤男寡女的,免得到时候说不清楚。 几人就近找了个茶馆,要了个包厢。 同意跟伊雨怜说清楚,是云舟也觉得之前有些事情是没说清,趁这个机会都弄清楚最好。 “伊姑娘,我总共帮你还了十五两银子的外债。这钱我不要了。从此我们之间一笔勾销。我过我的阳关道,你走你的独木桥。”云舟眼神淡淡地看着伊雨怜,语气同样淡淡。 十五两银子就当做好事了,他是真的不想再跟伊雨怜有什么牵扯。 “你——你不要我了?”伊雨怜每个字都说得小心翼翼,生怕从云舟的嘴里听到肯定的话。 “我们定亲了吗?我们成亲了吗?我们有什么关系?” 云舟的一连三问让伊雨怜一个字都反驳不了,他们不是未婚夫妻,更没有成亲,他们的确没有关系。 伊雨怜本就惨白的小脸更白了,喃喃道,“我——我以为你是喜欢我的。我以为我们能过一辈子的。” 云舟倒也不是不敢承认自己心意的人,点点头,语气怅然,“我是喜欢过你,我也以为咱们能过一辈子,以为你会是我的妻子,我孩子的母亲。可我的以为都是错误的,不可能实现的。” “可以的!只要你愿意!”伊雨怜急促道。 林氏忍不住了,“伊姑娘,我儿子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明白了。他不可能娶你的。我们家也不愿意有你这样的儿媳妇。你年轻又漂亮,想来以后一定能嫁个好人家。” “我嫁不到什么好人家了。我娘要把我嫁给鱼老爷,他——他都快五十了,年纪都够当我爷爷了。” “你觉得你娘爱你吗?疼你吗?是真心将你当女儿的吗?” 云悦的声音很轻柔,可每个字都跟刀子似的狠狠刺进了伊雨怜的心,她嘴唇颤个不停,不知是说给云悦听的,还是说给她自己听的,“我是我娘的女儿,她当然爱我疼我了。她——她也是没法子,否则不会这样的。” 自欺欺人! 云悦能看出伊雨怜心里不是没怀疑,不是不清楚伊母更爱她弟弟伊任青,对她更多的是剥削利用,可她不愿意相信残酷的事实,自己骗自己。 “是因为家里日子太难过了。我娘生病要吃药不能干活,我弟弟读书要花钱,所以我娘没法子,才只能把我许给于老爷当续弦。”伊雨怜越说越肯定,眼里的迷惘慌张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坚定。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这是云悦对伊雨怜唯一的想法了。 “伊姑娘你说得很对。”云悦无不讽刺地说道,“既然你家里那么难,那你这个大孝女就该听你娘的话,嫁给鱼老爷当续弦。那鱼老爷肯定有子女吧?孙子孙女应该也有吧。等你嫁过去,就能当现成的娘和奶奶了。这也是好福气。” 福气?哪个黄花大闺女愿意给人当便宜娘和便宜奶奶,伊雨怜也不愿意。 “我不愿意。我——我喜欢的是你,我不想嫁给别人。”伊雨怜咬着唇,眼泪流得更厉害了,紧紧盯着云舟。 云舟问道,“你想我怎么样?” “你不是想让我当你妻子,你以后孩子的母亲吗?你娶我好不好?”伊雨怜眼里升起一丝希翼。 “按照你原来的条件?给你家一千两银子的聘礼,再帮你弟弟找个大儒当师傅?对了,上次见面你话还没说完,你还有什么要求?”云舟也就是顺便问的,他还真有些好奇伊家还能有什么过分的要求。 林氏急得不行,生怕云舟又对伊雨怜起了心思,真会糊涂地答应伊雨怜,那怎么可以呢! 云悦轻轻拍了拍林氏的手,在林氏看过来时,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让她相信云舟。 云舟是一个有分寸的人,他不会那么糊涂的。 “不要一千两银子的聘礼,只要五百两。可我弟弟是真的有读书的天赋,能不能给他找个好师傅?我弟弟好了,以后我娘家也就不用我操心了。” 云悦诧异了,这要求一下子降得好多啊! 聘礼直接减半,只保留了个帮伊任青找大儒当师傅的要求,其他的都砍了。 “你说的这些,你娘和你弟弟知道吗?”云舟不相信伊母和伊任青能这么“善解人意”那母子俩都是贪心不足的。 “我会求他们的,他们一定答应的。他们是我的亲人,肯定是希望我好的。” 云舟深深看着伊雨怜,在对方期盼而又小心的目光下,缓缓摇头,“我不答应娶你。咱们的缘分已经尽了。” 伊雨怜眼中的希翼光芒就跟烧干净的木柴,连最后一点火星子都灭了,“你从来没真的喜欢过我是不是?你一个官老爷怎么可能把我当个人。在你眼里,我只是你无聊时逗弄的乐子是不是?” 第895章 眼光总算没那么差 被心爱的女人误解,那滋味儿很难受。 可如今对云舟来说,伊雨怜已经不是他爱的人了,甚至只是一个陌生人,她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你要愿意这么想,那随你。” 冷漠的话无疑给予了伊雨怜沉重一击,她似乎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云舟不在意,可云悦在意他的名声,她的弟弟可不是什么玩弄感情的骗子! “伊姑娘,我弟弟不愿意解释,那我这个姐姐来帮他解释。你对我还有印象吗?我去你的摊子吃过豆腐脑。” 六神无主的伊雨怜下意识看向云悦,渐渐的,她想起来了,云悦的确来她的摊子吃过豆腐脑,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她的丈夫。 “我是专程去你的摊子吃豆腐脑的。因为我弟弟跟我说起过你。 他说他认识了一个很美丽很好的姑娘,想让我这个当姐姐的帮着掌掌眼。如果他只是玩弄你,把你当个乐子,他有必要跟我这个姐姐说吗?” 伊雨怜混沌的脑子清明了许多,喃喃道,“既然你对我是认真的,为什么这会儿要那么无情?难道你又有喜欢的人了?还是你看不起我的出生?觉得我配不上你?” “伊姑娘,我弟弟放弃你,就一个原因,因为你拎不清。”云悦也不想跟伊雨怜拐弯抹角了,干脆就直截了当地说了,“你娘和你弟弟就是两个大麻烦,麻烦自己没什么问题,可他们就喜欢麻烦亲人。 现在是你,以后有人娶了你,就得接收他们这样的大麻烦。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一般的正常人都不可能乐意。”要是非正常的人,或者爱伊雨怜爱到走火入魔的,那说不定还是有可能愿意的。 “不还是嫌弃我家穷吗?”伊雨怜眼里闪过一丝幽怨。 云悦被气笑了,这人不止是喜欢自欺欺人,还喜欢自说自话,她这理解是不是都是按照她自己的想法。 云舟眼神一冷,“家穷没什么。可贪得无厌,一心吸血占便宜,那就是人品有问题! 你那弟弟会读书有天赋?我还真没太看出来。他在书院书读得不怎么样,最喜欢的就是跟着那些家世好的同窗出去吃好的玩儿好的。对了,他的衣裳,笔墨纸砚都得是最好的,不能比别人差。 就你卖豆腐脑赚的钱,居然能供得起他,我是真的挺佩服你。” “从早干到晚,还得找零活干。伊姑娘也就是你现在年轻熬得住。等你年纪再大一点,你确定你还能熬得住?”云悦觉得伊雨怜长得虽然水灵,但她眉眼间的那股疲惫是那样的明显。 “那是我弟弟。”伊雨怜哽咽道,“是我没本事给他好生活,我知道自己没用。” 扶弟魔! “你知不知道舟儿小时候读书是什么情况?他当时能有书读就很高兴,一张纸正面反面全都写满,才舍得扔。 等他大了一点,就知道给书斋抄书,好赚点钱,减轻家里人的负担。 伊姑娘,你不该说你怎么怎么不好,没给你弟弟好日子过;你该想的是你弟弟都多大的人,怎么就不能帮你分担点。” 伊雨怜一愣,她被云悦的话震住了,她从没这么想过,她只要一旦不能满足弟弟的要求,她娘就会对着她哭,拿伊家的祖宗哭。 每一次伊雨怜都觉得是她自己太没用,所以不能给弟弟好日子过,让伊家重回往日的荣光。 伊雨怜迷惘了,难道她真的没错,有问题有错的是她娘和弟弟吗? “伊姑娘,虽然你跟我弟弟没缘分,但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人该多为自己想想,别成天总是娘怎么样,弟弟怎么样。你再继续这么下去,我真担心你哪天会被他们喝干最后一滴血,吃掉最后一块肉。”云悦语重心长地劝了一句。 伊雨怜不可能是她弟媳了,但她还是希望伊雨怜的日子能好过一点,这么个好姑娘再这么脑子不清楚,被她娘和弟弟拖累,这辈子就彻底完了。 当然,云悦能做的也就是劝劝,再多的是做不了了。 “咱们走吧。” “我可以改的!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伊雨怜意识到云悦等人要走,慌乱地站起身,差点绊倒椅子,她双手急忙扶着桌子才站稳。 云舟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伊雨怜,淡淡问道,“你从此以后能拒绝你娘和你弟弟一切的不合理要求吗?” 伊雨怜一怔,没立即回答,她想说她可以,但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没等到答案的云舟也不失望,如释重负地一笑,“你的确是个好姑娘。你可以骗我的,但你没有。 我的眼光总算没那么差。” 云舟也对伊雨怜起了一点怜悯之心,“我姐刚才对你说的那番话,你自个儿好好想想。那都是为了你好。 你真该改为自己好好想想,为自己活活了,别再全听你娘和你弟弟的,否则你以后的下场怕是真的不会好。” 这话并不是诅咒伊雨怜,而是伊母和伊任青只会趴在伊雨怜身上吸血,不把伊雨怜最后一点价值榨干,他们是绝不会罢休的。 云舟是真心盼着伊雨怜能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跟伊雨怜分开后,云舟也没了再逛的心思。 云悦见状就道,“我跟福儿出来的时间也挺长了,我先带他回去了。” “好,我跟娘也回去了。”云舟点点头说道。 回去的路上,福儿一张嘴就没停过,“娘,舅舅喜欢的姑娘怎么那么喜欢哭啊?她的眼泪就好像流不尽一样。” 云悦道,“你挨打了,眼泪也一样流不尽。” 福儿嘴巴一撇,“她又没挨打。” “她是比挨打更痛。还有你才多大,成天喜欢来喜欢去的。多把心思放在学问功课上,别再成天想这些有的没有的了。”云悦瞪了眼福儿。 福儿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云悦的话,一个劲儿地嘀咕,“我以后一定要娶个,省心好看又会跟着我也一起孝敬长辈的媳妇,保证不让娘你为我操心。” 云悦忍不住笑了,“别再想着娶什么媳妇了。多想想功课学问,听到没有?” “知道了。”不说就是了,他心里想着。 听福儿说起以后要娶媳妇的事,云悦不禁想起了宁远的三个女儿,要是以后真要跟忠信侯府结亲,福儿的媳妇不出意外就是从那三个姑娘里选了。 说来那三个姑娘的年纪倒是都合适,也就那三姑娘年纪小了点。 算了,以后的事还远着呢,到时候再说吧。 第896章 反抗,分家 云悦回去后就跟程二郎说了今天发生的事。 程二郎听完才发表意见,“如果那伊姑娘求上舟儿,我想他是会帮忙的。” “帮忙也不算错啊。毕竟是曾经喜欢过的姑娘。我觉得以舟儿的性子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嫁个快五十的男人。”当然了,要是伊雨怜自己不求助,任由伊母和伊任青摆布操弄,那真的是谁都救不了。 程二郎却道,“提醒一下舟儿,帮一次两次可以,但绝不能多。 这一旦多了,以后就容易纠缠不清,也说不清楚了。” 云悦却没这个担心,“不会的。舟儿有分寸的。我相信她。” 程二郎却没附和云悦的话,因为他不确定云舟是不是真的能有这个分寸。 虽说云舟的确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很冷静的人,但有时候这感情的事是不好说的。 云舟的确很有分寸,他只出手帮了伊雨怜一次。 伊雨怜的确不想嫁给鱼老爷,但她反抗不了伊任青和伊母,只能去求云舟。 云舟没见伊雨怜,但他答应帮忙了,可还是给伊雨怜送了一句话,他只会帮这一次,让她好好想想以后该这么办。 云舟出手后没几天,鱼老爷就以八字不合为理由拒绝娶伊雨怜了。 也没什么纠纷,聘礼什么的都还没下。 不过鱼老爷是送过一些礼给伊母和伊任青的,本来是想把礼要回来,可一想为了那些礼缠来缠去的,还真是有些烦,便打消了念头。 伊母和伊任青不愿意,他们就盼着伊雨怜能嫁给鱼老爷,到时候他们一家都能不缺银子了。 鱼老爷不想见伊母和伊任青,对方就是费劲了心思都没见到人。 不用嫁给鱼老爷了,伊雨怜顿时松了口气,可一想到云舟,她还是想哭。 伊母和伊任青却不会就这么罢休,有钱的男人还不好找?没了鱼老爷,也还有第二个! 伊雨怜要疯了,她没想到她娘和弟弟真的要把她卖了,这次还不是当续弦,而是给一个四十多的财主当小妾! 那财主的年纪是比鱼老爷小,但是去做妾!伊雨怜不愿意! 可是伊雨怜不愿意没用,伊母和伊任青同意! 走投无路的伊雨怜又想去求云舟,可这次她什么回应都没得到。 果然只帮这一次吗? 伊雨怜苦涩一笑。 “舟儿做得不错。”程二郎原本还担心云舟会再次出手帮伊雨怜,没想到他没有。 云悦得意一笑,“我就说舟儿有分寸吧。他只帮了鱼老爷的那一次。 那位伊姑娘要是不早点清醒过来,她迟早会被她娘和弟弟卖了的,难道舟儿还能帮她一辈子不成?” “她立得起来,有手艺又吃得了苦。”程二郎淡淡道,“只要她能狠下心,她的日子绝对能过得很不错。” “狠心?咱们在这里说得容易,可她能不能做到就不一定了。”云悦幽幽道。 程二郎无所谓道,“那就看她自己了。如果她非要往死路上走,没人可以阻止她。” 云悦也不说了,只盼着伊雨怜能想明白,为自己活活吧。 伊雨怜可能真的是想通了,或者是不想做妾,竟然跟伊母和伊任青闹起了分家。 程二郎有些诧异,饶有兴致道,“我还当以那位伊姑娘的性子,这辈子怕是都反抗不了她娘和她弟弟,这次居然醒悟了?难道是不想做妾?” “那个财主听说喜欢打妻子和妾室,虽说没闹出人命,可听说打得有些狠。那些身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云悦倒是对伊雨怜的事上心了,派人打听过了。 云悦又问道,“她能分成功吗?” 程二郎回答,“如果她是真的下定决心要分家,我想应该是能分成功吧。 可如果就是做做样子,吓唬吓唬人,那就不好说了。” 云悦也想知道伊雨怜是真想分家,还是做样子吓唬人,就让人盯着这件事。 后来证明伊雨怜是真的想分家。 街里邻坊都是劝和的,可伊雨怜咬着牙,就两个字“分家” 要是不分家,她就拿刀抹了脖子! 伊雨怜不是做戏吓唬人,而是真的拿刀抹脖子,脖子上都流血了,瞧着可吓人了。 那财主也被伊雨怜吓到了,漂亮的姑娘哪儿没有,要是因为纳妾弄出人命,他可要惹一身骚,太不合算了! 因此那财主也不要伊雨怜了,幸好他的聘礼也没来得及下。 不管伊母怎么哭着骂伊雨怜是没良心的白眼狼,伊雨怜都没有改变主意,家里的一切她都不要,以后她也不在家里住了,净身出户,只带走了她身上的庚帖,还有她好不容易攒下的二两银子就离开了。 伊雨怜跟她旁边卖面的婆婆一起住了,她交房租。 那婆婆就一个人,如今多了个人陪伴,她也高兴,房租也没多收伊雨怜的,两人相互陪伴,日子过得倒是也不错。 伊雨怜虽说跟伊母和伊任青分家了,但她还是要给伊母养老钱的,每个月都送两百个铜板给伊母。 可是每次回去都是听伊母的骂,于是伊雨怜就不回去了,只托人将钱交给伊母。 伊任青又在书院欠债,可伊雨怜对那些债丝毫不认。 那些人要来横的,伊雨怜就要去报官。 别人见伊雨怜强硬,倒也投鼠忌器,不敢对她做什么。 倒是伊任青因为欠钱太多,在书院的名声极差,因此被赶出了书院,可那些欠债的人还是没有放过他。 “她如果早点有这份果断,她跟舟儿也不会——”云悦忍不住感慨。 程二郎却道,“没有舟儿和你对她的当头棒喝,她这辈子都别想摆脱她娘和弟弟。 对了,还有舟儿跟她分开也是对她的打击。” 种种原因加在一起,才有了伊雨怜的醒悟强硬,只能说一饮一啄都有定数吧。 “那些讨债的不会再去找她麻烦吧?”云悦问程二郎。 程二郎低头看了眼云悦已经很大的肚子,笑了笑,仿佛看到了白白嫩嫩的乖女儿,“你担心什么啊。舟儿早就安排好了。那位伊姑娘的摊子还有住的地方经常有衙役巡逻,谁能去找她麻烦。 舟儿倒是挺长情的。” “他对那位伊姑娘没情了。可毕竟曾经爱过吧,他也是希望她好的。” “舟儿倒是真的拿得起放得下。要是小力能跟他一样,那就好了。”程小力就绝不可能放下魏雅柔,他太重情了。 第897章 伊雨怜成了肖光海的妾 云舟在之后的日子里都没有再关注过伊雨怜,而伊雨怜也没有再联系过云舟,两人就像是两条平行线,再也不会有一点交集。 林氏对云舟的婚事很是担心,她想给云舟挑姑娘,但云明峰和云舟都有些不相信她的眼光,于是给云舟挑姑娘的人就成了云悦。 如今已经六月了,黔南这里就热得不得了,云悦怀着身孕就更怕热了,哪怕屋里摆着冰,可她还是有些热得受不了。 对亲弟弟的亲事,云悦还是很上心的,认真询问了他想要个什么妻子。 “孝敬爹娘,能将后宅打理好,并且能好好教养未来的儿女,这样就可以了。”经过伊雨怜,云舟也不想再找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姑娘了,能不能找到那还真不一定。 再说就是遇到了,也有可能再发生伊雨怜这样的事,那就太糟糕了。 “嗯。我会按照你的要求找的。不过我选的,你也未必喜欢。到时候你好歹见见人,那毕竟是要跟你过一辈子的人。” 这次云舟一口就应了,虽然不想提什么情情爱爱,但那是以后要过一辈子的女人,总不能选个让他讨厌的,那绝对不行。 云悦这里还没挑到人,程二郎就给她带来了一个大消息,差点把她炸了个外焦里嫩,整个人都不好了。 “伊姑娘给肖光海当了妾?”云悦回过神,急切拉着程二郎问。 程二郎点点头,“嗯。摆了二十桌,请了不少人。” 顿了顿,程二郎加了一句,“舟儿也去了。”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的?”云悦实在是想不通伊雨怜怎么会跟肖光海扯上关系的。 程二郎叹了口气,“伊姑娘的娘说是病了,她作为女儿也不能不回家看望。 据说每次伊姑娘回去,她娘就不停跟她道歉认错,说她以前大错特错,是被猪油蒙了心。” “她心软了。”云悦的语气笃定。 “一开始没心软。可回去的次数多了,她娘对着她一次又一次哭,这想不心软也有些难。 母女俩就那么和好了。”程二郎语气淡淡。 云悦不知道是不是该骂伊雨怜太单纯了,这才过去多久,怎么就忘了她娘是怎么对她的?伊母就对她哭哭,她立马就心软原谅了 “伊姑娘一松了口,她娘就提了肖光海喜欢她,想纳她为妾的事。” 云悦忽然问道,“肖光海是真的看上伊姑娘了?我记得他年纪比伊姑娘还小吧。” 伊雨怜是有几分姿色,但真称不上是什么绝色大美人。 程二郎看着云悦,“娘子你想说什么?” “不是我想说什么。而是相公你就真的不怀疑?肖光海怕不是看上伊姑娘,而是因为舟儿才娶伊姑娘的吧。” 不止云悦这么想,程二郎也倾向于肖光海是因为云舟,才非要纳伊雨怜为妾。 这个猜想在问了云舟以后得到了证实,因为云舟去吃了肖光海的纳妾酒席。 云舟幽幽道,“我就是震惊她怎么就给肖光海当了妾,所以才去的。我才刚进了肖家,那肖光海就得意洋洋地出现在我面前,脸上只差没写着‘他赢了我。我爱的女人是他的妾’说起来还是我连累了她。” 如果不是云舟的原因,肖光海怕是根本不会关注伊雨怜。 至于伊雨怜是怎么给肖光海当了妾,原因也很简单,就一句话,生米煮成熟饭啊! 伊雨怜当然不愿意给肖光海当妾,几乎是伊母一开口,她就拒绝了,还气得好几天都没回伊家看伊母。 可是时间久了,伊雨怜又心软回去看望伊母了。 母女间哪有隔夜的仇啊! 伊雨怜的心软无疑是给了伊母机会,她被迷晕了,被送给了肖光海,成了肖光海的女人。 清醒过来,得知自己没了清白的伊雨怜想过死,可伊母跪在地上求她给肖光海当妾。 不止是伊母求,伊任青也跟着求。 没法子,伊任青被赶出书院后,他居然染上了赌瘾! 十赌九输!伊任青那样的新手更是只有输钱的份儿,能赢太阳才打西边出来了! 伊母和伊任青身上都没多少银子,哪来的钱给伊任青还赌债? 肖光海就是这时候出现在伊母和伊任青的面前。 伊母和伊任青巴不得立马将伊雨怜送给肖光海,这样他们家的难题就解决了。 还有以伊雨怜的身份能给肖光海当妾,那是多大的福气啊!她有什么不乐意的? 伊母和伊任青还觉得他们是对伊雨怜好呢! 没了清白,母亲和弟弟跪在地上求她,不答应,立即家破人亡,赌坊那些人可是不会跟他们讲什么情谊。 伊雨怜能怎么选?除了给肖光海当妾,她别无选择。 “她居然没找舟儿帮忙,这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那时候的她几乎可以说是走投无路了。”程二郎语气怅然。 云悦心想,伊雨怜的确是可惜了,她是个好姑娘,可惜摊上了那样的母亲和弟弟。 “希望肖光海以后能好好待她吧。”程二郎对伊雨怜也生了几分同情,不为别的,只为她在最难的时候都没找云舟,就值得他高看几分。 “好难啊。”云悦也希望伊雨怜能好,可真的太难了。 肖光海是什么样的人就不用说了,她非要纳伊雨怜为妾,就是为了能压过云舟,狠狠羞辱云舟。 肖光海能对伊雨怜有多深厚的情谊?反正云悦是不太相信的。 因此指望肖光海对伊雨怜好,那真是不用盼了。主要是盼也没用。 云悦能想到的,程二郎也能想到,“她以后的日子是真难过。夫婿对她无心,就连子嗣——” “子嗣?子嗣怎么了?伊姑娘的身体没问题吧?现在虽说正妻没进门,她暂时不能生。可以后还是有机会的。” 丈夫指望不上,那就只能指望孩子了。 有个一儿半女,以后的日子也能好过不少。 “不是伊姑娘的身体有问题,而是肖光海。” 云悦眉头一皱,“他怎么了?他身体哪儿有问题?” “他上次不是被阿刀几个伤了,那伤得有些重。” “他以后不能生育了!?”云悦瞪大眼睛,一脸震惊。 程二郎摇头,“也不是不能生育。只是伤到了身体,再加上他太早就跟女子——伤了精元。种种加在一起,据说他以后很难让女人有孕。” 很难?云悦心想这几乎可以直接给肖光海定下不育症了。 第898章 人选 对伊雨怜,云悦真是感慨怜惜居多,那的确是个好姑娘,可惜就是没摊上好亲人。 云悦也不能为伊雨怜做什么,因为伊雨怜现在是肖光海的妾。 肖光海小心眼,丁点的小事他能记一辈子,对云家和萧家人他更是恨之入骨。 如果云悦真的关注了伊雨怜,落在肖光海眼里,那就是伊雨怜不安分,当了他的妾,还敢跟他的仇人眉来眼去,那简直是该碎尸万段! 因此云悦能做的就是不关注伊雨怜,这样对她才是最好的。 云舟跟云悦一样,虽然不爱伊雨怜了,但他是真的希望伊雨怜能过得好。 只可惜伊雨怜最后还是被她的娘和弟弟拖累了,竟然成了肖光海的妾。 可他什么都不能做,否则肖光海一定不会放过伊雨怜。 云悦这里也为云舟选出了两个姑娘,一个黔南有名的大儒米易藩的孙女——米依依,今年十六。 另一个是于参将的嫡长女于悠然,今年十七。 “悠然啊,那丫头挺活泼开朗的。”云明峰明显对于悠然很有好感,这也正常,于参将跟他关系不错,那于悠然他见过好多次。 林氏对于悠然就没什么特别好的印象了,皱了皱眉,轻声反驳,“那于姑娘是挺活泼开朗的,可是不是太活泼了一点?每次一见面就叽叽喳喳个没停,吵得我头痛。” “那是她还没嫁人,所以就喜欢说话了点。”云明峰还是很看好于悠然的,“再说会说话这多好啊。以后就能多陪着你,你也就不闷了。” 林氏虽然没再反驳,脸上的表情却有些不以为意,她是想以后儿媳妇陪她说话,可太能说了,只会吵得她头痛。 “那于姑娘——”当事人云舟缓缓开口,云悦三人立即齐刷刷看向他,“我也觉得于姑娘不太合适。” 云明峰沉下脸,“悠然那孩子怎么就不好了?你别听你娘瞎说。你姐都能挑中她,可见她不错。” “我没说她不好。”云舟淡淡说道,对于悠然,他虽然不是很熟悉,但也算了解,因为两家还算是亲近。 于悠然的确能干,听说将于家里里外外都抓在手里,都没出过什么差错。 云明峰脸色好看了一点。 云悦却问道,“弟弟,你不可能跟娘一样是嫌那位于姑娘太能说了吧?” “她是不是太能说,这点我不太清楚。可她太能干了,这点我是知道的。” 听出云舟话里有话,云悦笑了笑,“太能干?什么意思?” “她如果只是管于家的事,那我没什么意见。可她还插手过她外家的事,她外家的人嫌她管的太多。 再说那于姑娘是太厉害了点。我也是个厉害人,我们两个要是真的在一起过日子,针尖对麦芒,怕是过不到一块儿去。” 云悦了然,云舟的确想找个厉害能干的妻子,但他的妻子也不能太能干厉害,还妄想管着他这个丈夫,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在云舟心里,于悠然就是那种太厉害,想要管着丈夫的女人。 “悠然那外家不像样,她没法子了才会插手的。你怎么对悠然有那么多偏见啊。”云明峰对于悠然还是很喜欢的,要是能有这样的儿媳妇,他会很高兴。 “我对于姑娘没偏见。只是我们不适合当夫妻。”只要不当夫妻,云舟还是挺欣赏于悠然的。 林氏见云明峰还要开口,笑着道,“不还有个姑娘吗?米依依,这名字真好听。 书香世家的姑娘,肯定读过书,懂琴棋书画吧,这样跟舟儿也有话聊。 我觉得这米姑娘肯定不错,适合舟儿。” 打心眼里,林氏是希望云舟能娶个出生书香世家的姑娘。 “米姑娘的情况有些特殊。”云悦忽然说道。 云舟问道,“特殊?怎么特殊?” “她母亲在生下她后就去世了,于是外面人就传她克母。 不过米家的人倒是没因为这事就薄待她。米姑娘的父亲还为妻子守了三年孝,才再娶,那位继夫人生了一儿一女。” “她在继母手底下讨生活?日子是不是过得很不好?”林氏有些心疼米依依了。 云悦摇头,“没有。那继母没有薄待米姑娘,虽说没有把米姑娘当亲生女儿,但也没苛待她,该给的都给了。米姑娘当了年纪,也带她出去参加宴会,积极为她寻摸好亲事。” “那继母倒是不错。”云明峰语气复杂,他这是想起了去世的杨氏,他娘就是个好继母,可惜没摊上个好丈夫。 云舟却道,“书香门第的女儿,到了十六岁还没定下亲事?”一般十四五就要定亲了吧。 云悦解释道,“有个缘故。也是那米姑娘倒霉,他父亲为她看好了一个世交的儿子,原以为那是个好人家。 谁能想到对方有个通房。” 有通房其实没什么,大户人家,这种事情还是很正常的。 问题是那人对通房是真爱,让她怀了孕不说,还偷偷把人送到庄子上,打算让那通房好生将孩子生下来。 要知道当时两家正在议亲,这行为无疑是隔空狠狠扇了米家不知道多少下耳光,简直称得上是欺人太甚了! 也是巧了,发现这件事的是米依依的继母,她也是无意中得知的。 米依依的继母人还不错,也没想推继女入火坑,回去后就将这事告诉了米易藩和米老爷。 这下子可不得了了,他们当即找上了那世交,要他给个交代。 世交是想给交代,可他儿子不争气,口口声声都是要跟他的通房生死与共,还骂米依依恶毒,不能容人,就是全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他也不会娶米依依...... 事情都闹得那么大了,两家是绝不可能结亲了,否则就是把米依依往火坑里推。 “那米姑娘也是可怜,怎么就摊上了这样的男人。”林氏挺心疼米依依,随即又道,“那姑娘是不是命不太好啊?一出生就没了母亲,眼看着要定下亲事,没想到又是那么个混账男人。” “娘,我的命也一样不好啊。从小定下的亲事被人给抢了。我嫁的相公在别人眼里可是倒霉蛋。可如今我不也把日子过得好好的。我挑中米姑娘,就是因为她够坚强,有韧性。 一般人遇到这样的事早就垮了,可她没有。这样的姑娘能担得起事。她如果真的嫁给舟儿,我想她一定会成为舟儿的贤内助的。” 第899章 主动找的 “我想见见这位米姑娘。”云舟看着云悦说道。 林氏笑了,儿子这明显是对米依依很有好感啊,这让她怎么可能不高兴呢? “悦儿那你来安排。要不你邀请那米姑娘,再让你弟弟去你那儿,跟那米姑娘见见。这样外人也就说不出什么闲话了。” 云悦想了想,觉得这没什么问题,便点头道,“好。” 云明峰却道,“其实我觉得悠然还是不错的。” “于姑娘是不错,可我觉得跟她没有当夫妻的缘分。爹,你不会勉强我的是不是?”云舟笑看着云明峰。 云明峰被云舟堵了话,一时间脸涨得通红,他能怎么说?要是再说下去,岂不是他这个当爹的勉强儿子了? 事情差不多都定下了,云悦就打算回去了。 林氏看着云悦的大肚子,很是心惊胆战,“你肚子都七个月了,还让你这么来回跑,可真是辛苦你了。” 云悦道,“哪里来回跑了,怀孕动一动还是有好处的。娘,我没那么弱不禁风的,您别太小看我了。” “姐,我送你吧。”云舟主动提出送云悦。 云悦点点头,“好。” 今天的太阳很大,姐弟俩都是挑有树荫,或者游廊处走,这样能凉快不少。 这会儿云悦和云舟就在一处游廊往外走。 “姐,你替我看中的也是米姑娘是不是?可为什么要加上那于姑娘呢?”说话间,云舟和云悦已经来到了一处树荫底下,他伸手帮云悦拨开了挡在她前头的树枝,免得云悦被树枝刮到。 对弟弟的体贴,云悦是很满意的,至于云舟的问题,她只笑了笑,反问道,“你说呢?” 云舟淡淡道,“是不是因为爹。” 云悦没回答,这也等同于默认了。 云悦帮云舟挑媳妇时,她就排除了于悠然,觉得这俩的性子不是很合适。 可是云明峰私底下来找了云悦,让她将于悠然加上。 “爹,我觉得舟儿跟于姑娘的性子不太合适。” 云明峰却道,“我倒觉得悠然挺好的。我这当爹能害自己的儿子吗?再说又不是直接定下,咱们还得看看。最主要的还是得看你弟弟的意思。” 云悦深深看着云明峰,忽然道,“爹,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于家人找你提亲了?” 云明峰笑了,“聪明!都说一家有女百家求。可这一家要是有个好儿子,也有不少人盯着啊。 我是真觉得悠然那孩子不错。” “是不错。可就是跟弟弟不太合适。” “怎么就不合适了?说不定你弟弟就觉得他跟于家的姑娘合得来呢?” 云明峰都那么说了,云悦还能说什么,加就加呗,反正她确定到时候云舟八成不会选于悠然。 “爹是挺看重于姑娘的,可在爹心里还是你这个儿子最重要。你不愿意娶于姑娘,爹不会勉强你的。” “我知道爹疼我。我只是没想到于家会跟爹提亲。” 云悦倒是没明说于家找云明峰提亲了,可如果不是于家主动提,云明峰不会这么积极地想撮合云舟和于悠然。 云悦挑了挑眉,别有深意道,“你这般出色,喜欢你的人可是不少。于家怎么就不能跟你提亲了?” “我官职不高。姐,我告诉你,之前跟于姑娘议亲的可是四川总督。” 云悦停下脚步,云舟见状也跟着一起停下。 能当上一方总督,年纪自然不小了,不过她记得四川总督妻子死了有一年多了,再娶也是娶继室。 “你是想说于家人势力?” 云舟对此没什么太大的感觉,语气淡淡,“谁不势力呢?可我猜于家那儿八成是没法让女儿成为总督夫人,于是就退而求其次,看上了我。” 云悦皱眉,语气沉沉,“什么叫退而求其次?你怎么就成了次了?” “跟四川总督比起来,我的确很次啊。”云舟倒是很坦然,他倒是不妄自菲薄,只是他清楚年纪还有阅历带来的差距,那是很难弥补的。 云悦对于家人也有些不满了,心里很是别扭,那种感觉就是自己最在意看重的人,落到对方眼里就成了残次品,勉强的选择。 任谁心里都不会舒坦。 云舟看着云悦难看的脸色,他倒是笑了,“姐,我都不难受,你难受什么? 不必挂心于家。反正咱们家不打算跟他们结亲。” 云悦点点头,“嗯。不止是不结亲,以后还应该劝爹少跟于家人来往。” 云明峰要是知道于家是因为不能让于悠然成为总督夫人,才想将人嫁给云舟,看看云明峰能那么积极撮合吗? 云明峰也一样护短!在他眼里,自己的儿子是最好的!谁都比不上的! 回去后,云悦就安排请米依依上门的事。 苗氏对此很激动,“你弟弟确定要娶那米姑娘了?那姑娘想来很不错吧。” “我觉得是不错。让舟儿见见吧,如果他喜欢,那这亲事就能定下了。”弟弟要定下亲事了,云悦也一样高兴。 苗氏深以为然地点头,“是得看看,不止是你弟弟要看看,你爹娘也得看看。 婚前可得好好看清楚。婚后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云悦忍着笑,“娘,您这是又想起四弟妹了?” 苗氏也不否认,“是。我是想起她了。” “娘,我说真的。四弟妹改变很多了,有很大的进步了。您得看到点四弟妹的长处和改变啊。” 苗氏看着云悦,握住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着,“你是个心善的,时不时在我面前说小力媳妇的好话。 我承认,她是改变了不少,瞧着嘛——也的确是比以前顺眼多了。 可以前的事情发生过,一直存在我的心上。我真是想忘也忘不了。” “不开心难受的事,咱们就别想。娘,您该多想些高兴的事,这样日子才能过的舒服啊。” 苗氏笑了笑,“你说得对,是得多想点高兴的事。 心情好,就能多活几年。我还想看着祥儿和福儿娶妻生子呢! 算了,以后我也不想小力媳妇那些不好的,多想些她的好。” 云悦眼睛一亮,“我就知道娘是世上最好的婆婆了!我们能有您这样的婆婆,真是我们的福气。” 苗氏被恭维到了,“你这嘴巴可真是甜。你该让小力媳妇好好跟你学学。她要是能有你这样甜的嘴,我也不会总是记着之前那些事,看不到她的好,她的改变。” 第900章 米依依 云悦是个行动力迅速的人,很快就跟米夫人和米依依定下了见面的日子,就在七天后。 林氏也在期待见面的日子,那天她也会去。 到了约定的日子,米夫人和米依依来了。 云悦对米依依不算陌生,见过几次,今天米依依穿了一件鹅黄色罗纱裙,头上只是简单戴了一根莲花金簪束发,她的相貌并不是绝美,却别有一股温婉恬静,不愧是书香门第的女儿。 在这炎炎夏日,看着她,就觉得有种别样的清凉舒适。 林氏也看到了米依依,真是越看越喜欢,觉得她哪哪儿都跟自己的儿子合适。 米夫人看到林氏眼中的满意,暗暗松了口气。 作为继母,要说米夫人对米依依是掏心掏肺的疼爱,那真是有些假,毕竟不是亲生的。 可相处那么多年,两人也没什么龃龉,米依依对她也是真心敬重,米夫人对米依依自然是有几分真感情的,盼着她能寻到个好婆家。 再说米依依嫁的好,对米家也好,对她的儿子和女儿也是有好处的。 总而言之,米夫人是真的希望米依依能嫁有个好归宿。 可偏生米依依前头那个差点定亲的男子真不是东西,自个儿做错事吧,居然还倒打一耙,把所有的错都推到米依依的身上。 那些人可不管事实真相,这世道本就对女子苛刻,米依依的名声顿时就一落千丈。 想到这里,米夫人心里就恨得牙痒痒,那杀千刀的混蛋! 米依依的婚事成了难题,也成了米夫人的一块心病。 好在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云悦给她下了帖子,还暗地里跟她打听起米依依。 米夫人可不傻,知道云悦这是想给米依依做媒。 云悦也透了点口风,是替她弟弟看中了米依依。 云舟是文官,虽说父亲是武官,但这也没太大的关系。 最重要的是云舟有个当总督的姐夫,还有个总督夫人姐姐。 米夫人是很赞同这桩婚事的,可米易藩和米老爷觉着必须得好好看看人,确定对方是个好的,才能谈婚事。 “好漂亮的姑娘啊。”林氏看着米依依,忍不住开口赞美。 米依依笑了笑,“云夫人谬赞了。” “哪儿是谬赞,我是实话实说。你平时在家都做什么啊?喜欢什么啊?” 米依依回答,“平时都在家读读书,做做女红,帮着母亲管家。” 米夫人道,“不是我夸依依。依依可真是个聪明伶俐的好姑娘,又能干又聪慧。平时有依依帮我,我可是轻松多了。” 云悦笑了笑,“米夫人好福气啊,有那么好的女儿。我就一直盼着能有个贴心的女儿啊。 可惜到现在也就只有两个调皮不懂事的儿子。” 米夫人看了眼云悦的大肚子,“您这次一定能心想事成的。我听人说过,这肚子尖尖,那怀的就是男孩儿。这肚子要是圆的,那怀的就是女孩儿。 以我的眼光看,你这胎八成就是女孩儿了。” 没把话说死,那是担心万一生下来是个男孩儿,那就打脸了。 云悦摸了摸肚子,“那就借米夫人的吉言了。如果真的是女孩儿就好了。我相公和我都高兴。” 米夫人心想,程大人高兴那是肯定的。 谁不知道程大人最近有空就喜欢去寺庙求佛祖菩萨保佑,他能得个女儿。 都有了两个儿子了,的确是盼女儿了。 “听说米姑娘你喜欢荷花?正巧那池塘里种了点,你不如去看看。若是喜欢的话,可以摘几朵回去。”云悦看向米依依,温柔说道。 米依依一怔,很快反应过来,点点头,“那小女就去了。” 米夫人只叮嘱米依依小心点,她则继续留下。 云悦目送米依依离开。 离花园不远处的确是有一小池塘,里面种了不少的荷花,不过不是为了观赏。 而是想着以后能摘莲藕莲蓬还有荷叶,这些都是能吃的。 云舟已经等在那儿了,就等米依依了。 当然了,云悦事前就做了准备,能保证到时候不会有人打搅他们的,他们能好好说话,也不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对他们的名声造成影响。 米夫人活了那么多年,心里也有一点猜测,越发在云悦和林氏面前说米依依的好话,“真不是我夸依依。依依的确是个可怜的孩子,打从一生下来就没了娘。 虽然我家老爷疼她,但一个大男人对女人的事总是有些顾及不到的地方。我是继母,但也不是那恶毒心肠的。不瞒你们说,我一直想着怎么跟依依相处,这要是太亲近太疼她了,担心别人说我是故意这么宠她,想把人教坏了。 严厉一点,我又担心别人说我这个当继母的恶毒。这继母是真的难当啊。” 米夫人说着,倒是勾起了心里的愁肠难受。 云悦点点头,颇有些理解,“我明白,继母难当。” 杨氏不就是这样吗?她这个继母当的真是最悲惨的,被人防了那么多年,掏心掏肺付出,到最后连个“好”字都落不到。 不知不觉,杨氏已经去世那么多年了。 想起杨氏曾经对她的疼爱和关心,云悦眼睛不禁湿润起来。 奶的在天之灵要是看到舟儿娶妻生子,她一定会很安慰吧。 不止是云悦想起了杨氏,林氏也一样,她是真的很想念杨氏。 杨氏在的时候,什么都不用她操心,可如今—— “我那时候还难着呢。可依依那孩子真是懂事极了,主动来向我请安,然后当着父亲,老爷还有一众下人的面说了,她相信我会是个好母亲好主母,想跟在我身边多学学。 那时候的依依也才五岁多。” 米老爷是三年后才议亲,三媒六聘这些走下来,又过了一年多,于是等米夫人进门,米依依都五岁多了。 林氏惊叹,“依依可真是懂事啊。” 云悦暗暗点头,是很懂事,也很聪明,当众表明她相信米夫人,这是露出了她的态度。 米夫人也当众承了米依依的情,甭管之前有没有什么不好的念头,可在那之后就只能剩下好的。 这事云悦知道,她替云舟挑中了米依依,最看重的就是米依依的聪慧还有审时度势,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是最好的。 在这点上,米依依其实跟云舟很像,两人如果真的成了夫妻,相信一定能过得很好。 夫妻间,这脾性还是得相合,这样日子才能幸福美满。 当然也不是说性子不合的,日子就一定过不好,但真的很难。 第901章 看中 有自己的小算计,想让自己过得更好,云悦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错,人之常情。 米依依和米夫人相处得真的不错。 米夫人性子算是比较温和宽厚,再加上米依依很有分寸,懂得在不知不觉间跟米夫人拉近关系,总之这对母女这些年是真的处出了感情。 云悦会选择米依依,除了她聪慧,还有就是她从小长大的环境没那么恶劣,但也没那么好。 环境恶劣下长大的女子,要么为了能过得更好,见天算计,难得有空闲下来的时候。 这样的女子就是嫁给了云舟,怕是也难安定。 夫妻是在一起过日子的,不需要这样算计来算计去的,太累了。 云舟真要娶了这样的女子,时间长了,他一定会受不了。 可那种日子过得好,一直被父母护着的,那样的女子心性单纯。 云舟只会觉得那样的女人太傻了,相处起来也一样累,说不到一块儿去,更不可能明白他的想法。 云悦有时候也不能不承认云舟其实挺挑剔的,总之就是得把握好那度。 米依依就是那正好的,最适合云舟的。 不过这也是云悦觉得,还得看云舟自己的想法。 米依依去看荷花也没看多久,小半个时辰不到她就回来了,她的小脸不知是被烈阳晒的,还是羞的,有些红扑扑的,跟小扇子似的睫毛也一颤一颤的。 云悦留米夫人和米依依吃了一顿午饭,她们母女俩才离开。 米夫人和米依依一离开,云舟就出现了。 林氏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你觉得那米姑娘好不好?我是真喜欢那米姑娘,长得漂亮文静,看着就舒服。” “嗯,我以后是不用担心娘跟米姑娘相处不好了。”云舟的心情显然很好,忍不住打趣林氏。 云悦笑道,“愿意娶米姑娘?” 云舟点点头,“嗯。她很好。” 林氏双手一拍,激动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喜欢那米姑娘。悦儿啊,还是你会挑,这一挑就给你弟弟挑了个最好的。” 云悦很欣然地收下了林氏的夸奖,她也觉得自己挑的姑娘很好。 云悦私下里问云舟,“你喜欢米姑娘吗?” “才见过一次,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喜欢上。不过她的确是个好姑娘,等我娶了她,长久相处下来,我相信我会喜欢她的。” 云悦放心了,要是云舟回答他喜欢,她还真是要担心一下了。 云舟想起的是跟米依依见面的场景。 在他出现在池塘边时,米依依并没有惊讶,可能她猜到了。 那时候云舟就对米依依有了几分好感,他喜欢聪慧的姑娘,这样的姑娘相处起来不累。 总不至于他说什么,米依依都听不懂,那以后夫妻俩岂不是要鸡同鸭讲了? 云舟也没跟米依依说什么,只问了她两个问题,第一个是如果他们当了夫妻,她会不会好好孝顺他父母还有敬重她姐姐。第二个就是她能不能做好他的妻子。 米依依一开始有些诧异,不是云舟的要求有什么难,而是她没想到云舟会提起云悦,可见他是真的很敬重亲姐姐。 “孝敬父母,敬重姐姐,这本就是应当的。至于能不能做好你的妻子——我不知你对妻子的要求是什么,我只能说我会尽力。因为我也想拥有一段好姻缘,能有个与我相濡以沫的丈夫。” 米依依的回答让云舟确定,他愿意娶她。 “不会在想米姑娘吧?”云悦看着云舟在她面前出神,忍不住打趣。 云舟回过神,跟云悦满是戏谑的眸子对上,无奈一笑,“姐,我发现你怀孕以后,倒是越来越像福儿了。”好幼稚。 云悦没好气地拍了下云舟的胳膊,没用多少力气,“你还敢打趣你姐姐我了?你真是越长大越不可爱,还是你小时候最可爱。” 小时候的云舟多可爱啊,那时候她还将云舟养得脸上肉肉的,摸着别提有多舒服了。 云舟嘴角一抽,他都多大了?还可爱?那才见鬼呢。 他姐这次怀孕果然是越来越幼稚,也不懂姐夫是怎么愿意忍受她的。 再说米夫人带着米依依离开程家,很是忐忑,“云夫人很喜欢你,这点我是看出来了。就是看不出那程夫人对你是个什么意思。” 米依依努力将脑海中的云舟挥散,竭力保持镇定,“娘您就别担心了。是我的,那就是我的。如果不是我的,你强求也没用。” 米夫忍很想叹气,但她忍住了,她是真的希望这门亲事能成,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 云舟的婚事算是定下了,云悦心里的大石头一下子就落下了,整个人都轻松了。 “看来那米姑娘很不错啊。舟儿看来是喜欢那米姑娘了。”程二郎一看云悦的样子,就知道事情很顺利。 云悦笑着道,“对啊。舟儿可喜欢那米姑娘了。我还真是会选人。” 看着云悦脸上自恋的表情,程二郎想笑,但他清楚一旦笑出来,某人怕是会生气,于是他一本正经地附和,“对。娘子你最会选人了。以后给咱们的祥儿和福儿也得挑个好妻子。” 顿了顿,程二郎伸手摸向云悦的肚子,“还要给咱们的女儿选个好女婿。” “都交给我,你这当爹的什么都不用做了?你可真行啊。”云悦睨着程二郎,似笑非笑道。 程二郎立即道,“我哪舍得将所有的事情都推给娘子你。我当然会陪着你一起挑了。 其实我觉得无论是挑儿媳妇还是挑女婿,按照一句话就行了。” 云悦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不解道,“什么话?” “挑儿媳妇嘛——按照娘子你为标准就行了。挑女婿嘛——”程二郎理了理衣襟,轻轻咳了两声,语气里难掩骄傲,“自然是以我为标准就行了。” “相公,你年纪越大,这脸皮可真是越来越厚了。”云悦伸手捏了捏程二郎的脸。 程二郎挑眉,“我难道说错了不成?还有比我更好的夫婿?比娘子你更好的妻子?” 云悦再也控制不住地笑了出来,摆着手,“行了行了,咱们也别继续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了。 他们娶妻嫁人,都还早。” “祥儿年纪不小了。”程二郎提醒道。 云悦不由点头,“是啊,祥儿都十三了,再过个三四年是可以娶妻了。到时候再说吧。” “好的得赶紧定下来。” 云悦却道,“三四年以后再说。那时候王爷应该能打进京城了吧。” 第902章 云舟定亲,不够意思 程二郎脸上的神情渐渐凝重起来,缓缓点头,“差不多。如果快的话,只需要两三年的时间,王爷就能打进京城了。” 现在天下三分,明王的势力是最大的。 “等打进京城以后,天下就能安定下来,一切就都好了。”就算还有些地方有些小的动乱,但总体而言还是好的。 反正比现在动不动打仗,很多地盘都是前不久还是一个主人,没多久又换了另一个好。 这么一想,云悦脸上的笑意不由加深,这动乱的日子快结束了。 可云悦心里始终有一块心病,周天齐的死劫到底是什么。 她请岳嬷嬷平时注意着云秀,可这么多年了,云秀那儿也没什么异样。 周天齐的死劫还没到吗? 云悦是既希望周天齐的死劫这辈子最好没了,这样就彻底不用担心了。 可又担心那死劫会忽然冒出来,万一周天齐真的—— 呸呸呸! 谁说周天齐会死!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这么一想,云悦的心就定了下来。 “相公,你跟着王爷那么多年,功劳有苦劳也有。等王爷打进京城,你的官职不用说,应该还能提一提。 说不定爵位也是能想想的。” 明王打进京城以后肯定会登基,到时候跟随明王的一众人绝对能升官发财啊! 要想捞个爵位什么的,那也不是很难啊。 “等相公你有了爵位,那我岂不是伯夫人,侯夫人了?”云悦眼睛亮亮的。 程二郎好笑道,“你的要求可真不低,伯夫人?侯夫人?你怎么不想想国公夫人?” 云悦一脸惊喜,“能吗?我能当国公夫人?” “不知道。我觉得国公夫人是不太可能。伯夫人侯夫人还是有可能的。”程二郎也想过明王打进京城登基后,会给他什么爵位。 要说什么爵位都没有,程二郎是不信的,对明王他还是有一定了解的,那不是一个小气的人。 云悦已经在畅想以后当伯夫人和侯夫人的风光日子了,程二郎见状,只能无奈提醒,“娘子,已经很晚了,你应该睡了。” 云悦随意点点头,“嗯嗯。” 见云悦还坐在那儿不动,程二郎只能温柔地扶着她躺下,然后熄了蜡烛,这才重新回到云悦的身边躺下。 云舟的行动力很是迅速,他看中了米依依,当即就请了媒人上门提亲。 米家那儿本就有心,这婚事很快就定下了,婚期就定在四个月后,那时候云悦也出了月子,能参加婚礼了。 云舟定亲了,这是大喜事,云明峰倒是有些闷闷不乐的。 “爹您怎么不高兴啊?舟儿成亲以后给您生孙儿孙女,您可就当爷爷了。” 云明峰不是滋味儿道,“你说悠然那孩子有什么不好的。你弟弟怎么就不喜欢呢。” “人家姑娘没哪儿不好的,可弟弟就是不喜欢,就这么简单啊。爹,您怎么钻牛角尖了?”云悦因为怀孕,最近倒是胖了不少,脸上的肉也多了,眯起眼睛后,脸上的肉也颤了颤,“不会是于家找你了吧?” 云明峰没说话,但云悦就是从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心虚,知道她没猜错。 “亲事能成自然是好,不能成又怎么了?于家想将女儿嫁给舟儿,咱们就一定要答应啊?这是哪门子的理?他们家要是想让女儿当皇后,那是不是也一定得当上皇后啊?”云悦对于家腻歪得不得了。 云明峰皱眉,“好端端的怎么就提到皇后了?他们家没那么大的心的。” 云悦嗤笑,“爹,人家的心大得很,只是你不清楚而已。” “悦儿,你这是话里有话啊。有什么就直接说,别这样拐弯抹角的。” 云悦才不会对于家客气,噼里啪啦地就将于家想让于悠然当四川总督继室的事说了。 “什么!?那四川总督看不上于悠然,他们才想让于悠然嫁给你弟弟?他们把你弟弟当什么了? 那老于可真是不够意思。我就说呢,以前我觉得悠然那孩子不错,提议两家结亲。那时候他们什么反应都没有,我还想着强扭的瓜不甜,没说什么。” 云明峰气坏了,在他眼里,他的儿女是最好的,容不得别人看低! 见云明峰气得不轻,直喘粗气,双手攥成了拳头,上面的青筋一根根蹦出来,瞧着狰狞极了,云悦忙安慰道,“爹您别气了。对那种人有什么好生气的?事情都过去了。咱们不是没跟那于家结亲吗?弟弟选了米家的姑娘。那米家的姑娘是真不错。” 云明峰气顺了点,“亏得你弟弟没看中于家的女儿,要不我这会儿能活活呕死自己!这都叫什么事! 亏得那老于还有脸跟我说些阴阳怪气的话,他还真是好意思。” 要早知道于家干的那不地道的事,云明峰当时绝对会直接骂回去,一点面子都不会给对方留。 “不气了不气了。您生那么大气,您外孙女都要被您吓到了。” 云明峰看着云悦的大肚子,脸色缓和了不少,“孩子还没出生,你就知道一定是女孩儿了?” “您女婿见天说是女孩儿,还有大夫来把过脉了,说是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女孩儿。” 把脉虽然不一定完全准,但还是有点依据的不是。 “女孩儿也好,生个跟你一样漂亮聪明的。你小时候可乖可贴心了。“云明峰的神情放柔,想起以前在村里,他干活回来,云悦就会给他端来一碗温水让他喝。 “嗯。别跟福儿一样调皮捣蛋我就高兴了。” “娘,您居然当着外公的面说我的坏话!我伤心了!”福儿跑到云悦的面前停下,吸了吸鼻子,一副受伤的表情。 云悦看着福儿身上脏兮兮的,“跟你先生去哪儿了?” “先生带我下田种地了。娘,没想到种地好辛苦啊。” 原来是去种地了,难怪弄得浑身都脏兮兮的。 “去洗个澡换身干净衣裳。你也知道种地辛苦啊。那些粮食都是辛辛苦苦种出来的,你每次还那么挑食,这不吃那不吃的。”被云悦逼着,福儿挑食的毛病总算是改了不少,但背着云悦,该挑一样挑。 福儿撇撇嘴,“大不了以后喜欢吃的,我一定都吃掉。那不就行了。” “你可真行。”云悦好笑地伸手一点福儿的额头,“好了,快去洗澡换衣裳。” 第903章 骗婚? 趁着福儿去洗澡的功夫,云明峰对云悦道,“教福儿的那先生,怎么还带着福儿下田种地?这能教好福儿吗?” 云悦笑了笑,“这很好啊。邓先生这样教福儿,能让福儿开阔见识,让他锻炼身体,不至于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读书人金贵,他们的手哪能下地。”云明峰还是有些不赞同。 “读书人怎么就那么金贵了?以前在村里,条件不是很好,相公和舟儿一边读书,一边还要抽空抄书,多赚点。爹,你这什么读书人金贵的念头可不好。” 云明峰虚点了云悦几下,“我就说了那么一句,你倒好,有那么多话堵我。好了,你是福儿的娘,想来这些你都心里有数,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转眼又是一月过去,天是越来越热,云悦的肚子也是越发大了。 福儿好久没去云家了,拦着云悦的袖子撒娇,“娘,我想外公外婆还有舅舅了!” “别晃了,让你晃得头都要晕了。想你外公他们了?那咱们一起去。”云悦好笑地拍了下福儿的手。 苗氏有些迟疑地看着云悦的大肚子,“你肚子都那么大了?还打算出去?” “娘,走动走动,对我没坏处的。再说我也想我爹娘他们了,想去看看。” 苗氏想了想还是同意了,不过还是让云悦多带几个人。 云悦应了,带着比平常多的下人,领着福儿去了云家。 林氏正忙着云舟的亲事,真真是忙得不可开交,一见云悦,顿时惊了,“你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事你招呼一声,我去看你不就成了?” 云悦见林氏这么担忧,不由笑了,“娘,出来走动走动对我有好处。您别这样一惊一乍的。是福儿想你们了,央着我带他过来。” 林氏立即吩咐下人去准备福儿最喜欢吃的点心,心疼又欢喜地摸着福儿的小脸,“我就知道福儿最听话最懂事了,还知道惦记外婆。福儿怎么就那么招人疼啊!” “福儿可想外婆了呢!对了,舅舅呢?”福儿窝在林氏怀里撒娇。 “他有事在外面呢。”林氏见点心端上来,当即拿了一块给福儿。 福儿忙着吃点心,林氏也不忍心打扰他,云悦这才有机会问,“娘,弟弟最近没跟米姑娘一起出去啊?” 定了亲的男女一起出去没人会说什么。 林氏满怀欣慰地笑了,“他们一起出去过。我看你弟弟是真的喜欢那米姑娘,他还知道讨姑娘欢心了呢。 我看到他偷偷买了根金簪,被我发现,还藏起来不让我看。那金簪不是送给米姑娘的,又能是送给谁的?” 云悦见林氏脸上只有喜悦,并无半点嫉妒,顿时放下心。 看来林氏除了懦弱不能担事,其他方面还是很不错的,绝不会是什么恶婆婆,看不得儿子儿媳的关系好。 云悦和福儿是在云家吃了午饭才回去。 福儿午饭吃得很饱,可在路过一家老字号的烧鸡店时,他故意重重嗅了好几口,脸上写的全是“我想吃”三个字。 因为云悦怀孕,马车行驶得是又慢又稳。 云悦就像是没看到福儿的表情,悠悠然地半阖着眸子坐着。 福儿撑不住了,拉着云悦的袖子祈求,“娘,我想吃烧鸡了。” “你还吃得下吗?”云悦问道。 “吃不下啊。可买回去,晚上吃不就行了。娘——”福儿想也不想地回答。 云悦受不住福儿可怜兮兮的小表情,让马车停下来,指了人去买烧鸡。 马车上的福儿安静不下来,掀开帘子,眼巴巴地看着。 “咦?那不是未来舅母吗?那姑娘也眼熟啊,她是谁啊?”福儿疑惑的声音响起。 云悦心里一动,朝着窗外看去,随着福儿的视线,很快就看到了米依依,她面前挡着两个人,一个男子一个女女子。 那两人正好对着云悦。 云悦当即认出了人,男子是肖光海,女子是伊雨怜。 他们怎么凑到一起了? “咱们下马车。”云悦对着福儿说道。 下了马车,刚走了几步,就听肖光海道,“米姑娘,咱们虽说素未谋面,可我实在是不忍心你被欺骗,因此才想同你说个清楚明白,免得你被毁了一辈子。” 云悦冷冷的声音响起,“肖公子,我未来弟妹能被谁欺骗?又会被欺骗什么? 你一个男子当众拦着一个弱女子,这是什么道理?想欺负人吗?” 肖光海猛地扭头,同云悦冰冷的视线对上,两人谁也不让谁,视线相撞间,几乎有火星噼里啪啦响起。 米依依看到云悦,当即绕过肖光海,来到云悦身边,她也正头痛忽然被个陌生男子拦了路。 那男子,米依依不认识,一见面就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谁知道他有什么叵测居心。 可惜她只带着两个丫鬟,对方人多势众,万一对方来强的,她怕是会吃亏。 如今有云悦,米依依顿时不害怕了。 “程夫人啊,你怎么不跟米姑娘说你们家骗婚呢?”肖光海并没有压低声音,还故意拔高了几分。 这家老字号的烧鸡店生意很好,有不少人来排队买烧鸡,一见这有热闹,大多数人都竖起耳朵想听八卦。 米依依愣住,骗婚?什么骗婚? 云悦好笑道,“骗婚?肖公子你上下嘴皮子一掀,可真是什么都敢说啊。你倒是说说,我弟弟怎么骗婚了?” 肖光海嘴边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弧度,一把拉过身边跟木头似的伊雨怜,扬声道,“大家有所不知,咱们这位总督夫人的弟弟喜欢我这个小妾! 可我这小妾心里只有我一个,宁可给我当妾,也不愿意给程夫人的弟弟当妻子!” “你脸皮够厚。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真是不小。”云悦深深看着肖光海,以前只觉得他是个傲气十足,小肚鸡肠的人,现在才知道这还是个满嘴谎话的。 肖光海像是没听出云悦话里的讽刺,继续指着伊雨怜说道,“哪怕她成了我的妾,但程夫人的弟弟仍然对我这小妾情深一片!程夫人你明知道你弟弟对我的小妾旧情难忘,却没将这事告诉米姑娘,这不是骗婚又是什么? 大家想想,一个心有所属的男人娶了另一个女人,他能好好待他的妻子吗?米姑娘我是不忍心你被骗,就这么被毁了一辈子,这才决定告诉你实情。” 第904章 反转 周围的人根本不清楚肖光海嘴里说的人是谁,但是他话里的内容真是够劲爆的! 肖光海之后还特地点出了云悦的身份,她是总督夫人,她的弟弟也不是无名小卒,也是个官员! 云舟平时也经常会出来逛,很平易近人地吃小摊的东西,还真有不少人认识他。 原以为云舟不错的百姓,此刻都有种好人形象崩塌的感觉。 没想到云舟那么不是东西,有喜欢的女人,还惦记着对方,转身就去娶千金小姐。 甚至还打算娶回来以后也不好好对人家,还想冷落人家姑娘,这干的哪是人事啊!分明是畜生事啊!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云悦眼神一沉,她最关注的还是米依依,想知道她会是什么想法。 米依依一开始也有些惊讶,这也正常,任谁听到这样的事,自己还是当事人,不惊讶那才奇怪了。 可那些议论声也很快钻进了米依依的耳朵里,让她瞬间清醒过来,咬了下舌头,扬声道,“我相信我未婚夫的人品,他不可能做这种事。再说这位公子你所说的一切,都只是你的一面之词而已。” 云悦心里暗暗点头,对米依依有满意了几分,总算没有糊涂到在外面听了别人几句话,就大吵大闹,甚至还抓着她要一个答案。 福儿也道,“我舅舅可好了!才不会干骗女人的坏事呢!你是个坏人,污蔑我舅舅!” 肖光海冷笑,“污蔑?我有证据!怜儿你赶紧将事实告诉米姑娘还有大家,让他们认清楚云舟的真面目!” 说着,肖光海眼里升起奇异的光芒,面皮下的肌肉也因为激动而不停抽搐,他仿佛看到了云舟身败名裂,名声臭大街的场景! 伊雨怜空洞的双眼看向肖光海,在触及到里面的狰狞还有凶光时,身子忍不住抖了抖,随即低下头。 云悦也在看伊雨怜,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在肖家的日子过得很不好。 伊雨怜会做什么选择,云悦不知道。 有很大的可能伊雨怜会听肖光海的,因为她现在是肖光海的妾,只要肖光海一句话,就能主宰她的一切。 所有人都在看伊雨怜,可她仍旧低着头,纤细单薄的身子一颤一颤的。 肖光海没了耐心,咬牙道,“怜儿,大家都等着呢!你还愣着做什么?难道你就忍心米姑娘一个无辜女子被骗吗?抬起头,把真相大声地告诉大家!” 几乎是肖光海话一落,伊雨怜就抬头了,她再次看向肖光海,没多久笑了,那笑容说不出来的古怪,“你撒谎!你是因为输给了云大人,所以你处处诋毁打压他! 你肖光海哪儿都比不上云大人,你就是个畜生!禽兽!变态!” 云悦愣了愣,事情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没想到伊雨怜会选择说实话。 肖光海也同样愣住,随即眼中浮现浓浓的不可置信还有愤怒,他一把攥住伊雨怜的手腕,咬牙切齿道,“你是失心疯了吧?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 伊雨怜不知打哪儿来的力气,狠狠甩开肖光海的手,然后一把撩起她的袖子,露出她的手臂,上面全是各种伤痕,有些是鞭痕,有些是烫伤,有些是...... 各种各样的伤痕,称得上是惨不忍睹,让人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移开视线,实在是不忍心再看下去。 “你发什么疯?你——”肖光海连忙要拉下伊雨怜的袖子,却被伊雨怜躲开,她将那满是伤痕的手臂给周围的人看,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的疯狂,似乎是豁出去了,“这些都是肖光海那个畜生打的!他不是人,他往死里打我,作践我。在他眼里,我根本就不是人,只是任由他打骂发泄的牛羊!不,牛羊都比我好。” 说着说着,伊雨怜泪流满面,自从给肖光海当了妾,她就像是生活在地狱里,每一天都只有绝望痛苦。 伊雨怜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可能是她命贱,所以才能一直撑着吧。 伊雨怜知道她闹这么一通,肖光海回去后会要了她的命,但她不在意了,她活够了。 “米姑娘,你别听肖光海这畜生的挑拨离间,他就是嫉妒怨恨云大人。 我跟云大人什么都没有,清清白白的。肖光海就是看不得云大人好,想给云大人添堵。你别信他的。”伊雨怜哭着看向米依依,这是云舟要娶的女人,她长得真漂亮,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 真好啊,他能娶到那么好的姑娘,他以后一定会很幸福。 云舟是伊雨怜短暂人生中最明亮的那束光,曾经她能将那束光握在手中,可她失去了那个机会。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那束光以后都好好的,不要因为肖光海那样的畜生禽兽而染上阴影,那她就是死一万次都不能赎罪了。 米依依看着伊雨怜手臂上的伤痕,心下不忍,对上伊雨怜满是泪水的眸子,轻轻点头,“嗯。我相信你。” 伊雨怜笑了,“你和云大人要好好的。你们都是好人,老天爷会保佑你们的。” “你个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要你生不如死!”肖光海快气疯了,他居然被伊雨怜这贱人给摆了一道!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这种奇耻大辱甚至比输给云舟还让他痛苦! 云舟再怎么说,身份也跟他差不多,算是同一阶级的人。 可伊雨怜算什么?他的妾罢了!她哪儿来那么大的胆子敢反抗他? 肖光海气得浑身都在颤抖,就跟秋风里的落叶似的。 “她是良妾。”云悦目光冷然地看着肖光海,“哪怕就是贱妾也不能随意打杀,否则就是人命官司。 肖公子你对你的妾室动用私刑,这是触犯了律法的。” 肖光海很想不管不顾地来一句,老子就打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可是肖光海不能,一旦那么说了,云悦这贱人说不定会直接押他上公堂,罪名都是现成的,他都承认了。 “那都是她自己不小心弄伤的。还有她是疯子,脑子不清醒。一个疯子的话,哪里能当真。”肖光海强压怒气说道。 “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我这伤是被打的。就是被你个畜生禽兽打的!我是疯子?呵——我被你这么折磨虐待,居然还清醒着,老天爷的确是对我挺残忍的。 疯了倒是不错,疯了就能什么都不知道了。可惜我没这样的福气。”伊雨怜苦笑道。 第905章 死了,不行了 肖光海深知如果继续留下来,只会被人看笑话,而他的脸怕是也要被丢个干干净净,便拉着伊雨怜离开。 云悦冲着肖光海的背影大喊,“肖公子,我会让我相公注意你,否则你年纪轻轻的手里就沾了人命,背上官司就不好了。还有动用私刑,也触犯了律法。” 肖光海脚步一顿,扭头恶狠狠地剜了眼云悦,真恨不得撕了云悦的嘴。 可到最后,肖光海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拉着伊雨怜大步离去。 “她被带回去以后,是不是会很惨?”米依依皱眉,眼里难掩担忧。 “肖光海会顾及一点的。可只要她留在肖家,日子怕是——”云悦语气怅然,随即看向米依依,“不想问她的事吗?” 米依依道,“要说一点不好奇那是假的。但我相信那些事都过去了。 如果他真的跟那位姨娘有什么,不会眼睁睁看着她成了别人的妾。更不会不知道那姨娘的情况。”如果知道了伊雨怜的情况,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 “你是个很通透聪慧的女子。”云悦深深望着米依依说道。 买到了烧鸡,云悦和福儿就重新上了马车。 “娘,那姨娘好可怜啊。咱们能帮帮她吗?”福儿双手撑着下巴,眼巴巴地问云悦。 “同情她?” 福儿点头,“嗯。她挺好的。她可以顺着那坏叔叔的话说,那样舅舅的名声怕是就糟糕了。 可她没有。我觉得那姨娘回去以后会被那坏叔叔欺负得很惨。” “她是挺好的。只可惜——”命不好,摊上了那样的娘和弟弟,真真是将她推进了万劫不复的火坑。 回去后,程二郎正好衙门里没什么事,也早回了。 云悦将遇到伊雨怜和肖光海的事跟程二郎说了。 程二郎诧异挑眉,“真没想到她能做到这份儿上。也的确是难得了。” “是难得。说真的,那时候她就是顺着肖光海的话说,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可没想到——”就是因为谁都没想到她没有,这才更显得难得可贵。 按下心头复杂的情绪,云悦接着道,“肖光海不会放过她的。怕是真的会要了她的命。 你派些衙役去肖家,隔三差五去几回。别的不说,先震慑一下肖家人。” “这不是长久的法子。”程二郎沉声说道。 云悦也明白这理,总不能一直让衙役隔三差五去肖家,那做得也太过了。 程二郎这个总督把军方的人当什么了?当软柿子,随他欺负啊? 衙役一旦不去了,相信到时候伊雨怜的日子会越发难过。 “先这么做再说吧。看看能不能让人假死离开肖家。”云悦幽幽说道。 云悦也只打算管伊雨怜一个,至于伊母和伊任青会怎么样,她才懒得管,就是他们真的倒霉了,被肖家人报复,那也只能说是活该! “先这样吧。”程二郎想了想还是点头了,他们不可能去跟肖家谈判,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肖家不会同意,还会让伊雨怜越发难脱身。 别的不说,只凭伊雨怜今天冒着宁可被肖光海打死的可能,当众说出了真相,就足以让人高看她一眼,也愿意帮她。 程二郎指了长随去前头衙门点几个衙役去肖家。 过了小半个时辰,那些衙役就回来了。 不是那些衙役那么快办完事,而是事情不用办了。 肖光海和伊雨怜还没回到肖家,中途,伊雨怜就用藏起来的金簪狠狠刺向了肖光海的腰。 肖光海现在生死未卜,但伊雨怜在刺中他以后,立即用金簪刺向了脖子,人没了。 云悦听到这消息,先是一惊,继而又升起果然如此的念头。 犹记得在烧鸡店的伊雨怜瞧着隐隐就有些疯魔,她也的确是疯魔了,真的是豁出一切闹的这一场。 “我担心肖家会鞭尸,作践她的尸体。能不能想法子让她入土为安?哪怕不能入土为安,火葬了也好。”总之别让伊雨怜的尸体被肖家人糟践。 程二郎缓缓点头,“我想法子试试看。” “就盼着肖光海最好能就那么没了。”云悦对肖光海也是恶心得不得了,他这样的人如果还活着,再娶妻纳妾,不知道会有多少女人倒霉,毁了一辈子。 所以肖光海还是就这么死了吧,也能少祸害几个无辜女人。 可惜的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啊! 肖光海还是活下来了。 “真可惜!”云悦恨恨说道。 程二郎握住云悦的手,开口时,声音里难掩喜色,“跟你说件高兴的事。” “什么事?” “肖光海不行了。” “不行?什么不行?”云悦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过了片刻,看到程二郎脸上那别有深意的表情,云悦了然,“他以后不能人道了?” “对。之前阿刀几个就伤了他那儿,他的情况就不是很好。如今又被伤了腰子,听说那右侧的腰子是彻底不行了。总之大夫说了,以后他以后都不能再人道了。” 云悦颇有种大快人心的痛快感,“活该!看来老天爷还是长眼的。没让肖光海那样的畜生好过!” “她的尸体我弄出来了,用了一具相似的死囚换了。换了以后,又让人弄了个意外,将那死囚的尸体烧了。”就算是死囚的尸体,都不想留给肖家人泄愤。 程二郎问道,“你是打算让她入土为安,还是将她火化?” “火化吧。将她的骨灰送进庵堂供奉,为她点一盏长明灯。她这辈子啊,活得太苦太累,希望她下辈子能投一个好人家吧。” 程二郎点点头,“好。听你的。这事跟舟儿说一声吧。” 云悦想了想才道,“好,听你的。” 云舟听程二郎说完,只道,“我去送她一程吧。” 从火化,一直到骨灰送进庵堂供奉,还有点长明灯,云舟都在场。 事后,云舟来找云悦,表情有些迷惘,“姐,你说是不是我害了她。如果她没遇到我的话,日子会不会比现在好过。”没有他,肖光海想来也不会盯上她。 “就是没有你,她的人生怕是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摆脱不了她娘和她弟弟。 我猜如果她真的没有遇到你,她还是会被她娘和弟弟卖掉,至于会卖给什么人,那就不一定了。 不过有一点我确定,都是能出得起钱的。你想想她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还用说吗?下场绝对不会好,会不会比现在强,那还真不好说。 就是强,怕是也强得有限吧。 第906章 伊母和伊任青的下场 “那两个人现在过得很惨。” 虽然云悦没有指名道姓,但云舟知道她说的是伊母和伊任青两个。 提起伊母和伊任青,云舟眼里划过深深的讽刺。 他们如今的确是过得很惨。 伊雨怜害的肖光海成了一个废人,再也不能当男人了。 偏生伊雨怜死了,就连尸体都化成了灰烬,肖家人想对她做什么都不能。 可满腔的怒火还有怨气得有个能撒的地方啊,伊母和伊任青当然就是最好的选择了,他们可是伊雨怜的亲娘和亲弟弟,不找他们泄恨还能找谁。 伊任青本就染上了赌瘾,别指望染上赌瘾的人能轻易戒掉,起码这对伊任青来说是不可能的。 自从伊雨怜成了肖光海的妾,伊任青在外就以肖光海的小舅子自居,赌坊的人也看在肖家的面子上多给了他几分脸。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肖家人只想往死里整伊家人。 伊任青在赌坊输了一大笔银子,见天有人上门讨债。 伊母和伊任青没银子,于是被那些讨债的人打个半死。 他们两个想去找肖家求助,可在知道伊雨怜干的“好事”后,哪敢再去找肖家,躲着都来不及了。 “你姐姐——你姐姐她是疯了吗?她——她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什么要去杀丈夫,还——还自杀?”伊母想不通伊雨怜为什么要那么做,她忘了伊雨怜曾经跟她哭诉过,肖光海不是人,往死里作践她。 那时候伊母觉得那根本就不是事,男人打婆娘那不是很正常的吗?熬熬就过去了。 再说那时候伊母满心都是伊任青的事,根本没把伊雨怜的那点小事放在心上。 亲娘的无情也是促使伊雨怜走上绝路的重要原因之一。 伊任青也觉得伊雨怜是疯了,“她该死!她是不是忘了我和你了?她倒是死得干净,留下我们两个受苦。她真是太狠了!” 伊任青恨啊! 可再恨也没法子,就是把人翻来覆去的骂个狗血淋头,人也活不过来了,可他们的日子还要继续过。 伊任青觉得不能继续这么下去了,他必须逃,要不然怕是连命都要保不住了。 伊任青只想着自己逃,没打算带伊母。 伊母是个女人,还是个身体不怎么好的女人,真要带着她一起走,那肯定会成为他的拖累,说不定到时候两个人都逃不了! 下了决心的伊任青都没告诉伊母他的打算,偷偷收拾了行礼,打算趁着大半夜逃走。 可惜赌坊的人也不是傻子,这种事他们见过太多了,还不起钱就趁着半夜跑路。 伊任青轻易地被赌坊的人抓住了,伊母那时是满满的不可置信,儿子要逃,她不意外。 唯一让她伤心痛苦的是儿子要逃,为什么不告诉她这个当娘的?甚至不带她一起走!这可是她掏心掏肺爱着的儿子啊。 伊母第一次骂了伊任青,还动手打了他,“你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你倒好,居然不要我这个亲娘。想甩下我自己跑!你个没良心的畜生!” 伊任青打小被伊母捧在手心里,从来没被伊母动过一根手指头,如今挨了打,顿时气得不轻,“你就是个拖累!我带着你能逃走吗?你口口声声最疼我,为我做什么都行。 可实际上呢?你心里就只有你自己!我这个儿子算什么?什么都不是!” 母子两个就这么当着讨债的人的面吵了起来,两人吵得眼睛都红了,好像两人不是母子,而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讨债的人倒是看了一出好戏。 伊任青眼看着是还不起债了,伊家的底儿他们早就捞了个干干净净,再捞怕是也捞不出什么了。 再说伊任青能跑一次,那就能跑第二次第三次,一直派人盯着他,那也累。 赌坊的人倒是给肖家面子,在做决定前还问了肖家的意思。 肖家是恨死伊母和伊任青了,在知道赌坊对他们母子俩的打算,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死了算什么?生不如死才恐怖!这母子两个就活着慢慢受罪吧! 伊母被卖进了最下等的妓寮,那种地方来的男人都不怎么样,因为给几个铜板就能随便玩儿,来的都是贩夫走卒。 一个女人一天要接好几个男人,往往是一个男人刚走,还没来得歇歇,另一个男人又来了。 那里的女人没几年就会得脏病,要是病得不太严重,还能继续接客。 可要是浑身溃烂发臭,没法接客了,那就只能被赶出去,任你自生自灭。 被赶出去后,几乎就是死路一条,得了那种病,眼看着是没活路了,身上又没钱,这跟等死又有什么区别? 伊任青先是被卖到了采石场,天天做苦力。 那里就是成年的壮汉都吃不消,更别提伊任青这样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人,别说一天了,他就连一个时辰都受不住,浑身的骨头仿佛都散架了,疼得几乎不像是自己的。 伊任青打小就没干过一点活儿,所有的活儿都是伊雨怜干的,他只需要舒舒服服地读书,偶尔写写字就行。 在采石场,伊任青简直把前十多年没干的活一下子都干了。 这还不是最悲惨的。 采石场那儿缺女人,而伊任青长得还挺清秀俊朗,细皮嫩肉的。 这不,就被那些常年看不到女人的壮汉盯上了,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四个男人就轮流上了伊任青,爆了他的菊花! 那对伊任青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他是个性取向正常的男人,却被四个男人给侮辱了,这还不如直接死了的好! 伊任青想死,可又没有自杀的勇气,他一个人也不是那四个大男人的对手,只能白天被鞭打着干活,晚上成为那四个人发泄玩弄的禁脔。 一次那四个人玩儿得太狠,差点把伊任青弄死!好在后来伊任青被救回来了。 不是伊任青命大,而是肖家人一直盯着他。 对伊任青的下场,肖家人很清楚,那四个男人倒不是肖家人安排的,可在知道以后,觉得这还挺好的。 就让伊任青永远生活在地狱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吧! 母亲当的是最下贱的妓女,儿子就给四个壮汉当禁脔玩物,这很适合他们母子! 伊雨怜那贱人要是知道自己的亲娘和亲弟弟落到这样的下场,就是她死了,想来也会死不瞑目吧! 伊母和伊任青的情况,云悦和云舟都是心知肚明,但他们都没打算插手。 第907章 肖光海成太监了 “我没狠狠踩他们两脚,已经很客气了。”云舟眉头微微一皱,眼里流出浓浓的厌恶。 云悦心想,主要是都不用再去踩伊母和伊任青了,这两人已经惨得不能再惨了。 再踩就只有要了伊母和伊任青的命了。 真要了伊母和伊任青的命,那倒是让他们解脱了。 不过伊母和伊任青可能还想活着吧,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不是。 “他们前十多年一直趴在她的身上吸血吃肉,却吝啬于一点点的真心。 他们以后的日子就是还债了。”没了伊雨怜,那对母子什么都不是。 有些可惜的是伊母和伊任青怕是还不了十多年的债。 伊母在那妓寮接客,她年纪本就不小了,身子也的确不好,能再撑个几年就不错了。 据说有不少年轻身子好的女人在那妓寮,很多也就只熬了个七八年,没到十年。 伊任青嘛—— 白天要干苦活,晚上要伺候四个男人,他能撑十年吗? 云悦对此还是挺怀疑的。 想了想,云悦就甩了甩头,不再多想了。 伊母和伊任青就这样了,随他们去了。 “肖家有没有给肖光海请来神医啊?”晚上,云悦问程二郎。 大夫虽然说肖光海废了,以后当不了男人了。 可是肖家人不愿意相信那可怕的事实,自从肖光海出事,就替肖光海寻神医治疗。 神医是来了一个又一个,当然也走了一个又一个,肖光海的情况听说可是一点都没好转。 程二郎难掩幸灾乐祸道,“神医没用。把‘医’字去掉,那应该有用了。” 云悦忍不住笑了,不就是说只有神才能救肖光海吗? 程二郎这也真是够促狭的。 “真治不好了?”云悦眼睛亮亮的。 程二郎点头,“之前给肖光海治伤的,就是那方面的高手,据说宫里的御医也就他那水准了。 他说了肖光海是绝对没治了。我看这真是没错了。 你看看肖家都找了多少神医了,有十来个了吧。反正没一个敢说自己能治好的。可肖家人还是没死心。” “肖家愿意继续找神医治,那就治呗。”世上最可怕的是什么?是一次次有了希望,然后又陷入绝望,那才是最打击的人的。 最后还真被肖家找了个所谓的神医,居然治出了点名堂,让肖光海重新当了男人,又纳了两个妾,听说他是日日春宵,动静闹得很大。 “还真让肖家找到神医了?”云悦心情有些不好,就肖光海那样的要是好了,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要遭殃倒霉。所以那样的男人还是当一辈子的太监好了! 云悦郁闷也没郁闷几天,肖光海就成了真正的太监! 以前那物件儿还有,尽管就是不能用了,但也称不上是太监。 可现在的肖光海,那物件儿被割了,是真的成了太监,货真价实的太监啊! “哈哈——哈哈哈——”云悦笑疯了 程二郎看着笑个不停的云悦,忍不住道,“别笑了,小心岔气。” 云悦对着程二郎摆手,示意她没事,她实在是忍不住啊! 不知道笑了多久,云悦眼角都笑出泪水了,才渐渐止住了笑声,但还时不时“噗呲——噗嗤——”笑出来,“不是说好了吗?他又能当男人了。这才几天啊,居然就被割了,成了真太监了?” 程二郎给云悦解释。 事情还就出在肖家请来的那神医身上。 原本肖家人都觉得那请来的神医很有两把刷子,别的神医都说肖光海以后不行了,不能当男人了,可他的两副药下去,肖光海就行了,又能当男人了。 这不是神医又是什么? 可好也就好了几天,转眼间就出事了。 而被肖家推崇至极的神医早就在事发前就带着银子,跑了个无影无踪,简直是跑得比兔子还快! 肖家人只能一边派人去找那神医,一边又请了大夫。 大夫一看那所谓神医开的药,顿时就无语了。 那药说白了就是催情药,而且是药效剧烈的那种。 一般这种药都极伤身子,当然效果也是显著的。 一般大夫谁会给病人开这样的药,好不了多久,立马就会出事。 肖光海的情况更别提,吃了那些药,自以为好了,又是男人了,就肆无忌惮起来,纳了两个妾胡闹起来。 高兴是高兴了,乐极生悲,那物件儿感染出事了,若是不切了,连性命都保不住。 可真要切了那个,那不就成真太监了。 肖家人哪能接受这个可怕的事实。 于是又请了好几个大夫,可惜都是一样的说法。 有几个比较有良心的还好心提醒,“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再耽搁下去,哪怕切了,怕是都保不住令郎的性命了。” “杀了我!爹你杀了我!我——我死也不要当太监!”肖光海很难受,整个人好像在大海里漂浮,但他还是有意识的,那些大夫的话,他都听得到。 肖光海就是宁死也不愿意被阉割,被人嘲笑是太监。 肖光海是宁可死也不愿意被阉割,但他爹娘不舍得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于是到最后肖光海还是被阉割了,成了一个货真价实的太监。 凡是黔南这里有名的大夫几乎都给肖光海看过,现在肖光海保住命了,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被阉割了,成了太监呗。 肖家倒是想将事情瞒下。 问题是怎么瞒? 那么多大夫,难道要全杀了灭口不成?想想就知道不现实。 那么多大夫只要有一个口风不严谨的,事情就会泄露。 也不知道是谁先说的,反正事情就这么传开了。 肖光海被阉割了,他如今是个货真价实的太监了! “肖光海没自杀啊?”云悦眼中仍然看得出淡淡的讽刺。 程二郎点点头,“自杀了,听说还自杀了不止一回。他爹娘被吓到了,派了好几个人看着他,还将他手脚都绑起来了,这才不闹了。 “肖光海真该跟楚子文学学。”云悦淡淡说道。 程二郎却道,“不一样的。” 楚子文是为了报仇,自己选择当太监。 肖光海根本不想当太监,他是被选择的。 就肖光海那样心高气傲,眼睛长在头顶的人,就是死也不可能接受自己成为太监。 可惜肖光海如今就是太监。 “他但凡做点人事,也不至于落到这样的下场。他以为卑贱犹如牛羊的人,却给了他狠狠一击,让他成了太监。活该。”云悦讽刺一笑。 伊雨怜在天之灵看到肖光海落到这样的下场,想来她会很欣慰吧。 第908章 母女平安 七天后,云悦觉得肚子隐隐有些疼,生过两个孩子的她很确定,这是孩子要出来的节奏了。 云悦吃了早饭,送祥儿和福儿出去,这才很淡定地对苗氏道,“娘,我要生了。” 苗氏一惊,很快回过神,忙不迭地指挥下人送云悦去产房。 产房是早早就准备好的,稳婆和大夫没多久也到了。 “你怎么不早说呢。”苗氏看着躺在床上的云悦,忍不住说道。 现在肚子还不是很疼,云悦也有力气,笑了笑,“娘,这生孩子没那么快的。 我都生过两个了。” “对了,还得通知你娘家。”苗氏刚才被云悦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还真忘了去通知云家。 林氏一得到消息,就急匆匆赶过来。 这一胎,生的有些困难,比生祥儿和福儿的时候难多了。 云悦总想着她都生过两个了,生第三个应该很容易,可事实不是这样。 这一个生得格外艰难,连着生了两天都没生下来,甚至还难产了。 到最后稳婆都出去问是要保大人还是保孩子了。 云悦意识还在,可身体实在是有些虚弱,但还是听到了程二郎焦急中透着坚定的回答,“保大人!到了关键时刻,只能保一个的时候,给我保大人!” “我——我要保孩子。”云悦满头是汗地看着身边的苗氏,她生了两天,苗氏也陪着她熬了两天,这两天,她连眼睛都没合上过,眼里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 跟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相反的是那惨白的脸,苗氏哆嗦着道,“悦儿你乖,你比孩子重要。你想想祥儿和福儿啊。他们都还没长大,你舍得他们没娘吗?” 想到两个孩子,云悦心里一痛,那是她的亲生儿子,她当然舍不得了。 可她也一样舍不得肚子里的孩子。 林氏也急,她跟苗氏一样,这两天都么合上过眼睛,生怕这话眼睛一闭上的,就会等到噩耗,“悦儿你争气点。什么保大人保孩子的,大人孩子都要好好的! 你想想你现在日子过得那么好,你舍得不要丈夫不要孩子?不是我说难听的,女婿年纪不大,你要是真的不在了,他真的能一辈子不再娶?万一娶进来的后娘不是个好的。你让两个孩子以后怎么办?” 一向懦弱没主见的林氏这一刻脑子无比清醒,几乎是将云悦去了以后的情况,全都想到了,以此激发云悦的斗志。 “对,我得好好的。我就不信了,我过不去这道坎儿!”已经没什么力气的云悦,忽然间像是被注入了观音大士羊脂玉瓶里的仙露,整个人一下子活过来了。 又是鸡飞狗跳的一晚上过去,凌晨,天刚蒙蒙亮时,云悦终于生下了一个女儿。 母女平安! 终于生下来了! 云悦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闭上眼,很快就睡着了。 等云悦醒来都快晚上了,一睁眼,就看到了坐在她身边的程二郎。 只几天没见,云悦却觉得好像半辈子没见了。 程二郎鬓边多了几根白发,瞧着也沧桑多了,身上的衣服也有些皱巴巴的。 “我生孩子,你一直都守在外面?公务你都不管了?” 程二郎握着云悦的手贴在脸上,感受到云悦热乎乎的手,他的心才踏实了,“不管了,什么都没你重要。 以后都不生了,早知道也不该让你生这一胎。如果不生,你就不会出事。” “这一胎不止是你想生,我也想生啊。”云悦躺着有些累,程二郎见状就扶着她起来,又拿了个大迎枕让她靠着,“不过我是没打算再生了。我记得我生了个女儿是不是?这下子咱们是儿女双全了。” 提起女儿,程二郎的神情柔和下来,“嗯,是女儿。是咱们的珍宁。亏得是女儿,这次你要是生的是臭小子,害得你受那么的罪,我肯定要狠狠教训他,揍他一顿。” 云悦无语地撇了撇嘴,“亏得是女儿,要不就太可怜了,怕是打小就要被你这个亲爹虐待了。还好珍宁争气啊。” 是女儿,程二郎肯定就不会揍,以后更会宠着。 儿子就别想了,绝对不会有那么好的待遇。 程二郎也有些庆幸是女儿,因为如果是儿子的话,那他要教训儿子,云悦一定会拦着的。 “这胎生的真辛苦。感觉身子一下子虚了好多。”就说了那么一会儿话,云悦就觉得累,那时候生祥儿和福儿也没这样。 程二郎道,“大夫说你这次生产亏了身子,以后——” 见云悦看过来,程二郎抿了抿嘴,继续道,“以后怕是不能再生了。” 云悦没什么太大反应,“咱们本来就不打算再要了。所以以后不能生也没什么关系。” “可你以后得好好养着,把身体的亏损补起来。” 云悦点头应了,“你放心好了,我肯定会好好养身体,把身体养得好好的。我还要跟你白头到老,还要看着咱们的儿女长大,娶妻嫁人呢。” 可能是云悦描述的场景太美了,程二郎的神情越发柔和,“对,咱们要白头到老。” 云悦冷不丁地问道,“如果我这次真的出事,你以后会再娶吗?” “不会。”程二郎几乎没有片刻犹豫的回答。 云悦挑眉,“为什么?你年纪也不大啊。再娶也很正常。” “我不知道再娶的妻子是好是坏。坏的不提,咱们的儿女怎么办?他们以后不是要吃苦受罪了?” 云悦问道,“那如果是好的呢?” “那对人家也不公平。我不可能像再爱你一样爱她,甚至也不想让她生子,我担心她会更偏心亲生的孩子,我也怕我自己会偏心,变成让自己最不齿的人。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不娶,这样就清净了。” 要是程二郎只说是因为爱她,所以才不再娶,不能不承认,那听着的确很感人,但总有些别扭。 可他这么一说,云悦就觉得真实多了。 “还有你如今好好的,我再娶什么再娶。不许再说这些不吉利的了。”程二郎伸手捏了捏云悦的鼻子,没好气地说道。 云悦摸了摸被程二郎捏红的鼻子,“好了,我不说就是了。 “珍珍呢?”云悦想起她到现在还没见过女儿,有些迫不及待了。 大名早就定下了叫珍宁,小名珍珍。 “娘她们还有四弟妹在照顾着呢。四弟妹倒是挺喜欢孩子的。”魏雅柔对孩子的那怜惜稀罕劲儿,程二郎都有些动容。 第909章 坐双月子 云悦道,“四弟和四弟妹一直都想有个孩子。可惜啊——” “别想这些了。你还在坐月子呢,少费点心力。我让人把珍珍给你抱过来。” 云悦点点头,“嗯。” 林氏和苗氏抱着珍宁过来的。 苗氏将怀里的珍宁放到云悦身边。 珍宁在娘肚子里呆的时间有些长了,脸都有些青紫,不过大夫看过了,说孩子在母胎里养得不错,只要精细点养着就行。 看到女儿,云悦心里一软,这是她千辛万苦才生下来的女儿啊,她和程二郎一直盼着的女儿啊。 “咱们珍珍长得真可爱。跟悦儿小时候一模一样。等珍珍长大了,肯定也是个美人胚子。”林氏是越看珍宁就越喜欢。 云悦虽然很爱自己的女儿,但真没觉得珍宁这么个刚出生不到一天的孩子有哪儿好看的。 应该说凡是刚出生的孩子就很少有可爱的,反正云悦生了三个,每一个都不怎么可爱。 长开了倒是可爱好看了,让人喜欢得不得了。 这是她和程二郎的女儿,父母长得那么好看,想来女儿也一样会很出色。 这么一想,云悦就放心了。 别的不说,祥儿和福儿长得多好啊!谁见了不夸他们啊。 祥儿和福儿都挺喜欢妹妹的。 福儿更是很大方地拿出了他藏起来的糖果,打算给珍宁吃,“妹妹你快快长大,到时候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刚出生的孩子除了吃奶,别的都不能吃。 以前在现代,云悦一个朋友生了孩子,结果他朋友家的亲戚的孩子,上三年级了,居然偷偷拿了糖喂才出生两个月的孩子,差点就出事了。 因此云悦早早就叮嘱了祥儿和福儿不能给妹妹喂食,妹妹现在只能吃奶。 福儿虽然蠢蠢欲动地想给妹妹喂食,可被娘反复严厉叮嘱过,他就按下了这心思。 祥儿虽然疼珍宁,但总是满怀担忧忐忑地看着云悦,他看的很隐蔽,但好几次都被云悦抓了个正着。 云悦私下里留下祥儿,“最近是不是太累了?还是有什么烦心事?” “娘,您这次生妹妹差点出事。要是您真的出事,我和弟弟是不是就没娘了?” 祥儿比福儿大,懂得更多一点,这害怕担忧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消散的。 顾着福儿年纪小,程二郎在云悦生产那几天都将人打发了,他的感触不是很深。 可祥儿大了,程二郎就没避着他。 再大又能大到哪里去呢?还是十来岁的孩子,在现代也就是个初中生。 “妇人生产的确是一只脚迈进了鬼门关。”古代的医学条件的确是挺落后的,剖腹产什么的也没有。 看着祥儿的小脸越发白了,云悦忙道,“可娘现在没事啊。娘还要看着你们长大,哪舍得那么早离开。” “娘以后不生了好不好?那就不危险了。”祥儿紧紧抓着云悦的手,用了很大的力气,抓得云悦都有些疼,但云悦没说出来,只道,“好。生了你妹妹以后,娘本来就不打算生了。” 祥儿松了口气,同时松开了云悦的手,“我以后是不是也不该让我的妻子生太多的孩子,那样真是太危险了。” 云悦一怔,没想到祥儿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不过这想法很不错。 “祥儿,妇人产子艰难,你以后当了别人丈夫,你不能帮你的妻子生孩子,但你可以多关心疼爱她。 这点你真可以多跟你爹学学,你爹是个很好的夫婿。” 祥儿定定看着云悦,“爹不纳妾就是很好的夫婿吗?” “不纳妾是你爹的优点之一。还有你爹很尊重我,对我也很好。这些都是你需要学习的。 不过你还不是很大,成亲还要过几年呢。” 祥儿低着头,似乎是在思考,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慢悠悠道,“不纳妾也不是不可以。弟弟就没打算纳妾,他是担心纳妾,要养的人太多。” 云悦抽了下嘴角,“你弟弟跟你说这些了?” 祥儿点头,“嗯。”他弟弟根本藏不住事,当然了,福儿的藏不住事都是对着亲人的。 “以后我的妻子也要为我生子,她要遭很大的罪,我不能帮她生孩子。我想我不纳妾,她应该会很开心,那就不纳吧。女人太多也不是好事。” “不委屈?心甘情愿的?”云悦笑着问道。 祥儿板着脸,神色一正,“男子汉大丈夫,说出的话自然是一言九鼎了。说不纳妾就不纳妾。” “好了好了,娘相信你就是了。” 祥儿这才道,“娘您累了吧,我先出去了,您好好休息。” 云悦回头就将祥儿说不纳妾的事跟程二郎说了,说完不禁感慨,“你的两个儿子倒是都挺像你的。两个都不纳妾,真好啊。” “祥儿我就不说什么了。福儿不是因为纳妾,要养的人就多了,所以才不愿意纳妾的?” 云悦看着程二郎,没问是福儿主动跟他说的,还是他听到的,“你别看原因啊,看结果啊。反正就福儿那性子,既然那么说了,等他长大是肯定不会纳妾了。” 这倒是真的。 福儿有个优点,那就是认准的事,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别看他现在年纪不大,可他既然觉着纳妾是麻烦,哪怕再过个十年二十年,他也不会改变心思。 “咱们家的男人都不纳妾,那以后选的女婿就更不能纳妾了!没的让女儿嫁出去受委屈的。”程二郎正色说道。 云悦深以为然地点头,“那必须的。以后挑女婿的第一要求就是屋里不能有人,以后也不能纳妾。” 别说他们过分,家里就那么一个宝贝女儿,他们挑女婿的标准高一点,这怎么了? 要是做不到,他们不选就是了。 说了会儿以后挑女婿的标准,程二郎就道,“大夫说你这次生产亏了身子,所以要坐双月子。 珍珍满月你是不能出席了。” 关系到自己身子,云悦自然不会不懂事,“好,我知道了。” 算了下日子,云悦笑了,“等我出月子,舟儿正好成亲。总算是没错过舟儿成亲。” “嗯嗯。所以你就安心坐双月子吧。我觉着你最好这两个月都不能洗澡,这样才能更好地把亏了的身体养回来。” 云悦面无表情地看着程二郎,现在多热啊!还两个月不洗澡,三四天不洗澡都是极限了好吗? 不洗澡这点,云悦绝对不能同意的,反正她必须洗,不洗绝对是要发疯的! 第910章 云舟成亲 这次坐月子,云悦觉得很难熬。 生祥儿和福儿的时候,天气正冷,一直窝在被窝里也没那么难受。 可如今天热,一直窝在被窝里就难受了。 五天过去,珍宁长开了一点,瞧着比刚生下来的时候可爱多了,眼睛尤其漂亮,黑溜溜的眼珠子跟黑珍珠似的。 云悦伸手戳了戳珍宁的小脸蛋,“生你可真不容易,比生你两个哥哥都累多了。 坐月子也苦,要坐双月子,天也那么热。” 珍宁当然听不懂云悦在说什么,只对着云悦露出一个无齿的笑容。 云悦看着,心一下子软了,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为她受点累吃点苦,这又有什么。 这就是大部分当父母的心啊。 当然了,不洗澡这是绝对不行的。 顶破天了,五天洗一回! 这已经是云悦的极限了! 程二郎当然是不同意,可耐不住云悦一见到他就求,非闹着他答应。 “这天多热啊,我五天洗一回澡你都不答应,你让我怎么活啊? 真要两个月不洗头不洗澡,我坐完两个月月子,我整个人都要臭死了。不行,五天洗一次。” “七天。”程二郎开始讨价还价。 五天跟七天,听着是没差多少,但整整差了两天!云悦是无法接受的。 “不行就五天!五天洗一回,这是我的底线,绝不能再多了。” 程二郎被云悦闹得没法子,只能点头答应,但还加了一句,“你洗澡的时候,要不要给你加些炭盆,这样就不会冻着了。” 云悦十分无语,不止是嘴角抽搐了,就连眼角也跟着抽搐,“相公,这是什么天啊。还炭盆,我会热死的。 这天绝对不会着凉的,你就放一百颗心吧。” 说实话,程二郎还真的放心不了。 就洗澡要不要点炭盆,云悦又跟程二郎争论了好久,最后云悦取得了胜利。 终于痛痛快快地洗了头和澡,云悦只觉得整个人都活了。 “有那么夸张吗?”程二郎一边帮云悦擦着头发,一边问道。 “这天,你忍一下五天不洗澡,保证你比我还夸张。”云悦享受着程二郎的贴心周到服务,懒洋洋地说道。 程二郎当然是不可能体验了,他每天都要去衙门,真要五天不洗澡,浑身发臭发酸,那不是要被人笑话吗? 程二郎自从来了黔南,就没大摆过什么宴席,这次珍宁满月宴,他是广发请帖,办得十分热闹。 云悦虽然没出去,但隐隐约约传进来的声音,她也能猜到外面有多热闹了。 等到晚上,程二郎把珍宁满月宴收到的礼物清单拿给云悦看,云悦一看之下,忍不住震惊了,“就一个孩子的满月宴而已,有人就送这么贵重的礼? 相公,会不会有人参你故意借女儿的满月收重礼啊?” 程二郎看了眼云悦,显然是没想到云悦会有这样的危机意识。 见云悦扔是担忧不已地望着他,程二郎笑了笑,“不必担心。谁不知道我一直求女。如今好不容易有女儿了,人家送了一点重礼,这也是正常的。 以后你再找机会,回个重几分的礼,那就行了。” 云悦想想的确是这理,倒也不担心了。 “娘子,你相公我虽说没有天大的出息,但也不算太无用吧。就一个满月礼,多收了一点贵重礼,你怎么就担心起来了。”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种小事,咱们也不能不放在心上,免得将来被别人拿来攻击。”云悦一直都很有忧患意识。 程二郎点点头,“嗯,娘子你说得都对。你看看这上面有没有你喜欢的,若是有,你就收起来。” “这些都是珍宁满月宴收到的礼物,咱们给她好好存着当嫁妆。” 程二郎摇头,“她才多大啊。以后有什么好的,咱们再给她存。你是她娘,生她出来最辛苦,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有你就只管拿着。再挑些好的,给娘他们送去。 这次你生产,娘她们可是跟着累得不轻。” 程二郎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云悦也只能挑了,她自己没挑多少,倒是给苗氏和林氏选了许多,还给程小力和魏雅柔选了几件。 “都说黔南这地不怎么富裕,可我看有钱人还是很有钱的嘛!”这送的礼让云悦忍不住咋舌。 程二郎笑了笑,“哪儿都一样。有钱的很有钱,穷的非常穷。这多正常啊。” 云悦很快就挑好了,让下人整理出来,明天就给人送去。 好不容易坐完了双月子,云悦只觉得浑身清爽,以后可以想洗澡就洗澡,可以出去走动走动,不用一直窝在床上了。 这里一坐好双月子,云舟也要成亲了。 亲弟弟成亲,云悦这当姐姐的自然要出席婚礼。 看着穿着大红喜服的云舟,云悦满是感慨,“你也长大了,都要娶媳妇了。等娶了媳妇,以后好好跟弟媳过日子。” 云舟点头,“姐,我会的。” “舅舅你这么穿,真好看!”福儿觉着云舟穿着大红的喜服好看,一直围着他转圈。 云悦看着都担心他会转晕,拉着他不许动,“好了,别转了。” 云舟伸手摸了把福儿的脑袋,“等你长大了,穿上喜服也一样会很好看。” 福儿闻言,一点也不害羞,还故意挺了挺胸膛,小大人似的说道,“那是!” 等云舟去迎亲,云悦打算去帮林氏招呼客人,就看到福儿蹭到祥儿身边,对着祥儿挤眉弄眼的,“哥,我娶妻还早。可你娶妻就没几年了。舅舅穿喜服虽然很好看,但我觉得你穿喜服肯定更好看!应该也就比我差那么一点吧。 不过你别自卑。谁让哥哥你跟个小老头似的,都不怎么笑,哪儿有我可爱啊。” “你哥哥那是稳重。他跟你一样成天嬉皮笑脸的啊?”云悦没好气地伸手点了下福儿的额头,“还有你说你哥哥什么?说你哥哥跟小老头似的?你哥哥哪儿跟小老头似的?” “娘您怎么偷听我跟哥哥说话啊。”福儿捂着被点的额头,幽怨地看着云悦。 云悦好笑道,“谁偷听了?我还没走呢,你就说。声音也没压低,你真当别人听不到啊? 你这样的,以后穿上喜服就跟猴子穿上喜服似的,只会惹人笑!” 福儿不服气了,“娘您居然说我是猴子?” “你不像吗?别跟你哥哥说这些有的没有的,你哥哥也要帮忙招呼客人。你啊乖一点。” 第911章 急着抱孙子 云舟成亲,作为姐夫的程二郎还有当姐姐的云悦都忙得不得了,根本没有空闲的时间。 云悦是要帮着招呼客人,程二郎要帮着挡酒。 不过作为新郎官的云舟也不可能一杯喜酒都不喝,那显然不可能。 可云悦注意到云舟借着喜服的袖子宽大,偷偷将酒杯里的酒水倒进了袖子里。 看着这一幕,云悦忍不住笑了,想起了她和程二郎成亲的时候。 记得程二郎当初也做过这样的事,那时候她见程二郎浑身都是酒气,还当他喝了不少,后来听程二郎说了,才知道他把大多酒水都倒进了袖子里,实际上没喝多少,人也没醉。 也不知道是程二郎教云舟的,还是云舟无师自通,自己想到的。 等到云舟“醉醺醺”了,那些灌酒的人倒是不好意思再灌了,他被人扶着送回了房间。 云悦和程二郎等到大半的客人都离开了,他们才带着祥儿和福儿回去。 云悦看着福儿的小脸红得有些不正常,凑近他闻了闻,果然闻到了一股酒味儿。 祥儿发现云悦变了脸色,立即道,“娘,弟弟也不小了,就喝了一点酒。真的就那么一点。” 云悦看着祥儿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划出的那指甲盖的大小,说实话不是很相信,“到底喝了多少?” 祥儿伸出三根手指,“三杯。” “就三杯,出不了什么事的。今天高兴,他喝一点也没事。”程二郎难得为福儿说话,他是觉得福儿喝点酒,真不算什么大事,又没喝多。 “小小年纪就喝酒,小心长大以后成了酒鬼。” 程二郎不以为意道,“咱们的儿子怎么可能成为酒鬼?他是看别人都在喝酒,好奇了,所以才想喝一点。 大不了等他明天醒来,罚他抄点书好了。” 罚福儿抄书,程二郎是一点意见也不会有。 福儿真的就跟猴子似的,老是坐不住,罚他抄书能让他心静安稳下来,又能巩固书本知识,那多好啊。 祥儿看云悦不说话,就猜到云悦是动心了,不由满是同情地看着睡得,也有可能是醉得正香的福儿,早知道他就不心软了,由着福儿连着喝了三杯酒。 这要是只喝个一杯,云悦知道后,八成也不会说什么。 可这一下子喝了三杯,那就是事了。 喝的还不是果酒,而是成人喝的酒,酒劲有些大。 福儿砸吧了一下嘴巴,还不知道明儿个要等来惨无人道的抄书惩罚,他正梦到自己娶了个漂亮的小媳妇,跟他娘一样好呢! 回到家,云悦就让程二郎喝醒酒汤,早就准备好的。 程二郎一边喝醒酒汤,一边对云悦说,“舟儿可真机灵。他成亲前,我本来还想提醒他别太实心眼,别人敬酒他就喝。 没想到他早就请了几个好友帮着一起挡酒,我还没说呢,他就知道将酒倒进袖子里。” “那时候我看到舟儿将酒倒进袖子里了。他喝得应该不是太多,那副醉醺醺的样子八成是装出来的。”云悦忍着笑说道。 “春宵一刻值千金。要是醉得什么都不知道,睡到大天亮,那岂不是太可惜了。”都是过来人,程二郎对云舟心里的想法了解得很。 云悦一脸欣慰,“舟儿也娶妻了。这时间过得可真是快啊。我总觉得舟儿和小力还小。 那时候条件不是很好,但凡有好吃的点心糖果,他们就高兴得不行。” 可现在那些点心糖果已经吸引不了他们了,因为他们都长大了。 程二郎的大手覆到云悦的小手上,拍了又拍,“是啊,时间过得是很快。 你说再过几年,等祥儿娶妻了,再给咱们生孙儿孙女,咱们就当爷爷奶奶了。那时候感触是不是更深。” 云悦点点头,那时候的感触肯定比现在还深,升辈分了。 米依依一进门,林氏立即将中馈交给她。 米依依当时还有些紧张,她这一进门,婆婆就将中馈交给她,是不是太信任她了? 外人看着会不会觉得她这个当儿媳妇的心急,迫不及待地从婆婆手里抢中馈。 看出米依依的紧张无措,云悦安慰道,“咱家没那么多规矩的。娘是真心将中馈交给你,你好好拿着就是,不必有什么负担。” “我还有很多要好好学习的,我一定会好好跟娘请教。”米依依柔声说道。 “跟娘请教?”云悦笑了笑,那笑透着几分无奈,“那就不用了。跟你说实话吧,真正管中馈的人其实不是娘,而是她身边的嬷嬷。” 米依依一怔,她不傻,哪能听不懂云悦的话,这只差没直接告诉她,林氏不是一个能干人。 云悦选择直接告诉米依依,是将她当一家人。 再说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时间一长,米依依肯定就能发现。 有本事的就是有本事,没本事的就是没本事,装不了的。 “你是个心灵手巧的聪慧人,我相信你,弟弟也一样相信你。咱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主子不多,没那么多规矩,你只要好好跟弟弟过日子,多孝敬孝敬爹娘就行。” 米依依将云悦的话记在心里,她明白云悦这是在提点她。 自从米依依进门,云悦发现林氏脸上的笑容比以往要多多了,经常跟云悦夸米依依。 “悦儿,自从你弟妹进门,我就轻松多了。你弟妹真是能干,把家里管得井井有条,什么差错都没有。” 云悦点点头,“嗯。娘你现在轻松了吧。” “轻松啊。我就不喜欢管中馈,事情那么多,我还经常出错。要不是有你给我找来的嬷嬷,家里早不知道被我弄成什么样了。” 云悦看了眼林氏,心想有自知之明,不爱揽权,这的确是林氏的优点。 “要说我现在还有什么遗憾,那就是你弟弟还没个孩子。” 云悦好笑道,“娘,弟弟才刚成亲半个月啊。弟弟和弟妹的身子都好,没什么问题,孩子迟早能有的。您就别担心了。” “这新婚夜就怀上,也不是没有啊。”林氏轻声嘀咕。 云悦知道林氏这是急着想抱孙子了。 “其实我是害怕啊。” 云悦皱眉,不解道,“害怕?娘你害怕什么啊?” “你那四弟妹进门都多少年了?到现在都没孩子。万一舟儿媳妇随了她,那该怎么办?我岂不是要等好多年才能抱孙子?” 云悦无语道,“娘,四弟妹不是不能生,她是被人害了。” “反正我还是盼着他们能早点有孩子。” 第912章 米依依怀上了 “娘您想抱孙子没错。不过您平时别在弟妹面前表现出来啊。”云悦忍不住提醒。 林氏不解,“为什么不能在你弟妹面前表现出来?我想着你弟妹看到我急着抱孙子,回去后一定会跟你弟弟抓紧要孩子。到时候我不就能抱孙子了?” 云悦就知道林氏会这样,所以才特意提醒,“娘您这样会给弟妹造成压力。有时候啊,这越急,孩子就越不来。再说他们才成亲一个月呢,真没那必要。” 云悦见林氏还是不以为然,便道,“当初您生了我以后,觉得爷和奶嫌弃您生的是女儿,不是一直想再生个儿子。可是急了好多年,都没怀上。” 林氏心里一咯噔,事情过去那么多年,她还真忘了。 “算了算了,听你的。我不催他们就是了。” 云悦笑着道,“这就对了。现在弟妹进门了,她又是个能干孝顺的,您啊只管好好跟爹一起享福就是,别的事就别操心了。” 林氏虽然软弱无用,但她愿意听亲近人的话。 云悦的话就是林氏愿意听的,女儿肯定是不会害她的,那么女儿让她什么都别管,那她就不管。 云悦最满意林氏的就是她的听话,不会自作聪明地瞎折腾。 米依依可能真的是个有福气的,嫁给云舟才一个多月,居然就诊出了喜讯。 算算日子,还真是在嫁给云舟没多久就怀上了。 苗氏忍不住感叹,“真是好福气啊。刚进门就怀上。” 程高中先是一喜,继而就沉默了,“舟儿跟小力年纪差不多大,两人打小关系就好,跟亲兄弟也没什么两样。 眼见着舟儿都要当爹了,可小力什么时候才能当爹?” 魏雅柔还在调理身体,不可能现在就怀上,离云舟当爹还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等四弟妹调养好身体,他们不就能有孩子了。爹,再说孙儿您也不缺啊。祥儿福儿。”云悦笑着对祥儿和福儿招手。 祥儿还比较矜持地搬了椅子坐到程高中身边,福儿就直接拉着程高中的胳膊撒娇,逗得程高中立马忘了程小力和魏雅柔了。 每当这时候,云悦心里就会升起天生我材必有用的感慨。 福儿这么会撒娇其实还挺有用的。 “悦儿还是你眼光好!一挑就给你弟弟挑了那么好的媳妇。真是争气啊,一进门就怀上!”即将当奶奶的林氏激动得不得了,拉着云悦的手反复念叨。 云悦有一下没一下地应着。 “悦儿,你说我要不要带你弟妹去庙里烧香拜佛,保佑她生个大胖小子啊?” 云悦立马醒过神,“娘,弟妹生的要是男孩儿,那自然好。就算是女孩儿也没什么啊。 先开花后结果啊。别给弟妹太大压力。弟妹怀着身子,她心情不好,那会影响到她肚子里的孩子的。” 林氏的激动兴奋稍微退了一点,她想到了曾经的自己,深以为然地点头,“你说得有道理,听你的。 男孩儿好,女孩儿也一样好。他们年轻,以后还能再生。最好多生几个,有个五儿两女就最好了。” 五儿两女,正好是七个葫芦娃啊! 可林氏的愿望应该是不能达成了。 云舟私下里跟云悦说过,孩子贵精不贵多,他只想有一子一女,然后好好教养孩子长大就行,没打算多生。 这话就不用告诉林氏了,免得她失望难受。 林氏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她现在满心都扑在米依依肚子里的孩子身上。 “外婆真是见异思迁。”林氏才刚离开,福儿就板着张小脸来到云悦身边,浑身散发着“我很不高兴”的气息。 云悦好笑道,“你外婆怎么惹你了?” “外婆来那么久,居然都没想起我。我还是不是外婆最爱的人了?” 云悦心道,你外婆现在最爱的是她还没出生的亲孙儿或者亲孙女,你肯定排在后面。 “吃你未来表弟或者表妹的醋啊?你说说你都多大了,居然还吃还没出生的婴儿的醋。你啊——” 福儿听到这话差点没跳起来,“我没吃醋!” “对对对,咱们福儿没吃醋。”云悦顺着福儿的话说,接着抱起福儿,将人搂进怀里。 福儿很久没被云悦这么亲密地抱过了,不是娘不爱他,而是他大了,娘不能再这么抱着他了,要不然别人会笑话的。 “福儿,最疼你的还是你爹和我。在我们心里,没有任何孩子能超过你在我们心里的位置。” 福儿很享受被云悦抱着的感觉,他全身放松地依偎在云悦的怀里,玩儿着云悦佩戴的香囊穗子,有一下没一下地绕着,“娘,你是不是最疼我?比疼哥哥和妹妹还疼我?” “你们三个在娘心里的分量是一样的。”云悦觉得她一视同仁,没有偏心哪个。 福儿对这个回答不满意,“怎么就不能最疼我最爱我?” “你这霸道的性子像谁啊?你爹跟我都没这样啊。”福儿越大,云悦就越看不懂他像谁,反正没看出像她和程二郎。 福儿吸了吸鼻子,有些小委屈,“我觉得爹娘你们最不喜欢的就是我。老是罚我。哥哥就没挨过罚。 妹妹——爹最疼妹妹,动不动就抱她亲她。” “你哥哥小时候也是挨过罚的,闯了祸就得挨罚。” 福儿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真的吗?哥哥也挨过罚?” 云悦好笑地点了下福儿的小鼻子,“当然是真的,娘骗你做什么?至于你妹妹——她还小,所以你爹才经常抱她亲她。你小时候你爹也抱过亲过的。” 福儿不相信,“爹会抱我亲我?他那么嫌弃我。” “那是因为你太调皮捣蛋,所以你爹才嫌弃你。还有你爹认为对男孩儿要严厉,对女孩儿是要多宠。” “娘你怎么没把我生成女孩儿?” 云悦哭笑不得道,“怀你的时候,你爹一直盼着你能是个女孩儿。可惜了,生下来是个男孩儿。 你越大就越调皮,把你爹和我气个半死。不过就算你是女孩儿,你那性子也得好好教,否则岂不是要无法无天了?” “妹妹长大以后要是调皮捣蛋,她会挨罚吗?” “会。”就是程二郎不忍心下手,她也会下手罚的,她绝不要养出一个熊孩子!否则到时候哭的就是她了。 福儿心里平衡了,看来爹娘还是挺公平的嘛! 哥哥小时候也挨过罚,妹妹长大了要是不乖,也一样会挨罚。 第913章 忽略 云悦回了屋就看到程二郎抱着珍宁哄,眼里的宠溺几乎要化为实质溢出来。 也不知道珍宁是喜欢程二郎这个亲爹,还是知道要抱亲爹的大腿,特别给程二郎面子,一直对着程二郎笑,这可是让程二郎越发稀罕珍宁了。 程二郎抱着珍宁,心里只剩下一个想法,他的女儿怎么能那么可爱呢!世上再也找不出比他女儿更可爱聪慧的了! 要是云悦知道程二郎在想什么,一定会很无语,珍宁才出生多久,连话都还不会说,你倒是先看出她聪慧了,可爱倒是真的挺可爱的。 直到珍宁肚子饿了,哼唧了两声,表示她要吃奶,程二郎才将珍宁交给奶娘,让奶娘带她下去喂奶。 云悦没什么奶水,也不想喝催奶的汤水,干脆就给珍宁请了奶娘,让她喝奶娘的奶水。 女儿被抱下去喂奶了,程二郎这里还有些怅然,见云悦一直盯着他,不由摸了摸脸,“娘子,你不认识我了?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福儿今天跟我抱怨了。” 程二郎不以为意道,“跟你抱怨什么?是有什么想要的?还是不想读书,要出去玩儿?” 云悦神情凝重,“他抱怨你偏心,只抱珍宁,亲珍宁,对他很坏。” 程二郎一怔,随即哭笑不得,“他都多大了?难道我还能抱他那么个小子?还亲他?” 不期然的,程二郎脑海中浮现他抱福儿,亲福儿的场景,忍不住想打寒战。 “相公你是挺偏心的。祥儿和福儿出生,也没见你那么疼他们。” 程二郎理直气壮道,“他们是儿子!咱们就珍珍一个女儿。物以稀为贵。” “儿子就不是你亲生的了?不许偏心!你这样偏心,我还真担心他们兄妹三个关系会不好。 不患寡而患不均。这么简单的道理,相公你不会不懂吧。” 女孩儿比起男孩儿,需要学习的承担的东西是比较少,是可以宠宠,但宠得太过,云悦就不愿意了。 熊孩子是怎么养出来的?一般都是被宠出来的! “我哪儿偏心了。不就多抱了抱珍珍,这都不行?”程二郎被云悦指责得有些委屈,“福儿都多大了?还好意思吃才出生不久的妹妹的醋?” 云悦凉凉提醒,“福儿还不到十岁,还是个孩子,怎么就不能吃醋了? 不说福儿了,就是祥儿也没多大。相公,自从珍珍出生,你除了忙公事,就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她身上,太忽略两个儿子了。” “有吗?”程二郎迟疑着问道。 云悦重重点头,“有。” 程二郎拧着眉,仔细回忆,他是真不觉得他哪里忽略两个儿子了,可云悦也不会无的放矢,便道,“好,我以后会多关心两个儿子的。” “说到做到啊。”云悦趁机提醒。 程二郎挑眉,“娘子你还不相信我不成?咱们都当了多少年的夫妻了。” 云悦暗暗腹诽,你别的事倒是说到做到,可就这稀罕宠爱女儿的劲儿,还真是让她有些摸不准他能不能说到做到。 程二郎开始关心两个儿子了。 不过程二郎想着他是大男人,儿子的衣食住行什么,都有云悦和苗氏打理,他就不用多操心了,他更关心的是两个孩子的功课。 祥儿的基础是扎实的,从未懈怠过,程二郎考校过后,很是满意。 程二郎还让祥儿跟着底下的官员学习,他也认真做了,学到了不少东西,从他的回答中,程二郎看出他是用了心的,十分认真。 到了福儿,程二郎就有些不满了。 邓阳成本就有些散养福儿,对功课那一块抓得不是很牢,他更喜欢带着福儿实践。 考校完福儿,程二郎心里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差强人意。 程二郎真心觉得他该多关注福儿几分,得好好盯盯他的功课。 程二郎突如其来的汹涌澎湃的“父爱”还真是让福儿有些吃不消。 “娘,爹最近很闲吗?怎么老是盯着我?”被程二郎盯的受不了的福儿来找云悦了。 云悦笑着摸了摸福儿的脑袋,见他跑得太急,额头都出了汗,又拿出帕子帮他擦汗,“你爹这是疼你啊。你不是老是抱怨你爹不疼你吗?现在发现没有,你爹其实很疼你的。” 福儿抽了抽嘴角,“爹还是别疼我了吧。”一直被人盯着功课,他好痛苦啊! 云悦伸手戳了下福儿的额头,没好气道,“你啊就缺你爹这么好好疼你。” 福儿摸了摸被点的额头,希望他爹千万别“疼”他太久,他真是吃不消啊,这样的日子也真是太难过了。 可惜福儿的愿望没有成真,程二郎做事向来是持之以恒,既然决定要盯福儿的功课,那就绝不会轻易放弃。 肖家突然大摆宴席,庆祝肖光海纳的一个妾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 云悦愣了愣,掰着手指头算日子,三个多月,那不是肖光海吃了所谓神医的药身体恢复的时候吗?肖光海也是趁着那个时候纳的两个妾。 没想到在肖光海成了货真价实的太监后,他居然有了后,他的妾室怀了身孕。 “老天爷对他还真是够好的。”云悦喃喃说道。 程二郎对此没什么感觉,神情淡淡。 “怎么怀孕三个多月才发现?”云悦好奇了,很快又道,“是了,怀孕头三个月不能说,免得惊了胎。” “肖光海被阉割后,肖家成天鸡飞狗跳,没个安静时候,哪儿有功夫管肖光海纳的两个妾。 那两个妾听说也一直战战兢兢的,连句话都不敢多说。对了,那怀孕的妾是蛮族女子。” 云悦心里一动,“阿林族的姑娘?” 程二郎摇头,“不是,塔依族的姑娘,叫云珠。她跟阿瑶还有亲戚关系,算是她的表妹吧。 不过家里没什么亲近的人了,也不知道怎么给肖光海当了妾。反正是自愿的,没有逼迫。” “云珠命挺好啊。好歹怀了肖光海的孩子。 甭管男女,那都是肖光海唯一的孩子,作为生母,她以后的日子差不到哪儿去的。”云悦幽幽说道。 说着,云悦又好奇起肖光海另一个妾。 “留在肖家,再怎么也少不了一口饭吃。” 云悦撇撇嘴,“就肖光海那变态,没被阉前,人就不正常了,喜欢打女人。 如今被阉了,我看他只会更变态吧。” 程二郎深深看着云悦,心道还真让她猜中了,不过他不想让那些事脏了云悦的耳朵。 第914章 灰色 陪云悦说了会儿话,程二郎就要去书房处理公务。 “最近很忙?”云悦见程二郎要去书房,不由问道。 程二郎道,“最近打了几场仗,黔南那些穷凶极恶的土匪都被剿了,可伤亡的战士都得抚恤好。 这些事我得早点弄好。” 云悦点点头,“好,你忙去吧。不过别弄到太晚。” “嗯。有个叫吕良志的百户,我很是看中。他当时伤了腿,接下来的仗原本是可以不用参加的,但他还是坚持参加了。结果右腿是彻底废了,治不好了,以后只能拄着拐杖。真是可惜了。” 云悦也觉得那些兵很值得人敬佩,是最可爱的人,没有他们在战场上浴血奋战,哪儿来其他人的好日子过。 自从米依依怀孕,林氏对米依依真能用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来形容。 隔三差五地让云悦陪着她一起逛街,要么买布料要么买补品,大多都是买给米依依的,不过林氏也没忘记云悦和三个外孙,也给他们买了一份。 福儿今天正好休息,云悦想了想就带他一起去了。 可能是福儿今儿个就在林氏跟前,林氏给他买的东西多了点。 “福儿,你说你舅母肚子里怀的是表弟还是表妹啊?”林氏一边挑着料子,一边问福儿。 云悦好笑道,“娘,你问福儿这个做什么?他哪儿懂?” 林氏道,“怎么就不懂了?我跟你说,小孩子的眼睛是干净的,能看到孕妇肚子里怀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福儿别听你娘的,快说。” 云悦心道这要是准,那才奇怪了。 她也不担心福儿会回答是表妹,他精得不得了,知道林氏想抱的是孙子,那肯定会回答是表弟。 不出云悦所料,福儿脆生生地回答,“舅母怀的是表弟!” 林氏高兴得不得了,又给福儿买了不少好东西。 林氏逛街的兴致很浓,一逛就逛到了中午。 “咱们今儿个也别回家吃了,干脆在外面吃好了。” 福儿拍手叫好,他就喜欢吃外面的饭,可是娘不允许。 偶尔在外面吃饭,云悦自然不会不同意,找了一家比较大的酒楼,点了个清净的包厢,还没进去,就看到一行人进来,看穿着打扮像是当兵的。 云悦本来没在意,可在听到其中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提起吕良志,她不禁皱了皱眉。 前不久程二郎刚给她提起过,她自然不会忘记。 云悦上了心,便故意放慢了脚步,想听听他们说什么。 在听到那男子领了吕良志的功劳,还有占他的赏银,云悦的眉头当即皱得紧紧的。 男子肆无忌惮地吹嘘,可他身边的人倒是心存忌惮,“郑哥这事不是还没定下来,要不还是先别说了。 再说就是定下来,这种事也不好放在台面上啊。” 男子不以为意地“切——”了一声,“看你这老鼠胆子。那吕良志算什么东西? 一个普通百户,无权无势,有什么好怕的?我是谁?我有靠山!” 关系户,有靠山啊!难怪能那么嚣张,把冒领人家功劳和赏银的事当众嚷嚷出来,这胆子可真是不小。 云悦按下心思,陪林氏吃了午饭,送她回去后,才领着福儿回家。 一路上福儿都拧着眉头,瞧着很是疑惑,“娘,在军营里能随便冒认别人的功劳和赏银?” “当然不能。”云悦想也不想地回答。 “我知道了,那男子说的都是假的对不对?我就说这功劳和赏银怎么能被随便抢走呢。” 云悦看着福儿那张天真,不谙世事的小脸,想着福儿也不算小了,是时候让他接触世间一些险恶的事,便道,“福儿,世上不是黑就是黑,白就是白,还有中间地带,就是灰色。” “灰色?什么灰色?” “比如在官场上收贿赂,你说这样对不对?” 福儿板着小脸,“当然不对!好官才不会收取贿赂。爹就是好官,他就没有收取过贿赂。” 虽然爹对他很严厉,还老是管着他,但在福儿心里,程二郎绝对是一个好官! 云悦就知道别看福儿成天对程二郎意见不小,但他是打从心眼里敬重他爹。 “你爹算是收取过贿赂吧。” 福儿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娘你骗我!爹怎么可能收取过贿赂?” “骗你做什么?你有什么值得我骗的?骗你好玩儿吗?” 福儿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打击,“爹怎么能收取贿赂呢?那爹不是好官吗?” “你爹是好官啊。你听娘把话说说完。 贿赂嘛——在官场上有些钱和好处是默认要收的,要是不收,落在别人眼里,就是你不合群。到时候办事就会比较困难。 可能只需要花三分力就能做成的事,可费了七分力还是没能做成。” 福儿还有些懵,不过他到底是个聪慧的孩子,结合先生平时潜移默化教他的,他隐隐有些明白了。 “像那些收取贿赂做坏事,包庇坏人的,那才是坏官。你爹是个好官,你明白吗?” 福儿低着头,似乎是在思考,过了好久才抬头,对上云悦的视线,轻声道,“好像懂了,好像又不懂。” “现在跟你说这些是有些太早了。你不用全懂,慢慢来。”云悦也不指望福儿一下子就能全懂,孩子再聪明,也没聪明到那份儿上,拔苗助长可不好。 想了想,云悦对福儿说道,“可以将娘今天跟你说的这些告诉你先生。” “哦。” 回了家,云悦就把福儿交给祥儿,然后让人去前面衙门喊程二郎。 跟以往一样,程二郎没多久就穿着官袍过来了,他相信云悦不会不分轻重地喊他,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她才会如此。 云悦将在客栈遇到那群兵的事说了,“那要冒领吕良志功劳和赏银的人叫郑虎。” 程二郎的脸色早就沉了下来,垂着眸,长长的睫毛在眼圈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也不知他此刻正在想什么。 云悦没打扰程二郎。 “银子是要从我手里过,可发放的人不是我。” 云悦也清楚程序是怎么样的,程二郎拨银到军主,然后再由军中将银子发给将士。 “如果那郑虎说得是真的,这事情就不能不管。我看郑虎这样的不是个例,人数怕是不少。 军中的事,我不好贸然插手,不过有岳父,请他帮忙查查吧。” 第915章 缺个引子 云明峰根本就不需要查,对这种事,他实在是太清楚了。 倒不是云明峰做过这样的事,而是在军中多年,他看过太多了。 “冒认别人的功劳和赏银,这事其实不稀奇。一般都是冒认功劳,把别人拼死拼活赚取的军功套到自个儿身上,这样的人一般都是有靠山的。”那种人自己没本事立功,就只能抢别人的了。 云悦看着云明峰,忽然道,“爹,您当初怎么那么顺利啊?听说您当时也是从小兵起来的,您没被人抢过功劳吗?” 云明峰道,“我运气不错,上头的人挺关照我,有他护着,我还真没遇上被抢功劳的事。” “郑虎是谁?”程二郎问道。 云明峰挑眉,“郑虎?他要抢谁的功劳?” “吕良志。”程二郎淡淡道,听云明峰的话,看来是认识郑虎啊。 “郑虎的表姐夫就是肖大山。” 熟人啊!对肖家那一家子,云悦真是挺熟悉的。 “肖将军前不久才因为阿林族的事官降好几级,他倒是敢为妻子的表弟捞别人功劳和赏银了。”云悦无不讽刺地说道。 云明峰见怪不怪道,“郑虎靠着肖大山,已经冒领了不少人的功劳了。 我听说最近郑虎嫌在军营太苦太危险,想去清闲有油水的地儿,正想多弄点功劳和银子,这样就方便了。” 云悦心里很不舒服,“那些被抢了功劳和赏银的人就这么认了? 那都是他们拿命换来的!还有想到银子落到郑虎那样的人手里,我心里真不是滋味儿。” “岳父,这都是军中陋习,该改改了。”程二郎沉声说道,这是他来找云明峰前就有的想法。 “二郎你可别冲动。这事牵扯的范围太大了。我跟你说实话吧,不止肖大山干这种事,干这事的人太多了。 你真要动,会得罪不少人的。再说你是文官,你能插手军营的事吗?” 这自然是不能的。 程二郎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一个总督插手军营的事,那手未免伸得也太长了,明王也会不喜。 可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什么都不做?那程二郎也实在是做不到。 “那些人虽然抢了功劳和赏银,但再怎么也会给对方留一点的,不会做得太绝的。” 云悦扯扯嘴角,那是不是还要感谢他们手下留情,善良大方啊?想想就恶心。 “我想跟王爷说这件事。”程二郎还是做不到什么也不做。 云明峰觉得程二郎想得太容易了,“你真的当王爷不知道吗?可做的人太多,牵扯的利益也不小。 王爷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那些被抢了功劳和赏银的,也知道他们势单力孤,对方有权有势,他们除了认栽还能怎么样?” “爹,你是命好没遇到这样的事。可如果你命不好,也跟吕良志一样,你会怎么样?”云悦眸光深深地盯着云明峰,一个字一个字地问。 云明峰有些受不住云悦明亮的视线,尴尬地转过头,这些年在军中看多了这样的事,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可那也只是因为被抢功劳和银子的人不是他,也不是他的亲人而已,否则—— 想到这里,云明峰的心也不由沉沉的,可再难受又能如何? 明王不愿意动,底下的人就是心知肚明,也只能在一旁干生气。 云悦看着云明峰难受的样子,抿了抿嘴,一脸歉意,“爹,我错了。我心里不舒服,不该朝您发。您也不想的。” “爹没生你的气。可爹还是要劝你们,这事太大,千万别碰,否则很容易出事。” 程二郎没应,也没在云家多留,便离开了。 天已经很晚了,可程二郎还在书房,云悦放心不下,就端了燕窝去看他。 云悦敲了敲书房的门,没多久听到程二郎的声音,“进来。” 云悦推门进去,见程二郎手边点着灯,而他正在奋笔疾书,她走过去,把食盒放在桌上,又从食盒里拿出燕窝盅,接着打开,然后用勺子盛了一些进碗里,“相公,你晚饭吃得不多,吃点燕窝吧。” 程二郎收了笔,将毛笔搁在砚台上,接过云悦递过来的燕窝吃起来。 云悦不经意间看到程二郎摊开的奏折,看到上面的内容时,眸光一顿,“你真打算给王爷上奏折,点明军中有人冒认他人军功和赏银的事?” “写是写好了。可在想要不要送去给王爷。” 云悦看着正吃着燕窝的程二郎,心里是百感交集,如果是以前那热血的程二郎,他一定不会犹豫迟疑,会想也不想地将奏折交给明王。 可如今历练出来,成熟了的程二郎想的事情多了,他的顾虑也多了。 “王爷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对此我很确定。之前没管这些,是因为时机不成熟,只能听之任之。 可如今天下都打了快一半了,王爷势力如此之大,离一统天下也没几年了。我能感觉到王爷是想好好整治军中还有官场上的不良之风。” 说着,程二郎似乎没了胃口,将还剩下一点燕窝的青瓷碗放到桌上,“说实话,如果不是有点摸到了王爷的脉,我也不会起这个心思。” 一个人直接跟其他掌军权的人对上,程二郎不能不犹豫,甚至到最后有可能放弃。 如果他是孤身一个人,没有家人,程二郎说不定真敢舍得一身剐,跟那些人豁出去闹。 可现在不行,他有家人,有顾忌,做不到肆无忌惮。 云悦看着程二郎半张脸浸在暗夜中,另半张脸被昏黄的烛光照着,无论是明是暗,都掩盖不住那个日渐成熟老辣的他。 “直接将折子送到王爷那儿,我觉得太冒险了。不如先给佟镇,让他看看情况。 再决定要不要给杜先生。” 要说明王如今最信任的人是谁,那绝对是杜先生啊。 “还不急。”程二郎拒绝了云悦的提议,“还缺个引子。而且不能光是一个地方,得多一点引子才行。” “这引子能有吗?”云悦有些怀疑。 程二郎道,“等等吧。再说我也不会真的什么都不做。” 云悦点点头,“相公,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可就一点,你的安全最重要。” 触到云悦关心的目光,程二郎心里一暖,嘴上却道,“你当我要亲自撩起袖子,跟人打架不成? 我自是躲在幕后,不会让人知道我插手了。” 第916章 大案 “丧尽天良!那样的畜生就该被千刀万剐了!二郎呢?他还犹豫什么,赶紧判那郑虎和他那几个同党千刀万剐啊!世上怎么就有这样的畜生!”苗氏满是愤怒地拍着桌子,可她眼里含着泪水,神情也有些悲伤。 云悦也有些愣愣地坐在苗氏身边,至今她还有些回不过神。 因为冒领别人功劳和赏银的事,程二郎迟迟没有将那些银子拨给军营,同时还一直暗中煽动那些被抢了功劳和银子的人,希望他们能闹起来。 当然,程二郎不止在黔南那么做,其他地方他也做了,不过不是用自己的人,他手伸不了那么长。 毛一帆在陵城,毛欣兰和林天如今在四川那儿,有他们在,做事情就方便多了。 黔南算是程二郎的主场,也是他费力气最多的地方。 云悦原以为人都是有血性脾气的,那些从战场上下来的人就更有血性脾气了,被人煽动撺掇着,怎么也会聚在起闹一闹。 可那些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能是被抢功劳抢惯了,卑微惯了,他们很沉默,根本没有闹的心思。 苗氏这会儿那么生气,是因为吕良志还有他周围三户人家差不多都死了,是被郑虎放火害死的。 吕良志因为腿伤太严重,但他的赏银大部分都被郑虎领走,他只是想让郑虎多给他一些银子,让他治腿,这样他就能出去找活养家人。 这要求不算过分,吕良志还是被抢了功劳的人。 都说欠钱的是大爷,这话放到这里也一样合适。 被抢功劳的卑微极了,抢了人家功劳的就跟大爷似的。 郑虎有肖大山那个表姐夫,向来嚣张惯了,能把吕良志放眼里? 再说郑虎最近心情不好,该记在他身上的功劳还有该他得的银子都还没影,吕良志这丧气的东西居然敢来找他要银子,胆儿真是肥了。 郑虎心情不好,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就给他出主意,要好好教训吕良志一番。 月黑风高夜,郑虎带着一群人去吕家放火,不过只打算在吕家外围放一把火,吓唬吓唬人也就行了。 可是他们被一只狗吓到,不小心将火把扔进了吕家,火又遇到了易燃物,于是就那么烧起来了。 那晚的风也有些见鬼,很大,又将吕家周围的三家给烧了。 那时候大家睡得都正香,火烧大了,他们才发现,可那时候想逃已经来不及了。 郑大虎和他的那些狐朋狗友见火烧大了,不喊人不说,竟然还就那么跑了! 没错,他们就那么跑了,跑得不见人影! 吕良志一家都死了,另外三家也都差不多死了,就只有一个成年汉子带着他儿子跑出来。 十五条人命就那么没了! 一下子死了十五人,这绝对是大案了。 那么容易查出郑虎,是因为有人看到他们鬼鬼祟祟地去了吕家,再加上郑虎放火前还大声嚷嚷着,说他要去放火烧吕家,让吕良志知道怕! 这案子就没什么好查的,就是郑虎和他的狐朋狗友干的! 出了这样的大案,程二郎自然不可能不管,他这几天都很忙。 别说郑虎是军中人,程二郎不能管,可死的十五人里,有十人都是普通百姓! 程二郎管这案子是名正言顺,有理有据的! 这在黔南绝对是令人震惊的大案了,一下子死了十五人啊,这让人如何能不震惊呢? “那些人都会得到报应的。相公不会放过那些人的。”云悦想到惨死的十五人,眼睛也有些酸涩,那些人死得太惨了,身体都被烧焦了,看不出原来的日子。 “不是说那郑虎是肖将军夫人的表弟,如今那肖将军还要护着他。二郎能抓到人吗?”程高中有些担忧。 云悦咬牙道,“容不得肖家不交人!这黔南可不姓肖,更由不得他们这般无法无天。” 肖家还想护着人,那是绝不可能的。 程二郎直接跟云明峰借了人五百人把肖家人围了。 犹记得肖大山曾经就围过阿林族,如今也轮到他们被围了。 肖大山沉着脸,恶狠狠瞪着程二郎,咬牙道,“程大人你这是在做什么?” “把郑虎交出来。”程二郎语气淡淡。 肖大山深深吸了好几口气人,缓和了语气,这才说道,“程大人,我知道郑虎这次做的有不对的地方,他真的只是想教训吕家人,没想过会出这样的事。” 程二郎笑了,完全是被气笑的,“照你说的,郑虎无罪了,死了的十五人都是活该。活该他们被烧死,是这意思吧。” “除了郑虎,其他人程大人想如何就如何。” 让其他人替郑虎顶罪,那么郑虎就没事了。 想想也正常,顶罪嘛,多正常的事啊。 冒领人家功劳和赏银,郑虎和肖家不就做得得心应手,熟练得不得了。 “郑虎什么事都没有,这件事就这么过去?” “郑虎从此罢官,不会再出现在军营还有官场。” 程二郎点了点头。 肖大山眼睛一亮,以为程二郎这是同意了,再接再厉道,“程大人,我知道我这妻表弟这次错得很厉害。只要你愿意放过他这一次,我定会好生答谢你。” “那真是对不住肖将军了。你的答谢,本官要不起,也受之有愧。 我不可能放过郑虎。肖将军赶紧将人交出来吧。” 跟肖大山废话了那么久,程二郎的耐心彻底没了。 “程大人非要跟我作对?”肖大山没想到他都让到这份儿上了,程二郎竟还如此不依不饶,真是欺人太甚了! “如果肖将军非要将这认为是作对的话。那就当是作对吧。我没意见。”程二郎更不耐烦了,“肖将军赶紧将郑虎交出来,否则我就只能让人强闯了。到时候肖将军你脸上就太难看了点。” “老爷,不能把表弟交出去啊!”刘氏哭着从内堂跑出来,抓着肖大山的袖子哭泣。 她表弟又不是故意的?只是无心之失,程二郎何必这样咄咄逼人? 是了,他们家跟程二郎有仇,他这是趁机报仇呢! 程家人真是太恶毒了! “看来肖将军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来人啊——” “程大人你虽为黔南总督,但你没有调兵的权力!你这些兵都是你那岳父给你的吧。 如果我向王爷参你一本,到时——”肖大山眯着眼,语气里全是威胁。 程二郎像是听不出肖大山的威胁,淡淡道,“你随意,要参尽管参,本官等着你参。” 第917章 被吓吓就没了孩子 肖大山还敢参他,胆子可真是够大的。 肖大山是不是忘了自己身上还都是把柄,让人一抓一大把的那种。 “不许进来!都给我滚出去!滚!”刘氏见程二郎话落,一下子涌进来许多人,顿时急了,张开双手拦着那些人,却毫无用处,根本挡不住那些人的脚步。 刘氏又抓着肖大山哭,“老爷你看看他们啊!你赶紧拦着他们啊!” 肖大山的脸色难看极了,他不想拦吗?他是拦不了了!就凭他府里那些人,根本拦不住。 可真要跟程二郎带来的这些人打起来,到时候事情就闹得更大了,他也会更倒霉。 可要是就这么将人交给程二郎,肖大山心里一样不舒服,他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 于是肖大山就选择沉默是金,爱怎么就怎么,他破罐子破摔了! 躲在后院的郑虎一看到那么多人闯进来,顿时急了,忙不迭地要逃跑。 看到郑虎,那些人自然要去抓了。 郑虎一个人不是那么多人的对手,很轻易就被抓住了,接着被五花大绑地送到程二郎面前。 刘氏要上前救郑虎,却被肖大山拉住。 抓到郑虎了,程二郎也不想在肖家多留,转身就要走,这时,有丫鬟惨白着脸跑过来,“老爷夫人不好了!云姨娘被吓到了,流了好多血,孩子——孩子可能会保不住。” 比起郑虎,肖大山和刘氏更在意的当然是云珠肚子里的孩子了,那可是肖光海这辈子唯一的孩子。 刘氏指着程二郎,破口大骂道,“你是故意报复的!你连个还没出世的孩子都容不下,你太过分了!” 肖大山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死死瞪着程二郎,似乎恨不得生吃了程二郎。 程二郎听到云珠的孩子有可能保不住,也有些惊讶,再看到刘氏和肖大山满是恨意的眼神,他淡淡道,“被吓到?没了孩子? 抓的是郑虎,那位云姨娘怎么就被吓到了?还有那位云姨娘怀孕早就过了三个月,胎应该稳了吧。 蛮族女子比起我汉家女儿,身体要强壮不少。本官是真想不明白,她怎么被吓吓就没了孩子。” 云悦都怀过三次,生了三个孩子了。 程二郎虽说没怀过孩子,但云悦怀孕期间,他一直陪着,对怀孕的事他也是了解的。 他还真没见识过被吓吓就没了孩子的,要是妇人的身体虚弱,那还能理解理解。 问题是那云珠身体根本就不虚弱,否则肖家人早就又到处找所谓的神医给云珠诊治了。 云珠这孩子没的可真是够蹊跷古怪的。 程二郎可不想留在肖家,帮着他们查案,转身就带着郑虎离开了。 郑虎抓到手了,程二郎就升堂审案。 郑虎把所有的错都推到跟他一起去放火的人身上,总之一句话,他没有去放火,他是无辜的。 果然抓到郑虎还是有用的,程二郎这里还漏抓了一个人,有了郑虎的口供,程二郎就能去抓那条漏网之鱼了。 郑虎拼命否认,这对程二郎来说也不难解决,大刑伺候! 就郑虎这样的软骨头,几板子下去,顿时鬼哭狼嚎,连爷爷奶奶都喊出来了,问他什么都答,还乖乖画押。 案子审好了,程二郎判了他们秋后问斩,不过这需要先送到明王那儿,等明王勾决了才能定下。 不过这已经是判了郑虎死刑了,他们现在只能在大牢里等死。 在外面围观案子的百姓也纷纷拍手叫好! 一下子烧死了十五人,这简直是惨绝人寰啊!凶手要是不死,那真是没天理! 现在凶手得到了报应惩罚,谁心里能不痛快。 苗氏更是痛快高兴不已,“二郎这干得真是好!就是可惜不能让郑虎那些人早早死,还得等。” 云悦道,“活着也未必是好事。牢里的日子可不好过,有的他们哭的。” 苗氏心里舒服一点了。 郑虎的案子结束,程二郎问云悦,“娘子,你说孕妇怀孕都三个多月了,可不可能吓吓就没了孩子?” “哪个孕妇被吓吓没了孩子啊?要是身体很不好,这还是有可能的。一般不会吧。过了三个月,肚子里的孩子应该稳了。不至于被吓吓就没了。” “云珠。” 云悦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过了片刻才想起云珠是谁,不就是肖光海那怀孕的小妾吗? “她的孩子没有了?怎么没的?被吓的?谁吓她了?” 程二郎回答,“肖大山不愿意交出郑虎,我就让人强闯进去搜了。 那云珠好像被吓到了,流了很多血,孩子很有可能会保不住。” “进去搜肖家的人碰到她了?” 程二郎摇头,“不可能。那些都是岳父带出来的兵,他们有分寸的。 不可能会碰女眷什么。我不信。我总觉得她那孩子没的太古怪了。” “她只要好好生下孩子,不管男女,她一辈子就有着落了。按理她应该好好护着孩子,总不可能是她自己弄掉孩子的吧。”云悦一时间也有些想不明白。 “算了,别想了。我问心无愧。咱们跟肖家算得上是仇深似海了,再添这么一件,也不算多。”跟肖家关系不好,程二郎早就看开了。 云悦闻言,也不再想了。 云珠的孩子果然没有了,听说肖光海当时疯了,举着刀子要冲到程家找程二郎报仇,却被拦下了。 苗氏恨恨道,“谁害那什么云珠了?二郎才不会对孕妇做什么。绝不可能!” “以后出行多带几个人,那肖光海成了太监后,人是越发扭曲疯魔了。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 疯子是最可怕的,他们是没有理智的,做出什么疯狂的事都是有可能的。 苗氏深以为然道,“你说得对。” 云悦还真是有先见之明。 邓阳成带着福儿逛街时,肖光海就举着刀子要去砍福儿,当然他没能靠近福儿就被人抓起来了。 云悦派了不少人在福儿身边,就是邓阳成每次出来,也带了不少人,他还是很在意安全问题的。 “先生,咱们今天运气真不好,居然遇到了一个疯子。”福儿没认出肖光海,因为他举着刀子,劈头散发,一脸狰狞,就是原本跟他熟悉的人,怕是一时间也难认出他来。 “呸!你个小贱种,我要砍死你!你爹害的我断子绝孙,我也要他尝尝没了儿子的痛苦!你们赶紧放开老子!老子要砍死这小孽种!”肖光海疯狂挣扎起来,抱着他的人差点没拦住,又来了两个人才控制住他。 第918章 终身监禁 福儿也没生气,只是怜悯地看着肖光海,“看你年纪不大,怎么就成了疯子呢?” “送他去见官。”福儿没认出肖光海,可邓阳成认出来了。 当街举刀杀人,虽然没人受伤,但也是杀人未遂,足以判刑了。 无论哪儿的律法都没有疯子犯罪不需要惩处的。再说肖光海可不是什么疯子,他怕是清醒得很吧。 “先生,他是疯子啊!送他见官是不是太残忍了?”福儿觉得他不应该跟个疯子计较,疯子是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的。 邓阳成摸摸福儿的脑袋,语气温柔,“福儿你有善心,这很好。可也得看看对方配不配你那么对他。 这人可不是疯子,他很正常,他叫肖光海,跟你爹有些仇怨,以为你爹害了他的孩子,所以他才来害你。” 肖光海这名字听着还有些熟,但福儿一时间有些记不起来,不过他相信邓阳成的话。 福儿努努嘴,“我爹才不会害他的孩子呢。” 程二郎的人品,福儿是百分百信任的!无论什么时候都会维护他爹。 出了这样的事,邓阳成也没继续领着福儿逛街,而是亲自送了福儿回家,并且将肖光海要杀福儿的事情说了。 苗氏气得双眼通红,咬牙切齿道,“肖光海那畜生呢?他还有脸害福儿!?鬼才有那闲功夫害他的孩子呢。 我看是他作恶太多,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所以才收了他的孩子,他活该!” 云悦搂着福儿,上下打量,连一根儿头发丝也不愿意错过,生怕他有哪里伤到。 “娘,我没事。那人都没靠近我,就被抓住了。我记得娘说的,身边随时要带着人,不能落单,我都记着呢。”说着福儿得意起来,“再说我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我可是有些拳脚功夫的!到时候还真不一定是谁打谁呢!” 听着孩子懂事贴心的话,云悦的心酸酸的,“娘知道福儿最厉害最听话了。娘可喜欢福儿了。” “我也喜欢娘。”福儿觉得很幸福,那什么肖光海闹了这一出,他娘明显开始稀罕他,宝贝他了,这感觉真好啊。 福儿没事,但肖光海必须有事! 肖光海已经被送到程二郎那儿了。 在听到肖光海举刀杀福儿时,程二郎眼神一凝,浑身散发着寒气,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没有拔刀去砍死肖光海。 “杀人未遂,判终身监禁。对个孩子下手,天理不容,关进大牢前,给本官狠狠夹他的手指,再让他尝尝看老虎凳的滋味儿。” 敢动他儿子,程二郎不把人整得死去活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呸!程二郎你活该!你也知道痛了?我唯一的孩子就这么被你害死了!只恨老天爷不长眼,没让我弄死你那个小崽子!老天爷真是太不长眼了!”肖光海恨啊! “本官没害死你的孩子。云珠腹中的孩子是怎么没的,看来你们是根本就没查啊。 肖光海你该改名叫白痴!”程二郎越想那云珠越不对劲儿,她肚子里的那孩子是怎么回事,那还真不一定呢。 “呸!就是你害了我的孩子!你该死!你该死!”肖光海根本听不进程二郎的话,满心只有报仇这两个字。 程二郎也不想跟肖光海废话,挥挥手,示意人将肖光海带下去。 肖光海刚尝了老虎凳的滋味儿,如今正在被夹手指,肖大山急匆匆地过来了。 程二郎淡淡道,“来得倒是够快啊。别停啊,继续。” 这会儿程二郎就站在肖光海面前,看着肖光海被折磨得惨叫连连,痛哭流涕。 肖大山一过来,就看到被酷刑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儿子,心痛得几乎在流血,恨恨瞪着程二郎,“程霖!” “继续啊,停下来做什么?”程二郎皱了皱眉,很不满施刑的人动不动就停下来。 肖大山没想到程二郎当着他的面还敢对他的儿子用刑,当即崩溃地要去救人,才刚走两步就被拦下,“本官在审案,你无权阻止。” “你是泄恨,报私仇!你真当黔南这地你说了算不成?” 程二郎眼神冰冷,说出的话像是裹了冰渣子,“这话正是本官想送给你的。你们肖家才是将黔南当成你们自己的了吧。你的好儿子当街举刀杀本官的儿子,真是很有胆。 既然都有胆做这样的事,那就别怪本官铁面无私,执法如山了。” 肖大山一进来就看到程二郎对他的儿子施酷刑,所有的理智早就被怒火给冲得一干二净,听了程二郎的话才想起来,肖光海干的“好事” “我儿是伤心过度,理智全失下才做了不妥当的事。还请程大人见谅一二。”肖大山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要救儿子,必须得程二郎松口,否则他救不了儿子。 程二郎看了眼肖大山,忽地笑了,“肖将军,在你眼里,本官算什么? 你是不是以为只要你开口了,无论你要求的是什么,本官都得答应?本官只有一句话送给你,那就是你太高看自己,也太小看本官了。” “是你先害了我儿未出世的孩子!否则我儿如何会——” 又是这些老生常谈的话,真是肖家人不说烦了,程二郎都听得烦了,“本官没有害肖光海未出世的孩子。” 看来不止是肖光海什么都没查,肖大山也一样没查。 真不愧是父子俩啊。 “杀人未遂,判终身监禁。” 肖大山不可置信地看着程二郎,这一刻,他内心陡然升起一股恐惧,“你真的要与我肖家结死仇?我保证只要你这次愿意放过我儿,自此我们两家冰释前嫌。” 程二郎要是相信肖大山的话,那他除非是傻子了! “我儿没出事,不是肖光海手下留情,而是保护他的人得力。 你的话,本官一个字都不信。你是管不住你儿子的。”管得住也不会有肖光海当街杀人了。 “如果肖家有什么免死金牌,或者能求王爷法外开恩,那本官自然会放人。”看着肖大山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程二郎笑了笑,“看来是没有了。既然没有,还请肖将军离开。 本官还有许多正事要处理,没时间陪肖将军。” “爹救我啊!救我啊!”肖光海被夹棍夹得痛不欲生,原以为他爹能救他,没想到他爹对上程二郎,居然落于下风,这怎么可以! 第919章 手谕 肖大山很痛苦,作为父亲,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被折磨,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真的是太糟糕了,就像是有一把锋利的刀子一下又一下地插着他的心,痛得他几乎没有了知觉。 程二郎看着肖大山,心里涌起的是害怕,不是怕肖大山,而是他怕自己会跟肖大山一样。 肖光海的胆子为什么大?他为什么敢这么无法无天,什么都敢做? 原因很简单,肖大山和刘氏疼他啊! 肖大山和刘氏把肖光海宠得可以说是无法无天,要星星不给月亮。 结果就把肖光海宠成这样的德性,偏激恶毒,什么都敢做。 如果他的儿女变成这样,他会怎么样呢? 程二郎忽然有些害怕。 不期然的,云悦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孩子不是生下来养大就可以的,得好好教。 程二郎想起懂事成熟的祥儿,虽然调皮但心地善良有底线的福儿,他的两个儿子很好,没有歪。 至于她的珍珍—— 宠还是要宠,但也必须得好好教,万一她长大后,变得跟肖光海一样,那真的就太可怕了。 程二郎这么想着还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肖大山最后是被人强“请”出去的。 眼见着肖光海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程二郎挥挥手,就让人将他扔进大牢里。 今天福儿差点被肖光海害了,程二郎回到家看到福儿,态度很是温和,语气也非常温柔。 福儿都有些受宠若惊了,他爹很少对他那么温柔的,他都有些不习惯。 “爹你没事吧?是不是受刺激了?” 程二郎满腔的父爱就堵在那儿,上不去下不来的,嘴角也忍不住直抽,他跟福儿这臭小子果然是犯冲! 算了,看来他的确是不用担心这臭小子心里有什么阴影,担心他是不是被吓到了。 程二郎对苗氏等人说道,“肖光海被判了终身监禁。” “真是便宜那畜生了!那样的畜生该被千刀万剐才对!”苗氏恨恨道。 云悦却道,“活着有时候只会比死了更痛苦。”死了就一了百了了,活着才能好好受罪啊。 云悦可不信程二郎能不让人好好在大牢里“招待”肖光海。 “我想查查肖光海那个没了孩子的妾室云珠,我觉得她不太对。”程二郎不是好奇心重的人,也不想查肖家的事,可这次肖光海真的是惹到他了,他还真想将事情查个一清二楚。 云悦心里一动,“相公你怀疑什么?” 程二郎摇头,“我自个儿也说不好。可我就是觉得不太对。一种直觉吧。” “那就查。” 陵城这里也并不平静。 毛一帆比程二郎更清楚军中那些陋习,见程二郎有心想动,想了想便帮忙了。 毛一帆这里可真是比程二郎那儿要顺利多了。 明王就在陵城,这里军中冒领功劳和赏银的事自然也有,不过比起其他地方就要少多了,但也不是说没有。 今年鞑靼又来进犯,其中一个新加入军营的,年纪才二十二,名叫熊震的男子很是出色,他第一次上战场,居然砍了十七个鞑靼人的脑袋。 这个功劳可以说是非常亮眼了。 正巧慕容成想给他的庶子捞功劳,就打算将熊震的功劳按到他庶子的身上。 当然了慕容成做事可比郑虎要讲究多了,他可是给了熊震不少银子,很明显那银子就是封口费,让熊震乖乖听话的。 问题是熊震是个有血性的汉子,也有可能是刚进军营,还有股二愣子劲儿,他坚持他的功劳就是他的,不能给别人,还不停找上官说这件事,还真的闹出了一点动静,不过不大。 慕容家在军中的势力还是挺大的。 毛一帆却盯上了熊震,领着人去见了明王。 佟镇也看出明王有心想改革军中的陋习,便将程二郎给他的奏折偷偷给了杜仲青。 杜仲青看过以后,眉毛一挑,“一个文官,手倒是伸得够长的。” “程大人不是手伸得长,而是为那些被抢了功劳的人不平。程大人是个热血的人。”佟镇替程二郎说话。 如果程二郎跟大多数官员一样,选择默不作声,冷眼旁观,哪儿会有什么麻烦。 就是程二郎真的什么也不管,谁能说他什么?这多正常啊。 可偏生程二郎就是管了,他明知道这一插手,可能会给明王造成他手伸太长的印象,但他还是那么做了。 杜仲青看了眼佟镇,他这徒弟都娶亲了,人也越发内敛成熟,可一遇到程家人,这心就偏了。 “前阵子黔南报了一个大案上来,郑虎领着六人放火,足足害死了十五人。” 这事杜仲青自然也知道。 程二郎上的奏章自然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写得清清楚楚,不存在什么包庇隐瞒。 “师傅,王爷本就有心想改革军中陋习,如今各地都出了或大或小的动静,是时候动了。”佟镇见杜仲青面色缓和,趁机说道。 杜仲青看了眼佟镇,将手里的奏折直接扔还给佟镇,“烧了。虽然这份奏折已经写得很委婉了,但到底还是触及了军中事。这奏折还是别让王爷看到的好。我去找王爷说。” “还是师傅厉害。”佟镇立即拍起杜仲青的马屁。 杜仲青没好气地瞪了眼佟镇,“少给我灌迷魂汤。也是赶上好时候了,要不然——” 佟镇听得懂杜仲青话里的意思,也是明王正好有这心想改革军队,否则这些事还是只会听之任之,暂且按下。 那些被抢了功劳和赏银的人的确很可怜,但那些人不多,就算全都加在一起也太渺小了,跟大局比起来,更是渺小得很。 好在如今的确是好时候,明王有心,再加上有了引子,明王就绝对会动。 明王见了熊震以后,杜仲青才过去的,两人在书房谈了快两个时辰,书房的门才打开。 第二天,明王就召了陵城的大小将领过一起审熊震的案子。 这是要借着熊震这事,好好清一清军中冒领他人功劳和赏银的事。 对慕容成的惩罚也不重,只是象征性罚了他一年的俸禄,这事就算过去了。 可这对慕容成来说无疑是奇耻大辱! 等熊震的事一落,明王就下了手谕发往各地军中,以后军营但凡出现冒领他人功劳赏银之事,一律严惩,绝不宽贷! “如果王爷早点发这手谕,可能那十五条人命就不会那么没了。”云悦幽幽说道。 第920章 碰上,红兰 想到那惨死的十五人,云悦心里还是沉甸甸的,想了想,决定第二天去寺里给他们做场法事,超度他们的亡灵。 苗氏知道云悦要去寺里请高僧为那十五人做法事超度,便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云悦点点头,“好。” 做完了法事,云悦又添了一笔厚厚的香油钱。 对鬼神之说,云悦还是有些信的,否则真的无法解释,她是怎么穿越过来的。 听说寺里后院的青竹是一景,云悦便领着下人打算去看看。 青竹挺直翠绿,偶有清风掠过,竹叶簌簌作响,身处其中,的确让人心情平静,心旷神怡。 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吐出,云悦只觉得将胸口的浊气全都吐了出来,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正要离去,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好像是两个女人,但她没有多留,她可没有听人墙角的爱好,可刚要抬步,“云珠”两个字闯进了她的耳中。 那话还不是汉话,而是蛮族话。 云悦要不是跟着程二郎学了一点,她还不一定能听得出来。 云珠?难道是肖光海那个妾?不至于那么巧吧。 略微思索片刻,云悦看了眼身后的下人,只带着一个往前去,其他人留在原地。 声音逐渐响了,可云悦压根儿听不懂对方在说些什么。 没法子,两个人一直在用蛮族话交流,她刚才碰巧能听懂“云珠”两个字,那真是她运气好。 再多,云悦就不行了。 密集的竹子遮住了云悦的身影,也同样遮住了对方的身影,她能确定说话的是两个年轻姑娘,其中一个声音还挺耳熟的,就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儿听到过。 拧着眉头想了许久,云悦才想起来,那声音不是阿瑶的吗? 没错,这声音绝对就是阿瑶的。 确定了人,云悦转身就走了,不是不想知道她们在说什么,而是继续留下来也听不懂,那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晚上,程二郎回屋,就见云悦坐在床沿,眉头皱得紧紧的,“今日陪娘去寺里做法事超度亡魂,心情不好吗?” 直到程二郎坐到她身边,云悦才道,“我今日还遇到了阿瑶和云珠。” “她们?是了,那云珠是阿瑶的远房表姐,虽说关系不怎么近,但也是表姐妹。” 云悦却道,“她们是用蛮族话交谈,也是我运气好,正好听懂了‘云珠’两个字,所以才凑过去,想知道她们都在说什么。可惜后面的我就听不懂了。 不过我确定阿瑶那时候好像很生气,语气像是在责骂云珠。她骂云珠什么?还有阿瑶算是害的肖光海差点没命,云珠作为肖光海的妾,应该恨屋及乌吧。两人为什么要私下见面?” 这是云悦最想不通的。 “你怀疑什么?”程二郎问道。 “我觉得她们之间有事。你不是在查云珠吗?有什么线索吗?” 程二郎摇头,“我手还伸不进肖家的后院,又得防备肖家人察觉,因此查起来就有些慢了。 不过也不算是一无所获吧。肖光海是真没把她那两个妾当人,自从纳了她们,就——据说她们身上就没一处好的。” 肖光海可真是够变态的。 云悦一脸恶心。 “云珠如果有问题,那就是她之前怀的孩子有问题了。孩子能有什么大问题?除非那孩子不是肖光海的。” 云悦说的,正是程二郎怀疑过的。 “如果是别人的,那孩子又是谁的呢?身在肖家后院,云珠和另外一个妾室应该接触不了其他男人的,小厮?家丁?总不至于肖光海的兄长和父亲吧。” 云悦无语地看着程二郎,这口味也是够重的。 不过说实话,这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云悦把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掉,她发现她也邪恶了,怎么跟程二郎似的想起这些乱七八糟的。 “要知道答案,其实也不是一点法子也没有。”程二郎若有所思地说道。 云悦眼睛一亮,追问道,“什么法子?” “云珠没怀孕前,跟肖光海另一个妾住在一起。如果云珠真的跟其他男人有什么,那小妾应该知道一点吧。” “那另外一个妾呢?她如今在哪儿?” 程二郎道,“还在肖家啊。人在肖家不太好问,要是离开肖家,那就方便了。” 云悦双手一拍,“这简单啊。就说那妾的八字跟肖家不合,要是继续留在肖家,会让肖家人倒霉。 再收买几个肖夫人身边的心腹,让她们给肖夫人吹吹风,将那人赶出肖家,送去庄子不就行了。” 收买肖夫人的心腹倒戈,这事情不容易,还有可能打草惊蛇。 但只是让那些心腹干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这样就能有一大笔银子,这事互利互惠,何乐而不为呢? 程二郎见云悦心里有了准主意,笑而不语,相信他娘子一定能将事情处理得很完美。 第二天,云悦就派人跟肖夫人的心腹接触,她只是让那些心腹做点小事,吹吹风而已,这样就能有大笔的银子,的确没多少人能拒绝这诱惑。 于是没几天,肖光海另一个小妾红兰就被送去了庄子,紧接着没几天功夫,那庄子起火了,除了红兰死了,其他人都安然无恙。 红兰自然没死,她如今就在程家。 程二郎用一具被烧死的女尸替换了她。 云悦见红兰虽然瘦弱憔悴,但也难掩她娇媚的姿容,可见她之前绝对是个相貌极为美丽的女子。 “这是总督府。”云悦见红兰惶惑不安,就跟受惊的小兔子似的,心下叹息,便给她递了杯热茶,“喝点热水吧,没人会害你的。” 可能是云悦的声音太温柔,红兰接过了她递过来的水,眼里的惊慌害怕也散去了一点,“您——您是总督夫人?” 云悦点点头,“嗯。请你来只是有几句话想问你,你回答了就可以离开了。 不过肖家你是回不去了。我可以给你一笔银子,送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我可以跟你保证,绝不会有人来打扰你的平静,也不会有人来伤害你。” “真——真的?” 云悦本想说就是假的,你又能如何?可想想吓唬她也没什么意思,便重重点头,真诚地看着她,“自然是真的,我没有骗你的必要。” “那——那总督夫人你想知道什么?可能你问的问题,我回答不了。”红兰咬着唇,怯怯说道,握着茶杯的手也更紧了,指尖都隐隐泛白。 第921章 孩子八成是郑虎的 “云珠掉了的孩子,真的是肖光海的吗?”云悦一边说,一边紧紧盯着红兰。 只见红兰在听到云悦的话后,瞳孔骤然紧锁,紧接着震惊害怕充斥在她眼里,紧握茶杯的手忽地一松,茶杯直直从她的手里滑落,掉在地上,碎成了好几片,茶水茶叶四溅。 就红兰这反应,打死云悦都不信她什么都不知道,当然没打死就更不信了。 云悦温声安抚,“你别害怕。你知道什么就都说出来。 在肖家人眼里,你已经死了,他们不能对你怎么样了。之后我会将你送走,你就能过上平静安稳的日子了。” 红兰激动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小脸惨白地看着云悦,似乎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程夫人——你——你真的不会骗我吗?” “我不会骗你的。我骗你又有什么好处?我是三个孩子的母亲,我要为我的孩子积德。我绝不会滥杀无辜的。” 红兰信了云悦的话,这会儿她不信也不行了。 “云珠掉了的孩子应该不是肖光海的。其实大夫说过他——他有孩子的可能性很小。 只是那时候云珠怀孕,肖家人都宁可相信那是肖光海的。” 忽然,红兰讽刺一笑,“肖家人太自信了,他们只想着那孩子不是肖光海的又能是谁的? 呵呵——可那孩子八成不是肖光海的。要是肖家人知道真相,他们一定会很震惊痛苦吧。 对了。肖光海还为了那孩子当街举刀杀人,被判了终身监禁,一辈子怕是都不可能离开牢房。这可真是讽刺好笑啊。” 云悦能从红兰的话里听出浓浓的嘲讽还有痛快,可见她对肖家的恨意有多深。 在看到红兰袖子处露出的青紫痕迹,她心下一叹,默默移开了视线,她的确是个可怜人。 “云珠掉了的孩子有可能是谁的?” 红兰眼里倏地涌上泪水,一手捂着脸,哽咽道,“我——我对不住她!我——我——” 云悦不懂她的话怎么会让红兰如此崩溃,一时间也没有再问,由着红兰痛哭。 不知哭了多久,直到声音都沙哑了,红兰才止住了哭声,红着眼眶看向云悦,“很有可能是郑虎的。郑虎是肖夫人的表弟,跟肖光海的关系很好,他是能出入后院的。 我——我——” 像是想起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红兰顿住了,很快一咬牙,好像破罐子破摔,“是我主动去勾引郑虎的。我被肖光海那畜生折磨得受不了了,我就是想给他戴绿帽子,再让他当便宜爹! 郑虎那人很好勾引,我只是对他抛了几个媚眼,他就心动了,然后跟我——” 云悦也没想批判红兰这不贞的行为,给肖光海戴绿帽子,说实话,她听着还觉得挺解气痛快的。 “可我没想到郑虎还看上了云珠。可云珠跟我不一样,她不愿意。”说着,红兰咬牙切齿起来,“郑虎就是个畜生!他见云珠不愿意,竟然对云珠用强!是我不好,引狼入室,害的云珠被——后来就是云珠怀孕了,以肖光海的身体怎么可能让女子有孕,我猜那孩子八成是郑虎的。” “云珠跟阿瑶是怎么回事?”云悦想起了云珠跟阿瑶争吵,不,更准确地说是阿瑶单方面骂云珠才对。 红兰苦笑道,“云珠有心上人,就是他的表哥阿刀。 云珠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她不想生下父不明的孩子。 在云珠最绝望的时候,她想见阿刀,我给她出了主意,她怀着孩子,肖家人肯定什么都由着她,这样她就能出府,也有机会见到阿刀了。” 红兰眼泪流得更厉害了,“云珠跟阿刀说了一切,没想到被阿瑶听到了。 阿瑶就对云珠说,既然她想流了孩子,那就嫁祸给程夫人你。程夫人,阿瑶很恨你。” 云悦挑眉,语气淡淡,“我知道。” 看来阿瑶到现在都没放下程二郎,对她这个“情敌”更是恨之入骨。 “云珠是个好人,她不想害人。正好程大人领着人来抓郑虎,她就趁机流掉了孩子,她把一切都揽到自己的身上。 可是阿瑶不愿意放过她,逼着她怂恿肖光海找你们报仇。云珠真的快被逼疯了,不能不按照阿瑶说的做。后来的事,程夫人你就都知道了。” 肖光海没了所谓的唯一的孩子,就想让程二郎感同身受,也尝一尝那痛苦。 红兰担心云悦迁怒云珠,便替云珠求情,“程夫人,云珠真的很可怜。她虽然是蛮族女子,但是秉性良善柔弱,她不想害任何人的。” 云悦没回答红兰,只道,“我都知道了。我会兑现我的承诺,给你一笔银子,送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程夫人能将我安排在你的地方吗?我——我怕肖家人会发现我,到时候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那你就去我名下的庄子吧。在那儿不会有人欺负你的。我说过会保你的,你只管放心就是。” 红兰定了定神,连连感激,“多谢程夫人。您的大恩大德,下辈子我一定会结草衔环报答您的。” 云悦没说什么,只是给了红兰两百两银子,然后就派人送她去庄子。 程二郎从云悦口中知道真相后,颇有些无语,更多的是讽刺,“肖将军夫妇要是知道他们竭力保的郑虎,给他们的儿子戴了绿帽子,差点让他们的儿子当了便宜爹,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会被气疯吧。”云悦猜道。 “阿瑶——很好,背地里干了那么多事,这次福儿出事也跟她有关系。”说着,程二郎有些疑惑地看着云悦,“娘子你说是不是我的脾气太好了。所以她才敢这么大胆。” 云悦深深看着程二郎,好一会儿才道,“相公不是你脾气太好。而是你这个人太好了。阿瑶心心念念的都是你,对你是难以忘怀啊。” 程二郎颇为无语,“这件事没完,我定要阿林族给我个说法。” “你是盯上阿林族的秘药了吧。”塔盛至今都没有将秘药的方子交给程二郎。 “药我要,可阿瑶也别想什么代价都不付。”既然拿了对方的药,程二郎自然会对阿瑶网开一面,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对阿瑶轻拿轻放,那是不可能的。 云悦不会插手这些事,她是完全相信程二郎的,“相公你心里有数就行。那这些事都交给你了。” 程二郎点头,“这些日子,娘子你也辛苦了,你好好休息吧。我会将一切都解决好的。” 第922章 肖光海死了 程二郎还没动手,倒是传出了云珠上吊自杀的消息。 云悦愣了愣,下意识问道,“是真的上吊自杀?还是被自杀?” 程二郎回道,“是真的自己上吊自杀的。” “她也是被逼的没法子了。”云悦想起了红兰曾经跟她说过的,云珠是个很温柔善良柔弱的女子,却一直被人逼迫,更是被阿瑶逼着去害人,如今她再也承受不住那些痛苦了,便选择了自杀。 云悦忽然反应过来,“等肖家人知道她跟郑虎的事,肯定会拿她的尸体泄恨,说不定会鞭尸。 相公,你想法子将云珠的尸体火化,然后送去寺里,给她点一盏长明灯吧。希望她下辈子能投个好人家,不再受人逼迫。” “你同情云珠?” 云悦想了想回答,“可能有一点吧。但更多的是不想让肖家人舒坦。” 反正都是仇人了,那自然是仇人越痛苦越好了。 程二郎直接去了大牢找肖光海和郑虎,现在肖光海和郑虎被关在一个牢房。 原本肖光海和郑虎自然不是被关在同一个牢房里,可自从得知云珠肚子里的孩子很有可能是郑虎的,程二郎就把他们关在一起了。 肖光海在牢里呆的几乎要疯了,原本跟他关在一起的是一个穷凶极恶的犯人,一天照着三顿打他,可偏偏就是不打死他。 有好几次,肖光海宁可自己被打死了才好! 死了就一了百了了!感觉不到痛了! 想自杀,肖光海又没有那勇气。 这样的日子要到什么时候才结束? 只要一想到这点,肖光海仿佛就坠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渊,心也不受控制地颤抖。 这几天的日子是肖光海最幸福的时候,那穷凶极恶的犯人不见了,他的新舍友是郑虎。 肖光海和郑虎相处得还是比较友好平静的,根本打不起来。 程二郎站在牢房外,目光沉沉地看着肖光海,忽地笑了,“这几天过的不错吧,你跟郑虎相处得挺好吧。” 肖光海恨恨瞪着程二郎,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杀了程二郎! 他儿子明明活得好好的,连一层皮都没破。 程二郎凭什么往死里整他?程二郎这分明是存心报复! 老天无眼,竟然让程二郎这样的人活得好好的!还让他身居高位! “我想着你跟郑虎应该相处得会很不错,说来他还是你的表舅。 你们看女人的眼光也一样,你喜欢的,他也一样喜欢,你们还共用了女人。” 肖光海听得一头雾水,可郑虎哪能听不懂程二郎话里的意思,身子都忍不住轻颤起来,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程二郎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他不应该知道的。 “你胡说什么?共用什么女人?” 程二郎似乎有些惊讶,挑眉反问,“你不知道啊?你的两个妾,一个云珠,一个红兰都被郑虎欺负过。 对了,我问过给你看诊的大夫,他们说你本就很难让妾室怀孕,我猜云珠肚子里的孩子八成不是你的,而是郑虎的。” 肖光海仿佛被雷劈了,三魂七魄都被劈出了身体;又像是被人当头淋了一桶掺着冰块的冷水,从头发冰到了脚趾,整个人都麻木了。 不知过去多久,肖光海才僵硬着扭着脖子去看郑虎,在看到郑虎那闪烁的眼睛,心虚的表情,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啊——”的一声,肖光海犹如恶虎扑向郑虎,“你个畜生!你居然敢给我戴绿帽子,还想我给你养儿子?你好毒啊!老子今天一定要弄死你!弄死你!” 郑虎被打蒙了,直到身上传来剧痛,他才回过神,继而反击起来,“你别被骗了!他是在骗你!他在挑拨我们的关系!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就上当?” 肖光海根本听不到郑虎的话,他满脑子只剩下他被郑虎戴了绿帽子,他被欺骗一个念头。 云珠那贱人肚子里的孩子八成不是他的,而他肖光海自负聪明,居然为了一个孽种落得个终身监禁的下场。 他被这对狗男女给害惨了! 这对狗男女毁了他一辈子!他要这对狗男女不得好死! 肖光海身体没郑虎好,但郑虎在牢里的时间比肖光海长,受的刑也更多,再加上肖光海现在被恨意支撑着,他所爆发出来的力量可真不是郑虎能比的。 一时间肖光海完全占据了上风,几乎是压着郑虎打。 程二郎欣赏了一会儿肖光海和郑虎互殴,见他们打了半天,仍然是难舍难分,这才转身离开。 相信以后肖光海绝对不会寂寞了,他每天都有事情干了。 程二郎没想到的是肖光海最后被郑虎打死了。 肖光海就是冲着想打死郑虎的念头动手的,可郑虎也不想坐以待毙,虽然他已经被判了秋后处斩。 可好死不如赖活着!能拖一天是一天。 肖光海每天不要命地对他动手,郑虎每天应付得精疲力尽。 这天郑虎也被打出了火气,猛烈反攻起来,嘴里还不停骂着肖光海是太监。 这几乎是往肖光海的死穴上戳,这两人一时间打得就更狠了。 被打出了火气的郑虎握着拳头狠狠对着肖光海的心脏打,竟将肖光海的心脏打出血,人就那么没了。 肖光海死了,肖家人很快就知道了。 程二郎没瞒着肖家人过来,之前倒是一直拦着肖家人见肖光海。 “你把我儿和郑虎关在一起,你是故意的!”肖大山也知道了郑虎给肖光海戴绿帽子的事,对这个妻子的表弟恨得是牙痒痒,甚至还迁怒了刘氏。 如果没有刘氏,郑虎想进肖家的后院,那是绝不可能的! 肖大山甚至忍不住怀疑郑虎是不是还跟其她女眷有染,他儿子的还有他的! 这种事不想还好,一想心里就难受。 “是啊,本官是故意的。”程二郎直截了当地承认了,“本官这么做是触犯了哪条律法?如果有,肖将军你大可以参本官一本。” 肖大山恨啊,程二郎这是有恃无恐,根本不怕他们肖家人。 “说来这一切都该怪肖将军你啊。郑虎可是你之前竭力要保着的人,就是这么个人给你的儿子戴了绿帽子,如今又害死了你儿子。 本官不知肖将军你如今是什么想法。不过要问本官的话,本官是受不住的。” 肖大山喉咙处腥甜一片,却死死忍着,他绝不愿在程二郎的面前示弱,他要保住最后的尊严! 可丝丝缕缕的后悔如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肖大山知道他是后悔的,早知道他一定会早早弄死郑虎这祸害! 程二郎要是知道肖大山的想法,一定会忍不住说,你最该做的是早早养好儿子,而不是一味娇惯宠着他。 第923章 阿瑶被断了一根手指 肖光海死了,肖大山要带走他的尸体。 肖大山原本都做好程二郎会不同意的准备了,没想到程二郎却不为难他,很痛快地让他将人带走。 肖大山迟疑不定地看着程二郎,不知这人在耍什么阴谋诡计。 程二郎看着满是戒备的肖大山,心里不禁觉得好笑,他从未主动害过肖家人,也不知道肖大山这样子是做给谁看的。 肖光海都死了,程二郎扣留他的尸体做什么?是鞭尸?还是将肖光海的尸体扔到乱葬岗?他还不至于对个死人做什么。 “我要郑虎死!”肖大山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满是阴狠地看着郑虎,吓得郑虎一个劲儿往牢房的角落缩,只想避开肖大山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的视线。 “郑虎已经被判了秋后处斩了。离他死也没多长时间了。” 肖大山恶狠狠道,“我现在就要他死!我要亲手解决肖大山!这样才对得起我儿的在天之灵!” 程二郎理所当然地——拒绝了,他还特地派人保护郑虎,反正就是不让肖家人提前对郑虎动手。 想来肖大山一定会很痛苦难受,这样程二郎就高兴了。 程二郎倒是对肖大山说,“等郑虎秋后处决后,你如果要他的尸体,本官是一定不会拒绝的。这点你只管放心。” 郑虎的尸体要是落到肖大山的手里,不被鞭尸才怪了。 鞭尸都是好的,说不定会被剁碎了喂狗。 以肖大山对郑虎的恨意,这些事他绝对做得出来。 程二郎和云悦保过不少人的尸体,可郑虎的尸体他们都没想保,肖家人爱作践,那就只管作践去吧。 可这并不能让肖大山心里有多舒服。 现在郑虎只要多活一天,不,哪怕是多活一个时辰,那都是对肖大山的折磨! 可偏生肖大山拿郑虎没有任何法子,因为程二郎把郑虎保护得太好了,想提前弄死郑虎,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程二郎没太多时间理会肖大山,他还记得阿瑶呢,他还得继续去讨账。 程二郎不会直接去找阿瑶,他找的是阿瑶的父亲塔盛。 “塔盛族长是不是该给本官一个交代。你的女儿想要本官儿子的性命。虽说本官的儿子无事,但这并不代表本官要既往不咎。” 塔盛不信他的女儿会做出这样的事,但他清楚程二郎是不会无的放矢,胡说八道的。 塔盛的嘴里像是被人硬生生塞了一把黄连,从舌根泛起了浓浓的苦味,“程大人,是我没将女儿教好。能看在你儿无事的份儿上,放过阿瑶这一次。” 程二郎眼神一沉,没有开口。 塔盛知道程二郎是对他的话不满意,咬了咬牙,“我阿林族的秘药药方可以交给程大人。” 程二郎的脸色缓和了一点,点点头,“还有呢?” 塔盛一怔,他都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了,这难道还不够? “令爱犯了这么大的错,难道不该罚吗?” 塔盛想问程二郎,要如何罚阿瑶,他才满意,可程二郎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本官就先离开了,希望塔盛族长能给一个令本官满意的答复。” 塔盛久久没有动作,云悦不由道,“塔盛不会不打算惩罚阿瑶吧?” “他不会。”程二郎一点也不担心,“他清楚如果他不动手,那么我就会动手。我可不会对阿瑶客气。说不定我还会要了阿瑶的命。” 云悦心里一动,看向程二郎,正好撞上他那双幽深的瞳眸,下意识问道,“你真的会要了阿瑶的命?” 程二郎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云悦问了,他就决定好好想想,“可能会吧。我已经给了塔盛机会了,可他要是把握不住,那不是逼着我下狠手吗?” “人家是不舍得女儿吧。”怎么就成了逼你下狠手了。 “孩子是真不能娇惯啊。”程二郎忽然说了句风牛马不相及的话。 云悦一怔,这话题是不是转化得太快了。 “看看肖光海,再看看这阿瑶,他们还是很有共通之处的。他们都是父母疼爱的孩子。可他们的父母只知道宠爱他们,却不教他们做人的道理。” 云悦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你以后可千万别跟他们的父母似的。对祥儿和福儿两个,我是不担心。我就担心你会太宠珍珍。” 程二郎定睛看着云悦,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认真,“原本还有那么一点可能,但现在是绝不可能了。孩子绝不能一味娇惯,该教还是得教。 就是我只能当慈父,可有你这个严母,想来是不用担心了。” “你当慈父?我当严母?那以后在珍珍心里,岂不是你这个爹比我这个娘要亲多了?”这如意算盘打得也太响了吧。 程二郎倒是没起这样的心,被云悦说得不由愣了愣,“我是担心我到时候下不了狠手。那不靠你又能靠谁?靠爹娘?他们怕是还比不上我吧。 对祥儿和福儿,爹娘都从未严厉过,更别提对孙女了。” 这么算下来,真的只有云悦才能严厉对珍珍了。 “要是珍珍以后跟阿瑶一样,我一定会被气得少活十年,那可不行。”程二郎只要一想到他的女儿会跟阿瑶似的,顿时恶寒不已。 云悦却道,“说真的,那阿瑶相貌美丽,性子爽朗,严格说起来,她人还是不错的。” “你还替她说好话?”程二郎震惊了。 云悦摇头,“不是替她说好话,而是实话实说。可她真的是被宠坏了,但凡是她想要却得不到东西,就会千方百计地想弄到手。其实不止是阿瑶,华念晴也是这样。”说起来这两个半斤八两吧。 不过还是有区别的,阿瑶的靠山没有华念晴的大,也没她那样肆无忌惮。 “我倒要看看塔盛这次能不能对阿瑶下狠心。要是不能,那真的别怪我心狠了。要不是看在塔盛识趣交出秘药的份儿上,我可不会那么好说话。” 塔盛很快就让云悦和程二郎看到了他的狠心,五日后,他给程二郎送了一截断指。 塔盛砍掉了阿瑶的左手小拇指。 程二郎有些怀疑,这别是塔盛砍了别人的手指头冒充的吧。 “大人如果不信,可以亲自去看看。” 程二郎去了,他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程二郎见了阿瑶,看到她失去血色,白得跟雪似的小脸,还有左手处缺了一根手指,正好是小拇指的位置。 第924章 出问题 “你对我真的就这般绝情?”阿瑶死死盯着程二郎,语气难掩幽怨还有恨意,仿佛在看负了她的负心汉。 程二郎不由挑了挑眉,声音清冷,“本官对你从未有过情,又何来的绝情呢?” 这话就像是冬日屋檐下挂着的冰棱,瞬间刺透了阿瑶的心,一时间阿瑶甚至分不清她是痛多一点,还是冷多一点。 “你年纪轻轻,本该有大好的人生。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犯下大错,你落到今日的地步,只能用活该来形容。不值得任何人同情。” 程二郎看着阿瑶脸上没有丝毫的动容,更别提羞愧了,一时间也觉得没意思。 跟阿瑶这种钻进牛角尖的人说道理,那是说不通的,她只愿意听她想听的,想她愿意想的。 临走前,程二郎忽然停住脚步,“你还记得云珠吗?她是你的表姐,生生被你逼死了。你心里可有半点的愧疚后悔?” “是她蠢!明明一切都能好好的,可就毁在她那个蠢货身上!那个蠢货居然还选择自杀,她活该!” 阿瑶激动得从说汉话变为蛮族话,程二郎全都听懂了,她没有愧疚后悔,只有对云珠的不屑。 跟阿瑶这种人的确是没什么好说的。 “你这次只断一根手指,是你父亲保你。可你父亲的面子只有一次,若是再有下次,那就不仅仅是断一根手指的事了。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程二郎这话不是说给阿瑶听的,而是说给塔盛夫妇和阿刀听的,想要阿瑶能保住命,那就好好看着她,别再让她做蠢事,否则阿瑶性命不保。 程二郎离开阿瑶的房间没几步,阿刀就追了上来,“程大人留步。” 程二郎停下脚步,以眼神询问,“你还有事?” “云珠她的坟在哪儿?我——我想去祭拜她。”阿刀对云珠没有男女之情,但还是有些兄妹之情的。 程二郎上下打量了一番阿刀,这人是比他妹妹要有良心多了,不过—— “你知道云珠是怎么死的吗?你知道你那妹妹一直在威胁云珠吗?生生将她逼到了绝路吗?” 阿刀强壮的身躯颤个不停,脸色隐隐发白,讷讷道,“我——我阻止过她的。她——她也答应我,不会再逼云珠的。” 程二郎不可思议道,“你妹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就那么信她? 云珠心里有你,信任你,才将她的痛苦秘密告诉你,不曾想被你妹妹听到。就成了你妹妹要挟她的把柄。 而你做了什么?阻止一下?阿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那云珠的确是挺可怜的,她爱上的男人也不怎么样,连一点担当都没有。 “好好看着你妹妹,别再让她做什么蠢事,否则你妹妹——”程二郎没将话说透,笑了笑就离开了。 程二郎拿到秘药药方以后,心情先是很不错,继而就有些郁闷了。 “怎么了?那药方有问题?”云悦问道。 “塔盛不至于拿假的药方骗我,他还没那么大的胆子。只是我原先想着拿到这药以后,可以大量生产。 说不定到时候能为黔南创收。可现在看来这药是不能量产了。” 云悦好奇问道,“为什么?是成本太高?” “其中一味主药的产量很少,只有蛮族那一片才有种植。” 云悦想了想道,“可以试试看弄些药田种植,看看能不能种成功。” “塔盛说他曾经试过将那药放到蛮族以外的土地,可不知怎么回事,一离开那地,那药就活不了。”程二郎说着有些苦恼,“试试吧。反正咱们在黔南还要待几年,说不定能成功。就是不成功,也没什么损失。 这药如果不能量产,那就制作一点给王爷送去,让王爷分配好了。” 程二郎想到就去做,先是买了一座庄子,里面约莫有一百亩田地,那一百亩田地,程二郎打算都当药田,试验一下能不能将那药种成。 与此同时,程二郎又按照药方,少量制作出了一批药。 因为塔盛对药最熟悉,他也参与了制作,还有阿林族的人。 药既然是打算送给王爷的,程二郎自然是十分小心。 送去给王爷的东西,那都必须得检查过好几次,确定无误才行。 否则东西到了王爷手里,万一出了事,那该如何是好? 程二郎是个谨慎的人,这种事情绝对是一点差错都不能出。 每瓶药都取了一点用在好几个伤者的身上。 刚一入夜,就有人来找程二郎,说是那些伤者出事了,伤口溃烂发炎,人也发起了高烧。 当时程二郎正跟一家人吃晚饭,一听这话,当即就放下了筷子,去看那出事的伤者。 “什么伤者出事了?”苗氏一头雾水地问道。 云悦简单解释了一下,随即很是疑惑道,“那药用了,怎么可能会让伤者的伤口溃烂发炎,还发起了高烧呢?难道是那伤者的体质不适合用那药?还是那药有问题?” 前者还好说,问题是不是一个人,而是好几个人。 八成是后者。 可如果是后者,要么是药方有问题,要么就是制药过程中,那药被人动了手脚了。 无论是哪一样,都不是令人高兴的事。 相反还会有不少的麻烦。 苗氏道,“真是官儿当得越大,责任事情就越大。二郎现在连顿安生饭都吃不了。” 云悦笑了笑,“娘,这种事也不是经常发生的。” 这次的事情还有些麻烦,直到天色很晚,程二郎才派人跟云悦说,他今晚就不回去了,让她别等着。 云悦闻言也就不再等了,她一般都会等程二郎一起就寝。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程二郎才满是疲惫地回来。 “饿不饿?还是先洗个澡?”云悦柔声问道。 程二郎闭着眼,“好饿,先吃点东西吧。吃完睡一觉先。” 厨房里炖着鸡汤,擀点面条直接下了就能吃了。 面条一上来,程二郎就迫不及待地吃起来。 “吃慢点,小心烫。”云悦看程二郎吃得急,不由劝道。 程二郎闻言果然放满了速度,等吃完了,接过云悦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嘴巴,这才道,“是药出了问题,里面加了相克的药。那伤药不再是能救人命的药,反而成了能害人性命的。 真要受了外伤,再擦那药,怕是连命都保不住。” 云悦眼神一冷,“谁干的?” “还在查。我将参与制药的人暂时都看押起来了,又将他们分开,一个个审,总能查出来的。” 第925章 阿瑶干的,终身监禁 审查的过程并不顺利,每一个人都说自己是冤枉的。 负责审讯的人都是老手,自然能看出对方是在说真话还是在撒谎。 看着那些人好像说的都是真的,可这样一来,事情就陷入了死胡同。 “再查查制药期间有什么不相干的人来过。”制药重地一般人是不能来的,但总有特殊情况,期间还是有人能进来的。 这一查,果然就查出了几个。 阿林族有个族老也参与了制药,他的孙儿来看望过他。 因为那是那个族老的孙儿,被当成了自己人,所以他被允许进来。 阿林族那个族老负责的部分还挺重要。 如果他那孙儿想趁机在其中加什么,那也不是不可能。 于是程二郎就让人将那族老的孙子带了过来审讯。 虽然那族老口口声声说他的孙子是冤枉的,但程二郎可不会就这么放弃,现在每个人在他的眼里都是有嫌疑的。 那族老的孙儿一开始还死不承认,但他心理素质不行,很快就被人看出了破绽。 这下子没什么好说的了,有了嫌疑人,那自然是要严加审问了!若是对方再嘴硬,那就只能用刑了。 族老的孙儿是打小被宠爱着长大的,从没被人动过一根手指头,刑具一上身,他就全都招了。 阿瑶! 原来那族老的孙儿喜欢阿瑶,可是阿瑶一直对他不假辞色。 男人嘛,得不到的向来是最好的。 族老的孙儿对阿瑶是越发上心。 最近情况有些不一样了,阿瑶主动接近他,还对他笑。 族老的孙儿被迷得晕晕乎乎的,别说阿瑶只是让他往那药里加东西,怕是让他杀人,他想来也不会迟疑的。 云悦在知道是阿瑶做的以后,她都不怎么意外。 好像阿瑶那样的疯子做出这样的事,那实在是太正常了。 塔盛和阿刀来找程二郎求情。 塔盛知道这事很大,想让阿瑶毫发无伤,那是不可能的,阿瑶付出的代价只会比断了一根手指头更严重。 “只要程大人愿意了饶过我女儿,我愿亲手打断她的两条腿。” 程二郎挑眉,宁可让女儿当瘸子,也想保住她,真是很有魄力啊。 “如果阿林族和你女儿之间,只能选择一个,你会选什么?” 塔盛眼里充满了恐惧,想开口,但喉咙处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程大人你是个好官。你不会草菅人命的!”阿刀看着程二郎说道。 程二郎笑了笑,“你对本官评价挺高啊。可本官没有草菅人命。 你知道你妹妹犯的是什么罪吗?这药制好是要送去给王爷的。可这药成了毒药,就是谋害王爷。” 说着,程二郎的神情越发冷凝,“如果本官直接将这药送给了王爷,不止是你们阿林族,就是本官也一样会倒霉。 只断阿瑶两条腿,这远远不够。想想你们阿林族。” 塔盛顿时老泪纵横,“请大人让我亲手了结她。是我没将她教好。” “倒也不用她死。” 塔盛浑浊的眼睛骤然一亮,同时又有些忐忑。 “毕竟她还没谋害王爷,本官不要她的命。”说着,程二郎脸色一冷,“可是死罪能逃,活罪难饶!本官判她终身监禁,你们可服气。” 终身监禁,一辈子都没有自由,但再怎么说,好歹保住了一条命。 塔盛同意了。 阿瑶被关进了女牢。 程二郎没特别照顾她,只是随便找了个牢房把人关进去,跟她在同个牢房的女囚是好是坏,他一无所知,也不想知道。 要是跟她在同一牢房的女犯人是好人,那只能说阿瑶命好。 相反那就是阿瑶倒霉了,看她自己的运气吧。 程二郎对塔盛他们倒没跟对肖家人似的,不许他们探望。 不过别想天天探望,没那规矩,七天里能允许他们探望个两次,这已经是极限了。 阿瑶在大牢还成天喊着要见程二郎和云悦。 程二郎和云悦两个,谁都没有理会她,也没想去大牢见她。 见阿瑶有什么意思? 想想阿瑶那人就知道,那么短的时间,她肯定是不会忏悔。 她想见程二郎和云悦,八成是为了咒骂,要么说是他们害了她一辈子。 除此之外,想来是没别的了。 程二郎和云悦都不想听阿瑶那些话,她就在牢里好好反省吧。 当然有很大的可能是阿瑶一辈子都不会反省。 这也无所谓,她好好在牢里待着吧。 转眼就到了郑虎被处决的日子,头身分离。 程二郎按照他的承诺允许肖大山带走郑虎的尸体。 还真被程二郎猜中了,肖大山将郑虎的尸体剁碎了,然后喂了狗。 因为事情太恶心太血腥了,程二郎就没告诉云悦,免得她跟着恶心一遍。 福儿倒是很稀罕珍珍,时不时涂珍珍满脸的口水,每次都亲得珍珍不满大叫。 云悦发现珍珍倒是不太喜欢哭,只会偶尔叫几声,这倒让云悦挺满意的。 看着珍珍又被福儿亲得叫了起来,云悦无奈道,“别老是作弄你妹妹。你可是当哥哥的人。” 福儿笑嘻嘻道,“娘,妹妹真有意思。我发现戳她,拧她,她都不叫,每次我亲她一脸口水,她就叫了!真好玩儿。” 云悦无语道,“妹妹不是你的玩具,还好玩儿呢。也是你爹没看到你干的好事,要不能有你好果子吃?” 福儿扁扁嘴,“爹要是在,我就不亲了。” “以后都不许亲了。”云悦严厉警告。 不能玩儿了,福儿觉得有些可惜。 “对,妹妹只能让以后的妹夫亲。我以后的妹夫可真是有福气了。看我妹妹长得多好看啊。” “你妹妹才多大?你都想到她要嫁人了?还妹夫呢。” 福儿不服气道,“娘,您说的妹妹以后不嫁人了一样,这怎么可能?要当我妹夫,没点本事可不行。 得过爹娘你们那一关,还有我和哥哥那一关!对了,爷奶也得加上!” 云悦想笑,莫名有些同情将来要当她女婿的人,这娶个妻子,简直是过五关斩六将啊!还要闯那么多关,不比取西经容易。 “你怎么不想想等你以后娶妻,你妻子的娘家会不会也这么刁难你。”云悦意味深长地说道。 福儿根本不认为这是什么问题,“以后他们要是敢为难我,那我干嘛要娶他们家的女儿?好姑娘还不好找啊?多的是!像我这么好的女婿人选,谁不是抢着要啊!” 云悦无语了,她儿子真不是一丁点的有自信,简直是自信心爆棚啊! 第926章 少担心些有的没有的 “娘,哥哥最近在忙什么呢?怎么他都没去先生那儿接我回来?”福儿很是好奇地问云悦。 以前祥儿不说天天会去邓阳成那儿接福儿放学,可是五天里还是能有两回的。 现在连着半个多月,祥儿都没去接过福儿了。 “你哥在跟着你爹忙正事呢,想你哥了?在家里不是能见到吗?” 程二郎和祥儿的确是挺忙的,几乎是忙得脚不沾地。 今年是个不平静的年,处处发生灾难,不是这里旱灾就是那里水灾,老百姓没有粮食吃,好多人都没了活路。 明王这时在那些发生灾害的地方四处传消息,告诉那些可怜的老百姓,他治理的地方有粮食,只要他们过来就有活路。 明王此举是为了吸纳人口,如果有条件好的男儿,还能吸纳进军队,这样就能扩充实力。 明王也没欺骗那些可怜的百姓,他手里的确有许多粮食。 这些年,明王一直让人培育红薯和土豆,他的粮仓满满的。 那些可怜的百姓来了,明王也有粮食能养活他们。 明王虽然将红薯和土豆严格管着,可他地盘大了以后,就放开种了,被其他势力的探子发现了。 红薯和土豆就这么流出去了。 明王也清楚这是不可避免的事,他也不担心,他管得严格,他们能拿到的红薯和土豆有限,想大规模种植,那是绝不可能的。 小规模的打打闹闹,明王根本不放在眼里。 想成气候,最起码得几年时间。 说句不夸张的,到那时候,明王早就统一天下了。 到时候明王巴不得红薯和土豆种遍大晋,这样老百姓就不用饿肚子了,而他也能创造出一个太平盛世。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涌入黔南的百姓也不少,程二郎得将他们安顿好了,这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程二郎有心想让祥儿跟着多学一点,因此这些日子一直将祥儿带在身边。 云悦是很心疼程二郎和祥儿的,她发现他们父子两个这段日子都瘦了不少,每天也睡不了多长时间,眼底都出现青色了。 没法子,云悦只能想方设法地多给他们做点好吃的补补身体,免得他们累垮了身子。 正想着,福儿点着小脑袋道,“哥哥不来接我也好。” 云悦好笑地看着福儿,“一会儿想你哥哥接你,一会儿又不乐意了。福儿,你挺善变的啊。” 福儿道,“不是我善变。我是担心有人会对哥情根深种。” 云悦眉毛高高向上一扬,“谁?谁对你哥情根深种?等等,是你先生家的姑娘?不对吧。我记得你先生的女儿和孙女,年纪都跟你哥不合适。” 邓阳成既然当了福儿的师傅,云悦自然要了解清楚他的情况,包括他家里的情况。 “先生有个大孙女,因为爹娘早逝,一直被寄养在她外家。三个月前才回来。 先生的孙女叫邓敏佳,十六岁了。” 云悦最近也忙,倒是没太关注邓家的事。 “你怎么就知道她喜欢你哥哥?” “我看出来的。”福儿理所当然地回答。 云悦无语了,“你看得不一定准。别胡说,那关系到人姑娘家的清白。” 福儿不服气了,两颊气得鼓鼓的,就跟河豚似的,“我没胡说。之前她十天半个月的才来给我送一次糕点。可自从两个多月前,哥来接我回家,正好跟她撞上以后,她隔三差五的就给我送糕点。 每次送糕点,还特意跟我打听哥哥的喜好。还有到了我要回家的时候,她是又紧张又期盼,哥哥没来,她就失望得不得了。” 经福儿这么一说,云悦也觉得那叫邓敏佳的姑娘喜欢祥儿了。 “还有她每次跟我说哥哥,那羞涩的小模样,她要不喜欢哥,打死我都不信!当然,没被打死,我更不信。” “你都怎么回她的?”云悦随口问了一句。 福儿扬起下巴,得意道,“我当然不可能出卖哥了。不过我也得让她知难而退。 我就跟她说,哥喜欢的是坚强有能力的好姑娘,那种动不动就红眼眶,要哭不哭的,是哥最不喜欢的。” 云悦了然,“那位邓姑娘动不动红眼眶?动不动要哭?” 福儿点头,“嗯。好像有传言她命不好,克死了爹娘,她这一回邓家,其他人都不怎么喜欢她,老是用言语挤兑她。我都撞上过几次。 她每次被欺负了,连反击都不会,只会在那掉眼泪。她肯定不适合哥。 哥是绝对不可能喜欢她那种一点也不坚强,只会哭的女人。我觉得哥跟舅舅挺像的。” “哪儿像?” 福儿摸着下巴,小大人似的评价,“哥跟舅舅最像的就是他们很清楚自己要什么。娶妻的要求也差不多。 哥不在意以后嫂子的出身,但是人必须好,有能力,能为他处理好后院的一切。” 云悦深深看着福儿,她总觉得这个儿子还是个孩子,竟没想到他看人倒是有几分本事。 “反正那邓姑娘是绝对不适合哥哥的。”福儿总结道。 “说起别人的事头头是道。那你自己的呢?你以后想娶个什么样的姑娘?” 福儿眼睛亮亮地看着云悦,“我当然要娶个跟娘一样的好姑娘了。” “太笼统了。说具体点。” 福儿歪着脑袋,“要聪明,省心的。也不能太聪明,当然也不能太笨,反正得合乎我心意,最好能让我欺负,当然只能我一个人欺负。” 福儿刚说完,就被云悦拧了拧脸颊,“妻子是要跟你过一辈子的人。你怎么能想着欺负她?” 福儿费了点功夫才将脸从云悦的魔爪中救出来,揉了揉被拧的地方,“娘,您这可就太无趣了。那是夫妻间的小情趣!您嫁给爹都多少年了,怎么连那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爹有些可怜啊。” 云悦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气了,“你多大?都知道夫妻间的情趣了?年纪不大,心眼倒是不小。” “我是知道自己要什么。我这样的才是最好的!” 云悦看着福儿,一时间也不好判断这人是真聪明,还是误打误撞碰上了。 后来想了许久也找不到个答案,云悦就干脆放弃了。 随福儿去吧,反正他现在也不算太大,大面上也没什么问题。 “娘,我说真的,就是哥哥以后空下来也别让他来接我了。我真担心。” “知道了。你啊少担心这些有的没有的。” 第927章 提亲 程二郎和祥儿这一忙就忙到了年底,这两人才稍微闲了下来。 看着瘦了一圈的丈夫和儿子,云悦心疼得不得了,每天的饭食大多都是他们爱吃的,就盼着他们能多吃一点,把亏了的都赶紧补起来。 祥儿一点都不觉得苦,也不觉得累,反而很开心能跟着程二郎处理这些实事,从中他学到了不少。 苗氏直抱怨程二郎,“你手底下没人用不成?你怎么能让祥儿这么个半大的孩子那么辛苦?你还是不是祥儿的亲爹了?” 程二郎觉得冤枉,他正是为了孩子好,才这么做的。 当然这话一出口,就遭到了苗氏的反驳。 程二郎知道跟苗氏讨论这个,是讨论不出什么结果的,那就干脆不讨论了,默默听着,反正苗氏只要骂痛快了,就不会再说了。 当然了要是程二郎期间敢反驳,那他要挨的骂更多。 祥儿这稍微闲下来就想起了福儿,“有好一阵子没去接福儿了。今儿个我去接他回来,给他一个惊喜。” “你还是别去了。”云悦看了眼祥儿说道。 祥儿眉头一皱,不解道,“娘,为什么啊?” 云悦打量着祥儿,等过完年,儿子就十五了,在古代就算得上是大人了。 不是云悦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而是祥儿长得真的是好,他的相貌,都是挑云悦和程二郎的优点长,只说皮相,比起程二郎还精致好看三分。 祥儿比程二郎更出色的是身上的那股气质,贵公子的气质。 程二郎是农家子出生,虽说当了多年的官,不怒自威,气势十足,但他身上真的少了那种微妙的贵气。 这贵气还真需要时间培养。 祥儿身上就有贵气。 云悦猜八成是当周荣伴读时学来的,毕竟他一直陪着周荣,出入王府,再怎么也会沾染上几分。 儿子长大了,又那么出色,难怪有姑娘看上他。 邓敏佳怕只是其中之一,其他的想来还有,只是云悦不知道而已。 “娘,您这般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有什么不妥吗?”祥儿被云悦看得都想找面镜子看看,他脸上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了。 云悦简单将邓敏佳的事说了。 祥儿听完,脸上只有茫然,“那位邓姑娘是谁啊?” 感情祥儿连人都不记得。 “邓先生的大孙女,才回到邓家没多久。对了,你去接福儿,不是遇到过几次吗?你就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随着云悦的话,祥儿的脑海中终于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总算是有点印象了。 “是不是弄错了?福儿说话向来喜欢夸大其词。” 云悦笑了笑,“我却觉得你弟弟这次看得挺准。你对那邓姑娘有心吗?” 祥儿想也不想道,“没有。她大我两岁,而我这两三年间没打算说亲事,她难道能一直等着我?不可能吧。” 两三年后,邓敏佳可就十八九了,如果还不成亲,那真真就是老姑娘了。 “既然对那姑娘没心思,那就别给她一点希望。以后别去接福儿了,免得跟她碰到。 我想她也就是小女儿心思,一时间入了迷障。长时间见不到你,应该就会忘了你吧。” 祥儿点点头,他目前可不想招惹什么姑娘,怪麻烦的。 云悦没将这事放心上,没想到过年前,邓阳成特地上门拜访。 那天程二郎不在,出面接待邓阳成的是云悦。 云悦对邓阳成忽然上门拜访,心下有些奇怪,不由猜测是不是福儿闯了什么祸。 福儿一听就不干了,“娘,我很听话懂事的!我能闯什么祸啊?您这话也太冤枉我了。” 邓阳成看着一脸委屈的福儿,笑了笑,“福儿很听话乖巧,他没闯什么祸。是我有些事想跟程夫人说。” 云悦了然,打发福儿去找程高中和苗氏。 福儿看看邓阳成,又看看云悦,又想起在邓家听说的事,就有些猜到邓阳成来的目的了。 福儿也不担心,他相信他娘一定能处理好的。 福儿离开了,邓阳成才迟疑着开口。 在听清邓阳成的来意后,云悦有些回不过神,这是上门提亲来了。 “邓先生是福儿的先生,也算是自己人,那我有事也就不瞒着您了。 我跟您说实话,我的长子这两三年都没打算议亲。” 邓阳成一怔,随即道,“两三年后,程夫人你的长子也十六七了。” “男子十六七再说亲事,不晚的。总之这两三年我儿不说亲。这并非我和相公的意思,而是他的意思。 我们夫妇尊重孩子的意思。还有——”云悦一时间有些迟疑,不知是不是该说。 邓阳成见状便道,“程夫人有什么想说的,还请直言。” “我长子喜欢的姑娘要坚强勇敢,能当得起事。他不太喜欢哭哭啼啼,柔柔弱弱的姑娘。”云悦觉得还是得将拒绝的话说得更清楚一点,想来邓阳成也能死心了吧。 邓阳成知道想要大孙女嫁进程家,这几乎是没戏了,他来前就没抱太大的希望,因此这会儿也没有太失望。 “我明白了。” “邓先生并非您的孙女不好。而是两个孩子没有缘分。” 邓阳成似乎并不介怀,笑了笑道,“程夫人,我没这般脆弱,担不起事。可惜是可惜的,但其他还好。 现在说清楚了也好。” 云悦见邓阳成是真的不介怀看得开,这才放心了。 还真有不少人会因为亲事不成,就心存怨怼,从此结仇也不是不可能的。 好在邓阳成不是,难怪他能成为知名的大儒,可见其心胸开阔。 云悦也不想多提这事,转而跟邓阳成说起了福儿。 说福儿准没错,也能让气氛不那么尴尬。 邓阳成清楚云悦的意思,好像忘记了之前的事,兴致勃勃地跟云悦说起福儿。 邓阳成离开后,福儿就来找云悦,“娘你拒绝了吧。” 云悦看了眼福儿,“没头没脑的,谁知道你在说什么。” 福儿道,“娘,咱们何必把话说得那么清楚呢?先生这次过来是提亲吧。您肯定拒绝了吧。” “你提前就知道你先生要来提亲?” 福儿摇头,“不知道。我只是听邓家的下人说大姑娘绝食自尽什么的,然后先生这忽然上门拜访,我就有些猜测了。看来我是没猜错。” “绝食自尽?真的还假的?”云悦惊讶道。 福儿双手一摊,“我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那两个多嘴的下人很快就被带走了。先生家的规矩还是挺严的。” 第928章 被送去庄子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云悦想起邓阳成被拒亲时那坦然的态度,心里那奇怪的感觉好终于找到了答案。 邓阳成应该很清楚他提亲的事十之八九会被拒绝,按理说,他应该不会过来。 可是偏偏邓阳成就是特地走了这一趟,又来提亲了。 邓阳成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邓敏佳绝食,以死相逼! 无奈之下,邓阳成才不能不走这一趟。 这样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云悦对邓敏佳忽然别扭起来。 爱哭柔弱,这都不算什么太大的事。 可是绝食自尽,逼着亲爷爷为你提亲,这就有些过了吧。 云悦实在是不理解那种为了男人要死要活的女人是怎么想的,爱情就那么重要?比自己的命都重要?比亲人都重要? 云悦都没想过邓敏佳是做戏,如果仅仅是做戏,可瞒不过邓阳成,她应该是来真的。 可这样才更加让云悦无法接受。 一想到以后要有个为爱而生为爱而死的儿媳妇,云悦整个人就有些不好了。 幸好,这桩亲事不可能成。 邓敏佳那儿,云悦根本不担心,她相信邓阳成一定会管着邓敏佳,不会让她做出什么糊涂事的。 邓阳成的妻子邹氏一直在等着他,见他回来,勾唇不屑一笑,“被拒绝了吧。” 邓阳成闻言也不恼,坐到邹氏一旁,点点头,“嗯。这样敏佳应该就死心了,以后不会再犯糊涂了。” “我看她可不会死心。”邹氏很不喜欢邓敏佳,她打从心里认定是邓敏佳克死了她的大儿子,那就是一个扫把星! 邓阳成何尝不知邹氏对邓敏佳的不喜,他曾经也对这个孙女有心结,所以才会同意送她去外家。 可是如今—— 邓阳成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老大都去了那么多年了,只有敏佳这一点骨血。你对敏佳好点,也能让老大在天之灵瞑目。” 邹氏对这话完全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我没法对她好,跟她死去的娘一样,动不动哭,好像别人欺负她,欠了她似的。你让我怎么喜欢她? 哪个女人不想嫁个如意郎君?谁都想!可谁跟她似的,居然绝食以死相逼。要我说,她想死就让她去死,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为她走那么一趟,我自认是仁至义尽了。她若是再敢犯糊涂,我绝不宽贷!”邓阳成声音一沉。 邹氏知道邓阳成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任由儿孙胡为的人,闻言便放了心,随即又道,“我倒是更喜欢福儿。他跟敏清年纪相仿,若是他能娶了——” “你别出什么馊主意。程家没想跟我们结亲。”邓阳成打断邹氏的话,声音有些严厉。 “程家是高门大户,可咱们家也不差,咱们家的孙女怎么就配不上他们儿子了?福儿还是你的徒儿!”邹氏不高兴了,敏清可是她最疼爱的孙女,她自是盼着敏清能嫁到好人家。 邓阳成闭上眼,淡淡道,“高门大户不止程家一个,你别总盯着程家,也别跟敏清说些有的没有的,免得让她心里存了什么不该有的念想。” 邹氏不以为意,她就不信了,两个孩子打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福儿一意要娶敏清,他爹娘还能不答应。 邓阳成虽然闭着眼,但好像也能一眼就看穿邹氏心里在想什么,“别打着让福儿和敏清青梅竹马的念头。 说来孩子年纪虽然不大,但也到了该顾忌男女大防的年龄了。以后不许任何女眷打着送点心茶水的名义来前头。听清楚了,我说的是任何女眷。” 死老头子!真是茅坑里的臭石头,又臭又硬!真是可恶! 邹氏在心里直将邓阳成骂了个狗血淋头。 可惜邹氏骂得再狠也没用,改变不了邓阳成的想法。 邓阳成原以为邓敏佳能就此断了对祥儿的念头,谁知他将结果跟她说了,反倒更让她激动起来。 “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拒绝我?他不可能拒绝我的。”绝食了三天的邓敏佳,瘦得仿佛成纸片人,稍微大点的风似乎就能将她吹走。 “不是你不好,而是对方真的没有娶你的意思。敏佳你作为你的孙女,别跟市井泼妇一般,死死缠着一个男人。就是你想,我也不会同意。” 邓敏佳像是没听到邓阳成的话,白着脸,喃喃道,“他笑得那么好看,那么温柔,他的笑就跟阳光一样照亮了我黑暗的心。他怎么可能对我无意呢?他肯定是喜欢我的。一定是喜欢我的。” 如果不是清楚祥儿的人品,邓阳成都要怀疑祥儿是不是私下勾搭邓敏佳了。 问题是祥儿每次过来只是为了接弟弟,周围那么多下人,他怎么勾搭邓敏佳? 还有祥儿对邓敏佳笑? 有的男人是天生冷情,一张冷脸,不苟言笑。 可有的人天生温润,自带笑意。 祥儿无疑就是后者,倒不是故意想要勾引谁,而只是对对方笑笑,表示礼貌礼仪而已,仅此而已。 就为了一个笑,邓敏佳就走火入魔到这地步,这是邓阳成万万没想到的。 生气的同时,邓阳成不能不承认一点,那就是老妻有一点是对的,这个大孙女跟死去的长媳真的很像,让这个孙女在外家长大,的确是个错误。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吃。 邓阳成对邓敏佳的耐心用尽,她不愿意吃饭就灌,这样就别想死了。 还有邓敏佳也不适合继续留在府里,免得福儿上门,被她冲撞,到时候闹大了,脸也就丢光了。 这可不是邓阳成想看到的。 邓阳成以邓敏佳身子不好为由,将她送去了庄子养病,这病要养到什么时候才能好,没人知道。 福儿回去跟云悦说起这件事,“先生这次可是生了大气!我看她真的惹到先生了。” “别跟你先生说这些。那是你先生的家务事。虽说你是他的弟子,但也不能过问太多。 还有你年纪不大,这种事还是少掺和的好。”邓敏佳还能怎么惹到邓阳成?都不用猜,肯定是还放不下祥儿呗。 云悦都不知道该说邓敏佳是太痴心了,还是祥儿的魅力太大了一点。 不过招惹上这样疯狂的女人,实在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 “希望我以后不要有这样的烦恼啊。”福儿忽然长长叹了口气,“我知道我很优秀,但如果太多女人盯上我的话,那会给我造成很多困扰的。人太优秀也不好啊。” 第929章 被设计 福儿有时候自恋的让云悦这个亲娘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福儿的话虽说很自恋,可有一点不能不承认,那就是以福儿的条件,以后喜欢倾慕他的姑娘怕是不会少。 不过这话云悦是绝不会跟福儿说的,真要说了,这小子的尾巴能翘到天上去! “你想太多了。你要是不学无术,长大以后成了纨绔子弟,你看看谁家的姑娘会眼瞎了看上你。” 福儿对这话完全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怎么可能会不学无术,更不可能会成为纨绔子弟!他将来一定是少年英才,想嫁给他的姑娘,说句不夸张的,能从这里排到陵城呢! 这话福儿就没对云悦说了,因为他清楚,真要说了,可没他好果子吃,他心里清楚就行。 * “二郎你疯了不成?你怎么对祥儿下这样的毒手?你看看都把祥儿打成什么样了。”苗氏看着趴在床上,脸色苍白的祥儿,一颗心几乎都要碎了。 云悦也心疼,虽然知道程二郎当时没法包庇,只能公事公办,可看着亲儿被打成这样,她这当娘的怎么可能不心疼,不怨恨。 祥儿忍着屁股上的疼,对着云悦和苗氏扯出一抹虚弱的笑容,“我没事,这次是我太粗心大意了,被人算计了。爹只是让人打了我十板子,已经很维护我了。” 苗氏眼泪掉得更厉害了,都被打了十板子,这还叫维护? “这次的事是你太大意了。”程二郎也心疼祥儿,可想起这次的事,还是忍不住对祥儿有些不满。 祥儿咬着牙,眼里涌动着不甘和愤怒,不是对程二郎的,而是气自己太不争气了。 祥儿之所以被打,是因为他处理的一件案子出问题了,那所谓被调戏的民女,口口声声说被一富家子弟毁了清白,想为自己讨个公道。 看到这样的不平之事,祥儿怎么可能不帮忙,他替那姑娘找证据,写状子,替她报官。 可是那姑娘居然在公堂之上反咬他一口,口口声声都在说,是他因为跟肖家人有仇,所以给了她银子故意污蔑那富家公子。 那富家公子跟肖家有点亲戚关系。 可能是因为事情牵涉到肖家,肖大山出面了,为他可怜的侄儿抱冤,在公堂之上口口声声要程二郎给他的侄儿一个交代。 那姑娘反口了,可拿不出切实的证据证明是祥儿指使她污蔑他人,可这案子是祥儿提起来的,也是他造成了这样大的失误。 那么多人看着,无奈之下,程二郎只能打了祥儿十板子,让人将他抬回来。 祥儿从小到大,都没吃过那么大的亏! 这次真是阴沟里翻船,被人算计狠了! 身上的伤不算什么,最痛苦的还是心里的伤! 祥儿恨啊! 云悦看着祥儿几乎要将嘴皮咬破,心疼道,“别咬了。吃一堑长一智,人家这是故意给你设了套让你钻。 你还年轻,哪能不吃点亏。可有的亏吃一次也就够了。可别一而再再而三地吃亏。” 祥儿道,“被人这么算计,我要是还不长记性,那我就是傻子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这个亏我记住了!我一定会讨回来!” “你输在太容易相信人。那姑娘长得楚楚可怜,柔柔弱弱的,你是不是听她说了冤屈,你就信了?根本没有仔细查?”程二郎一针见血地指出了祥儿最大的问题。 祥儿面色一僵,还真是他爹说的这样。 他见那姑娘那么可怜柔弱,便心生恻隐之心,根本没仔细查她说的事,就为他忙前忙后,结果—— 结果还用说吗?屁股上火辣辣的疼痛随时都在提醒他犯了多大的错。 “越漂亮的女人就越会骗人!”云悦深感张素素对张无忌说的话,真是太有道理了,她这大儿子居然也会为美色所迷!真是气死她了。 福儿提出不同意见,“娘就很漂亮,可娘不会骗人。” 云悦瞪了眼福儿,“这是提醒你们别一看到漂亮女人就走不动道,她们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小心被卖得连骨头都不剩下! 你们爹要是跟你们一样傻,他能当上一方总督?早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待着了。” 祥儿忍不住小声为自己辩解,“娘,如果那女子是要勾引我,那我肯定是不会上当的。 可那女子瞧着可怜,又是被人欺负伤害,所以我才会上当。” “别为自己的错误找借口。如果那女子长得很胖很丑,你会那么轻易相信她的话吗?” 祥儿一噎,忍不住真的代入想了想。 最后的答案是,他可能真不会相信,如果是个丑女,那富家公子应该不会看上她吧。 可看着他娘已经很不高兴了,祥儿就聪明地没将心里话说出来。 “祥儿都遭了那么大的罪了,你们还那么欺负他做什么?别说他了,让他好好养伤。”苗氏现在可心疼大孙子,可不舍得他被指责,她看着难受。 云悦也是因为太过心疼,担心祥儿以后还会犯这样的错,这才不断提醒。 “你好好养伤,别想其他的有的没有的。”云悦替祥儿掖了掖被角。 “我不会放过肖家的。”祥儿这会儿很冷静,知道算计他的人一定是肖家,否则哪有那么巧的事。 那富家公子是肖大山的远房侄儿,那肖大山还能那么巧地赶过来。 程二郎道,“这事有我,你别多想。爹会为你报仇的。” “记住你说的话啊。你可一定得帮祥儿报仇!那肖家人都有病!是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找茬,我们家什么时候主动欺负过他们? 我看肖家人是把咱们都当软柿子了。呸!你再怎么也是个总督!还轮不上他们肖家人来欺负呢!”苗氏这会儿恨啊,恨得心都在流血了。 云悦眯着眼,“娘这话说得有道理。早就撕破脸了,咱们对肖家人也不用客气。 我觉得真是咱们之前太好性了,所以一个个的才觉得咱们那么好欺负。玩儿横的野的,咱们不输给任何人!” 程二郎心里一动,忍不住问云悦,“娘子你想做什么?”他可不会以为云悦只是说说,什么都没打算做。 云悦冷声道,“我要让肖家人见识见识什么叫乡野泼妇,什么叫真的能豁出脸来闹! 看看到时候谁更厉害,谁更泼!” 苗氏眼睛亮得不行,激动道,“你想做什么,带我一个!我可要好好扒下肖家人一层皮不可!” 第930章 撕肖家的脸 云珠没了的孩子不是肖光海的而是郑虎的,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也没有传开。 因为这对肖家人来说是天大的丑闻,他们怎么可能愿意让这种事传开,不说肖光海就是死了,脸上也无光,就是活着的肖家人也一样脸上无光。 因此肖家人将这件事瞒得紧紧的。 云悦和程二郎是不想打扰云珠的在天之灵,这种事对她的伤害很大,何必让她活在别人茶余饭后的闲谈里。 可是现在云悦改主意了,肖家人跟疯狗似的,他们要是不还以颜色,真当他们程家是泥巴捏的。 这次更是触到了她的逆鳞,居然敢算计她的儿子!这事情没完! 云悦和苗氏领着二十多个下人,浩浩荡荡地来了肖家,又让人重重敲着锣鼓,没多久就吸引了不少人过来。 周围的人家也纷纷打开大门,想看看是出了什么大事。 见来了不少人,周围很多人也开了大门偷偷看热闹,云悦才看了眼敲锣的下人,那下人立即就不敲了。 “大家都知道前不久肖家死了个儿子吧。死的不是别人,正是肖家的三公子肖光海。 对了,肖光海被阉了,成了太监。相信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少吧。” “你发什么疯?我儿都死了,你居然还这样往他的身上泼脏水!你真是蛇蝎心肠!”自家门口闹出了那么大动静,刘氏怎么可能听不到,刚出来就听到云悦的话,差点没气炸了。 云悦看到刘氏,笑得越发灿烂,“我蛇蝎心肠?比不上你们肖家人跟疯子似的乱咬人。 算计我长子,真当我们程家人死光了,由着你们欺负?” 刘氏面不改色道,“哼!你说我们算计你长子?证据呢?没证据就少信口雌黄,胡言乱语的!” 苗氏双手叉腰,对着刘氏狠狠啐了一口,唾沫径直喷到了刘氏的脸上,直将刘氏恶心得想死,“你这是打量着所有人都是傻子,就你最聪明呢?呸!你们肖家人干的那些混账事,真当没人知道啊? 既然敢算计我大孙子,就该做好被我们报复的准备!” 说完,苗氏不再理会刘氏,扯着嗓子对众人道,“那肖光海不是有个小妾怀孕了吗?那可不是他的种,是他表舅郑虎的种!” 苗氏指着刘氏道,“郑虎大家知道是谁吧?就是那丧尽天良,放火害死了十五人的畜生! 就是这位肖夫人的亲表弟!” “你胡说!胡说!”刘氏扯着嗓子尖叫,竭力想压下苗氏的声音,可苗氏的声音比她响,她压不下去。 众人顿时交头接耳,纷纷议论起来。 “我就说那肖光海都成太监了,怎么就那么好命,纳的小妾那么巧就有了身孕。原来那不是他的种啊。” “我看这事挺可信的!别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啊?肖家的后院就那么松?能让一个男人跑进去淫乱?” ...... 大多数人还是选择相信,这种桃色绯闻是他们最喜欢的! 可也有少数人不怎么相信。 半信半疑的人也不少。 “大家都认识张大夫吧,他可是咱们这里治男人那种病最厉害的。 那时候肖光海生病,张大夫可是去过肖家好多次。”云悦笑着将张大夫拉了出来。 对张大夫,大多数人都是不陌生的,他在黔南几十年,名声还是挺不错的。 “是不是程家收买你了?医者父母心!你收了程家的好处,难道就能信口雌黄,往我儿身上泼脏水不成?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刘氏双目血红,如果可以,她真想把这些人都杀了! 张大夫真不想掺和这些事,可是云悦亲自找上门,他能有什么法子? 人家也不是要他胡说八道,故意污蔑谁,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实话实说。 罢了,得罪肖家总比得罪程家好。 只要他按照程家的要求说了实话,程家肯定会保他。 “老朽的人品,相信大家都知道,我是不是那种收好处陷害人的人,相信大家心里都有杆秤。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张大夫,我们相信你!你是个大好人!” “那时候我表弟快病死了,但是医药费不够,张大夫愿意赊账救我表弟。张大夫是个好大夫!” “张大夫不会撒谎的!” ...... 对肖光海的小妾怀的是不是郑虎的孩子,有相信的,也有不相信的。 但是对张大夫的人品,那没的说,大家伙都是信任的。 “去世的肖三公子他的身子早就毁了,因为太早跟女子圆房,伤了肾水,后面有因为那种种的原因,导致他无法跟女子行房,那时他几乎就不可能让女子有孕了。 后来肖家找到了所谓的神医,让肖三公子重振雄风,可那也是饮鸩止渴,甚至会更伤他的身体。说句实话,除非肖三公子当时吃的是天上太上老君炼制的仙丹,才有可能令女子有孕,否则——” “你胡说!胡说!我知道了,是程家收买了你,所以你才这么说的!滚!滚!都给我滚!”刘氏恨啊,她儿子都死了,这一个个还这么往他的身上泼脏水,这是要他的儿子死不瞑目啊! 张大夫抿抿嘴,“我说的都是实话。给肖三公子看过病的大夫不少,我相信他们跟我是一样的想法。 大家若是不信,大可以找其他大夫问问。” “肖光海那小妾肚子里怀的不是他的孩子,而是郑虎的!大家可知道,不止是肖光海那怀孕的小妾跟郑虎有染,肖光海另一个小妾也一样跟郑虎有染!”云悦继续爆大料。 “住口!你给我闭嘴!我今儿个非要撕了你的嘴不可!你个贱人!贱人!”刘氏张牙舞爪地扑上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撕了云悦的嘴。 可云悦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还带了不少下人。 刘氏还没靠近,就被她带来的家丁和婆子拦住。 “其实我很好奇,郑虎入肖家后院简直是如入无人之地,跟他有染的难道真的就只有肖光海的两个妾?就真的没有别人了?” 刘氏挣扎的动作一顿,随即睁大了眼睛,恶狠狠瞪着云悦,“你个贱人好毒啊!你是不是想逼死我们肖家所有的女人?” 想到被设计的祥儿,云悦现在心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报仇! 牵累无辜什么的——牵累就牵累了,反正那些女人也一样恨他们程家不是吗?他们巴不得他们程家所有人倒霉吧。 第931章 死仇 云悦紧紧盯着刘氏,忽地不怀好意一笑,“郑虎可是肖夫人你的亲表弟啊! 当时郑虎放火烧死了十五个人,肖将军可是非要保他,听说可都是听了肖夫人你的话。肖夫人你为什么对郑虎那么好呢?” 苗氏看着刘氏,撇撇嘴,“你别是跟郑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吧!” “你们给我闭嘴!谁跟郑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你们就是想逼死我是不是?”刘氏怎么可能让这屎盆子扣在她的头上,她跟郑虎什么都没有!她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太顾念娘家人,所以才对郑虎那么好。 没想到这好还害死了她的小儿子。 刘氏最近还经常做梦梦到小儿子责怪她,将郑虎引进来,精神本就差到了极点。 现在被云悦和苗氏这样一唱一和地踩,她真的快要疯了! 看着崩溃的刘氏,云悦心里就一个想法,那就是痛快! 就是被算计的人是她自己,云悦都不会那么生气。 可作为母亲,绝对不能接受以及容忍别人算计她的孩子!谁都不可以! 该说的都说完了,云悦和苗氏领着人跟来时一样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肖家人会怎么样,云悦不关心,反正不会好就是了。 反正肖家人不好,她就好了。 肖大山得知云悦和苗氏干的好事,二话不说来找程二郎,如果不是还剩下一丝理智,他都想拔刀劈了对方了! “礼尚往来啊。算计我儿的时候很开心吧。现在呢?还开心吗?”程二郎对云悦和苗氏的做法,只有一个态度,那就是干得太好了! 相信肖家的女眷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出门做客了,她们能接受那些异样打量的目光吗? 就是肖家的男人相信对他们的女人也会起膈应的心思吧,郑虎那事的确是很膈应人。 除了云珠和红兰,郑虎还有没有跟肖家其她女人有染,答案只有死了的郑虎还有肖家的女人知道了。 肖大山恨恨瞪着程二郎,如果可以,他真的太想太想弄死程二郎了。 “肖将军,我和我的家人从未对不起你什么,更没有挑衅算计过你们。一直以来都是你们主动找茬。 我们不是木头人,站在那里傻乎乎地由着你欺负。技不如人,那就得认命。” 程二郎一点也不怀疑,如果可以的话,肖大山一定恨不得让程家所有人都身败名裂,甚至是死无葬身之地。 跟肖家人已经不是结仇了,而是死仇。 肖光海的死就梗在他们中间,这是无法消除的仇恨。 当然程二郎也没想过消除,哪怕他低声下气,好言好语地跟他们讲道理摆事实也没用。 所以没什么好说的了,那就结死仇吧。 如果可以,程二郎真的想把肖家人都弄死,这样最干净,一了百了。 可他一个文官要插手军队的事,那真的太难了。 靠云明峰?他真要针对肖家,怕是会引起明王的不满。 因此事情还真是不好办。 反过来也一样,肖大山要是敢针对程二郎下什么死手,明王也一样不会容忍他。 什么派兵包围程家,就跟那次包围阿林族一样,肖大山就是想也做不到了。 要不然程二郎还真的要担心担心。 “程大人你很好。不过你别高兴得太早。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肖大山很快不生气了,跟程二郎在这里吵也没什么意思,就看看最后赢的人是谁吧。 肖家好像一下子安静下来,可是程二郎知道肖家并不安静。 “肖大山可真是不死心,托了跟他相熟的文官,写了好几道折子参我。”虽然不在陵城,离明王很远,但程二郎对陵城和明王的消息,也不是一无所知。 云悦淡淡问道,“都参你什么?” “鸡毛蒜皮的,各种各样都有。对了,其中有一条就是珍珍满月,咱家大摆宴席,收了不少礼,这被说成了变相收取贿赂。” “你就这么任由别人参?你不写道奏折替自己辩解?”云悦问道。 程二郎摇头,“不写。你当王爷在黔南没人吗?王爷心里有数。 还有那些人参来参去也就那些,难道还能参出一朵花儿来不成?要是参得多了,王爷会起疑心的。到时候王爷要是查了,那可就有意思了。” 程二郎倒是真心盼着那些人能多参一点,到时候就有好戏看了。 “得想法子除了肖家。咱们跟肖家,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你死我活。” 程二郎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圈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勾唇一笑,“是,你死我活。 可要除了肖家,不容易。我的手不能伸太长,否则太犯忌讳了。等等吧,看看肖家会不会自寻死路。” 如果肖家自寻死路,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不用他动手,也免得被抓到把柄,惹了明王猜忌。 时光匆匆,转眼就到了年底。 这次梁帝派了使者去了陵城见明王,更准确地说是传达梁帝的旨意。 事情闹得挺大,明王也没有瞒着,因此事情很快就传开了。 云悦颇为无语地看着程二郎,“那梁帝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可真行,居然想封王爷为异姓王,还大言不惭要将王爷如今的领地都划给他当封地。” 天下三分,明王如今的势力是最大的。 还有就是京城的林锦添,虽说他除了付家,但是他那些兄弟真不是善茬,给他拖了不少后腿。 再加上有付太师那么个前车之鉴,林锦添的那些兄弟可是十分防备他。 反正京城那儿热闹得很。 可就是如此,林锦添那儿的势力算是第二大,毕竟他那儿还算是占据着天下最富有的江南。 梁帝的势力是最小的一个。 那梁帝也是个传奇人物,听说他娘当时在河边洗澡,忽然就晕了过去,然后不少妇人看到金龙飞到了他娘的肚子里。 他娘被送回家,请了大夫来看,当即诊断出他娘怀孕了。 梁帝起事时就将这件事写了进去,这是为了表明他是真龙天子,受命于天! 这也正常,当年的汉高祖刘邦不就说他是白帝之子吗? 很多起于草莽的皇帝特地喜欢往自己身上套这些神奇玄幻的事。 云悦是真想不通梁帝是怎么想的,谎话说多了,还当真了? 梁帝今年都四十多快五十了,他出生的时候,那时候大晋还好好的,要是突然窜出个什么真龙天子,早就在你还没出娘胎的时候,就弄死你了,你还能有机会被生下来?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第932章 输 说来最近到处都在闹灾,情况最严重的就是大梁那儿。 这就导致梁帝如今的势力是最弱的,他居然有脸同时招降明王和林锦添,这脸是不是也太大了点? 云悦实在是不懂梁帝这爆棚的自信心是哪儿来的。 梁帝看来真将自己当成真龙天子了,只要他一开口,所有人都得匍匐在他的脚下,全都得听他的。 因为梁帝这一骚操作,倒是让明王难得跟他眼中的乱臣贼子,也就是林锦添心有灵犀一点通了。 当时明王和林锦添接见了梁帝派来的使者后,心里只剩下一个想法,梁帝的脑子是不是被驴给踢了? 明王被气得,正捉摸着等开春以后,就集结大军,不说直接将大梁给灭了,起码也得狠狠剥下他们一层皮! 其实以明王现在的实力想收拾掉大梁和林锦添,还是能做到的。 只是这样会造成的伤亡不小,同样会损耗实力。 出于种种考虑,明王才没有立即出兵灭了大梁和林锦添,但这绝不代表明王能容许人随意羞辱。 开春后,明王正要集结军队狠狠剥下大梁几层皮,没想到大梁倒是先动手了。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明王当即从各地调军,打算给大梁军队一个迎头痛击! “这梁帝哪儿来信心以为自己一定能赢?他的军队根本比不上王爷的。”无论是从质量还是数量上。 梁帝不输那都没天理啊。 “人家真当自己是真龙天子,有真龙保佑。”程二郎对此很是平静,“大梁那儿受灾,百姓流离失所,几乎没了活路。大梁那些官员想的不是赈灾,而只会跟百姓说,梁帝是真龙天子,他们是梁帝的子民,会受到真龙保佑。只要熬过这段时间就行了。” 云悦无语地抽了抽嘴角,梁帝还真是敢编,底下的官员也真是敢说。 别的还好说,可肚子饿怎么忍?一天两天还好说,忍个七天就是极限了!到时候真要被活活饿死不成? 拿出点实际的赈灾法子,或者把粮食拿出来啊。 什么实在的都没有,就只有那些忽悠人的鬼话。 是了,大梁不就是这么建起来的。 “梁帝其实还是挺有头脑的。”程二郎忽然说了一句。 云悦点点头,表示理解,“是,他是挺有道理的。他能忽悠的别人奉他为主。他也称得上是开国之君,一般人可没他那样的本事。” “他选择现在打仗,就是为了缓解内部压力。大梁境内缺粮,民怨四起,梁帝要承受的压力其实也不小。 对外战争是转移矛盾的好法子。” 云悦道,“赢的可能性太小了。梁帝几乎可以说是必输无疑。” 程二郎挑眉,对此不置可否。 肖大山被调去前线打仗了,他还带着他的两个嫡子一起去。 云明峰倒是没去,仍然驻守黔南。 这仗也没打多久,仅仅三个月,大梁的军队就输得一败涂地。 就跟云悦想的一样,明王军队的人数和质量都稳稳压过大梁,这仗想输都有些困难。 明王的军队自然也有损耗,不过比起大梁的军队要强多了。 肖家人很倒霉。 肖大山带着两个嫡子去前线是想立功的,没想到他的嫡长子竟然被梁军给掳走了! “够倒霉的啊。肖将军的嫡长子死了?”一般而言,两军作战时,都会直接抓到的俘虏吧,除非对方价值很大。 “人还活着。肖将军听说很想救人,可是对方一直扣着人不放。” 云悦眼波一转,猜测道,“大梁不会是想用肖将军的嫡长子威胁他做什么吧?背叛王爷?还是当内奸?” 程二郎皱了皱眉,“我是很厌恶肖大山,可就为了一个儿子,干这种全家都要掉脑袋的事,不至于吧。 肖将军可不缺儿子的。嫡子有三个,庶子有四个。”女儿也不少,有五个。 云悦扒拉了一下,肖光海死了。嫡长子肖光亮被抓,凶多吉少。嫡子就只剩下一个肖光臣了。 听说肖光臣是最不得肖大山喜欢的嫡子,因为他不止相貌平平,能力也一样平平。 肖大山觉得肖光臣这个儿子一点也不像他,甚至不像肖家人,诺诺缩缩,毫无主见,一点男子汉气概都没有。 没多久就传来了肖光亮的死讯,梁军可能是嫌养着人麻烦,就将人给杀了,还将尸体送还给了肖大山。 都要六月了,这天渐渐热了,尸体存放不住。 肖大山只能给肖光亮办了一个普通简单的葬礼。 这次明王可以说是大获全胜,占了大梁十座城池,这还不止,还歼灭了大梁差不多一半的精兵。 大梁可以说是元气大伤。 大梁不止是再明王这里受挫,就是在林锦添那儿也没讨好。 云悦不能不佩服梁帝的魄力,他居然敢两线作战,一边攻打明王,一边去打林锦添。 可惜结果很糟糕,两边都失败了。 肖大山是立了功,但失去了嫡长子,总体而言还是亏的。 因此肖大山回来以后,就一直闭门谢客。 大家也都能体谅肖大山,他没的可是嫡长子。 谁家能不看重嫡长子呢? 祥儿只在床上养了半个多月的身体就下床了,经历了这么一遭,他倒是越发沉稳了。 这天祥儿回来,眉头紧锁,脸色凝重,“爹,我觉得那些从外面涌进来的一些灾民不对。” “你发现什么了?”程二郎问道。 祥儿回道,“爹,那些灾民咱们都是筛选过一番的,因为要将探子剔除,但咱们也不可能保证将所有的探子都揪出来。” “你是在那些安顿下来的灾民里发现探子了?”如果祥儿发现探子,程二郎也不会惊讶,很正常的事。 祥儿点点头,“我是发现了探子。他们隐藏得也是够深的。可能他们是察觉到一开始有人在盯着他们,所以什么也没做。可如今过去那么长时间,他们以为稳定下来,便开始行动了。 我发现有好几户灾民处处对外散播流言,说王爷——” 顿了顿,祥儿继续道,“说王爷残暴,很快上天就会降下惩罚。而梁帝是天命所归,只有他才能给百姓带来好日子。有些愚昧的,还真被鼓动了。爹,我还发现肖家似乎派人在帮那些传播流言的人。” “肖家?查清楚了?”程二郎饶有兴致地问道。 祥儿摇头,“我手里没多少人,也担心可能会惊动肖家,所以就没往深查。” 程二郎宽慰道,“你能做到这份儿上就很难得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为父吧。” 第933章 兵变,失败 当着祥儿的面,程二郎没露出什么表情,一直到了云悦面前,程二郎才露出他对祥儿的满意,“祥儿是真不错,年纪不大,这观察力还有本事的确是不小。” 程二郎作为黔南总督,早就发现了那些灾民里有一部分人有问题,只是一直按捺着,没表现出来。 没想到祥儿居然能察觉到,这让程二郎真的是十分满意。 当父亲的,哪个不期盼儿子能成器啊!最好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我在祥儿那年纪,还真没他那样的本事。” 云悦心道,你在祥儿这年纪,还在苦巴巴地为了考秀才而努力呢。 “那些有问题的灾民都是梁帝的人?肖家人为什么要帮他们?难道肖家人真的投靠了梁帝?别是肖光亮没死吧。” 程二郎一一回答,“灾民里最活跃的八成都是梁帝的人,林锦添没那么急躁。”林锦添属于那种喜欢玩儿阴的,没有十足把握不会来那么大的动作。 “肖家人的异样,我也发现了。他们是不是投靠了梁帝,对此我持保留意见。如果肖家人真的投靠了梁帝,肖光亮八成真的还活着。” 云悦挑眉,“为了嫡长子,就投靠梁帝?那位肖将军倒是爱子情深啊。” 程二郎却道,“肯定还有其他原因。”其中绝对不乏利益交换。 “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出手?”不出手是不可能的。 程二郎眼神一沉,平淡的语气底下掩藏着惊涛骇浪,“等事情闹大了再动手。这样肖家人才彻底没有翻身的机会。” 他早就想要彻底除了肖家人。只是一直没想好该怎么做而已。 对肖家人,他不会心慈手软。 对敌人手软,到时候倒霉的就会是自己,甚至还有可能会牵累到家人。 这是程二郎万万不愿意的。 唯一顾忌的就是动手以后,会露了痕迹,被明王发现,到时会惹了明王的疑心猜忌,那就得不偿失了。 现在肖家人主动送上致命的把柄,程二郎要是放弃了,除非他是傻子。 云悦想不通肖大山为什么会背叛明王?那分明是死路一条。 不过也幸好肖大山选了绝路,一个劲儿地往死路走,否则程二郎还要头痛该如何解决肖家人。 说实话,现在这样很好。 “梁帝如果要动手,不可能仅仅只对黔南动手吧。”云悦忽地说道。 程二郎对此不以为意,“咱们只需要管好黔南就可以了,其他地方不需要管。 你得相信王爷的眼光。” 云悦闻言,便不再多问,官场上的事,她没有程二郎懂,所以听程二郎的准没有错。 一个月后,肖大山趁机兵变,联合梁帝在黔南的探子,想要趁机兵变,结果刚一动手,就被程二郎的人制住。 程二郎痛心疾首地看着被五花大绑的肖大山,“肖将军你真是太糊涂了。梁帝这到底是许了你什么好处,你竟敢做这样大不韪的事。” 肖大山知道他完了,在动手前,他就很清楚他的结局,赢了,从此就当人上人,还能将仇人通通踩在脚下。 可如果输了,那就只有万劫不复一条路了。 “是王爷不公!我跟随王爷多年,对王爷忠心耿耿,毫无二心!可王爷是怎么对我的? 你程霖算什么东西?区区一文官,没立过半点功劳,可王爷却如此信任你,甚至超过了我?你几次三番欺压我,可王爷都站在你一边。是王爷逼着我反的!” 可能是自知死路一条,再无活路了,肖大山干脆破罐子破摔,将心头所有的怨恨一股脑地吼出来。 “是王爷太宽容了,才纵得你无法无天,心也越来越大。”程二郎眼神冷漠地看着歇斯底里吼着不平的肖大山,突然他笑了,那笑充满了不怀好意,“你犯下这样的大罪,按理全家都别想得个善终,不过你放心。你肖家还是能留下根儿的。” 肖大山以为程二郎说的是肖光亮,梁帝答应过他,只要他同意里应外合,无论事情成败,都会厚待他的长子。 可转念一想,梁帝势颓,迟早会输给明王,到时候他的长子怕是也难逃一死。 区别就是一个早点死,另一个晚点死。 “你想错了。”仿佛看懂了肖大山在想什么,程二郎笑了笑,对着身边的人吩咐了两句,很快一个肖大山无比熟悉的人出现在他面前。 肖大山在看到次子时,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他失败了,这个次子为什么能安然无恙?看程二郎的样子似乎也没想为难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二郎很“好心”地为肖大山解惑,“令公子深明大义,弃暗投明,及时悔悟,将你的计划一一告知本官。 这次能顺利拿下你,令公子功不可没啊。” 程二郎的话里难掩对肖光臣的赞赏满意,可这话无疑深深刺激着肖大山,他整个人都要疯了。 他居然被他的儿子背叛了?肖光臣是他最不喜欢的儿子,最看不上的儿子,可就是这个他最看不上的儿子在背后狠狠给了他一刀? 这对肖大山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你个孽子!我怎么就生了你这样的孽子!早知你会如此,我一定不会让你生下来!就是生下来,也该扔进尿桶里溺死!”这一刻,在肖大山眼中,肖光臣不再是他的儿子,而是出卖他,害的他要死的敌人! 肖光臣冷冷凝视着肖大山,他的眼中,也不见半点对父亲的孺慕,只有深深的恨,“我没错,错的是父亲你! 王爷对我们肖家不薄,若是背叛王爷,那岂不是成了叛徒佞臣?以后会被世人嘲笑,我们还有什么脸面做人?” 程二郎赞道,“很好,难得你深明大义啊。没想到肖家也能出你这样明白事理的人。” “程大人谬赞了。我身为人子,劝不了父亲回头,那就只能阻止父亲一错再错了。”肖光臣对着程二郎很是敬重,语气恭敬,这更刺激到了肖大山。 肖光臣是故意的,他知道他这样会让肖大山难受,可这样他心里就舒坦了。 肖大山偏心,他的眼里从来没有他这个儿子,他只疼肖光亮和肖光海,什么时候他眼里看得见他? 这次肖大山那么容易被梁帝策反,也是因为肖光亮在梁帝的手中,还有就是想为了肖光海报仇。 肖光臣恨啊! 日子过得好好的,造什么反?嫌命长吗? 第934章 林倩倩是大梁公主 肖光臣想起他苦口婆心地劝肖大山打消造反的念头,可肖大山是怎么对他的? 肖大山毫不客气地狠狠给了他两个巴掌,将他的脸都打肿了,破了皮,破口大骂,“你个孽子!你是不是就巴不得你大哥死?你也不想为你三弟报仇是不是? 我告诉你,哪怕没了你大哥和你三弟,肖家也轮不到你!真让你这个孽子继承肖家,以后肖家怕是会毁在你的手里!” 肖光臣至今都能感受到脸上那火辣辣的疼痛,那滋味儿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他的父亲心里果然没有他,他根本没有把自己当成儿子。 这个事实很残酷,可就是事实! 肖光臣想像以前一样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肖光臣不想死,也不想他的小家跟着肖家一起亡了! 尤其是为了肖光亮和肖光海去死?凭什么?他不愿意! 于是肖光臣出卖肖大山了,他找上了程二郎,替他当内应,将肖大山所有的计划全都告诉了程二郎。 这的确是帮程二郎省了不少的麻烦,他虽然也派人暗中紧紧盯着肖大山,但也不能知道肖大山全盘的详细计划。 肖光臣就不一样了,再怎么说,他也是肖大山的亲生儿子。 哪怕肖大山不喜欢甚至是看不上这个儿子,但也不会防着亲儿子。 于是这就给了肖光臣机会能了解肖大山的全盘计划,然后转身就卖给程二郎。 兵变失败,这对肖大山来说是巨大的打击。 可在知道是他的亲儿子背叛他以后,肖大山受的打击更大了,整个人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多岁。 枉他自以为是英雄,却被自己最看不上,最不喜欢的儿子摆了一道,他这算是什么英雄? 简直是可笑! 肖光臣揭发肖大山立了功,因此程二郎在查抄肖家时,没让人动他的妻子儿女,不过他们是不可能继续留在肖家了。 其他的肖家人都得被关进牢房,肖家也都被抄了。 不过程二郎允许肖光臣带走他自己的私产。 肖光臣对此很是感激不尽,再三谢了程二郎。 “被自己的亲儿子背叛,肖大山就是死怕是也无法瞑目吧。”云悦都不知道是不是该同情肖大山了。 程二郎道,“他活该。三个嫡子,他把嫡长子和嫡幼子宠上天。肖光臣就好像是捡来的。 被父母苛待了那么多年,肖光臣心里没怨气才怪了。” “所以说得一碗水端平啊。就是稍微偏一点,也不能太过分。 一个家族,从外面杀进来,一时间是杀不完的,可要是从里面杀起来,那就快了。” “兄弟阋墙,这是大忌。好在咱们家是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祥儿和福儿兄弟情深,两个孩子都很好。”看着肖家这样父不父,子不子的,程二郎心里还真是感慨良多,可一想到他的两个儿子,他又觉得欣慰了。 肖家人虽然都被关进大牢里,但程二郎是无权处置的,得上奏明王,请他处置。 最近各地都很乱,发生兵变叛乱的可真不止黔南一处,其他地方也一样有,陵城那儿也是。 陵城那儿是梁帝打击的重点,他想要的是明王的命! 只要明王死了,哪怕周天齐继位,一时间也会群龙无首。 梁帝就想着等群龙无首的时候,他能趁机吞了明王的那些地盘。 可明王真不是吃素的,他将陵城紧紧掌握在自己手里,堪称是铜墙铁壁。 不过其中也有意外。 梁帝喜欢玩儿美人计,给明王手底下的文官还有武将都送过,有的明王知道,有的明王不知道。 明王清理过不少,但也有一些留着。 有的是明王故意留下的,有的是明王不知道的。 故意留着的那些人,就是想通过她们给梁帝传递一些假消息。 没想到那些美人还真是有些用,其中一个明王不知道的美人,真的是很得宠,居然弄到了那武将的私人印鉴,还调了那武将掌管的兵马。 如果不是明王对陵城的掌控颇深,真有可能阴沟里翻船。 总之经过一番腥风血雨,明王最后还是掌控了局势,那几天,陵城的空气里几乎处处都飘散着血腥味儿,因为人杀的太多,没血腥味儿才怪了。 云悦对陵城的事就是听了一耳朵,不过有个人的名字倒是引起了她的关注,那就是林倩倩,云鸿的妻子,说来也是她的堂弟妹。 林倩倩的身世爆出来了,她居然是梁帝的私生女! 云悦还真是惊了惊,严格说起来,林倩倩居然是公主啊! 当年跟林倩倩生母玉氏苟合的人居然是梁帝! 梁帝暗中布局,找到了林倩倩,他是秉持着哪怕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说不定也能发挥意想不到的巨大作用。 要说梁帝对林倩倩有多少感情,那还真是很假,他不缺儿子也一样不缺女儿。 林倩倩不过就是一个私生女,根本什么都不是。 再说当年那玉氏能跟他勾搭上,说不定就能跟其她男人勾搭上,谁知道林倩倩是不是真的是他的种。 不过这些话梁帝是不可能跟林倩倩说的,他派去的人跟林倩倩说的是,梁帝对林倩倩十分思念,知道她在受苦,真真是心如刀割,辗转难寐。 林倩倩被明王舍弃,云家人又对她无情无义,她早就快被逼疯了。 现在知道她的生父居然是一国之君,而她还是公主,这对她来说无疑是通天大道! 林倩倩巴不得赶紧去大梁当公主。 那人就劝林倩倩别着急,“如今明王势大,皇上的处境很是艰难,正需要公主您为皇上分忧啊!到时公主回了大梁,相信皇上一定会更加宠爱你。” 林倩倩一听这话哪里有不上钩的,自然是对方怎么说,她就怎么做了。 可惜林倩倩能起的作用实在是有限,她倒是恨不得立即弄死明王,好让她那位从未见过面的生父喜欢她。 林倩倩想得很美,但她还有点自知之明,她知道明王是怎么都不可能见她的,更不会给她机会能弄死他。 于是林倩倩就将主意打到了林天身上。 恰逢林天和毛欣兰回了陵城,林倩倩从梁帝派来找她的人口中得知他们起事的时间,她就想趁机弄死林天,这样也算是她立的功劳了。 林倩倩见不到明王,但不代表见不到林天。 直接求见,林倩倩肯定是见不到人,无论是林天还是毛欣兰都不想见她。 第935章 林倩倩死 正常求见见不到人,可林倩倩能在半道上堵人! 林倩倩摸清楚了林天每天要回来的时辰,故意在那儿等着他,然后跪在路中间,跟林天道歉,为她生母玉氏曾经对林天造成的伤害道歉。 一般路比较长的时候,林天会骑马,可如果路不长,林天就直接步行了。 那天林天选择的就是步行。 因为林倩倩闹的动静不小,就导致有不少百姓围着看热闹。 林天不想让其他人看他的热闹笑话,就让随从将林倩倩拉起来,想着背着人将人打发了就行。 其实林天也觉得奇怪,林倩倩忽然发疯找他道歉做什么?难道真的是在云家过得太惨了,脑子真的有些不清楚了吗? 虽然隔着随从,但林倩倩还是孤注一掷地用藏在袖子里的金钗去刺林天。 那金钗上泛着幽光,因为上面涂着剧毒,那可是梁帝派来的人给她的,只要血肉沾到那剧毒,到时候就是大罗金仙都救不了了! 一想到能杀了林天,林倩倩就兴奋! 如果没有林天,她的日子会过得很幸福很快乐,他就不需要受那么多年的苦? 既然林天毁了她幸福快乐的生活,那么就用他的死来抵消吧! 只要林天死了,她回到大梁就能得到梁帝的宠爱,成为大梁最受宠的公主! 林倩倩将一切都想到了,可惜事情并没有按照她的想法进行。 林倩倩太高看自己了,也太低看林天和他身边的人了。 结果可想而知,林倩倩失败了,被人抓住了。 被抓了,林倩倩还在那儿不停叫喊,说她是大梁的公主,谁要是敢动她一跟头发,她就让她的父皇灭了他们九族! 这么多年过去,林倩倩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没有脑子。 林倩倩怎么不想想,要是梁帝真的在意她,那肯定会派人保护她,要么也会偷偷接她回大梁。 总之是怎么都不会让林倩倩做那么危险的事。 可惜这一切林倩倩都想不到,她只愿意想她自己愿意想的。 云悦对林倩倩也真是无语了,刺杀林天,再加上她这大梁公主的身份,她不死谁死呢? 明王在平定了陵城动乱以后,看到林倩倩的名字,都懒得多说什么,直接一杯毒酒要了她的命。 至于林倩倩在大牢里喊着什么,只要将她送回大梁,梁帝就一定会给很多钱赎她,这些话也没人告诉明王。 谁会拿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去麻烦明王。 再说林倩倩说的那些事,就没有一个人信的,也就林倩倩自我感觉良好。 林倩倩死了,一杯毒酒下肚,人就那么没了。 死后,林倩倩连口薄棺材都没有,破席子一卷,直接被扔去乱葬岗了。 正好那段时间陵城死了不少人,因此乱葬岗可是多了不少的尸体。 林倩倩是死了,可是云明阳等人还活着。 以林倩倩大梁公主的身份,他们也别想得什么好。 有人就上奏要处置云明阳等人,可是周天磊因为云秀,却竭力保着他们。 也不知明王是顾不上还是有什么想法,一直没处置云明阳几个,而是派兵包围着云家,不许他们出来,也不许人进去。 时间长了,云明峰也知道了,他就来找云悦,“你大伯父他们不会死吧?” “真说不好。”云悦猜不透明王的心思,这是打算要云明阳等人的命呢,还是不打算要呢? 云明峰皱眉,随即叹气道,“我是真不想管你大伯父他们一家的事。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就那么死了。” 云悦了然,这是云明峰的底线,别的事可以不管,但他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云明阳等人没命。 “你大伯父他们这次还真是挺冤的。就你大伯父那人,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造反。 我猜他们都不知道鸿儿媳妇是大梁公主。” 这点云悦也相信。 “鸿儿媳妇可真是个祸害,谁娶谁倒霉,就是没想到娶了她的人是鸿儿。” 云鸿活该吧!云悦暗暗腹诽,不过这话就不用跟云明峰说了。 “爹您就别担心了。再怎么也有二公子在呢,他肯定会保着大伯父他们的。别的不说,保住大伯父他们的命,应该是没问题的。”云悦宽慰道。 云明峰不确定道,“真的?” “应该吧。您要不放心,大不了给王爷上奏求情好了。您跟大伯父好歹是亲兄弟,您上这折子也不突兀。”云悦给云明峰出主意。 云明峰想了想,点点头,“好,听你的。”他真的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云明阳等人没命,要是真干了什么大逆不道,天理难容的事也就算了。 问题是云明阳等人这次还真是冤,完全是被林倩倩冤枉的。 程二郎最近也忙得是脚不沾地,他难得回来,云悦就殷勤地帮他按肩捶背,又将云明峰来过的事说了。 “相公,我大伯他们不会真有性命之忧吧。” 程二郎闭着眸子,他被云悦按得很舒服,声音慵懒,“你担心他们啊?” “我不担心,可我爹担心。我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就那么没命的。 王爷怎么一直到现在都不处置我大伯他们?这一直悬着,还真是让人放不下心。”云悦主要是替云明峰担心。 “不用担心,王爷应该没想动你大伯父他们。别的不说,保住命应该是没问题的。” 云悦给程二郎捶背的动作一顿,不解道,“要是王爷没想动我大伯父他们,为何一直不处置?” “因为二公子吧。可能是王爷不满云秀对二公子的影响力太大;可能是想要故意吓吓二公子;可能——太多了,王爷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也不清楚。 就是看在岳父的面子上,我想王爷也不可能要你大伯父他们一家的性命的。”真要干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也就算了,问题是没有,只是被林倩倩牵累的。 说来当年云鸿之所以会娶林倩倩,那还是明王的意思。 “那我爹应该就能放心了。” 云明峰为云明阳等人求情的奏折送到陵城后,没多久明王就将围着云明阳家的人撤了,让云家人恢复了自由,但他将好不容易有了实职的周天磊又给拍了下去,周天磊身上的实职没有了。 云悦知道后,不得不称赞程二郎,“相公你猜得可真是太对了。” 程二郎心想,这也没什么难猜的。 云明阳等人本就没什么能让明王看中的,唯一值得明王多看两眼的也就只有周天磊了。 可结果很明显,周天磊再次让明王失望了。 第936章 邓家出事 梁帝策反了黔南当地不少又势力的名门望族,那些人为了梁帝许诺的好处,一个个走而挺险,帮着梁帝的人在黔南制造混乱。 现在混乱平了,程二郎自然是有一个算一个,凡事投靠了梁帝的家族,他通通派人抓了起来关进大牢。 可在轮到邓家时,程二郎迟疑了。 邹氏一大把年纪了,平时最注重礼仪规矩的人,可这会儿也顾不上了,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短短的时日里,她头上的白发好像一下子多了不少。 云悦和苗氏要拉邹氏起来,却怎么也拉不起人。 邹氏哭着道,“我们邓家真真是冤啊!我家老爷时不时在家里跟我说,只有王爷得了天下,老百姓才能有好日子过。 像那京城的平阳王(林锦添)还有那梁帝,都是奸佞无耻之徒!我家老爷是最不耻跟那些人扯上什么关系的,他怎么可能投靠梁帝啊!” 云悦拉不动邹氏,也就放弃了,看着面前哭得死去活来的邹氏,说实话,心里是同情的。 但凡惹上这种要造反的事,不用说,绝对是要将一家子都搭进去的。 其中是有不少无辜的,可程二郎也只能依法办事,只要沾上了,就抓进大牢关着。 可程二郎到底对那些被牵累的无辜之人存了怜悯之心,因此在给明王的奏折上特意写的很清楚,那些人都是被牵累的,也就是俗称的倒霉,正好碰上了。 要是明王多花点时间将奏折看了,正好起了慈悲之心,那些人还能落得个好结果,可要是不能,那他们就只能凶多吉少了。 邓家就是被牵累的无辜之人。 这话也不够准确,邓家还真有人掺和进去了,不是别人,正是被邓阳成送去庄子修养的邓敏佳。 一个小小的女儿家竟然掺和进这样的大事,这着实令人震惊,却是事实。 邓阳成将邓敏佳关进庄子里,倒也没就那么放弃那个孙女,派了规矩严厉的嬷嬷去教导她。 邓敏佳跟她的堂姐堂妹关系不好,她一倒霉,她的堂姐堂妹就去庄子看她笑话。 在庄子里,规矩什么的是没有在府上的时候严,就有下人私下议论邓敏佳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配不配嫁进总督府当长媳。 还有下人私下议论说邓阳成和邹氏是想将邓敏清嫁给福儿,哪有堂姐妹嫁进一家的道理。 跟邓敏清一比,邓敏佳算什么?她当然是要被舍弃的一个。 这话也不算全错,起码有一半是对的。 邹氏被邓阳成说了一通,却仍然打着将邓敏清和福儿凑对的想法。 这些深深刺激到了心思敏感的邓敏佳。 邓敏佳觉得她被抛弃了,她打小就被送去了外家,没人疼她没人爱她。 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男人,也要因为邓敏清的缘故不能如愿。 凭什么啊?她这辈子怎么就那么命苦? 仇恨的火焰在邓敏佳的心中燃烧,她真的是恨极了,恨不得毁了整个邓家。 邓敏佳那么想的,也那么做了。 梁帝派来在黔南煽动人心,伺机闹事的人被邓敏佳注意到了。 邓敏佳主动跟那些人联系上,她要求事成后,她要他们将祥儿交给她。 邓敏佳有个本事,那就是能模仿人的字迹,而且能模仿得很像,怕是就连当事人都分辨不出来。 邓阳成有一个弟子就是黔南军中掌着军权的人,邓敏佳就模仿邓阳成的字迹给那人写了信。 那人收到邓阳成的信,再加上他有致命的把柄在梁帝派来的人手里,威逼利诱之下,他倒戈了。 那人被抓住后,主动供出了邓阳成。 事到临头,邓阳成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说实话他当时也有些蒙。 后来顺藤摸瓜,就将邓敏佳给抓了出来。 邓敏佳被抓后,她可能是想着她反正也要死了,那就要拉着更多的人一起死,于是就对着官差胡说八道一通,什么邓阳成早就投靠了梁帝,暗地里不知道帮梁帝做了多少事。 还有邓阳成还打算将适龄的孙女送进梁帝的后宫为妃...... 程二郎没将邓家人抓起来关进大牢,但也派兵围了邓家,对外,他总得做个样子,不能让人说他太偏袒邓家了。 其实在外人看来,程二郎已经很偏袒邓家了。 程二郎这段日子抓了不少人,那些没被抓进去的就想来找云悦和苗氏求情,可云悦和苗氏一个人都没见。 见邹氏真的是破例了。 云悦也知道邓家人很冤枉,真的是被邓敏佳给坑惨了。 邓阳成要是真的跟梁帝不清不楚的,他早就可以把福儿抓起来,然后威胁程二郎了。 再说邓敏佳那些疯话,云悦是真不相信,她那明摆着是恨邓家,想让邓家跟着她一起完蛋。 这哪里是养孙女啊,分明是养了个仇人,真的快将一家子都给害死了。 是了,邓敏佳还真不是邓家养大的,她打小是在她外家长大的。 邹氏看不到云悦和苗氏的表情,她是真的难受啊,她是做梦都没想到居然会被她一直看不上的孙女摆了一道,眼看着一家子都要没命了! 邓敏佳果然是个扫把星丧门星!全家人都要被她克死了! 早知道有今日,当初就不该让她有机会出生,就该早早弄死她! 可惜再恨也没用,时光也不会倒流。 邹氏也知道她这样子很难看,但她没法子啊! 跟造反这种事沾上关系,一个弄不好真的全家都要搭进去,她出了哭求还能做什么?什么都做不了了! “邓家这次的确是冤枉,相公和我都很同情邓家。”云悦见邹氏的哭声渐低,这才缓缓开口。 邹氏立即满是希翼地看着云悦,“程夫人,这都是那孽障干的,跟我们邓家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孽障现在就盼着邓家倒霉,最好能跟她一起死啊!程夫人,这些您一定要跟程大人说啊!” 云悦连连点头,“嗯嗯,其实不必我说,我相公心里也是有数的。这点邓夫人您只管放心就是。 邓家这事——” 邹氏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云悦,屏气凝神,又万分忐忑地等着云悦接下来的话,这可是关系到一大家子的生死! “这样的大事,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好说。可有一点,我是确定的,我相公也是想保邓家的。 邓先生可是我家福儿的先生,对福儿诸多照顾,我相公也不想邓家就这么出事。” 随着云悦的话,邹氏提着的心终于微微落了一点,一直撑着的心也松了一点,整个人都有些瘫软。 第937章 邹氏哭求 “那——那程大人打算如何处置我家?”邹氏轻声又忐忑地问云悦。 “其实这处置的人并非我家相公,而是王爷。 那些人的处决都是由王爷定的。” 这些日子可是有不少人头落地,好多人被流放;再好一点的就是被抄没家产,全家都被贬为庶民。 这些事邹氏也清楚,正是因为清楚,她才想哭。 他们家要是真的有那心,做了大逆不道的事,她也就认命了。 可事实是什么?他们家什么都没干啊! 都是邓敏佳那贱人干的!真要抄家灭九族,第一个该死的就是邓敏佳的外家!邓敏佳可是她外家教出来的! 邹氏是恨透了邓敏佳的外家,看看他们都把邓敏佳教成了什么东西! 他们邓家现在日夜提心吊胆,凭什么邓敏佳的外家就能逍遥法外?这不公平! 云悦听着邹氏不停骂着邓敏佳的外家,还让程二郎赶紧再把邓敏佳外家的人都抓起来关进大牢,颇有些无语。 邹氏不愧是邓敏佳的亲奶奶,两人还是很像的,比如自己要倒霉了,就恨不得更多的人跟她们一起倒霉。 云悦好不容易安抚住邹氏,让人带她下去净脸,再好好将邹氏送回邓家。 邹氏离开后,苗氏才问道,“邓家不会真出事吧?邓家也真是够冤的。怎么就养出那么个孙女?”这哪里是孙女啊,分明是来讨债索命的!这一索还是索全家的命,想想还真是让人害怕,全身的寒毛都被吓得一根根竖了起来,太吓人了。 “其实冤的人不少。还真有好几家都是家中不肖子弟犯事,结果牵累了全家。”像邓家一样倒霉的也有,甚至还有比邓家更倒霉的。 “邓先生毕竟是福儿的先生,相公肯定会救人的。”可怎么救就是个问题了。 程二郎今晚回屋了,他连着好几天都是在前头的书房休息,因为处理公务处理得太晚,就干脆不回房睡了。 “你今儿个跟娘见过那位邓夫人了,她如今怎么样?”程二郎问道。 云悦回道,“还能怎么样?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别提有多可怜了。 我也给了她几句准话,说咱们我们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能帮的总是要帮的。” 程二郎点点头,“先给邓家人一颗安心丸吃,这也好。” “牢里的邓敏佳有改口吗?”邓敏佳在大牢的待遇可不好,真真是十八般酷刑都用上了,听说身上都没一块好肉了。 “她要是男人,绝对能闯出大名堂。”程二郎夸赞道,“挨了七天的刑罚,她还是死撑着不改口。我都有些佩服她了。” “有时候女人就是比你们男人还能忍,还要狠。”要是邓敏佳能改口将一切都揽到自己身上,那邓家的事倒是容易多了。可惜现在看来邓敏佳那条路是走不通了,她太恨邓家了,巴不得邓家跟她一起完蛋。 程二郎道,“邓家的事,我要详细写下来交给王爷。” “你对邓家可以说是网开一面了,王爷会不会对你不满?”云悦目露担忧。 程二郎握住云悦的小手,柔声宽慰,“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王爷能对我有什么不满? 邓先生是福儿的先生,就凭这,我给邓家稍微好点的待遇,王爷不会说什么的。王爷看我重情,说不定会更放心。” 云悦是很相信程二郎对明王心思的琢磨,他既然那么说了,那应该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邓敏佳一直不改口,邓家的情况会不会不好?” “不会太好吧。可我为邓家求情,再让舅舅他们也帮着求情,再怎么也能保住邓家所有人的命。 这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看看那些掉了脑袋,被判流放的人,这结局很好了。” 云悦闻言便不再多说什么,这样对邓家来说的确是最好的了。 翌日,福儿有些闷闷地来找云悦,把脑袋靠在云悦的膝盖上,“娘,先生家会不会出事啊?” “不会有性命之忧的,你别担心。”自从邓家出事,福儿就闷闷不乐的,云悦知道他是在担心邓家。 看来邓家人对福儿是真的不错,否则福儿不会那么挂心邓家的。 福儿把脑袋抬起来,正要开口时,身穿酱红色锦袍的祥儿进来了,他看了眼福儿道,“福儿,哥有事要跟娘说。” 福儿道,“哥,你有什么话要跟娘说,还要特意避着我啊?” 祥儿但笑不语。 福儿撇撇嘴,“我走就是了。” 福儿离开后,祥儿才道,“娘,那位邓姑娘在牢房里还是不愿意改口吗?” 云悦点点头,“嗯。你问这个做什么?” 祥儿沉默片刻,才坚定地看向云悦,“娘,我想着我要不要去牢房看看那位邓姑娘。说不定我可以让她改口说出真相的。” “你想施美男计啊?”邓敏佳喜欢祥儿,由他开口,说不定真的能有意料之外的惊喜结果。 祥儿满头黑线,“娘,什么美男计啊?我只是想跟那邓姑娘讲讲道理,我想她只是一时钻了牛角尖,走不出来而已。” “一般钻了牛角尖的人,你别指望他们能轻易走出来。这很难。”这样的人,云悦见过不少了。 祥儿却道,“娘,我想试试看,如果能成,那不是很好吗?” 云悦定睛看着祥儿,见他一脸倔强,便知道哪怕她不同意,他也会去的。 “算了,你想去就去吧。” 祥儿很快就去找程二郎了,其实在来找云悦前,他就已经找过程二郎了。 只是程二郎没答应。 祥儿想着只要他娘松口了,他爹那儿就准没问题,这才去找云悦的。 果然云悦这里一松口,程二郎也就答应了。 程二郎不答应主要是觉得祥儿是在白费功夫,还有就是那被施了刑的人,浑身上下几乎都没多少好肉,满是血腥邋遢,他担心祥儿会受不住。 可祥儿非要去那一趟,程二郎也不好再阻拦,便松口了。 祥儿跟邓敏佳也没说多长时间的话,只说了约莫半个时辰,他就从牢房出来了。 就在祥儿离开后没多久,邓敏佳就神奇地松口了,直言是她故意污蔑邓家,想让邓家人都陪着她一起死。 云悦别有深意地打量祥儿,轻声问道,“祥儿,你跟娘说你是不是真的对那邓姑娘施了美男计?你放心,娘不会再告诉别人的,就是你爹也不告诉。” 第938章 改口,猴子派来的逗兵 祥儿无语地抽了抽嘴角,扶了扶额,“娘,您儿子像是会施美男计的人吗? 其实那邓姑娘也是个可怜人,她太缺爱了。邓家人不爱她,她的外家对她不算多好,但也不算坏,就跟对陌生人一样,吃喝都不缺,可就是吝啬那一点点的关心。” 云悦对邓明佳的这些事也不陌生,因为程二郎特意查了,想以此为突破点,看看能不能让邓敏佳松口。 可惜最后结果还是让程二郎失望了。 “你都跟她说什么了?如果不方便说,那就别说了。” 祥儿想了想道,“没什么不方便说的。我只是跟她说,我虽然她的印象不深刻,但我相信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她只是太缺爱,希望有个人能爱她。” “还有呢?”就这几句话,不至于让邓敏佳改口吧。 “还有她死后,邓家怕是不会再接纳她了,我会为她在寺庙点一盏长明灯,请高僧为她超度,希望她下辈子能有疼爱她的父母,有很多关心爱护她的人。” 说完,祥儿又加了一句,“就这些了,没别的了。” 云悦定睛看着祥儿,笑了笑,“你知道你这些话为什么有用吗?” 祥儿沉默片刻才道,“因为邓姑娘心仪我。” 说着,祥儿长长叹了口气,“娘,其实我有些卑鄙。我去找邓姑娘,其实我挺有把握的。 我就是算准了她喜欢我,能听得进去我的话,所以——我这样是不是不好啊?” “邓姑娘改了口,邓家人的结局能好不少。” 这一句话顿时让祥儿的心舒服了,他之所以会去找邓敏佳,最大的原因还是希望邓家人能好。 邓家人要是能好,他弟弟心情就好了。 说白了,祥儿看重的还是福儿,他为的也是福儿。 “你有骗那邓姑娘吗?”云悦问道。 祥儿想也不想地摇头,“我没有骗她。我敢说,对她说的每句话每个字,都是发自真心,绝没有骗她。” “那不就行了,你没有骗人,说的话也是发自真心。 现在的结果很好啊。邓家人好了,就是那邓姑娘——作为女人,我觉得她是幸福的。” 祥儿不解,“幸福?她幸福什么?” “虽然你对邓姑娘没有男女之情,但是你说她在你眼里是个好姑娘。 你知道那邓姑娘为什么在你开口后,就那么容易改了口吗?因为她希望她在你心目中的印象,一直能是个好姑娘。女人啊——有时候傻也傻得可怜。” 祥儿沉默了,没再多说什么,默默转身离去。 云悦也不担心祥儿会因此喜欢上邓敏佳,因为祥儿真的不是那种会轻易喜欢上别人的人。 一见钟情这种事在祥儿这里不太可能发生,日久生情倒是挺可能的。 关于邓家的事,程二郎很快送到了明王处,他私下又请了毛一帆,佟镇还有在陵城一些交好的人一起帮忙说情。 正碰上明王心情还不错的时候,他大笔一挥,不止轻赦了邓家,还将一批掺和不是很深的家族一起赦免了。 前段时间明王对那些人的处置很是严厉,堪称是雷厉风行,绝不容情! 现在倒是能松一松,施行仁政,让众人放心了。 不能不说邓家的确是摊上了好时候。 邓家当官的人没有被罢免官职,但是邓家被罚了一大笔钱,能破财免灾,对邓家人来说真的是非常幸福了,他们再没什么不满的。 邓家人被轻赦了,但邓敏佳可没有那么好的命,她被判斩立决。 邓敏佳死后,邓家人不许她的尸体进祖坟。 邓家对邓敏佳是有怨的,一个差点害的全家出事的孽女,谁心里能没点疙瘩?那绝不可能。 祥儿履行了他的承诺,暗里收敛了邓敏佳的尸体,还在寺里为她点了一盏长明灯,又请了高僧超度她。 转眼又是一年过去,明王厉兵秣马,实力大增,到了四月,他亲自率兵攻打大梁,看那架势是打算将整个大梁都打下来。 以明王如今的实力想将整个大梁打下来那也绝不是难事。 云悦倒是时常能听说明王打仗时发生的趣事,主要都是大梁那儿贡献的。 比如明王的大军兵临城下,那大梁的官员还在那儿跳大神,据说是为了请神上身,到时候他一人就能灭了明王的三十万军队。 云悦听到一半,当时就捧腹大笑。 不止梁帝自信心爆棚,他手底下的人也一样是自信心爆棚啊! 请神上身?做梦呢? 明王都懒得看那官员跳大神,挥挥手就攻城了。 结果可想而知。 那跳大神的官员太有自信了,以为他真的可以请神上身灭了明王和他的军队,因此守城的士兵加起来不到一百。 这简直等于是将城池直接送到明王的手里。 那一仗打得真是太轻松了。 用明王的话来说就是他有生以来打过的最好打的仗之一。 至于那位要请神上身的官员最后被活捉了。 被捉了以后,那官员也不求饶,而是大声嚷嚷着他是神的使者,要是敢动他一根头发,明王一定会有报应的! 明王当时心情不错,还听那官员叫嚣完,才拔刀砍了那官员的脑袋。 听说那官员临死前的表情是惊愕错愣,可能他到死都想不到明王居然真的敢杀他。 这还不是最好笑的,还有一个奇葩的,据说养了一堆神鸡,据说是什么神仙的爱宠,能够以一敌百。 明王率军打过去后,迎接他们的不是大梁的士兵,而是一群扑愣着翅膀的鸡。 云悦不知道明王当时是什么想法,她如果当时在场,她怕是会忍不住会直接笑出来,真的是太好笑了。 云悦怀疑梁帝和他手底下的人都是猴子派来的逗兵!怎么能那么好笑呢? 这哪里是打仗啊,分明是给人制造欢乐笑柄的。 那些神仙爱宠最后也都被杀了个干净,然后被褪了毛,一个个都被人吃进肚子里。 有的被烤了,有的被烧了,有的被熬了鸡汤...... 听说那些鸡养得挺好,肉质很嫩,味道很好。 明王一直打到大梁的都城,那里总算正常了,没有一堆什么请神上神,什么神仙爱宠,都是正儿八经的兵出来迎战了。 可是大梁军队的战斗力实在是太渣了,在明王的铁血军队面前真的是不堪一击! 梁帝见他这里节节败退,收拾包袱就打算跑,却被明王的人抓住,被带到了明王面前。 第939章 从龙之臣 明王抓到梁帝后,并没有将人养起来,而是直接杀了,连着梁帝的那些儿子女儿一并都杀了,一个都没有留。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梁帝别的本事不大,蛊惑人心的本事是真的不小。 明王可不想以后梁帝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又蛊惑了人去,到时候又聚集起一批忠心于他的人,那收拾起来就太麻烦了。 再说明王认的一直都是大晋,这建立大梁的梁帝就是乱臣贼子! 乱臣贼子自然只有死路一条! 攻打大梁虽说挺顺利的,但这一打也打到了年底,离过年也没多久了。 明王也没打算率领大军回去,原地休整,等到明年再将京城打下来。 明王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当这天下之主,一国之君了! 他为此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也做了太多太多准备了。 明王在打仗,地方上的官员一个个也没的闲。 粮草粮饷都是从地方调集的。 程二郎作为黔南总督,怎么都不可能闲,他这里被明王分配的任务还挺重,得在规定的时间内将粮草粮饷送过去。 这刚一松了口气,明王又派人传话,等到明年,他打算攻打京城。 程二郎当时听完差点没晕了。 明王的话不就是在告诉他们,可以再准备起来,明王要攻打京城,粮草粮饷能少吗? 甚至还得比上次准备得更多。 林锦添那儿绝对比大梁难打。 好在还有时间,赋税什么的也能先收一批,可那银子还是紧。 程二郎最近一直跟衙门的人拨算盘算账,再怎么也得把粮草粮饷都挤出来,又不能增税,要不然底下百姓的日子怎么过? 程二郎累得不行,回去后,对着云悦精疲力尽道,“王爷这是不是太急了?才把大梁打下来,这明年居然就想打进京城。” “实力够了,王爷自然不愿意等了,这也事人之常情不是。”云悦挺心疼程二郎,这些日子他是真的累,后面也要继续累。 没法子,明王又派了任务下来,必须得做到啊。 “等到天下一统,以后日子就好过了。”程二郎一直盼着天下一统,眼看着离那日子也不远了,虽然累,但心里也是火热火热的。 “嗯嗯。等王爷打进京城,相公你说王爷是继续让你当黔南总督呢?还是召你回京城做官啊?” 想想那时候他们几乎是从京城逃出来的,这会儿再回去,那可真是风光了。 从龙之臣啊! 不用说,程二郎以后一定会被明王重用的。 “应该是去京城做官吧。王爷隐隐给我透了点意思。那需要现在就准备起来吗?”云悦眼睛一亮。 程二郎好笑道,“娘子,王爷还没将京城打下来呢。要打进京城,就得先将江南打下来。” “江南那儿有忠信侯在,到时有他里应外合,我想打下江南应该不难。” 现在的忠信侯是宁远了,他祖父和父亲都已经去世了。 老忠信侯是寿数到了,人就那么去了。 宁远的父亲就死得比较惨烈了。 自从天下乱了,江南那儿也不平静,打仗是常有的事。 不止是宁远的爹,就是定远的岳父前江南总督也一样跟着战亡死了。 宁远的爹一死,宁远就成了忠信侯。 打着守孝的名义,宁远直接关起大门过日子,谁来都不见。 因为宁远手中有十万兵马,不容人轻视,在守孝期间,也没人敢打宁远的主意。 出了孝,宁远也低调得很,跟朝廷派来的人虚以为蛇,总之就是我不招惹你,你也别来招惹我,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 可是私底下宁远一直在帮明王晒盐,两者的联系别提有多紧密了。 等明王兵临江南,宁远绝对二话不说倒戈。 有内应帮忙,明王要打下江南绝不难,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那也不用那么早就准备。王爷的心思随时会变。说不定到时候王爷觉得我继续留在黔南最好呢?又改了主意让我在黔南留任呢?先别收拾东西了。” 云悦火热的心微微凉却,想想的确是这理,“是我太急切了。” “你很想回京城?”程二郎有些诧异,以前也没见云悦如此。 “当京官总比当地方官好吧。在京城,对儿女的亲事也有利啊。”私心里,云悦还是想去京城的。 程二郎想了想道,“那我争取争取。” “可以争取?”云悦惊讶了,随即迟疑道,“到时王爷会不会不高兴啊?” “我不会做得那么明显的。娘子你放心好了。” 云悦闻言便不再多说什么,她还是相信程二郎的。 又说了一会儿话,云悦和程二郎才睡下。 明王打下了大梁,云悦跟老家那儿就又有了联系。 之前老家那儿是大梁的管辖范围。 程大力他们得知明王打下大梁了,以后他们这里重新属于大晋了,这才放心了。 程大力和铁氏当即带着一家子回了县里,他们要回去开铺子做生意了。 这些年日子是很难过,大梁的官员一个个跟豺狼虎豹似的,恨不得吸干他们的血! 要不是他们程家的人够团结,互相帮衬着过日子,他们是真不知道该怎么活了。 好在总算是熬过去了。 在明王打下大梁以后,程高中和苗氏立即让程二郎写了信送去老家,这些年,他们也一直惦记着老家的人呢。 眼看着要过年了,云悦就赶出准备了丰厚的年礼,到时连着信一起送去老家那儿。 除夕前,云悦就收到了老家的信。 祥儿给他们念的。 程大宝跟之前没了清白的未婚妻退亲后,很快在程大力和铁氏的操持下,又选中了一个秀才姑娘景氏,没多久两人就成亲了。 如今程大宝也当爹了,儿子都两岁大了。 明王攻打下大梁,就重新恢复了科考。 大梁是没科考的的,他们都是靠神明的旨意选官。 至于神明的旨意是什么,就是弄一堆神神道道的东西,他们觉得你合格了,那你就是合格了。 程大宝这些年也一直没荒废学业,这次他打算一鼓作气考下秀才和举人! 除了信,还有程大宝做的两篇文章。 程二郎看了看,挑了挑眉。 苗氏着急问道,“二郎,你说大宝这文章做得怎么样?能考中秀才举人吗?” “按照大宝的水准,我觉得秀才应该是没太多的问题。举人就——有些难说。不过也不一定,说不定大宝运气好,正好碰到了欣赏他的主考官,那应该就能考中了。” 云悦心道,这可能性未免太小了,不说是零,但百分之一有没有?还真不好说。 第940章 云秀的异样 不止云悦听懂了程二郎话里的意思,苗氏和程高中也听懂了。 苗氏皱皱眉,随即展开,“说不定大宝就有那好运气呢?就是真的考不中举人,能考中秀才也不错了。” 程高中的眉头紧皱,一直没松开,“大宝这些年怎么一点长进也没有。” 程二郎说道,“爹,我看大宝做的文章还行,能看出这些年他一直没放下书本。 只是——” 顿了顿,见程高中等着他下面的话,他便道,“可在乡下缺少名师教导,所以大宝这些年的学问没什么进步吧。” 要是天赋极好,就是没有名师,也能自学成才,那自然没话说。 问题是程大宝真不是那样有才的,他属于那种很勤奋,但是天赋一般般的。 见程高中还是皱着眉,苗氏就道,“算了算了,一家人能好好的,这就不错了。你还成天想些有的没有的做什么?大宝还年轻,以后总是能考中举人的。你就别多想了。 你看看,这里不是说了如珠找了个好人家吗?” 如珠跟一个世家公子定了亲,虽说不是主支,只是旁支子弟,但那男子好学聪慧。 王晓玲简直将人夸的是天上仅有,地下绝无。 苗氏才不信王晓玲那些夸张的话,可是就连李嬷嬷也在信上夸赞那男子,苗氏这才信了。 王晓玲不靠谱,但李嬷嬷那儿绝对是靠谱的。 程高中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如珠能寻到个好人家,这倒是喜事。” “爹,四弟妹也有孕了。这也是一桩喜事啊。”云悦笑着说道,就前两天,魏雅柔被诊断出怀孕。 程高中笑了,“那么久了,总算是有好消息了。你弟弟早就当爹有了儿子,只盼着小力那儿也能得个大胖小子,那我就没什么遗憾了。” 苗氏闻言暗暗撇嘴,魏雅柔怀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这真不好说。 私心里,苗氏也是盼着孙子的,问题是对魏雅柔,哪怕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觉着对方是个没福气的。 魏雅柔怀的八成不是什么儿子,而是孙女。 算了,这还没生下来,谁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苗氏也不想扫程高中的兴致。 “平时我指点祥儿,做了不少批注。那些批注祥儿都好好留着。我想着将那些批注给大宝送过去,对他应该能有些帮助。”程二郎想了想说道,他还是很希望程大宝能考中举人,尽管这可能性不大。 苗氏先是一喜,继而有些担心,“这会不会影响到祥儿啊?” 祥儿笑了笑,“奶,那些批注我自己也留了一份,对我没影响的。” 苗氏这才放心。 程二郎接下来的日子也不轻松,明王急吼吼地整兵,打算明年就开始攻打江南,然后一鼓作气打进京城,他需要做的事情是真的不少。 程二郎费了不少功夫,才将黔南这里的经济发展起来,因此他这里分到的粮草粮饷的任务较之其他地方还是挺重的,更别提之前已经筹集过一次了。 云悦看着程二郎那么忙碌,很是心疼,这可真真是应了一句,上头人一句话,底下人就跑断腿。 云悦也没什么能帮的,只能花更多心思功夫帮程二郎准备吃食,希望他能多吃一点,免得累坏了身子。 比起程二郎的繁忙,程小力就轻松多了,因为魏雅柔怀孕,他干脆请了长假在家陪着魏雅柔。 苗氏看着程小力那没出息的样子,气得直翻白眼,“感情就他媳妇金贵,他媳妇怀孕跟别人都不一样。 你说说你都怀了三次了,二郎虽然也心疼你,但也没见他放下公务不管,时时刻刻都守在你身边。” 云悦笑了笑,“我还挺羡慕的四弟妹,要是我哪次怀孕,相公能那么疼我就好了。”不过就是程二郎愿意,她也不愿意,她不希望耽误程二郎的正事。 苗氏愣了愣,说句心里话,虽然看不惯小儿子那么没出息,但如果换做她怀孕的时候,老头子那么疼她,那她也会很感动很幸福。 “我生了四个儿子,感情这小儿子还是个情种。”苗氏不知是夸还是讽地说了一句,“算了,随他好了。我早就打定主意不管他们了。”免得越管越生气,还招人嫌。 苗氏忽然问道,“等王爷打进京城,二郎是不是也会跟着一起去京城做官啊?” 云悦看向苗氏,忍不住想她们婆媳还真是想到一块儿去了,“相公说王爷好像是有那意思,但王爷到底是怎么想的,也没人清楚。娘您很想去京城?” 苗氏想也不想道,“想啊!我当然想去京城了!京城那儿多好啊。 以前二郎官小,咱们在京城过得也累。可这次二郎再次京城,那就不一样了。他现在是总督,去了京城,官儿怎么也小不了吧?到时候我也能好好威风威风了!” 云悦想笑,不过她忍住了,“您现在也很威风啊。您可是总督的亲娘,在黔南这地儿,谁不捧着您?” 苗氏想想好像真的是这样,可在黔南再威风,好像也没京城好。 京城那地儿多繁华啊,皇帝老子住的呢! 苗氏的想法就是这样的简单粗暴又朴实。 第二年,明王再次亲率大军,先攻江南,再由江南直取京城。 云明峰这次也上了战场,不过不是跟着明王那一支队伍。 而云悦也一直等来了她想要的消息,岳嬷嬷那儿终于给她传信了。 云悦从未忘记过周天齐的死劫,可她不知道周天齐的死劫是什么,又会在什么时候发生,因此她能做的就只有让岳嬷嬷看着云秀。 这些年岳嬷嬷那儿都没有传过什么消息给她,但云悦的心始终没放下去过。 等到真的发生的那一天,云悦的忽然平静下来,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岳嬷嬷一直记着云悦的救命之恩,想要报答,难得云悦有事求她帮忙,也不是什么犯忌讳的事,她自然想为云悦做好。 可是越盯云秀,岳嬷嬷就越无语,她除了每天缠着周天磊,就是养着她的宝贝儿子,要么就是去挑衅褚氏,也没见别的了。 世子妃和世子那儿,云秀更是动也不敢动。 岳嬷嬷挺怀疑云悦是不是弄错了,云秀就是折腾也只敢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折腾,她哪儿敢对世子妃和世子做什么。 心里虽然腹诽不已,可岳嬷嬷还是很尽忠职守,每天都会盯着云秀,绝不放松。 第941章 周天齐的死劫 就在岳嬷嬷放下警戒心的时候,云秀终于动了。 之前明王打大梁,周天齐并没有跟着,而是镇守大后方。 这一次明王召了周天齐到他身边,这也是看重周天齐,因为他是嫡长子。 周天磊也想跟着一起,却被明王无情拒绝。 岳嬷嬷原想着云秀会跟着周天磊失望难受,谁知道云秀一点也不难受,整个人都很兴奋激动,甚至称得上是狂喜。 要不是岳嬷嬷早就在云秀身边放了个小丫鬟,让她盯着云秀的一举一动,她怕是也不能知道得那么清楚。 岳嬷嬷还真是纳闷了,怀疑云秀是不是刺激受的太大了,脑子有些不清楚了? 岳嬷嬷这些年算是弄明白周天磊为什么那么疼爱云秀了。 云秀相貌才情都不出众,但她那性子对周天磊的胃口,一样的肆意妄为,还有她是最关心周天磊的。 周天磊高兴,她也高兴;周天磊难受,她只会比他更难受。 岳嬷嬷也不懂周天磊怎么就被云秀这样不入流的手段勾得死死的,这只能说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吧,或者说这两人就是有缘分,谁都没法拆散他们。 除此之外,应该是没其他解释了。 可这一次云秀怎么就一反常态的没忧周天磊之忧呢? 岳嬷嬷上了心,开始自己盯云秀了,她发现云秀时不时看向周天齐和世子妃的院子,眼里涌动的光芒太复杂了,反正她是没看懂。 岳嬷嬷还注意到云秀经常私下里对他儿子说,以后再也没人能欺负他了,他能得到最好的一切,他要的一切他父亲都会送到他手里。 岳嬷嬷怀疑云秀魔怔了,他们倒是想要一切呢,可明王肯吗?周天齐愿意吗? 云秀这样子倒是跟云悦曾经说的对上了,岳嬷嬷虽然弄不清楚云秀是什么情况,但还是给云悦送信了,将云秀的不正常都一一写信告诉了云悦。 岳嬷嬷只能看到云秀的不正常,云悦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看来周天齐的死劫就是这次出征了。 这次出征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吧。 周天齐作为世子,哪怕就是上了战场,按理也能有不少人保护他,不会让他身处险境。 可上辈子的周天齐死了,这辈子—— 这辈子会怎么样,还真的不好说。 可死劫这种事,真的让人放心不下,能避最好避。 云悦自认没那本事拦着周天齐,程二郎有没有那本事,她不清楚,先跟他商量商量吧。 程二郎如今也是忙得不行,可一听云悦有重要事找他,他当即放下了手头的事来找云悦。 云悦也知道程二郎如今有多忙,自然不会多废话,直截了当地将事情说了。 程二郎看向云悦,目露诧异,“你一直让岳嬷嬷盯着云秀?” “嗯。云秀那人有些邪门儿,相公你也是清楚的。当年旱灾蝗灾的事就是最好的例子不是吗?” 程二郎微微晃神,那件事他记得也很清楚。 哪怕就是那些老人也只能说有可能会发生旱灾蝗灾,可云秀却能铁口直断,咬牙说一定会发生。 “相公,万一这次世子出征真的出了什么事——那一切可就太晚了。 我觉得最好的法子就是世子不去。”总之先避过这一次的死劫再说。 “用什么理由呢?”总不能跟明王说那些无稽之谈吧,明王会信才怪了,说不定还会给周天齐贴一个胆小无用的标签,到时候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程二郎来前,云悦就想过这个问题,轻声道,“如果世子病了呢?” 程二郎心里一动,随即摇头,“世子那儿怕是不会愿意。我想世子也有在战场上建功立业的心。 等王爷登上那位置,世子以后的路怕是不会轻松。” 云悦面露忧愁,她总不能直接跟周天齐说,云秀是重生的吧!到时候云秀会怎么样,她不知道,而她八成会被当成疯子吧。 “别的先不说,我先给世子写信吧。当年云秀有问题,我们曾跟世子说过,他信了几分倒是不好说。 就算这次世子真的会出事,咱们先给他提了醒,想来他会有所防备的吧。” 云悦叹了口气道,“只能这样了。我也给世子妃写封信,希望世子妃能劝一劝世子了。”周天齐不去是最好的,这样才能完全避过死劫。 信也不是那么好写的,总不能直接写周天齐这次去会凶多吉少,世子妃看到以后,不气个半死才怪了。 写废了三封,直到第四封,云悦才满意。 就在周天齐打算带人跟明王汇合时,他和世子妃分别收到了程二郎和云悦的信。 周天齐对此的确是有些不以为意,可是世子妃放在心上了。 跟云悦相交多年,她深知云悦并非无的放矢之人。 再说关系到她丈夫的性命,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周天齐看着欲言又止的世子妃,“不想我去?” “世子,妾身担心。”世子妃眼中的担忧几乎要化为实质溢出。 周天齐心一软,伸手将世子妃搂进怀里,“可是这一趟我必须去。 装病是行不通的,府里可不止一个大夫。” 世子妃迟疑着开口,“真病呢?” “时间也赶不上了。”周天齐淡淡道,“我不信自己的命会那么差劲。眼见父王离成功只有几步之遥了,而我离那登顶的位置也不远了。难道真的会败在半途中不成?” 世子妃听到这里,哪还有不明白的,周天齐是打定主意要去了,眼里不禁流出丝丝苦涩,“世子你一定要平安,我们所有人都指望着你。” 说真的,世子妃很有种冲动,那就是将云秀抓起来严刑拷打,从她嘴里问出事实。 可世子妃知道她做不到。 云秀是周天磊的妾室,还生了一子,又没犯下大错,她凭什么将人抓起来? 难道只因为云秀那神神叨叨的表现? 说出去谁信? 明王妃还在呢。 这种感觉的确是很不好受。 这一趟周天齐是必须去,但他也不会狂傲到不将自己的安危放在心里,他很清楚,只有保住命,才能说以后的事。 如果命都没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因此周天齐加强了身边的护卫,绝不给人任何杀他的机会! 周天磊将周天齐的行为看在眼里,不屑冷笑,“真是贪生怕死!我居然被这样的人一直压在头上,这真是对我的侮辱!” 云秀诡异一笑,“有时候老天爷要谁的命,那人就一定会死,做再多事又有什么用?没用的,什么用都没有。”周天齐这次死定了。 第942章 故人 周天齐带着一千五百个士兵出发,去跟明王会合了。 原本周天齐只打算带个五百人,可是想了想,还是又加上了一千人,以策万全。 云悦自从在知道周天齐仍然打算去跟明王会合,这心就没有放下来过。 这天,福儿很孝顺地帮着云悦捶背捏肩,“娘,我捏的好不好?你舒不舒服啊?” 云悦侧头看了眼福儿,点点头,“嗯,福儿捏得很好。娘很舒服。福儿你是不是闯什么祸了?最近为什么那么孝顺啊?” 福儿撇撇嘴,手上的动作不停,“娘,您就不能想我点好啊。我没闯祸。是哥跟我看出娘您最近有心事,担心你。” 云悦握住福儿的手,把他拉到面前,“你们看出我有心事?” 福儿道,“娘,您有心事几乎都写在脸上了,哥跟我能看不出来吗?娘,您到底怎么了? 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啊。要是我不能帮您解决,哥哥可以啊。” 云悦幽幽叹气,“你们都解决不了。你们哥哥也一样解决不了。” “爹呢?” 云悦摇头。 “娘,您到底遇到什么事了?” “不是娘遇到事,而是有人遇到了事。他如果真的出事,咱们一家以后可能会很惨。” 周天齐一旦出事,之后无论是周天磊还是周天朗,或者其他人上位,云悦觉得他们一家的日子都不会太好过。 真是想想就头痛。 福儿想了又想,还是没太听懂云悦的意思,便道,“娘,如果是我遇到什么大麻烦的话。 我会先努力将能做的都做了,这样我努力过了,就算后面再出什么事,那也是没法子的。 如果什么都做不了,在那儿担心也没用,还不如看开点。” 云悦捏了捏福儿的鼻子,“你倒是看得挺开的。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看来还是挺幸福的。” 云悦觉得她这些日子的状态是有些不好,居然弄得孩子都担心起她。 “你哥怎么不来劝我?反而让你来?” 福儿把脸凑到云悦面前,得意洋洋道,“因为我可爱啊!哥哥瞧着越来越古板,能有我讨喜吗?” 云悦无语地抽了抽嘴角,没好气地戳了一下他的脸,好笑道,“你哥哥的确是没有你的脸皮厚。要说脸皮厚,还真没有人能比得上你。” 福儿摸了摸被戳的脸,见云悦笑了,他就觉得这一戳还是挨得挺值得的。 云悦也将对周天齐的担忧压在心底,先好好过日子再说,她已经将能做的都做了。 如果周天齐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就只能说是天意了,改变不了了。 明王的军队士气如虹,势如破竹,在打江南时,有地头蛇宁远帮忙,再加上宁远手里的十万大军里应外合,轻松拿下了江南。 拿下江南后,明王就开始补给军队。 要说什么最费钱,那绝对就是打仗了。 明王军队的粮草粮饷也耗得差不多了,如今好不容易把江南打下来,不好好从江南狠狠刮一笔,简直是对不起自己。 江南富庶,这可真不是说着好听的。 江南的气候适宜,土地肥沃,适合粮食生长,一直是有名的鱼米之乡。 江南多富豪,从那些富豪手中,明王“借”了不少的银钱和粮食。 云悦很相信,明王是属于那种借了就不会还的。 江南不止粮食多钱多,更出名的还是美人。 江南美人温柔如水,美若天仙,明王就纳了两个年方二八的女子,同时也没忘记手底下的人。 程二郎当即给明王写了一封急奏折,表明他没有纳妾的心思。 看着程二郎急切的样子,云悦觉得好笑,“相公,不知道的还当王爷要给你送什么母老虎呢,你这么避之不及。江南的美人长得多好啊,你难道就真的一点也不心动?” 程二郎瞪了眼云悦,“我心动了,就轮到你哭了。夫妻多年,你还信不过我?” 云悦笑了笑,“信得过。我就跟你开开玩笑而已。没想到相公你那么小气,连玩笑都不能开了。 相公,你说你这奏折一送上去,别人是不是更要议论你惧内啊?” 从程二郎第一次拒绝明王送的女人,其实就有人私下议论云悦是个母老虎,把程二郎管得严严实实。 偶尔云悦外出做客,居然还有妇人私下拉着她问御夫之术,想让她传授几招。 云悦当时就无语了,她那么温柔的人,都快被人说成母夜叉了。 还御夫之术呢,她对程二郎一直很温柔好不好。 “议论就议论。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反正也没人敢当着他的面说,程二郎压根儿不在意。 “世子怎么样?”云悦忽然问道。 程二郎知道云悦的心结,便道,“好好跟在王爷身边。” 也不知道周天齐的死劫是什么,是在战场上出事?还是冷不丁地别人给了他一支冷箭?亦或是被人下毒? 可是周天齐身上穿着护身的金丝软甲,什么冷箭都别想刺杀他。 被下毒的可能性也低,凡是送到周天齐面前的食物,事前都有人先尝过。 战场上出事—— 云悦觉得这可能也低,有人保护他啊,不至于那么容易出事吧。 周天齐的死法,云悦真是不止想过一次,什么都想到了,可就是不知道哪样会应。 “别想了。我们的信送过去后,世子最近是越发小心,应该不会出事。”顿了顿,程二郎又道,“至于云秀的话——是,我承认她有些邪门儿,有些事的确是说得很准。但你也不能不承认,她很多事都没说准吧。世子这事,我觉得就是不准的。” 云悦跟程二郎的想法正好相反,在这种事情上,云秀的上一世经历还是十分可信的。 转眼又到了年底,明王的大军仍然还驻扎在江南,打算等到明年春暖花开再去打京城,否则这么冷的天,大军也不好开拔打仗。 这天,程二郎提前下了衙门,还引了人进来。 云悦在看到来人时愣了愣,只见他穿着一件青色的棉衣,面色有些黝黑沧桑,眼神平和,但那张脸是熟悉的,“兰公子。”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兰远庭。 自从兰家出事,兰远庭带着几个人离开陵城,他们已经好几年没见过了。 只是之前兰远庭的身体还有些弱,可如今瞧着虽然人有些糙了,身子却好了不少,没以前那样病弱。 兰远庭对着云悦点头,“嫂夫人。” 第943章 周天齐的死劫来了 程二郎见到兰远庭也是十分高兴,多年不见的故友乍然上门,自然是惊喜的。 云悦知道程二郎肯定有不少话想跟兰远庭说,便让下人准备一桌酒席。 想了想,云悦还是作陪了,毕竟她跟兰远庭也算是故人。 席间兰远庭说起他这些年的经历,“我去过许多地方,在鞑靼走了一圈,长了不少见识。” 程二郎讶异,“兰兄你去了鞑靼?” 兰远庭点点头,“嗯。鞑靼那儿的巫医还挺厉害的,跟咱们中原的医术很不同。不过正好对我的症,我的弱症倒是被调理得好了许多。不过也有可能是了了心事,心情好了,这身子也跟着一起好了。” 到底是哪样起了作用,谁知道呢,可兰远庭的身体好了的确是事实。 “听说程兄来了黔南当总督,我正好逛到黔南,便来看看。” 程二郎勾唇一笑,“兰兄认为我这总督当得如何?” 兰远庭深深看着程二郎,“百姓无不对程兄你夸赞有加,说程兄你是好官。” “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我一直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 兰远庭挑眉,意味深长道,“程兄对自己的要求可真是不低。” 程二郎看着兰远庭,面露迟疑。 “程兄何时这般吞吞吐吐了。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这么多年了,兰兄都没娶妻?” 兰远庭看向云悦,颇有些无语,“知道程兄你和嫂夫人鹣鲽情深,就不必故意戳我伤心事了吧。” 云悦笑道,“既然是伤心事,为何不让它成为喜事呢?兰兄这些年难道就没有遇到心仪之人吗?” “没有。”兰远庭淡淡道,“要是遇到心仪之人,我可能会成亲吧。没遇到就这样吧。这次正好来黔南,只是正好来看看程兄和嫂夫人。过些日子,我还是要离开的。” “兰兄就没定下来?” 兰远庭摇头,“以前一直被关在兰家,现在心结已解,倒是想多去些地方看看。 在我有生之年,若是能看遍大好河山,那也是我的福气了。” “人各有志,我也不勉强兰兄。兰兄倒是可以多往蛮族那儿看看。” 兰远庭看向程二郎,“为何?” “不止是巫医跟我中原的医术有很大不同。其实蛮族那儿的医术也一样。我看兰兄如今对医术很感兴趣,倒是可以集百家之长。”从方才的交谈中,程二郎就发现兰远庭很喜欢医术。 兰远庭之前在兰家除了报仇,就是钻研医术了,因为他自己的身体不怎么好。 自从离开陵城,没有目的的四处晃悠,他对医术也是越发痴迷了。 兰远庭被程二郎说得动心,真去了不少蛮族,在发现那里的医术也是自成一体时,颇觉得有趣,兴致勃勃地开始学习。 “兰兄现在这样挺好的。”程二郎看着每日早出晚归的兰远庭,不由对云悦说道。 云悦点点头,“以前的兰兄心里总存着很多的心事,让他看着有些阴鹜。可现在的兰兄,人开朗多了,他心底的那块大石头好像也没了。” 兰远庭这一留,就一直留到天气回暖,他钻研了三个多月的蛮族医术,不敢说精通了,但好歹称得上是粗通,便打算跟程二郎告辞,他想离开了。 这时明王那儿传来噩耗。 明王的军队里忽然有不少士兵生病,先是发热,后来浑身出红点,有不少士兵最后熬不下去,人就那么没了。 而且这种病传染得很快,现在已经有好几千的士兵病了。 最糟糕的是明王也病了! 倒是有身体好的士兵挺过去了,但是大多数人都没挺过去。 明王运气挺好,他挺过去了,问题是周天齐为了照顾明王,居然也染上了病,如今病得十分厉害。 云悦当时听得双腿发软,要不是程二郎扶着,她差点直接跌倒在地。 这就是周天齐的死劫! 上一世,周天齐是不是就是死于这瘟疫? 如果是的话—— 周天齐是为了照顾明王才染上的病,结果是明王好了,而他死了。 想来明王一定对周天齐这个嫡长子感到十分愧疚。 周天磊跟周天齐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他上一世能上位,说不定还真是周天齐为他做了嫁衣! 因为明王将对周天齐的愧疚全都补给了周天磊! 云悦有些奇怪,明王要补偿周天齐,为什么不直接补偿给周天齐的儿子,反而要—— 难道是明王那时候不想越过儿子,将皇位传给孙子吗?还是那时候周荣的年纪太小,明王觉得他担不起事? 云悦想了一堆有的没有的。 很快,云悦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都甩出去,那些事情都不是最重要的,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周天齐能不能扛过去! 上一世周天齐没扛过去,这一世会不会—— “世子——世子会没事的吧。大夫呢?他们一个个都在干什么?怎么不赶紧想法子治那病啊!”云悦紧紧抓着程二郎的袖子,脸色有些苍白,她是真的怕周天齐会就那么完了。 这眼看着就要打进京城了,周天齐怎么就要死了呢? 程二郎苦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云悦,这会儿要是有哪个大夫能治军中瘟疫,明王绝对会不吝赏赐,加官进爵都不在话下。 问题是那些大夫治不了啊! 这一刻程二郎想的都是云秀,那个邪门儿的女人大多事都说错,可周天齐这事居然见鬼地让她说对了! 老天爷是不是真的没长眼?程二郎在心里怀疑极了。 “瘟疫?什么瘟疫?”兰远庭来前只听到了一半,对情况不是很了解,疑惑地看向程二郎。 程二郎按下心头种种想法,竭力保持镇定,将他知道的告诉兰远庭。 “照程兄你所说的,那瘟疫似乎是一种鼠疫,我在鞑靼时遇到过。” 云悦眼睛一亮,慌乱朝兰远庭看去,“能治吗?” “那瘟疫传得还挺快的。我所在的那鞑靼部落当时没法子治愈,只能将患病的患者搬到一处,任他们自生自灭。 我当时看着不忍,便想帮一帮他们,倒是让我开出了一个方子,正好对那瘟疫,救了不少人。可是不清楚如今明王军队所得的瘟疫到底是不是我知道的,得去见了人,把过脉以后才好说。” 程二郎立即道,“我这就派人护送兰兄去王爷那儿,求兰兄医治世子和那些将士。” 第944章 周天齐没事了 兰远庭其实对那些是是非非早就不感兴趣了,只想离那些有权有势的人越远越好,只是—— 程二郎夫妇帮过他不少,再说如果真的是他所知道的鼠疫,怕是真的会死不少人。 如今明王眼看着就能一统天下,让老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太平日子,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毁了。 罢了,他曾经为了心中执念,害死过不少人,这一次就当赎罪吧。 “好,我去一趟。我列一张单子,还请程兄替我将药准备好。” “好。”程二郎二话不说就应了。 兰远庭开的单子上的药材倒是没什么特别的,都挺好找,他很快就搜罗了一车,然后从云明峰那儿借了一百士兵护送兰远庭去明王那儿。 程二郎算了一下路程,日夜兼程的话,大约三天就能到。 只希望周天齐那儿一定要撑住,同时还得求着兰远庭真的能治这种病。 云悦离得远,能做的事情太少太少了,她现在只能成天去寺庙里为周天齐祈福,让老天千万别这么收了他的命。 云悦都有些不敢想周天齐如果出事了,以后会是谁上位。 周天磊上位的可能性真是太小了,就凭他做过那么傻缺事,明王就是对周天齐再有愧疚弥补之心,也不可能把皇位给周天磊吧。 周天朗跟他们有仇,他上位,他们一家也没什么好。 慕容侧妃早就因为慕容家的事,跟他们家结仇了,她的儿子要是上位,他们一家八成也落不到什么好。 再底下的—— 那些人云悦是不太熟了,可就算是那些人上位,也没有周天齐上位来的强。 老天爷一定要保佑周天齐平安无事。 云悦现在除了将希望寄托在老天爷身上,她也没其他法子了,附近有名的寺庙她通通拜了,更是添了厚厚的香油钱。 不止云悦在做这样事,在陵城的世子妃得到消息,整个人差点也垮了,但她在陵城,她又能做什么? 世子妃其实很想去军营照顾周天齐,可是明王妃不许。 “你是堂堂的世子妃,怎么能亲自去军营?万一你——你让你两个儿子怎么办?”明王妃现在是心乱如麻,对长子再不亲,那也是她亲生的!她从没想过让儿子死! “你——你指个人去军营照顾他。这些日子——这些日子你跟本王妃为他祈福。”明王妃压下心里的惊慌,一字一句地说道。 世子妃看向明王妃,心道如果世子知道他的母妃正在真心为他担忧,也不知他是不是会很高兴很感动,这可是他心里一直隐秘盼着的。 世子妃清楚她有些乱了,明王妃的决定是最好的 可在选人去军营照顾周天齐时出问题了,谁都知道军营正爆发瘟疫,真要去了,到时候就是九死一生! 大多数人都怕死,她们都不愿意去。 明王妃发火了,点了两个最不愿意去的,“我告诉你们,世子还没死呢!你们都是世子的女人,命是世子的!现在没要你们的命,只是让你们去照顾世子,都敢在这里推三堵四的。你们好大的胆子啊! 信不信本王妃现在就要了你们的命!” 不去立即没命,去了可能保住命。 该怎么选,傻子都知道。 被点到的两个人匆匆收拾了行礼就被塞上马车。 云秀开心啊,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了。 周天齐这次必死无疑了! 周天齐可是为了明王而死的,明王会一直记着那个孝顺的好儿子啊。 明王会将所有的愧疚之心都用在周天磊身上,到时候周天磊就能上位了! 只要周天磊上位,她云秀就能当人上人了!再也没有人能欺负她,能压她一头了! 她一定会将所有的仇人一个一个地弄死! 尤其是云悦那贱人,她永远不会忘记云悦带给她的耻辱! 她不会一下子弄死云悦,她一定要慢慢折磨云悦那贱人!这样才能消了她的心头之恨! 周天齐躺在床上,头昏昏沉沉的,他很清楚他病得很厉害,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就要这么死了吗?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啊。 打下京城只是迟早的事,等打下京城,他就是太子,以后的皇帝了。 可他好像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他死了以后该怎么办呢? 周天齐了解他的父王,那是一个传统有坚持的人,他很难越过儿子将皇位传给孙子,这真的太难太难了。 可如果是其他兄弟当了皇帝,能容得下他的妻儿吗?能善待他们吗? 这也真的太难了。 谁上位对他的妻儿最好呢? 周天磊吗?他跟那同胞兄弟真没多少的兄弟之情啊。 可是其他人怕是更比不上他,毕竟不是一母所出。 真的要捧周天磊吗?他真的好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啊! 周天齐以为他会就这么带着满腔的愤怒不甘死去时,他等到了他的救星。 兰远庭发现周天齐还挺幸运的,居然撑到了他来,并且军营里爆发的瘟疫还真是他曾经在鞑靼见过的鼠疫,看来真是天要他救周天齐一命了。 周天齐没事了! 云悦当时听到消息,顿时喜极而泣,眼泪哗啦一下流了下来,抓着程二郎的胳膊不停道,“相公你听到没有,世子没事了!他没事了!” 程二郎也一样高兴,“嗯。我听到了,世子没事了,他好了。这真是太好了。” 云悦心道,可不是太好了,周天齐没事了,以后周天磊想上位,那就是做梦! 对了,云秀肯定还在那儿做梦吧,也不知道她美梦破碎时,会是什么样子。 云秀离疯魔差不到哪儿去了。 云秀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这些年苦苦支撑着她熬下去的动力就是周天齐死,然后周天磊上位! 可是老天爷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那就是周天齐居然没死! 周天齐要是不死,周天磊怎么上位? 云秀疯狂地抓着头,将梳得好看整齐的头发弄成了鸡窝。 不一样了,又不一样了! 哪怕云秀再想自欺欺人,也做不到了。 老天爷到底为什么要她重生?难道是让她眼睁睁看着这一世跟上一世完全不一样,而她的日子过得比上一世还不如吗? 不!不会的! 周天齐没死又怎么样?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她就不信赢不了! 还有机会,一定还有机会的! 她云秀一定会赢的,她会成为皇后,未来的太后!谁都不能阻止她! 第945章 调进京城 周天齐没事了,云悦提着的心也放下了,接着大手一挥,往各大寺庙又添了厚厚的香油钱。 战后,有许多士兵伤亡,那些战士的抚恤金问题也得落实到位,那又是一大笔银子的支出。 云悦想了想,自家的银钱还挺丰厚的,从中拿出一万两银子不是大问题,她便拿了银子给程二郎。 程二郎在看到云悦给的银票时,不由愣了愣,“娘子,筹银子的事交给我办就是,这些你拿回去。” “你办的是你办的,这些是我对那些战士的一点心意,你加进去就是。”云悦重新将程二郎推回来的银票递过去。 见云悦坚持,程二郎只能收下了银票。 云悦也就是图个心安,想做点好事。 再说周天齐和军中患了疫病的士兵痊愈得八八九九后,兰远庭就打算离开,没想到明王却在这时召见了他。 对兰远庭,明王并不陌生,兰家长房的嫡次子,还将整个兰家给坑了个半死,他想印象不深刻都难。 “这次你立了大功,本王都记在心里,定不会亏待你。” 面对明王,兰远庭的态度仍事不卑不亢,淡淡说道,“医者父母心,我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 王爷如果真的要赏赐,可以将这份功劳记在程兄的身上,是他求我过来的。” 明王点点头,并没应下,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兰远庭忽然想起一事,“世子和军中将士所患的是鼠疫。这种病是跟得了病的老鼠接触,所以才会染上。只是我在这军营的日子也不短了,倒是没在军营看到太多老鼠。” 这是兰远庭感到纳闷的事,他记得在鞑靼那个发生鼠疫的小部落,他可是看到了不少的病老鼠。 为何明王的军营里都没怎么见到老鼠,可士兵却染上了鼠疫?这病的源头是什么? 这是兰远庭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明王眯起眼,目光陡然一厉,“本王许你去军营任何地方,你给本王好好查!本王也知道这病的源头到底是什么!” 兰远庭心想这下子是走不成了,得先帮着明王将鼠疫的源头找到才行,这可真是给自己找了麻烦。 腹诽了一番,兰远庭还是应下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还有就是报了仇,解开了心结的兰远庭,这心倒是软了许多。 兰远庭领着人在明王的军队逛起来,连着几天都毫无所获,一直到第五天才发现异样。 伙房的一个伙头兵偷偷摸摸地将一黑色的包裹挖了个坑埋了,这事发生在大半夜,如果不是恰巧有个士兵大半夜尿急起来,还真没人能发现。 这可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 那黑色包裹里装的正是死了的老鼠!经兰远庭检查,那些老鼠全是得了病的。 没什么好说的,这次军营爆发的鼠疫,十之八九跟那伙头兵有关系。 兰远庭将情况跟明王汇报了,明王立即派人抓了那伙头兵严刑拷打。 后面的事就跟兰远庭没什么关系了,他也不想再插手管什么。 那伙头兵没两天就松口了,他其实是林锦添埋在明王军队里的细作,这次上头给他下令,让他将这些死老鼠混在饭菜里,让明王的军队吃下,最好能让明王吃。 可是明王的伙食是由人专门负责的,那伙头兵接触不了,就只能偷偷将老鼠肉剁碎了混在饭菜里。 因为肉剁得很细,很分散,所以根本没人能尝出那是死老鼠肉。 伙头兵因为担心别人察觉,只能偷偷摸摸在菜里放老鼠肉,这也是一开始得鼠疫的人不多的原因,因为那些饭菜吃到的人不多。 只是一旦有人染上了鼠疫,就很容易传给其他人,这病就慢慢传开了。 明王大怒,将林锦添卑鄙无耻的行为昭告天下! 军营几十万人,一旦鼠疫迅速蔓延开,到时候不是仅仅死几百上千人,就连几万甚至是全军覆没都有可能。 这已经不是人能做的事了,分明是畜生才做得出来。 林锦添的恶行传开后,天下哗然,无数文人学子写文骂他。 现在只要提起林锦添这个人,大多数人都会忍不住狠狠啐他一口。 “林锦添够毒的啊。”云悦在知道军队的鼠疫是林锦弄出来的后,也不能不感叹,上一世周天磊能上位感情都是林锦添成全他的。 “一旦事情成了,王爷和那些士兵都死了,这天下就能重新落到他的手里。无毒不丈夫。”程二郎倒是很能理解林锦添,只要能赢得天下,没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上一世林锦添也那么做了,可明王还是没死,夺得天下的也还是明王。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世,林锦添都是失败者。 不过上一世就连作为世子的周天齐都死了,想来也死了不少普通士兵吧。 这一世有兰远庭在,虽说还是有人死在这这鼠疫上,但是死亡人数绝对是大大减少,可以说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程二郎道,“出了这件事,倒是耽误了王爷的行军速度。”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军营里还有不少人病着,就是将他们暂时留下,可明王也大病了一场,身体还没痊愈呢,怎么继续打仗? 京城的这最后一场仗,明王是绝对必须要亲自参与的,他要亲手打下京城,这是他的坚持。 明王原地修整了两个月,只有极少数的人身体还没恢复,其他大多数人都恢复了,他这才重新率大军出发。 因为林锦添的恶行,不少人在明王打过来以后,不战而降,这让明王很顺利地一路直往京城去。 这时,程二郎收到了明王的口谕,让程二郎将黔南一切事务跟新的总督交代好,就带家小进京。 云悦大喜,明王的意思很明确,这是让程二郎去京城做官啊! 程二郎也高兴,京官比地方官的的确是要高一等,再说他家人也一直盼着能去京城,现在愿望达成,怎么可能会不高兴。 程二郎忙着将京城事务跟新任的黔南总督交接,云悦和苗氏等人就忙着收拾行礼了。 “咱们这离开京城也十多年了,没想到还有回去的一天。”苗氏一边指着人收拾东西,一边对云悦感叹。 云悦道,“回京城是高兴的事啊。” 苗氏点头,“是高兴的事,就是可惜老四不能跟着一起去。” 程小力决定继续留在黔南积攒资历,这样以后的路也能更好走一点。 第946章 未来女婿 程二郎花了小半个月的时间才将事情跟信任总督交代好,还拜托新任总督多看顾几分程小力。 新任总督二话不说就应了,这只是举手之劳,还能跟程二郎打好关系,这何乐而不为呢? 程二郎可是要去京城了,以他这些年立下的功劳,到了京城后,明王绝对会对他多加器重。 在京城多个熟人,这对他来说也是好事。 第二天就要启程去京城了,程二郎还有些不舍,在这黔南呆了那么多年,费了多少心血才将黔南建设成如今这样,可他马上要离开了,以后能不能再有机会回黔南也不知道了。 云悦看出程二郎的不舍,笑了笑,“等你以后辞官了,咱们再回来看看不就行了。” “什么时候辞官可不一定。算了,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我也莫做小女儿情态了。”不舍伤感是短暂的,程二郎很快恢复过来,“王爷召了沈大人去京城,可沈大人拒绝了,他辞官了,不过给王爷上了奏折,希望能让他的儿子去京城为官。” 沈大人就是沈松康,恬儿的亲生父亲了。 只是恬儿至今都没有认他和华氏。 “他辞官了!他年纪还不算很大吧。”云悦有些惊讶,官员干到六七十,干不动了才会辞官。 沈松康别说七十了,离六十都还差得远。 没多久,云悦就明白了沈松康的意思,“是为了恬儿吧。妹夫不愿意离开陵城,只想在陵城过些平静日子。” 兰博宇经历过家破人亡的惨事,他无心仕途,只想在陵城过平静的日子。 嫁夫随夫,恬儿嫁给兰博宇以后,人也是越发的恬淡,夫妻两个的感情就如美酒,年份越高,酒香越醇厚。 “我猜也是。沈大人给我送了封信。” 云悦问道,“信上写什么?让你帮他照看儿子?” 程二郎点点头,“算不上照看吧。他只是请我在他儿子遇到什么大麻烦的时候,若是能帮,就帮一帮,并不强求。他还说这辈子一直为沈家活,如今他儿大了,不需要他了,他想为自己活活了。” “沈大人这辈子对得起沈家,对得起妻儿,唯独对不起的就只有恬儿了。”云悦幽幽说道,这是打算下半辈子就用来补偿恬儿了吗? 恬儿会原谅沈松康和华氏吗? 云悦不知道。 翌日,程二郎和云悦就启程了。 一行人行到江南时停了两天,因为宁远十分热情地留他们。 盛情难却,程二郎便在忠信侯府呆了两天,还见了周天齐。 周天齐没跟明王一起去打京城,不是不想,而是这次鼠疫将他的身子伤得不轻,他需要再好好调养调养。 什么都没有自己的身子重要,周天齐也不想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便按下了想跟明王一起去打京城的心,老老实实留在忠信侯府养病了。 周天齐住的院子是忠信侯府最好的,宁远直接将他的院子收拾出来给了周天齐,他搬到隔壁去了。 周天齐如今能下床走动走动了,除了脸色还有些苍白,其他与常人无异。 既然来了忠信侯府,程二郎自然得去见周天齐。 程二郎到的时候,周天齐正好走了两圈,额头微微有些出汗,面色红润,接过下人递的帕子擦了擦脸,这才跟程二郎说话,“父王召程大人去京城了。” 程二郎点头,“是。” “父王还是看重程大人的。”周天齐说道,他不想跟程二郎谈什么公事,想起了一件私事,不由对着程二郎戏谑一笑,“程大人总算是到了忠信侯府啊,忠信侯时常在本世子耳边嘀咕着他未来女婿什么样呢。” “嗯?未来女婿?” 周天齐饶有兴致地笑了,“不就是福儿吗?忠信侯同本世子说,当年程夫人怀着福儿时,他就早早将人给定下了。” 程二郎无语了,多年不见,宁远这性子是不是太急了一点? 程二郎只能跟周天齐解释,并没有定亲这事,还得看孩子的意思。 周天齐了然,原来都是宁远剃头担子一头热啊。 “程大人若是要跟忠信侯结儿女亲家,是该好好考虑考虑。” “世子这话的意思是——” 周天齐笑了笑,“忠信侯夫人只生了三女,又在生第三女时说是伤了身子,以后都无法有孕。 因此忠信侯纳了妾,那妾也是争气,进门两个月就怀上了,随即一举得男。 忠信侯夫人倒是有福气,大半年前居然怀上了,前两天刚生下孩子,是男孩儿,就是身子有些弱。 健康的庶长子,身子弱的嫡子,以后这忠信侯府怕是就热闹了。” 纪雪晴居然又怀了,还生了个儿子,程二郎有些惊讶,他还真不知道这事。 按下心头种种想法,程二郎郑重向周天齐道谢,“多谢世子提醒。” “也不算提醒。这事你早晚能知道。” 宁远跟程二郎和云悦多年不见,当晚就摆下酒席,宴请他们夫妇二人,还让程二郎和云悦一定要将三个孩子都喊过来。 宁远看着祥儿三兄妹,越看越喜欢,尤其是福儿,这可是他认定的女婿啊。 福儿被宁远那冒光的眼神盯着,忍不住想哆嗦,这眼神就跟狼看到羊似的,这就是娘说的眼光很好,在他还没出娘胎就想定下他当女婿的宁叔叔? 就是不知道宁叔叔的女儿是什么样,要是人不好,他是绝对不会要的。 “程兄,嫂夫人,你们是怎么教孩子的?把三个孩子教得那么好。 看看珍珍嘴多甜,让人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宠着。我那三个女儿啊,没一个跟珍珍似的会跟我撒娇。” 宁远把珍珍抱在怀里,拿了各色点心糖果喂她,可把珍珍美得不行,一口一个“宁叔叔”喊得别提有多亲了,直把宁远喊得将她当成心肝宝贝。 “孩子都是自家的好,宁兄倒是跟别人不一样,总是看别人家的孩子好。”程二郎无奈说道。 宁远又拿了块冬瓜糖给珍珍,听到这话便道,“程兄和嫂夫人你们也是哪哪儿都好,不过就一点不好。” 福儿好奇问道,“宁叔叔,我爹娘哪儿不好啊?” “你爹娘啊——太谦虚了。你们三兄妹多好啊,我说你们好怎么就不行了?” 福儿挺起小胸膛,给了宁远一个“你真是太有眼光的眼神” 宁远大笑,“对我胃口!不愧是我早就看中的女婿!” 第947章 世子之争 听着宁远这一口一个的女婿,程二郎十分头痛,忍不住提醒宁远当初他们说好的事,要看孩子的意愿。 福儿顿时感激地看向程二郎和云悦,他就知道爹娘一定会尊重他的意思,才不会用爹娘的身份勉强他娶妻。 “程兄,我的嫡女你就这般看不上?”宁远无不幽怨地看着程二郎。 程二郎比宁远还幽怨,“宁兄,你如今是侯爷,这次立下大功,我猜王爷之后八成会将你的爵位往上提,到时你的女儿身份就更贵重了。哪儿有我看不上你女儿的理。 只我还是那句话,青菜萝卜各有所爱,福儿这小子的脾气有些倔,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可不知道,咱们做长辈的总不好勉强小辈。” 再说勉强来的婚姻未必幸福。 福儿那性子,就算是真的按着他的头,逼着他娶了不喜欢的女子,他也绝对不会给娶的妻子什么好脸色,到时候只会出现一对怨偶。 宁远看向福儿,用大灰狼诱哄小红帽的声音哄着福儿,“福儿啊,宁叔叔我的三个女儿长得都可漂亮了,你从她们当中选一个当媳妇好不好?你以后就是宁叔叔的女婿了。” 云悦想扶额,宁远可真是大方,直接让福儿从他三个女儿里挑,他就那么想要福儿当女婿?福儿有那么好吗? 经常被福儿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还有闯的祸气得不行的云悦,是真没觉得福儿有多招人稀罕。 福儿摇头,“我年纪太小了,宁叔叔你的三个女儿年纪比我还小。” 宁远一愣,这是什么回答? “等我大了,才能确定我要娶的妻子是什么样的。现在让我挑,我觉得我只能挑玩伴吧,看谁能跟我玩儿的好。” 云悦笑了,深深为福儿的回答点赞! 宁远也是哭笑不得的看着福儿,其实福儿也十二了,这年纪还真是不小了,不过也不算大,要说他懂男女情事,那还真是有些假。 “罢了,看来是我太心急了。”宁远按下急切的心,转而跟程二郎说起这些年的经历,程二郎同样也有许多话想跟宁远说。 两人聊得起劲,云悦就带着三个孩子离开。 “哥,宁叔叔怎么就没看上你呢?你看看你多一表人才,玉树临风啊!反正我是很想要你这样的女婿的。”借着月光,福儿抬头看着祥儿。 哥哥今年也十七了,还差一年及冠,但也可以娶妻了。 真不知道哥哥以后会娶什么样的嫂子呢?福儿歪着脑袋想。 祥儿好笑地揉了一把福儿的脑袋,“年纪不大,想得倒是不少。都操心起你哥哥我的婚事了。” “你宁叔叔三个女儿年纪都比你小,比你哥哥就更小了,年岁上就不怎么合适。你啊,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云悦眼里流出跟祥儿一样好笑的神情看着福儿。 程二郎回房,已经很晚了,身上的酒气也挺重,瞧着却不像是醉了。 这些年,程二郎的酒量也练出来了。 “你见过侯夫人和她的三个女儿了吧。”程二郎接过云悦递过来的醒酒汤喝起来,喝了两口才问。 云悦点点头,“嗯,见到了。那三个姑娘出落得可真是漂亮,长大以后肯定是美人胚子。” “品性呢?” “就说了几句话,送了她们见面礼,哪儿就能看出品性了。不过大面上都没什么错,规矩都很好。不愧是侯府的嫡出千金。”云悦想着等珍珍长大了,她也得请个从宫里出来的嬷嬷教她规矩才行,要将女儿培养成真正的大家千金。 程二郎喝完了醒酒汤,然后将碗放到一边,淡淡道,“你对福儿娶宁兄的女儿,心里是怎么想的?你赞成这婚事吗?” “说实话啊——我还真不太想结这亲。谁都当那侯夫人不能生了,可没想到她居然又生了个儿子。 可她那儿子——瞧着身体是真的有些弱,倒也不是说一定养不活,可就是养得活,也得精心养着。”养大了,身体能不能跟常人一样都要打个大大的问号。 “那位侯夫人待你的态度怎么样?”程二郎问道。 “很亲切。看得出她很想赶紧将亲事定下来,还不停让我抱她生下没多久的儿子。 话里话外都在跟我说嫡子嫡女,听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接。” 云悦想到当时的情景,不禁有些头痛。 纪雪晴是什么意思,云悦其实很清楚,将女儿嫁进程家,就有了一门强劲的姻亲,这样就能更好地让她的儿子成为世子。 没法子,虽说纪雪晴生的儿子是嫡子,但是前头有个庶长子,而且都好几岁了,身体又好,她儿子的身体的确是有些差。 世子之位会落在谁的头上,那还真是不一定。 “她是不是太急了?不是说她的孩子才出生几天,这就考虑到以后的世子之位了?”程二郎颇有些无语。 “急也正常,那可是爵位啊。再说一般而言都是有嫡子立嫡子。可忠信侯府的爵位会传到谁头上,那可真是不一定,也不怪她急了。”云悦很能理解纪雪晴的想法。 程二郎看着云悦,一针见血道,“你不想掺和忠信侯府的这些事。” 云悦挑眉问道,“难道你想掺和?” 当然不想,关系再好,也不好插手这样敏感的事。 “可是宁兄一直盼着将女儿嫁给福儿,如果只是因为咱们不想掺和忠信侯府的事就拒绝这桩亲事,这是不是不好?”程二郎总觉得对不住宁远。 云悦道,“我还是那句话,这一切都看福儿的意思。如果福儿想娶忠信侯府的姑娘,那就娶。若是他不愿意,那就算了。” 程二郎思索片刻,这才缓缓点头,“这样也好。就看福儿自己的意思好了。” 第二天,纪雪晴又派人请了云悦去看她,而宁远打算带着程二郎出去走走,这时,周天齐的院子那儿出了事。 周天齐发了火,将一个伺候的丫鬟赶了出去。 本来这只是一件小事,不一般的是那丫鬟的身份有些特殊,她是纪雪晴嫡亲的小侄女,叫纪云竹,今年才十五岁。 当时云悦正好路过那院子,跟程二郎和宁远撞上,便跟他们一起进去了。 周天齐苍白的脸上仿佛覆上了层层寒冰,而在角落里,一穿着粉色衣裙,发髻东倒西歪,发钗都掉了两根的少女正在嘤嘤直哭。 云悦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确定了来人的身份,她应该就是纪云竹了。 第948章 还能说什么? 云悦在听到惹怒周天齐的丫鬟叫纪云竹时,说实话,她还挺震惊的。 尤其是在知道纪云竹的身份以后。 纪云竹可是纪雪晴的嫡亲侄女,虽说自从纪总督去世以后,纪家一落千丈,但纪家的女儿怎么也不至于当个丫鬟吧。 转念一想,云悦很快就明白了。 纪云竹能好好地在周天齐这里当丫鬟,应该是纪雪晴的手笔。 作为忠信侯府的当家主母,云悦可不信纪雪晴能不知道纪云竹的事,八成这一切也都是纪雪晴的安排。 云悦都不知道是不是该称赞纪雪晴走一步想三步了,不,这都不是想三步了,简直是想十步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江山以后一定会落在明王手里,作为明王嫡长子的周天齐,他以后是什么地位,那还用说吗? 纪雪晴这是打着让纪云竹成为周天齐的女人,最好能再生下儿子,最最好的情况就是纪云竹生的儿子能继承周天齐的一切,不过说这些就有些远了。 云悦能想到的,周天齐自然也能想到。 周天齐之前是不清楚纪云竹的身份,因为那时候她打扮得跟个普通丫鬟没什么区别,还算伺候得不错。 只是今日这纪云竹换了装束,打扮得十分娇媚。 周天齐不是没遇到过自荐枕席的女人,以他的身份,这种事情实在是太正常了,只是他这次大病一场,需要好生调养。 兰远庭私下里还叮嘱了周天齐一句,若是想彻底调养好,最好三个月不要近女色。 关系到自己的身子,周天齐自然将兰远庭的话放在了心上,压根儿没将女色放在心里。 纪云竹刚开始勾引,周天齐只是冷冷扫了她一眼,一般人早就被吓退了。 纪云竹倒不是一般人,她胆子还挺大的,居然还敢当着他的面脱衣。 周天齐这下是真的生气了,有些怀疑忠信侯府都是怎么教下人的,居然教出这样胆大妄为,看不懂眼色的东西。 于是周天齐便让人将纪云竹拉下去,没想到纪云竹挣脱了拉她的人,哭着表明身份,还不停说着她对自己有多么多么的喜欢。 周天齐都被气笑了,便让人去请宁远过来,本来也想请纪雪晴的,不过想起她才生完孩子没多久,还在坐月子,便歇了心思。 “忠信侯,本世子的身子养得也差不多了,明儿个就跟程大人一起离开。这些日子真是劳累你了。” 宁远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妻子的侄女干出这样不要脸的事,他的脸上自然也是难看得很。 云悦看向周天齐,心道这世子还是很给宁远面子了,根本不提纪云竹的事,真要提了,宁远的脸真是被扒干净了。 “世子,您身体还没养好,还是别急着上路吧。”云悦柔声劝道,“您这样急着赶路,世子妃也会担心的。” 周天齐对云悦的态度十分客气,笑了笑道,“我身体养得也差不多了。再说你们也不是急着赶路,慢慢走,对我没什么影响的。” 对宁远自称“本世子”对着云悦就是“我” 从这自称就能看出亲疏远近。 “世子,小女是真心爱慕您的。哪怕只能在您身边当一个丫鬟,小女也心甘情愿!小女——”缩在角落里的纪云竹忽然出声,不停对着周天齐表明心意。 宁远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脸色顿时又黑了,恨恨瞪了眼纪云竹。 在宁远开口前,云悦上前拉起纪云竹,“你姑姑刚才还跟我念叨你呢,跟我去看看你姑姑吧。” 说着,云悦就将人往外拉。 纪云竹想挣开云悦的手,可不知云悦瞧着纤弱,力气却不小,她只能被动地被云悦拉着往外走。 云悦见纪云竹还想扭头对周天齐表爱意,脚下加快了速度,没多久就看不到她们的身影了。 出了周天齐的院子,云悦也没松开纪云竹,径直拉着人去纪雪晴那儿了。 这是纪雪晴的好侄女,让她好好教吧。 说句心里话,如果不是看在宁远跟他们夫妻多年相交的情分上,云悦当时真不想管纪云竹,这简直就是一个完全看不懂别人脸色的作死狂魔。 周天齐看在宁远的份儿上,已经没打算追究她了,可纪云竹倒好,还跳出来嚷嚷,不停显示存在感,真是生怕自个儿不死。 终于到了纪雪晴的屋子,云悦立即松开了纪云竹。 纪雪晴看看云悦,又看看纪云竹,心里当即涌起不好的预感。 纪云竹看到纪雪晴,眼泪顿时在眼眶里打转,哭着跟纪雪晴诉苦,还告了云悦的状,时不时往云悦的方向飞了几个眼刀子。 “啪!” 纪云竹想象中的纪雪晴为她出头的场景没有发生,反而是她被纪雪晴狠狠打了一耳光。 “姑姑!”纪云竹捂着被打的脸,不可置信地惊呼。 纪雪晴怒瞪着纪云竹,“还不赶紧跟程夫人道谢!若不是程夫人,你以为你这会儿还能好好站在这儿不成?你竟还敢对程夫人口出恶言,赶紧跪到程夫人跟前去,若是她不原谅你,我也不认你这个侄女了!” 纪云竹顿时哭得像是死了爹娘似的,云悦真想扭头就走,但那样做得就太难看了,便道,“她也是小孩子心性,别太跟她计较了。什么道歉道谢的,那都是虚的,没必要。” “你看看程夫人多大度,再看看你。”纪雪晴对着纪云竹更没好气了。 纪云竹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抽噎着看向云悦,“程夫人,世子对你的态度好像很好啊。 你——你能不能帮我跟世子说说,我宁可给世子当奴婢,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就行了。” 云悦看向纪雪晴,见她没有开口的意思,笑了笑,眼神却有些冷,“世子对我的态度好,那是看在世子妃的面子上,我是沾了世子妃的光。 世子身边要添什么人,哪轮得到我说话。再说,你好歹是纪家的嫡出女儿,你哪能给人当丫鬟呢。别说丫鬟了,就是给谁做妾,那都是有辱纪家的门楣啊。 纪家的门风,我可是听我家相公说过许多次了,真真是让我心生敬佩啊。” 纪雪晴拉住还要开口的纪云竹,云悦都已经将话说死了,她们还能说什么? 难道真要说她们纪家的姑娘没脸没皮,就是想送自家姑娘给未来太子爷当妾吗? 有的事情可以做,但是不能说! 好歹得留一层遮羞布,否则脸就真的丢干净了! 第949章 不简单 纪雪晴吩咐人将纪云竹带到隔壁的房间,留下了想走的云悦。 云悦想了想还是留下来,就坐在纪雪晴的床沿边。 几乎是云悦刚坐下,纪雪晴就开始掉眼泪。 “你还在做月子呢,怎么能哭呢,小心落下病根。”云悦看纪雪晴哭得厉害,只能取出帕子给她擦眼泪。 纪雪晴很快止住了眼泪,红着眼看向云悦,“嫂夫人是聪明人,要说我对云竹的事一点也不清楚,你肯定不相信吧。” 云悦笑了笑没接话。 “正如嫂夫人说的,虽说我父亲去世以后,纪家便落败了。可纪家的风骨还是在的。 若不是云竹那丫头对世子一往情深,拼死拼活地一定要跟着世子,我也不会——” 云悦对这话顶多信一半,嘴上却附和着。 “我承认,我也是有私心的。如果云竹能跟了世子,哪怕只是做个妾,以后纪家的日子也能好过不少。 还有我的儿——他都出生好几天了,却连个名字也没有,他可是侯府的嫡子啊!侯爷——侯爷真的是一点也不看重我生的儿子。”纪雪晴说着,眼里流露出愤恨。 云悦道,“侯爷怎么可能不看重你生的儿子呢。你生的可是嫡子,这名字可得好好想,定一个最好的。”反正就是说好听的,谁还不会说了。 “嫂夫人也别说这些好听的劝我了。事实如何,我心里其实很清楚。”纪雪晴苦涩一笑,“侯爷其实更看重长子,也是,他都七岁了,之前一直都是侯府唯一的男丁,侯爷怎么可能不喜欢他呢?而我生的儿子,虽说是嫡子,可身子孱弱,能不能养的大都不一定。侯爷是不敢太爱我的儿子,他怕。” 云悦看着纪雪晴,这会儿她不能不对纪雪晴刮目相看。 都道当年纪总督还在时就极为看重纪雪晴这个女儿,将她带到身边亲自教导。 纪总督曾当众说过,若是纪雪晴是男儿,纪家就后继有人了。 现在看来这话还真没夸张,纪雪晴的确非一般的后宅女子,她的确是将事情看得很清楚明白。 虽然纪雪晴现在看着很可怜,又不停说着她的痛苦难受,但云悦是能附和的就附和,不能附和的,她是一个字都不会说。 比如纪云竹对周天齐情深一片,不能跟周天齐就要死,她只听不说。 比如纪雪晴谈起忠信侯府的爵位归属,云悦就更不会插嘴了,顶多来一句,宁远心里有数。 跟纪雪晴打交道还真是挺累的,这一个不小心就容易被她绕进去。 “你还在坐着月子里,得多休息。看我跟你聊得太高兴了,都忘记时间了。我就先走了。” 纪雪晴也没再留着云悦,不好意思地笑了,“都怪我跟嫂夫人说得太高兴了,这一不小心就说多了。 只求嫂夫人你别嫌我话太多。” 周天齐既然开口明天要跟程二郎一起离开,那自然是不会改变主意。 宁远可能是想着赔罪,便将周天齐明日要出行的事全都揽了过来,忙得不行。 程二郎见状也不打扰宁远,这晚,他很早回屋了。 “世子那儿怎么样?没再生气吧?”云悦问程二郎。 程二郎回道,“世子哪儿会那么小心眼。那就是个小丫头罢了。你把人送去侯夫人那儿,她怎么说。” 云悦把纪雪晴的表现说了,还有之后说的话。 “她可真厉害。”程二郎听完,意味深长地说道。 云悦深以为然地点头,“可不是厉害嘛。跟她打交道,真是比同时跟十个人打交道都累。 一不小心就会被她套进去,我可是一句准话都没给她。” 程二郎还是相信云悦的,这些年,无论是家里的事,还是外面的事,云悦就没出过错。 “咱们能给她什么准话?是能劝世子收下那纪姑娘?还是劝着宁兄将爵位给他的嫡子?” 给周天齐送女人,程二郎是从来没想过,更不会去做,太犯忌讳了。 忠信侯是宁远,这爵位要给谁,那只有他自己拿主意,再好的朋友也不能插嘴,否则这朋友以后还怎么当? “她是故意跟你示弱的,好让你同情她,然后再提出她的目的,这样你才有可能答应。”纪雪晴这点手段,程二郎一眼就看穿了。 要是连纪雪晴这点手段都看不穿,程二郎这些年在官场真的是白混了。 “她其实也难。嫁进侯府,连生三女,被判定不能生以后,丈夫就纳了良妾,而那良妾生了个健康庶长子。 更倒霉的是娘家也落败了。她不想方设法让自己好过点,这日子就更过不下去了。”云悦感叹道。 “日子难过,的确是令人同情。可不能来一个人,她就想方设法地算计拉拢,这番作态,我实在是看不上眼。 她的三个女儿不会也都跟她一样吧?” 云悦摇头,“我不知道啊。我只跟她们说了几句话,觉得她们大面上的规矩礼仪都没错,别的暂时看不出来。” “罢了,不提了。咱们马上要离开了。如果宁兄真的有心结这亲,等再过两年,孩子大了,到时候相看相看吧。”想起宁远这些年锲而不舍地说亲事,他的真诚挺令程二郎动容的。 云悦对此也没什么意见,算是默认了。 第二天刚用完早膳,云悦一行人就启程出发了。 队伍里虽然多了一个周天齐,但对他们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他们的速度本就不快,这种慢悠悠的速度倒是挺适合现在的周天齐的。 路上,周天齐偶尔会将祥儿福儿叫上他的马车,陪他说话,倒是没喊珍珍。 因为珍珍年纪太小了,周天齐现在还算是个病人,免得让小孩子沾染了病气。 周天齐对祥儿很是喜欢,这是他嫡长子的伴读,虽说几年没见了,但是这情分还是在的。 “你在黔南几年,倒是越发沉稳了,你爹娘的确将你教得很好。”周天齐考校了祥儿几句,满意夸赞。 祥儿道,“世子谬赞了。” “这谦逊的脾气倒是跟你爹像了个十成十。” “世子,那我呢?你有没有觉得我很好啊?”福儿不甘示弱地凑到周天齐的面前,努力将他那张好看的小脸凑过去。 周天齐对福儿也不讨厌,福儿挺率真的,嘴巴又甜,很难让人讨厌。 “嗯,你是很好。” 福儿顿时笑得更灿烂了,“我就知道我很好。” 这不自谦的话令周天齐忍俊不禁,这福儿就不怎么像程二郎了。 想来程二郎这辈子怕是都不可能跟福儿一样,直接跟别人说“他很好”这样的话吧。 第950章 毛一帆危 云悦和程二郎在赶路,明王那儿也没有停下脚步,一路上又打下了不少地方,现在他们直逼京城了。 可就在快打到京城时,毛一帆出事了。 在攻占一处城池时,有人放黑箭,那放黑箭的还是个神射手,他射箭是专门往人的额头射,确保能一箭刺中,要对方的性命。 林锦添很清楚,他已显露败势,可也并不是一点翻盘的机会也没有。 只要明王死了,那就是他最好的机会了。 这神箭手是林锦添的底牌之一,他就是想用这个神箭手趁着混乱的时候能要了明王的命! 那箭射过来时,毛一帆最先反应过来,二话不说挡在了明王跟前,替他挨了这一箭,那一箭正好刺中毛一帆的心脏。 那神箭手说白了就是趁混乱才得了机会杀明王,现在他暴露在人前,明王那儿有了防备,他再想要明王的命,那几乎是没可能了。 毛一帆救了明王,他却命垂一线。 那一箭虽然射中了他的心脏,却没有彻底刺破心脏,倒是给他留了一口气。 可是留了一口气也没用,他的伤势太重,凡是看过的人都说了,毛一帆现在就是在撑日子,只看能撑多久了。 云悦当时听到这消息,整个人都不好了,这眼看着要打进京城了,好日子马上要来了,舅舅怎么可能会死呢? 不会的,不会的,这一定是假的! 程二郎也不愿意相信这个噩耗,可他清楚这不可能是假的,这就是事实。 “娘子,你若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说不定能赶过去见舅舅的最后一面。”也得看毛一帆能不能撑得住。 若是撑不住,那就—— 云悦顿时热泪盈眶,扑进程二郎的怀里痛哭,“舅舅——舅舅他怎么可能会死?他——他打过那么多仗,他——他都没事的。怎么会——怎么会在这最后关头出事了。” 云悦太难受了,一颗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着,那心几乎要被揉碎了。 程二郎的眼眶也热了,眼里隐隐有泪光闪烁。 程二郎其实也想去见毛一帆最后一面,可是这里有一大家子人,云悦可以走,但总得留下一个主事的人。 苗氏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云悦没有太多时间悲伤,她担心多耽误一刻,她就有可能见不到毛一帆最后一面。 祥儿沉声道,“娘,我陪您一起去。” “我也要去!”福儿跟着说道。 程二郎同意祥儿陪着云悦去,按下了福儿。 祥儿也算是个大人了,他可以累一点,陪着云悦日夜赶路,可福儿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他哪能受得住。 周天齐得知毛一帆命在旦夕,眼里闪过一丝沉痛,从他的护卫里抽调了一百人给云悦,“程夫人多带些人去吧。” “多谢世子。” 云悦学过骑马,为了能尽快赶到见毛一帆,她这几天肯定都得骑马飞奔赶路。 程二郎也从他这里抽调了五十人给云悦,护着他们母子去找毛一帆。 毛一帆的情况的确很不好,尽管明王已经为他遍请名医,但看过大夫纷纷摇头。 现在的毛一帆就是在熬日子了。 毛一帆倒是坦然得很,他当土匪的时候,干的是刀头舔血的日子,从了军以后,也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能多活这些年,还娶了妻有了儿子,已经是老天爷对他的厚爱了。 可要说甘心赴死,那还真是假的,他也有好多好多事情想做,可惜没时间了。 “王——王爷。”毛一帆看着明王,艰难开口。 打下这座城池后,明王都还没来得及沐浴洗漱一番,就一直守在毛一帆身边,大夫都说了毛一帆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赶紧把伤养好,本王离了你可不行。” 毛一帆笑着摇头,“王爷身边猛将如云,不缺末将一个。 生死天注定半点不由人啊。末将知道自己要死了,就是遗憾这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 明王一怔,毛欣兰和林天都不在,消息已经传过去了,可他们就是再快赶来,怕是也—— 陵城的金满芳母子就更别提,他们更不可能。 明王握着毛一帆的手骤然紧了紧。 “算了,他们不在也没什么,免得他们伤心。王爷,我知道你对我那不成器的女儿很不满。” 明王抿抿嘴,沉声道,“没有,本王很喜她。这些年她在军营做得很好,她在军营的成就半点也不输给男子,甚至比一般男子还要出色。” 毛一帆闭上眼,苦笑道,“这倒是真的,我作为父亲,也替她感到骄傲。可是我那女儿真不是一个好母亲,只生不养。这些年王爷看她如此糊涂,想来不是不生气的吧。” 明王没开口,因为毛一帆说对了,他要说不是,毛一帆也不会信。 毛一帆睁开眼,也不知是打哪儿来的力气,紧紧握着明王的手,“王爷,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那糊涂女儿了。我只求王爷看在我的份儿上,多包容包容她吧。这些年我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 可我那女儿啊,别的跟我不像,就那一根筋的性子真是像极了我。” “你放心。” 短短的三个字真的让毛一帆放心了,他知道明王这是答应了。 就在这时,有人禀报云悦和祥儿过来了。 明王听到他们过来,也不由惊了惊,随即想起他曾让程二郎携家眷来京。 此刻明王无比庆幸他做的决定。 人要死的时候,哪能不希望身边有亲人陪伴呢。 云悦和祥儿的到来,总能弥补点毛一帆的遗憾了。 云悦和祥儿连着两天不眠不休,日夜骑着马赶路,总算是赶到了。 明王看着云悦和祥儿母子两个,见他们眼里都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一脸疲惫,心下一叹,起身大步离去,让他们能好好跟毛一帆说话。 云悦扑到毛一帆床边,看着他面色苍白,虚弱喘气的模样,心像是被无数根针扎了一样,哭得难以自抑,“舅舅——舅舅——” 祥儿也跟着哭了,“舅公。” 毛一帆想抬手为云悦擦眼泪,可他没有力气,这时云悦一把将他的手握住放在自己的脸上,“舅舅你要好起来。眼看着就要打进京城过好日子了,你怎么能在这时候倒下去?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我也想以后去京城过好日子。可我没那福气了,你跟二郎以后可要好好过日子。” 第951章 遗言 云悦顿时泪如泉涌,嘴唇颤个不停,只喃喃喊着,“舅舅——舅舅——” 忽地云悦紧紧盯着毛一帆,脑子里却陡然浮现出云秀的身影。 云秀有个本事,真是让云悦自愧不如,那就是她记大人物的本事。 云悦记得很清楚,当时毛一帆刚出现,云秀为了巴结上毛一帆,可是不停撮合林氏嫁给毛一帆,这样她就能跟毛一帆扯上关系。 如果毛一帆上一世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云秀会这么费心费力地要跟他扯上关系? 答案是否定的。 那么上一世的毛一帆绝对不可能在明王没登基前就去世,他那时候一定还活得好好的,而且绝对是位高权重,否则毛一帆都入不了云秀的眼。 为什么上一世毛一帆能活得好好的,这一世却突然出事? 不期然的,云悦想起了周天齐。 难道是因为周天齐度过了死劫,所以毛一帆就—— 很快,云悦就打消了这念头,压低了声音问,“舅舅,你这次中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毛一帆看向云悦,动了动嘴巴,似是想说什么,到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毛一帆的异样顿时让云悦肯定她没猜错,云悦忍着心头的愤怒,咬牙问道,“舅舅你要是不告诉我,那我就自己查。我一定会——” “别查了。”毛一帆闭上眼睛,这个外甥女有多执拗,他这个当舅舅的哪能不知道,他睁开眼示意云悦过来。 云悦立即将耳朵附到毛一帆的嘴边。 祥儿听不到毛一帆对云悦说了什么,只能看到云悦那布满血丝的眼里全是怒火,牙齿都咬得嘎吱嘎吱响,他从未见过母亲如此愤怒。 云悦恨恨道,“舅舅,我一定会——” 毛一帆摇头打断了云悦的话,“你不用做什么。” “舅舅!”云悦知道毛一帆是担心她,但慕容成害她舅舅,这仇怎么能不报。 毛一帆刚才跟云悦说的是,那时候暗箭射来,他反应其实没那么快,是被人推了一把,才替明王挨了这一箭。 毛一帆是没看清谁推他的,但是他回忆了一下当时身边的人,最有可能那么做的就是慕容成,再说他当时的确好像看到了慕容成似乎做了一个推人的动作,只是慕容成动作很快,几乎让人以为自己看错了。 云悦却是笃定了绝对是慕容成害的毛一帆,如果毛一帆不是有把握,根本就不会说!既然说了,那就是他确定就是毛一帆害的他。 慕容成! 云悦默默念着这三个字,只恨不得将这三个字咬碎,就像咬碎慕容成那个人一样。 她知道毛一帆为什么不让她报仇,慕容成是武将,程二郎是文官,若是程二郎贸然对慕容成做什么,那就太惹眼了。 就是云明峰针对慕容成,这也困难,论身份地位,云明峰要差慕容成许多。 不报仇,云悦更过不去心里那道关,那可是杀舅之仇!是不共戴天的大仇! “你什么也不用做。慕容成落不到好的。”毛一帆一看云悦的表情就知道她如今是恨毒了慕容成,怕是恨不得立即弄死慕容成才好,这也是他为什么一开始不想说的原因。 祥儿不解,“舅公这是何意?” “慕容成马上就要有一个当皇子的外甥了,他那样的人,是不可能忍着什么都不做的。” 毛一帆太了解慕容成了,几乎能预料到他以后的悲惨结局了。 若是慕容成的外甥是个厉害的,那还有几分胜算。 问题是明王那些儿子,除了周天齐,其他的好像真不怎么成。 慕容成做得越多,以后就越倒霉。 这也是毛一帆没打算将慕容成暗算他的事说出来的原因,既然慕容成注定是会找死的人,那又何必多做什么呢。 至于将慕容成故意推他为明王挡箭的事说出来,毛一帆更是想也没想过。 说了又有什么用?这种事本就是说不清的。 慕容成大不了就辩解他是看当时明王身处险境,他急了,下意识地推了一把,没想到会害了毛一帆,这事就能推个一干二净。 反正到头来,慕容成绝对是不会出什么事,就是明王怕是都不会申斥他,人家是情有可原!忠心护主啊! 就是毛一帆自己也不打算说,就让明王认为他是真心为他挡箭,这样才是最好的,何必再掺其他事呢。 想来这也是慕容成有恃无恐的原因吧,不过这局他的确输了。 可慕容成也别想落到什么好,野心太大,又没那本事,最后只能自食恶果,他等着看慕容成的下场!他虽然不能亲眼看到,但他的儿女能替他看到。 “答应舅舅,不许做什么。”毛一帆紧紧盯着云悦。 云悦心里有一团火在烧,明明知道仇人是谁,暂时却什么都做不了,这滋味儿真是太难受了,可是被毛一帆盯着,她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点头,“我知道了。” “这事别告诉你表妹他们,一个字都不许说。”就毛欣兰那暴脾气,她绝对会二话不说拔刀去砍了慕容成。 云悦忍得都想吐血了,可在毛一帆严厉的视线下还是点头了,“我知道了。” 毛一帆放心了,“悦儿啊,舅舅还有一件事要叮嘱你。” “舅舅你说,无论什么事,我都会替您办到的。” “是芝芝和轩轩两个,他们也可怜,有爹娘等于没爹娘。以后他们也会来京城,你能不能帮着多照顾照顾他们。舅舅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们了。” 云悦二话不说就应了,一脸郑重,“舅舅我保证,以后我会将芝芝和轩轩两个视如己出,绝不会让他们受委屈的。” 毛一帆满意一笑,“舅舅信你。悦儿啊,人心都是偏的。舅舅的心也是偏的。舅舅是疼芝芝和轩轩,可舅舅更疼的还是跟我相依为命的女儿。舅舅是不是很自私啊。” “舅舅您说什么呢。您是最好的父亲,也是最好的舅舅,最好的外祖父。” 毛一帆摇头,眼里本就黯淡的光似乎又黯了许多,“你错了,我不是一个好外祖父。 死前,我还是自私地更偏心更爱自己的女儿,而选择委屈了外孙和外孙女。我清楚,如果我留下遗言,让你表妹以后好好待芝芝和轩轩,你表妹一定会答应,也一定会做到。 因为那是我的临终遗言啊!可是我不舍得,真的不舍得。” 毛一帆说着闭上眼睛,留下了两行浊泪,随后沾湿了枕头。 第952章 毛一帆亡 “悦儿啊,你是不是有时候也恨不得掰开你表妹的脑子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东西。 你是不是很气你表妹生而不养啊。” 云悦不说话了,她这些年的确是气毛欣兰的,她也是当娘的,真的看不惯毛欣兰那么对她的一双儿女。 毛一帆睁开眼,叹了口气,苦笑道,“是个人看到你表妹那样,都会看不惯,都会生气,我也一样。 这些年我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你表妹就是不改,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因为表妹想当女将军,想当最了不起的女将军,她希望以后女人也能进军营打拼,想跟世人证明,女人不比男子差。” 毛一帆点点头,他真的快死了,那么简单的动作,对他而言却十分吃力,“你——你说对了,她就是那么想的。在你表妹心里,那比一切都重要,比她的一双儿女重要,甚至比她的命也重要。 我不忍心摧毁她的梦想,不忍心折断她的翅膀。要是我留下遗言让她好好待芝芝和轩轩,你表妹那死脑筋八成会放弃军营,从此回家当个贤妻良母,从此好好照顾芝芝和轩轩两个。 可真要那么做了,你表妹一辈子都不会开心快乐的,更会留下一生的遗憾。我不忍心啊。” 云悦懂了,这就是毛一帆说的,在女儿和两个外孙之间,他选择的是女儿,而选择放弃了两个外孙。 “舅舅你没错。” 毛一帆嘴边的笑容更苦了,“我是没错,但也的确对不起芝芝和轩轩两个,只能求你多看顾看顾那两个孩子了。” “舅舅您放心,我一定会说到做到,从此将芝芝和轩轩两个视若己出。” 毛一帆闭上了眼,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生机正在一点一点流失,“我将我所有的积蓄分成了四份,你舅奶和舅母各一份,你表妹一份,还有一份是留给芝芝和轩轩的,可他们的那一份,我交给你保管,等他们长大成人了,你再给他们。” “给我?”云悦震惊了。 “嗯,给你。舅舅信得过你。” 云悦明白了毛一帆的意思,“舅舅您放心,我不会辜负您的。” “我知道。这事我已经跟王爷说过了,他会安排好的。悦儿,祥儿,老天爷对我还挺好的,死前还能有亲人陪在我身边,我没遗憾了。” 毛一帆的声音越来越轻,贴在云悦脸上的手也失去了最后一点力气,云悦惊叫道,“舅舅!” 祥儿痛哭着扑到毛一帆的身上,“舅公!” 毛一帆去了! 明王亲自参加了毛一帆的葬礼,并为他上了一炷香。 毛欣兰和林天没赶到,云悦和祥儿便穿上了孝服,跪在灵堂一侧替他烧纸钱,并且对参加葬礼的人回礼。 明王不是一个人的,身边还跟着几个将领,其中就有慕容成。 慕容成在明王上完香后,也跟着上了香,嘴上还道,“王爷,末将想毛将军是死得心甘情愿,死得其所。 能为王爷而死,是毛将军的荣幸。” 云悦烧纸钱的动作一顿,恨不得将手上的纸钱一股脑全都扔在慕容成这张小人的脸上!可她不能,她如今只能忍。 云悦直直看着慕容成,露出了深以为然的表情,“慕容将军说得太对了。我舅舅能为王爷而死,的的确确是他的福气。” 慕容成挑眉,“可惜毛将军不能跟我们一起打进京城了,这真是太遗憾了。” “不遗憾。舅舅的仇,我们都记在心里呢。 仇人,我们是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慕容成心一跳,这时明王开口了,“本王也一定会替他报仇,让那林锦添不得好死!” 听着明王杀气腾腾的话,云悦默默在心里补充,还有慕容成,她一定会让慕容成偿命。 因为毛一帆的丧事,明王在这里耽误了好几天的功夫,到最后不能耽误的时候,只能率军先离开。 就在明王前脚刚离开,后脚毛欣兰和林天就赶到了。 看他们风尘仆仆,浑身脏污的样子,云悦就知道他们跟自己之前一样,都是日夜兼程地赶过来。 可他们离得真是太远了,再怎么赶也赶不及。 “爹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我是欣兰啊!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啊!”毛欣兰扑在毛一帆的棺材上痛哭,林天也跟着红了眼,还得在一旁劝着毛欣兰。 毛欣兰最后因为哭得太伤心,生生晕了过去。 毛欣兰醒来后,看到床边的云悦,一时间还有些回不过神,“表姐,我听到我爹没了的消息,这一定是假的吧。 我最近真是太累了,怎么都开始做梦说胡话了。我爹活得好好的,他说过还要看弟弟和芝芝轩轩长大呢!他怎么可能死呢。” “舅舅的确不在了,接受事实吧。”云悦淡淡说道,眉眼间多了几分清冷和肃杀。 毛欣兰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双手抓着云悦的肩膀猛晃,“你为什么不骗骗我!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地告诉我这个可怕的事实?我受不了,你听到没有?我受不了啊!” 林天端着白粥进来,看到的就是毛欣兰癫狂的模样,二话不说放下白粥,去拦毛欣兰。 费了好大的劲儿,林天才抓住了毛欣兰的双手,不停安慰她,“你冷静点!” 得到自由的云悦,抬手就狠狠给了毛欣兰两耳光。 脸上的疼痛令毛欣兰短暂的安静下来,云悦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毛欣兰,“冷静了没有?你知不知道舅舅临走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他说的最多的不是表弟,而是你啊!你看看你这样子,舅舅的在天之灵能放心得下吗?” 毛欣兰愣在那儿,忽然扑进林天的怀里放声痛哭,“爹!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你说过你会好好的,你怎么就那么走了!?我连你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啊!” 云悦眼眶也跟着红了,想到毛一帆对她的疼爱维护,她的伤心难过其实一点也不比毛欣兰少。 林天拍着毛欣兰的背,好不容易安抚住她,转而看向云悦,“表姐,爹临终前有什么遗言吗?” 毛欣兰也立即看向云悦。 “舅舅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他希望你能开心快乐,活得恣意。你——你以后想如何就如何吧,高兴点就好。”这的确是毛一帆最大的心愿了。 芝芝和轩轩—— 说了又有什么用,无端让毛欣兰心里沉重,也跟毛一帆的意思相悖,她以后真的得将芝芝和轩轩视若己出了。 第953章 告知林天真相 毛欣兰最后哭得晕倒了,赶了几天几夜的路,真的是不眠不休地赶,再加上心情悲伤,就是铁人也撑不住。 林天见毛欣兰睡下,替她掖了掖被角,便出去了。 云悦就在门口等着林天,见他出来,淡淡道,“我有话跟你说。” 林天点点头,他也有不少话想问云悦。 两人去了不远处的亭子坐下,这是原先知府的府邸,不过那知府是个贪官,早在明王打进来前,他就收拾包袱,带着一家人跑了。 不过就是跑了也没用,明王肯定会把人抓起来,到时候他的下场一定不会好。 既然是贪官,他的府邸自然是一等一的好,处处雕梁画栋,精致非凡,就这亭子周围就摆满了许多鲜花,据说都是从江南那儿运来的。 那知府也是极为享受的。 这府邸倒是没被破坏多少,那些好东西大多都留着。 “表姐,岳父去前,真的只跟你说了那些话?”过了许久,林天才沙哑着嗓音问道。 云悦看向林天,在看到他那双比她之前好不到哪儿的红眼睛,沉默片刻,缓缓将毛一帆临终前交代的事说了。 林天低下头,从云悦的角度看去,似乎能看到他眼角隐隐有泪光闪烁,等他再次抬头,他就恢复了平静,“表姐为何不跟娘子说实话呢?” “舅舅希望表妹能活得开心快乐,何必跟她说这些,造成她的负担呢。 舅舅去了,表妹要守孝三年。这三年,我希望你们能多疼疼芝芝和轩轩,你们再怎么也是他们的爹娘。” 出嫁女按理只需要守孝一年,可是云悦了解毛欣兰,她绝对会实打实地守足三年孝,一点水分都不会掺。 不是没人说过他们这对爹娘不合格,但以前林天可以不在意,可如今说这话的是去了的毛一帆,他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烫。 “表姐你放心,我以后会多对芝芝和轩轩用点心。我和娘子可以一直将芝芝和轩轩带在身边。 就是娘子不能——” 林天实在是没脸说毛欣兰能好好对孩子,就她那样一出去打仗,少说几个月,多则几年的,她怎么好好对孩子? 这话就是他能说,云悦也不信,其实他自个儿也不信。 “我可以保证自己多关心芝芝和轩轩。”林天管不了毛欣兰,但他能保证自己,这点信心他还是有的。 云悦深深看着林天,忽地一笑,充满了苦涩的笑,“表妹夫,等表妹守完三年孝,她一定会选择最艰苦,经常有动乱的地方任职吧。反正是不会选择留在京城。” 对毛欣兰,云悦真是太了解。 “我不是说京城有多好,但是比起绝大多数地方,京城的确是好。芝芝和轩轩留在京城,可以接受最好的教育,为了孩子的前程,我真心建议你将孩子留在京城。” 林天何尝不清楚这点,只是—— “还有表妹三年后会拼命建功立业,争取往上爬。你呢?你能眼睁睁看着她冒险,却什么都不做吗? 一心两用,一半给表妹,一半给两个孩子?” 这还是说得好听的,云悦怀疑林天八成是将一颗心的十分之九都用在毛欣兰身上,芝芝和轩轩两个能有十分之一就不错了。 清凉的月光洒在林天那张俊朗的面容上,衬的那张脸越发惨白一片。 “不是我要诅咒两个孩子,而是孩子的身体比不上大人,若是不精心养护,很容易夭折。 更别提你们为人父母的,能分多少心给孩子?不过你们到底是孩子的父母,要如何选择你们拿主意。” 林天嘴唇颤了又颤,“岳父临终前已经给我们做好了选择,他信的是表姐你。”他们两个的确是不值得相信。 这能怪得了谁?不还是得怪他们自己。 林天一颗心像是泡在浓浓的黄连水里,苦得他想哭出来,可他忍住了。 “还有一件事。” 林天压下心头的苦涩,看向云悦,“还有什么事?” 云悦将毛一帆的真实死因说了。 反正毛一帆只说不能告诉毛欣兰他们,又没说不能告诉林天。 好吧,云悦也知道她打了擦边球。 林天比毛欣兰要冷静多了,总做不出提刀去砍慕容成的事。 “慕容成!这事没完!”林天恨恨说道。 云悦道,“这事当然没完。终有一天,我要慕容成血债血偿,给舅舅偿命! 不过这事你绝不能跟表妹说,一个字都不许提。表妹是什么性子,想来你也清楚。” 林天当然知道毛欣兰的性子,她若是知道了,到时事情一定会闹大。 可这事不能闹,目前就只能这么死死按下来,还得忍着,这滋味儿真是—— “舅舅临终前跟我说,慕容成很快会有个当皇子的外甥,到时候他一定忍不住。” 林天是聪明人,一听就明白了,“可那事什么时候会发生,没人知道。” 云悦眼中仿佛藏了冰山,冷得惊人,“咱们要做的就是让这事越快发生越好。 咱们几家一同使劲,我就不信不能为舅舅报仇。” 就这么什么都不做,等着慕容臣自寻死路,这样日子真是太难熬了。 就算不能面对面跟慕容家杠上,但私底下狠狠踩慕容家一脚,让慕容家灭亡的速度加快,这点他们还是可以做的。 林天听懂了云悦话里的意思,冷冽的光芒在眼中闪烁个不停,他能做的比云悦他们多,明王待他如亲子,他不狠狠踩死慕容成,他简直枉为人子! 像是看懂了林天在想什么,云悦淡淡提醒,“王爷的确待你如亲子,但你在王爷那儿也不能做得太刻意。王爷不是傻子,相反他精明得很。在适当的时候踩慕容成,这才是你该做的。” 云悦的话就如一桶冷水,瞬间浇灭了林天的急躁,他顿时冷静下来,“我明白了。” “今天我跟你的对话,你绝不能跟表妹说,这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云悦不放心地叮嘱。 林天点点头,“我明白,我保证绝不会跟娘子提起一个字。” 云悦还是相信林天的,点点头,关切道,“你也赶了几天的路,都不曾好好休息过,回去好好歇着吧。” 又过了五天,程二郎一行人才到了。 周天齐也上香祭拜了毛一帆,对着失魂落魄的毛欣兰和林天,心下叹气,嘴上道,“节哀顺变,想来毛将军在天之灵也不想看到你们这样。” 节哀顺变?可真正能做到的人又有多少。 至亲的离去,无疑是在柔软的心上生生挖去一块肉,哪怕再长出新的肉,也不是原来的,那伤痕更是一辈子都好不了。 第954章 林锦添死 明王的大军距离京城只有五日的路程了,而此刻待在京城的人也都惶惶不安,几乎每个老百姓的脸上都写满了惧怕。 明王没来前,最先是平南王统治京城,那时候京城老百姓就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平南王纵容手底下的士兵肆意杀人,很有可能,前一刻门还好好关着,一家人围在一起说话,下一刻就有如狼似虎的凶猛官兵闯进来,手起刀落,收割了全家人的人头,然后那些兵又会跟土匪一样,将他们的财物全都抢了。 如果家里有年轻漂亮的女人,那将会遭受更为可怕的对待,她们会被那些畜生糟蹋致死。 这样的事情多了,许多女人都会在那些兵闯进来后,第一时间选择自杀。 平南王死了,林锦添上位后,京城老百姓的日子也没好过到哪里去。 林锦添不可能改变军队原来的习俗,否则他就会被人拉下去,因此之前怎么样以后还怎么样。 倒是林锦添跟他的兄弟还有付太师斗得厉害,死的人一时间倒是更多了,因为经常会有这样那样的官员牵扯进去,然后为了震慑,林锦添最喜欢的就是诛人九族。 这样无辜死亡的百姓更是多不胜数。 谁都知道明王要打进来了,可林锦添不想让明王那么容易得到京城,便让人在京城四处传播谣言,说明王的军队比他的军队还狠,最喜欢生吃人肉喝人血,烧杀抢掠,可以说是无恶不作。 因此百姓更害怕了。 林锦添对他造成的一切十分满意,京城就算最后真的落到明王手里,那又如何?他就是要给明王添堵,让他不舒坦! 此刻的林锦添就在御书房,他穿的是只有帝王才能穿的龙袍,他不是第一次穿龙袍了,打从除了付太师以后,他便穿起了龙袍。 皇帝还在,林锦添只是王爷,根本没资格穿龙袍,否则就是造反! 可京城几乎都在林锦添的掌控之下,他穿龙袍又如何了?谁能动他一根头发? 林锦添最狂妄的时候,曾经穿着龙袍上朝,甚至让皇帝将龙椅让给他坐。 林锦添留恋不已地摸着身上的龙袍,曾经那风光得意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这龙袍也不会再有机会穿了,真是可惜啊。 输了,最后他还是输了。 林锦添对外说的是要誓死守卫京城,可这只是骗人的,他打算在明王大军抵达京城前就离开。 大晋是不能待了,他打算去鞑靼,凭他这些年敛的财富,足以那些鞑靼人收留他。 林锦添心里还有一个疯狂的念头,大晋既然不能属于他,那他就帮鞑靼人得到大晋! 这种念头随着明王越靠近京城,就越清晰。 这时紧闭的门从外向里推开,是楚子文端着茶杯进来了。 这些年,楚子文也成为了林锦添的心腹,这几乎是他用命换来的。 一年多前,林锦添的一个庶弟刺杀他,险些成功,是楚子文毫不犹豫地挡在林锦添跟前为他挡了一刀子。 楚子文那时身受重伤,命悬一线,好在他命大,最后还是保住了一条命。 自此,林锦添倒是对楚子文多了几分信任,觉得这人可用。 “本王要离开京城了,你呢?”林锦添接过楚子文递过来的茶杯,用茶盖掀了掀茶叶,淡淡说道。 林锦添要离开京城是绝密,可他要收拾财物,就缺不了人。 楚子文作为林锦添的心腹,还是能知道的。 楚子文立即对着林锦添跪下,一脸忠心道,“奴才生是王爷的人,死也是王爷的鬼!求王爷无论去哪儿,都带着小的。” 说着,楚子文自嘲一笑,“奴才是个贪心的,这些年为了钱财干了多少恶事,王爷心里也清楚。 王爷愿意容奴才,可那明王——奴才要是落到明王手里,别说自己的命保不住,就是爹娘和弟弟的命也一样保不住。” 楚子文很贪,这些年贪了不少财,这些林锦添都知道,可他不在意,只要楚子文真心为他办事,贪点又怎么了?无伤大雅。 林锦添根本不担心楚子文会背叛他,转而投靠明王。 正如楚子文说的,凭他曾经干的那些“好事”明王根本就不会收他,只会要了他和他一家子的命。 “通知你家人收拾行李吧。到时候你们跟本王一起走。”林锦添喝了几口茶水,淡淡说道,他知道楚子文很在意家人,也愿意给他一个恩典,去了鞑靼以后,身边总得有个贴心的人伺候。 楚子文先是一惊,继而大喜,不停对着林锦添磕头,“多谢王爷!多谢王爷!奴才定会誓死效忠王爷!” 林锦添满意点头,正要挥手让楚子文离开,这时腹部突然一阵剧痛,好像里面有一把锋利的刀子在不停绞着,只是片刻功夫,他顿时面如白雪,额头上冷汗直流,“宣——宣太医!” 因为剧烈的疼痛,林锦添想大叫都做不到。 正在磕头的楚子文停了下来,接着慢悠悠地起身,脸上的谦卑,那副恨不得下一刻就会林锦添去死的忠心表情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王爷,咱们好歹主仆一场,这会儿你要死了——”楚子文长长叹了口气,“说实话,我还真是有些舍不得呢。不过你必须得死,谁都不能救你。” 林锦添一手捂着腹部,一手颤巍巍地指着楚子文,“是你个狗奴才出卖我?呵——本王真是看走眼了。 你以为明王会收下你不成?哪怕明王暂时留了你,但之后一定会给你罗织罪名,要了你和你家人的命!” 一番话,林锦添说得断断续续,嘴边也溢出了黑血,他真想在死前弄死楚子文,但他做不到,因为他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楚子文悲悯地看着林锦添,幽幽说道,“我跟王爷你主仆一场,也不想王爷你当个糊涂鬼。 王爷你听好了,我老早就是明王的人了。所以不劳王爷你替我担心了。” 林锦添瞳孔骤然紧缩,随即冷笑,“呵——本王真是小瞧你了。你——你何时投靠明王的。” 楚子文这会儿是有问必答,“很早了。在先帝还活着的时候,我就是明王的人了。” 林锦添没想到楚子文那么早就是明王的人了,他真的是看走眼了,他输的也不冤啊。 楚子文就在一旁看着,等到林锦添气息越来越弱,紧紧盯着他,眼神是又愤怒又不甘,没多久,他还是死了。 一代枭雄就此陨落。 第955章 孙海峰杀妹 林锦添就这么死了,说实话,楚子文心里还真是有几分怅然。 当然了,要说伤心是没有的。 无论是之前平南王的死,还是如今林锦添的死,楚子文都不曾为他们伤心过。 平南王和林锦添的确是对他不薄,可那又如何? 那点不薄都是楚子文一次又一次拿命,还有将尊严脸皮全都扯下来,扔在地上任他们践踏才换来的。 平南王和林锦添都喜欢杀人,不止是杀反对他们的人,他们生性多疑,可能前一刻那人还是他们的心腹,下一刻就会因为他们的多疑没了性命。 那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楚子文,他很有可能会成为他们中的一个,如果他不小心谨慎的话。 因为他是明王的人,他暗中不知为明王传了多少消息。 一旦他做的事泄露出去,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一起死的还有他的爹娘,弟弟,弟媳还有侄子侄女。 多少次午夜梦回的时候,楚子文都会梦到自己的脑袋被砍了,然后从梦中惊醒。 说句不夸张的,楚子文这些年每一天都像是在走钢丝,而钢丝底下就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只要一个不小心,他就会摔个粉身碎骨。 好在明王马上要来了,这样提心吊胆,朝不保夕的日子终于可以结束了。 不过他还不能完全放心,他还没报仇呢。 云秀! 楚子文在心里默念了这个名字,勾了勾唇,一抹嗜血又冰冷的弧度随之浮现。 只是片刻功夫,楚子文就恢复了淡然,喊了一声,当即就有两个侍卫大步进来,在看到已经成为尸体的林锦添,他们面色没有丝毫的变化。 楚子文是收到了明王的传信,让他对林锦添动手。 主子发话了,楚子文自然是毫不犹豫地执行林锦添的命令了。 这会儿守在门外的人是明王的人,跟林锦添可是半点关系都没有。 “把尸体处理了。对了皇上和贵太妃那儿怎么样了?” 贵太妃自然就是孙灵了,她是皇上的生母,在宫里还有几分脸面。 当然那所谓的脸面都是对外的,实际上,孙林这个所谓的皇帝生母什么都不是。 在平南王死后,孙灵又想去勾引林锦添,不过她失败了。 林锦添对他父亲碰过的女人可是半点兴趣都没有,只有恶心想吐,若非孙灵是皇上生母,他早就要了孙灵的命了。 可孙灵的下场也没好到哪儿去,光着身子被扔出了林锦添的房间,当时许多人都看到了孙灵狼狈不堪的样子,她可以说是丢尽了脸面。 听到楚子文的问话,侍卫很快回答。 楚子文饶有兴致地挑眉,“孙海峰去找皇上和贵太妃了?还拿着毒药?呵——心肠可真是够毒的,那可是他的亲妹妹和亲外甥啊。” 对孙海峰,楚子文可是一点也不陌生,他相信孙海峰这会儿去找贵太妃和皇上,那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弄死他们,还向明王表忠心。 “去多久了。”楚子文问道。 “差不多快一个时辰了。” 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楚子文于是就打消了过去的念头。 去了又有什么用?皇上和孙灵怕是都被孙海峰毒死了。 * 一身华丽宫装,珠翠满头的孙灵,此刻她那张美丽的脸上全是惊恐,她瘫坐在地上,不停向后移,可无论她怎么移,都摆脱不了眼前的孙海峰。 孙海峰手里拿着毒药,面无表情地看着孙灵,“妹妹,这毒药喝下去,很快就会发作的,但不会很痛苦,你会去得很安详平静的。” 退无可退的孙灵紧紧贴着墙角,孙海峰这时也蹲下了身,打开了瓶塞。 “哥!我是你亲妹妹啊!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信。如今——如今你居然要我的命!?”孙灵想逃,可孙海峰挡在她前头,她逃不了。 孙海峰叹了口气,目露悲悯,似是同情又像是无奈,“妹妹,我是你哥哥,我当然希望你能好好的。 可明王要打进来了,哥哥得先保住自己的性命,才能谈以后啊。 只有用你和皇上两人的命,才能保住哥哥的命啊。” 孙海峰说完一只手捏住了孙灵的下巴,另一只手握着毒药,眼看着就要将药灌进孙灵的口中。 孙灵不知打哪儿来的力气,突然挣开孙海峰,恶狠狠瞪着他,“你从头到尾都在利用我!你算哪门子的哥哥?你太毒了,你这样的人一定会有报应的! 为了权势地位,你先是杀妻儿,又是杀妹妹外甥,你会有报应的!” 孙海峰眼神一冷,“报应?我为什么会有报应?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情。 我想往上爬,我错了吗?我想振兴孙家的门楣,我错了吗?若是不狠,就只能任由别人踩着我往上爬。 妹妹啊妹妹,这世道就是这样。不当人上人,就只能任人践踏。” 说完,孙海峰不再废话,也不再留情,再次捏着孙灵的下巴,强行将药灌了进去。 等灌完了药,孙海峰就松开了孙灵。 得到自由的孙灵趴在地上不停呕吐,想将喝下的毒药吐出来,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孙海峰站起身,冷眼看着孙灵做无用功,然后她浑身的力气瞬间被人抽走瘫在地上,可那双眸子仍然紧紧盯着孙海峰,嘴唇嚅动个不停,似乎是在诅咒他。 一直到孙灵没气了,孙海峰才幽幽看向缩在角落里,穿着明黄龙袍的皇上。 “舅舅——舅舅你不要杀朕,朕——朕什么都听你的。朕——真不想死啊!” 一场大火将孙灵和皇上所在的宫殿烧了个干干净净,只留下一片灰烬,还有烧成了黑炭的尸体。 林锦添是死了,但守卫京城的人还是林锦添的心腹。 可楚子文有把握,只要林锦添死了的消息传出去,再诱之以利,那些人一定会大开城门迎接明王。 只是有人比楚子文和明王的人都快了一步。 孙海峰放火以后,就去寻了林锦添心腹大将霍昆豪一起,就在第二天明王刚率军到达京城后,他们就打开了霍昆豪所镇守的京城东门,迎接明王进京。 另外三门,其中有两门的将领愿意投降,另一个不愿意投降的就被明王的人刺杀了。 京城发生的事,明王很快就知道了。 在看到主动开城门投降,就跪在他面前的孙海峰和霍昆豪,明王眼里明明暗暗个不定,也不知在想什么。 第956章 到达京城,新宅 紧接着明王就亲手扶起了跪在地上的霍昆豪和孙海峰。 这两人可是献了京城的功臣啊! 尤其是孙海峰,他可是帮明王解决了大麻烦——孙灵和皇上。 明王打进京城,自然是冲着皇位去的。 可是如今坐在龙椅上的皇上虽然是个傀儡,但他是先帝唯一的子嗣,他坐皇位是名正言顺的。 明王会使手段逼着皇上禅位给他,然后将皇上圈禁荣养起来。 可只要皇上活着,那就是一个大麻烦,总会有不死心的人想借着皇上做什么,质疑明王的皇位得来不正。 明王以后也会找理由,或者是制造意外让皇上死去,可在史书上终会留下一笔,也会引人猜疑。 现在这些麻烦都不存在了,因为孙海峰直接将人给弄死了。 明王没见过孙海峰,可对他的名字并不陌生。 亲手杀了妻儿,如今连妹妹和外甥也不放过,的确是个狠人,而且是六亲不认的狠人啊。 对了,孙海峰之前杀的妻儿是付太师的外孙女和她生的儿子。 孙海峰这样的人当然不会为妻子守孝了,在第一任妻儿死了以后,没多久就迎娶了新妻。 新妻的身份来头还不小,是平南王的一个庶女,也就是林锦添的庶妹。 明眼人都知道,孙海峰这第二位妻子怕是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只凭她是平南王余孽这个身份,林锦添就绝容不下她。 明王自认是个狠心的人,否则他也没本事一步步走到今天。 可对上孙海峰,明王都得说一句甘拜下风。 明王进京以后,当即大刀阔斧地处理林锦添的人,一时间京城又不知道有多少家族覆灭,多少人头落地,鲜血汇集起来几乎都能成一条小河。 在明王进京十天后,云悦和程二郎等人才进了京城,一起来京城的还有周天齐。 几乎是他们一进来,守在城门口的楚子文就看到了,是明王派他在这里等着的,等人上前,他就弯腰对着他们行礼。 云悦也没想到一来京城就见到了熟人,一时间有些恍惚。 明王如今大事已成,想来是绝对不会亏待楚子文这个功臣。 “王爷宣世子和程大人觐见。”楚子文对着周天齐和程二郎说道。 明王还没登基,他要他的登基大典没有任何遗憾,要盛大隆重。 明王杀了不少林锦添的心腹,空出来一堆官职。 那些紧要的官职,明王自然是留给自己人的,其中就有程二郎。 程二郎他们来的不算快也不算慢,在他们之前到的人,立即就被明王委任了官职。 效率如此高,那是因为明王事前早就盘算好了。 云悦等人去的是他们的新宅子,明王赐的,原先户部尚书被明王抄家了,他们的宅子就空下了,现在属于程二郎和云悦他们的了。 担心云悦不认路,楚子文还留了一个小太监领着他们去。 程二郎和周天齐就随着楚子文去皇宫见明王了。 苗氏对他们的新宅子很好奇,拉着小太监不停问,“我们要住的宅子是原先的户部尚书住的,那宅子是不是很大很漂亮啊?” 小太监才二十出头,他笑起来就会露出一对虎牙,还有一对小酒窝,十分可爱,“回老夫人的话,那宅子的确很大很漂亮,是五进的大宅呢! 原先的户部尚书是个喜好奢华的人。他在他的宅子里专门凿了个温泉,还从江南那儿专门运来假山假石还有各种名贵花卉。虽说那宅子是损坏了一点,但就那么一点,没什么大碍的。 对了,皇上还特地派人重新修葺了宅子,现在那宅子跟新的没什么两样。” 重新修葺?云悦可不报什么太大的希望。 明王召回京城的重臣可是不少,要给不少人赐宅子,这修葺顶多是把表面弄弄好,能精致到哪儿去? 不过没关系,宅子放在那儿,如果真有什么不好的,大不了到时候再修就是了。 苗氏已经被天上掉的馅饼给砸晕了,拉着云悦的袖子,喃喃道,“二郎媳妇,五进——五进的大宅子啊! 我这辈子做梦都没想过我能住进那么大的宅子。还有什么温泉?还有江南的假山假石还有各种名贵花卉?我怎么觉得那是天宫啊!” 程高中撇撇嘴,“你连皇宫都去过了,还稀罕一个五进的大宅子?” 苗氏瞪了眼程高中,“那能一样吗?我又不在皇宫住!那五进的大宅子可是我住的! 王爷可真是太好了,他真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啊!” 云悦呆了呆,随即道,“娘,是王爷看重相公,还有您夸王爷什么不好,王爷怎么就成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了。”这个比喻太不恰当了。 苗氏好像也意识到她的话不太对,拍了下嘴巴,“我这不是太高兴了,一时间就说错话了。 二郎这辈子最幸运的一是娶了你这么个好媳妇,另一个就是跟了王爷那么好的主子!那么好的宅子啊! 以后祥儿和福儿娶妻也不怕没地儿住了,这样真好啊。” 一路上,云悦就不停听苗氏翻来覆去地夸明王,直将明王夸得是天上仅有,地下绝无。 激动的时候,苗氏还提出想给明王塑个金身,这样就能天天拜了。 这回连小太监都有些无语了,塑金身都是给佛祖菩萨塑的吧,这给未来的皇上塑金身,听着怎么那么奇怪呢。 好在苗氏激动完,很快就意识到她说的话不对,立即描补道,“我的意思是,王爷在我心里跟佛祖菩萨是一样的。王爷真是太好了,太了不起了!” 等到了地方,苗氏更是激动不已。 这宅子的确是大,从外面看也的确是非常漂亮,苗氏一进宅子就想四处参观,好好稀罕。 云悦指了个下人陪着苗氏,这么大的宅子还真有可能走着走着就迷路了。 不过宅子的布局一般都是差不多的,苗氏可能会看花眼迷了,但老练的下人再怎么还是能找到主子住的地儿,这样也就行了。 程二郎去见明王了,云悦也要忙,带来的行礼得安置好,还要给各人安排住处。 好在那小太监很是贴心地送上了宅子的布局图,可是给云悦帮了大忙。 小太监办好了差事就打算回宫,临走前,云悦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红包。 苗氏逛了快两个时辰才逛完,接过云悦递过来的水咕咚咕咚喝了,然后惊叹道,“这宅子真是太漂亮了!真不比天宫差!王爷怎么能那好呢。” 第957章 能有爵位 苗氏又道,“王爷怎么还不登基?” 就是再傻,苗氏也知道明王打进京城是要当皇帝的。 云悦道,“快了,听说登基大典就安排在一个月以后。”这是从刚才的小太监嘴里问出来的,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差不多都知道了。 “登基大典啊!我这辈子都没见过。也不知道我是不是能亲眼看到王爷登基当皇帝。”苗氏无不向往道。 云悦忍不住戳破了苗氏的美梦,“娘,能参加登基大典的都是皇亲国戚还有重臣。 哪儿怕是参加不了登基大典。” 苗氏一听,顿时失望不已,“真可惜,我是没那福气了。” 很快苗氏又振作起来,“没事,我是看不到了,可是二郎能看到啊。 等二郎参加完登基大典,让他好好跟我说说!对了,你说王爷赐了原本户部尚书的宅子给二郎,他是不是想让二郎当户部尚书啊?” 祥儿道,“这可说不准。”其实他更想说的是苗氏这猜测太没依据了,明王那么忙,怕是随便指了个宅子赐给他爹的吧。 这一次祥儿错了,对的是苗氏。 程二郎回来后就宣布,明王让他当了户部尚书,他明日就要去户部了。 众人当即看向苗氏。 程二郎自然是发现了,不由问道,“我要当户部尚书了,你们都看着娘做什么?” 苗氏得意道,“因为我厉害啊!我老早就知道你要当户部尚书了!” 程二郎忍着笑问,“娘您怎么就老早就知道我要当户部尚书了?” 程高中凉凉道,“你娘说王爷赐你的宅子是原先的户部尚书的,她就以此猜王爷想让你当新的户部尚书。 我看你娘这是瞎猫碰见了死耗子!还真让她给蒙对了。” “什么蒙的?”苗氏不高兴了,“我这是合理猜测!不是毫无依据的!” 程高中咬定了苗氏就是蒙的。 最后还是苗氏镇压了程高中,让他承认是她聪明厉害。 获得胜利的苗氏很是高兴,接着稀罕不已地看着程二郎,“户部尚书啊,以前在乡下,我是想都不敢想自己有一天能有个当户部尚书的儿子。 我怎么就那么厉害,能生出当户部尚书的儿子呢?” 程高中小声嘀咕,“二郎不也是我儿子。” “要不是我,二郎能那么厉害吗?”苗氏不服气地瞪着程高中。 云悦见状想笑,这样的事,这些年也见了不少了。 反正儿子好的都是苗氏的,坏的都是程高中的。 听说他们年轻时候就是这样,大多时候都是程高中认输让步。 可他们吵吵闹闹这些年,感情也是愈发的好。 回房后,程高中才跟云悦说起另一件事,“等皇上登基后,应该会赐不少人爵位。” 闻弦歌而知雅意,云悦立即明白了程二郎话里的意思,一脸兴奋,“相公,你的意思是你也会有爵位?” 迎着云悦满是激动喜悦的目光,程二郎轻轻点头,“应该能有。” 云悦抓着程二郎宽大的袖子,“这是好事啊。你刚才怎么不说呢?娘要是知道,肯定高兴坏了。” 在苗氏心里,伯爷侯爷这些可比大官还厉害了不起呢。 “事情还没定呢,暂时先别告诉爹娘他们了。” 云悦点点头,“嗯。听你的。” 接着云悦小声问道,“相公你说到时候你能得什么爵位啊?” 程二郎摇头,“不知道。” “这里就只有我跟你,没别人。” 程二郎深深看着云悦,还是道,“是真不知道。王爷那儿是一点口风都没露,我是真不清楚王爷会给我什么爵位。其实有不少人都去找王爷探过口风了,可王爷就是什么都不说。” 云悦表示理解,“这也正常,要是提前知道,他们觉得爵位太低了,说不定会找王爷讨价还价,要更高的爵位。” 云悦也是心宽,很快就想通了,“到时候就知道了。别的不说,有爵位总归是好事。” 这爵位对云悦来说简直就是白来的,真真是天上掉馅饼了! “你说我如果有了爵位,以后这爵位传给谁呢?”程二郎忽然有些为难。 云悦理所当然道,“爵位自然是传给嫡长子的,这有什么好为难的?” “祥儿是我们的嫡长子,他人也优秀,以后的前程可以说是不可限量。 爵位对祥儿来说,有是锦上添花,没有也无妨。 可福儿呢?真不是我说,他以后的成就怕是比不上祥儿啊。” 福儿聪明是聪明的,可他懒散,教导他的邓阳成也不愿意扭曲违背他的天性,一直都是散养着。 这样的福儿要说以后能在官场上取得多大的成就,真不是程二郎小看他,那可能性太低了。 云悦明白了程二郎的意思,很是有些不可思议,“你不会是想着以后把爵位给福儿吧?” 对着云悦,程二郎也没隐瞒心里的真实想法,点了点头,“是,我的确是这么想的。” 云悦的头有些痛了,“相公,我很庆幸你提前跟我说了这事,要是你贸贸然说出来,我真担心——” “你担心什么?”程二郎不解。 “我担心祥儿和福儿两个兄弟成仇,不说成仇,怕是也会成路人。”云悦的语气有些不好。 程二郎眉头紧皱,觉得云悦有些太夸张了,“祥儿很疼爱福儿,只要跟他说清楚,我想他不会在意一个爵位,一定会心甘情愿让给福儿的。” 祥儿的品行,程二郎还是很清楚的,他有这个自信。 “那福儿呢?”云悦淡淡问道 “他?他若是能有个爵位,以后怎么样也不用担心了。这多好啊。” 云悦看着程二郎,很轻易就能理解他的想法。 当父母的都希望孩子能过好,若是哪个过得不好了,就希望过得好的能帮衬不好的一把。 现在程二郎就是这个心理,他清楚福儿以后怕是比不了祥儿,所以就想将爵位给福儿,这样他们兄弟两个就差不多了。 “相公你有没有想过,福儿会愿意要这个爵位吗?这个亲哥哥让给他的爵位。” “白得个爵位他都不要?那小子要什么?”程二郎真的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他真的是一心想为福儿好。 别看程二郎平时总是挑剔福儿,甚至对他很严厉,可爱福儿的心一点也不比祥儿少。 只是福儿有时候太欠揍,让程二郎只能对他多严厉一点。 福儿受的惩罚和罪,说白了都是自找的。 第958章 糊涂了 “相公你别看福儿平时嘻嘻哈哈的,好像心很大。”顿了顿,云悦说道,“是,福儿心是很大。一些小事,他的确不会放在心上。可要是触到了他的底线尊严,他怕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福儿的心气其实挺高的,他不可能接受亲哥哥将爵位让给他。” “真的?娘子这只是你的想法,要不要问问福儿的意思再说?”程二郎有些不相信。 “不能问。”云悦摇头,“福儿心里会有刺。福儿不傻,他不是傻子,知道你和祥儿是担心他以后过不好,才想着将爵位给他。你们的确是好意,福儿应该也能理解你们的好意,但自尊心受挫也是真的。 相公,我不建议你跟祥儿说将爵位让给福儿的事。” 听到这里,程二郎才意识到之前他好像真的想得太少了,若有所思道,“让我再想想。” 见云悦还要开口,程二郎便道,“我暂时不会跟祥儿和福儿说这件事。” 云悦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看来这有了爵位也不是什么好事,带来的麻烦同样不少。 在明王登基前,金满芳带着一家人来了京城,同样住进了明王赐下的宅子。 云悦得到消息,立即就放下了手中的事,打算去看金满芳他们。 芝芝和轩轩两个一直都是金满芳带着,这次他们也跟着金满芳一起来了京城。 因为在守孝,金满芳等人都穿得很素淡。 金满芳身上更是没有带一点首饰,看到云悦,还笑了笑,“别担心,我还好。你这要是不过来,我还打算先将芝芝和轩轩送到欣兰那儿去。” 云悦低头去看芝芝和轩轩,几年过去,这两个孩子也大了,能看出他们被养得很不错,虽然赶了那么长时间的路,可除了疲惫点,倒是没其他大碍。 芝芝和轩轩对云悦还有印象,虽然几年没见,但每年云悦都会送各种好东西给他们,因此他们都很牵挂着云悦。 “姨。”芝芝和轩轩异口同声地喊人。 云悦摸了摸他们的脑袋,柔声道,“乖。” 金满芳看出云悦有话要跟她说,便打发了芝芝和轩轩去老于氏那儿。 “你以后就打算在京城住下了?”云悦轻声问道。 金满芳点点头,“嗯。在京城,孩子才能得到更好的教育,也更安稳。我想带孩子留在京城。” 云悦也跟着点头,“留在京城好。这样咱们都在一起,以后要是有什么事,也能相互帮衬着点。” 说着,云悦抿了抿嘴,似是不知该如何改口,过了许久才迟疑着开口,“舅舅——” 刚说了两个字,云悦就停了下来,眼里又泛起了泪光。 哪怕过去那么久,每次一提到去世的毛一帆,她心就痛。 亲人逝去的痛苦,无论过去多久,都不会消失。 只是时间久了,伤口结成了疤,疼的次数多了,好歹面上能装个平静。 “你舅舅走了,但我们还活着,他也永远留在我们的心里。为了他,我也要好好将你表弟养大,这样才对得起他。”金满芳死死忍着,眼中的泪水才没有落下。 云悦看着金满芳,感叹她的确是个坚强的女子,她并不是温室里娇嫩的花朵,经不起风吹雨打,而是历经风霜的青竹,哪怕再大的风雨,甚至是冰雹都无法压垮她的腰。 毛一帆的确没娶错人。 “你外祖母——”说着,金满芳苦涩一笑,“因为你舅舅去了,她太伤心了,人就有些糊涂了。” 云悦一怔,飞快问道,“糊涂了?怎么糊涂?” “她不愿意接受你舅舅没了这个事实,总是拉着我说你舅舅回来以后怎么怎么样,等王爷打进京城,以后就不许他再出去打仗,一家子好好在一起过日子。” 金满芳苦笑道,“她眼睛不好,可最近总喜欢拿着针线给你舅舅做衣裳,怎么劝她都不听。手不知道被针扎了多少次,她还非要绣。你外祖母说,你舅舅就是喜欢她绣的衣裳,因为穿着舒服。” 云悦长长叹了口气,“其实这样也好。外祖母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起码能很幸福快乐不是吗?” 金满芳一怔,随即不能不承认云悦说的很对,老于氏现在的确很幸福快乐,在她心里,毛一帆一直活着。 “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她好了。” 云悦应道,“好。” 芝芝和轩轩正陪着老于氏说话。 从外表看,老于氏没什么问题,只是瞧着比几年前更显老态了一点,可她面容祥和平静,拉着芝芝和轩轩的手不停说着,“等你们外公回来,可得让他好好教训你们那不乖的爹娘,光顾着打仗,都不管你们。 你外公最听太外婆的话了!” 芝芝和轩轩的表情都有些古怪,他们不小了,他们知道外公是死了,死了的人就再也回不来了。 老于氏看到了云悦,笑得更灿烂了,“悦儿来了啊,快坐到我身边。” 云悦笑着坐到了老于氏身边,“外祖母。” 老于氏松开了芝芝和轩轩的手,一只手抓着云悦的手,另一只手贴在她的脸上,“几年没见喽,你真是一点也没变。我还总担心你在黔南会过苦日子。” “不苦。在黔南的日子过得还不错。除了想外祖母你们,其他都还好。” 老于氏摸着云悦细嫩光滑的皮肤,可能觉得云悦没说谎,“我也想你啊。王爷打进京城了,一切都好了,以后就不用打仗了。咱们都能过舒坦日子了。这样真好啊。” 云悦陪着老于氏用了午饭才离开的。 程二郎问了云悦,老于氏他们怎么样。 云悦将在于家的事都说了。 “外祖母这病——可要找太医好好看看?”程二郎挺关心老于氏的。 云悦却道,“我倒宁可外祖母一直这么病着,永远别清醒过来。要是外祖母清醒过来,就得接受舅舅不在的事实,这对她来说太残忍了。现在这样其实挺好的。” 程二郎想想,的确是这样。 忘记毛一帆的死,这对老于氏而言才是幸福,何必让她再想起来呢,那也太痛苦了。 “芝芝和轩轩送到表妹他们那儿了?”程二郎忽然问道。 云悦点头,“嗯。送过去了。” “表妹能好好照顾他们吗?”程二郎对毛欣兰几乎是不抱什么希望。 云悦道,“不是还有表妹夫吗?再说我会经常去看两个孩子的。我答应过舅舅,我会将芝芝和轩轩视若己出的。” 第959章 明王登基 明王倚重的重臣都到了京城,也都占据了高位,转眼也到了明王登基的日子。 明王登基,最忙的就是礼部还有户部了。 没办法,一应登基事宜都是礼部负责,户部就需要出钱了。 因此作为户部尚书的程二郎也是真的忙。 程二郎看着户部那些烂账,说句不夸张的,真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这都是什么跟什么东西。 正安帝那时候真是太远了,就暂且不说了。 经过平南王,付太师还有林锦添折腾,这国库都快被他们三个人给折腾空了。 没办法,平南王和林锦添在的时候需要打仗,谁都知道打仗是最耗银子的。 他们总不能拿自己的私库去打打仗吗?不撸国库撸哪儿的银子? 付太师更别提了,他折腾国库的时间可比平南王和林锦添的时间还长。 正安帝还在的时候,付太师权倾朝野。 动国库的银子,对付太师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事。 怎么形容付太师呢,他就是一只大硕鼠,他底下还有跟随他的小老鼠,而国库就是一缸米。 想想那么多老鼠掉进米缸里,他们会怎么样。 不说把米缸里的大米全都吃完,但也会吃掉大半。 说白了,这国库真没多少钱了。 可是要用钱的地方真是太多太多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程二郎这个户部尚书也不可能在没钱的时候,弄一大笔银子填烂账。 这会儿程二郎还真是有些好奇明王为什么要让他当这个户部尚书。 礼部催的急,程二郎这里没法子,只能东凑西凑,先挤出一笔银子出来。 天大地大,还是明王登基的事情最大。 好在程二郎也不是真的身处绝境,无路可走,这眼看着就要到征赋税的时候,等各地的赋税一收上来,他这里的压力就能小不少。 很快程二郎意识到一个问题,新皇登基,会不会减免赋税? 这好像是很有可能的事,但是国库没银子怎么办? 别以为明王的私库还有多少钱,私盐的生意是很赚钱,可是打仗真的是烧钱!更准确地说是烧金子了! 要不是以战养战,还有那些私盐赚来的钱,明王的钱早就不够用了,更别提能那么快就打下京城,一统天下。 好在明王只是想要一个风光的登基大典,他脑子还是很清醒的,他手头没多少钱,减免赋税就算了,没那底气。 明王登基了,年号明康。 可是开恩科的底气,明康帝是有的! 这对读书人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喜事! 旨意一传开,无数的举人都往京城涌来。 明康帝登基后,便册封了他后院的那些女人,明王妃为皇后,慕容侧妃为淑妃,兰侧妃为贤妃,其她女人的位分就全都交给明王妃安排了。 云悦还有些惊讶,“两位侧妃居然只是封了妃,我还以为她们会是贵妃呢。” 程二郎对这个结果是一点也不惊讶,淡淡道,“很正常。两位侧妃膝下有子,而且都已长成。 如果她们再封了贵妃,那对未来太子的威胁就太大了。皇上是在压他们。” 这他们可能是两个侧妃所生的儿子,也有可能就是两个侧妃,或者都是。 “皇上封了后宫,怎么还不册立太子?”云悦还是更关心太子。 “皇上有自己的考虑,咱们不必多担心。”程二郎倒是十分淡定。 周天齐可是嫡长子,而且明康帝对他一直十分满意,他的太子之位可以说是稳稳的。 明康帝总不会糊涂地去立别人吗?就是要立别人能立谁呢? 周天磊那糊涂蛋,明康帝早就对他失望至极了。 要是越过嫡子不立,跑去立庶子,满朝文武都不会答应的。 礼法大于天啊!尤其是在前头嫡子并没有犯下大错的情况下,那更是如此了。 还没有册立太子,一道道圣旨倒是送去了京城各个府邸,大家清楚,这是明康帝要册封爵位了。 程二郎今天也没有去官署,这会儿他还真是有些紧张,想知道他会是个什么爵位。 不过程二郎还是没忘记跟家人说这件事。 如果等传旨的太监来了,苗氏和程高中才知道要有爵位了,程二郎真担心他们会被刺激得直接晕过去,那就不好了。 苗氏和程高中没晕,他们就愣愣坐在那儿,仿佛成了活化石。 云悦和程二郎接连喊了好几声,两人都没什么反应。 就在云悦想着要不要推一推他们时,苗氏才惊叫一声,然后紧紧抓着程二郎的胳膊,兴奋道,“二——二郎,你——你说你要有爵位了?这是真的吗?” 程二郎被苗氏抓得还真是有些疼,不过他没说,看着苗氏,重重点头,“嗯。传旨的太监快来了吧。” 苗氏确定这是真的了,顿时热泪盈眶,眼泪不期然地流了下来,“我这辈子真是值了,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争气的儿子呢。” 程高中也道,“我也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如果没有爹娘,就没有我的今天。”程二郎永远不会忘记,那时候他被人说是倒霉蛋,怕是一辈子都没希望考中秀才,就连他自己都产生了怀疑,想放弃了,可他的爹娘却不愿意放弃他。 想想如果他那时候真的放弃了,那就绝没有他的今天。 苗氏觉得程二郎的话真是说到了她的心坎儿上,可不是这样吗? 如果没有他,二郎能有这么大的出息吗? 很快苗氏又激动起来,“皇上会给你什么爵位啊?是侯爷?还是国公啊?” 这么多年过去,苗氏也不是当初那什么都不懂的乡下妇人了。 “圣旨下来后就知道了。”程二郎也不清楚自己能得个什么爵位,只能这么回答了。 苗氏急啊,根本坐不住,好像椅子上长了钉子似的,没多久她就站起来,在厅里走来走去。 福儿都被苗氏走得眼晕了,无奈道,“奶,传旨的太监还没来,您还是先坐下吧。 待会儿接圣旨可要下跪呢,那可累了。” 苗氏瞪了眼福儿,“你个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接圣旨怎么就累了?那是荣耀!你懂不懂?” 福儿暗暗撇嘴,他很想告诉苗氏,他们以后接圣旨的机会怕是不会少。 转而一想,他奶也就是这会儿稀罕,等次数多了,她也就习以为常了。 算了,先生和爹娘总教他要尊老爱幼,奶是长辈,年纪又大了,他多让让她就是了。 奶想走就走吧,他不拦着了。 第960章 一门双爵 传旨的太监终于来了! 云悦将早就准备好的香案抬出来,然后全家人齐齐跪下领圣旨。 圣旨先是夸了程二郎一番,然后就说了封程二郎为宣文侯,世袭十代。 侯爷,世袭十代。 云悦真心觉得这很不错了。 程二郎对这个结果也很满意。 等圣旨宣完,程二郎叩谢圣恩领了圣旨,然后才起身。 传旨的太监笑眯眯地送上了蟒袍,可在看到托盘上的蟒袍时,无论是程二郎还是云悦都愣了愣。 程二郎率先回过神,“这位公公,你这是不是弄错了?怎么有两件蟒袍?” 按理只应该有一件,就是蟒袍损坏,那也是自己出钱缝补或者是弄新的,可没有一下子给两件的道理。 还有一点,程二郎注意到这两件蟒袍的大小似乎不一样。 传旨太监笑眯眯道,“程大人,小的都是奉皇上的旨意办事。您放心,旨意没传错,东西也没送错。 您就安心收着吧。咱家还要去其他人家那儿传旨呢,就先告辞了。” 云悦回过神,忙将准备好的红包递给太监,有心想再问问,可是那太监也精,只笑,却一个字都不多说。 宫里的人,嘴巴可真是紧。 苗氏和程高中不懂云悦和程二郎为何会这样,他们倒是觉得很正常。 衣服多穿穿就坏了,再给一件当备用,这多正常啊。 云悦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另一件明显小了不少的蟒袍,接着对着福儿招手,“福儿你过来。” 福儿乖乖上前,“娘,什么事啊。” 云悦将那件小的蟒袍展开,然后对着福儿比划,发现那蟒袍要是穿在福儿身上,那绝对合适。 其他人也发现了。 苗氏打量着福儿,“福儿要是穿这蟒袍,那瞧着可真是威风!这蟒袍是不是做小了? 不是给二郎的吗?怎么尺寸正适合福儿?” 程二郎眯着眼看着福儿,他可不觉得是做错了,如果没做错,那这蟒袍就是给福儿的。 “宣文侯是给相公你的爵位,可又多了一件小的蟒袍,又很适合福儿,皇上这是不是要给福儿一个爵位?”云悦这话是看着程二郎问的。 除了这个理由,云悦也找不出其他答案了。 可是为什么要给福儿一个爵位?说不通啊! 还有如果真要给福儿一个爵位,那就直接说啊,为什么不在圣旨里说清楚呢? 福儿傻了,大眼睛眨了又眨,“皇上要给我爵位?天啊!这是天上掉馅饼了吗? 皇上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啊?难道是皇上看我可爱,所以就给我一个爵位,也让我当侯爷吗?” 云悦无语地抽了抽嘴角,明康帝要真因为哪个孩子可爱就给他爵位,那大晋朝的爵位真是烂大街,一点都不值钱了。 程二郎头也痛,脑子乱糟糟的,他实在是坐不住了,“我要进宫。” 这么大的事要是不弄个清楚,他真是要寝食难安了。 望着程二郎离去的背影,福儿有些担心,“娘,爹这一去,不会把该属于我的爵位给弄丢了吧。” 云悦好笑道,“是你的就是你的,你担心什么。”当然了,不是你的那就不是你的。 福儿想想就豁然开朗了,反正这是天上掉下的馅饼,就是没了,也就可惜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 有人比程二郎早到,那就是杜仲青,他被封了国公,不过也不用世袭不世袭了,他无子无女,更没打算过继。 杜仲青早就跟明康帝说过,他被封为国公也不激动,亲自来跟明康帝谢恩。 只是没想到程二郎会过来。 这封爵的圣旨一道道下去,肯定是有人满意有人不满意。 可也没人会那么急,那么快就来找明王说道吧。 明康帝对程二郎过来,倒是不惊讶,笑了笑,“来得倒是够早,让他进来吧。” 程二郎在明康帝这里看到杜仲青,并不惊讶,先是给明康帝行了礼,接着才起身。 程二郎正想着该如何开口,这时明王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为何过来,朕心里清楚。 你这些年为朕做了不少事,世袭十代的宣文侯爵位,你配得上。 至于赐的另一件蟒袍,那的确是给你的次子的,等他及冠,朕也会封他为侯爷,同样世袭十代。” 杜仲青这会儿不能不惊讶了,一家居然有两个爵位!这恩赐实在是太过了点吧。 “皇上也说臣的功劳配的上世袭十代的宣文侯,可是配不上两个吧。” 明康帝点头,“对。可还有你夫人的。” 程二郎一怔。 明康帝笑了笑,“这些年你夫人立下多少功劳,朕虽然从未明说,但一直都记在心里。 陈芥菜卤,海盐,红薯土豆。这些都是你夫人的功劳,却无多少人知道。可无人不知道,不代表朕不会论功行赏。” 程二郎很想推辞,一门两个爵位真的是太显赫了一点,也太引人注目了。 可真要推辞,那说些什么推辞呢? “朕记得你的长子还没定亲吧。他年纪倒是跟荣儿差不多。” 周荣的婚事已经定下了,只差娶亲了。 程二郎回道,“是,臣的长子还未定亲。” 明康帝点点头,“宫里倒是有公主年纪跟你长子相仿。程爱卿可想过让你长子尚公主?” 程二郎的腿有些软,先是一门两爵位,如今更好,祥儿又要娶公主? 大晋朝对驸马倒是没有多严苛,娶了公主并不影响仕途。 只是这荣耀是不是太过了? 祥儿如果真的娶了公主,程家说句不夸张的,真真称得上是烈火烹油了! 程二郎并不觉得荣耀,只有满满的恐惧害怕。 盛极而衰! 这一点程二郎从未忘记过。 付太师就是最好的例子,因为权势滔天,付太师忘记了从前的小心谨慎还有为臣之道,最终整个付家都走向了灭亡。 程二郎不认为自己会跟付太师一样,可是明康帝这样,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他应该没做什么让明康帝忌讳的事吧,怎么—— “罢了,朕突然提这事,你怕是没机会好好想。你先回去吧。” 程二郎按下心头种种复杂的情绪告退了。 等程二郎离开后,明康帝看向杜仲青,“你是不是也觉得朕是在试探,或者是有什么其他意思?” 触到明康帝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杜仲青轻轻点头,“是。不说微臣,就是程大人也是如此想,他刚才似乎有些吓着了。” 第961章 愿意,没想好 “如果你有女儿,会愿意她嫁进程家吗?” 杜仲青愣了愣,随即还真的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 他如果有个女儿,会愿意将她嫁给祥儿吗? 只思考了片刻,杜仲青就有了答案,他当然愿意了! 程家的家风多好啊,程二郎从始至终就只有一个妻子,洁身自好,还不纳妾。 祥儿是程二郎的嫡长子,也算杜仲青的弟子,是他打小看到大的。 祥儿的品性绝对是没的说,杜仲青是信得过的。 再说有程二郎这么个父亲,这当儿子的,耳濡目染下,怎么都不可能是个花花公子吧。 程家的门第也高,他女儿要是嫁进去,绝受不了什么委屈。 别说头顶有两个婆婆难伺候,那得看那两个婆婆是什么人啊。 云悦不用说,脾气是出了名的好,人更是和善,绝不会是什么恶婆婆。 苗氏嘛——虽然粗鲁了点,不懂规矩了点,但是心好啊。 杜仲青怎么知道苗氏心的?太简单了,看云悦平时的日子多好过,再说那魏雅柔,嫁进程家好多年,都没怀孕。 魏雅柔那样的,放到一般人家,不被休,也肯定没什么好日子过,见天立规矩都是好的,恶婆婆想磋磨儿媳妇,法子多的是。 可苗氏做什么了?什么都没做啊。 私下嘀咕几句,看魏雅柔不顺眼?那有什么?太正常了,太善良了。 想了一圈,杜仲青不由道,“臣如果有个女儿,还真想有祥儿那么个女婿。” “朕就是这般想的。你说朕是个好父亲吗?” 杜仲青深深看着明康帝,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好一会儿才道,“皇上正事多,一些事一时间顾及不到也是有的。” 明康帝自嘲一笑,“除了对老大,朕算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对其他孩子,朕只能说是一个不合格的父亲。” 其中固然有他要忙大事,但也少不了他没将那些儿女放在心上。 儿子还好点,总是要问问功课武艺的,可对女儿—— 那时候有林倩倩在,明康帝为了她,真是忽略了他的一众女儿。 “刚才朕就是突然想起这事就说了,没你们想得那么复杂。” 杜仲青低下头,遮住了他不停抽搐的嘴角,感情明康帝是觉着自己太对不住他那些女儿,所以想当个好父亲,为她们选个好夫婿了。 “皇上,宫里只有三公主和四公主到了合适的年纪可以出嫁。” 前头的大公主周若芸和二公主已经嫁人,除了三公主和四公主,底下还有两个公主,不过年纪就太小了。 “要不要将公主嫁进程家,朕也还没想好。”对着杜仲青,明康帝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杜仲青一听就知道明康帝还没下定决心,便道,“好男儿多的是,皇上的公主自是能选到最好的驸马。” 明王对这话不置可否,好驸马可是难选到! 虽说本朝不允许驸马纳妾,可明面上不能纳,私底下还是可以偷摸着纳,再不济也能去青楼画舫快活快活。 作为男人,明康帝很认同三妻四妾,男人嘛,这多正常啊。 可作为父亲,明康帝巴不得所有男人都跟程二郎一样,不为美色所迷,一心一意守着妻子过日子,那才是他心目中的完美女婿啊。 可这样的人太难找了,男人有几个没花花肠子的。 不过这公主的婚事的确是得慎重,他刚给了程家两个爵位,若是再嫁给公主进程家,那程家是有些—— 明康帝的本意可不是如此。 这些事情真是越想越烦,没多久,他就不想了,这事还不急。 再说程二郎这里回到家,只说明康帝的确是赐了爵位给福儿,不过要等他及冠后再正式下旨,其他的就不再说了。 程高中和苗氏只顾着高兴了,他们一点也不认为这有什么奇怪的,肯定是他们的儿子能干,所以才能得两个爵位啊! 祥儿欲言又止地看着程二郎,不过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福儿很是奇怪,他爹的功劳有大到能有两个爵位吗?不太对吧。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云悦也不好问,只能等到晚上,只有他们夫妻两个的时候,她才问了。 这时候,程二郎也没什么好瞒的,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我的功劳?”云悦反手指着自己,喃喃说道,“真没想到皇上居然还记着我。” 那些事,云悦自个儿都快忘了,她只想着将东西拿出来了,那些好名声什么的,肯定都是算在明康帝的身上,跟她当然就没关系了。 “皇上赏罚分明啊。”程二郎想着云悦曾经做的事,一个世袭十代的侯爵好像还轻了呢。 解开了心里的疑惑,云悦顿时豁然开朗,“这下子不用担心了,咱们两个儿子都有爵位了。” “可是咱们的女儿没有。”程二郎幽幽说道,语气里的可惜十分明显。 云悦好笑道,“你还想女儿有什么爵位啊?是想她当县主还是郡主啊?” “她若是县主或者郡主就好了,这样以后嫁出去,也不会被人欺负了。” 云悦道,“你这担心是多余。咱们给女儿挑的人家,怎么可能会欺负她? 还有咱们都在呢。就是等咱们以后不在了,还有祥儿和福儿在,他们能眼睁睁看着妹妹被人欺负?” 程二郎按下心头的担忧,跟云悦说起了另一件事,“皇上今儿个还跟我说要让祥儿尚公主。” 云悦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结巴起来,“不——不会吧。祥儿要是真的尚了公主,咱们家是不是就太显耀了?” 云悦不觉得荣幸,只感到害怕。 烈火烹油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也摸不准皇上是什么想法。好像是就这么随口一说,好像是试探,又好像——皇上是什么意思,我也说不好。” 明康帝如今是皇帝,再面对他,程二郎是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圣心难测了。 云悦道,“要不我现在就给祥儿相看姑娘?我是不想祥儿尚公主,一来这样咱家就太显眼了。二来就是那些公主——” “我记得年龄跟祥儿合适的公主就只有三公主和四公主,她们难道有什么不妥吗?”程二郎对这些也不是一无所知。 云悦摇头,“我跟三公主和四公子都不曾接触过,对她们的品性一无所知,我不评价。 可你忘了大公主吗?那脾性,真真是让我无话可说。” 第962章 就这样吧 提起周若芸,程二郎也是一言难尽,一脚踏两船,这本事的确是不小。 “大公主在皇上登基前就出嫁了,不过大驸马的相貌不是很英俊,听说大公主不是很喜欢。”程二郎露出难以启齿的表情,“据说大公主私下里跟好几个年轻英俊的男子有——你懂的。” 云悦目瞪口呆道,“大公主养面首了?” “好像是养了一个吧。还养在府里。”公主是住在公主府里的。 公主养面首好像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可是云悦对这种事还是无法接受的,她就喜欢好好跟丈夫过日子,搞那些乱七八糟的做什么。 “大驸马就那么认了?”能娶公主,这家世自然也不低,他们要是闹起来,明康帝肯定是得给他们一个说法。 程二郎道,“大驸马没意见啊。好像是大公主允许大驸马纳妾。夫妻两个各玩儿各的吧。” 开放式婚姻啊! 谁说古人比不上现代人,其实有时候古人比现代人更放得开啊。 不过女人想婚后那么出格,可得有周若芸这样高的身份才行。 “祥儿尚公主,想想的确是不太好。有大公主开了这样养面首的坏头,以后下面的公主再养面首也——”程二郎一想到他的儿媳会养面首,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别说了,听你说的我都害怕了。”真要有那样的儿媳妇,云悦说句不夸张的,怕是能少活十年! 程二郎甩甩头,不再想周若芸,“祥儿的年纪是不小了,你给他相看起来吧。 我想皇上说的那句让祥儿尚公主,应该没过心吧。” 程家一门双爵的事很快就传开了,大多数人心里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凭什么啊! 有几家被封了国公,按理侯爵可比不上国公! 可程家有两个侯爵!这让他们心里十分不平衡! 程家是立下什么天大的功劳,才让明康帝这样破格封赏? 有几个不服气的还真去找明康帝了。 明康帝只用了一句程家值得,还有他心里有数就将人给打发了。 云明峰这次也被封了伯爷,不过只传三代,他也好奇女婿家怎么能一下子得两个爵位。 对云明峰,云悦透了一点话,当初陈芥菜卤就是她拿出来的,明康帝是记着她的功劳,所以才有的这个爵位。 “如今祥儿和福儿都有爵位了,这是好事。别听外面人那些酸话,皇上赏了,你们好好拿着就是了。”云明峰担心云悦会被外面的那些流言影响到。 云悦笑了笑,“别人爱说什么就说什么,有本事去皇上跟前说,让皇上把爵位拿走啊! 这些年相公一直不纳妾,身边就只有我一个。说闲话的人一样不少,很多人不是都说我不贤惠,还是只母老虎?真要计较那些人的话,我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云明峰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这么想就对了!那些人啊是嫉妒你!你要是真为他们的话难受了,那才是上了他们的当了。” 没多久孙氏也上门道贺了。 “侯夫人在上,我这厢有礼了。”孙氏还特地给云悦行了礼。 云悦忙去扶孙氏,“你这可真是折煞我了啊。你可是承恩公府的世子夫人,我可受不起你这礼。” 夏家可是皇后的母家,夏云轩的父亲受封为承恩公,而夏云轩是嫡长子,那自然就是承恩公府的世子了。 孙氏笑着坐到云悦身旁,“承恩公那都是因为皇后才有的,又不能代代相传。 我倒是替我相公委屈了,他立的功劳也不少,论功的话怎么也能有个爵位。现在倒好,只能当个承恩公府的世子。” 等周天齐继位,夏家的这个承恩公倒是能继续当下去,周天齐怎么也要给母家一点面子。 再以后呢?那就不要说了。 孙氏想想还真是有些不得劲儿。 明康帝没有再封夏云轩爵位,想来是不想夏家太过荣耀。 说来明康帝对程家是真的不错,居然愿意给他们家两个侯爵,想想也是因为他们家没出什么皇后太子妃吧。 孙氏也就是跟云悦抱怨两句,也是因为关系好,否则她是一个字都不会说。 “还没恭贺你们家出了两个侯爷呢,这可真是大喜事。” “都是皇上的恩典。”云悦只将一切往明康帝身上推,本来就是他的恩典,她的话也没错。 “你还记得那位南宫氏吗?” 云悦愣了愣,过了片刻才想起这个人,毕竟过去那么多年了,还真不怎么记得了。 不过经过孙氏提醒,她终于想起来了 南宫氏不就是那个亲儿子被付家人害死,又因为祥儿没被付家人害成,心生不满,还想算计程二郎,结果害的自己被休,又当了成王的妾。 “她怎么了?”云悦淡淡问道。 “死了。” 云悦没什么反应,这也没什么值得人惊讶的。 “我也是出去聚会,听人提起这件事才知道的。她还真是——”孙氏说着,眼里流出浓浓的鄙夷。 云悦好奇问道,“她怎么死的?” “平阳王打进京城后,势力很大,压得宗室都不敢抬头说话。 那不要脸的女人就跟平阳王的一个庶子勾搭上了。” 云悦震惊道,“她胆子好大啊!” “她胆子当然大了,要不然也干不出这样的事啊。” 云悦点点头,“她红杏出墙了,所以成王就弄死她了?” 孙氏摇头,“成王哪有那么大的胆子。靠着平阳王的庶子,南宫氏倒是在成王府作威作福起来。” 云悦惊讶了,“成王还能忍她?”都被戴绿帽子了! “成王是出了名的胆小没用,那时候平阳王的庶子还真有些稀罕南宫氏,他是怕弄死了南宫氏,他也会被平阳王找借口弄死,所以他就忍了。” 成王真是厉害,居然连绿帽子都能忍下,这本事真是让云悦不能不服气。 “后来平阳王死了,林锦添上位。南宫氏靠上的那个庶子跟林锦添不对付,还跟付太师合起来对付林锦添,结果反过来被林锦添给弄死了。南宫氏一下子就没了靠山了。 成王那时候倒是像男人了,居然亲手勒死了南宫氏,还鞭了她的尸体,最后将她的尸体扔去乱葬岗了。” 云悦听完也没什么反应,对南宫氏,她同情不起来,也唏嘘不起来。 听完以后就一个感觉,就这样啊。 “你知道顺平伯吧。” 第963章 别动 以后要长期住在京城,要跟人打交道,自然得了解对方的情况。 明王赐了那么多爵位下去,云悦自然也派人打听了。 顺平伯啊,那还是熟人——孙海峰! “知道,哪能忘记他啊。听说当时是他跟那毅勇侯一起开了京城的大门,迎接皇上进京的。” 毅勇侯不是别人,正是霍昆豪。 孙氏压低了声音道,“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听说先帝还有宫里的孙贵太妃都是他杀的。” 云悦有些惊讶,很快又觉得正常了,“顺平伯也不是第一次那么心狠手辣了。杀妻的事也没少干,不就是杀亲妹妹和亲外甥吗?” 孙氏点点头,“听说现在的顺平伯夫人和她所生的儿子得了重病,没多少日子了。” 云悦嘴边顿时勾起一抹冷嘲的弧度,急病只是幌子,肯定是孙海峰下手弄死他们的。 “都说虎毒不食子,这在那位顺平伯身上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孙氏实在是想不通一个当父亲的怎么能亲手杀了亲生骨肉,那还是人吗? 云悦无不嘲讽道,“这多正常啊。现在的顺平伯夫人可是原来平阳王的庶女,她生的儿子身上也留着林家的血。那自然不能留着了。” “这样的人实在是让人害怕。”孙氏是真的有些怕孙海峰。 狠人,孙氏其实是见过不少的,可那些人都是对外人狠,那也正常。 可像孙海峰不止对外人狠,连对妻儿也能下毒手的,这真的是无法不让人害怕。 “你说皇上能一直容着他吗?” 云悦看向孙氏,她明白孙氏的意思,这是希望明康帝以后找理由弄死孙海峰。 “我看有些难。他可是跟毅勇侯一起打开了京城的大门迎皇上入的京城,这是大功。 还有先帝和孙贵太妃——” 云悦说着顿了顿,但还是继续说道,“也就是跟你,我才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先帝他们如果还活着,那就会是皇上心里的一根刺。 顺平伯将他们除了,可是为皇上省了不少的麻烦。凭这两点,除非顺平伯造反弑君,否则皇上绝不会动他。” 一旦动了,别人就会议论明康帝忘恩负义了! 云悦对明康帝的了解就是他想当个好皇帝,所以他就不会给别人留下那么大的话头。 孙氏幽幽叹气,“那种毒蛇啊——我记得程大人之前可是跟他很不对付啊。 那种人狠不说,怕是还很记仇吧。” “我相公已经不是十多年前的他了。我们家不会主动挑事,但也容不得别人欺负到头上!” 孙氏笑了笑,“这就对了。我还真担心你会一直那么好说话。 对了,最近成国公可是忙得很。” 云悦眼里飞快划过一丝暗芒。 成国公就是慕容成,他被封了国公,世袭十代。 那个害死舅舅的凶手,云悦早就发过誓,绝不会放过他! “他在忙什么?”云悦尽量平静地问道。 孙氏没察觉到云悦的异样,冷笑道,“他可是四皇子的舅舅,正上蹿下跳地联络人保四皇子登上太子之位呢。” “他疯了吧。”云悦觉得慕容成这是当了国公以后,脑子不正常了。 前头有两个嫡子,怎么也轮不到一个庶子当太子! “可不是吗!皇上那么器重世子,哪可能封其他皇子当太子。只是——”孙氏的身子往云悦那儿凑了凑,轻声道,“可我就是不明白了,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皇上怎么还不下旨册封世子为太子啊?” 明康帝是怎么想的,云悦哪知道。 云悦也巴不得能是明康帝肚里的蛔虫,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可惜她不是。 “皇上有自己的打算,咱们别操心那么多了。” 孙氏迟疑着开口,“你说咱们要不要给皇上上折子,替世子说话啊?” 云悦猛地看向孙氏,“你今儿个过来到底是谁的意思啊?” “我相公。不过也是我想你了,想找你说说话。”孙氏很是坦诚地看向云悦,“跟你说个秘密吧,我公公那糊涂蛋好像被皇后说动,想保二皇子当太子。” 云悦嘴角抽了抽,“皇后可真是疼爱二皇子啊。就是你公公怎么——” 说起这个,孙氏也很无奈,“你是不知道,皇后没出嫁前,我公公十分疼爱这个妹妹。 只是我真的没想到我公公能如此疼爱皇后。” 皇后几句话就让他动了推周天磊上位的念头,他是不是疯了。 周天磊如果有那资本也就算了,可他就是个糊涂蛋! 这些年在陵城,不说夏云轩了,就是孙氏都不知道看他做了多少糊涂事了。 孙氏觉得除非明康帝疯了,否则肯定是不可能让周天磊当太子,否则这大晋怕是要完了! 这太子之位一日不定下,这一个个都不死心。 现在的京城也实在是热闹得很。 “可我相公的意思很明确,他是竭力站在世子一边的。”孙氏忙表明立场,她可不希望被当成她公公那样的糊涂人,也怕周天齐误会。 “你要是问我的意思,我不建议咱们一起上折子请皇上立世子为太子。” 孙氏不解,“为何?你跟世子妃交好,祥儿又是小世子的伴读。世子若是当了太子,程家才会更好。 我也跟你说句真心话,如果二皇子上位,别的不说,就那位云姨娘怕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什么时候立太子,立谁当太子,那只有皇上可以做决定。 作为臣子,那么急做什么?落在皇上眼里,那成什么了?” 孙氏一怔。 “当然,这些也都只是我一个妇道人家的粗鄙之见,你可以回去问问你相公的意思。 也可以让你相公去问问世子。” 云悦相信周天齐不会那么糊涂,他肯定能沉得住气,一个太子之位还不至于让他失去理智。 没从云悦这里得到一个准确回答,孙氏不禁有些茫然,拒绝了云悦留她吃午饭的邀请便离开了。 等孙氏离开后,云悦面上浮现一抹冷笑,舅舅你说的真没错,慕容成那人真是会自寻死路。 没想到他那么急着推他的好外甥上位了。 这样可真是太好了,他越急越好,这样他才会离死越来越近。 舅舅你的在天之灵可一定要保佑慕容成再急一点。 晚上,云悦就跟程二郎说了孙氏找她的事。 “你怎么回的?”程二郎问道。 云悦一五一十地说了。 程二郎眼中难掩诧异地看向云悦。 第964章 脾气太好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道不认识我了?”云悦轻笑着说道。 程二郎上下打量着云悦,点了点头,“还真是有些认不出娘子你了。 咱们夫妻十多年,眼看着没几年就到二十年了。每当我觉得很了解娘子你了,可娘子你总是会让我感到意外。” “你这是赞成我的意见了。”夫妻多年,云悦自然能摸清楚程二郎的想法。 “嗯。我是没打算这时候上折子推世子当太子,那样太犯忌讳了。 王爷如今是很信任喜欢世子,可以后呢?王爷还春秋鼎盛啊。不说百岁,可少说还有个二三十年吧。”时间更长也是有可能的。 云悦打趣道,“相公,皇上可是万万岁的,你怎么能说皇上连百岁都活不到?” 程二郎嗤笑出声,“世上哪儿来的什么长生不老,那都是骗人的。 一般能活到百岁的人都是少之又少,纵观历史,能活到百岁的帝王更是屈指可数。 皇上跟咱们普通人不一样,比如我看到儿子越大越成器,我只会十分欣慰。可皇上呢?” 云悦想了想,明康帝看着继承人出色,欣慰肯定是有的,但也会忌惮吧。 要说什么人最难,那绝对就是太子了。 太子听着风光,实际上是最难的。 做得好容易被帝王猜忌。 可要是做得不好,又会让帝王不满,甚至还会动摇太子之位。 “相公,上位的必须得是世子,否则咱们一家以后怕是没什么好日子过了。”云悦幽幽说道,“除了世子,其他成年的皇子跟咱们通通有仇。” 周天磊不用说,恨他们入骨,还有个云秀,她要是一朝上位,怕是恨不得将他们踩在脚下,他们能保住命都是好的。 周天朗因为蠢,独自带少数人去偷袭鞑靼大营,结果被鞑靼人抓住,害的云明峰差点丧命。 像周天磊那种人是不会想他做错了,只会将所有的错都推到别人身上,反正错的都是云明峰。 云明峰是云悦的父亲,他若出事,程二郎是怎么都不可能袖手旁观。 再说慕容成的外甥周天恒,他们如今跟慕容家也是结了血仇,毛一帆的死,迟早有一日,他们定要慕容成付出代价。 这么算下来,只有周天齐上位,他们家才能好。 “暗地里我会帮衬世子,可明面上,我不能公然站在世子一边。 皇上春秋鼎盛,世子势力太大,会让皇上心生猜忌的。” 云悦看着程二郎,眼里带了跟程二郎刚才差不多的讶异神情,“相公,你才时时让我感到惊讶啊。” 现在的程二郎,跟当初在村里郁郁不得志的倒霉蛋真的完全不是一个人了。 云悦知道太子难当,是在现代看过不少电视剧,看了不少历史才知道的。 程二郎完全就是这些年在官场上历练出来的。 从龙之功啊! 有多少人会被他滔天的富贵给蒙了双眼,不管不顾地冲上去。 看看明康帝这一登基,曾经跟随他的人都得了多少好处。 高官厚禄,甚至连爵位都有了。 一般豪赌过一次的人,就会想要豪赌成功第二次,第三次...... 程二郎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保持冷静,真的是十分难得。 程二郎打定了主意是不打算在太子一事上做什么,可架不住其他人心里有这念头,一个个上蹿下跳的,好不热闹。 过了两日,林氏上门来找云悦,眼里流出几分忧色。 云悦见状问道,“娘你怎么了?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林氏叹了口气道,“最近你大伯父大伯母两个天天上门找你爹。” 云明阳也带着一家子来了京城,是跟着云秀一起来的。 “他们想做什么?”云悦随口问了一句,忽地福至心灵,“他们不会是想让爹上折子推举二皇子为太子吧。” 林氏震惊道,“悦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云悦无语地抽了抽嘴角,“猜的,没想到还一猜就中。爹没答应吧。”云明峰耳朵没那么软,不至于被云明阳说动。 “你爹当然没答应,二话不说就把你大伯他们赶出去了。可你大伯他们不死心,见天上门。”林氏很是苦恼。 “这有什么难的,他们敢上门,那就大棒子把人打出去。 娘,不是我说,你脾气也太好了。” 可惜云舟夫妇没跟着一起来京城,他们留在黔南了。 程二郎也赞同云舟继续留在黔南,多攒几分资历,这样调进京城后,仕途才能更顺利,更容易升迁。 林氏心善,不忍儿媳跟儿子分开,于是现在云家当家理事的又成了林氏了。 好在林氏不是一个人,身边还是有老练能干的嬷嬷帮衬。 “都是亲戚,就这么把人赶出去,是不是不太好?”林氏面露迟疑。 云悦淡淡道,“娘你每次见了大伯他们,心情就不好吧。” 林氏轻轻点头,她一个妇道人家,不懂什么朝堂大事。 只是立太子什么的,轮不到他们这些臣子插嘴吧。 林氏虽然懦弱,但总觉得这种事情很危险,不该沾。 “那不就行了。娘您为何要委屈自己呢?我不是让您嚣张跋扈,肆意妄为。 可您都是伯夫人了,好歹也该让自己的日子过得好一点,顺心一点。不想见大伯他们就不见,不想听他们那些话就别听。” 林氏被云悦说得心渐渐定了下来,缓缓点头,“你说的有道理。那——那下次你大伯他们再来,我就不许他们上门了。” 说到最后,林氏就下定了决心。 云悦笑道,“这就对了。” 第二天,云明阳和钱氏就上门来找云悦了。 云悦本不想见他们,想了想还是改了主意,同意见了。 云悦也有好多年没见过云明阳和钱氏了,几年不见,他们瞧着老了不少。 云明阳脸上只是多了几分老态,而钱氏面容瘦削,颧骨凸出,倒是显得越发刻薄。 这些年钱氏应该不缺银子吧,怎么就没把自己养胖一点呢? 云悦不知道的是钱氏这些年是不缺银子,不愁吃喝,但日子过得憋闷,先是被林倩倩气,后来又因为林倩倩被明康帝派兵包围,很是担惊受怕了一段日子,导致体重暴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来。 云明阳和钱氏坐下后,云悦淡淡喊了人,“大伯,大伯母。” 不止云悦在打量云明阳和钱氏,他们也一样在打量云悦。 云明阳还好,可钱氏在看到云悦时,眼里涌起浓浓的嫉恨不甘。 第965章 一点没变 一个人过的好不好,真的可以从一个人的气色上看出来。 云悦脸色红润,眼神清明,就那么慵懒随意地坐在那儿,迎面就是贵气。 钱氏就是再想骗自己,云悦在黔南那儿受苦,日子过得很差,她都做不到。 比起云悦的日子过得惬意舒服,云秀的日子就过得要差劲不少。 是,云秀的确十分得周天磊的宠爱,这些年的宠爱就没淡过。 可是云秀头上有个褚氏,周天磊是喜欢宠妾灭妻,但明康帝和皇后都活着,褚氏再怎么也是正妻,能压云秀一头。 还有周天磊宠云秀是一回事,但是这不耽误他纳新人,去宠别的女人。 当然,那些女人无论有多美多妖娆,都越不过云秀。 这也是云悦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到最后只能将其归结于周天磊对云秀是真爱了。 可是钱氏不满足啊! 主要就是有云悦在,程二郎由始至终可就只有她一个女人。 云秀是云悦的亲堂姐,为什么姐妹两人的日子过得差了那么多呢? 钱氏怎么想都想不通。 好在钱氏很快就安慰起自己,云悦日子过得再好又怎么样?但她还是永远都比不上云秀! 云秀如今可是皇家的女人! 周天磊如今可是皇子!他最少也能是个王爷,甚至还可能是太子,以后的皇帝。 如果周天磊真的能当皇帝,云秀就是皇妃了! 以周天磊对云秀的宠爱,云秀八成能当皇后!甚至是以后的太后! 一想到这些,钱氏就双眼发光,呼吸急促,就连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云悦不知道钱氏在想什么,不过看她的样子也能猜到她八成在想什么美事,俗称白日做梦。 “大伯父和大伯母今日过来,不会就是为了看看我吧。” 云悦清冷的声音瞬间惊醒了钱氏,她终于从白日梦中醒了过来。 云秀当皇后甚至是太后,这离得还有些远,现在最要紧的是得让周天磊成为太子,那样才能说以后的事。 想到这里,钱氏顿时扯出一抹和蔼的笑容,对着云悦亲切道,“悦儿啊,这些年,你堂姐可是十分牵挂你呢。” 云悦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惊讶,“堂姐?大伯母你说的不会是二皇子的那位云姨娘吧。 那位云姨娘可是被逐出族谱了,可算不上是我的堂姐。” 钱氏脸一黑,声音沉了两分,“悦儿你这话就不对了。血缘关系是断不了的。 你爷当时也只是因为太生气,没真想把秀儿逐出去。” “哦。”云悦淡淡道,“不过我跟那位云姨娘真称不上是什么姐妹情深,我跟她之间从来就没那东西。大伯母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你这样绕来绕去的,听得我头疼。” “俗话说得好,打断了骨头连着筋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么简单的道理,不用我跟你说吧。” 云悦点点头,“我明白了。大伯母才跟我爹说了,让他支持二皇子当太子。 现在也想让我相公支持二皇子当太子,是这样吗?” 钱氏连连点头,“没错就是这样!悦儿你可真聪明啊。” “我为何要答应呢?对我有什么好处?”云悦挺好奇钱氏要怎么说动她。 钱氏道,“悦儿啊,我来前,秀儿已经跟我说了。以前的事,她会都忘了。 只要你说动你相公支持二皇子,以后她绝不会亏待你的。悦儿你以后就有个大靠山了。” 云悦差点没直接笑出来。 真的是太好笑了。 都说人年纪越大,再幼稚的人也会变成熟。 现在云悦才知道这话不对。 这么多年过去了,云秀也早已为人母了,可她的脑子是一点都没长啊。 云秀是不是还想着她是重生的,是天之骄女,是光芒万丈的太阳,就连地球都得围着她转啊? 就那么轻飘飘的一句她大人不记小人过,以前的事她都不记仇,再许一点虚无缥缈的好处,她云悦就要屁颠屁颠地为她办事。 以云秀的性子,做出过河拆桥的事,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云悦压根儿就不信云秀。 云悦看向从进来后就一直不说话的云明阳,“大伯父你怎么一直不开口。” “你大伯母把要说的话都说了,我还有什么说的。”云明阳颇为颓废丧气。 “大伯父,虽说咱们的关系并不亲近,但你的确是我大伯父,那我也给你一句忠告。” 见云明阳看过来,云悦才继续道,“好好过自己的安稳日子,别掺和这些有的没有的。 堂哥已经废了,你这话一房如今都没个子嗣传承,你真的该好好想想了。” 云明阳顿时一怔,钱氏当即骂出声,“悦儿你可真是太不知好歹了!我跟你商量大事呢!你说这些有的没有的做什么?存心不想我们好过是不是?” “什么时候子嗣传承都不叫大事了?那什么才是大事?” 这话无疑是戳中了云明阳的心,云鸿废了,他到现在也没能再生个儿子。 人这辈子指望什么?不就是指望子嗣传承吗? 钱氏和云秀兴致勃勃地谋划周天磊当太子,可云明阳真的是一点劲儿都没有。 谁当太子,能是她们两个女人能谋划得了的? 再退一万步,就算周天磊当上太子,他如果没个儿子,他忙活个什么劲儿?到头来说不定还会为他人做嫁衣,那岂不是傻了。 见钱氏还要骂,云悦就送客了。 祥儿过来见云悦,半路上遇到了云明阳和钱氏,听着钱氏嘴里那些骂咧咧的话,眉头不由紧皱,眼里闪过浓浓的厌恶。 “娘,您若是不想见他们,以后就别见了。谁家还没几个糟心的亲戚,哪能为了在意别人说什么,就委屈自己。” 云悦笑了笑,“娘不会那么容易被人欺负的。真不想见,那自然就不见。 这次见,自然是因为想见了。好了,不说他们了,祥儿你想娶个什么妻子?” 祥儿愣了愣,不明白这好端端的怎么就忽然说起他的亲事,“爹娘做主就是。我相信爹娘会给我娶个适合我的好妻子。” 云悦拧了拧眉,“妻子是要跟你过一辈子的,当然得你喜欢才行。 你总得给娘一个标准吧。说说你心目中的妻子是什么样的。” “跟娘一样的。” 云悦无奈扶额,“你跟福儿真不愧是亲兄弟啊。 你弟弟打小就说要娶个跟我像的。问你也是这样。说具体点。” “娘,我跟哥哥当然是亲兄弟了!我们的眼光品味自然也像了。”福儿不知道在外面偷听了多久,忽然,双手负在身后,笑嘻嘻地迈步进来。 第966章 再见宝珠 云悦凉凉看着福儿,“都会偷听了?” 福儿立即道,“我才不是偷听呢!我是正好听到娘问哥哥想娶个什么样的妻子,所以就停下来多听了一会儿。” 云悦伸手点了下福儿的额头,倒是没多说他什么,只问祥儿,“说说你想要什么样的妻子。可不许再说什么像我,具体点啊。” 福儿也看向祥儿,“哥,你想要什么要的妻子啊? 我以后的嫂子一定得是最好的!要漂亮要温柔还要能干,还要——” 云悦没好气地打断福儿的话,“你的要求还真是不少。是你哥哥娶妻。” 祥儿拧着眉,似乎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过了好一会儿才道,“相貌要上乘,人要能干为我处理好家事,还得孝敬爷奶和爹娘,最好通文墨明事理,这样我跟她就能有话说。具体的就这样吧。” 云悦边听边点头,心里也有了大概的思路。 “哥,你的要求其实可以更高一点的。”福儿颇有些不以为意地撇嘴,“哥你以后可是侯爷!再说你那么有本事,以后的前程绝对不可限量啊!还有娘你再把哥哥以后不纳妾的事说一下。就凭咱家那么好的家风,大多数人都会相信哥哥能说到做到,绝对不纳妾。 到时候真不是我说,京城的合适的贵女简直是由着哥哥挑啊!谁不想要哥哥这样的乘龙快婿!” 祥儿也无语了,“你口气还真不小,京城的贵女还由着我挑呢。 对了,你条件跟我一样。以后你也有个侯爵,你也不纳妾,等你要娶亲了,京城的贵女是不是也能由着你挑啊?” 原以为福儿会点头的,谁能想到他居然摇头了,云悦瞧着都惊讶了。 “唉——”福儿幽幽叹气,“谁让宁叔叔太有眼光了,在我还没出娘胎,就想我给他当女婿。 再怎么,我也得宁叔叔的女儿一个机会啊。否则真是太对不住宁叔叔了。” 云悦没好气地拍了下福儿的脑袋,没用多少力气,但眼神凶狠,“你真当京城的贵女是大白菜啊?还由着你们挑?你宁叔叔如今可是国公了!他的女儿就是国公之女! 以后这些话不许再说了,听到没有?” 福儿摸着被拍的脑袋,很是委屈,“这话我也只跟你们说啊,在外面肯定不说。我嘴很严的。” “我说的是以后都不许说。”云悦冷冷说道。 福儿道,“知道了,不说就是了。不过我说真的,娘你可得给哥挑个好妻子,要当我的嫂子,哪能是普通女子。” “你多操心操心你以后娶什么妻子吧。”云悦没好气地瞪了眼福儿。 “离我娶妻还要好多年呢,急什么。”福儿说道。 云悦看着福儿直摇头,怎么都想不通,她和程二郎怎么就生出了福儿这性子的儿子。 天不怕地不怕,身上有股倔劲儿,还有那份随意不羁,真的不知道是像了谁。 云悦还没给祥儿寻摸妻子,明康帝这里倒是下了一道圣旨,让正安帝的那些后妃通通殉葬,除了宝珠。 云悦被明康帝的这道圣旨惊了惊。 正安帝的后宫人数虽说没有上百,但也有好几十,全都要殉葬? 苗氏也很惊讶,“不对吧。那正安帝不都去世那么多年了,要殉葬不是早该殉葬了?为什么要等到现在?” 苗氏不懂为什么,云悦和程二郎都懂。 程二郎私下里跟云悦说,“皇上早就想对她们动手了。当初正安帝驾崩,老平阳王打进京城,毁了她们的清白。那时我就在王爷眼底看到了冰冷的杀意。” 云悦叹了口气,“那些女人也可怜不是吗?正安帝活着的时候怎么对她们的? 正安帝心里只有一个宋如眉,都不曾宠幸过她们。等正安帝驾崩,她们就成了寡妇。”还都是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 “老平阳王毁了她们的清白,那也不是她们想的。她们都只是弱女子,都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程二郎对即将殉葬的后妃不是不同情的,只是他什么都做不了,明康帝的圣旨都下了。 那些女人大多都跟重臣有关系,可明康帝还是下了殉葬的旨意,那是因为那些重臣早就被平阳王,付太师还有林锦添给杀了个七七八八,没剩下多少了。 就是还剩下的也不足为虑。 “在皇上心里,她们就该自尽以保全名节清白。” 云悦暗暗翻了个白眼,“替谁守着贞洁啊?替正安帝啊?换做是我,我也不愿意。 正安帝是怎么对她们的?” 要是正安帝对他的那些后宫好,他的那些后宫八成会有不少人愿意为了他守节。 可正安帝对她们好吗?一点也不好,甚至从来没将那些人放在眼里过,甚至任由宋如眉欺辱她们。 “贵太妃还活着,这是不幸中的大幸了。”程二郎知道云悦跟宝珠的私交甚好,这些年云悦也一直惦记着宝珠。 宝珠能活着,真的是多亏了她鞑靼公主的身份,还有就是她一直没被老平阳王玷污过,那也是因为她的身份。 “是啊,能活着就很好了。” 云悦还想着什么能进宫看望宝珠,没想到没几天宫里就传来了消息,说是贵太妃要见她,云悦顿时大喜,混上了侯夫人的诰命服,然后进了宫看望宝珠了。 多年不见,宝珠瞧着苍老了许多,不再是那个天真的草原公主了,可她在看到云悦时,眼睛还是亮了亮。 “臣妇见过贵太妃。”云悦才屈膝到一半,宝珠就上前拉住她,“别行礼了。是我求皇上,说我想见你的。没想到皇上还挺好说话的,居然答应了。” 宝珠说着,拉着云悦坐到她身边。 “娘娘这些年——”本想问宝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可话到了嘴边,云悦就有些问不出口了。 宝珠摸了摸眼角的细纹,苦涩一笑,“比起大多数人,我算是过得很好了。那时候老平阳王打进京城,因为我是鞑靼公主,他没强迫我。可那个男人啊,真是越得不到的女人,就越让他惦记。” 明面上老平阳王不敢强迫她,可暗地里那些龌龊恶心的手段,老平阳王可是没少使。 给宝珠吃剩饭,冬天不给炭火皮袄和棉花,夏天不给冰盆...... 想到那时候的苦日子,宝珠就心酸难受,仿佛是过不去的噩梦。 好在那一切都结束了,老平阳王死了,她的噩梦也结束了。 林锦添掌权的时候,日子虽然也不是很好过,但可比老平阳王在的时候好多了。 第967章 要回鞑靼了 只看宝珠眼里流露出的酸意和苦涩,云悦就能想象到她当初的日子有多难过,这让她不由握紧了宝珠的手。 宝珠回过神,对着云悦笑了笑,“好在一切都过去了,以后我的日子会很好的。” 云悦重重点头,“嗯,一定会很好的。皇上仁善,娘娘又是鞑靼公主,将来的日子一定会很好。” 明康帝绝对会给予宝珠最基本的尊重,衣食住行绝不会差。 宝珠看了一圈,见伺候的都是她的心腹,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可能要回鞑靼了。” 云悦一惊,不可置信地看着宝珠。 “我父汗去世了,如今的鞑靼可汗是我的同胞兄长铁勒,他给皇上送了国书,想要和亲议和,鞑靼十年内不再跟大晋打仗。” “除了和亲,你的兄长华提出要皇上放你回鞑靼?”云悦不傻,略想想就明白了。 宝珠那双已经有了细纹的眸子里陡然爆射出浓浓的喜悦,她的眼底仿佛也出现了茫茫草原,还有在天空飞翔的雄鹰,“嗯。事情虽然还没定下来,但是我能看出皇上已经心动答应了。 我离开草原十多年了,做梦都想再回到草原,看看那碧绿的草场,看看那些牛羊,还有我的亲人。” 看到宝珠眼里浮现的晶莹泪光,云悦心里百感交集,一是为宝珠感到高兴,可她还是有些伤感,以后怕是没机会再跟宝珠相见了。 不过这都比不上宝珠的幸福快乐,只要她在草原过得好就行。 “你很快就能回到草原了。这次和亲你兄长是打算嫁妹妹还是女儿?” 宝珠摇头,“不是我鞑靼的公主要嫁来大晋皇宫,而是我兄长打算迎娶一位公主回鞑靼。” “迎娶公主?我记得宫里也就三公主和四公主的年纪合适。”再下面的五公主和六公主年纪就太小了一点。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皇上没跟我说要将他哪个公主嫁给我兄长。”宝珠现在满心都想着她即将回到草原的事,其他的事,她是一点也不在意。 “你兄长有妻子吗?”云悦对鞑靼的情况还真不了解。 宝珠看向云悦,“在我还没当贵妃前,我兄长就已经娶了两个女人了。” 云悦也觉得自己这问题有些傻,算算铁勒的年纪,他肯定是娶过妻的,孩子八成都有不少。 “皇上同意我回草原,这对我是大恩。以后无论是他哪个公主嫁给我哥哥,我都会帮着多看顾她几分的。” 艰难的生活并没有磨灭宝珠对生活的热情还有她的善良,云悦看着宝珠,忽然有种宝珠还是十多年前的她的感觉。 “对了,那云秀怎么那么得二皇子的宠啊?这都多少年了,那二皇子居然还没厌恶她?”宝珠冷不丁地说起了云秀。 对云秀,宝珠也是印象深刻,她永远都不会忘记云秀故意给她指错路,把她折腾得不轻的事。 云悦问道,“你见过她了?” 宝珠点头,眼里露出几分气愤,“现在皇子都还住在皇宫里,那些女眷也跟着都在皇宫里。 那天我难得有兴致出去逛逛,没想到就跟那云秀遇上了。那女人跟十多年前一样多讨厌。” 说着,宝珠眉头皱得紧紧的,声音里满是嫌恶,“我说错了,不是一样讨厌,她是比十多年前还要讨厌才对! 那二皇子眼睛有问题吧,居然宠上这么一个女人。” 想到云秀当时那嚣张跋扈,颐指气使的讨厌样子,宝珠就生气。 “她欺负你了?你有没有吃亏?”云悦太了解云秀了,只担心宝珠会在云秀手里吃亏。 宝珠笑了笑,“我才不会那么没用呢。我鞑靼使臣很快就要来大晋接我回去了,这段时间,我虽然不会惹事,但也不会让人欺负到我头上。我狠狠甩了她两巴掌。可解气了!” 解气是解气,可云秀那儿—— “你最近还是小心点。这些年,云秀那心是越来越毒,人也是越来越小气。 再说现在二皇子毕竟是皇子,身份不一样了,连着她的身份也不一样了。” 宝珠将云悦的话听了进去,“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人欺负的!他们如果真的敢跟我做什么,我就直接找皇上告状!让他管!” “你怎么不去找皇后告状?”云悦好笑道。 宝珠不以为意道,“皇后偏心眼!她才不会帮我呢,她只会帮他的宝贝儿子。我已经领教过一次了。” “皇后最疼的就是二皇子。再怎么说皇后也是六宫之主,直接跟她对上,你容易吃亏。 反正距你离开京城也没多长时间了,可千万别被她们欺负算计到。真要出什么事,就按你自己的想法,找皇上告状。不过那得是忍无可忍的时候。” 宝珠重重点头,“你放心,我都懂得。” 久别重逢,两人有说不完的话,一直说到了中午。 宝珠留云悦用了午膳才离开。 云悦回到家,就看到程高中和苗氏正在听祥儿在念老家送来的信。 刚开始念,云悦就坐到苗氏身边,跟着一起听。 别的倒都是琐事,就程大宝那儿出了点问题,他倒是考中了秀才,可是没能成功考上举人。 听到这里,云悦看向程高中和苗氏,见他们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失望。 祥儿也注意到了,便停了下来。 苗氏见他们眼里都是担忧关切,笑了笑道,“我们哪儿有那么脆弱,连这么点事都经不住。 当初二郎早就说了以大宝的水平考秀才还行,考举人就难了。我们啊,早就有准备了。” 云悦知道苗氏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他们心里肯定还存了一丝奢望。 万一呢!万一程大宝能考中举人呢? 结果那万一不存在,程大宝就是没考中。 “大宝还年轻,以后还是能有机会的。”云悦也只能这么劝了。 程高中和苗氏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要不然还能怎么想? 程高中看向祥儿,眼里满是慈爱,温声道,“祥儿啊,你可得争气点,一定要考个状元回来!” 福儿双眼亮晶晶地看着祥儿,“哥!你一定要考个状元!我要当状元弟弟!” 祥儿无奈道,“我会全力以赴的,不过最后怎么样,那就不是我能做主的了。” “尽力考就是了。你这年纪如果能考中进士,那都能称得上是少年英才了。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云悦倒没想祥儿考个状元回来。 状元就一个,真要考,那压力未免太大了。 第968章 恩科 福儿轻声嘀咕,“还是状元最威风!”状元弟弟那也威风! 云悦凉凉看向福儿,“那你以后是不是也要考状元啊?” 福儿浑身一个激灵,忙不迭道,“我就算了。以我的水平能考中进士就很好了。 娘你还是指望哥哥考状元吧,我不行的。” 福儿才不想给自己太大压力,更准确地说从来没有人给过他太大压力,从他爷奶到爹娘再到他师傅,都是如此。 云悦看着祥儿,语重心长地说道,“你爹当年也没考中状元。别说状元,你爹连三甲都没能进。 可你看看你爹如今都是户部尚书了,跟你爹同一届的进士,就他的成就最高。别把一时的得失放在心上,目光要放得长远一点。” 程二郎的情况其实很特殊,很少人能跟他一样得个从龙之功,自此扶摇直上,平步青云。 举程二郎这个例子,只是希望祥儿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尽全力就好。 祥儿但笑不语,他看着温润,好像很好说话,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可实际上,他心中自有一股傲气。 这次他会全力以赴,争取考个状元回来,这是对他多年努力的肯定。 可要是真的考不中状元,他也就失望一下,不会就此一蹶不振。 云悦看程高中和苗氏似乎有些累,算算时间,也差不多是他们睡午觉的时候了,便让祥儿把喋喋不休的福儿带下去。 “爹娘,你们去午睡吧。我也先走了。”云悦起身说道。 苗氏点点头,“嗯,你去吧。说来祥儿可比大宝小了不少,可大宝如今连个举人都考不上,而祥儿早就是举人了,说不定马上还能当上状元。 明明是嫡亲的堂兄弟,怎么就差了那么多呢。” 云悦道,“娘。祥儿有相公一直指点,可大宝那儿少个好先生,他们怎么能放在一起比较呢。” 也亏得现在一家人不住在一起,否则程大宝指不定要心塞成什么样。 “是我想窄了,这话我以后不说了。这些日子,祥儿那儿你多盯着点。 考试前,他的身子可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程高中想到当年程二郎那倒霉劲儿,这会儿还心有余悸。 云悦重重点头,“爹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祥儿的。” 晚上,云悦主动提起见了宝珠发生的事,说完便问,“和亲的事,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程二郎看着云悦,“和亲的事,如果不是你说,我到现在也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皇上居然连你也瞒着。”瞒得可真是够紧的。 “和亲和谈,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要经过许久的准备商讨。 再说鞑靼使臣还没到呢。皇上还没下定决心,那也是有的。” 云悦问道,“宫里就三公主和四公主年纪合适,皇上会让谁和亲鞑靼?”无论是谁,说实话都挺惨的,那铁勒年纪可真不小了,据宝珠说他都四十一了! 三公主今年十六,四公主只比她小三个多月,铁勒的年纪真的是足够当她们的父亲了。 公主又是从小娇生惯养的,而草原环境艰苦,这要是嫁去草原,以后的日子怕是真不会太好过。 “可能不是从两位公主里选呢?” 云悦很快反应过来,“你是说皇上会从宗室里挑选一个合适的,然后封为公主和亲鞑靼?” “有这可能。不过我觉得皇上应该更会从他的公主里挑。这样才更显诚意。” 嫡亲公主跟半路认的公主,哪个更好,傻子都知道。 明康帝那人,云悦看到现在,也不能不承认,他是江山社稷大于一切的。 和亲的人八成就是三公主或者四公主了。 转眼就到了祥儿要参加恩科的前夕,程二郎将他的经验全都传授给祥儿,这样别的不说,起码能让他少走不少弯路,少吃不少亏。 祥儿这一去考试,云悦在家真真是坐立难安,干脆就去寺庙为祥儿祈福了,这样好歹能给他求个平安。 孙氏得知云悦要去寺庙,二话不说就跟着一起去了。 “祥儿这次肯定能金榜题名,你啊就别担心了。”在给寺庙捐了一笔厚厚的香油钱后,孙氏笑着对云悦说道。 云悦道,“借你吉言了。” “祥儿也到了能娶亲的年纪了,你这当娘的是什么打算?” 云悦也不瞒孙氏,“我已经在相看了。我想这次祥儿如果能高中,应该会有更多人家看上祥儿吧。” 孙氏挑眉,“你也太自谦了。我告诉你,盯上祥儿的人多的是。 你说说你程家在京城也是顶级贵族了。祥儿以后会是宣文侯,自己又争气。 最难得的就是你家的家风好,程大人这么多年身边可就你只有你一个啊。 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祥儿是不是也跟他爹一样不纳妾啊?” 云悦看着孙氏,眼神有些古怪,“你跟福儿还挺像的。”福儿就是一副京城贵女任祥儿挑的样子。 只是没想到孙氏也是如此。 “像什么?”孙氏好奇道。 云悦但笑不语。 孙氏倒也不是刨根究底的人,推了推云悦,“说啊,你家祥儿以后纳不纳妾。” “他倒是说以后不纳妾。”云悦经不住孙氏缠,吐口说了。 孙氏松开了云悦,满是可惜道,“可惜我女儿跟祥儿年纪不合适。要不然——”她还真想有那么个好女婿。 “福儿呢?我的女儿也是打小看到大的,你说她跟福儿——” 云悦真心有些头痛,她的儿子什么时候成了香饽饽,这一个两个都盯上了。 “忠国公这些年一直坚持给我相公写信,不停强调他女儿跟福儿的事。 虽说我们夫妻一直强调要看孩子的意思,但也给了承诺,一定会优先选择忠国公的女儿。” 忠信侯的爵位往上升成了国公,如今宁远是忠国公了。 “忠国公下手可真是快啊。早知道磨磨你们就成,那我肯定一天一封信。” 云悦心道,幸好你没这样,否则就轮到他们发疯了。 暗暗恼恨了一会儿,孙氏才问道,“你给祥儿相看人家,都相看得怎么样了?” 云悦回答,“看了好几家了。等祥儿考完,我让他看看。” “说说你都看上了谁家的女儿啊?”哪个姑娘那么有福气能嫁给祥儿。 云悦挑眉,“等事情真的定了,保证第一个告诉你。现在就算了。” “小气。这都不愿意说。”孙氏觉得扫兴,倒也没多纠缠。 第969章 很有利 祥儿出了考场后,整个人连路都走不了了,是让家丁背着回来的。 程高中和苗氏一看祥儿那虚弱样,别提有多心疼了。 祥儿睡了一觉,又吃了点东西,洗了个澡,这才觉得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程二郎和云悦对祥儿的反应都没太惊讶。 程二郎当初也经历过,其实儿子的表现也不算太糟糕。 云悦那时候可是见过程二郎出考场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哪怕过去那么多年,她仍旧印象深刻。 云悦真是不能不感叹,现代的考试制度真的是比古代好。 想想在现代参加完高考,哪个会虚弱得需要人背着才能走,就是真有,那也是少之又少。 古代就别提了,跟祥儿一样的,那是多不胜数。 祥儿在考场里考试,程二郎也没闲着,他在分析试卷。 科举题目只有在没考的时候才是秘密,等到考生拿到考卷,那题目就不算什么秘密了。 在简单看了一遍科举题目时,程二郎很是高兴地对云悦说,“这次的题目对祥儿很有利啊。” “都是祥儿会的吗?”云悦问道。 程二郎道,“这次的题目里有不少考查律法,案例,水患和民生的题目。 祥儿在这方面可比别人占便宜多了。这些年,祥儿跟在我身边历练,这些事差不多都经历过的。” 云悦高兴道,“这么说来祥儿真的是很占优势啊。相公,说不定祥儿这次真的能考个状元回来! 到时候咱们就有个当状元的儿子了!”想想就高兴啊! 程二郎看了眼云悦,忍笑道,“你不总跟祥儿说尽力就行,名次什么的不重要,能不能考中状元更是无所谓吗?” 云悦给了程二郎一个隐晦的白眼,“我那是不想给祥儿太大的压力。 要是祥儿能考中状元,那当然好了!” 想想高考状元多风光啊!古代的状元比起高考状元还风光呢! 云悦在现代读书虽然不错,但高考状元还是离她太远太远了。 没想到穿到古代,虽然没有个能当状元的相公,但是能当状元他娘,这也挺好的。 “状元什么的还不好说。不过只要祥儿殿试不出问题的话,我想他前三甲应该稳了。” 云悦是清楚程二郎的性子的,他不是一个喜欢说大话的人,他既然这么说了,最起码也有个六七分的把握。 “不是状元也没关系,榜眼探花也好啊。”云悦觉得她这会儿的心态可好了。 等祥儿休息好,程二郎就让他将他的答案默写下来。 才考完,祥儿当然记得他都写了什么,没多久就默写好了。 当着祥儿的面,程二郎没露出什么,只留了“不错”两个字,回到房,见到云悦后,程二郎就控制不住心头的喜悦了,“祥儿这次的名次绝对名列前茅。” “真的?祥儿答得很好吗?” “嗯,很好。这些年的历练果然没白费。这次的考官是个务实的,不喜欢那些花里胡哨,辞藻华丽的文章。” 在知道主考官是谁后,程二郎其实松了一口气。 程二郎太清楚祥儿的文风了,跟他很像,都是那种比较务实,文风不太华丽的。 如果偏上喜欢文风华丽的主考官,祥儿会如何就不好说了。 换做福儿,那就是天大的好事了。 福儿作的文章就跟程二郎和祥儿都不一样,他是专爱写那种文风华丽,辞藻优美的。 好在福儿的文章也不是无病呻吟,毫无内容,否则邓阳成和程二郎绝不会答应,早就摁着福儿的头让他改了。 只能说各人写文章,各有各的爱好吧。 程二郎也看出来,明康帝登基后是想做实事,所以他登基后开的恩科题目大多都跟实事有关,选的主考官也是比较务实,喜欢做实事的。 云悦已经确定祥儿绝对能参加殿试,那她要做的就是在殿试前,保证祥儿的身体好。 云悦是绞尽脑汁,又询问了好多大夫,一日三餐都给福儿搭配得好好的,确定他在殿试前将身体得将身体养得好好的。 “等我考科举的时候,娘你会不会那么疼我啊?”福儿看着云悦对祥儿关怀备至,他还真是有些羡慕了呢。 “过几年你回老家那儿考童生,秀才还有举人,娘就陪你回去。”云悦看着福儿说道。 福儿惊了惊,眨了眨眼,似乎是有些不可置信,“娘您说真的?” “不说真的,我还骗你不成?”云悦可不放心福儿一个人回老家考试,她得陪着一起去才行。 “我就知道娘对我最好了。”福儿感动极了,时不时不好意思地偷看云悦。 祥儿好笑地瞥了眼福儿,“不吃醋了?” “我没吃醋。”福儿坚决不承认自己吃醋。 放榜那天,福儿想跟家丁一起去看榜,却被云悦和祥儿齐齐镇压。 之前封爵圣旨下来前,福儿觉得苗氏不淡定,非要走来走去的。 这会儿福儿终于能体会到苗氏那种焦躁的心情了,他现在就跟苗氏一样来回踱步,脑袋时不时看向门外。 云悦道,“你就坐下来,安心等着吧,别走了。” 福儿都没看云悦,喃喃道,“你们就该让我去的!在这里等着,真是太难受了。 我要是去看榜单,不就能早点知道哥哥的成绩了。” “你这么个小人,能挤得过其他人吗?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吧。”看榜单的人绝对不少,简直称得上是人山人海,云悦是真担心福儿没挤到前头,反倒要被人踩好几脚。 福儿撇撇嘴,深深觉得云悦小看他了,他有那么没用吗? 苗氏喃喃道,“怎么那么慢啊!早知道我就亲自去看榜单了!” 云悦喝了口茶,心道她连福儿都没允许他去,苗氏就更别提了,可千万别为了看个榜单出什么事才好。 等得心焦气躁的福儿扭头去看祥儿,见他慢条斯理地喝茶吃糕点,心里一动,“哥,你是不是很有把握啊?” “还行。” 福儿对这个回答不满意,这个问题他早就问过,他哥当时就是这么回答的。 福儿又要开口时,云悦派去看榜单的家丁终于回来了。 去看榜单也是个技术活,必须得人高马大,否则真挤不过人家,看不到榜单啊! 这会儿家丁就跑掉了一只鞋子,头顶的帽子全歪了,但他好像感受不到,不知是跑得太急,还是太高兴了,脸红得跟熟透了的苹果似的。 第970章 会元 “第——第——”家丁喘着粗气,迟迟没能将祥儿考了第几名说出来。 福儿急得不行,都想抓着家丁的肩膀晃,让他别再卖关子,不知道这能急死人吗? 云悦也很紧张地盯着家丁。 家丁伸出一根手指,“第一名!大少爷中了会元!他考了第一!” 祥儿手中拿着的粉色糕点一松,面露惊讶,他考完以后,心里其实也有些数,想过他考的不错,但是没想到居然能得第一。 云悦高兴不已,立即看向祥儿,她的儿子考中了会元啊! 厉害!真是太厉害了!她怎么就养出了那么了不起的儿子呢? 福儿从知道祥儿考中了会元以后,就一直愣在那儿,面无表情,过了好一会儿才尖叫一声,猛地冲向祥儿,抓着他的肩膀晃,“哥,你听到没有?你考中了会元!你是会元啊! 哥你怎么能那么厉害呢?你是会元啊!我有个当会元的哥哥了!我是会元的弟弟啊!” 程高中和苗氏也激动。 苗氏热泪盈眶,颤巍巍地伸手摸向祥儿的脸,“有出息!真是出息了!你比你爹厉害。 第一啊!你考了第一啊!” 祥儿平复了一下激荡的心情,但脸上的喜色怎么都压不住,抿抿嘴道,“我比不了爹。” 虽然高兴考中了会元,但祥儿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现在的他比他爹差远了。 没多久报喜的人敲锣打鼓地过来了,云悦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 祥儿考中了会元,这是大喜事,云悦赏了家里下人一个月的月例银子。 程二郎回来后,也是面露喜色,看向祥儿的眼里全是骄傲。 殿试什么的,程二郎就没什么经验传授了,只让祥儿好好发挥。 其实比起大多数人,祥儿真的是很有优势。 因为祥儿是周荣的伴读,在明王府时,他见过明康帝好多次。 有几次,明康帝考校周荣的学问,还会顺便问问他的伴读。 明康帝如今是一国之君,大多数人面对帝王都会敬畏,这会让他们失去平常心,能发挥出多少水准就不一定了。 可这对祥儿来说根本就不叫事,他不会紧张。 祥儿这就比别人多了不少的优势。 程二郎只提了一句,“我猜殿试的题目八成也会考实事,你这些日子可以多看看一些案例还有民生的事。” 顿了顿,程二郎又加了一句,“也有可能考兵法。现在大晋各地都已经收复,各地都还算平稳。 如果真的要考兵法,那就只有对外的了。多了解了解鞑靼吧。可能过些日子,咱们就要跟鞑靼和谈了。” 这还是沾了云悦的光,至今明康帝都未在朝廷上直言鞑靼使团要来京的事。 程二郎猜测这次殿试题目,十有八九会跟鞑靼有关。 不过明康帝具体会出什么题目,程二郎就不知道了,他也不想将自己的想法灌输给祥儿。 祥儿虽然是他的儿子,但是所思所想未必要同他一样。 年轻人嘛,总得有点自己的想法。 祥儿将程二郎的教诲听进了心里,默默准备起来。 祥儿考中了会元,跟程家亲近的人家纷纷都送了贺礼过来。 就连云明阳和钱氏也送了一份,云悦只看了眼,倒是没让人送回去,而是放进库房收着。 云明峰和林氏在知道祥儿的成绩后,就亲自上门了。 林氏抓着云悦的手,不停感叹,“你把祥儿教得真是好!真是有出息啊!会元啊!接下来祥儿是不是就是状元了?” 云悦笑了笑,“祥儿能不能考中状元还不一定呢。” 林氏笑得合不拢嘴,“我看祥儿的状元是稳了。祥儿要是考中状元,他以后又能有个侯爷的爵位,你给他选媳妇,可得挑个好的。不能委屈了他。” 云明峰好笑地看着林氏,“悦儿可是祥儿的亲娘,她还能委屈祥儿了?你啊就别瞎操心了。” 云明峰和林氏去看祥儿了,拉着祥儿好生稀罕了一番。 好在云明峰记得祥儿还要为殿试做准备,便拉着依依不舍的林氏离开了。 很快就到了祥儿殿试的日子。 殿试的题目还真被程二郎猜中了,跟鞑靼有关系。 殿试的题目就一道,翻译一下就一个意思,那就是大晋以后该如何对鞑靼。 “相公你说祥儿会怎么答?”云悦好奇问着身旁的程二郎。 程二郎摇头,“不知道,我没问过祥儿。” “算了,等祥儿考完了再问他好了。” 考完殿试的祥儿一切正常,只需要回答一个题目,时间也不是很长,自然不会跟考会试的时候一样,出了考场,就好像没了半条命。 程二郎问祥儿是如何答的殿试题目。 祥儿回道,“我答的是目前对鞑靼该以和为贵。之前大晋四处打仗,如今虽已一统,但国库空虚,此时不宜再跟鞑靼开战,最好能和谈,确保几年之内,不再动大的干戈。” 程二郎边听边点头,其实这也是朝中大部分人的意思。 没办法,现在朝廷穷啊,打不起啊。 再说除了武将,大多数文官都是主张以和为贵。 明康帝既然都松口同意让宝珠回鞑靼,甚至愿意将公主嫁去鞑靼,可见他心里想的也是和谈。 “可是和谈并非长久之计,鞑靼人生活在草原,一旦遇到天灾,定会想攻打我大晋。” 程二郎看向祥儿,随口说道,“你后面写的是要打吗?” 祥儿摇头,“不是。” 在一旁静静听着的云悦跟程二郎一样,好奇地看向祥儿。 云悦问道,“那你写的什么?” “鞑靼人之所以攻打大晋,那是因为他们不打就没有粮食吃布匹穿,到时候就会死很多很多人。 解决问题要从根子上。就是来一场大战将鞑靼人打服了,那也没用。 鞑靼人只需要在草原休养生息几十年,到时候就能卷土重来,届时难道再继续打吗?这就不是从根子上解决问题了。” 程二郎起了点兴致,“那你想如何。” 祥儿看向云悦,“其实这还是娘教我的。” 程二郎看向云悦,以眼神询问,她都教祥儿什么了。 云悦摇头,“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这些?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那时候还在陵城,娘你教过我的。 鞑靼人如果自己有粮食吃,有布匹穿,日子过得好,那他们怎么可能来打大晋。每次鞑靼人来打大晋,他们也会死不少人。” 第971章 祥儿的想法 “草原那儿种不了粮食。”程二郎淡淡说道。 祥儿说的这些,鞑靼人就真的没有能想到的吗? 不,他们想到了,可是鞑靼不比中原,有大片的良田能够种粮食。 “有钱就可以买粮食布匹,这样鞑靼就能将日子过下去了,那就不会打仗了。”祥儿说道。 想法还不错,可实际操作起来就困难了。 程二郎笑了笑,“鞑靼那儿怎么有钱?鞑靼那儿的牛羊的确不少,可是中原喜欢那些牛羊的不多。 也就买来吃吧。还有就是那些毛皮值钱。鞑靼和大晋之间有贸易往来,可鞑靼赚的银子真是远远不够养活鞑靼所有人。到了冬天,如果天气太冷,冻死大批牛羊,他们还是只能来大晋抢夺。” 鞑靼的情况,程二郎知道的比祥儿要多多了,也清楚多了。 祥儿道,“那就再发展别的生意。而且要让鞑靼人知道没了我们,他们的生意做不起来,也赚不了钱。 只要将源头紧紧抓着,这样才能确保鞑靼人不再打大晋。” 程二郎看的不是祥儿了,而是云悦,做生意什么,那就只可能是从云悦这里听的。 “你是说毛衣?奶粉?奶片?”云悦隐约记得,她曾经跟祥儿说过这些,不过也就是私底下说过几句。 这次如果不是祥儿说,云悦真的差不多都要忘记了。 “毛衣?奶粉?奶片?那是什么?”听到以前从未听过的词,程二郎十分好奇。 云悦扯了扯嘴角,“毛衣就是羊毛弄成毛线,这样就可以制衣裳裤子还有手套袜子这些,用羊毛织出来的衣裳很保暖。奶粉奶片——就是牛羊奶制成粉状还有片状。” “那高人教你的?”程二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高人。 云悦点头,“嗯。”反正遇到这种事,就推到那高人身上。 祥儿无不羡慕道,“娘您运气真好,能遇到那样的高人。”他怎么就没那运气呢。 程二郎瞥了眼祥儿,心道他还想遇到那高人呢,想了那么多年,还是没遇到。 “羊毛怎么弄成毛线?还有羊毛的味道很重,谁会愿意穿它制成的衣裳?”程二郎提出实际操作中会遇到的问题。 云悦笑了笑,很快就收起笑意,“羊毛的那味道是可以去除的。不过你别问我怎么把羊毛弄成毛线,我不知道,因为那高人没说,就说了几句,我听了一耳朵。 那奶粉和奶片的事你也别问我,因为我也不知道。” 说完,云悦就有些佩服那些穿越女强人了,她们一穿越,就无所不能,没什么事是她们做不到的。 做毛衣算什么?奶粉奶片又算什么? 人家做的最小都是玻璃肥皂水泥什么,大到导弹坦克都能弄出来。 云悦对她们是一百个服气佩服,反正她是一样都做不出来,顶多也就是在现代的时候喜欢弄吃的,多学了一点。 “既然那高人说可以做,那就一定可以的! 那毛衣制成的衣裳如果很保暖,我相信愿意买的百姓肯定不少。这样咱们就能从鞑靼人那儿大量收购羊毛。 如果百姓能喜欢吃奶粉奶片什么,咱们又可以大量从鞑靼那里买牛羊奶,然后加工制成奶粉奶片卖出去。 咱们牢牢掌控着鞑靼的经济命脉,以后鞑靼怎么可能再打我们大晋?如果事情能发展到最好的情况,鞑靼说不定能成为我大晋的附属国!” 祥儿越说越激动,小脸红彤彤的,眼里也闪烁着一种名为野心的光,如果真的能在他的手中做成这件事,那将是多么大的成就啊! 程二郎都被祥儿说得心动了,首先他真的很相信那高人。 想想那高人教给云悦的东西都是多么的有用啊。 红薯土豆就不用说了,让大晋从此少了多少会饿死的百姓。 陈芥菜卤在军中广泛应用,大大减少了将士的伤亡。 还有那高人说的两个单眼皮的人绝对生不出双眼皮的人,这倒是能帮不少人辨别家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 既然高人说毛衣,奶粉和奶片真的可行,那就肯定可行啊! 云悦要是知道程二郎在想什么,一定会忍不住说一句,他如今真的是那高人的脑残粉。 不过那毛衣,奶粉和奶片绝对是可行的,在现代,这些东西都有,不过怎么做,她就不懂了。 程二郎心动的第二个原因就是这事如果真的能成,以后边关从此少战事,能减少多少伤亡啊。 好在这些年的历练让程二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问祥儿,“这些你都写了?” 祥儿老实回答,“除了最后的让鞑靼成为大晋的附属国没写,其他的,我都写了。” 程二郎看着祥儿,“你考中会元还真是好。否则我真担心你的试卷怕是都到不了皇上那儿。” 殿选几百份试卷,明康帝哪儿来那么多功夫和时间一个一个看过去。 只有被评为前十的试卷才有资格送到明康帝那儿,让明康帝看。 祥儿一怔,接着就听程二郎道,“你的这些想法——为父是觉得挺不错,但落在别人眼里,那就是无稽之谈,是你一个小儿太过狂妄。” 云悦一听就明白了,那些官员一般都接受不了新事物,更别提祥儿后面写的什么做生意,那更是有辱斯文。 这么一来,祥儿的文章怕是真的很那送到明康帝的跟前。 “不过你是会元,再者你是我的儿子,又是小世子的伴读,皇上还特地跟为父提起你,记得你参加了这次恩科,对你很是看好。” 因此明康帝如果在送过来的十份考卷里没有看到祥儿的,一定会让人将祥儿的考卷拿过来,他会亲自看。 程二郎看着祥儿,不能不承认,这个儿子的运气真是好。 难道是他当年太倒霉了,将他们一家的霉运都用掉了,所以他们家就只剩下好运了? 程二郎在心里乱七八糟地想了一通。 祥儿闻言暗暗松了口气,如果他的考卷不能送到明康帝跟前,那他说的一切就都没有什么意义了。 好在他的运气的确是不错。 “是因为我是父亲的儿子,才有这样的好运气。”祥儿现在无比庆幸自己是程二郎的儿子,他以能当程二郎的儿子为荣! 被儿子用崇拜孺慕的眼神看着,程二郎心里得意,面上却没露出来。 “爹,您说皇上会采纳我的计策吗?” 第972章 状元没了 跟祥儿小心中又含着期盼的眸子对上,程二郎心一软,笑着点头,“以为父对皇上的了解,他不是墨守成规,觉得商贾低贱的君王,他很有可能采纳你的计策。” 明康帝还是明王的时候,为了能多赚钱,还亲自做私盐生意呢。 不过现在不是私盐了,而是正儿八经的官盐了。 明康帝现在是一国之君了,想在哪儿制海盐,就能在哪儿海盐。 出盐量更多了,能给国库赚的银子也更多了。 云悦看着祥儿那难掩激动喜悦的表情,不由笑了,她好像看到了十多年前的程二郎。 那时候的程二郎满心都是为国为民的念头,想多为大晋和百姓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此刻的祥儿跟十多年前的程二郎重合在一起了。 该说真不愧是父子,有些方面真是出奇的像啊。 “那——皇上能让我参与吗?”祥儿忍着激动喜悦,轻声问道。 “这就不知道了。可能会吧。”程二郎对此也不好说。 祥儿微微有些失望,这会儿已经从程二郎这里得了不少准话了,他很满足了。 真跟程二郎想的一样,就祥儿的考卷落在那些考官眼里,简直就是不知所谓,乱七八糟写了一通,没有一个人将这样的卷子放进前十,更不想呈给明康帝看。 明康帝看到呈上来的卷子,大体翻了一遍,没在其中找到祥儿的,不禁有些奇怪,吩咐身边的太监,去找那些考官将祥儿的考卷拿过来。 很快,祥儿的考卷就送到了明康帝的手中。 祥儿的考卷很快引起了明康帝的兴趣,他跟那些老古板不一样,他是很能接受新事物的。 如果祥儿在考卷中说的事情能成的话,那可真是太好了。 兵法有云,上策乃不战而屈人之兵,祥儿的计策正是如此。 看过祥儿的试卷,再去看另外十份考卷,明康帝就没什么兴趣了。 无论文章写得再天花乱坠,还是怎么,通篇看完,总结下来就两点,要么一直安抚鞑靼,要么就直接将人打怕。 其实这些言论观点也不算错,可有了祥儿在前,这些已经无法引起明康帝的兴趣了。 第二日,明康帝召见了程二郎,也不卖关子,直截了当地问祥儿在考卷中所写的毛线、奶粉和奶片可行吗? 程二郎料到明康帝会召见他问这件事,早就想好了该如何回答。 “这毛线,奶粉还有奶片都是臣的夫人,曾经见过的那位高人所说。” 话没说得太清楚明白,可明康帝立即就信了。 不为别的,就因为那是那高人说的! 因为那高人拿出来的东西都太好了,不止程二郎一听就信了,也让明康帝一听到他,也立即就信了。 “那程爱卿的夫人是否知道如何制作冒险,奶粉还有奶片?” 程二郎苦涩一笑,“这事臣已经询问过夫人,她说她一点也不知该如何制作。” 明康帝眼里顿时流出显而易见的失望。 程二郎知道明康帝会失望,因为就连他也是失望的。 云悦如果知道该怎么弄,那该多好啊,能省多少工夫啊。 “皇上,既然那毛线,奶粉和奶片都做,又知道原料,我大晋人才济济。 臣想着将那些能工巧匠聚在一起,让他们好好研究。虽说一时间可能研究不出来,但时间长了,应该是可以的。” 明康帝想了想问道,“你说需要多长时间才能研究出来?” 程二郎回道,“这个时间,臣也说不好。” “如果朕让你负责这件事,你说如何?” 程二郎却道,“皇上有旨意,按理臣不该推辞。只是这召集能工巧匠,这应该工部负责。” “也可以算你户部的事。”明康帝对工部尚书不是很喜欢,虽说也是他的人,只是性子平板,不合他的意。 之前没觉得工部算是什么重要地方,就派了个老实的人当尚书。 这毛线,奶粉和奶片可是大事,明康帝打算交给有能力有本事的人负责。 再说提出这件事的是祥儿,最了解这些东西的还是程二郎的夫人,那自然没有比程二郎更合适的了。 程二郎深知明康帝是做了决定,躬身道,“皇上但有所命,臣定全力以赴。” 明康帝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道,“三甲是由朕钦定。朕跟你透句准话,朕原先想让你长子当状元的。” 程二郎先是一喜,很快注意到明康帝话中的“原先”那就代表事情有变了。 “历来探花郎大多都是年轻俊美的,这点爱卿想来也知道。 朕也不瞒你,送到朕跟前的前十的考卷,那些考生的年龄都在三十五以上。朕在其中实在是挑不出一个探花郎。也就你长子的年纪合适当探花。” 程二郎听懂了明康帝话里的意思,心里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祥儿的状元之位居然因为他年纪最小而没了,还成了探花。 这真是—— “小儿能被皇上钦点为探花,已是无上荣耀了。微臣一家只有感谢天恩,绝不会怨怼。” 程二郎这般懂事,明康帝十分满意。 程二郎没将祥儿没了状元,成了探花的事告诉他,免得他到时候露出难受的表情,会让明康帝以为他心存不满。 可是私下里,程二郎告诉云悦了。 祥儿不能当状元了,云悦心里还真是有些难受,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探花也好。探花郎啊,那可要长得好,又俊俏的。正适合咱们祥儿。” “娘子你真的不失望啊?”程二郎紧紧盯着云悦,想在她的脸上找到一丝失望的表情。 云悦好笑地握拳捶了下程二郎的胸口,没用多少力气,“失望是有的。可祥儿只能当探花了,咱们再失望也改变不了啊。” 要是跟她说,失望一下,祥儿就能当状元,云悦二话不说绝对能狠狠失望好几天。 不愿意再想这令人郁闷的事,云悦转而问程二郎,“皇上打算让你负责毛线,奶粉和奶片的事啊?” 程二郎点点头,“嗯。我看皇上是这意思。 也不知道召集来的能工巧匠什么时候能将东西研究出来。” 云悦对此也没法子,因为她一点也不懂啊,给不了什么意见。 “不过你毛线要是弄出来,我就能教其她人用毛线织衣裳,其实也不难的。会刺绣的女子,应该很快就能学会的。”织毛线啊,云悦也好多年没织过了,还真是有些怀念呢。 以前每到冬天,她都会给朋友织围巾,都说她织的围巾漂亮好看。 第973章 探花 程二郎对此没什么感觉,那毛线还不知道多长时间才能弄出来呢。 祥儿在金銮殿上被明康帝亲自点为探花。 状元和榜眼的年纪都不小,状元来自江南,今年三十八了。 榜眼年纪更大一点,是京城人,今年都四十二了。 跟状元和榜眼一比,祥儿真真是年轻俊美,让人一看就眼前一亮。 当了探花的祥儿还要跨马游街。 福儿早就说了要看祥儿跨马游街的威风样子,云悦见程高中和苗氏也有这想法,干脆就包了个客栈的包厢,只要打开窗户,等祥儿骑马过来,立马就能看到。 后来云明峰和林氏也来凑热闹。 祥儿这个探花倒比状元和榜眼要受欢迎多了,谁让他长得最好,最年轻呢! 不知道有多少大姑娘小媳妇给祥儿扔荷包鲜花。 福儿见到福儿的身影,激动地放声大叫,“哥!我在这里!我在这儿啊!” 福儿那点声音很快被淹没了,因为激动大喊的人不少,他那点声音不算什么。 云悦有心让福儿别喊了,好好坐着,谁知坐在马上的祥儿好像跟福儿心有灵犀似的,竟抬头朝福儿看去。 福儿激动的脸都红了,对着云悦兴奋道,“娘你看到没有,哥一下子就注意到我了!我就知道哥哥最爱我了!” 云悦好笑道,“对,你哥最爱你了。现在你给我老实坐下。你这么趴在窗口,我还真担心你一个不小心就掉下去。” 福儿顺着云悦的力道乖乖坐了回去,嘴里不服气地嘟囔,“娘,我哪会那么不小心摔下去。” 苗氏眼里含泪地看着祥儿,“探花啊!我做梦都没想到有朝一日老程家能出个探花!我这辈子真是值了。” 程高中比苗氏还激动,他这辈子也是值了,有那么争气的儿孙,以后就是去了地底下,也能见列祖列宗了。 云明峰和林氏很羡慕,也不知道他们的孙儿以后能不能考个探花回来,如果能,那就真的是太好了。 祥儿回到家,云悦注意到他虽然在笑,眼底深处却含着落寞,心里隐隐有些猜测。 程高中他们都太高兴兴奋了,一时间没注意到,只有程二郎也察觉到了祥儿的异样。 “祥儿失望了,他应该是冲着状元去的。”程二郎对祥儿这个儿子还是挺了解的。 云悦道,“我去开解开解他。” 程二郎点点头,“嗯。” 很快他又道,“都考中探花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当初我才只是个名次不高的二甲进士,要跟他一样,那怕是早就不能活了。” 云悦无奈道,“你那时候能跟祥儿比吗?那时候你只盼着能高中就好了。” “还是经历过的挫折磨难太少了,这么点事就受不住了。 我要跟他似的,当初怕是连秀才都考不中,早就放弃了。” 云悦眼神微妙地看着程二郎,心道上一世的他,到后面可不是就放弃了,一辈子都没考中秀才。 云悦让厨房做了一碗燕窝粥,还有一道红枣山药糕,然后亲自端过去给祥儿,见门关着,就抬手敲门,“祥儿,是娘。” 祥儿的声音响起,“娘,您进来吧。” 云悦伸手一推,门就开了,她将手里的托盘放在桌上,把托盘上的燕窝粥和红枣山药糕一一拿出来放在桌上,“我看你晚膳用得太少,这会儿是不是肚子饿了。吃点燕窝粥和红枣山药糕吧。这都是你最喜欢吃的。” 祥儿笑着点头,“还真是有些饿了。我就知道娘对我最好了。” 红枣山药糕总共才四块,祥儿吃了两块,又把一碗燕窝粥吃了个干净,就不动了。 等祥儿吃完,云悦才开口,“是不是失望没高中状元,只得了个探花啊。” 祥儿正擦着嘴巴,闻言,动作顿了顿,很快就道,“没有啊。能考中探花就很好了。我没失望啊。” “在娘面前还嘴硬呢。不说你娘我,就是你爹也看出来了。” 祥儿放下手上的帕子,眼里流出几分落寞,语气含着不甘,“娘,我是真的以为自己这次能高中状元的。可为什么就只是探花呢?我前面的状元和榜眼究竟有哪儿比我强的?” “他们年纪比你大。” 祥儿傻了,“什么!?” 云悦看着祥儿,重复道,“他们年纪比你大。所以他们能当状元和榜眼,而你只能当探花。 跟你说实话吧,皇上事前跟你爹说了,他想点的状元其实是你。” 祥儿脱口就想问那他为什么成了探花,话到了嘴边,忽然想起云悦说的他们年纪比他大,他好像有些明白了。 “不是你不好,只是因为你年纪比他们小。 有时候啊,这光有本事能耐,那也是不够的,还得有点运气。祥儿,你这次没能高中状元,就是欠了点运气。” 可能但凡明康帝能有另一个年轻考生做选择,他也不会点了祥儿当探花。 祥儿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儿,有些落寞又有些释然。 他的状元之位居然是这么没了的,释然是因为他是明康帝看中的状元,这说明他是有真才实学,被帝王看中。 “现在心里是不是好受多了。” 祥儿看向云悦,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嗯。娘,我让您担心了。” “祥儿啊,这么点事就能打击到你。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啊?” 祥儿一怔,“娘,我没那么没用脆弱吧。” 祥儿听云悦话里的意思几乎将他当成了易碎的瓷娃娃,很是有些无语。 “祥儿啊,你命很好,活了十多年,也一直都很顺。 你还没出生前,你爹其实很倒霉。连考了四年秀才都没考中。不是因为你爹没本事学问不够,而是他倒霉。总在考试前因为这样那样原因,要么没参加,要么在考场出意外。” 程二郎这段倒霉史,祥儿从苗氏和程高中的嘴里听说过。 那时候祥儿心里就一个想法,没想到他爹曾经那么倒霉,好在他爹娶了他娘,转了运。 “如果换做你是你爹,祥儿你会怎么样啊?” 祥儿一愣,很快道,“我不会跟爹那么倒霉吧。” “如果呢?如果你跟你爹一样倒霉,你能受得住吗?” 祥儿代入进去想了想,他还真——受不住,别说四次了,就一次,那都是对他莫大的打击。 这么一想,祥儿不能不佩服他爹了,很坚韧,还很能抗打击啊。 第974章 不容易 祥儿喃喃道,“我比起爹来,真的是差得太远太远了。” 虽然他早就知道自己比他爹差很多,但这会儿他好像更清楚明白他比程二郎差多少了。 那时候他爹的年纪应该跟他差不多大吧,可他爹就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的打击,还每次都能扛过去。 祥儿自认目前他是做不到的。 “祥儿你很幸福。你出生后,家里的日子好过了,你爹又高中了,咱家的身份地位也越来越高了。 按照你爷奶的话来说,你和福儿两个打小就是在蜜罐里长大的。” 福儿比祥儿更幸福一点。 福儿出生的时候,家里可比当初好多了。 “娘是觉得我担不起事吗?是觉得我太脆弱了吗?”祥儿不傻,他听得懂云悦话里的意思。 云悦看着祥儿,“比起你爹,你是挺脆弱的。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你毕竟没受过苦,没经历过什么挫折磨难。 祥儿啊,你看你爹如今是户部尚书了,他是不是很威风很风光啊?” “嗯。”祥儿点头,“爹很厉害。我知道爹能当上户部尚书,这很不容易。在陵城和黔南的时候,我记得爹有多辛苦。爹这个户部尚书,当之无愧。” “你爹何止是辛苦啊,你可知道咱们家差点有灭门之祸。”云悦想到当初的事,至今还心有余悸。 祥儿不解,“嗯?” “那时候你太小,所以不记得。”云悦简单将事情跟祥儿说了,几句话就将当时的凶险和杀机都描述了出来。 想起当初的事,云悦就恨正安帝恨得牙痒痒,真是被他给坑惨了,差点一家子的命都要被他给坑没了。 现在他们一家子齐齐整整的,那真是他们命好! 这些事祥儿以前从未听过,不禁有些目瞪口呆,“那正安帝怎么能做这样的事! 爹当初对他忠心耿耿,满怀报国之心,他就这样利用还放弃爹,这简直是无情无义!” “帝王嘛,臣子为他牺牲,那都是应该的。”云悦无不讽刺道。 “君以臣以礼,臣以君以忠。正安帝不是一个好君王。”祥儿声音冰冷。 云悦深以为然道,“他的确不是一个好君王,他任性妄为,不顾全大局,因为宠爱那位宋才人,对宋家姑息养奸,还——” 要骂正安帝的话,云悦真是有无数的话,不过正安帝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她也懒得骂了。 “你爹能走到今天这位置,真的很不容易。 你如果想跟你爹一样,你以后要走的路也不轻松。陷害背叛,我觉得太正常了。甚至会有性命之忧,就跟当初你爹一样。 怕吗?” 祥儿想也不想地摇头,目光坚定,“不怕。我早就定下目标,要跟爹一样,当个好官,为百姓谋福祉,为大晋尽一份心力。” 云悦目露骄傲,“不愧是娘的好儿子,真是有志气。可你要走的路不容易,若是一点小事都能让你丧气颓废,那遇到性命攸关的大事,你还能保持冷静,做出正确的决断吗?” 祥儿抿抿嘴,好久没有开口。 云悦也不催促,任由祥儿好好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知过了多久,祥儿才道,“娘,我不知道自己能做得怎么样,但我会努力去做。 我会成为让您和爹骄傲的儿子。” “娘相信你。”云悦深深看着祥儿,随即又道,“其实有时候娘盼着你能跟你弟弟一样。你弟弟那样也好啊,他没什么大志,考个进士就好,以后就只剩下过好日子,怎么把日子过得舒心。 像你弟弟那样挺好的,没什么危险。只要你爹和我在,总是能护着他的。” “我以后也会成为弟弟的靠山,让他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云悦笑着摇头,“你跟你弟弟不一样。罢了,不说了。 你要是跟你弟弟一样,你爹就要难受了。” 一个儿子只知道享乐也就算了,哪能两个儿子都如此。 云悦见祥儿不难受了,也想通了,就把空了的碗和盘子重新放回托盘,然后拿了出去,又叮嘱祥儿早点睡。 程二郎见云悦回来,便道,“劝好祥儿了?” “你怎么不猜我没劝好他?”云悦坐到程二郎身边反问。 程二郎笑了笑,“娘子你都出马了,那事情肯定就成了,我相信你。 再说祥儿是你我的儿子,他没那么脆弱的,我对他有信心。” “劝好了,他的确没那么脆弱。就是我不劝,我想他也不会难受太长时间。”云悦幽幽说道,“祥儿说他想跟你一样,可那条路不好走,会很累很辛苦,还会有危险。说真的,我这个当娘的不舍得。” 程二郎一针见血道,“可你不会拦着他,只会支持鼓励他。” 因为云悦是祥儿的亲娘,她希望儿子能追寻他的梦想,希望儿子能幸福,所以不会残忍地去阻止。 “对。可要是祥儿能主动放弃,那就好了。” “不可能的。”程二郎笃定道,“因为他是我的儿子。” 云悦看着程二郎,缓缓点头,“祥儿的那股子拗劲儿还真是挺像你的。” 程二郎年轻那会儿就忧国忧民的,有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拗劲儿。 程二郎也想起了他年轻时候,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的他是有些傻愣。 “祥儿有这心,那咱们当父母的就支持他。” 云悦拍了拍程二郎的肩膀,“交给你了。以后儿子要在官场上历练,可得靠你看顾了。” “还有你啊。”程二郎说道。 云悦反手指着自己,“我?我能帮祥儿什么?官场上的事,我可帮不了他。” “帮祥儿挑一个好妻子。后宅稳了,祥儿才能更好的在官场上打拼。 贤内助的作用有多大,不用我说,你也该清楚吧。要不是娶了你这么好的娘子,我如今还只是大樟村那个郁郁不得志的程二郎。” 说起贤内助的事,程二郎不由问道,“给祥儿相看的怎么样了?有看中的吗?” 云悦回答,“看中了三家的姑娘。我打算亲自去看看。给祥儿娶妻可不能马虎。” “嗯。长媳是得好好挑。祥儿的妻子以后肩上的责任可不会轻,必须得是个能担得起事的,并且有本事的才行。” 云悦点头,“我知道。我倒觉得性子也要好,不能太软弱,也不能太争强好胜。 软弱担不起事,争强好胜的话,以后怎么跟福儿的妻子相处。” 挑儿媳妇也不是一件容易事啊。 第975章 进户部 三甲定下来了,其他人的名次也都定下来了,接下来就是给这些新科进士授官了。 按理这不会出什么问题,可偏偏这次出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按理状元、榜眼还有探花都是要进翰林院任职,历朝历代都是如此,虽然这没有明文写下来,但这几乎是所有人默认的,就该如此。 可这一次不一样。 状元和榜眼的确都进翰林院当官了,可这一届的探花,也就是祥儿没进翰林院,他被明康帝指到了户部。 探花一开始做官怎么能不在翰林院,而是去户部!这不合规矩! 不合规矩的不止这一样,还有祥儿的官职也非常不合规矩。 祥儿去了户部不说,还被明康帝封了从六品的官! 别以为这从六品的官很小,的确是很小,可状元一开始也就只能当个从六品! 榜眼和探花的名次低于状元,这官职自然该比状元小。 探花授官,从来都是从七品! 这探花的官跟状元一样,这叫什么事? 许许多多的人来找明康帝,说的话也都大同小异,不外乎是这样是不合规矩的,这样是不行的,请明康帝赶紧收回旨意。 明康帝将那些人都压了下来,那些奏折也一样都压了下来,对所有来找他的人就一句话,“朕主意已定,你们无须多说。” 就这样,祥儿进了户部,官职定下了从六品。 “娘,终有一天,我会当上一品大官!让您享福的。”祥儿眼睛亮亮地看着云悦。 云悦点头,“嗯,娘相信你。”丈夫当一品大官和儿子当一品大官是不一样的。 程二郎看了眼祥儿,淡淡问道,“你可知道皇上为何要将你放进户部,还直接给了你从六品的官职?” 祥儿脸色一正,“儿子知道。皇上采纳了儿子的计策,并且希望儿子能帮着父亲完成。” 程二郎点点头,还算聪明。 “所以进了户部以后好好干活。你如今得的都是殊荣。 多少人盯着你呢。皇上也希望咱们能做出点成绩。” 制毛线,奶粉还有奶片的事还没定下,那是因为明康帝作为一国之君,他也不能随心所欲,他要办一件事,也得不断跟大臣扯皮,只有赢了,事情才能办。 不过程二郎和祥儿现在也不是什么都不做,私底下可以先准备起来了。 云悦本想对祥儿说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可转念一想,就是她说了,祥儿也不会听,他给自己定下的目标可不小。 一品大官!真是志向远大。 等程二郎离开了,祥儿才对云悦说,“娘,我有野心。” 云悦点点头,“嗯,娘知道。你都想着当一品大官,你这野心还真不小。” 祥儿摇头,“不是。我最大的野心是希望能青史留名! 爹是一个真正的好官,他除了图能让家人平安过得好,就是希望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却不怎么在意自己的名声。 我跟爹不一样,前面的想法差不多,可我比爹多了一点,我希望自己能够青史留名!” 云悦看着祥儿,更准确地说是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里闪动着名为野心的光芒。 “真想做到青史留名,这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我知道。”祥儿一直很清楚他的目标不容易达成,但他会努力,“娘,我想过如果毛线,奶粉还有奶片的事能成,我作为参与者,在史书上也一定能留下一笔!这就是好的开始。” 云悦深深看着祥儿,笑了笑,“想好了,那就去做。不要忘了,爹和娘一直在你身后,是你最可靠的后盾。” 看着浑身几乎都在散发着温柔母性光辉的云悦,祥儿心里一动,猛地朴进了云悦的怀里,双手紧紧搂着她的腰。 云悦一怔,祥儿到了十一岁,就没再往她的怀里扑过了,这乍然扑过来,她还真是有些惊讶,不过很快放松下来,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脊背。 祥儿在扑完以后就后悔了,他觉得自己是大人了,怎么能再这么往娘的怀里扑呢,这真是太不好了,只有福儿还会跟妹妹争夺娘的怀抱。 福儿每次还振振有词,他还没成亲,那就不算长大,当然可以投进娘的怀抱了。 察觉到祥儿想起来,云悦便柔声道,“不管你多大,那都是娘的儿子,娘的怀抱永远属于你。” 祥儿顿时不动了,全身心地依偎在云悦的怀里,好久没被娘这么抱过了,这感觉真好,真舒服,也真幸福,难怪福儿每次都跟珍珍抢。 祥儿跟着程二郎去户部了,可福儿那儿也没有放松。 邓阳成一直住在黔南,并不想进京,因此福儿如今正处于没先生教导的状态。 程二郎跟云悦商量,“再给福儿找个先生也麻烦,我看干脆让福儿进国子监读书好了。” “好啊,那就让福儿去国子监。” 国子监啊,全国最高学府!能进去读书当然好了。 见云悦赞成,程二郎很快就安排起来。 程二郎是户部尚书,手里就有去国子监的名额,亲自去了一趟国子监,事情就定了。 福儿是到事情定下来以后才知道的。 “爹娘,你们要送我去国子监,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福儿很愤怒。 苗氏一头雾水,好奇问道,“国子监是什么地方啊?” 云悦简单跟苗氏解释了一下,最后说道,“国子监那儿不知道出了多少状元榜眼还有探花,那些人都在国子监留下了墨宝。” 苗氏眼睛一亮,重重一拍福儿的肩膀,“好孙儿,以后你也要在国子监留下墨宝! 以后所有去国子监读书的人不都能知道你了?那多长脸啊!” 福儿嘴角直抽,很想对苗氏说,奶你也太看好我了,还状元,榜眼,探花呢,也不看看他能不能考中,他的目标是考中个进士就行,哪怕就是个三甲同进士,他都愿意。 “你这年纪不读书还想做什么?再给你找个先生,你爹跟我都不是很放心。 邓先生由着你性子,没有过分压抑你。可像邓先生那样的可不多。”这也是程二郎和云悦没再给福儿找先生的重要原因。 “那我可以自己在家学啊。”福儿不服气地轻声嘟囔。 云悦好笑道,“靠你自己学啊?我和你爹不信你啊,你没那么好的自觉性。 国子监啊,人才济济。你爹和我对你的要求不高,每次考试,只要别是倒数第一就行。就是倒数第二,倒数第三都行。虽然也不怎么好听,但总比倒数第一好听。” 第976章 来人 苗氏看向福儿的眼神有些微妙,这在国子监只能考倒数第一,第二还有第三的人,应该不能考中状元,探花和榜眼吧? 缩在程高中怀里的珍珍忍不住去看福儿,很快撇撇嘴,“二哥,大哥能考第三名,考上探花。你居然只能考个倒数一二三?啧啧——” 福儿怒了,觉得自己生生被珍珍小瞧了。 珍珍现在快五岁了,别看她长得雪白粉嫩的,可脾气有些骄纵,要不是云悦管得严,这性子怕是会更糟糕。 福儿还被珍珍坑过两次,倒不至于不喜欢这个妹妹,但他特别喜欢跟妹妹争夺娘的怀抱还有喜爱。 爹的喜爱就算了,福儿是没打算争了。 就他爹那个偏心眼,明显是最疼珍珍,他和哥哥像是捡回来的! 有时候福儿心里很是幽怨,为什么他就不是女孩子呢,那就不用辛苦读书,每天都能幸福快乐地吃喝玩乐了。 “少看不起人!谁说我就只能考倒数前三的,等我进了国子监,我——”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盯着福儿,等着他下面的话。 福儿被看得有些紧张,但不想在珍珍面前露了下风,便挺起胸膛,一脸自信道,“我以后在国子监考试,名次绝对会在前二十以内!” 珍珍嘴巴撇得更厉害了,“我以为二哥你会说前三呢,感情是前二十。” 在福儿要炸毛前,云悦轻轻看了眼珍珍,那一眼立即让珍珍缩了缩脖子,两根食指搅啊搅的,“娘,我不说了。” “你二哥如果真的能做到,在国子监每次考试的名次都不低于二十,那就很了不起了。 别总是拿你大哥和二哥做比较。” 珍珍乖乖应了一句,“哦,娘,珍珍都听你的。娘说什么,珍珍都会听的。” 云悦好笑摇头,这珍珍跟福儿挺像的,嘴巴都很甜。 福儿在心里腹诽珍珍会争宠!可随即就可怜巴巴地望着云悦,“娘,哥哥能考中探花,可我不能。你会不会觉得我没用啊。” 云悦忙道,“在娘心里,你跟你哥哥一样好。 在国子监好好读书,尽力去考试就行。只要你尽力了,娘就满意了,别的不求。” 福儿心里甜甜的,他就知道他娘最好了,不过既然放了话,那他就一定要做到。 不就是每次考试都考进前二十嘛!他就不信了,连那么个小目标,他都达不成。 绝对不能让珍珍小看他!否则他这个当二哥的还有面子吗? 福儿就这样去国子监读书了。 这时,老家又送了一份信过来。 在听到王晓玲以后要在京城居住,云悦愣了愣,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分家都分了十多年了,怎么也没有王晓玲因为现在程二郎和云悦日子过得好,就眼红想过来住的理。 而是如珠嫁的丈夫史成才考中了举人,他的家族给他在国子监弄了一个名额。 因此史成才要来京城读书了。 嫁夫随夫,如珠自然要跟着史成才来京城了,一同来的还有王晓玲和李嬷嬷。 早年,如珠就跟李嬷嬷说了,以后要给李嬷嬷养老。 王晓玲就如珠一个女儿,在嫁给史成才前,如珠只提了一个要求,那就是她出嫁以后,王晓玲和李嬷嬷要跟着她一起过。 史成才答应了。 岳父早逝,就岳母一个人辛苦将如珠拉扯大,他娶了如珠,自然应该奉养王晓玲。 李嬷嬷要是能跟着他们家一起住,那就更好了,以前是在王府伺候的,教过不少姑娘的规矩礼仪。 李嬷嬷在家正好可以指点指点他妹妹,以后他有了女儿,也可以请李嬷嬷教导一二。 “如珠以后是要来京城住了。好多年没见他了,也不知她如今是什么模样。”程高中想到如珠,就不由想到了英年早逝的程三力。 程三力是程高中心里最大的痛啊! “李嬷嬷来信不是说了,如珠现在很好,走出去,别人只当她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千金小姐呢。 还有如珠的丈夫也不错,李嬷嬷跟着如珠住进史家后,也来过信,说她和三弟妹在史家过得很好。” 云悦对史成才还挺有好感的,能用心奉养李嬷嬷和王晓玲,可见他人品不错,再说有李嬷嬷背书,那好感又多了几分。 “如珠嫁的好,这就最好了。以后他们在京城,要是有什么困难,咱们能帮就帮一把。”隔了十多年没见,苗氏都快记不得王晓玲曾经干过的糊涂事了,还真有些盼着想见她。 “要不要在家里收拾房间,让他们住几天?”程高中心里一动。 云悦没开口,苗氏就说道,“他们自家有房子!史家在京城的人已经派了下人收拾出一个两进的宅子,够他们一家住了。” 程高中闻言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反倒是兴致勃勃地想着到时候该给他们什么见面礼。 “大宝这次也要来。”云悦想了想道,“大宝就不好在史家住了,就让大宝住在咱们家好了。” 程大宝是被铁氏逼着来的,她想着让程大宝来京城长长见识,最好能让程二郎指点一二,说不定这一开窍就能考中举人了。 再不济,这一路上不是有史成才这个举人妹夫,好歹能跟着多学着点。 要收拾准备的就一个房间,云悦事情就比较少了,又准备了几份见面礼。 刚忙活好,孙氏就上门了,“最近忙什么呢?怎么都不出门?” 云悦笑了笑,将老家要来人的事说了。 孙氏点点头,不再多问,眼珠子一转,小声道,“你给祥儿相看姑娘,相看得怎么样了?” 云悦挑眉,“看中了三个姑娘,不过我打算亲自见见人再说。你这么关心祥儿的婚事啊?” “祥儿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也要喊我一声伯母,我关心他还不成了?”孙氏反问。 云悦点点头,“行,当然行了。”孙氏要是没其他事,打死云悦都不信,当然没打死就更不信了。 又闲聊了一些东西,孙氏忍不住了,“咱们都那么多年的交情了,我也不跟你说什么虚的了。 我跟你说真的,我这次来,是受了我家二弟妹的嘱托。” “你别告诉我,你是来提亲的。”云悦无奈了。 孙氏眼里写着“没错,就是你说的这样” “我真没想到祥儿居然成了香饽饽。”何止孙氏来提亲啊,明里暗里找云悦问过的人还真是不少。 第977章 提亲,夏锦书 孙氏好笑道,“谁不想要个好女婿啊。你说说等珍珍长大了,你愿不愿意她嫁个跟祥儿一样的好男儿。” 云悦还真去想了,想过以后得到的答案是,她当然愿意了! 长得好有才华,又不拈花惹草,长辈又都和蔼可亲,更没有恶婆婆,这么好的人家,她巴不得女儿嫁进去啊。 孙氏见状便道,“我的情况你也知道。我跟我家世子早早就去了陵城投奔皇上,跟我那二弟妹—— 感情嘛都是处出来的,我跟我那二弟妹的关系一般般。这还是分开了那么十多年。” 云悦看着孙氏,她话里的意思,她自然听得懂。 妯娌嘛,又没什么血缘关系,很少有关系亲如姐妹的,不过大面上能过得去也就行了。 孙氏曾经就跟云悦腹诽过她的二弟妹周氏,长得很不错,可为人掐尖要强,刚嫁进来,就想压她这个长嫂一头。 要不是孙氏跟着夏云轩一起去了陵城,而是留在京城,跟周氏一起住上十多年,她跟周氏的关系只能用两个字形容,那就是仇人! 不过嘛,好在她们分开了那么多年,之前那点龃龉龌龊,孙氏也懒得计较了。 再加上十多年过去,周氏的脾气还真是好了不少,人也没那么掐尖要强了,总的来说她们相处得还可以。 “我跟你的关系,可比我跟那妯娌的关系亲啊。”孙氏看着云悦,特意强调。 云悦忍着笑,一脸感动,“好,我都懂的。” 孙氏这才继续道,“可我那侄女锦书是真的不错,她今年十六,相貌随了我那妯娌,真真是个美人。 不止如此,锦书还是个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最难得的是,她当家理事也是样样都行。 要不是锦书那么好,我也不会跟你开这个口。” 夏锦书听着是真不错。 “是你那侄女看中了祥儿,还是你那妯娌看中的?”云悦好奇道。 孙氏眼睛一亮,“我告诉你,是锦书先看中的祥儿。 祥儿考中探花,跨马游街那天,锦书那孩子也去了。你是不知道啊,锦书对祥儿是一见钟情了,喜欢得不得了。回到家,就羞涩不已地跟他爹娘说了这事。” “你二弟和二弟妹也同意?”云悦皱起眉头。 孙氏双手一拍,“这怎么可能会不同意。你说说祥儿多好啊,程家又是什么门第。 我那二弟和二弟妹能不同意吗?我真不骗你,锦书那孩子是真的好。 回来京城这些日子,我是真喜欢锦书那孩子,漂亮聪慧又懂事,孝敬长辈,对底下的弟弟妹妹也疼爱。” 云悦看得出孙氏是真的很喜欢夏锦书,提起她的时候,眼里的疼爱几乎能化为实质。 要知道孙氏可是跟周氏不对付,居然还能那么喜欢夏锦书,可见那姑娘是真的很不错。 只是可惜了—— 云悦回过神,对着孙氏歉意一笑,“真是不好意思了,我也不瞒你,虽说我这里是定下了三个人,可是我相公和祥儿都看中了一个。 最重要的还是祥儿喜欢啊。咱们当父母的,不就是盼着孩子好吗?” “可祥儿要是见过锦书,再了解她,我想祥儿也会喜欢锦书的。那孩子是真的好。”孙氏有些不死心。 云悦表示头有些痛,但还是只能硬着头皮道,“有时候不是孩子不好,而是少了那么点缘分和眼缘啊。” 孙氏沉默下来,最后再三跟云悦说,跟程二郎和祥儿说说锦书,最好能找个机会让两个孩子私下里见见,再做决定。 本来想拒绝的,可是孙氏再三恳求,说得又情真意切,云悦也不好太扫她的面子,最后只能点头答应了,不过她也强调,事情能成的可能性很小很小,让她还有她那二弟一家别抱太大希望了。 送走孙氏后,云悦根本没找祥儿说这件事,只跟程二郎说了。 程二郎听完,连片刻的犹豫都没有,淡淡道,“找个机会回了,只说不合适就行了。” 对这个答案,云悦一点也不觉得意外,“我还真好奇那叫锦书的姑娘得有多好。”如果不好,孙氏肯定不至于那么夸赞,简直是赞不绝口。 “姑娘再好也不行,不能当程家的儿媳。夏家的女儿,太犯忌讳了。”程二郎声音仍然淡淡,却能听出其中的不容置疑。 云悦就知道程二郎会这么说。 夏家可是有个皇后,外戚的身份实在是太敏感了。 虽然程二郎事前没有叮嘱过她,但云悦给祥儿挑选妻子,也都是从清流中立中找,皇子的外家通通排除,明显偏向哪个皇子也都排除。 程二郎原本还想跟云悦好好说说的,可见云悦心里有数,便放心不再多说。 “夏兄的二弟夏云之,他与二皇子交好,本事不大,倒是喜欢四处结交好友为二皇子说话。” 程二郎其实挺好奇夏家的人都在想些什么,就因为偏向皇后,所以爱屋及乌,选择支持周天磊吗? 在支持周天磊前,好歹看看周天磊值不值得支持吧。 好在夏家不都是糊涂虫,夏云轩很清醒。 程二郎可知道夏云轩早在陵城的时候,就私底下投靠了周天齐。 只可怜夏云轩家里有不少拖后腿的人,其中一个还是他的老子,这是最令他头痛的吧。 “明儿个,我就跟祥儿说这件事。” 程二郎皱眉,不赞同道,“跟祥儿说这事做什么?就别让他知道那位夏姑娘的事,我看这样最好。” 云悦却道,“要是祥儿什么都不知道,万一在外面漏了馅,那该怎么办?到时候不就被戳穿了?还是得跟他说说。” 说着,云悦不由道,“你别是担心祥儿会喜欢那位夏姑娘吧。” 云悦的脑海里忍不住浮现祥儿跟夏锦书喜欢得死去活来,可是父母反对,然后祥儿为了夏锦书勇敢争取的场面了。 想想还真是觉得挺有意思的。 程二郎不以为意道,“祥儿不会,他一直都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为一个素未谋面,都没见过的女人要死要活,那他就不是咱们的儿子了。” 翌日,云悦私底下找祥儿说了这件事。 祥儿的反应跟程二郎一样,不能跟夏家结亲。 “要是夏叔叔的女儿倒是可以。” 云悦看着祥儿,“你偏向世子。” 至今明康帝都没有立太子,周天齐仍旧只是世子。 “世子是嫡长子啊,是正统。儿子偏向他,有什么错吗?再说,我可是小世子的伴读,早就贴上了世子党的标签了。”祥儿对自己的认知很明确。 第978章 平和 程二郎和祥儿的意思说得都那么清楚了,云悦也不再多说什么,隔了两天就请了孙氏上门,虽然话说得委婉,但意思很明确,那就是这婚事不成。 孙氏感到可惜,她是真心觉得夏锦书好,看好夏锦书嫁给祥儿,没想到慢了一步。 孙氏跟云悦相交多年,当然不会因为这点事就跟云悦起了龃龉龌龊,只笑了笑,“看来是两个孩子没缘分。” 见孙氏不介意,云悦这才放心下来。 当着云悦的面,孙氏表现出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可等回去后,她还是忍不住流出几分落寞可惜。 夏云轩正好回来,见孙氏长吁短叹的,便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孙氏将云悦请她过去的事说了,末了还道,“我是真看好那两个孩子。就是没想到他们的缘分那么浅。真真是可惜。” 夏云轩嗤笑出声,“早跟你说过这事不可能成的,你还非要凑过去。” 孙氏不高兴了,“锦书那孩子哪儿就不好了?你不也喜欢锦书?” 夏云轩笑笑不说话了,是,对侄女夏锦书,他的确是喜欢,因为那孩子真是不错。 可对夏锦书的爹娘,夏云轩就不置可否了。 何止是对他那弟弟弟媳不满,夏云轩对他亲爹承恩公也一样不满! 世家喜欢将鸡蛋放进多个篮子里,这很正常,夏云轩打小就见识过了,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是周天磊是什么人?在陵城那么多年,他可是看尽了周天磊干的那些糊涂事了! 明康帝除非脑子不正常了,被驴踢过,才有可能将皇位传给他! 这些事,夏云轩早就跟承恩公和夏云之摊开来说过了,可他们不听。 支持周天磊,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要是可以,夏云轩都想跟糊涂爹和糊涂弟弟一刀两断!免得他们牵累自己。 程二郎和云悦多精啊,他们会愿意娶夏云之的女儿,那才怪了。 就算夏锦书再好,哪怕是天仙下凡,那也不成啊。 想到明康帝,夏云轩的心又变得沉甸甸,心里像是悬了一块大石头,始终落不下去。 明康帝一直不立太子,这叫个什么事。 太子之位一日不定下来,这真是让人没法放心啊。 又过了十多天,史家一行人终于到了京城,他们先去了自家的宅子,不过往程家送上了拜帖,言明三日后会上门拜访。 程大宝没有去史家,而是来了程家。 多年没见程大宝了,云悦一时间都有些认不出他了。 程大宝瞧着成熟多了,长得高高大大的,很是俊朗,就是肤色有些黑。 程高中和苗氏也多年没见这长孙了,拉着他的手问东问西,问他娶的妻子怎么样,问他的儿子怎么样,问这些年他过得怎么样...... 程大宝一一回答了。 云悦见程大宝眉眼间的疲惫十分明显,便道,“爹娘,我看还是让大宝先好生洗漱休息一下吧。赶了那么久的路,我看他也累了。” 苗氏经云悦一提醒,这才注意到程大宝瞧着的确是很累,颇为懊恼道,“是我和你爷心粗,你累了吧,赶紧去休息。有什么事就直接跟你二婶说。” 程大宝在程家住了下来。 程二郎也很关心程大宝这个侄子,多年没见了,那还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于是在抽查福儿功课的时候,就带上了程大宝一起。 程二郎是想多指点指点侄儿,心是好的,只是没料到程大宝的学问真的是出乎他意料的不好。 福儿私下里跟云悦说,“娘,以堂哥的水平居然能考上秀才,那秀才也太好考了吧。” 福儿一直认为自己的水平一般般,要回老家考秀才举人,起码还得好生学上几年才行。 可程大宝的出现,让福儿意识到原来他没那么差劲啊!甚至可以说,他的水平还是很高的!真的是轻松碾压程大宝啊! 看着眼前得意洋洋的福儿,云悦好笑道,“是不是觉得你很厉害,能轻松赢过你大宝堂哥啊?” “嘻嘻——”福儿嘻嘻笑着,不停抓着头发,虽然没回答,但眼里透出的就是云悦说的意思。 云悦收起脸上的笑,正色道,“福儿,你一出生,就比一般人强,得到了许多人一辈子都没有的东西。” 福儿正色道,“我知道。我现在能吃穿不愁,能去国子监读书,谁都高看我一等,那是因为我有个当户部尚书的爹。对了,爹还是侯爷,等我及冠,皇上也会封我当侯爷。我的确比世间大多数人都强。” “不止这些。你爹就只有你和你哥哥两个儿子,别看他平时面上好像很嫌弃你,但他还是很看重你这个儿子的。 无论你爹公务有多忙,他都会抽时间抽查你的功课,然后指点你。” “我知道爹疼我,关心我。” 云悦点了下福儿的额头,“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是不是还嫌弃你爹管你管得紧啊? 你可知道咱们老家比较偏僻,文风不盛,在那儿想寻到个好师傅拜师都难。 你大宝堂哥就是这样,他读书其实挺用功刻苦的,可是那些年处处打仗,想找个好师傅就更难了。你大宝堂哥就这么耽误下来了。” 见福儿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云悦接着道,“你大宝堂哥要是有你这样的福气,有个经常抽查他功课,并且能好好指点他的人,他现在学得绝不会比你差。 你还笑话你大宝堂哥,一副自带优越感的样子,这可不好。” 福儿被说得有些心虚,“我没笑话大宝堂哥,我还安慰他了。” “你要是真当面笑话你大宝堂哥了,你爹早就狠狠教训你了,你还能好好坐在这儿?”福儿肯定是不会对堂哥落井下石的,他的教养不允许他那么做。 “心里也不许那么想。”云悦声音有些严厉,“别总盯着不如你的人,那样眼界就容易低。你该多看看比你强的。不说比过他们,但也不能差太多。” 云悦从没指望过福儿去争第一,他明显做不到,再加上福儿根本不愿意去争,主要是福儿觉得太累太辛苦,他就是不想过那样辛苦又累的日子。 “哦。” 被云悦说过以后,福儿再跟程大宝相处,心态就平和多了。 要是程大宝遇到什么不会的,福儿还会主动提出教他。 福儿忽然觉得给人当师傅还不错,挺有成就感的! 第979章 教得很好 程大宝也暗暗松了口气,在来京城前,就知道二叔当上了户部尚书,可感触还不是那么深。 可在来了二叔的府邸以后,程大宝看着那跟天宫似的宅子,才真正感受到二叔那个户部尚书意味着什么。 不说程二郎和云悦,以及祥儿福儿和珍珍他们,就是程高中和苗氏,程大宝都有些不敢认了。 分别那么多年,有很多事都不一样了,爷奶跟印象中的爷奶差了好多,完全像是不同的人。 在程家,程大宝是有些自卑的。 好在爷奶还疼爱他,二叔二婶也很关心他,祥儿从户部回来,偶尔会指点他的学问。 当然,平时指点程大宝学问最多的还是福儿,他虽说在国子监读书,但每天回来得都比程二郎和祥儿早,功课也不算太重,他空闲的时间多。 福儿可能是很享受给人当师傅的乐趣,每天都去指点程大宝的功课。 程二郎一开始还担心就福儿那水平能去指点人吗? 后来私下里听了一回,不能不承认,福儿教得还不错。 一来是福儿的水准真的远远超过程大宝,二来就是福儿教人还真是有几把刷子。 程二郎私下里还对云悦说,“福儿当官可能不怎么样,可要说教书,他是真有那本事。” 云悦心里一动,“你说让福儿以后就当个教书先生怎么样?你不是说他有那本事吗?” “看他自己的吧。”给人当先生,教书育人,这听着是不错。 要是福儿能多教出几个好学生,那他也能扬名立万了。 云悦想想,就暂且按下了这心思。 谁知道福儿会不会就三分钟热度,教过一阵就觉得没意思,以后都不打算教了。 程二郎八成也是出于这个担忧,才说看福儿自己的意思。 很快就到了史家上门的日子。 史成才家里没多少人,只有一个母亲俞氏,一个十三岁的妹妹,史筱蝶,还有就是云悦熟悉的王晓玲,如珠和李嬷嬷了。 云悦先看的是史家人,史成才的相貌不说有多俊美,但也称得上是一表人才了,眼神清明,一身正气。 打量了一番,云悦不禁暗暗点头。 俞氏的面相有些苍老,听说她早年丧夫,却没有再嫁,而是自己拉扯大了一双儿女,是个极为重规矩的人,但并不尖酸刻薄,也不会看不得儿子儿媳感情好,甚至去磋磨儿媳。 这都是李嬷嬷在信上跟云悦说的。 要是俞氏是个恶婆婆,李嬷嬷八成也不会松口同意这桩婚事。 俞氏的背挺得很直,只梳了圆髻,连一丝碎发都没散出,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见云悦在看她,微微扯了下嘴角,轻轻点了下头。 果然是个极重规矩的人。 史筱蝶最年轻,虽然规矩也挺好的,但一双眼珠子滴溜滴溜地在转,对眼前的一切都感到新奇。 真是个年轻姑娘,性子看着还挺活泼的。 稍稍打量了一下史家人,云悦就去看熟悉的李嬷嬷,如珠和王晓玲了。 这些年过去,李嬷嬷瞧着老了不少,但好在身子板硬朗,眼不花耳不鸣,老当益壮,精神烁烁。 如珠也是大姑娘了,不,现在已经为人妻子了,她穿着一件天蓝色妆花缎褙子,面容白皙,相貌姣好,嘴边一直挂着浅浅的微笑,令人不由心生好感。 云悦见状,暗暗点头,不能不说李嬷嬷真的将如珠教得很好。 如珠的样子一点也不比她见过的任何一家千金小姐要差,哪怕穿戴是不如她们,可这周身的气质仪态不是假的。 最出乎云悦意外的就是王晓玲了,她真真是老了很多,虽然极力想将白发藏起来,可还是露出了不少,脸上也生了不少皱纹。 不止云悦在打量王晓玲,后者也一样在打量云悦。 王晓玲记得云悦年纪比她还大,可现在她们要是一起出去,绝不会有人觉得云悦比她年纪大,只当她比云悦大个好几岁。 这些年云悦怎么瞧着都没变呢,头发还是全黑的,脸上也没什么皱纹,虽然没戴多少首饰,可就她戴的玉镯和头上戴的步摇金簪,明晃晃写着富贵。 富先不说,可这贵就难了。 也是,她如今可是户部尚书夫人,对了,还是侯夫人,这身份可不一样。 她们可是妯娌,都是程家的媳妇,可怎么就差了那么多呢? 来前,王晓玲可是穿上了她最好的衣裳,戴上了她最好的首饰,倒没异想天开想压过云悦一头,只求能别被压得太狠。 现在看来,这一切都白费了,她真是被云悦给压得死死的。 王晓玲这会儿连嫉妒的心都升不起来了,因为两人之间的差距真是太大太大了,她对云悦只剩下仰望了。 程高中和苗氏最挂念的还是如珠,拉着她的手不停问她这些年过得如何。 如珠笑着回答,“爷奶放心,这些年我过得很好。 有二叔派来保护我们的人,我们这些年都没被人欺负过。还有李嬷嬷很疼我,教会了我很多事,我过得比绝大多数人都好。 嫁进史家后,婆婆,相公还有小姑子都待我很好。” 俞氏看了眼如珠,云悦见她眼中含着淡淡的温情,不过一闪而逝,“如珠很好,能有这么个好儿媳,我很高兴。” “对啊对啊,嫂子可好了!我可喜欢嫂子教我读书还有规矩礼仪了!嫂子教得好!”史筱蝶见她娘开口了,也叽叽喳喳说起来,就跟欢快的小鸟似的。 “筱蝶。”俞氏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声。 云悦就看到史筱蝶缩了缩肩膀,可能这会儿要不是俞氏在,她八成还会吐舌头。 知道今天史家人上门,程二郎和祥儿还特地从户部早回来,跟史家一人一起用了一顿午膳。 福儿今天国子监放假,他不用去读书。 “你以后也是要去国子监读书?”程高中看着史成才问道,对这个孙女婿,他还是很喜欢的,温文儒雅,跟的二郎年轻的时候差不多。 史成才点点头,“嗯。” “那你以后跟福儿就是同窗了。”苗氏说道。 福儿高兴道,“姐夫你放心!以后我在国子监罩着你!” 云悦凉凉看了眼福儿,“你好好读书吧,你姐夫比你大多了,是他照顾你。”你个半大的小子开口说要照顾个二十岁的成年男子,这不是让人难堪吗? 史成才却是善解人意地笑了,“福儿堂弟比我早进国子监,懂的是比我多,以后我若是遇到什么不懂的,还请你不吝指教。” “没问题!”福儿一拍胸膛说道。 第980章 身份太低了 史家人并没有多留,用过了午膳就离开了,王晓玲,如珠和李嬷嬷留下了。 程高中和苗氏有不少话想问如珠和王晓玲,而云悦则拉着李嬷嬷说话。 王晓玲见云悦拉着李嬷嬷回房说话,暗暗松了口气,云悦在,她就紧张,怎么都放松不了。 云悦不知王晓玲心里的别扭,很是亲切地跟李嬷嬷说起家常。 云悦还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两千两银票递给李嬷嬷。 李嬷嬷看着云悦给的银票,眼神闪了闪,“这是——” “这些年你将如珠养得很好。我们都清楚,如果不是有嬷嬷你在,这一家子这些年不会有那么平稳的日子过。” 程二郎派去的人只能保证他们的安全,可要说头脑计谋什么,那他们就欠缺得很了。 李嬷嬷就是军师级的人物,有她在,才保证了王晓玲等人的平安顺遂。 李嬷嬷没有收云悦给的银票,“当年程夫人给我的已经够多了,这些我不能要。 如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愿意为我养老。说来,是我该好生感谢程夫人。” 云悦却道,“您就收下这些银票吧。这是我们对您的一片心。 不管怎么说,手里多点银钱总是好的。您要是不收,我们心里才会过意不去。” 见云悦坚持要给银票,李嬷嬷叹了口气,接过了云悦递过来的两千两银票。 “嬷嬷,史家人对您怎么样?”云悦问道。 李嬷嬷笑了笑,“还好。平时我没事就指点指点筱蝶那孩子的规矩礼仪,要么就跟成才他娘一起去佛堂念经,相处得还是挺融洽的。” 俞氏在如珠嫁进来后,没几天就将中馈交给了如珠,一心直奔佛堂。 李嬷嬷上了年纪,也越发信起了佛祖,跟俞氏倒是挺谈得来,两人在佛堂一待就能待半天。 就眨眨眼的功夫,时间好像就那么过去了。 日子过得平静又幸福。 对现在的日子,李嬷嬷是真心知足,她比那些老姐妹不知过得好多少。 “史家看来的确很厚道。如今咱们都在京城,您若是遇到什么为难事,只管上门跟我说,千万别见外。”云悦对李嬷嬷还是很感激的,她将如珠教得很好,可是了了程高中和苗氏的一块心病,也帮了他们夫妇大忙。 李嬷嬷当即道,“只要夫人您不嫌老身烦,那老身以后可会经常来看望您。” “欢迎至极。” 程高中和苗氏抓着如珠问了一个多时辰,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来,这个孙女真好,好得都有些不像是程三力和王晓玲的孩子,比那两个不长进的不知要强多少倍。 云悦过来的时候,就听苗氏对王晓玲道,“如珠找了个好人家,孙女婿又愿意供养你这个岳母,可那毕竟是史家,你可不能给人家惹麻烦,闹夭折子。” 王晓玲暗暗撇嘴,心想她什么时候在史家惹过麻烦了?这未免也太看不上她了吧。 见云悦过来,王晓玲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早知道二哥会当上户部尚书,就该退了史家的婚事。凭着二哥的身份,肯定能在京城帮如珠寻个好人家!到时候——” “娘!”如珠嘴边的笑意消失,声音也严厉起来,随即对着云悦等人不好意思一笑,“二婶,我娘年纪越大就越糊涂,她说话其实都没过心的,你们别把我娘这些话糊涂话放心上。” 苗氏冷笑,“没过心?我看这些才是你娘的真心话。” 就这么一句话,就让苗氏想起了王晓玲曾经干过的“好事”心里的火气是蹭蹭往上冒。 如珠不由头痛,完全是因为王晓玲,来前就跟她千叮咛万嘱咐了,让她谨言慎行,谨言慎行!为什么她娘就是听不进去,不长记性呢? 王晓玲在知道程二郎当了户部尚书后,就一直懊悔将如珠许给了史家,一度还想退婚,幸好李嬷嬷和如珠不糊涂,这桩婚事才没黄。 来京城前,如珠是真的想过不带王晓玲来京城,可如果不带,王晓玲一个人怎么过日子? 就是请人照顾,如珠也不放心。 指望程大力和铁氏他们多照应,如珠也不太相信他们。 主要是之前住在一起,王晓玲跟铁氏两个可没少掐,两人不说有深仇大恨,但是关系真不怎么好。 想来想去,如珠只能将王晓玲带上,可是一路上都不停叮嘱,让王晓玲管住嘴巴。 王晓玲人不坏,可就那张嘴不饶人,总是说些不该说的。 从来程二郎家起,如珠就在担心,好在王晓玲一直没说什么不该说的,没想到这都要离开了,她又犯糊涂了。 云悦看着王晓玲,语重心长道,“三弟妹,我看成才那孩子是真的不错,如珠能嫁给他,这真的挺好的。” “人是不错。”想起史成才对她这个岳母的敬重孝敬,王晓玲很是认可云悦的话,可是—— “就是身份太低了。要是他身份能再高一点就好了。那才是真的配得上如珠啊。”王晓玲无不遗憾。 如珠都不敢去看云悦等人的脸,涨红了脸,恼羞成怒道,“娘,相公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 你说说更好的人家能愿意娶我吗?” 一般人家娶姑娘可不会娶四角不全的,如珠自幼丧父,凭这一点,好人家一般都不会要她。 王晓玲这辈子就如珠一个女儿,她把如珠简直当成了心肝宝贝,一听她贬低自己,顿时不干了,“你什么身份?你可是户部尚书的亲侄女!你身份怎么了?” 如珠羞得不行,她是户部尚书的侄女,可她都十多年没见过二伯了,还能指望他对自己有多深厚的感情不成? 再说程家早就分家了!都分了十多年了!她娘怎么就不明白这道理呢? 云悦看着如珠,暗暗点头,这孩子被李嬷嬷教得是真的好,否则有王晓玲这么个糊涂娘,她想长好,怕是很难。 “莫欺少年穷。三弟妹,十多年前,你二哥也只是乡下一个普通童生罢了。 成才才二十,就能考中举人,称得上是少年英才了。以后又要去国子监读书,我看他以后前程不可限量啊。”云悦是真的挺喜欢史成才的,那小伙子是真不错。 王晓玲的脑回路跟云悦完全不是一个频道上的,她听了云悦的话,就自动理解成了以后史成才的成就不会比程二郎差。 “二嫂你的意思是以后成才也能当尚书吗?那我以后岂不是有个当尚书的女婿了?” 第981章 水平挺高 云悦噎了噎,她的话可真不是那意思,没想到王晓玲能理解成这样。 “以后的事谁知道呢。成才那孩子只要考中了进士,那就能授官,以后啊,还能给如珠挣个诰命。那多好啊。” 王晓玲还要开口,就听苗氏道,“你那些混账话没在史家说过吧?” 史家人脾气就是再好,心就是再宽,也受不住被人这么看不起。 如珠忙道,“奶,我娘在史家从没说过什么不该说的,她真的就只有今天糊涂了。 您别跟我娘计较。娘,您还不赶紧跟爷奶认错。” 李嬷嬷心里暗暗腹诽,王晓玲在史家是没说过什么不该说的,那是因为她和如珠两个看得紧,还有就是史成才很不错,对王晓玲十分敬重。 说句真心话,王晓玲对史成才还是很满意的,当然了,要是史成才的身份能再高一点,那就更完美了。 王晓玲一点也不认为自己说错了,但这些话可不敢在苗氏跟前说,低头,闷声道,“爹娘,我错了。我保证绝不会在史家说这些不该说的。” 王晓玲认错以后没多久,如珠就找了理由告辞离开。 苗氏叹了口气,对云悦道,“你三弟妹这些年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说话都不过脑子的。 我是真担心有她在史家,可别搅得如珠和成才两口子闹别扭。他们小夫妻两个现在感情多好啊。” 程高中拧着眉,“要不让老三媳妇离开史家好了。” 云悦问道,“三弟妹离开史家后去哪儿?”离开史家不难,难的是后面的问题,接下来去哪儿。 “都分家了,总不能让老三媳妇再住进来,没这个理。”苗氏眉头皱得紧紧的,忽然松开,眼睛一亮,一拍大腿,无比兴奋,“有了!大户人家不都喜欢让女眷去庄子佛堂吗?就让老三媳妇去庄子佛堂好了。有人看着她,这样不就行了。” “三弟妹会愿意吗?”云悦可不认为王晓玲会同意,她怕是不会愿意跟唯一女儿分开。 苗氏无所谓道,“管她同意不同意呢!我发话不就行了。就说老三媳妇去佛堂是为我祈福的,那就没问题了。” 苗氏越说越觉得这个主意好,甚至开始佩服自己能想到那么好的主意! “问问如珠吧。三弟妹是如珠的亲娘。”云悦不由说道。 苗氏想了想,点点头,“是得跟如珠说一声,把利害关系跟她说清楚,她会答应的。” 云悦觉得够呛。 如珠跟王晓玲的感情不是假的,她怕是也不会愿意跟王晓玲分开。 不过这时候云悦不打算泼苗氏冷水。 过了两天,苗氏就寻了个理由让如珠回来,将事情跟如珠说了。 如珠大惊,慌忙从罗汉塌上起身,然后对着苗氏下跪,“奶,我保证,我娘不会再那么糊涂了,能不能别送我娘去佛堂啊?” 苗氏皱了皱眉,“你娘是什么性子的人,你心里也清楚。我是担心你娘会拖累你。” “不会的!”如珠声音猛地拔高,“我娘心里就我一个,她是太希望我好了,才会起那些心思的。奶,我发誓,我真的会好好管住我娘的,别送她去佛堂好不好?” 苗氏久久没有开口,如珠的心渐渐下沉,眼里也浮现了晶莹的泪水。 云悦见状,弯腰将如珠扶起来,柔声道,“好孩子别哭了。如果你真的不愿,你奶也不会勉强你的。” 如珠急切地看着云悦,不确定地问道,“真——真的吗?” 云悦轻轻低头,“真的。” 如珠偷偷去看苗氏,后者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自个儿都不在意以后有可能会被你娘连累,那我也不做那恶人,分开你和你娘了。如珠啊,对你娘,你是真的得看紧一点,否则哪天出了事,有你后悔的。” 如珠连连点头,头上的金钗步摇顿时东倒西晃,“嗯嗯,奶您放心就是,我会好好看着我娘的。 我娘也就是嘴巴不好,说话不太中听,她没什么坏心的。” 苗氏留如珠吃了一顿饭,才让人送她回去。 “这事真就这么算了?”如珠离开后,苗氏不甘心地去看云悦。 云悦道,“您自个儿刚才不都对如珠说了吗?不算了还能怎么样? 娘,其实我真不怎么赞成送三弟妹去佛堂。” “为什么?”苗氏不解,她想的那么好的主意,怎么就没有一个人支持她呢? 云悦解释道,“如珠不会愿意啊。三弟妹跟如珠的感情挺深的。三弟妹舍不得如珠,同样如珠也一样不舍得三弟妹。” “我是为如珠好!”苗氏强调。 云悦道,“我知道啊。可如珠不需要。娘,如珠跟三弟妹相依为命几十年,她们的感情很深。 再说,分家都分了那么久,您忽然开口让三弟妹去佛堂为您祈福,这理由其实挺生硬的。 传出去,别人只当您是恶婆婆了。” 苗氏无所谓道,“恶婆婆就恶婆婆,只要孩子能好,我被骂也无所谓。” 说完,苗氏就叹了口气,摆摆手,“算了,既然如珠自个儿都不愿意,那我也不是非要当这个恶人。 可你三弟妹要是真敢惹出什么事,就是如珠怨,我也一定不会放过她!” “嗯嗯,都听娘的。”云悦觉得如珠是不会给王晓玲这个机会的,可说不定还真有那万一的可能,谁说得准呢。 史成才没多久也去国子监读书了,就这么过了十来天,云悦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福儿每次回来的表情都有些凝重。 “福儿,你在国子监是受什么刺激了?怎么成天板着脸,跟个小大人似的。”云悦记得福儿已经好久没有笑过了,她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福儿看着云悦,“娘,我到今天才知道,原来我的水平真的挺高的。 我要是现在回老家那儿考科举的话,能直接考中举人呢!” “谁给你的自信啊?”云悦问道。 “姐夫啊!”福儿回答,“国子监小测了三次,我跟姐夫的成绩排名每次都差不多。有两次,我比姐夫考得好,比他高个两三名。姐夫比我考得好的就一次,名次也就比我高一名。” 原来是以史成才为标准,可这一次福儿对着史成才没有多少优越感,也没多得意,只有一种没想到自己的水平那么高的感叹。 说来福儿还真的做到了他的承诺,每次考试都在十七八名左右,反正是没掉到二十以外。 云悦和程二郎都对福儿的成绩感到满意,比他们预期中的好,反正他们从没想过福儿能每次都名列前茅,想也没用,福儿就是有那脑子,也不愿意那么努力用功。 第982章 难当 “老家那地方的确是文风不盛。你可别因为现在回老家那儿就能考中举人,所以就不认真在国子监读书了。”云悦严肃警告福儿。 福儿点点头,“我知道。就是能在老家考中举人,也不代表我就能考中进士。 我的目标可是要考中个进士回来!就是我比不上哥哥,我也不能差的太远啊!” 祥儿是探花,作为他的弟弟,总不能连个进士都考不中。 云悦这才满意点头。 “娘,老家那儿那么容易考举人。在江南那种文风盛行的地方,要是一直考不中举人的,说不定去了咱老家考,立马就能考中个举人呢!” 云悦看着福儿,心道他还真是挺聪明的。 江南那里文风盛行,科举竞争激烈又厉害,想考中举人,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有户籍管理,你以为真能跟你说的一样那么简单啊?” 福儿不以为意道,“肯定有空子可以钻,聪明点的人一定能做到。” 云悦深深看着福儿,她这儿子在这方面的脑子可真是够灵活的,他绝对就是那种会钻空子的人。 别说古代了,这种事在现代也是有的。 有些地方高考试卷是出了名的难,可有些地方试卷就比较容易,录取率也比较高,就有人千方百计地想法子去那试卷比较容易,录取率比较高的地方参加高考。 不过上头管得严,你要想成功钻空子,这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想到这里,云悦倒是觉得福儿运气挺好,别的不说,他想考中举人,那真是没什么难的,这运气也是没准了。 福儿也就是跟云悦感慨一下,顺带让云悦知道,他这个小儿子其实还是很厉害的! 感慨完,福儿又一头扎进了功课中,没办法,国子监人才济济,老师盯得又严,想偷懒都难。 再说福儿可是在珍珍面前打过包票的,他在国子监的排名绝不会掉到二十以外!否则还不被珍珍给笑死了,那可是关系到他这个当哥哥的面子和名声! 看福儿这么努力,云悦满意一笑。 云悦现在最上心的还是祥儿的婚事,她得好好亲自看看她挑中的三个姑娘才行。 这天,程二郎回来后,脸色不是很好看,回到房,他就对云悦道,“苏御史的次女不能嫁给祥儿,以后别再关关注那苏姑娘了。” 苏御史的次女正是云悦挑中的三个姑娘里的一个,云悦不由好奇道,“怎么了?那姑娘有什么不好吗?” “那姑娘我是没见过,可她爹我很熟悉。” 说着,程二郎就将发生的事说了,越说越无语。 苏御史的门风很好,他为人奉公守法,也不偏向哪个皇子。 云悦给祥儿挑选妻子,自然也要看未来亲家怎么样。 程二郎曾经也跟云悦提起过苏御史,话里话外对他还是挺欣赏看好的,这一下子怎么就改变了态度呢? 原来是明康帝迟迟不立太子,这让苏御史着急了。 苏御史是没投靠什么皇子,也不支持哪个皇子,但是明康帝迟迟不立太子,这很容易动摇国本,让底下人心浮动,这对社稷很不利。 说白了,苏御史十分的忧国忧民,一心为公。 于是苏御史私下里寻了不少重臣,想说服他们跟着他一起上奏折请明康帝赶紧立下太子。 程二郎也被苏御史找了。 程二郎不能不承认苏御史的确好,他是一心为公,只忠于明康帝,但他就是太正直,太一心为公了! 程二郎早就打定主意明面上是绝对不会掺和立太子的事,苏御史几句话可是打动不了他。 苏御史见程二郎一直跟他打太极,就是不给他一句准话,他顿时不满了,甚至质疑起程二郎的忠心。 程二郎还不至于因为苏御史那几句话就愤怒,跟人翻脸。 可苏御史的作态也让程二郎清醒过来,不能跟苏御史当亲家。 程二郎跟苏御史一样的地方是,他们都是一心为公,一心对明康帝尽忠的人。 不一样的是,程二郎在尽忠的同时,他还要保证家人的安危。 苏御史却不会。 程二郎相信如果哪天需要牺牲全家的人的性命,可只要能为明康帝尽忠,苏御史都会不眨眼睛地去做。 对这种人,程二郎十分佩服。 问题是佩服是一回事,可当亲家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苏御史这样的人尽忠的时候,可喜欢拉上亲近的人,谁要是当了苏御史的亲家,指不定就要被他拉着一起尽忠了。 一想到那可怕的可能,程二郎就有些不好了。 云悦很快明白了程二郎话里的意思,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还有两家姑娘,你找个机会看看。若是都觉得好,无法定下,那就让祥儿自己做决定。 找个机会,将人请到家里,让祥儿看看好了。” “好。”云悦笑着应了。 明康帝那里在跟群臣的扯皮中取到了胜利,直接将制毛线,奶片还有奶粉的事交给了程二郎所在的户部的负责。 程二郎一早就开始寻摸京城内外寻找能工巧匠了,如今已经有二十五个匠人了。 要研究毛线,奶片还有奶粉,那就需要作坊。 总不能直接将作坊的地点设置在户部,那实在是有些不合适,可也不能离户部太远,要不然就不好观察进度什么。 程二郎就让云悦帮忙在户部寻个地方建作坊。 云悦惊讶,“我?为什么?” “因为娘子你在这方面最在行啊。”程二郎没有片刻犹豫的声音响起。 程二郎信奉的就是术业有专攻,内行人办内行事。 论起做生意,户部所有人都加在一起怕是都没有云悦精。 云悦被程二郎恭维得面露得意,微微抬起下巴,“行吧。你有什么要求就一并说了。” “首先不能离户部太远。第二地方要足够大,免得到时候不够用。第三——”程二郎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最好能少花点银子。” “户部钱不够用啊?”云悦一针见血道。 程二郎幽幽道,“当了户部尚书以后,才知道这钱是真不趁手。 都说在户部当差是肥差,可说实话,肥差我是没感受到,只感受到了钱紧。” 要是可以,程二郎都想赶紧换个地方办差,总好过天天呆在户部,连一个铜板都不敢多花,那日子过得可真是惨。 第983章 被砸了个大雷 最惨的还不是这个,而是作为户部尚书,其他人要钱,都得朝他这个户部尚书伸手要。 那一个个还很会卖惨,什么哪哪儿的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家破人亡,过得要多惨就有多惨...... 程二郎不是一个心硬的人,再加上那人会说,他听得还真很不是滋味儿。 可到最后对方要银子的时候,程二郎只能强硬拒绝。 每一份银子早就是定好了要用在哪儿的,要是动了,那定好的地方怎么办? 程二郎没法心软,只能逼着自己心肠硬起来。 “相公你这个户部尚书当得也是挺可怜的。”云悦也清楚程二郎一直为钱发愁。 明康帝打了那么多年的仗,私库也早就空了,别指望他能填补国库了,不伸手动国库的钱,那就很不错了。 现在大晋各地都被破坏得很厉害,哪哪儿不要钱啊。 程二郎这个户部尚书是当得真心有些惨。 “我还真盼着毛线、奶粉还有奶片能赶紧成功。别的都先暂且不提,要是成了,起码能有不少银子入账。”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现在程二郎管着钱,可是太清楚开源和节流有多重要了。 “前期投入绝对不会少。”云悦忍不住提醒。 要是知道方法,那还好。 问题是云悦对这些是一点也不懂,只能靠那些匠人摸索了,只能抱希望于那些匠人很厉害,随便弄弄就能成。 不过这可能有些低,反正云悦是没怎么抱希望。 “我知道,已经做好了打开钱袋的准备了。”说着程二郎对云悦道,“这次带着祥儿一起去,你多教教他。” “好。”云悦应了。 见程二郎累了,打算闭眼睡了,云悦忽然想起一件事,“成才那孩子的功课你都看过了,你觉得怎么样?他能不能参加下一届的春闱?” “你说福儿能参加下一届的春闱吗?”程二郎不答反问,“是不是爹娘让你问我的?” 云悦轻轻“嗯”了一声,“爹娘倒是挺急着让成才赶紧参加春闱,最好能考中进士,到时候当上官,给如珠挣个诰命。” 程二郎闭着眼,很是无语,除非史成才下一届春闱能直接考进前三甲,那还有可能给如珠挣一个敕命,要不然还真是难说。 “要说功课水准,其实福儿在成才那孩子之上啊。” 国子监测试,大多都是福儿考的比史成才好,史成才很难才能比过福儿。 福儿参加春闱,想一举考中,以程二郎的眼光看,有点玄乎,当然不排除他运气极好,真的走运考中的可能。 可世上哪来那么多好运气,大多都是你有那本事,水到渠成地考中。 “你平时多劝劝爹娘,让他们别那么急。我担心他们会在成才那孩子面前露出来,别给成才那孩子太大压力了。” 云悦点点头,“我知道了。早点睡吧,你难得能那么早睡。” 这次程二郎没应云悦,太累了,闭上眼没多久,就沉沉进入了梦乡。 云悦感受到身边的程二郎呼吸变得平稳,不由在心里感叹,他这户部尚书当得可真是累。 也是,程二郎如今肩膀上的担子重,要是他消极怠工,成天偷懒,那日子当然过得好了。 问题是程二郎不是那样的人,他是一个负责,想做实事的人。 云悦将找地址建作坊的事放在心上了,其实最好的是能找到现成的,改一改就能当作坊,直接让人办公。 可是这真是可遇不可求,得好好寻摸寻摸。 为了忙找地的事,云悦暂且先放下了祥儿的婚事,得先将这件头等大事办好才行。 程二郎这里快被明康帝抛下的巨雷给砸蒙了。 程二郎在向明康帝禀报正事,说完了,他就打算告辞了,谁知明康帝却开口了,“程爱卿正让你的夫人给你的长子挑妻子是吧。” 程二郎一怔,不明白明康帝好端端地为何说起这件事,但还是很快回答,“是。没想到这等小事竟惊扰了皇上。” “程爱卿可有想过跟朕当亲家啊。” 太过惊讶的程二郎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明康帝,他想起了明康帝曾经说过的要将公主嫁给祥儿的事,因为过去挺长时间了,他都快忘记了。 这好端端的,怎么就忽然提起来了。 “公主是金枝玉叶,臣的长子是不是配不上。”程二郎绞尽脑汁地措辞。 明康帝摆摆手,淡淡道,“朕知道你在顾虑什么。唉——你夫人从贵太妃那儿应该知道如今的鞑靼可汗想求娶我大晋公主的事了吧。” 程二郎点头,“贵太妃的确跟臣的夫人说起过这件事。” “鞑靼的使团即将启程来京了,这事很快就会传开了。 程爱卿啊,朕也不瞒你,朕打算将自己的亲生女儿嫁给鞑靼可汗。” “皇上英明。”程二郎说道,除此之外,他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明康帝自嘲一笑,“作为皇帝,朕这决定没错,可作为父亲——其实朕是可以挑一个宗室之女嫁过去的,可是——到最后,朕还是放弃了。程爱卿你知道这是为何?” “宗室之女始终比不上皇上亲生的公主。”两者的分量明显不一样,哪一样更显诚意,这还用说吗,鞑靼人也不是傻子不是。 “朕注定要将一个女儿嫁去鞑靼,那是为了江山社稷,是没法子的事。 可朕还是个父亲,希望女儿能得到幸福,程爱卿你也为人父,你肯定能明白朕的心情是不是。” 程二郎明白,他当然明白。 明康帝这是觉得已经注定要对不起一个女儿了,所以就想给另一个女儿幸福,于是就想将女儿嫁给祥儿。 “皇上,不是臣不知好歹,有意推脱。只是京城有那么多英年才俊,容貌家世比祥儿好的,虽然不多,但也有不少。”程二郎偷偷看了眼明康帝,飞快收回目光,轻声道,“臣觉得皇上您可以再好生看看的。一定能为公主挑到最好的驸马。” 明康帝不以为意地嗤笑出声,“程爱卿,朕不傻。 对一个女人来说,什么丈夫是最好的?女人嘛,哪个不喜欢一生一世一双人?就一生一世一双人这点,京城有几个英年才俊能做到? 就是嘴上说得再好听,可到后面该偷腥还是会偷腥。朕可信不过他们。” 说白了,明康帝自己就是男人,他太清楚男人的花花肠子了。 第984章 不是滋味儿 明康帝似笑非笑地打量程二郎,“朕信你的长子能做到,因为他有个好父亲,你带了一个好头。 朕就给你一句明白话好了,朕是看中了你的长子,想要他当女婿了。” 程二郎看着明康帝,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可以,他是真的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娶公主,可是现在明康帝都那么说了,他还能怎么样、 “臣叩谢皇上隆恩。”公主下嫁,那可是荣耀! “只是臣想请问皇上,想下嫁哪位公主与臣的长子。”反正不是三公主就是四公主,到了年龄的,就这么两位公主。 明康帝道,“朕没想好。” 程二郎暗暗抽了下嘴角,感情明康帝这是根本没想好让哪个公主和亲啊。 回去后,程二郎的头还是晕晕的,不过首要大事,就是去找云悦,让她不用再帮祥儿相看了。 因为祥儿如今可是明康帝看中的女婿!明康帝都直接跟他说了,这时候再傻乎乎地去看其她姑娘,那叫什么? 云悦这才从外面回来,就被程二郎扔了个大雷。 祥儿也没好到哪里去,不过他很快恢复了镇定。 “哪位公主?”云悦尽量平息着翻涌的情绪,保持冷静询问程二郎,她跟三公主和四公主都不熟悉,根本不清楚她们是什么样的人。 程二郎摇头,把明康帝的话简单说了。 云悦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感情她这未来儿媳还是没定下呢! 云悦忍不住去看祥儿,见他神情淡淡,说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心下叹气,“儿啊,娘本来是希望你能娶个你喜欢的,这样你就能跟你的妻子举案齐眉,没想到——” 如今轮不到祥儿挑了,虽说就两个选项,一个三公主,一个四公主,问题他们没资格挑啊!最后拍板做决定的人是明康帝,他们只有接受的份儿。 祥儿看到云悦眼中的担忧,心下一暖,温声道,“娘,公主是金枝玉叶,能娶到公主是我的福气。一般人还没那福气呢。 再说皇家公主,一定十分优秀出众,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皇家公主怎么样,那还真不一定。 云悦对三公主和四公主的印象就是,三公主的生母关嫔还活着,听世子妃说,三公主的性子有些风风火火的。 四公主嘛,她的生母在三年前去世了,因为那时候她年纪也不小了,就没再让人带她,只让她自己过日子了。 云悦还真有心想好好打听打听三公主和四公子的为人和性子,再去看看。 没多久,云悦就打消了念头。 就是她看中了也没用,她能做主吗?不能啊!能做主的就只有明康帝。 因为祥儿的婚事,云悦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都有些打不起精神。 娶公主啊! 这是福还是祸啊! 没两天,皇后派了太监召云悦进宫觐见。 皇后?皇后好端端地怎么忽然想起她了? 云悦心里纳闷不已,可动作一点也不慢,换了衣裳就随着太监进宫了。 云悦注意到皇后身边多了一个少女,穿着鹅黄色的罗裙,相貌很美,一双眼睛犹如清泉,澄澈明亮。 “臣妇见过皇后娘娘。”云悦屈膝行礼。 皇后满脸笑容地喊云悦起身,“程夫人快快起来,来人,赐座。” “谢皇后娘娘。”云悦起身后,就坐到了太监搬来的椅子上,垂眸,等着皇后开口。 “程夫人,这是本宫的侄孙女,叫锦书,你看锦书如何啊。”皇后笑着拉过夏锦书的手问云悦。 云悦看了眼夏锦书,才回道,“皇后娘娘的侄孙女自然是最好的。” “那程夫人喜欢吗?”皇后又问道。 “这么好的姑娘,臣妇哪里有不喜欢的。”云悦已经知道皇后这一趟喊她过来是为了什么,还真是为了夏锦书。 夏锦书对祥儿还没死心?她托孙氏说的那些话,虽然比较委婉,但是拒绝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那若是让锦书给你当儿媳,不知程夫人你愿不愿意啊。” 皇后话一落,夏锦书就紧张地看着云悦,雪白的贝齿轻咬着嘴唇,生怕从云悦的口中听到拒绝的话。 这次求皇后出头,其实是夏锦书自己的意思,就连她父母都不愿意。 男方家都已经拒绝了,这女方家还上赶着,那叫什么事? 他们可是承恩公府!皇后的娘家!夏家的女儿可是金贵得很!程家不识抬举,多的是是抬举的人! 可是夏锦书不愿意,在看到跨马游街的祥儿后,她一颗心就落到了祥儿的身上,只觉得祥儿比她见过的万千男儿都要出色多了。 若是错过了祥儿,她定会后悔终身的。 这才有了夏锦书来宫里求见皇后,希望皇后能为她出头。 皇后倒是出乎意料的好说话,竟直接同意了。 夏锦书不知道的是,一方面皇后的确是挺喜欢夏锦书的,有心成全她,可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那就是只要夏锦书嫁进了程家,那就能让程家站在周天磊一边。 “皇后娘娘,并非是臣妇推辞,而是臣妇长子的婚事,皇上自有主张,臣妇可不敢乱做决定。” 夏锦书含羞带怯的娇颜瞬间一白。 皇后脸上的笑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神情冰冷,“皇上?你不会是拿皇上压本宫吧。” 皇后冷着脸,气势十足,宫内伺候的下人纷纷低着头,下意识屏着呼吸,生怕被皇后注意到。 云悦不卑不亢地回答,“皇后娘娘,臣妇哪儿来的胆子借皇上推辞,更不敢拿皇上压皇后娘娘。 臣妇只是实话实说。” 皇后若有所思地看着云悦,她猜云悦也不敢拿明康帝胡说,那可是大罪! 真要被揭发了,到时候她绝对会吃不了兜着走!有她好看的! 这种事,只要去问问明康帝就行,云悦不至于撒这种一戳就会破的谎言。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云悦说的都是真的了。 明康帝为什么会过问祥儿的婚事? 就算程二郎是重臣,祥儿作为重臣之子,也不至于让明康帝那么另眼相待。 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明康帝对祥儿的婚事有安排。 更大的可能性是明康帝怕是想将公主许给祥儿。 凭什么啊! 这是皇后心里唯一的想法。 程家先是一门两爵,这会儿更好了,明康帝竟然还要将公主嫁给程家。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程家真的是荣宠至极! 皇后看得心里真不是滋味儿。 第985章 三公主,四公主 皇后的心里就跟打翻了调味瓶似的,甜酸苦辣什么滋味儿都有,可唯独没有甜。 过了好一会儿,皇后才挤出一抹还算和蔼的弧度,笑了笑,“罢了,既然皇上已经看中了小程大人,那本宫也不好多说什么。本宫就不留程夫人你多坐了。” 云悦闻言,立即告辞,她也没什么话想跟皇后说,两人就这么坐着,那可真是太尴尬了。 云悦离开了皇后的凤仪宫,还没走出几步,夏锦书就追了上来。 “程夫人请留步。” 云悦停下脚步,回头,不解地看着夏锦书,“夏姑娘有事吗?” 夏锦书咬着唇,挥了挥手,让周围的宫女太监都离远点,这才说道,“程夫人,小女只想知道小程大人心里真的是一点都没有我吗?” 说完,夏锦书可能是担心云悦误会,便道,“程夫人别误会我的意思。我——我并不是有意纠缠,只是想求个答案,还请程夫人成全。” “夏姑娘,我儿至今都不曾见过你。” 祥儿从进京后就忙着准备考进士,考中以后就马不停蹄地去了户部,每天忙得昏天黑地的,如果不是孙氏上门提亲,他怕是都不知道夏锦书这么个人。 夏锦书的脸渐渐白了,仿佛受到了什么重大的刺激,身子也不禁晃了晃,“多谢程夫人据实相告,小女感激不尽。程夫人放心,小女并非死缠烂打之人,找皇后娘娘为小女出头,已经是很出格。 小女不会再做什么糊涂事了。” 云悦看着夏锦书,终于明白孙氏为什么那么喜欢她了,她的确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姑娘。 主要是云悦见多了为爱疯魔痴狂的女子,一个个真的就跟疯了似的,为了所谓的爱情不择手段,心狠手辣,毫无底线。 夏锦书不是,她出身高贵,有属于自己的骄傲,真的很难不让人喜欢。 说真的,如果不是夏锦书出身承恩公府,她爹又一心向着周天磊,还有祥儿如今被明康帝看中,要尚公主了,她真的挺愿意要夏锦书当长媳的。 可惜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夏锦书就是夏家的女儿,她爹就是向着周天磊,而祥儿也被明康帝看中当女婿了。 “程夫人,看来小程大人已经被皇上看中,即将成为驸马了吧。”夏锦书不傻,略想想就能明白云悦那番话的意思,就是皇后也明白了,否则她不会那么好说话的。 云悦没回答,因为明康帝还没下旨赐婚,她总不能到处嚷嚷着说祥儿要当驸马了吧。 夏锦书也明白云悦的顾虑,便道,“如今年龄适合的就只有两位公主,分别是三公主和四公主。 三公主的生母关嫔还在,可能是父母俱在,她的性子较为活泼开朗,可做事有些急躁。不过她没什么坏心的。就是她身边的宫人犯了错,三公主一般也不怎么计较,事情很容易就过去了。” 比起云悦,夏锦书更清楚宫里那些公主的性子。 因为皇后喜欢夏锦书,经常召夏锦书进宫,这让夏锦书有机能好好了解那些公主。 “四公主——她的生母两年前去世,皇上念在她年纪不小,也不需要其她妃嫔照顾了,就让她自己过日子。”夏锦书说着皱了皱眉,“小女并不是说四公主的坏话,而是比起三公主,四公主真的是一个聪明人。 程夫人比起小女看人的目光自然更好更准,这些只当小女班门弄斧了。” “多谢夏姑娘了。你是个好姑娘。”云悦深深看着夏锦书说道。 夏锦书苦涩一笑,她就是再好,也不可能成为云悦的儿媳,不可能进程家的门。 心好像被泡在黄连水里,苦得不行,眼睛也在泛酸,可夏锦书死死忍着,不愿意在云悦面前露出一点伤心难过的表情,那是她作为夏家嫡女的骄傲! 跟夏锦书分别后,云悦就随着太监要出宫,在经过御花园时,就看到两个身着宫装少女在争执,一个长相明艳,年约十五六的少女高高举着下巴要打另一个年纪相仿少女。 云悦认出了这两个少女,长相明艳,一脸怒容的是三公主。 比起三公主的明艳,四公主就是那种楚楚可怜的美了,就像是柔弱的杨柳枝条,纤细美丽,惹人怜爱,此刻她一双眸子里染着水雾,单薄纤细的身子轻轻摇晃,更为之添了几分柔弱的美丽。 在三公主的巴掌都要落到四公主的脸上时,她眼角余光瞥到了云悦,顿时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慌忙收回手,忙不迭地解释,“程——程夫人,不是你看到的这样的!我——我没想打人的! 我——我——你快帮我向程夫人解释啊!” 四公主咬着唇,偷偷去看三公主,只一眼,就像是被吓到了一样,又慌又乱地收回视线,低着头,讷讷道,“不——不怪三皇姐,是——是我不好,惹了三皇姐生气。全都是我的错。” 云悦看了眼四公主,挑挑眉,没说什么,只道,“见过三公主,四公主。臣妇就先告辞了。” 两个公主起了矛盾,就是要主持公道,那也轮不到她一个臣妇啊。 三公主见云悦走远了,忙追了上去,“程夫人,我——我平时脾气挺好的,不会随便欺负人的。” 云悦停下脚步,无奈地看向三公主,“三公主你跟臣妇解释什么呢?” 三公主很别扭,她以后要嫁进程家啊!她当然不能让未来的婆婆误解她了。 可是那些话都不能你说出来,因为父皇还没有下旨,更没有说让哪个公主嫁进程家。 如果不能嫁进程家,那就只能和亲鞑靼了! 一想到和亲鞑靼,三公主漂亮的眸子里充满了恐惧,真要嫁去鞑靼,她还不如死了呢! 她必须嫁进程家才行! 云悦看着三公主也在沉思,看三公主的样子居然知道,明康帝有意在她和四公主之间选一个嫁进程家。 御前的消息除非是明康帝想让别人知道,别人才有可能知道,否则—— 这么说来,是明康帝想让三公主知道的了,那四公主呢?她知不知道呢? 一时间,云悦想了不少,但很快按了下去,笑了笑,“三公主不必解释,臣妇都明白的。” 三公主想问你都明白什么?可看着云悦,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问出来,只能目送着云悦离开了,心里沉甸甸的,很不是滋味儿。 第986章 不会买账 是哪个公主给她当儿媳妇,云悦对此是没法做主,也不愿多想了,说白了就是看开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谁让她只能被动接受呢。 云悦接下来将心思都放在了找地方建作坊上面。 还真让云悦寻摸到一处很不错的地,离户部也不算太远,坐马车大约半个时辰就能到了。 最让云悦中意的是那地方原先是一处织布坊,只要改一改就能继续用了,还能省了建作坊的功夫和银钱。 云悦听底下人说的,觉得那地儿真不错。 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云悦便带着祥儿亲自去看。 那织布坊占地广阔,周围有不少树木,绿葱葱一片,环境挺好。 云悦对这地挺喜欢的,祥儿也喜欢,偷偷跟云悦说,“娘,我觉得这儿真的挺好的。” 云悦点点头,“嗯”了一声。 云悦正想问黄达横,也就是这织布坊的东家,他要多少银子才愿意出手,里面的织布机器还有布料什么的如果都不要,能便宜多少。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有一伙人气势汹汹地过来,领头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男子,脸上写着“我很不好惹,我是来找茬的” 黄达横一见到对方,顿时吓得不轻,忙往祥儿和云悦的身后缩。 祥儿冷冷看着对方,声音一样冰冷,“什么人那么嚣张?这可是京城!天子脚下!轮得到他们如此肆意妄为吗?” 黄达横看了眼祥儿,压低了声音,“公子,你可惹不起他们,可千万别招惹他们啊,否则指不定连命都保不住啊!” “谁啊?那么厉害?”云悦也来了兴致,在明康帝的眼皮子底下敢那么嚣张跋扈,这胆子真不是一点点的大。 黄达横声音又轻了几分,小心翼翼道,“你们是不知道,他可是毅勇侯的小舅子!” “他是宗室?”云悦皱眉。 毅勇侯不就是霍昆豪吗?霍昆豪娶的可是宗室女,算起来霍昆豪的夫人还是明康帝的侄女,不过关系已经很远了,也就是还没出五服。 黄达横摇头,“不是,那领头的叫田大志,他可是毅勇侯最宠爱的小妾的亲哥哥啊! 有毅勇侯给他撑腰,谁敢招惹他啊。” 说完,黄达横的眼睛就酸了,甚至想哭,他怎么就那么倒霉,被田大志给盯上了。 田大志要做布料生意,看中了他的织布坊,这没什么,只要他能出一个合适的价钱,黄达横就愿意卖。 这卖给谁不是卖呢?反正他都打算离开京城了。 问题是田大志太不是东西了,居然只愿意出五百两银子! 老天爷啊,他那么大的织布坊,里面还有许多织布机以及没处理好的布料,这些东西田大志也都要,可就出五百两银子! 这简直是打发叫花子啊! 真要卖了,黄达横真是亏了血本了! 黄达横就想赶紧找个卖家,哪怕亏一点,也得赶紧将织布坊出手,然后收拾好家当离开京城。 等离了京城,隐姓埋名,就不信田大志还能对他怎么样。 霍昆豪也是个宠妾灭妻的主儿,他把他一个小妾田氏捧得高高的,几乎跟正头夫人没什么两样。 倒是霍昆豪的明媒正娶的妻子周氏几乎不怎么出来见客,听说是身体不好,需要安静休养。 也是周氏命好,是周氏女,霍昆豪可能存了什么顾忌,才没弄死周氏,然后扶正田氏。 不过现在周氏是死是活真说不好。 正想着,田大志就领着人过来了,他瞪着躲在云悦和祥儿身后的黄达横,“你好大的胆子啊!这里可是我看中的地方,你居然敢背着我卖给其他人,谁给你的胆子?” “买卖讲的是你情我愿,哪有这样强买强卖的理。”祥儿看不上田大志,语气冰冷。 田大志斜晲着祥儿,拿着短棍在手掌心敲了敲,皮笑肉不笑,脸上的横肉抖个不停,“你个小兔崽子算什么东西?也敢管老子的事!老子告诉你,这地方老子看中了,那就是老子的! 识相的,你们就赶紧给老子滚!否则老子一定要你们好看!” “这是京城!轮不到你这样作威作福。”云悦对田大志也腻歪得很,仗势欺人的狗东西。 “你个臭娘们儿居然敢骂老子!来人啊,把这娘们儿——” “这人嘴巴太臭了,来人啊,把这人给我抓起来!”云悦才懒得跟田大志废话,挥挥手,吩咐下人去抓人。 云悦可是带了不少人,一个个都是好手,可比田大志带来的那些乌合之众强多了。 没多久田大志还有他手底下那些人就被打倒在地,一个个鬼哭狼嚎的。 田大志捂着胸口,恶狠狠瞪着云悦,“你个臭娘们儿好大的胆子!你知道老子的妹夫是谁吗?老子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不就是毅勇侯宠妾的哥哥吗?居然那么嚣张?敢对朝廷命官,还有户部尚书的夫人下毒手,该当何罪啊? 罢了,咱们可不能知法犯法,把人送去刑部吧,让刑部尚书处置。” 田大志傻了,她是户部尚书的夫人?他这是踢到铁板了? 刑部尚书可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丁是丁卯是卯,一切按律法办事。 别说田大志只是霍昆豪的便宜小舅子,就是承恩公府的人前段日子犯到他手上,他也没手下留情,该怎么就怎么。 毅勇侯如果要为田大志出头,怕是不可能了,因为刑部尚书不会买他的账啊! 真是想想就让人心生愉悦啊。 黄达横愣愣看着像死狗一样被拖走的田大志一行人,接着不可置信地看着云悦和祥儿,慌乱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没认出两位贵人,小的——” 见黄达横要给他们下跪,祥儿抢先一步将人扶起来,“这只是小事,无须行这样的大礼。咱们说说你这织布坊的事。” 黄达横知道这两位是贵人,也不敢要高价,只喊出一个比他预期价位还低了一成的价,说完,可能担心云悦和祥儿生气,讷讷道,“两位要是还嫌多,小的可以再便宜一点。” 这些达官贵人,他可招惹不起。 就是田大志,他都怕了,更别提户部尚书夫人了。 云悦有些惊,主要是被那么低的价格给惊到了,这价格都有些半卖半送的意思了。 云悦是真的很想砍价,帮程二郎多省一点银子的,可一想到田大志,她就歇了心思了。 让黄达横将作坊留着,云悦回头跟程二郎说,让他跟黄达横谈吧。 第987章 勾人的尤物 “你把毅勇侯那个便宜小舅子送去刑部大牢了?”程二郎看着云悦问道。 云悦理直气壮道,“对啊!难道我不该这么做吗?胆敢对我这个户部尚书夫人还有祥儿这个朝廷命官下毒手,送去刑部都是轻的。” 程二郎也不担心云悦和祥儿会出什么事,他们身边可带了不少人,不可能出事的。 “那织布坊很不错?”程二郎问起了正事。 云悦点点头,“嗯。是很不错,我觉得挺符合你要求的。那黄达横可能是被田大志给吓破了胆子,要价很低。我都没忍心再继续砍价了,你自个儿跟他商量吧。” 程二郎道,“好。这些日子可是累着夫人了,你好生在家多歇息几天。” “我可是给你惹麻烦了。毅勇侯不能从刑部尚书那儿救出他的便宜大舅子,很有可能会来找你啊。” “找就找。都要对我妻儿下手了,难不成我还要给他面子不成?”对霍昆豪,程二郎也是十分不喜的。 没其他原因,因为他恶行累累,仗着开城门迎明康帝进京的功劳,就颇为跋扈。 其实程二郎也能看出明康帝如今也就是碍着面子,才忍着他,可等时间长了,会发生什么事,那就没人知道了。 程二郎办事堪称是雷厉风行,没多久就从黄达横的手里买下了织布坊,布匹没要,那些织布的机器倒是买了下来,这是想着以后弄毛线有可能用到。 霍昆豪没法从刑部尚书那儿救出他的小舅子,就只能转而找上了程二郎。 无论霍昆豪怎么说,程二郎都没松口,气得霍昆豪对着程二郎破口大骂,甚至还放话威胁。 这还是没让程二郎松口。 云悦这里也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霍昆豪的那位有名的宠妻田氏。 在看到田氏的第一眼,云悦不能不承认,真真是个美人啊,还是个很有味道的美人。 田氏前凸后翘,就跟熟透了的水蜜桃似的,胸口那沉甸甸的两团,别说男人了,就是云悦看着都有些口干舌燥,真的是很大。 跟田氏比起来,云悦真是太差劲了,简直都不像女人了! 田氏听说只生了一儿一女,她可是生了三个孩子啊!怎么没田氏那资本呢? 田氏那儿到底是怎么养出来的?难不成天天吃木瓜吗?有用吗? 云悦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除了身材,田氏长得也是很美的,是那种透着妖娆的美。 如果不是确定她是人,云悦还真怀疑她是狐狸精变的,那双狐狸眼真是妩媚勾人极了。 云悦终于知道霍昆豪为什么会那么宠田氏了,这样的尤物,哪个男人会不喜欢呢? 不期然的,云悦想起了周天磊。 周天磊跟霍昆豪一样都是宠妾灭妻的主儿,可霍昆豪比起周天磊可是要正常多了。 云秀的姿色根本没法跟田氏相提并论,完全不是一个阶层的! 云秀只能说是清汤白菜,田氏就是勾人尤物。 “程夫人,我那不争气的哥哥得罪了你,我在这里跟你赔罪了。请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哥哥吧,我对你感激不尽啊。” 田氏的声音也娇滴滴的,听得人耳朵都有些酥酥的。 云悦怀疑田氏是不是练过什么媚功,还是经常吃春药,怎么走个路,说个话都透着股诱人的劲儿,让人忍不住面红心跳的。 跟田氏这样的女人呆在一起,真是一种考验。 “人已经送去刑部了。若是毅勇侯有本事,大可以将人捞出来,我不会有意见的。” 田氏的脸色有瞬间的扭曲,要是毅勇侯能从刑部大牢将人捞出来,也不用她走这么一趟了! 田氏无比确定云悦是故意的! “程夫人,咱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又是一个圈子的人,你何必——” “等等。”云悦皱眉看着田氏,“你刚才说什么?一个圈子的人?你是不是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我再怎么也是正头夫人,正儿八经的侯夫人!而你只是一个妾室,你说我跟你一样,这是羞辱我,没把我放在眼里吧!” 田氏气得不轻,自从他得了霍昆豪的宠爱,把周氏压得死死的,谁还敢提她小妾的身份! 这么多年被人一直奉承着,田氏更是早就忘记了她只是一个妾!早拿自己是霍昆豪的夫人看了! “程夫人就真的要同我家侯爷为敌不成?程夫人,女人还是别太小心眼的好,否则要是碍了男人的大事,男人可是不会——” “我不想听个妾室对我指手画脚的。”让田氏进来,主要就是想看看田氏是什么绝色美人,见识到了,被勾的面红心跳了一番,云悦就没什么兴趣了。 田氏最后是满怀怒气离开的,脚步踩得重重的。 云悦不屑嗤笑,真是被霍昆豪宠上天了,真当所有人都要捧着她啊,美得她。 晚上,程二郎有些不放心地问云悦,“今天你见了那田氏,没被她欺负吧?” 云悦笑了笑,“她能欺负我什么?不过倒是被她勾了勾。” “什么?”程二郎不解。 云悦故意凑近程二郎,压低了声音说道,“相公你可是不知道那田氏长得有多勾人妖娆啊。 我一个女人都被勾得有些受不了了呢。还有她这里,真的好大好大,我跟她根本没法比。” 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她都不是大胸,想想还真是有些悲伤啊。 程二郎低头看去,意味深长道,“娘子其实你这里也不小了,在生了珍珍以后,又大了一点。” “你是没看到田氏的,那才叫大。”云悦对田氏还是耿耿于怀。 “我看她干嘛?”程二郎不以为意道,“她原先可是霍昆豪舅舅的小妾。” 云悦一惊,随即好奇追问,“怎么回事?快说给我听听。” “没怎么回事。田氏原先是霍昆豪舅舅的小妾,听说还挺得宠的。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霍昆豪在他舅舅请他吃酒的时候,看中了她。” 云悦接着道,“霍昆豪的舅舅就将田氏送给他了?真是女人如衣裳啊。” “不是。”出乎云悦意料的是,程二郎摇头否决了云悦的猜测,“霍昆豪的舅舅好像还挺稀罕田氏的,不愿意将田氏给霍昆豪。可是霍昆豪那时候混得比他舅舅好,硬是从他舅舅手里抢走了田氏。 随着霍昆豪的官儿越做越大,他不许别人提这件事,知道的人倒是越来越少了。我还是恰逢其会才能知道,也是运气好。” 第988章 反常的三公主母家 “那霍昆豪的口味真是够重的。”田氏原先是他舅舅的女人,那勉强也算是他的长辈了。 转念一想,云悦就想通了,“谁让那田氏漂亮勾人呢,是男人就会心动。” 程二郎对这话不置可否,“谁说的。虽然我没见过那田氏,但我很确定,我是不会被田氏勾引的。” 云悦笑着奉承,“对对对,相公你是正人君子。别说田氏那等勾人尤物了,就是天仙下凡,我相信你也不会被勾住。 程二郎不觉得这是奉承,只觉得这是真的不能再真的实话了。 “你也别老想着什么田氏不田氏,我觉得你这样刚刚好就行了。”程二郎不懂云悦到底在纠结什么,在他的心里,那根本没什么好纠结的。 云悦幽幽看了眼程二郎,你知道小胸女人的苦吗?哪个女人不想胸大啊! 算了,总跟程二郎讨论另一个大胸女人,好像是挺没意思的,云悦干脆不提了。 田氏自从被云悦扫了面子,就没再上门过,云悦觉得是她一直被捧着,这乍然没了面子,就觉得丢脸了,哪怕有求于人也不愿意再弯腰。 云悦巴不得田氏如此,她还落了个清净。 这天,云悦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三公主的舅母铁氏。 虽说关家在宫里有个关嫔,还有个公主外甥女,但关家没什么能人,关嫔唯一的哥哥如今也只是个四品武官。 据程二郎说那四品武官,还是明康帝看在三公主的份儿上给的,是不想关嫔和三公主的脸上太难看。 有客上门,云悦自是笑着招待。 寒暄了几句,郎氏望了一圈,欲言又止地看着云悦。 云悦笑了笑,挥挥手就让众人退下了。 等伺候的下人都离开了,郎氏凑近了云悦几分,压低了声音道,“皇上有意选一位公主嫁给程夫人你的长子,想来这事你也知道吧。” 这消息知道的人不少啊。云悦不由在心里腹诽。 “一切听凭皇上做主。”明康帝还没下明旨,总之无论谁来问,云悦都是这话。 郎氏却道,“程夫人,这长媳可得好好挑啊,若是挑了个不好的,以后就会家宅不宁,就连小程大人以后怕是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云悦看着郎氏,鬼使神差地问道,“关夫人这次前来,难道是想跟我说,三公主会是个极好的儿媳妇吗?” 出乎云悦意料的是,郎氏居然摇头了,“程夫人,三公主虽说是我的外甥女,但我真不能不说一句,她为人实在是——” 不是为三公主说好话才来的啊! 怎么听着郎氏的意思,是想在她面前抹黑三公主? 难道是打算欲扬先抑,先贬后褒吗? 可是瞧着郎氏这架势好像不太对啊。 郎氏不知云悦在想什么,长长叹了口气,“三公主的脾气骄纵,女红处理家事什么,是样样不行啊。 小程大人若是娶了三公主,那不是娶妻,而是娶了一个大麻烦!程夫人难道你想要这样的长媳吗?” “关夫人你这么说你的外甥女,若是关嫔娘娘和三公主知道了,她们会如何啊?”云悦挑眉反问。 郎氏眼里闪过一丝犹豫,随即咬牙道,“我也不是不忍程夫人你以后的日子不好过,这才冒着风险来告知你实情的。” 对郎氏的话,云悦是压根儿就不相信。 她们有那么好的交情吗?顶多就是在宴会上,遥遥见过,混了个眼熟,最多也就是说了几句话而已。 就是她们的男人也没那么熟,一般都没什么交集的那种。 这种堪称陌生的关系,能让郎氏特地来告知她“实情”云悦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 “公主嘛,天之骄女,金枝玉叶。就是脾气稍微骄纵一点,那也是正常的。”云悦状似无所谓地说道。 郎氏急了,忙不迭道,“三公主何止是脾气骄纵,她还心思恶毒! 对比她小的公主,还有那些宫女太监,真真是非打即骂!” “三公主真的如此?”云悦似乎被惊到了。 郎氏以为云悦相信了,重重点头,“没错就是如此!” 胡扯! 这跟夏锦书说的完全不一样。 云悦倒不至于完全相信夏锦书说的,她私下里也从世子妃那儿问了,两人的话差不多,那就说明三公主真的除了性子比较风风火火急躁以外,为人还是善良的。 就连犯了错的宫人,三公主都只随意笑笑就过去,更别提欺负比她小的妹妹了。 如果真有这样的事,世子妃不会瞒着她的。 世子妃和三公主的交情可远远没有跟云悦的好。 三公主是不是在不知道的时候将她的外家给得罪了,人家非要那么踩她。 郎氏没注意到云悦意味深长的视线,自顾自说道,“四公主就不一样了,为人温柔贤惠。 四公主才是真正的好姑娘,谁家娶了她,那可真是有福气了。” 这是被四公主收买了?才一味贬自家亲外甥女,反而向着四公主? 四公主这是给了关家什么好处啊? 云悦心里狐疑不已,但还是打起精神应付郎氏,最后郎氏简直是满嘴跑火车。 在郎氏嘴里,三公主都快成了不守妇道,水性杨花的女人了。 云悦听不下去了,费了点功夫才摆脱了郎氏。 云悦以为关家只有郎氏来找她,没想到关嫔的兄长关国飞私下居然找了程二郎,说的话跟郎氏说的差不多。 可能关国飞还有点底线,总算没跟程二郎说三公主水性杨花,早就不清白的话。 “关家这是图什么啊?还是四公主给了关家莫大的好处,才让他们如此。”云悦实在是想不到答案。 程二郎眯着眼,若有所思道,“四公主的确派人私下跟关家接触了。” 云悦惊叹,“厉害啊,居然能说动关家向着她。这本事的确是大。”四公主才十多岁,这心机可真是一点都不差,甚至比大多数人都强。 “比起四公主,我宁可祥儿娶的是三公主。” “你不觉得四公主很厉害很聪明吗?”云悦好奇问道。 程二郎幽幽道,“四公主的确很聪明很厉害,可她就是太聪明太厉害了。 祥儿以后要是跟这么一个聪明厉害得有些过头的女子一起生活,那他会很累。” “可惜咱们没有决定的权力。难道直接找皇上说要娶哪个公主不成?”皇家的公主又不是大白菜,能由着他们来挑。 “我想皇上要下圣旨给祥儿赐婚了,八成是将三公主嫁给祥儿。” 第989章 傻子 还真被程二郎说准了,三天后,明康帝下旨赐婚,将三公主嫁给祥儿。 赐婚的圣旨一下,明康帝就召见了四公主,只留了几个心腹太监,就没其他人了。 这会儿的四公主没有了平时的楚楚可怜,弱柳扶风,眉梢眼角间都透着若有若无的颓废还有心灰意冷。 “朕将你三皇姐嫁进程家,而鞑靼使团已经启程了,不久就要到达京城,到时朕会将你嫁给鞑靼可汗。” 虽然早就知道了,但从明康帝的口中听到这话,还是让四公主心冷。 “父皇做了决定,儿臣自当从命。”四公主淡淡说道。 明康帝能听出四公主柔顺话语下的不满和怨恨,他挑了挑眉,“你可知道朕为何选你和亲鞑靼,而不是让你三皇姐和亲?” 四公主苦笑道,“因为三皇姐比儿臣更讨父皇欢心。” “你错了。比起你三皇姐,朕其实更看好你。” 四公主不可置信地看向明康帝,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悄然紧握成拳,“父皇就是这样看好儿臣的?将儿臣嫁去鞑靼,您可知儿臣在鞑靼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朕以前的确很忽略你们这些公主。”明康帝眼底闪过一丝愧疚。 四公主扯了扯嘴角,似是怨又似是在自怜,“父皇的心里装的都是天下大事,我们这些公主算什么? 以前有个林倩倩,所以父皇看不到我们。后来父皇想对我们好了,又因为大皇姐惹怒了父皇,您又忘记我们了。如今父皇终于想起我了,却是要将儿臣嫁去鞑靼。” “你很聪明。朕也欣赏你的心机胆识。 朕是故意让你们知道御书房的消息的。”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可四公主一下子就听懂了,“为什么?” 话一出口,四公主就好像隐隐摸到了什么,可又有些不太确定。 “朕想看看你们姐妹在知道一个能嫁去程家,一个要和亲鞑靼,都会怎么做。 你真的没让朕失望。先是用言语挑拨你三皇姐,时机还挑的那么好,让程夫人看到你三皇姐要对你动手。 朕最欣赏的还是你说动了关家,让他们恨不得立马将你三皇姐送去鞑靼和亲。” 四公主是怎么说动关家的呢?其实这也没什么难的。 诱之以利罢了! 四公主深知关国飞一直想往上爬,可他才能本事不够,根本无法往上爬。 四公主就让她的心腹告诉关国飞,只要三公主和亲鞑靼,到时明康帝一定会下旨赏赐关家,届时加官进爵将不在话下。 这才是关家选择抛弃三公主的原因。 “朕需要一个聪慧厉害的女儿和亲鞑靼。你三皇姐比起你,真的只能用蠢来形容了。” 四公主这会儿真不知道是哭还是该笑了,她要和亲鞑靼了,居然全都是因为她自己作的。 “朕还知道你私下里一直在学鞑靼话,让人教你鞑靼风俗,就连饮食习惯也变了。 你这是担心万一和亲的人是你,所以才提前做准备的是不是。” 四公主看向明康帝,这是她的父亲,给了她生命的人,自己的一举一动真的都逃不过对方的眼睛,“父皇真是厉害,儿臣拜服。” “你是最适合和亲鞑靼的。朕可以同你保证,大晋会是你的依靠,你将会被记到皇后的名下,你的嫁妆也会是所有公主里最丰厚的。”这也是明康帝仅仅能为她做的了,“如果你还有什么要求,只管说就是。能做到的朕都会为你办到。” “儿臣不要记在皇后名下,儿臣只是母妃的女儿。” 明康帝点头,“好,朕答应你。” “儿臣希望父皇能追封母妃为贵妃。” 明康帝再次点头,“可以。要不要朕恩赏你的母家。” 四公主想也不想地摇头了,“不要。从前母妃和儿臣势微时,也没见他们多关心我们母女,如今我要和亲鞑靼了,凭什么让他们来沾我的光。” “好,朕都依你。” “儿臣多谢父皇。” 和亲鞑靼既然已经成了事实,四公主是个聪明人,她不会在明康帝面前大哭大闹,免得让明康帝对她厌烦。 只有足够柔顺认命,这才能换来明康帝最大的怜惜。 四公主离开了,明康帝让御书房内伺候的下人都离开了,独自一人坐着,久久回不了神。 他始终记得的都是一国之君的身份,父亲这个身份只能放到最后。 孤家寡人,帝王都是孤家寡人啊! 四公主回到寝宫后没多久,三公主就来了。 三公主看着四公主,期期艾艾的,眼里闪动着愧疚 四公主见状却笑了,“怎么,三皇姐这是觉得对不起我?你能嫁进程家留在京城,而我只能和亲鞑靼,一辈子都回不来了。” “要不要再去求求父皇,也不一定要我们这些公主和亲啊,可以从宗室里挑选贵女。这不是一样的吗?”三公主显然也是有备而来。 四公主嗤笑出声,“父皇已经做了决定,让他的亲生女儿和亲鞑靼,这样才是最能表现诚意的。 三皇姐,你真是一个傻子。不过傻人有傻福,你这辈子会过得很幸福的。程家人都很好,你只要收敛点脾气,以后的日子差不了的。” 只有傻子才会在知道她要和亲鞑靼后,忍不住愧疚来找她,还给她出主意。 愿赌服输!四公主自认为了能留在京城已经将能做的都做了。 只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始终比不过父皇。 输了就输了,不就是和亲鞑靼吗?她去了鞑靼未必会死。 三公主不高兴了,“我怎么就成傻子了?我是好心好意来劝你的!你怎么能不识好歹呢?” 四公主瞥了眼三公主,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傻。 “以后少跟你母家人亲近。只要一点东西,他们就能想也不想地抛弃你。”说着,四公主就将她说动关家的事说了。 三公主听得目瞪口呆,不可置信道,“他们——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对我?” “因为你这个外甥女不重要啊?你舅舅和舅母更爱的是自己,明白吗? 以后啊,别再那么傻了。” 三公主狐疑地看着四公主,“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看你太傻了,忍不住就告诉你了。哪儿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四公主神情淡淡。 三公主深深看着四公主,抿了抿嘴,“谢谢你。” 四公主又看了眼三公主,心想这就是个傻子,是不是忘了她才撺掇关家背叛她呢。 第990章 扩院子 “祥儿——祥儿怎么就要娶公主了?”苗氏在圣旨来了以后,久久回不过神,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云悦笑着道,“娶公主是好事啊。以后祥儿可是驸马了。” “可公主——”苗氏拧着稀疏的眉毛,很是纠结,“三公主好吗?公主的性子会不会很骄纵?很嚣张跋扈?那娶的哪里是公主啊,分明就是一尊大佛啊!” 程高中也有这担心,“这好好的怎么就要娶公主了呢。” “祥儿能娶公主,是皇上的恩典,是咱们程家的荣耀。”云悦真担心程高中和苗氏在外面说什么不该说的,甚至露出什么怨恨,那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苗氏怜惜不已地摸着祥儿的脸,语露哽咽,“我的好孙儿怎么就娶公主了呢?” 祥儿颇有些哭笑不得,这怎么弄得娶公主好像成了祸事一样,他无奈道,“奶,娶公主其实挺好的。 三公主性子跟您有些像,风风火火的,但心地善良,她是一个好姑娘。” “跟我像?真的?你没唬我?”苗氏半信半疑道。 祥儿重重点头,“真的,比真金都真。” “像我就没错了。你爷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就是娶了我那么好的媳妇。”苗氏点着头,语气深沉。 云悦想笑,尤其在看到程高中一言难尽的表情后就更想笑了,不过她忍住了。 婚是赐下了,但婚事没那么快,要建公主府,还要钦天监选个良辰吉日。 没想到的是关嫔和三公主主动找明康帝拒绝了公主府,理由也是现成的,国库空虚,还有就是三公主想当一个好儿媳,想跟程家人住在一起,不想要公主府。 明康帝同意了,大手一挥,批准不再建公主府。 三公主的这一行为让云悦等人都挺满意的,尤其是苗氏,“这一家人就该住在一起。分开住算怎么回事? 那三公主挺好的。不过我看还是咱们家祥儿最好。三公主一定是因为喜欢祥儿才会这样。” 祥儿也没想到三公主能做到这份儿上,不知不觉先对她产生了一点好感。 “公主府虽然不建了,但也不能委屈了三公主了。我想着把祥儿现在住的院子扩大,把隔壁的荔香园也囊括进去,这样院子就能大了不少,也不会挤了。” 这么做,一是不想委屈了三公主,人家可是主动不要了公主府。二就是做给明康帝看的,得让他知道他们不会委屈他的女儿。 “这些事你看着办吧。”苗氏挥挥手,就让云悦自由发挥去了。 反正家里这些事一般都是交给云悦办,她总是能处理得妥妥当当,不用她费一点心的。 第二天,云悦就联系匠人了。 因为要扩大园子,祥儿就不好再住着了,便另选了一处安静的院子让祥儿暂时住着。 程家的动静闹得虽然不是很大,但也落到了有心人的眼里。 四公主正在跟先生学习鞑靼话,得知程家的动静,垂眸,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心想,果然是傻人有傻福啊。 “四公主你怎么了?” 四公主回过神,对着先生笑了笑,“没什么,先生继续吧。”她不会输给任何人的,她也一定要将自己的日子过好了才行。 忙着整修祥儿住的院子的时候,程二郎和祥儿那儿出了一件大事。 云悦帮程二郎看中的那织布坊被人放火烧了,好在发现的及时,只被烧了一半。 程二郎气得不轻,下严令调查这件事。 没多久,程二郎就查清楚了事情真相,因为对方做得很粗糙! 放火烧织布坊的不是别人,正是毅勇侯的人,原因不必说了,自然是因为记恨程二郎和云悦不给他和田氏面子,竟然一直将田大志关在刑部大牢不放出来。 霍昆豪一点都不怕程二郎去报官,报就报,他大不了推出几个家丁顶事,这件事就算完了。 当初如果没有他和孙海峰打开京城城门迎接明康帝进京,明康帝未必能如此轻松坐上皇位。 如今他不过是放火烧了程家私下置办的产业,这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吗? 霍昆豪笃定他什么事都不会有,最后只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程二郎在查到是霍昆豪做的以后,二话不说去找明康帝了,因为那织布坊被烧了一半,就需要重新修整,那么研制毛线,奶粉和奶片的事就要耽误下来。 最重要的一点是要浪费不少银子! 程二郎可太清楚明康帝在意的是什么了,专门往他心上的点戳,果然没多久明康帝的脸色就难看起来了。 “臣斗胆说一句,毅勇侯以为那织布坊是臣私下里置办的产业,才会如此大胆放火去烧。” 明康帝看向程二郎,颇有些讶异,“你这是帮毅勇侯说话?” “臣并非帮毅勇侯说话,说的只是实情而已。皇上,一般人谁敢在京城随意放火,烧人产业。 臣知道毅勇侯凭的是什么。” 明康帝眯起眼,嘴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程二郎知道,他也一样知道。 霍昆豪仗的不就是当初和孙海峰一起打开了京城城门,迎他进京的功劳吗? 真是无法无天啊! 孙海峰还一直老老实实地缩着,什么都不做。 霍昆豪的胆子是真不小,放火烧人产业算什么,毅勇侯府的人嚣张跋扈可真不是一天两天了。 明康帝的御桌上可有不少参霍昆豪的奏章,只是都被明康帝压了下去。 现在看来,霍昆豪真的是一点感恩之心都无,仍旧是那么的嚣张跋扈,惹人厌恶啊。 明康帝决定狠狠给霍昆豪一个教训,最主要的是这次也是师出有名! 霍昆豪正在府里得意洋洋地跟田氏炫耀,他是怎么让程家吃了闷亏,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时,明康帝的圣旨来了。 霍昆豪傻了,什么那织布坊竟然不是程家私人的生意,而是户部的! 就是为了研制那没影的毛线,奶粉和奶片。 霍昆豪知道这些是因为那时候朝堂上对此争论不休,他也听了一耳朵。 霍昆豪脑子还乱得不行,这时候颁圣旨的人就讲到了对他的处置,打他二十板子,责令他拿出五万两银子赔偿。 几乎是太监敢念完圣旨,就有人搬来了长板凳,然后去抓霍昆豪了。 “放肆!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本侯无礼!”霍昆豪气急了。 太监笑眯眯道,“侯爷,咱家是按皇上的旨意办事,若有得罪之处,只能请侯爷体谅一二了。” 第991章 怂恿 当然了,要是霍昆豪不能体谅,那也没法子,还是得打啊! 太监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肃杀,“打!” 一下又一下的板子重重落在霍昆豪的屁股上。 多少年没被人这么打过了,那不止是肉体上的疼痛,更是对他尊严的践踏! 板子打完了,太监看着死死咬着牙,额头上全是冷汗的霍昆豪,笑了笑,善意提醒,“毅勇侯可千万别忘了该交的银子啊。户部还等着用呢!要是耽误了户部的正事,到时候皇上要是怪罪下来,那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咱家可真为侯爷担心,要是皇上再动怒,侯爷你怕是——唉——” 霍昆豪看着太监那名为关心,实为看笑话的表情,恨得想弄死眼前这个太监!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太监才不管霍昆豪想什么,悠哉地领着人离开了。 霍昆豪挨打的事情不是秘密,大多数人心里都觉得痛快! 谁让霍昆豪不做人!明明只是一个降将,偏生姿态摆的比谁都高。 霍昆豪做什么了?不就是开了个城门迎接明康帝进京吗? 能比得上他们多年来为明康帝浴血奋战,出生入死的功劳吗? 霍昆豪被封了侯爷,不夹着尾巴做人,还敢那么嚣张跋扈,这简直就是作死! 谁会喜欢霍昆豪那才怪了! 更别提霍昆豪还喜欢恶心人,让他那个宠妾田氏代替正室夫人出去交际。 那些正室夫人可是被田氏恶心得半死,一个小妾还敢跟她们摆正头夫人的款儿,眼睛长在头顶上,那是羞辱谁呢? 要不是顾忌着霍昆豪,那些人恨不得转身就走! 好不容易忍完了,那些夫人回家就去跟自家老爷告状! 这一下,霍昆豪的人缘就更差了。 不过这些霍昆豪是不在意的,他心比天高,自认是天大的功臣,没人能比得上他!才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呢! 哪怕是知道别人对他的看法,霍昆豪也只会觉得是那些人嫉妒他罢了。 俗话说得好,不遭人妒是庸才! 霍昆豪挨打了,都没什么人愿意上门看他,由此可见他的人缘差劲到了什么地步。 孙海峰倒是上门了,他跟霍昆豪的关系好,这是众所周知的,毕竟他们是一起打开城门迎接明康帝进京的人。 孙海峰到的时候,田氏正服侍完霍昆豪喝药。 霍昆豪本来都想睡了,可一见到孙海峰,顿时就来了精神,他有无数的话想找人吐槽,本来田氏是最好的人选,可是一看到田氏每天因为担忧他而红红的眼睛,憔悴的面容,他就不舍得了。 现在孙海峰来了,霍昆豪可找到人吐槽心里的不满了。 下人拿了个墩子摆在霍昆豪的床边,孙海峰坐下后,就静静听着霍昆豪发表他心里的不满。 霍昆豪骂的最多的自然就是程二郎了,简直是将人翻来覆去地骂。 可期间霍昆豪还会表露几分对明康帝的不满。 在霍昆豪看来,明康帝能当上皇帝都是他和孙海峰的功劳!明康帝就该一直捧着他,可明康帝居然下旨打他板子!这就是忘恩负义!天理难容! 直到霍昆豪停了下来,孙海峰才慢悠悠道,“霍兄,我劝你还是别再说这些了,小心隔墙有耳。” 霍昆豪不以为意道,“咱们是自己人,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唉——”孙海峰幽幽叹气,“自己人?咱们的确是自己人啊。咱们是降将,这京城有几个看得起咱们的。” 霍昆豪闻言,气得重重拍了下床,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眼珠子几乎都要凸出来了,“放屁!没有咱们打开城门,皇上能登基吗?咱们是天大的功臣!那些人都是嫉妒咱们!” “霍兄,你可别再一口一个功臣挂在嘴边了。 你看看我自从被封了顺平伯,就一直呆在家中,都不敢出头,生怕被注意到。” “我说你是胆子太小了才对。”霍昆豪不以为意,对孙海峰的胆小,他是十分看不上眼。 孙海峰自嘲一笑,“我胆子小,所以才能安然无事。 霍兄的胆子的确是很大,可如今落到什么下场,还需要我说吗?” “你今儿个来是故意看我的笑话的?”霍昆豪阴沉沉地瞪着孙海峰。 孙海峰道,“霍兄,你要这么说,真的是太伤我的心了。咱们相交多年,难道你真的不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 霍昆豪自觉失言,隐隐有些不好意思,“我刚才的话都没过心,孙老弟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啊。” “霍兄,我是在提醒你。咱们这样的人啊,最好缩紧脖子过日子,否则—— 挨板子还不算什么,要是把一家子的命都搭进去,那才是最可悲的。” 霍昆豪狐疑不定地看着孙海峰,“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吗?” “你这次挨打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挨板子只是开始罢了。”说着,孙海峰压低了声音凑近霍昆豪,“霍兄,接下来皇上就会削你的兵权,然后再找个罪名要了你甚至你一家子的命。你可得小心啊。” “他敢!”霍昆豪眼睛瞪得更大了,气得直喘粗气。 “他敢的,他有什么不敢呢?” 霍昆豪一噎,是啊,那可是一国之君啊! 被孙海峰说的,霍昆豪的心也开始打鼓,越想越害怕。 “孙老弟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难道什么都不做,就那么等着吗?” “要么跟我一样,以后一直不冒头,老老实实缩着,说不定还能保住一条命啊。” 霍昆豪对孙海峰的话很排斥,那么活着,跟缩头乌龟有什么两样?太窝囊憋屈了!他不愿意! 像是看出了霍昆豪的不乐意,孙海峰又道,“或者给自己找个靠山保住手里的权势。 有什么靠山比下一任帝王来的更有用呢?” 霍昆豪心里顿时一动,面上也流出了几分。 孙海峰见状,满意一笑,他就知道霍昆豪是只有一身蛮力,却没脑子的人,他一直在等,这不果然就等来了好机会。 闹吧!狠狠闹吧! 让这京城越乱越好! 浑水才好摸鱼啊! 就这样顶着个顺平伯的爵位一直到死,那对孙海峰来说简直比死还痛苦! 他要权势,他要当人上人!谁都不可以阻止他! 别人不给他,那他就自己伸手去取! 曾经他离成功已经很近了,可惜—— 孙海峰自嘲一笑,过去的事还想它做什么,想了也没用,还是该好好想想以后的事。 第992章 被打脸 霍昆豪挨了板子,被罚了银子的事,就跟投入湖面的小石子,只惊起了一点涟漪,然后马上就被其他事替代。 如今京城最热闹的就是大公主周若芸即将过生辰了,她广邀京城众多贵府参加她的生辰宴会。 云悦也收到了请帖,本来不想去的,找了借口推了,可周若芸却坚持要请她,接二连三派人过来。 无奈下,云悦只能点头答应,表示到时候一定会赴约。 周若芸有自己的公主府,平时她都是自己在公主府过日子,听说她养了不少的面首,日日夜夜跟他们胡闹。 云悦还看到了周若芸的婆婆成平侯夫人郭氏。 郭氏虽然参加了周若芸的生辰宴会,但一直板着脸,脸上直白写着“我心情很不好”六个字。 孙氏凑到云悦身边,看了看郭氏,又去看花枝招展,犹如众星捧月的周若芸,“你说大公主是怎么想的?怎么还请了她婆婆过来。成平侯夫人可是恨死大公主了。” 云悦对此深以为然,郭氏可不是恨死周若芸了,有哪个当婆婆的会喜欢水性杨花,给自己儿子戴绿帽子的儿媳。 “三公主到,四公主到!” 孙氏对着云悦戏谑一笑,“你未来儿媳来了。” 很快三公主和四公主就到了,大家的目光一下子都投到了四公主身上。 因为比起三公主,四公主打扮得实在是太夺人眼球了。 四公主穿的是大红蜀锦制成的宫群,上面绣了一朵又一朵艳丽的牡丹,听说是江南最好的绣娘绣的。 不止如此,四公主头上戴着各色宝石还有明珠制成的金钗步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段时间四公主很受宠,她的生母被追封为贵妃,宫里但凡有什么贡品,如今都不是先送去皇后那儿,而是直接先送到四公主那儿,由着她挑选,然后才是别人挑。 皇后对此也不反对,原因很简单,谁都知道四公主要和亲鞑靼了。 明康帝现在对四公主那么好,那是心里存了愧疚。 皇后可能是看出了明康帝的意思,也有可能是可怜四公主要和亲鞑靼,这些日子,也都是将最好的东西都往四公主那儿送。 不止皇后如此,后宫所有妃嫔皇子公主都是如此,没办法,谁让这是皇上的意思。 世子妃还告诉了云悦一个小道消息,明康帝让四公主去了他的私库,挑了一箱子的宝贝。 明康帝的私库里可有不少的好东西,程二郎曾经有幸见识过,看得他那叫一个眼花缭乱,里面有成人高的红珊瑚,宝石明珠更是多不胜数。 周若芸见三公主和四公主来了,也当即迎了上去。 原本周若芸是看不上底下的妹妹的,她们母亲的身份不如她的母妃,有什么资格让她高看? 可是现在四公主身份不一样了,就连明康帝都捧着她,那她也只能捧着四公主了。 “四皇妹这一出现真是艳冠群芳啊!三皇妹在你身边,简直被衬得跟个宫女似的。呵呵——”周若芸忍不住笑了起来,仿佛只是在开玩笑。 云悦的眉头立即就紧了。 孙氏也不悦道,“大公主这是存心找事吧?” 三公主可是受不得气的,当即就要反驳,这时就听四公主懒洋洋道,“要是三皇姐被我衬的跟我的宫女似的,那大皇姐你不也成了我的宫女吗?呵呵——” 周若芸脸上的笑意一凝,柳叶眉高高向上一扬,厉声道,“你说什么!?” 四公主眨了眨眼睛,“大皇姐年纪不大,这耳朵怎么就不好了?我的话说得那么清楚,你居然还听不见? 三皇姐今天的打扮可跟你差不多。三皇姐如果像我的宫女,那大皇姐你不也是我的宫女了?我这话有错吗?” 三公主打扮得只是没四公主好,但身上的穿戴也是上上等的,不比周若芸差。 “你——你——”周若芸被四公主的话气得不轻,饱满的胸口上下起伏,跟海浪线似的。 “我怎么了?大皇姐不会是不欢迎三皇姐跟我吧?如果是,你只管开口,那我们现在就离开。”说着,四公主弹了弹裙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亏得我为了参加大皇姐的生辰宴会,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打扮,如今可都白费了。这事,我一定要跟父皇说才行。” 孙氏忍不住扑哧一笑,对着云悦道,“四公主可真是一个妙人啊。” 云悦看着四公主,点点头,“嗯。”见到四公主,她才懂明康帝为什么会选她和亲鞑靼,因为她真的是一个聪明人。 周若芸差点没被四公主气得吐血,她只差没直接说要去找明康帝告状了! 如今四公主受宠,只要她去找明康帝告状,到时候一定没她好果子吃! 再说周若芸也不傻,她很清楚父皇已经对她很不满了。 周若芸只能死死忍着吐血的心,强牵起一抹笑,就像是最拙劣的画手硬生生画上去的,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四皇妹说笑了,你和三皇妹能来参加我的生辰宴会,我很高兴。刚才是我一时失言,你可别跟我计较。” 四公主扬眉,“只是我不跟你计较吗?” 周若芸死死盯着四公主,这个贱人真是一朝得势就猖狂!她都低头了,居然还要她跟三公主道歉?四公主这贱人管得也太宽了吧! 可看着四公主一副自己要是不道歉,她就要去找明康帝告状的架势,周若芸只能再次低下了她高贵的头颅,“三皇妹,方才是我不小心说错了话,你不会跟大姐我计较吧。” 三公主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周若芸,“大皇姐,你可是大公主,是我们的皇姐。 你理应当我们这些公主的表率,怎么能那么口无遮拦,说些不该说的呢?父皇要是知道了,怕是也不会高兴的。” 贱人!贱人!这一个个都是贱人! 周若芸气得心都在流血,可面上还得挂着笑。 三公主不耐烦跟周若芸寒暄,目光很快在人群中寻到了云悦,接着就领着宫人去找云悦。 云悦和孙氏见到三公主,正要行礼,三公主便道,“免礼免礼。” 云悦和孙氏便起了身不行礼了。 孙氏看看云悦,又看看三公主,笑了笑,“我看那边的荷花开得好像更好些,我去那儿看荷花。” 这明显是要给云悦和三公主单独说话的机会。 第993章 荷包,丢脸,巴结 等孙氏离开了,三公主才红着脸,从绣着祥云图案的袖口取出了一个荷包。 云悦垂眸看去,那荷包上绣着莲花,配色还不错,可是这针法就有些差劲了,稀稀疏疏的,不仔细看,都有些看不出绣的是莲花。 “这——这是我亲手绣的,想送给程夫人的。不知道——不知道程夫人你喜不喜欢。”三公主忍着羞涩将她绣了好几天,为此手指头也不知道被扎了几下的荷包送给云悦。 云悦接过了三公主手上的荷包,正要开口时,一道突兀的女声响了起来,“哟!三皇妹你在跟程夫人说什么呢?我瞧着你好像送了什么给程夫人啊?是什么稀罕宝贝呢?也让我们开开眼啊。” 云悦下意识就想将荷包收起来,这念头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她就按下了,见其她人都因周若芸而看向她和三公主,便大方地举起了三公主送的荷包,“这是三公主送给我的荷包。” 周若芸离云悦不是很远,否则也不能注意到她和三公主之间的互动,一看到云悦手中那差劲的荷包,她顿时捂嘴笑了起来,“呵呵——呵呵呵——三皇妹你的刺绣功夫还真是差。你这绣的都是什么东西啊? 我看就连八岁的孩子都比你绣的好!你拿这样的东西讨好未来婆婆,你怎么拿得出手啊?哈哈——哈哈哈——” 说到最后,周若芸竟放声大笑,这是要报刚才跟三公主低头的仇! 三公主一双美眸染着火瞪着周若芸,她最讨厌的就是周若芸了! 小时候仗着年纪比她们大,母亲是侧妃就欺负她们这些妹妹。 等大了,也还是一样的讨厌!不,周若芸是越来越讨厌了! 等周若芸的笑声停下来,云悦才缓缓开口,“不知大公主在说什么?臣妇觉得这荷包很珍贵,这是三公主对臣妇的一片心。若论女红刺绣,咱们大多数人都比不上绣娘。 可有不少儿媳都会亲手给婆婆送上刺绣,当婆婆的看中的是那点刺绣吗? 不,我们看中的从来都是儿媳的一片心!那份心比什么都珍贵。” 三公主顿时感动不已地看向云悦,她就知道她的功夫没有白费,她以后的婆婆果然是个好婆婆! 周若芸的脸顿时阴沉下来,这时云悦又好奇地问周若芸,“大公主肯定也绣过不少东西给你的婆婆吧。臣妇相信大公主的女红刺绣是一等一的好,不知能否让臣妇欣赏欣赏,好好开开眼啊。” 三公主心领神会地附和云悦,“大皇姐,妹妹知道自己的刺绣不怎么样。正想找个人好好学习学习呢。 还请大皇姐你不吝让我看看你给你婆婆都绣了什么好东西吧。” 四公主眼波一转,轻启红唇,“大皇姐,我也很好奇你都给你婆婆绣了什么好东西,能否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啊?” 周若芸被气得不轻,这一个两个的都喜欢跟她作对! 开什么眼?她是公主,怎么可能纡尊降贵给婆婆绣什么东西?那不是跌了身份吗? 周若芸正要开口随便说几句,将事情圆过去,郭氏就冷声开口了,“只能让两位公主和程夫人失望了。大公主身份尊贵,我这个当婆婆的哪儿有福气和资格能收到大公主亲手绣的东西。 别说是大公主亲手绣的东西了,大公主从未孝敬过我这个当婆婆的什么好东西,就连一根草一朵花都没有呢!” 周若芸杀人的目光立即射向郭氏,这个可恶的老妇! 众人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投向周若芸,对周若芸私底下的一些事,她们不是不知道。 可有些事只能私底下说,可不能摆在明面上。 看来成平侯府对周若芸私下养面首的事是十分不满啊。 想想也正常,这种事情一般人都接受不了。能接受那才奇怪了。 “真是好笑,我乃堂堂的大公主!除了父皇母后还有其她母妃,本公主还需要孝敬谁?”周若芸一脸傲气,冷冷看向三公主,“三皇妹,真不是我这个当大皇姐的要说你什么,可你未免也太自降身份了。 你是不是忘了,你是堂堂的公主啊?” “当公主跟孝敬长辈没冲突。”三公主不甘示弱地瞪向周若芸。 云悦看了眼三公主,暗暗点头,要是娶个成天摆公主架势,每天闹腾的儿媳妇,那她真是有的受了。 三公主虽然不那么聪明,但她的心还不错。 “照大公主话里的意思,只要是公主就不会敬重公婆了? 我们也并非想仗着婆婆的身份就压制公主,不念君臣之礼。但是这基本的孝道还是该有的吧。 还是大公主认为作为公主想如何欺辱公婆就能如何欺辱不成?不知这是大公主的意思,还是——” 三公主忙对云悦道,“我从来没那么想过!” 四公主眼波一转,扫了眼周若芸,似笑非笑道,“除了大皇姐有这意思,我们其她公主可从未这么想过。 要不三皇姐也不会亲自绣了荷包送给程夫人。三皇姐的刺绣女红手艺可不怎么样,为了绣个荷包,可是把手扎得不轻呢。” “三公主的心意,臣妇都收到了。臣妇很喜欢。” 三公主心里甜甜的,这几天受的苦好像都消失了。 “这公主和公主真是不一样啊。程夫人好福气啊。可惜我就没那么好的福气了。”郭氏看着云悦,半是感叹半是酸地说。 周若芸看着郭氏的眼神更不善了。 郭氏毫不畏惧地反瞪周若芸,她的窝囊气憋得够久了!她还怕周若芸不成? 云悦就是好福气啊,那三公主还没嫁进程家就说不要公主府了,还亲自给云悦绣荷包,可见就是嫁进程家后,也不会跟周若芸似的养面首,害的他们成平侯府丢尽了颜面! 早知道周若芸是这么个货色,打死郭氏都不愿意让她进门! 可惜知道得太晚了,周若芸进门了,这点无从改变了。 周若芸被气得几乎理智全无,脱口道,“三皇妹你还没嫁进程家呢,有必要这么巴结程家吗?我看你都忘记自己姓什么了?父皇有你这样的——” “皇上已经下了明旨赐婚了!等到年底,三公主就要嫁进程家了。大公主是在质疑皇上的旨意吗?”云悦冷冷打断周若芸的话,眼神就跟淬了冰似的,冷极了。 “你这是拿父皇压我了?”周若芸的眼神比云悦还冷。 第994章 都是贱人 “大公主言重了,臣妇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云悦不卑不亢地看向周若芸,跟她摆大公主的架子?呵呵—— 如果明康帝是昏君,是非不分,一味护短的,那云悦的确是该担心担心,也得忍忍。 问题是明康帝为人还是挺公正的,更不会一味偏袒自己的儿女。 周若芸当众挑衅,故意羞辱她这个重臣之妻,在场几十人都看得清楚明白。 就是真的闹到了明康帝那儿,云悦敢说,她也是要被安抚的一个,而受罚的只会是周若芸。 周若芸真有心想用大公主的身份压死云悦,想让人立即将云悦拉下去打板子! 可是她不能,她是大公主,但云悦也是宣文侯夫人,还是户部尚书夫人,这身份同样贵重。 就算她是大公主也不能在明明不占理的情况下去打云悦。 周若芸想将这件事就这么揭过,但又觉得扫面子,便重重哼了一声。 云悦要不是在意形象,都想翻白眼了,哼什么哼!当别人看不出丢脸的是你啊? “唉——公主就是尊贵啊!连长辈都不用放在眼里。 程夫人你再怎么也是三公主未来的婆婆,说来也算是大公主的长辈,可大公主对你是一丝敬意也无,还动不动哼哼哼,哼给谁听呢?”郭氏凉凉开口。 “你闭嘴!”周若芸今天实在是被郭氏气得不轻,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帮着外人下她的脸,这叫什么事? 郭氏会乖乖听周若芸话才怪了,反而惊叫道,“听听!听听!大家都听听,我再怎么也是大公主嫡亲的婆婆,她倒好,张口就让我闭嘴。呵——” “你们——你们——”周若芸此刻真恨不得手里能有一把剑,这样就能将所有跟她作对的人都砍死了! “大皇姐消消气吧。今儿个可是你的生辰啊。咱们过来,总不是听你骂人,见你生气的吧。 那可真是没什么意思,还不如早早散了,各回各家呢。”四公主扫了眼周若芸,无奈叹气。 周若芸费了老大的功夫才将心头的怒火强压了下去,对着四公主露出一抹和蔼的笑,“是我不好,今儿个的火气大了点,让四皇妹看笑话了。” “大皇姐也知道自己是笑话啊?呵——大皇姐这样可不配当众公主之首啊。” 周若芸恨不得对着四公主那充满嘲讽的脸上甩一巴掌,这一个两个的都是贱人! 周若芸暂时不找茬发疯了,气氛顿时就好了起来。 三公主不停跟云悦说话,说她每天都跟着关嫔学女红刺绣,不过她最喜欢的还是画画,尤其是画人物。 云悦就静静听着,偶尔说几句,她发现这三公主真的挺没心眼的,她还什么都没问呢,她差不多就把自己给卖了。 不过也能看出三公主是真的想跟她打好关系。 云悦觉得以后祥儿可能会有点辛苦。 祥儿心目中的好妻子是能干,能帮他将后宅处理好的,让他能够无后顾之忧好好在朝堂上打拼。 三公主身份是高,心也正,可是能干聪慧,这些离她就有些远了。 不过这已经比云悦想的情况好很多了。 因为有周若芸在前,云悦对公主的要求标准已经降了很多很多,三公主这样的都超乎她的意料之外了。 周若芸看着不远处好像相谈甚欢的云悦和三公主,冷冷一笑,对正在吃葡萄的四公主道,“四皇妹,想想这人跟人真是不一样啊。 你跟三皇妹的年纪差不多,可是境遇真真是不一样。 三皇妹能嫁去程家,而你只能和亲鞑靼,这辈子都回不了京城。我是你大皇姐,真是心疼你啊。” 四公主拿出帕子擦了擦沾上葡萄汁水的手,慢悠悠道,“我真是没想到大皇姐你会心疼我啊。 皇妹我才真真是受宠若惊了。 既然如此,大皇姐你可以去找父皇为我求情啊,让我不用和亲鞑靼啊。” 周若芸一噎,“父皇的决定,哪里是我能改变的。 凭什么三皇妹能嫁进程家,而你只能和亲鞑靼?论年纪,三皇妹更大。要说身体,也是三皇妹比你好。” “所以?”四公主高高扬起眉毛。 “四皇妹你不恨吗?凭什么受苦受难的只有你?想想你以后嫁去鞑靼,从此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你就不想报仇吗?” 四公主面露动容,压低了声音问,“大皇姐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周若芸充满恶意的视线投向云悦和三公主,“四皇妹你该报复啊!狠狠报复啊! 你待会儿想法子让三皇妹引着程夫人去花园,到时候就有好戏看了。” 四公主惊讶了,“大皇姐你这话不对吧。不是要报复三皇姐吗?我对程夫人下手做什么?我闲着没事干吗?” 周若芸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四公主,“四皇妹啊,你可真是太单纯了。 只要程夫人出事,又是因为三皇姐出事的,到时候程夫人不就恨上她了?这当婆婆的要想为难儿媳妇,那可是有千百种法子的。 三皇妹以后就是嫁进程家,也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四公主了然点头,“大皇姐,程夫人得罪你了?你那么恨她?这一出就是没有我,你应该也会继续唱下去吧。” “程家几次欺辱我舅舅,我替我舅舅一家鸣不平不成吗?” 四公主点点头,深以为然道,“大皇姐你说的真是太有道理了!那这次就能算是一箭双雕了吧。 大皇姐你既能为你舅舅一家出头,而我也能向三皇姐报仇,这真是太好了。” 周若芸和四公主相视一笑,仿佛达成了什么默契。 云悦在三公主说四公主找她们有事,让她们去花园等时,心里就已经奇怪了,特意多带了好几个下人。 不曾想还没到那花园,四公主就出现了,“不用去了。等会儿过去看好戏就行了。” 三公主不解,一头雾水地问道,“好戏?什么好戏?” 云悦心里一动,“是大公主准备做什么吗?” 四公主点头,简单将周若芸打算做的事说了。 三公主气得不轻,“恶毒!无耻!她——她怎么能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事?太过分了!” 云悦作为当事人,比起三公主要淡定多了,对周若芸做出这样的事,她也就是稍微诧异了一下,接着就淡定了,很正常。 以周若芸的性子能想出这样恶毒的主意,一点也不奇怪。 云悦只好奇四公主为何要帮她们。 第995章 太惨了 跟云悦的眸子对上后,四公主笑了笑,“因为本公主知道程夫人你不会那么蠢。只有大皇姐将所有人都当成了蠢货,以为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实际上,真正的蠢货不是别人,正是周若芸! “我正好有笔账要跟大皇姐还有四皇兄算,本来我还想找机会的,现在大皇姐将机会送到我面前,我要是错过了,那我会抱憾终身的。” 云悦眸光一闪,四公主口中的四皇兄自然就是周若芸的同胞兄长周天恒了。 四公主跟周若芸姐弟俩有仇? 云悦想了想,就将这事按了下去。 没多久就传来了一惊呼声,四公主眼睛亮了亮,兴奋道,“有热闹看了,咱们去吧!” 云悦等人到的时候,周若芸和一个年轻强壮的男子在假山处被抓了个正着,他们此刻衣衫不整,面露红晕,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知道他们刚才都做了什么。 郭氏气得不轻,愤怒的她理智全无,冲到周若芸面前,抬手狠狠给了她好几下耳光,“你个贱人!你就这么缺不了男人?居然——居然——” 私底下养面首也就算了,竟然还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行这样的无耻之事,让京城几乎所有有头有脸的夫人小姐都看了个正着! 他们成平侯府简直成了大笑话! 周若芸脑子原本晕晕乎乎的,可脸上在挨了郭氏的耳光后,顿时清醒过来,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身旁的男人,面色顿时大变。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男人的确是她的男宠,但那是她为了云悦准备的!怎么—— 周若芸在人群中看到了四公主和云悦,当即睁大眼睛,指着她们愤怒道,“我知道了,是你们害我的!你们好狠毒!这事情没完!” 见众人看过来,云悦皱眉,很是不高兴道,“大公主你是糊涂了吧?四公主同臣妇怎么害你? 方才我们一直在一起赏景,是听到这里发出尖叫声,好奇之下才过来的?这会儿我们还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呢。” 四公主鄙夷地看着周若芸,“大皇姐,你说我和程夫人算计你,你这是在说笑吗? 这是哪里啊?这是你的大公主府!府里全是你的人,我们能怎么算计啊?这男人应该是你的男宠吧。你说你私下养男宠也就算了,怎么还——唉——父皇要是知道你干的好事,想来一定会很生气的。” 周若芸死死瞪着四公主,她虽然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可有一点,她无比确定,这一切绝对跟四公主拖不了关系! 别的不说,就凭这贱人跟云悦和三公主走在一起就能看出。 云悦看了眼周若芸没穿好的衣裳,还有那隐隐露出的如雪的酥胸,轻声咳了两下,提醒道,“大公主还是将衣裳穿好吧。你这样衣衫不整的,实在是有些——” 周若芸忙低下头,将衣裳穿好,可众人的目光就跟刀子似的,刺破了衣裳,直直割在她的身上,甚至刺进了血肉中。 这时又是一道惊呼声响起。 四公主眼里划过一丝兴味,“今儿个到底是怎么了?怎么那么热闹啊。不会是有人又跟大皇姐你一样被人抓住了吧。那可真是——呵,咱们去看看都发生什么事了。” 说着四公主抬步就走。 云悦也好奇四公主到底给周天恒准备了什么,没多久也跟了上去。 大多数人都有从众心理,见四公主打头,他们也纷纷跟了上去。 四公主说的没错,周若芸这里果然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出了丑事。 周天恒竟然跟一妇人有染,被当众捉奸在床! 云悦瞧着那妇人隐隐有些眼熟,可是一时间没想起在哪儿见过。 孙氏低声惊呼,见云悦看过来,便小声解释,“那是成平侯府的三奶奶啊!” 云悦顿时想起了这妇人是谁,郭氏的小儿媳单氏,说起来还是周若芸的弟妹呢! 云悦忍不住去看郭氏,大多数人都跟她一样,这人真是可怜,她的两个儿子都被戴了绿帽子,而且给他们绿帽子的人竟然还是亲姐弟,这也太惨了点。 被众人看着的郭氏根本没注意到,因为这会儿她真是被气疯了! 郭氏双目血红,死死盯着那两个正在慌乱不已穿着衣裳的狗男女,她恨不得生吃了这两个狗男女!可她不能! 周天恒是皇子,她不能动! 可单氏是她的儿媳妇,还是一个水性杨花,被人捉奸在床的贱人,打她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单氏正穿着衣裳,根本没注意到郭氏,顿时就被她推了个正着,她还没反应过来,郭氏就骑在她的身上,对着她的脸左右开弓。 “你个贱人!你居然敢偷人!今儿个我就打死你!我毁了你这张狐媚子脸,我看你以后还怎么勾引男人!” 单氏被打得疼得死去活来,余光扫到周天恒,当即向着求助,“殿下救我啊!” 周天恒不忍佳人受苦,竟真的去救她。 这一救可不得了,郭氏忍无可忍地又去暴打周天恒这个奸夫。 作为皇子,周天恒从小到大都没被人这么打过,一开始还因为心虚不敢还手,可是后来见郭氏越来越过分,他便还手了。 郭氏被推倒在地方,脸上顿时流出痛苦之色,捂着腰哀嚎,“啊——我的腰!疼!好疼!你们两个狗男女想害死我!你们想要我的命!” “胡说,本皇子就只推了你一下,怎么就要你的命了?你休要往本皇子的身上泼脏水!”周天恒气急。 云悦见郭氏疼得额头直冒冷汗,她却还想挣扎着去打周天恒和单氏,忙道,“你别动了!小心伤上加伤!赶紧去请大夫啊!” 云悦觉得郭氏是真惨,这腰骨断了,以后怕是会不良于行,下半辈子几乎就毁了。 这会儿也没人能动郭氏,他们也看出来了,郭氏的情况是真不怎么好,要是这会儿动了她,害的郭氏伤上加伤怎么办? 大夫好不容易来了,急忙就放下药箱给郭氏诊脉。 郭氏的情况的确不好,伤到了腰,这要是不好好养着,以后怕是只能一辈子躺在床上动不了了。 郭氏闻言吓了一大跳,后背冒出不少冷汗,死死盯着周天恒,直将人盯得头皮发麻。 “皇上啊!我们成平侯府对您是忠心耿耿!可您的一双儿女给我的两个儿子戴了绿帽子不说,如今三皇子见事情败露,居然还想要我这个老婆子的命!我不活了!不活了!我还不如直接死了的好!” 第996章 解疑 事情闹大了,成平侯府的人也陆陆续续来了。 事情牵涉到一个皇子一个公主,再加上有那么多人都看到了,成平侯府如果再秉持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想法,那将成为京城的笑柄!以后怕是走出门就会被人笑掉大牙。 成平侯也不想忍了,两个儿子被戴绿帽子,就连发妻都被害的差点成了残废,这要是再忍下去,那他还能算是男人吗? 成平侯要去求见明康帝,求他主持公道。 周天恒和周若芸急了,慕容家的人也跟着一起求,可成平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们,径直朝着皇宫去。 四公主笑了笑,“咱们也去宫里见父皇吧。” 云悦是真不想去,转念一想,她还不能不去,当时周若芸可是那么大声说是自己和四公主害的她,她也是嫌疑人啊。 三公主一路上都有些沉默,时不时去看四公主,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三皇姐你有什么想问的,只管问就是。我心情好,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四公主勾唇一笑,语气里全是慵懒和满足。 三公主问道,“你是怎么算计成功大皇姐和四皇弟的?那可是在大皇姐的府邸啊。难道你在大皇姐的府邸有人吗?” 这也是云悦想知道的。 “我在大皇姐的府邸没人。不过谁让大皇姐善良呢,让我有权力任意调动她府里的人。我真该好好感谢大皇姐啊。” 云悦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周若芸难道是疯了不成?她怎么会给四公主那么大的权力?这除了用脑子进水,就没有其他解释了。 “大皇姐把我当自己人,我可是要跟她一起害程夫人你的。 我一提需要其他人帮忙,大皇姐就直接让她府里众人都听我的命令。” 原来是这样,感情周若芸还没疯,不过这行为也没聪明到哪儿去。 云悦看着四公主,心里忍不住想,周若芸最大的错误就是太小看四公主了。 四公主的智商能力真的是完全碾压周若芸啊。 余光无意间瞥到了三公主,云悦又加了一句,也同样碾压四公主。 “四皇弟和成平侯府那三奶奶的事也是你设计的?”三公主喃喃问道。 “四皇兄不早就跟成平侯府的那三奶奶有染了。我只是让众人看到而已,可没有算计他们什么。” 三公主的表情好了一点,好在四公主没有那么丧心病狂。 “你为什么要算计大皇姐和四皇弟?你们有那么深的仇吗?” 四公主冷冷道,“大皇姐仗着是长女,那时候林倩倩还在,她比不过林倩倩就来欺负我们底下这些妹妹,这仇大吗?” 三公主被四公主勾起不好的回忆,她也一样讨厌周若芸,小时候真是被欺负得挺惨。 “四皇弟没欺负过你吧。”周天恒一般都不跟她们这些姐姐妹妹相处,更别提怎么欺负她们了。 “母债子偿啊。” 云悦一怔,这是跟淑妃有仇了,可在看到三公主拧着眉头,一脸不解的表情时,她又疑惑了。 “当初我母妃病重,需要百年人参救命。就因为我母妃跟淑妃有龃龉龌龊,于是淑妃就拦着我去找皇后求百年人参。 后来是三皇姐你和你母妃知道我母亲病重,私下里给我送了百年人参。” 可惜那百年人参是有了,她母妃还是去了。 药来得太晚是一回事,其实最大的原因是她母妃的病真的太严重了,哪怕有百年人参,也只能是死马当成活马医。 可是四公主忍不住想,如果能早点有百年人参,她母妃是不是就不用死。 越想就越难受,后来也就恨上了淑妃。 四公主不至于为此就弄死淑妃,让淑妃偿命,但她也一定要淑妃付出代价,狠狠跌一个跟头,让她追悔莫及! 现在周若芸和周天恒出了这样的丑事,足以将淑妃打击得没了半条命! 淑妃最看重的可就是她的一双儿女了,她宁可自己出事,也不会想自己的儿女出事。 这样的报复足够了,四公主的心事也了了。 至于后面—— 四公主才不担心呢,明康帝就是查到她,那又怎么样? 她就要和亲鞑靼了,一辈子都回不了大晋了。 明康帝正对她愧疚得很,才不会为了这么点小事惩罚她。 云悦看出了四公主的有恃无恐,她也的确有资本有恃无恐。 说句不夸张的,现在除非四公主造反,要谋夺皇位,否则明康帝绝不会动她的。 云悦等人到的时候,成平侯正跪在地上,哭得满脸都是眼泪鼻涕,一个四十多的大男人就跟孩子似的,口口声声让明康帝给他一个公道。 成平侯可不是那种光有爵位没实权的人家,否则淑妃也不会同意将女儿嫁进去,就是明康帝虽然对周若芸不满,但还是希望女儿能嫁进好人家。 可想而知,成平侯府的势力还是不小的,再加上这次他们家的确是受了大委屈了,明康帝要是不给个公正严明的处理结果,成平侯是一定不会答应的。 周若芸一看到云悦和四公主,当即指着她们愤怒咆哮,“父皇,这一切都是她们指使的!是她们害儿臣和四皇弟的!” 四公主嗤笑出声,随即也对着明康帝哭了,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这时候四公主外貌的优势就展现出来了,要论谁哭得可怜,能惹人同情,绝对没有人能比得上她。 “父皇,儿臣冤枉啊!在大皇姐的府邸,儿臣哪儿来的本事算计大皇姐和四皇兄? 儿臣实在是不明白大皇姐为何非要将一切罪责都推到儿臣的头上,求父皇为儿臣做主!” 云悦也紧接着喊冤,“臣妇自知身份不如大公主,但也不能由着人这样往臣妇的身上泼脏水,求皇上还臣妇清白!” 明康帝看着底下的人,头真的是有些痛。 不过他是皇帝,脑子还是很清醒的。 周若芸的事也就是丑闻,难听是难听了点,但可以暂时放到一边。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周天恒这个逆子竟然跟姐夫家兄弟的妻子有染!勾搭成奸不说,还被那么多人看到! 更过分的是被抓到以后竟还动手伤成平侯夫人,差一点就将对方害成了残废。 给人戴绿帽子,还能这么嚣张,真是仗着皇子的身份无法无天了! 这会儿要不是有那么多人在,明康帝真的想直接动手狠狠给他几大耳刮子,还想再狠狠踹他几脚出气! 不过明康帝忍住了,先将眼前的事情解决好再说。 第997章 明康帝的处置 想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做的明康帝,第一个看的不是别人,而是衣衫不整的单氏。 儿子就是再不争气,那也是亲生的! 明康帝也会下意识帮儿子找借口,觉得儿子是被单氏这样水性杨花,不知羞耻的女人给勾引的!否则不会做出这样的丑事! 单氏被明康帝杀人的视线一瞪,立时如坠冰窖! 她是不是要死了?明康帝是不是想弄死她,好保全周天恒? 单氏一双美眸流出深深的惊恐,她不想死!她还那么年轻,她怎么能死呢? 正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她一定要活着。 谁能救她?单氏慌乱地四处张望,发现满大殿的人,只有周天恒有可能帮她求情,救她一命。 单氏一边哭,一边朝周天恒的方向挪动膝盖,死死抓着他锦袍的一角,“殿下您要救妾身啊!是您说喜欢妾身的,您也说过不管出什么事,您都会保护妾身的!这会儿您不能不管妾身啊!” “你个贱人胡说什么!”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淑妃正好听到单氏的话,气得柳眉倒竖,呵斥出声。 单氏哭着道,“妾身说的都是实话!妾身也是好人家的女儿,自幼熟读《女戒》《女则》如果不是四皇子对妾身情深一片,以真心感动了妾身,妾身如何冒这样的大不韪同四皇子偷情?” 云悦隐隐有些作呕,说破天了,你不还是跟其他男人出轨偷情了吗? 云悦实在是不懂那些婚内出轨的人,每每都要打着真爱的旗帜,好像只要有了真爱做保护伞,他们的行为就是合理合法甚至是理所当然的。 可他们忘记婚姻是什么了吗? 婚姻是神圣的!既然选择了婚姻,好歹得忠于婚姻吧。 现代是双向要求,到了古代就只剩下单向了,男人可以三妻四妾,花天酒地,而女人只能从一而终。 不过云悦还是不提倡那些妇人为了所谓的真爱,就婚内偷情出轨,实在是很挑战她的底线。 再去看明康帝,他的脸色比之前更阴沉了,他显然也一样恶心单氏的这番话。 淑妃恨不得撕了单氏的嘴,再让她说下去,明康帝只会更加生气,到时候她的一双儿女就惨了! “皇上,大公主和四皇子是最懂事听话的,他们一定是被人陷害才会如此,您——” 淑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明康帝打断了,“够了!闭上你的嘴,否则就回你宫里去!” 淑妃被当众驳斥,一张脸青了红,红了青,煞是好看。 成平侯满脸是泪地瞪着淑妃,“照淑妃娘娘的意思,当时是有人故意抓着四皇子的手,让他推的我夫人不成? 我夫人就是真的被害的成了残废,甚至是没了命,那也跟四皇子没关系是不是?” 淑妃从未被人如此质问打过脸,羞恼之下脱口说道,“你夫人不是没事吗?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云悦无语地看了眼淑妃,她知不知道这样的话才最让人生气。 只要某某某没事,但你计较了,那就是你太过分,是你错了。 一听这话不被气得半死那才怪了。 果然成平侯被淑妃的话梗得心里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上不去下不来的,差点没噎死他。 “好了,都别吵了!”明康帝也被吵得头痛,伸手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对着成平侯语气温和,“这次你幼儿的确是受委屈了,朕有意从宗室里替他选个温柔贤淑的好妻子。 还有你幼儿文武双全,朕有意让他在御前当差,干的好了,朕自会重用的。” 没提单氏,那是她不配! 单氏怎么样,那就看成平侯府的意思了,是送去佛堂关一辈子,还是弄死,都随成平侯府去。 成平侯对明康帝的补偿还算满意,明康帝既然要指婚,那指的姑娘身份一定不会低。 还有他那幼儿哪儿是什么文物双全,而是文不成武不就。 没办法,因为是幼儿,他和郭氏打小就宠他,没舍得下狠手管,于是儿子可想而知就没什么出息了。 儿子的前程有了,又能有个好媳妇,成平侯心里的气出了不少。 “之前钦天监卜算有误,大公主同你长子的生辰八字十分不合,若是再强行绑在一起,怕是不好。 让他们两个和离吧。” “臣谢皇上隆恩!”终于能把那个养面首,给他儿子戴绿帽子的周若芸给休了,成平侯要不是自制力惊人,这会儿都想惊叫出来了! 太高兴了!真的是太高兴了! 周若芸不满了,“父皇!” 明康帝目光凉凉地看着周若芸,后者被看得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气,紧紧咬着嘴唇,不敢说话了。 淑妃对此也没什么意见,出了这样的事,他们跟成平侯府是彻底结仇了,再让女儿当成平侯府的媳妇,以后怕是也没什么好日子过,那还不如和离呢。 周若芸对和离不和离的,其实也没多大的意见,主要就是面子过不去! 她可以主动提和离,但是不想别人提。这让她觉得丢脸! 可提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她的父皇,周若芸对此除了接受,也没有其他法子,可心里真是不得劲儿极了。 “至于你——”明康帝又看向周天恒,后者心猛地一跳,扬声道,“父皇,儿臣都是被这贱人勾引,才会做出这样的事!儿臣是无辜的!” 淑妃也忙道,“皇上,四皇子是最懂事孝顺的,再说他什么美人没见过,能看得上这样的庸脂俗粉吗?一定是这贱人勾引四皇子的!” 周天恒连连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云悦看向周天恒,这个男人也是够没担当的,居然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女人身上。 明康帝心里升起了跟云悦一样的想法,他可以为儿子找借口推脱,但是儿子不能一点担当都没有,只将所有的事情都往女人身上推,这还算男人吗?比起娘们儿都不如! 单氏跟烂泥似的瘫软在地上,又是伤心又是不可置信地死死盯着周天恒,她以为真心的男人,就是这样的真心,他之前对她说的那些甜言蜜语果然都是假的! 云悦还当明康帝会狠狠惩罚周天恒,谁知只是打了他三十板子,然后——然后就什么都没了。 就这样?就三十板子?这叫什么? 成平侯也不干了,就周天恒干的事,居然只被罚三十板子?他不服! “好了,你们都先退下吧。”明康帝挥挥手让所有人退下,只单单留下了四公主。 三公主离开前,担忧地看了眼四公主,后者对三公主笑了笑,以此表示她不会有事。 第998章 要惨了 事情发生得急,明康帝还没来得及派人查发生了什么事。 至于周若芸喊的那一声,说是四公主和云悦害的她,明康帝对此持保留意见。 不过四公主是个聪明人,明康帝不信她什么都不知道,相反她怕是清楚得很。 明康帝一问,四公主就将所有事情都说了,包括她在其中都做了什么也都说了,什么也没隐瞒。 四公主深知只要明康帝去查,就一定能查清楚,那还不如她自己说,免得明康帝事后算账。 明康帝只有在听到周若芸想害云悦时,眼神冷了冷,其他时候都保持沉默平静。 四公主说完了,明康帝才凉凉看着她,“你很坦白。” “这些事,只要父皇查,自然能查清楚。儿臣又何必隐瞒您呢。 儿臣如今也报了仇了,当年淑妃害我母妃的仇,我从她一双儿女身上讨回来了。” “你就是仗着你要和亲鞑靼才如此肆无忌惮是不是?”明康帝摸得准四公主心里的想法。 四公主笑了,“是!再说儿臣这样,父皇应该高兴啊。 儿臣如此聪慧,去了鞑靼一定能活得很好的。” 明康帝被四公主戳中了软肋,他对四公主的做法是有些生气的,但更多是欣赏还有满意,只有这样的人和亲鞑靼以后,才能发挥最好的作用。 “你三皇姐还有程夫人有没有在你大皇姐的事情上做什么?” “没有。”四公主没有片刻犹豫地回答。 明康帝意味不明地看着四公主,“你很袒护她们啊。” “儿臣为何要袒护她们?”四公主皱起眉毛,似乎是在疑惑,“儿臣跟她们有那么好的交情吗?儿臣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再说父皇以为她们能做什么?在大皇姐的府邸她们又有本事做什么? 若不是大皇姐愚蠢将儿臣当自己人,允许儿臣调动她府里的任何人,儿臣怕是也难安排这一出。” 明康帝点点头,似乎是认同了四公主的话。 四公主见状就知道明康帝的疑心是散了。 她要和亲鞑靼,她算计周若芸和周天恒不会出事。 可三公主和云悦仅仅只是袖手旁观,要是明康帝知道了,她们怕是就没好果子吃了。 没办法,谁让明康帝护短呢! 周若芸和周天恒可是关系到皇家的颜面啊! 所以事情还是全都由她担着好了。 “父皇每日需要操劳国家大事,的确是辛苦。不过儿臣还是希望父皇多关心关心皇兄皇弟们,免得他们长歪。 比如四皇兄好人妻,父皇您就不是很清楚啊。” 明康帝的脸顿时沉了下去,想起周天恒和单氏的事,他就恶心,“只有单氏一人,以后你四皇兄会改的。” 四公主扯了扯嘴角,勾起一抹冷嘲的弧度,“父皇,就儿臣知道的,四皇兄同三个有夫之妇有染! 单氏只是其中之一!那三个有夫之妇里,年纪最大的一个整整比四皇兄大了有十二岁!” 另外两个年纪也都比周天恒大个好几岁。 单氏还是最年轻的一个,只比周天恒大了三岁。 四公主由此推测,周天恒不止喜欢有夫之妇,还喜欢年纪比他大的女人。 这口味真是有些重。 “你没骗朕?”明康帝的声音都有些咬牙切齿。 “这些事,父皇查查就能知道了,儿臣岂敢欺骗父皇。” 明康帝深深吸了好几口气,他这会儿才发现自己很失败。 女儿里出了周若芸那样水性杨花,嚣张跋扈的。儿子里不成器的更多,也就只有周天齐出色,其他的真是—— 想到这里,明康帝不由看向四公主,感慨道,“如果你是男儿,那该多好。” “父皇该庆幸儿臣是公主,而不是皇子。 儿臣如果是男子的话,那一定会争太子之位。到时候父皇你就头痛了。” 明康帝看着四公主,良久才道,“你可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儿臣以后都没机会见父皇了,自然得多说一点,将心里话,还有真心话都跟父皇说了。” “那你觉得你哪个皇兄或者皇弟能当太子呢。”明康帝忽然抛了个大雷。 四公主面不改色道,“国家大事,哪里是儿臣能够多嘴的。 立哪个皇兄或者皇弟当太子,自有父皇做主。 父皇是明君,自然会选出最好的太子,不会辜负这社稷江山的。” “行了,你回你宫殿去吧。这些日子好好学习鞑靼的语言风俗,没事情就少出去。” 四公主了然,这话虽然没明说禁足,可其实就是那么个意思。 禁足就禁足,反正她要做的事都做了,接下来是该好好学习了,免得嫁去鞑靼后不适应。 成平侯府的事根本瞒不住,那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就是明康帝想封她们的嘴巴都不行。 到最后明康帝干脆不管了,爱传就传吧,他不管了。 成平侯把单氏带回去了,单氏的娘家人根本不出面,只打发了个下人说他们不管单氏,随成平侯府怎么处置。 单氏没想到就连她娘家人也彻底放弃她了,她这辈子到底活了个什么。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单氏发誓她绝对不会被周天恒几句甜言蜜语所迷惑,到最后竟赔上了性命! 可惜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吃的! 成平侯也不想留着单氏慢慢折磨,只想赶紧弄死这女人! 单氏最后是被活活勒死的,死后,也没人给她收尸,破席子一卷,被扔到了乱葬岗。 云悦最不满的就是明康帝对周天恒的处置,“皇上居然只打了四皇子三十大板! 这叫什么事啊?四皇子闹出了那么大的丑闻,还差点害了成平侯夫人,竟然只需要受那么点惩罚?” “四皇子惨了。”程二郎幽幽说道。 “四皇子惨?他哪里惨?被打三十大板就叫惨?我觉得没人比他更幸运的了。 皇上对他那么轻拿轻放的。我看四皇子心里高兴得意得很。”云悦对程二郎的话不以为然。 程二郎摇头道,“你不了解皇上啊。皇上要是当场狠狠发作了四皇子,那才是真正的轻拿轻放,事情就那么过去了。可只是打了四皇子三十板子,那就说明后面还有更重的惩罚,只是不好一时间说出来而已。 以我对皇上的猜测,我敢说接下来四皇子一定会很惨。” 云悦眼睛一亮,追问道,“真的?” 程二郎点了点头,“嗯。” 第999章 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云悦当然不希望周天恒好! 周天恒可是慕容成的亲外甥。 慕容成巴不得推周天恒上位,到时候他就能更上一层楼。 云悦永远不会忘记慕容成害死毛一帆的仇,这个仇终有一天,她一定会报! 程二郎注意到云悦的神情激动起来,就连眸子也逐渐染上了血红,那是被仇恨染红的,不由伸手握住云悦的手,微微用了点力气,“舅舅的仇,我跟你一样记着。可舅舅在天之灵,肯定希望我们都能好。 别被仇恨左右了心神。” 云悦也意识到自己的情况有些不对劲儿,心情逐渐平复下来,对着程二郎笑了笑,“我知道,以后不会了。” 平时云悦很克制,几乎都不怎么去想毛一帆被慕容成害死的事。 不是她没心没肺,而是每每只要一想起来,她就难受,恨不得立即拿把刀子去捅死慕容成。 所以云悦是不敢想,真要冲动之下拿刀子去杀慕容成,能不能杀的成暂时不说,但她一定会把自己赔进去,还有她身后的一大家子。 因此云悦和程二郎只能给慕容成添堵,真要什么都不做,他们实在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更会难受憋屈死。 周天恒和淑妃也在庆幸他们的运气好。 淑妃看着趴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周天恒,“你父皇还是心疼你的。可你以后做事也得小心点,别再被人抓住那么大的把柄。” 周天恒点点头,“嗯。以后我绝不会再那么不小心了。母妃您放心就是。” 淑妃还是相信儿子的,在她眼里,她的儿子是处处都好。 望了一圈,见屋内伺候的都是她的心腹,淑妃这才压低了声音道,“你父皇登基都那么长时间了,却一直不曾立太子。按理你大皇兄是嫡长子,名正言顺的太子。 如今看来,你还是大有机会的。咱们也不是没有争的资本!母妃是淑妃,你舅舅是成国公,真要拼尽全力,指不定鹿死谁手呢!” 周天恒被淑妃说得心潮起伏,面上也泛起了红晕,放在大红绣祥云纹枕头上的手紧握成拳,“都是父皇的皇子,谁又能比谁更高贵不成?我就未必会输给大皇兄。” 淑妃满意一笑,“这就对了,我儿真是有志气。” 就在淑妃和周天恒在美好地畅想未来时,明康帝的一道圣旨将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更是让他们整个人都不好了! 明康帝下圣旨立了周天齐为太子,周荣为太孙。 众人都被明康帝的这一道立太子的圣旨惊了惊,之前那么多人上奏折求明康帝立太子,可明康帝就是不立。 后来大家都想通了,看出明康帝暂时是没有立太子的心,八成要过几年才可能立太子。 没想到明康帝这二话不说,冷不丁地就立了太子和太孙。 立周天齐为太子,大家自然是没话说,他是嫡长子,本人也优秀,他当太子是实至名归。 可是明康帝在立了太子以后,还将宫里其他的四位皇子,也就是二皇子周天磊,三皇子周天朗,四皇子周天恒还有五皇子周天行都赶出了宫。 咳咳—— 说错了不是赶出宫,是让他们出宫建府。 周天磊被封为肃郡王。 周天朗被封为赵郡王。 周天行被封为安郡王。 四皇子周天恒被封为—— 什么都没有,是的,周天恒没有被封郡王,甚至是什么爵位都没有,就这样被赶出宫了。 问题是就连比周天恒年纪更小的周天行都被封了郡王,而年纪更大的周天恒居然没有封郡王,甚至什么爵位都没有,这真的是—— 众人代入想了一想,脸上顿时火辣辣的烫。 明康帝这简直是隔空不知道往周天恒的脸上扇了多少下耳光,更是让周天恒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 换做他们是周天恒,那绝对是都不敢出门了! 丢人!真的是太丢人了! 众人想起前些日子在大公主府发生的事,原先还有不少人在心里嘀咕,明康帝对周天恒宠爱有加,对方犯下那么大的错,也仅仅只是打了他三十板子。 如今大家才清楚明康帝这是憋着打算给周天恒来一记狠的! 说真的,这也太狠了! 就是宁可挨一百下板子,他们也不愿意丢这样的脸啊。 云悦一得到消息,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皇上——皇上这一招也太狠了! 打人不打脸!四皇子这下子真的是丢尽颜面了!他以后还有脸出门吗?哈哈——哈哈哈——” 云悦实在是高兴得不行,笑得眼角都冒出了泪花,相信慕容成这会儿也很难受吧。 慕容成可是对周天恒寄予厚望啊! 可现在好了,周天恒简直是皇子里垫底的存在了! 周天恒以后还有脸面对他的那些兄弟吗? 云悦忍不住幸灾乐祸起来。 程二郎担心云悦笑得岔气,忍不住提醒,“你别笑了,小心肚子痛。” 云悦一边摆手,一边点头,她是笑得差不多了,可以停下来了。 “皇上真不愧是皇上啊。”云悦现在对明康帝的敬仰简直是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真的是太令人激动振奋了! “皇上最近还处置了不少人。现在的朝堂要比之前清净多了。” 云悦笑了笑,“慕容成损失惨重吧。” 明康帝处理的人大多都是投靠了皇子,在朝堂上为皇子争太子之位的人。 慕容成之前为了捧周天恒上位,上蹿下跳的,拉了不少人。 现在好了,那些人大多都被明康帝处置了。 就连慕容成都被明康帝下了明旨申斥。 想到这里,云悦的心情就好。 慕容成啊慕容成,你倒霉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云悦眼波一转,不怀好意道,“咱们看热闹看得那么高兴,相公你说四皇子和慕容成如今怎么样了?” 看热闹当然高兴了,可是被看热闹的人就痛苦难受了。 周天恒如今已经养好伤了,但他的脸色比养伤时还要苍白难看。 淑妃一双眼早就哭肿了,她去求见明康帝,却连明康帝的人都见不到。 “你父皇——你父皇怎么能那么狠?他这是生生想逼死我们母子啊!”淑妃说到伤心处,眼泪又倏地落了下来。 何止是周天恒没脸出门,就是她也一样没脸出门啊! 后宫现在那些妃嫔哪个不在看她的笑话!她只要出门,就会被人嘲讽,真真是什么脸都没了! 明康帝真的是太狠了,一点情分也不念啊! 第1000章 自杀,太不了解 四皇子周天恒自杀了! 据说周天恒用刀子割了手腕,幸好发现得及时,否则人就没了! 可就是如此,周天恒也受了很大的罪,整个人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瞧着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云悦一得到消息,就忍不住对程二郎吐槽,“自杀?只伤重,人却没死? 我才不信他真的自杀了,这是做戏给皇上看吧。 一哭二闹三上吊,也不仅仅是女人才会这样做,男人也会。” “他完了。” 云悦愣了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道,“四皇子毕竟是皇上的亲生儿子,他弄了自杀这一出,皇上会不会心软?是不是四皇子做的事就这么被揭过去了?皇上还会补偿他啊?”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可真是太让人憋屈难受了! “我说的是四皇子完了。” 云悦回过神,眼睛亮了亮,“相公你的意思是皇上是不会吃四皇子这一套的? 可四皇子不是自杀了吗?皇上的心就那么硬啊?” “淑妃还有四皇子真的太不了解皇上了。”程二郎摇着头说道。 明康帝是什么人呢? 如果是对你完全失望,懒得理会,那是随你怎么闹腾,只要别闹到他面前,他都懒得给个眼神。 周天磊就是被明康帝彻底失望的人了。 明康帝以前偶尔还会听听周天磊干的宠妾灭妻的事,后来都不听了,这是彻底不愿意管了。 还有一点就是明康帝那人,你只能跟他软着来,千万别想着硬碰硬,那倒霉的只会是你,而绝对不会是明康帝。 这些只要是了解明康帝的人就都清楚的事。 跟在明康帝身边那么多年,程二郎不敢说他十分了解明康帝,可也有个两三分了解。 周天恒闹的自杀这一出,只会让明康帝不满,甚至是火冒三丈。 如果周天恒能在被明康帝打了脸以后,静静待着,什么都不做。 等明康帝气消了,想起周天恒是他的亲儿子,还是能有很大的可能性心软,到时候封他一个郡王。 不过这时间就不好说了,再晚应该也晚不到哪里去。 可周天恒居然自杀了,要是真死了,那还有可能让明康帝懊悔难受。 可问题是周天恒没死,明康帝就只剩下愤怒了。 程二郎猜明康帝这会儿八成在想,朕罚你,你不乖乖领着,还敢自杀,这是对他的挑衅和不满!简直是大逆不道! 程二郎相信周天恒绝对会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爵位,在出宫建府的皇子里也要一直抬不起头了。 聪明反被聪明误! 程二郎的猜测是一点错都没有,明康帝现在对周天恒是不满至极! 自杀?就那么点事居然就自杀?亏得还是男人,怎么不剪了自己当太监去! 明康帝是一点脸都不想给周天恒留了,直接吩咐太监给周天恒传旨,让他在今天宫门下钥前,就出宫! 周天恒和淑妃正在宫里等着明康帝过来,他们相信明康帝一定会好好补偿他们的。 可他们做梦都没想到,他们等到的不是明康帝的慰问安抚,而是赶周天恒出宫的口谕! 淑妃不干了,吵着闹着要见明康帝。 明康帝现在看淑妃和周天恒是哪哪儿都不顺眼,没想到她居然还敢过来找晦气。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明康帝直接将淑妃降位为贵嫔,以后她就是慕容贵嫔了。 淑妃没想到她来这一趟,连她的淑妃之位都没了,反而成了贵嫔。 他们母子如今真真是成了整个京城的大笑话了! 云悦在家笑得不行,这对母子真是太可乐,给人制造了那么多茶余饭后的笑料啊! 高兴!真高兴! 云悦觉得最近不能再那么高兴了,要不然笑得太多,眼角都起皱纹了! 这可真是甜蜜的烦恼啊! 程二郎那里也有了喜事,奶粉和奶片还没研制出来,可毛线弄出来了。 云悦摸着那些毛线,觉得比起现代的毛线也差不到哪儿去了,闻着也没什么异味。 “真不错,那么快就弄出来了。” “还是那些匠人得力。娘子,这些毛线要怎么制衣裳?” “这毛线得团起来,要不可不好做衣裳。” 团毛线也不是什么难事,云悦给丫鬟做了示范,没一会儿功夫丫鬟就将毛线团好了。 云悦吩咐人去弄两根长长的尖头竹签。 因为云悦要的不是什么复杂的东西,很简单,没多久下人就按照云悦吩咐的,弄了两根她说的竹签。 手里拿着竹签,云悦一下子就找到了感觉,飞快织起毛衣,没一会儿功夫就织出了两排。 “诺,就是这样。我织的不多,不过再继续织下去就行了。一般妇人看看就能会。 这毛线还能染色。到时候颜色就多了,织出来也就更好看。对了,还能织花样呢!不过我对织花样就不行了。” 程二郎看着云悦织出来的两排说,“女人的手可真是巧。等天冷了,这毛线织成的衣裳肯定很好卖吧。” “嗯。可以让皇上首先穿。别人一看皇上穿,到时候自然也会跟风穿。”到时候毛线制品想不好卖都难。 程二郎闻言就想起了清神茶,那时候也是借着明康帝的风才卖起来的。 “我找些女工,娘子你将织法传授给她们。” 云悦点头应了,“好。” 织法本就不难,程二郎寻到那些妇人都是心灵手巧的,很快就学会了。 该说那些妇人一点就通吗?学会了云悦的织法以后,很快就触类旁通地又弄出了几种织法,还织出了不少花样。 程二郎带了一些成品给云悦看,“这些都是她们织出来的。” 云悦看着程二郎带回来的衣裳裤子,大多都有花样,不能不惊叹,“厉害!这些有拿给皇上看过吗?” “明日我就呈给皇上。相信皇上到时候一定会很高兴的。” 明康帝的确是很高兴,他原以为毛线,奶粉和奶片需要好长的时间才能弄出来,没想到那么短的功夫,程二郎就弄出了毛线,还有这么多的毛衣毛裤。 明康帝摸着毛衣,不由点头道,“摸着挺舒服的。穿在身上相信应该也很不错吧。” “皇上可以试试啊。”程二郎立即提议。 明康帝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程二郎,“这是打算借朕的名义卖这东西吧。” 被戳穿了目的的程二郎也不恼,“皇上是天下之主,您说好的东西,底下人自然也喜欢。” 第1001章 阿莫奇 现在倒不是穿毛衣的季节,还需要再过上两个月才行。 不过这两个月可以先将规模扩大,然后招人,弄更多的毛线。 明康帝心里渐渐有了主意,这件事就没交给程二郎了。 程二郎也不失望,他还有不少事要做,如果明康帝真的将这事交给他,那他才有的忙了。 原以为鞑靼使团能很快就到,可没想到鞑靼使团的领头阿莫奇病了,如今整个鞑靼使团都停在半路上。 明康帝当即下旨让当地的名医去给阿莫奇诊治。 “阿莫奇怎么了?他没事吧?”宝珠很是担忧地问云悦。 云悦能理解宝珠的担忧,阿莫奇不是别人,正是宝珠的同胞弟弟,也是铁勒的亲弟弟。 云悦宽慰道,“娘娘放心,您的弟弟听说就是水土不服,等好好修养一段时间就能好了。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宝珠闻言,微微放下了心,可眉头还是紧紧缩着,“我记得阿莫奇从小身体就好,就跟小牛犊子似的。 父汗和母妃在的时候,都说他长大后会成为鞑靼最英勇的武士。我离开鞑靼的时候,阿莫奇才十岁,不知不觉也过去十多年了。阿莫奇也长大了。” “很快娘娘就能跟你的亲人团聚了。”自从嫁进大晋,宝珠就没过过什么好日子。 正安帝还活着的时候不说了,那个丈夫有等于没有,还成天给她添堵。 等正安帝没了,平阳王打进京城,宝珠为了不被糟蹋,可是天天提心吊胆,日子也过得艰难无比。 好不容易平阳王死了,林锦添上位了,只能说只比平阳王在的时候好那么一点,也就那么一点而已。 不过这一切都要结束了,等宝珠回到鞑靼,就能过上新的生活了。 云悦希望宝珠回了鞑靼以后,能遇到自己的真命天子,为正安帝那样的男人守一辈子,他根本不配了! 当然,云悦也相信宝珠没想过为正安帝守着,只是不想被那些恶心的男人糟蹋而已。 “对了,要和亲鞑靼的人选定下了,就是四公主吧。”宝珠待在皇宫,也不是对什么都不知道。 云悦点点头,“嗯,就是四公主了。四公主——她是一个好姑娘,还帮过我,以后如果可以,你在鞑靼就多照顾她几分吧。” 宝珠好奇道,“四公主帮过你?她怎么帮你的?” 云悦简单将事情说了一下,隐去了四公主设计周若芸和周天恒的事。 “四公主很善良啊。好,等她嫁去鞑靼,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宝珠一口就应下了。 阿莫奇的身体很快有了好转,一月后,鞑靼使团就到了京城。 因为有明康帝的特许,阿莫奇就能进宫看望宝珠。 宝珠有心将自己的弟弟介绍给云悦,在阿莫奇进宫后,就派人请云悦进宫。 云悦这是第一次见阿莫奇,他有一双狼一样的眼睛,锐利十足,整个人充满了攻击性。 “这就是我的弟弟阿莫奇!阿莫奇,这就是我在大晋最好的朋友,她叫云悦,是户部尚书夫人,你喊她程夫人吧。” 云悦一时间不知该怎么称呼对方,想了想还是直接喊了名字,“阿莫奇。” 阿莫奇点点头,对自己姐姐认可的朋友,他愿意给几分面子,还对着云悦笑了笑,“程夫人。” 云悦还留在宝珠这里吃了一顿午饭,阿莫奇也留下了。 午膳还是很丰富的,全是御膳房做的好菜,十分精致。 可这些精致的菜肴显然不合阿莫奇的口味。 云悦略想想就明白了,便道,“不如让御膳房再做个烤全羊好了。” 鞑靼人绝对喜欢吃烤全羊。 宝珠颇有些懊恼,“看我真是糊涂,怎么忘了这个了。” 阿莫奇却道,“不必了,太麻烦了,将就着随便吃点就行。 姐姐在大晋受苦了。” 别的不说,就是吃的也不如在鞑靼的好,可见受了多少苦。 宝珠摇头,“没有,我在大晋过得还可以。 也就是两地的风俗习惯不一样,时间长了就好了。” 阿莫奇嚼着一块肉,对宝珠的话不以为意,大晋人做菜也小气,肉切得那么小,吃起来都没什么味道。 “哦?那四公主嫁给哥哥后,也能习惯鞑靼吗?”阿莫奇拉长了声音,说的那叫一个意味深长。 云悦觉得这话不止是说给宝珠听的,也是在说给在场所有人听的。 因为阿莫奇说的都是汉话,没一句鞑靼话。 “四公主如今一直跟人学习鞑靼话,就连饮食习惯都改了,每天吃牛羊肉,喝牛奶羊奶。”开口的是宝珠,她对四公主这样还是很满意的,这说明她是个很坚强勇敢的女子,嫁去鞑靼后一定会努力适应。 阿莫奇扯扯嘴角,不置可否道,“是吗?听说大晋的女子,尤其是女人都娇滴滴的,上不了马,拿不起刀,见个血都要哭哭啼啼大半天。程夫人你说是这样吗?” “阿莫奇。”宝珠声音重了两分。 “好,我不说了就是。也不知道哥哥怎么想的,居然要娶大晋的公主,娶回去做什么? 就跟大晋的那些瓷器一样,一摔就碎。” 宝珠瞪着阿莫奇,“够了!” 云悦看着阿莫奇,心不由沉了下去,有阿莫奇这样想法的人,在鞑靼怕是不少。 不止是鞑靼,就是大晋也一样有人赞成和谈,有人反对。 就是不知道鞑靼那儿,反对和亲的人有多少了。 宝珠可能是真的生了气,吃完饭就将阿莫奇赶走了,倒是抓着云悦解释,“你别听阿莫奇那些混账话。他打小脾气就不怎么好,别说姑娘在他面前哭了,就是男孩儿在他跟前哭,他也一样不耐烦。 他对四公主是没什么意见的。再说娶四公主的是我哥,又不是他。” 云悦在心里腹诽,任何一个和亲鞑靼的公主,想来阿莫奇都会对她有意见。 阿莫奇也真是敢说,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用汉话说,他就不怕这些话传到明康帝的耳朵里? 是了阿莫奇八成真的不怕,否则他也不会那么做了。 第1002章 周天磊举办的宴会 周天磊要在他的别庄举行宴会,请了众多大臣以及他们的家眷,这宴会是专门为了鞑靼使团所设。 云悦这里也收到了请帖,此刻她就拿着那张请帖把玩,心想周天磊终于有脸出门了。 是的,除了丢了大脸至今不敢出门的周天恒外,周天磊也一样认为自己丢了大脸,根本不愿意出门。 在周天磊看来,他虽然比不上周天齐,但他也是嫡子!比底下那些庶子不知道高贵多少。 他这个嫡子出宫建府,居然跟那些庶子一样,只是被封了郡王,就连明康帝指给他的府邸也没有比其他人大多少,只能说一般般,这更是让他万分不满。 不满的不止是周天磊,皇后也一样不满。 皇后原先可是想让周天磊当太子!现在太子没周天磊的份儿了,再怎么也得被封个亲王吧。 可明康帝真是太狠了,居然只封了周天磊为郡王!跟那些庶子一样,这不是明摆着给周天磊难堪吗? 据小道消息流传,皇后私底下还去找了明康帝求他收回旨意,封周天磊当亲王。 结果当然是可想而知,明康帝以后宫不得干政为由,把皇后赶回去了,还禁了皇后的足,短时间内不许她出门。 不过这消息也没被证实,宫里的消息除非明康帝愿意,否则宫外的人就别想知道。 只是隐隐约约有消息传出来,再加上皇后这些日子的确都没出她自己的宫殿,众人将这一切联系在一起,这才还原了真相。 说来周天磊真的该感谢周天恒。 如果不是有周天恒在前,否则现在被笑话的就是周天磊了。 再怎么说,周天磊也是嫡子,嫡子跟庶子的爵位一样,可见明康帝有多不待见他了。 不过现在有周天恒那个大笑话在前,就没什么人关注周天磊了。 不过周天磊可能是觉得自己丢的脸太大,怀疑所有人都在看他的笑话,这些日子虽然明康帝没禁他的足,但他一直缩在他的府邸,连门都不出。 云悦还想着周天磊不知道要在府里待多久,没想到也没多长时间啊,那么快就恢复过来,还在别庄举办宴会,招待阿莫奇等人。 等等,不对啊,周天磊为什么要特地举办宴会招待阿莫奇? 跟阿莫奇打好关系吗?这对周天磊有什么好处吗? 仔细想想,好像真的没什么特别大的好处啊。 就是得到了阿莫奇的支持又能怎么样?阿莫奇又不是鞑靼可汗,他还入不了周天磊那个眼高于顶的人的眼吧。 云悦在心里想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这时,福儿过来了,对着云悦笑成了一朵花。 云悦回过神,好笑地拧了一把福儿的小脸,“笑成这样做什么?想求我什么啊?” 福儿对着云悦讨好一笑,“娘,您真是厉害!我还什么都没说呢,您就知道我有事要求您了。” “不是我厉害,是你在想什么,几乎都写在脸上了。像你爹和你哥哥在想什么,娘就猜不到了。”福儿离喜怒不形于色,真的是很远很远。 “爹和哥哥厉害啊。我最小,当然差得远了。”福儿理所当然地说道,眼波一转,视线就落到了云悦放在桌上的请帖,“娘,您赴不赴约啊?” 云悦了然,“你这么关心做什么?你想去啊?” 福儿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嗯嗯!我想去!” “为什么?” “听说肃郡王到时候会组织众人赛马,我想参加!” “你参加?”云悦打量了一番福儿那小小的人儿,“你怎么参加?” 福儿不高兴了,“我虽然年纪在其中是比较小,可是我的马术是很厉害的!娘。” 福儿说着去拉云悦的袖子,希望她能同意。 云悦很无情地撇开福儿的手,“参赛你是别想了。最多让你跟我一起去宴会。”看也是一样的。这话她就没说了。 福儿顿时失望不已,不过好歹能看一出赛马比赛,那已经是意外之喜了,他就不失望了。 云悦看着福儿,心里也奇怪得不行,福儿打小就不喜欢吃苦受累,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是喜欢骑马。 还记得福儿那时候练骑马练得大腿内侧的皮都破了,云悦和苗氏心疼得不行,可福儿居然不喊痛不喊累,好了继续练。 真不懂福儿怎么就那么喜欢骑马,这几年居然都让他坚持下来了,马术什么的,当然还没练成,可在同龄人里真的算是很不错了。 程二郎和祥儿没去,自从毛线被制出来,他们就信心十足,干劲也一样十足地去研究奶粉和奶片去了! 想了想,云悦还问程大宝要不要跟着一起去。 程大宝愣了,“二婶,我——我能去吗?” “当然可以啊。到时候你跟着我和福儿就行了,去见识见识也好。” 程大宝担心给云悦惹事,但他打心底里很想去见识见识,最后还是别别扭扭地答应了。 珍珍太小,云悦就没带她去了。 福儿还故意对珍珍说,“等我回来再告诉你那宴会有多好玩儿!你放心,我会说得很详细的!保证能让你身临其境!” 珍珍嘟着嘴瞪着福儿,二哥真是太坏了! 周天磊的别庄很大,还修建了一处马场,可以任意驰骋。 云悦觉得虽然别庄的主人让人讨厌,可这马场还是很让人喜欢的,碧蓝的天,碧绿的草场,空气也新鲜,深深吸一口气,真是哪哪儿都舒服。 云悦才来没多久,早来的孙氏就迎了上来,“程大人和祥儿没来啊?” “他们忙着公务呢。”云悦笑着回答。 孙氏点点头,“公务是要紧。这是——” 孙氏还没见过程大宝,不禁面露迟疑。 云悦便道,“这是我夫君的侄儿,叫大宝。大宝,快来见过承恩公世子夫人。” 程大宝闻言,便上前对着孙氏鞠躬,“见过世子夫人。” 孙氏笑了笑,“嗯,是个好孩子。” 说着,孙氏就看了眼身后的丫鬟,后者立即递给她一个荷包。 一般她们出门,都会让丫鬟婆子随身准备一些较为金贵的见面礼,就是为了应付这样的场景。 程大宝没伸手拿,而是看向了云悦,后者对他点点头,“收下吧,世子夫人也算是你的长辈。” 程大宝这才从孙氏手里接过了荷包,然后向孙氏道谢,“谢谢世子夫人。” “真是个实诚的好孩子。”孙氏对程大宝的感官还不错,瞧得出是个老实憨厚的孩子。 第1003章 阿莫奇找茬 孙氏对着云悦指了不远处,语气不屑,但声音很轻,“你看那儿。” 云悦随着孙氏指的方向去看,顿时就看到了熟人,两个人都穿着无限接近于正红色的银红色衣裳,而且两人的衣裳都是如出一致的奢华美丽,上面都点缀着宝石珍珠。 在阳光的照耀下,那些宝石珍珠都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十分耀眼夺目。 正室一般很少穿银红色,因为她们能光明正大,理所当然地穿正红色,那为什么要穿接近于正红的银红色呢? 一般只有小妾很喜欢穿银红色,因为以她们的身份不能穿正红,那就只能穿银红色聊以自慰了。 那两人都是云悦的熟人了,一个是云秀,另一个就是霍昆豪的宠妾田氏了。 她们怎么会走到一块儿?看她们笑得那么开心,瞧着关系好像也挺好的。 云悦想着,就不由问了出来,“她们关系什么时候了那么好了?” 孙氏鄙夷一笑,“臭味相投呗!你看看,这里全都是正室,除了她们两个哪儿还有妾室?” 众人几乎是默认地远离云秀和田氏,不愿与她们为伍。 “她们俩的确是很像。” 论容貌身段,云秀绝对是比不上田氏的。 可要说男人的宠爱,云秀跟田氏就半斤八两了,也说不上谁更受宠一点。 周天磊和霍昆豪都是喜欢宠妾灭妻的主儿。 “肃郡王跟毅勇侯这段时间走得也挺近的。毅勇侯可是登了肃郡王府的大门好多次了。”孙氏继续跟云悦分享小道消息。 云悦眸光一闪,“很正常啊,他们是同道中人啊。” 孙氏嘴边的笑意越发鄙夷,“可不是你说的这样,他们可不就是同道中人吗?一样的宠妾灭妻。” 周天磊和霍昆豪真的只是因为宠妾灭妻的相同爱好而走到一起吗?云悦可不相信,其中肯定还有别的。 正说着话,三公主就过来了。 这次周天磊不止请了三公主和四公主,就连宝珠也一起请了过来。 阿莫奇这次不止要接四公主去鞑靼,还要迎宝珠回鞑靼,这已经不是秘密了,众人皆是心里有数。 “贵太妃呢?怎么没看到她?”云悦得知宝珠也在,就想找她,可望了一圈,就是没看到人。 “在阿莫奇那儿呢。”孙氏回答。 云悦点点头,便不再多问。 说话间,周天磊,阿莫奇还有宝珠就出来了,又有人牵来好几匹骏马,显然这是要赛马了。 云悦就看到福儿一脸兴奋,恨不得下一刻就撒腿跑出去。 “待会儿好好看比赛。”云悦好笑地拍了下福儿的肩膀,让他淡定点。 阿莫奇看着不远处牵出来的马,扯了扯嘴角,“那些都是大晋马吧。大晋的马可比不上鞑靼的马。骑这样的马有什么意思。” 阿莫奇并没有刻意压制声音,因此听到的人不少。 大晋的马总体而言的确是比不上鞑靼的马。 鞑靼可是马背上的民族,鞑靼的孩子都是还没学会走路就先学会骑马了。 鞑靼的马儿也一样的好,大晋的战马比起鞑靼的,真的是逊色不少。 “那就全都换成鞑靼马好了。”周天磊对阿莫奇很客气。 那是因为云秀好几年前带他去找一个算命的,那算命的说,他和阿莫奇都有九五之尊的命格! 周天磊对此深信不疑!他相信自己有朝一日一定能成为皇帝的! 这种感觉很强烈!周天磊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周天磊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成为九五之尊,但是好好结交另一个九五之尊,那还是可以的。 以后说不定还能借助鞑靼的力量替他夺得皇位! 其实周天磊内心也清楚,要是依照正常途径,以明康帝对他的厌恶,他这辈子想成为一国之君,那几乎可以说是不可能的了。 正常途径不行,那就只能用非正常的途径了。 阿莫奇似乎来了点兴趣,双手一拍,“好!来人啊,将咱们的马儿牵过来。” 待会儿就要用鞑靼马比赛了,可是在场的并不缺骑术高明的人,就算是鞑靼马的性子比较烈,他们还是有信心能驾驭! 这赛马可是有彩头的! 周天磊也干脆,拿出了银子刺激众人,第一名有两千两,第二名一千两,第三名五百两。 还有什么能比白花花的银子更刺激人呢? 因此众人都摩拳擦掌想参加赛马! 银子还不是最要紧的,这要是赢了,多出风头!多风光啊! 就在周天磊要开口时,阿莫奇又道,“看男子赛马这多无趣啊。不如让女子上场比试,那多有意思啊。” 周天磊眸光一凝,“这不好吧。来的女眷可都没有换上骑装,她们如何骑马?” “那就先让男子比试,再让女子比试,那些时间足够准备骑装了吧。”阿莫奇很快就出了“好主意” 孙氏皱着眉道,“这阿莫奇是怎么回事?怎么非要咱们大晋女子赛马?” 大晋的女子有多少会骑马的?就是会骑马的,怕是也不一定能驾驭那烈性的鞑靼马。 到时候万一出什么事,那该怎么办? 宝珠也觉得这样不妥,轻声道,“这样不好吧。我看还是算了。” “算了?为什么要算?”阿莫奇挑眉,忽而恍然大悟道,“是了,大晋女子娇弱,哪能骑我鞑靼的马!” 这话说得就太难听了,这明摆着是看不上他们大晋的女子啊! 这会儿不止是女子心里不舒坦,就连男子也没有几个心里舒服的。 阿莫奇的锐利的视线精准地落到了人群里的四公主,“四公主以后可要嫁去鞑靼,可你要是连我鞑靼的马都不会骑,又有什么资格嫁呢?你这般柔弱无用的女子,在我鞑靼可是——” “阿莫奇!”宝珠忍无可忍地打断阿莫奇的话,他怎么可以这样?这不是明着羞辱四公主吗? 四公主还沉得住气,三公主就直接骂道,“你这是看不上我四皇妹了?我大晋的公主尊贵,轮不到你羞辱!你鞑靼想做什么?难道是——” 后面的话,被云悦死死按下去了,三公主看向云悦,以眼神询问,为什么不让她说? 云悦无奈了,说什么说?她不知道明康帝的态度吗? 大晋鞑靼交好,这是国策! 现在说得开心痛快了,可到头来捅下的篓子该怎么修复? 看看这么多人,就没一个人开口的,他们就是因为清楚这个道理! 只是没想到三公主竟然这般冲动。 第1004章 讨厌 云悦看着不远处的阿莫奇,她是真没想到他对大晋的意见那么大。 是的,阿莫奇的确是对大晋很有意见。 这么多年,大晋杀死了多少鞑靼的勇士? 现在大晋说是要跟鞑靼和谈,这不过是为了休养生息,这样就能积蓄力量,然后一举将鞑靼打下罢了! 这个道理,阿莫奇能看明白,铁勒也一样能看明白。 可是铁勒目前无从选择,他是鞑靼可汗,可底下盯着他位置的人实在是不少,他也一样需要时间将那些人全都压下。 可是阿莫奇不愿意,比起所谓的内乱,大晋人才更可怕! 阿莫奇在来大晋前,跟铁勒吵了好几次,可惜他没能劝服铁勒,只能闷闷来大晋了。 中途病的那一场,也是阿莫奇故意的! 阿莫奇收买了族里的大巫,让大巫跟铁勒说,他们鞑靼跟大晋是天生的仇人,永不可能交好,所以阿莫奇一到大晋没多久就病了。 可惜计策失败了,铁勒没有采纳,在阿莫奇病好了以后,让他继续赶往京城。 阿莫奇来了京城以后,更是看哪里都不顺眼。 大晋人过得真幸福,锦衣华服,有那么多粮食吃,可他们鞑靼呢? 哪怕再不想承认,阿莫奇也不能不承认,鞑靼比起大晋还是差了不少。 大晋人远远没有鞑靼人来得勇猛威武,他们凭什么占据最好的土地,过最好的日子呢? 阿莫奇最大的心愿就是将占领大晋的土地,让鞑靼人过上跟大晋人一样的好日子! 阿莫奇侧眸看了眼周天磊,这就是个蠢货! 周天磊在跟阿莫奇打好关系后,当然,那都是周天磊自以为的。 阿莫奇是一点都没把周天磊看在眼里,他就没见过比周天磊更蠢的了。 阿莫奇还很好奇,明康帝怎么会生出周天磊那么蠢的儿子的。 尽管阿莫奇对明康帝也是十分厌恶,但他不能不承认一点,那就是明康帝是个人物,称得上是枭雄了! 可就是这么一个了不起的人物,生的儿子真是不怎么样。 蠢蠢的周天磊就不形容了。 对了,明康帝的三儿子还是四儿子来着,叫周天朗是吧,那人比周天磊还蠢! 前几年居然带着少数人马,趁着年关将近的时候来偷袭鞑靼大营,最后被抓了起来,他们还从他的外家那儿狠狠割了一大块肉! 要是明康帝所有的儿子都能那么蠢就好了。 阿莫奇在心里无不可惜地叹气。 明康帝别的儿子怎么样,阿莫奇是不知道,可已经当了太子的周天齐,他还是有几分了解的,那是个厉害人物。 对了,周天磊那蠢货在自认他们关系好了以后,居然还告诉他,他们两人都有九五之尊的命格。 当时阿莫奇差点没笑出来,要是明康帝真的让周天磊这么个蠢货当继承人,他真的做梦都能笑醒!那不是拱手将大晋送到他们鞑靼的手里吗? 至于他?呵—— 阿莫奇此生最敬重的就是兄长铁勒,他一定会好好扶持兄长和侄儿,这辈子都不会起不轨之心。 阿莫奇也不懂周天磊到底是听了哪个骗子的糊弄,不过这样也好,让他继续做梦吧。 要是周天磊的梦有实现的一天,那也是好事不是吗? 转而,阿莫奇就不由看向了四公主,柔柔弱弱,娇娇滴滴,这样的女人配得上他兄长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配不上! “本公主的骑术虽然不算精湛,可骑两圈还是可以的。”四公主迎上阿莫奇含着鄙夷的锐利视线,冷声说道。 阿莫奇挑眉,眼神透着点意外,没想到这娇弱的女人还有这样的胆识。 该说虎父无犬女吗? 总之比周天磊和那周天朗强多了。 阿莫奇对四公主的感官稍微好了一点,不过也就那么一点。 “本公主的骑术比不上四皇妹,但骑个鞑靼马跑,那还是没问题的。”三公主瞪着阿莫奇,扬声说道。 阿莫奇鼓起掌来,“好!那我就等着两位公主的表现了。对了,马有十几匹,可女子参加的人数居然只有两位?是了,大晋女子娇弱,我明白的。” “我也参加。我也许久没骑马了。”宝珠淡淡说道。 可能是出于不服输的心思,接下来又有五个懂骑术的女子站了出来,那都是武将之女,本身也是喜欢骑马练武,有信心能驾驭鞑靼马。 被鞑靼人这般小看,她们心里也一样不服气! 不蒸馒头争口气!她们非要让鞑靼人刮目相看! 再下面—— 那就真的没女子站出来了,她们大多都不会骑马,更别提骑鞑靼马了,到时候不从马背上摔下来那才奇怪了。 什么都没有自己的性命重要不是。 云悦轻声问三公主,“三公主你真的能行吗?”她是真担心对方是一时激动,不服输才参加的。 对三公主的骑术怎么样,云悦是一点也不清楚。 三公主抬起下巴,“程夫人放心,本公主是学过骑马的,马术还不错呢!就连父皇曾经也夸奖过我。” 云悦不信三公主,但绝对相信明康帝,只希望明康帝不是因为三公主是他女儿,才夸赞的。 “倒是四皇妹,她虽然也会骑马,但她的骑术就只能说一般般了。” 这么想着,三公主就不由去找四公主问,“四皇妹你真的行吗?要是不行的话,那就别参加了。” 四公主笑了笑,“反正就是骑马跑两圈,又没说一定要赢。”反正只要跑了,那面子就争回来了。四公主对自己的定位很明确。 三公主闻言放心下来,“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不过那鞑靼人真讨厌,四皇妹你要小心,这个人以后很可能会继续针对你。” 三公主对阿莫奇的印象可以说是非常差,就没见过那么讨厌的男人! 四公主朝着周天磊身旁的阿莫奇看去,这个人很讨厌她,不知道鞑靼里跟他一样的人有多少呢。 等嫁去鞑靼,她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 很快,四公主就按下了复杂的情绪,深深吸了好几口,她不是早就做好这样的准备了吗? 日子再难,她也会努力经营,让自己过得更好。 很快,男子的比赛开始,只见他们一个个骑着骏马,跟离弦的箭似的飞了出去。 云悦就看到福儿激动得小脸泛红,双手攥得紧紧的。 宝珠拉过阿莫奇到僻静处,用鞑靼话不满质问,“阿莫奇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第1005章 算计落空 “我故意什么?我只是想看大晋女子骑我鞑靼的烈马比赛而已。” 宝珠深深看着阿莫奇,她年幼的弟弟已经长成,可如今她已经看不透他了。 “父汗还在的时候,总说你长大以后会成为鞑靼最厉害的勇士。 可你如今这么针对一个弱女子,你觉得你还配当鞑靼的勇士吗?” 阿莫奇一怔,只看了眼宝珠,便转身离开了。 他没错,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鞑靼着想!是为了鞑靼的千秋大业! 哪怕行为不算太光明磊落,但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行了。 云悦越想阿莫奇就越觉得不对劲儿,趁着男子比赛的时候,偷偷去找宝珠,“娘娘,待会儿赛马的时候,麻烦你一直跟在四公主身边。我担心四公主会出事。” 宝珠不解,“出事?出什么事?难道四公主的骑术很差,会从马上摔下来吗?” 云悦偷偷看了眼阿莫奇,却足以让宝珠看清楚。 宝珠了然,随即对着云悦低声呵斥,“不会的!阿莫奇不会对一个弱女子动手的!我相信我的弟弟!” 宝珠愿意相信阿莫奇,可云悦不愿意相信。 那阿莫奇会做出什么样的事,谁知道呢。 “以防万一,这总是好的。娘娘您也不希望四公主出事吧。”云悦不会傻傻地跟宝珠争辩阿莫奇到底会不会对四公主动手,因为人都会选择偏向自己的亲人。 阿莫奇是什么样的人,暂且不提,先保护好四公主才是正经的。 宝珠抿着嘴,良久才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我会跟在四公主身边保护她的。只要我在,就一定不会让她出事。” “多谢娘娘。”云悦真诚道谢。 “可我相信阿莫奇,他不会对四公主动手的。”宝珠始终愿意相信阿莫奇。 云悦心道,就是阿莫奇原先真的打算对四公主动手,可只要宝珠陪在四公主身边,他就会放弃。 阿莫奇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不顾他的同胞亲姐姐吧。 云悦不止一次听宝珠提起铁勒和阿莫奇,他们是一母所出,打小感情就极好。 宝珠答应后,云悦又去找四公主,让她待会儿紧紧跟着宝珠。 四公主看向云悦,接着道,“多谢程夫人。” “四公主客气了,有可能只是我杞人忧天了。” 四公主却道,“是杞人忧天,还是防范于未然,这未可知啊。” 男子比赛那儿很快就分出了胜负。 赢了第一名的是霍昆豪的次子霍庆峰,他是田氏所生,继承了田氏姣好的相貌,瞧着有些女相,可他的身手是一点都不弱,马上功夫尤为了得。 霍庆峰赢得胜利后,霍昆豪对着他身边的人,大力夸赞霍庆峰,眼里的骄傲和慈爱几乎都要化为实质溢出来。 孙氏看着,十分的不以为意,“那位毅勇侯好像就霍庆峰这么一个儿子似的。他是不是忘了他还有个嫡长子了。” “毅勇侯的嫡长子是不是叫霍庆文。他今儿个来了吗?”云悦在脑海里搜索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了霍昆豪的嫡长子的名字。 实在是霍庆文的存在感很低,有不少人都以为霍昆豪只有一个叫霍庆峰的儿子,根本就不知道霍庆文这个人。 孙氏摇头,“没来。毅勇侯总说他那嫡长子身体弱,不适合出来见人。 要我说什么不适合见人,是他不愿意让嫡长子出来见人才是真的。摊上这么个宠妾灭妻的父亲,霍庆文还挺可怜的。” 说话间,女子的骑装也送过来了,四公主等人都去换了骑装,然后纷纷上马。 女子赛马就没男子的激烈了,四公主紧紧跟在宝珠身边,而宝珠也刻意收敛着速度,好方便四公主跟着。 云悦看了一会儿,放心了,又去看阿莫奇,见他脸色阴沉,心里顿时一个咯噔,看来她真不是杞人忧天,而是阿莫奇真的想借着赛马的机会,让四公主出事。 不过现在他的谋算被破坏了,想来阿莫奇的心情一定十分不好吧。 云悦没想错,阿莫奇现在的心情的确很不好! 现在四公主骑的可是他们鞑靼的马,他们只要在比赛过程中,稍微动点手脚,到时候四公主就会从马背上摔下来1 摔死是很有可能的,就是不死,也有可能摔个半身不遂,甚至是残废。 到时候明康帝还能将四公主嫁去鞑靼吗?当然不会! 换人,阿莫奇是一点也不介意。 明康帝适合嫁人的女儿就两个,一个是四公主,另一个就是三公主。 四公主出事了,难道让已经许给别人家的三公主顶上吗? 当然不能! 就是明康帝想,鞑靼还不愿意呢!那是对鞑靼的羞辱。 那么明康帝只有一个选择,就是从宗室或者大臣的女儿中选择了。 只要明康帝这么做,阿莫奇的目的就达成了。 阿莫奇回到鞑靼后,就可以宣扬明康帝没将他们鞑靼放在眼中,所以才不将亲生女儿嫁进鞑靼,反而选了宗室和大臣之女。 到时候鞑靼对大晋的不满就会达到顶峰,哪怕铁勒再想压着,怕是也压不住。 尽管铁勒作为鞑靼可汗,但他也不能一手遮天,得考虑底下人的意思。 为了雪耻,鞑靼定会出兵攻打大晋! 趁着大晋积弱不堪的时候,一举攻打,不说将整个大晋打下来,可起码也能打下一半吧,哪怕没有一半,就是四分之一也好。 可是现在他一切的打算都毁了。 总不能为了除了四公主,让他的亲姐姐出事吧。 阿莫奇最在意的亲人就是铁勒和宝珠了。 因此直到赛事结束,阿莫奇还是没让人动手。 比赛完的宝珠很高兴,她第一时间来找云悦,兴奋道,“你看,我就说阿莫奇不会对四公主下毒手吧!我就知道我的弟弟没有变。” 云悦心道,那是因为你一直陪在四公主身边,否则那人早就制造意外让四公主出事了。 结果是好的,云悦自然不会将那些龃龉龌龊说给宝珠听,只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跟娘娘道歉。” 宝珠挥挥手,“没事!我不在意。” 云悦跟宝珠说完,就去找四公主,“以后还请公主您多跟娘娘接近。”只要四公主跟在宝珠身边,想来阿莫奇就不会对她动手了。 四公主笑了笑,“他就是对我动手,也只能靠制造意外,他不敢明目张胆下手的。否则理亏的就是鞑靼了。” 云悦愣了愣,一时间倒是没想到这些,紧接着对着四公主敬佩不已道,“公主聪慧。” “程夫人的好意,本公主记在心里了。”只是她即将和亲鞑靼,以后怕是没机会报答了。 第1006章 四公主出嫁,鞑靼内乱 阿莫奇还想找机会对四公主动手,可真的是太难了,想再有那么好的机会制造意外,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谁让四公主有了防备,宫里,阿莫奇插不进去。 再邀请四公主出来也难,四公主不答应。 阿莫奇就是想进宫将人抓出来,那也只能想想,这里毕竟是大晋,他还没那能力。 很快就到了四公主和亲鞑靼的日子,明康帝指了云明峰领一千人送四公主去鞑靼。 云悦还专门去找云明峰,请他路上多照顾四公主几分。 云明峰狐疑不定地看着云悦,忽地笑了,“悦儿,听你话里的意思,怎么好像四公主路上会出什么事啊? 四公主能出什么事啊?” “四公主当然不会出事了。可是四公主曾经帮过我,我一直找不到机会报答。 现在爹您送四公主和亲鞑靼,正好能帮女儿报恩。” 云明峰一听,果然上心了。 云悦就知道这样说有用,继续说道,“爹,阿莫奇对四公主很有偏见,他是男人,而四公主只是一个柔弱女子,您可不能让四公主被欺负了啊。” 云明峰点头,一口应了,“你放心,爹还没死呢,绝不会让人欺负我大晋的公主! 再说四公主还帮过你,别的不说,在爹保护四公主期间,定会好好护着她,不会让她受一点苦的。” “我相信爹您一定会做到的!” 得了云明峰的保证,云悦这才放心离开了。 四公主出嫁的场面很盛大,明康帝亲自送她出嫁,她的嫁衣是集江南最好的二十五个绣娘,日夜赶工制成,华美无比,上面缀着各色明珠宝石。 四公主出嫁那天,天气很好,明媚的阳光洒在她华美的嫁衣上,照得宝光闪烁,她就像是天上下凡的仙女,闪耀夺目得让人不敢直视。 明康帝看着四公主,心里很是不舍,作为君王他是合格的,可作为父亲,他很不合格。 “嫁去鞑靼以后,若是有什么难处,只管写信回来,到时父皇会帮你的。”千言万语到了嘴边,最后就剩下这一句,顿了顿,他又加了一句,“若是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只管说。父皇定会帮你达成。” 四公主透过人群,看到了诰命夫人那一队里靠前的云悦,笑了笑,“没什么放心不下的了。兄弟姐妹之间,女儿就跟三皇姐的关系还算不错。三皇姐以后会嫁进程家,她会很幸福的,因为她会有一个好丈夫,一个很好很好的婆婆。” 她是真的很羡慕三公主,可惜她是没有那么好的福气了。 看到明康帝眼底深处的隐隐愧疚,四公主淡然一笑,“这一去,以后怕是都不能在父皇膝下尽孝了,还请父皇保重身体。 儿臣说句僭越的话,若是有哪个皇子皇女惹您生气,还请您少动怒,免得伤了身体。” “你这是让朕少为那些不孝子生气吧。好,朕知道了。” 四公主拜别了明康帝,坐上了只有皇后才有资格乘坐的凤鸾轿,由十六人抬着,缓缓出了京城。 云悦目送着四公主离开,只盼着她能一切都好,能幸福快乐。 可惜有时候真是越想什么,什么就越不来。 大约一个月半月后,四公主一行人已经进入鞑靼了,可鞑靼忽然爆处内乱。 是铁勒和阿莫奇的异母兄弟扎图造反,趁着阿莫奇这个鞑靼第一勇士不在的时机造反,弄死了铁勒和他的两个儿子,就连铁勒的两个王妃也一并弄死了。 四公主一行人这会儿还停在原地,也不知是什么章程。 “皇上有意召四公主回京吗?”云悦问身旁的程二郎。 在云悦希翼的目光下,程二郎缓缓摇头。 云悦倒也没什么失望,因为她早就猜到会这样了。 “皇上这是打算等鞑靼的内乱平了,看谁能成为新的鞑靼可汗,就让四公主嫁给谁吧。”明康帝的意思也不难猜,不说云悦了,朝中大多大臣都能猜到。 顿了顿,云悦皱起眉头,“可如果新的鞑靼可汗仇视大晋,那该怎么办?他会不会弄死四公主?” “不会。” 云悦目露疑惑。 “之前鞑靼可能还有人会有这样的想法,可现在不可能了。 鞑靼经过此番内乱,实力大损。无论是谁成为新的可汗,都会选择同大晋交好。别的不说,明面上总会善待四公主的。” 云悦闻言,总算是放心了。 哪怕新的鞑靼可汗不喜欢四公主,但再怎么也不会要她的命。 在生命都受到威胁的时候,能保住命就极好了。 再说云悦是很相信四公主的,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一定会尽可能让自己过得更好。 跟云悦想的一样,四公主的确想让自己的日子过好,现在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机会。 四公主跟鞑靼人都不熟,要说最熟的也就只有阿莫奇了,尽管阿莫奇很讨厌她,可现在的她别无选择了。 阿莫奇没想到他只是离开鞑靼这么一段时间,鞑靼居然就发生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来不及为铁勒和两个侄子的死亡难过,阿莫奇得强打起精神,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这样才能为铁勒和两个侄子报仇,他还要保住自己和姐姐的性命。 在阿莫奇跟心腹商讨如何召集人马压下叛乱时,四公主求见。 如果只有四公主一个人,阿莫奇是不会见的,问题是还有宝珠和云明峰。 阿莫奇不在意云明峰,但他不能不在意宝珠,便让他们进来了。 阿莫奇冷冷看着四公主,在他心里,这女人就是个灾星!这还没嫁给他哥呢,就将他哥一家人都给克死了! 宝珠注意到阿莫奇冰冷的视线,忍不住说道,“阿莫奇你别这么看着四公主,她是来帮你的。” 阿莫奇冷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如何帮我?姐姐你真是糊涂了。” 四公主扬起下巴,“我是大晋的公主!送亲的人马有一千人! 这里靠近陵城,以我公主的身份,大约还能调个几千人。你手里如果能有几千人马,胜算会更大一点吧。” 阿莫奇心里一动,他不是不能平定叛乱,可要付出的代价实在是不小。 这时候如果能有几千人马相助的话,阿莫奇自认能多出不少胜算,也更有把握。 “你有什么目的?”阿莫奇可不信四公主有那么好心。 “我注定是要和亲鞑靼的,所以我希望自己的日子能更好过,仅此而已。”与其选择嫁一个陌生的人,还不如嫁给阿莫奇。 别的不说,只凭她帮了阿莫奇那么大的忙,不敢指望他以后对自己有多好。 但她确定阿莫奇是个真汉子,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到时凭借情分,还有宝珠在,她以后的日子不会差到哪里去,这就够了。 第1007章 四公主嫁给阿莫奇 从京城到陵城,两地距离太远,这就会造成消息滞后。 没有明康帝的旨意,陵城驻守的将军根本不敢派兵。 好在云明峰同一个将领关系极好,好说歹说,才又借了一千五百人。 结果比四公主想得好,四公主对着云明峰道谢,“多谢云将军,若非有你,事情不会如此顺利。” 四公主很确定,凭她公主的身份,事情不可能那么顺利的,这公主身份震慑不了那些将领的。 明康帝那儿,四公主倒是不担心,他不会趁着鞑靼内乱就对鞑靼做什么,否则早让人送她回京城了。 大晋经过连年战乱,哪儿还有能力攻打鞑靼,现在和平才是大晋最需要的。 可是没有明康帝的旨意,要调兵实在是太难太难了。 可一旦不能抓住这个机会,四公主就会彻底错失。 好在还有云明峰帮忙。 云明峰见四公主对他弯腰道谢,急得不行,想伸手去扶,想到男女授受不亲,只能收回手,“公主为国出嫁,这是大义。再说出发前,小女曾对末将说,公主曾经帮过她,让末将这一路尽可能护着您。” 如果不是有了云悦的话在前,云明峰也不会这般倾尽全力帮助四公主。 “程夫人真是一个好人。”想起云悦,四公主的心湖像是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泛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涟漪。 如果能有云悦那那样的婆婆,那真是一个女子一生中最大的幸事。 三皇姐真是有福气,而她没有。 失落只是一瞬间,四公主很快振作起来,她以后的路不好走,所以她要趁着这个时候积攒更多的资本。 手底多了两千五百人,阿莫奇实力大增,比原先预计的伤亡少了不少,并且还很顺利地镇压了叛乱。 鞑靼内乱已平,阿莫奇就被奉为新的鞑靼可汗。 阿莫奇也举办了盛大的婚礼迎娶四公主。 四公主可不认为阿莫奇爱上她了,那是不可能的,只是这男人感恩,不过是投桃报李罢了。 不过好在她以后的日子不会差了。 “最后娶了四公主的居然是阿莫奇。”云悦喃喃说道,是了,现在的阿莫奇可是新的鞑靼可汗了。 “鞑靼可汗听说极重情义,这次他能如此轻松地平定内乱,岳父起了大作用,而岳父可是看在四公主的份儿上才帮忙的。”程二郎知道云悦心里记挂着四公主,便主动说好听的宽她的心,也不只是好听的,也是实话不是。 云悦心里却没那么乐观,她始终记得阿莫奇当时在赛马时想对四公主不利。 阿莫奇打心眼里怕是不喜欢大晋,现在是鞑靼没实力打大晋,可过上几年,鞑靼有那实力了以后呢? 云悦的心里不由沉甸甸的。 “对了,肃郡王最近高兴得很。” 云悦回过神,皱了皱眉,周天磊最近很高兴? “为何?肃郡王府有什么喜事吗?云秀又怀上了不成?”云悦随口瞎猜。 程二郎摇头,“没怀上吧,没听说她怀孕。是阿莫奇当上鞑靼可汗,娶了四公主后,肃郡王不知为何就十分激动高兴。 有人好奇,还真去问了。” “他怎么回答的?”云悦也好奇了,这无缘无故的高兴什么? 程二郎拧着眉,表情有些困惑,“他说他高兴四公主嫁了个好夫婿,他作为哥哥替妹妹感到高兴。” 云悦的表情顿时变得一言难尽起来,周天磊跟四公主有那么好的关系吗? 打死她都不信,当然没打死就更不信了。 云悦想了想,实在是想不通周天磊在高兴什么,到最后也懒得想了。 周天磊跟云秀在一起那么多年,八成也被传染了什么毛病,除了老天,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在高兴什么东西了,正常人一般是想不到的。 周天磊的确很高兴,他高兴的才不是四公主嫁给了阿莫奇,而是阿莫奇当上了鞑靼可汗! 当年那算命的真是算得太准了,他说他和阿莫奇都有九五之尊的命格! 阿莫奇当上了鞑靼可汗,这不就应验了吗? 他周天磊有朝一日也一定会成为九五之尊!一定会! 跟周天磊一样高兴的还有云秀。 云秀高兴得甚至喜极而泣了。 没办法,先前那么多事都跟上一世不一样了,每一次都给予了云秀沉重的打击,几乎将她整个人都摧毁了。 最近的一件事就是周天齐居然没死! 在周天齐转危为安后,云秀就大病了一场,她病得最厉害的时候,都有些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了,甚至怀疑她所经历的上一世都是他在做梦而已。 好在,现在终于有一件事对的上了! 阿莫奇成了鞑靼可汗! 一切都能回到正轨的! 阿莫奇能成为鞑靼可汗,周天磊也会跟上一世一样成为一国之君的! 一定会! 这一刻,云秀满是信心,双眸熠熠生辉,对未来再次充满了期盼。 云悦不知道云秀又开始满血复活,指望着周天磊跟上一世当皇帝,她这会儿正陪在林氏身边。 自从云明峰离开后,林氏就有些头痛,因为钱氏见天上门找她哭。 林氏脸皮薄,根本狠不下心拒绝钱氏。 其实是林氏也觉得钱氏有些可怜,因为云明阳在外面养了外室,那外室还有了身孕,如今云明阳都把人接回家养着了。 对了,怀孕的不止云明阳的外室,几年没开花的安氏也怀孕了。 这一下,云明阳家里有了两个孕妇。 云悦没怎么关注云明阳家的事,如果不是林氏说,她还真不知道。 这一听到,还真是—— 不能不感叹云明阳宝刀未老,一下子让两个女人怀孕。 难怪钱氏气疯了。 “你大伯母也挺可怜的,看她那哭得差点背过气的样子,我心里还真是有些难受。”林氏主要是想到了自己,要是云明峰跟云明阳一样养外室,尽管事情还没发生,可她光想想就有些受不住,只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云悦对钱氏同情不起来,还恨不厚道的在心里幸灾乐祸。 谁让钱氏不积德,就她以前做的事,云悦真是想不计较都难。 “娘,您每次见了大伯母都难受,那就别见了。 也就是爹现在不在家,要是在,看到您这样,可不得心疼坏了。”云明峰现在对云明阳一家的态度就平淡多了,该狠就狠,主要是之前发生那么多事,再热的心都冷了。 只有林氏记吃不记打,永远记不住别人的坏。 第1008章 毛衣 林氏也清楚自己的毛病,一辈子都是个软和人,没什么脾气,对谁都发不了什么硬脾气。 不过她这样的傻人也有傻福,丈夫婆婆对她都不错,儿女也能干,身边又有厉害的嬷嬷帮衬,这辈子也就那么过下来了。 想到这里,林氏不由握住云悦的手,“幸好你不像娘。” “谁说我不像娘啊。都说我长得像娘,这才长成了美人呢。”云悦笑着说道。 林氏打量着云悦,保养得好,三十多了,脸上都没什么皱纹,皮肤也光滑水嫩,就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长得跟她年轻时候是很像。 “娘也就给了你一副好相貌。你那么能干厉害,这多亏了你奶啊。”说起杨氏,林氏就难受,声音也哽咽起来,“可惜你奶去得太早了,她要是能看到你弟弟娶了个好妻子,连儿子都有了,她该有多高兴啊。” 提起杨氏,云悦的心也不由酸起来,声音微微有些哽咽,“奶在天之灵看到我们过得那么好,一定会为我高兴的。” “嗯。” 云悦知道林氏是不可能硬气拒绝见钱氏,也是因为跟在林氏身边的嬷嬷病了,没人帮她挡着。 想了想,云悦就将她身边一个用的惯的嬷嬷给了林氏。 天渐渐冷了,在一次宫宴上,明康帝在外面套上了一件毛衣。 大多数人都没见过毛衣,一个个的都觉得十分稀奇。 云悦也一样稀奇,她见过的毛衣很多,但是从没想过毛衣上居然能织出金龙图案。 云悦自认眼力没问题,她十分确定明康帝身上穿的毛衣上的龙是织出来的,而不是印上去的。 这就真的厉害了。 古人的手艺真是厉害,那么短的时间学会织毛衣,这不算什么大本事,可是居然能织出金龙,这可真是太厉害了。 这都怎么织的? 云悦在心里狠狠感叹了一番古人的厉害,反正她是不行的。 明康帝很满意毛衣制造出的动静,有他这么一穿,相信毛衣很快就会风靡起来,不止是在京城,还会在整个大晋风靡。 对了,不止是大晋,相信还能卖去鞑靼。 鞑靼的冬天可比大晋冷多了,每年一到冬天,鞑靼就会有不少人冻死。 不过今年这样的情况就能大大减少了,因为有毛衣啊! 至于怎么将毛衣在鞑靼传开,明康帝也早就想好了,那儿不是有四公主吗? 明康帝深知四公主的聪慧,肯定能明白他的意思。 四公主这里收到明康帝送来的礼物还有信后,不由笑了,当即就换上了那毛衣。 原以为明康帝信上所说有些夸大,可如今看来是她错了,这毛衣真的很不错,很轻薄,穿着又保暖又舒服,真是好东西。 “公主穿这毛衣真漂亮!大汗看到一定会喜欢的。”贴身丫鬟绿竹笑着说道。 阿莫奇喜不喜欢,四公主才不在意,她连那个男人都不在意。 绿竹见四公主没反应,不由急了,“公主,大汉可是又娶了两个,您——您不能再这样了。” 是的,阿莫奇又娶了两个女人,是他手底下大部落之女,身份高贵,这也是为了巩固权力。 “男人嘛,三妻四妾那是正常的,更别提大汗了。”四公主无所谓地淡淡说道。 在帐篷外正要进来的阿莫奇停下了脚步,看了眼要开口的婢女,让她们闭嘴。 “这世上位高权重,又不纳妾的男人才稀罕,也是世上最好的男人。 可这样的男人太少了。程大人就是,对了,他岳父还有舅舅也是一样。真是好男人都是一家人啊。”本来她也是有机会嫁给一个好男人,可惜啊。 帐篷外的阿莫奇眯起眼睛,这女人是在羡慕,还认为他不是一个好男人了? 绿竹咬着唇,“公主您——您好像有些太不在意大汗了。” “有吗?他来,我好好应付着。不来,我乐得过自己日子。”就凭她之前帮过阿莫奇,再加上她的身份,还有她跟宝珠交好,她的日子过得挺好的。人要知足。 “公主您心里有大汗吗?”绿竹看着一脸无所谓,神情淡淡的四公主,忍不住问了出来。 阿莫奇不知为何有些紧张,双手紧握成拳,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下,他的手心都握出了黏黏的汗水。 四公主差点没笑出来,“你该去问大汗心里有没有我。你个傻丫头,咱们现在的日子不好过吗?你老想这些无聊的问题做什么?” 什么爱不爱的,那都是无聊人想的无聊事!对她来说那更是如此了。 无聊?阿莫奇眯着的眼里迸射出危险的光芒,也不进帐了,重重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动静闹得有些大,终于惊动了帐里的人。 四公主这才知道阿莫奇刚才一直在外面,并且听到了她和绿竹的话。 听到就听到了,四公主才不在意。 在确定阿莫奇会好好养着她,一般情况下不会薄待苛责她,四公主就有些放飞自我了。 至于绿竹说的什么爱不爱的,四公主对此不屑极了。 阿莫奇明显不爱她,同样她也不爱对方。 她要是真的无聊到去讨阿莫奇的爱,那只会自取其辱!她傻了吗?把自己的脸凑到阿莫奇手边,让他打。 她堂堂大晋的公主还没那么贱!她有自己的尊严! 就是阿莫奇这男人就跟野狼似的,好像八辈子没见过女人。 不巧,阿莫奇跟四公主想到一块儿去了,什么爱不爱的,他怎么可能会爱大晋的公主!迟早有一天,他一定会挥兵攻打大晋,成为那片富饶土地的新主人! 四公主也就是身体娇弱了一点,有什么好的。 还有就是皮肤白了一点,没办法鞑靼的女人大多都是小麦色肌肤,健康是健康,可就不怎么白皙,也不怎么光滑,摸着甚至有些粗糙。 不像四公主,身上的肌肤就跟大晋的绸缎似的,摸着可舒服了,让人流连忘返。 想着想着,阿莫奇的眼神渐渐暗了下来。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阿莫奇飞快回过神,呸,他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没错,他就是喜欢四公主的身体!美丽、漂亮、柔软、白皙的女人,哪个男人会不喜欢?这只是男人本性罢了! 什么爱不爱的!? 不止是大晋的公主讨厌,就连大晋的婢女也一样讨厌!张口闭口把什么爱不爱的挂在嘴边!无聊! 第1009章 非要去 四公主接下来穿着毛衣见了许多人,尤其是鞑靼的贵妇姑娘。 现在天冷了,那些贵妇姑娘穿得都十分臃肿,没办法,为了保暖,必须得穿得厚厚的,否则不就要被冻着了吗? 在看到四公主身上那稀罕漂亮又轻薄的毛衣,众人纷纷惊讶了,问四公主穿着那么单薄,难道就不冷吗? 四公主笑着抚摸着身上的毛衣,“当然不冷,这毛衣又软又轻薄还很保暖,穿着浑身都松快呢。” 可不是嘛—— 众人看着四公主身上的毛衣心动了,比起她们穿得那么臃肿,四公主穿得真是美极了。 有人就问四公主哪儿可以买这毛衣。 四公主勾唇一笑,知道事情成了。 毛衣很快就在鞑靼风靡起来。 要制作毛衣,就需要许许多多的羊毛。 鞑靼的羊就很多。 明康帝便派了使臣,打算跟阿莫奇谈购买羊毛的事。 阿莫奇的手边就有一件灰黑色的毛衣,灰黑色是他最喜欢的颜色,可他却没有将那件毛衣穿在身上。 宝珠一进来,就看到阿莫奇看着毛衣出神,不由笑了,“这毛衣是穿在身上的,又不是让你看的。 你怎么不穿呢?” 阿莫奇抬头看向宝珠,见她身上就穿着毛衣,眼神不由暗了暗,“姐姐很喜欢这毛衣?” “当然喜欢了,又轻又保暖,穿着可舒服了。 大晋皇帝不是派使臣跟你商谈收购羊毛的事吗?你为什么不答应?” 阿莫奇反问道,“姐姐觉得我该答应?” 宝珠不解,“为什么不答应?大晋跟我们收购羊毛,给的价钱也很合适。底下的牧民就能多一份收入,日子就能过得更好。这不是好事吗?” 好事?听着可真是好事,可是阿莫奇心里有顾虑。 长期以往,大晋会不会紧紧掐着鞑靼的脖子,以后鞑靼还有机会和能力去打大晋吗? 可是不答应—— 底下好多部落的首领都来找他,因为他们都心动了! 银子摆在他们面前,不行动那才怪了! 阿莫奇才当上大汗没多久,还做不到让整个鞑靼都只听他一个人的,他需要顾忌底下人的想法。 再说他一旦反对,所有人都会对他这个大汗不满,因为这在他们看来,是他这个大汗阻止了他们过好日子。 大晋人可真是阴险啊! 阿莫奇最后还是憋屈地答应了,不过做生意就需要讨价还价。 阿莫奇跟对方讨价还价,好不容易又提了点价钱。 事情如此顺利,这让明康帝十分满意,脸上也都一直挂着笑。 可能是看不惯明康帝那么高兴,没多久好几地都发生了雪灾,请求赈灾的折子一封又一封送到了明康帝的御桌上。 明康帝心里虽不高兴,但还是很快选了钦差,带着银钱粮食去赈灾。 在明康帝看来,这事情应该很容易就能解决,但是没想到钦差中饱私囊,贪污了赈灾的银子,又以次充好,不将那些灾民当人,引发了民怨,结果那些百姓就揭竿而起造反了。 明康帝在朝堂上勃然大怒,下令将那钦差一家都抓了起来! 那钦差跟慕容成有亲戚关系,他是慕容成的表弟。 这次赈灾,是慕容成极力推荐他的表弟当钦差,明康帝给了慕容成面子,同意了。 明康帝狠狠瞪了眼慕容成,看看他推荐的“好人”居然闹出这样的大篓子,真是不知道生生往他的脸上打了多少下耳光! 现在不是发落的时候,明康帝忍着气开始安排,叛乱必须立即就平息下来,否则很容易闹大。 慕容成这时候主动站出来请缨,想要将功补过。 明康帝想了想还是同意了,他作为沙场老将,要是连区区的灾民组成的乌合之众都对付不了,那还是赶紧回家吃自己的吧,别再当什么官。 就在明康帝点了慕容成以后,周天磊又站了出来,想去灾区平叛。 明康帝狐疑地看着周天磊,他就那么想去平叛? 不过明康帝最后还是拒绝了,因为他不是很放心周天磊。 谁知周天磊在下朝后又去求明康帝,见明康帝还是不同意,便跪在御书房外。 明康帝可能是被弄烦了,便点头答应了。 不过是慕容成为主,周天磊为辅。 意思很明确,就是一切以慕容成的意思为主。 明康帝实在是信不过周天磊,这些年他对这个儿子是真的彻底失望了,他想去就去吧,不指望他立什么功劳,就当他是去蹭功劳镀金的。 程二郎回去跟云悦说起这件事,还很是奇怪纳闷,“肃郡王怎么非要跟着一起去平叛?他图什么啊?” 云悦觉得周天磊这样执着疯魔的样子好像有些熟悉,只片刻功夫,她就想起来了。 这样的周天磊不是跟云秀很像吗? 云悦不期然地想起了那时候她们两个嫁人,云秀非要跟她一天出嫁的事。 那时候所有人都不理解云秀是怎么想的,要干吃力不讨好,让人无法理解的事。 可云秀就是坚持要在那天出嫁,甚至愿意跟自己同一天嫁人,她居然也答应了。 那时候云悦猜测八成上辈子的她就是在那天嫁给了楚子文,从此平步青云,过上了好日子。 因此云秀坚信只要那天嫁人,她也一样过上上辈子云悦过的好日子。 “别是肃郡王这次去平叛能立下什么大功吧。”云悦猜上一世,八成也有这样的事,周天磊怕是一定立了大功 “能立什么大功?这次是慕容成为主,肃郡王为辅。 就是真的有什么大功,大部分也都是落在慕容成的身上,而不是肃郡王。” 云悦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到时候等着看呗。” 慕容成和周天磊率着五万大军去平叛,按理绝对能旗开得胜,因为对方只有三万人! 无论从数量上还是质量上,朝廷大军都能够狠狠碾压对方一头。 这要是不赢,那除非没天理了。 那灾民的头是个女人,叫苏胜男,如果不是知道她是女人,怕是很容易将她当成一个男人,因为她长得五大三粗,一点也没有女子的柔和,就连胸部也十分平坦,这哪里像个女人。 苏胜男面对朝廷的大军,面不改色,只将手里的大刀指向慕容成,“可敢出来与我一斗?” 阵前邀战,那是常有的。 被个女人当着那么多士兵的面邀战,如果不应,慕容成的脸就都丢光了! 再说慕容成根本没将苏胜男放在眼里,一个女人罢了,就是有点武艺,又能高到哪儿去?能比得上在沙场上身经百战的他吗? 因此慕容成信心十足地应了! 第1010章 周天磊被抓 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慕容成这个前浪输给了苏胜男这个后浪! 谁都没想到苏胜男一个女子,武艺竟如此高强,竟然比慕容成还高! 再加上慕容成一开始轻敌大意,如果不是慕容成的确老练,惊艳十足,怕是真的要被苏胜男擒拿了! 慕容成当机立断地退后,不再跟苏胜男纠缠,否则绝对没他的好果子吃。 “成国公看来真是老了,居然连个区区女子都对付不了。”周天磊不屑地扫了眼慕容成,语气里全是鄙夷。 慕容成刚打了一场,气血翻涌得厉害,听到周天磊的话,差点没气得吐血,可他差点输给一个女人也是事实,那么多人看着呢! 慕容成气急了,暗暗恼恨他之前真是太糊涂了,做什么要应了苏胜男的邀战?直接率大军打过去才是真的。 知错就改的慕容成正要开口,他身边的周天磊一声招呼不打地冲了出去,对着苏胜男大叫,“可敢同本王一战?” 慕容成惊了,周天磊这是做什么?他堂堂的肃郡王为何要跟苏胜男这么个女人打? 再说慕容成一点也不觉得周天磊能打得过苏胜男。 慕容成对周天磊的武艺还是很清楚的,还算不错,但绝对比不上他。 现在的情况是他都打不过苏胜男,那么连他都打不过的周天磊肯定打不过苏胜男啊! 好的不灵坏的灵! 周天磊败了,被苏胜男挑了武器不说,还被她抓走。 慕容成一惊,正要开口吩咐人去救周天磊,这时苏胜男不带一丝感情的冰冷声音响起,“他是王爷?是皇上的儿子还是兄弟?他这个王爷要是出事,你肯定要倒霉吧。” 慕容成顿时不敢动了,周天磊再不成器也是明康帝的亲儿子,真要被苏胜男杀了,他回京城后,就是不死,也绝对要被剥下一层皮。 苏胜男看着不敢轻举妄动的慕容成,得意一笑,带着周天磊返回她的大本营了。 慕容成真的很想趁机救下慕容成,问题是苏胜男那儿也有人护卫,再说苏胜男警惕心十足,武艺又高强,大有慕容成敢来救人,她下一刻绝对就会掐死周天磊的架势。 这让慕容成怎么办?慕容成只能投鼠忌器了。 堂堂皇子被抓,慕容成可不敢瞒着这么大的事,只能赶紧传信给京城。 程二郎再次见到了大发雷霆的明康帝,不止他一个人见识到,好多大臣这会儿都在御书房。 明康帝气得操起茶杯狠狠扔了出去。 程二郎一直警着神,见茶杯飞来,飞快躲过,因此只是被溅到了一点茶水。 就是可怜一个年纪比较大的老大人,行动力就不那么敏捷迅速了,被茶杯扔了个正着。 明康帝发了大火,程二郎等人齐齐跪下求他息怒。 明康帝怎么息得了怒气,重重拍着桌子,破口大骂,“混账东西!他怎么不直接死在战场上啊?居然被个女人给抓了?他可真是好啊!” 这说的除了肃郡王周天磊,绝对没有第二个人了。 承恩公也在,只能硬着头皮为周天磊说话,“皇上,臣觉得这件事一定有隐情。” “隐情?你跟朕说说这其中都有什么隐情啊?他没被抓啊?”这话无疑再次点燃了明康帝的怒火。 “大军人数远远超过那些叛军,肃郡王怎么可能被抓? 还有成国公都在做什么?就这么由着肃郡王被抓走?会不会是成国公同肃郡王有仇,所以故意陷害他。”承恩公越说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 程二郎心道,承恩公还真是挺会帮周天磊找借口的。 想想慕容成还真是有些可怜了,他没事也不会去陷害周天磊啊,没那必要不是。 慕容成不出意外八成是被周天磊给坑了。 慕容成这会儿要是知道程二郎在想什么,一定会将程二郎当知己,他可不就是被坑了! 他哪知道周天磊会发疯,真当自己武艺超群,二话不说就冲出去跟苏胜男打! 打输了不算什么,他居然没用到被人抓住! 慕容成现在是恨死周天磊了,他真是被对方给坑死了! 程二郎见他的官袍被打湿了,那茶渍很明显,便打算回家一趟换身衣裳。 苗氏一看程二郎狼狈的样子,惊道,“二郎你这是怎么了?” 见云悦也关心地看过来,程二郎笑了笑,“没什么。皇上动了怒,不过不是冲着我。” “皇上可是为了肃郡王被抓的事生气?”云悦眼波一转问道。 程二郎点头,“嗯。” 周天磊被苏胜男抓走的事已经传开了,明康帝不是不想瞒着,而是苏胜男那女人够精,审问了周天磊,弄清楚了他的身份,就派了心腹来京城传播周天磊被抓的消息。 要说苏胜男手底下的那些人还真是人才,没几天功夫,现在真是整个京城没人不知道周天磊被苏胜男抓了。 云悦当时听到消息,还以为是谣传,后来从程二郎那儿确定了,她差点没笑死。 周天磊费了那么大的功夫要去平叛,结果就这结果? 不知道周天磊有没有后悔听云秀的话。 周天磊当然后悔了! 明明是云秀寻的那算命先生,也就是那个说他和阿莫奇有九五之尊命格的人说,他只要参加这次的平叛,就一定能立下大功!到时候就连明康帝也会对他刮目相看的。 周天磊就是抱着这样的心参加叛乱的! 尤其是在看到慕容成输给了苏胜男,他更是想露一露威风,踩着慕容成的头出名! 结果周天磊的确是出名了,可是出的是臭名还有笑名。 堂堂的郡王居然被个女人抓了,从古至今好像就这么一个!周天磊说不定能名留青史了! 大家不会去想苏胜男有多厉害,他们只能看到周天磊有多没用! 云悦在看笑话,那么云秀简直是绝望了! 这件事又跟上一世不一样! 明明上一世也有个叫苏胜男的女人造反,那个女人很厉害,很多人都奈何不了她。 后来还是作为太子的周天磊出面,才抓住了苏胜男,平定了叛乱。 这件事后来也被大书特书,有无数称颂周天磊英勇盖世的诗词文章现世,一时间周天磊几乎成了战神转世。 上一世的周天磊如果是战神转世,那么这一世的周天磊也一样出名,只不过是被人笑掉了大牙! 云秀恨啊,她死死咬着唇,几乎将嘴唇咬破了,她却毫无感觉! 原以为阿莫奇当上了鞑靼大汗,这一世就能重新回到正轨。 可老天爷还在耍弄她!老天爷到底为什么要对她那么残忍? 第1011章 上一世 上一世的周天磊是主将,还是太子。 那时候因为周天齐死了,于是明康帝就将对周天齐的遗憾可惜都转移到了周天磊身上。 周天磊那时候路太顺了,再加上清楚明康帝只是让他镀金,因此根本就没想过亲自下场。 开什么玩笑,俗话说得好,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啊! 当了太子的周天磊可是十分惜命的。 苏胜男的确是厉害,只是手头的人数远远比不上周天磊的,再加上那时候周天磊身边可是围绕着不少的猛将。 可能单打独斗,没有一个人是苏胜男的对手。 只是战场之上,谁会跟你讲什么规矩,一个打不过,那就两个!两个再打不过,那就三个啊! 苏胜男又不是战神在世,真的能一个人横扫千军,到最后肯定是输。 在上一世,这场战役是周天磊一生中最大的荣耀,他时不时就要提起来,他是太子的时候要提,他当了皇帝以后更要提! 没办法,周天磊当了皇帝以后,那时候已经是鞑靼大汗的阿莫奇几乎攻下了大晋近四分之一的领土。 周天磊不愿意承认自己不是鞑靼人的对手,只能大书特书他曾经的丰功伟绩! 因此云秀将这件事记得很清楚,绝对是她重生以后,记得最清楚的事件之一了。 在云秀的想法里,周天磊只要出征,就能旗开得胜,然后平叛,得胜归来! 周天磊就是被云秀和那算命的说得太多了,信心十足,认为只要他出马,就没有不能成的。 否则周天磊再冲动也不会单人匹马去跟苏胜男对战。 可以说,不止是慕容成被周天磊给坑死了,而周天磊也一样是被云秀给坑死了。 周天磊是被抓了,可是日子还是要过。 祥儿的婚事也要继续操办,婚期都定下了,就在三个月后。 因为三公主没有公主府,故而程家需要准备的事就更多了,这一切都落到了云悦身上。 有很多事都要去宫里跟人商量,原本是跟皇后,可现在皇后满心满眼都是被抓的周天磊,这时候云悦找她商量成亲喜事,只怕会碰钉子。 明康帝很快传了口谕,将三公主大婚的事都交给了太子妃。 这可真是解了云悦的难题了。 不止如此,明康帝还让太子妃将三公主的大婚准备得再热闹隆重三分。 倒不是明康帝忽然宠上了三公主,而是他觉得周天磊闹了这一出,真是太丢人了! 明康帝需要一件喜事洗晦气! 不过这对祥儿和三公主来说的确是好事,他们沾光了。 这天,云悦就去了宫里找太子妃商量婚事。 云悦跟太子妃关心好,太子妃当然不会为难她什么,两人聊得还是挺开心的。 “以前小程大人是荣儿的伴读,没想到很快就要是荣儿的姑父了。”太子妃想起三公主和祥儿的婚事定下后,周荣那副幽怨的表情,真是想起来就要笑。 她那长子一直以来都很稳重,很难见到他那么孩子气。 “可不敢当太孙的长辈。”云悦连忙说道。 太子妃笑了笑,看着云悦的眼里有些唏嘘还有些惆怅,“你变了。以前对着本宫,可没有那么拘束的。” 云悦心道,那时候的你是世子妃,可如今的你是太子妃啊!可不得变了。 太子妃也就是感叹一下,她不傻,当然清楚云悦是为何而变的。 当太子额整理好心情,又要开口时,下人匆匆进来,看了眼云悦,欲言又止。 云悦道,“太子妃既然有事,那臣妇就先告辞了。” 太子妃摆摆手,“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你也听听吧。” “皇后娘娘召了肃郡王的云姨娘进宫。” 云悦眯起眼,神情间有些幸灾乐祸,她可不信皇后会无缘无故召见云秀,肯定有事,而且八成不是什么好事。 “怎么了?”太子妃神情淡淡。 对皇后,太子妃实在是没什么好感。 在明王府时,当时皇后还是明王妃,就经常刁难她。 等自己成了太子妃,而明王妃成了皇后以后,她受的刁难就更多了。 尽管太子妃手段不俗,没让自己吃太大的亏,但也不代表她就喜欢这么忍,就这么受了! 还有自从周天磊被苏胜男抓了,皇后就见天找周天齐,用命令的语气要求太子赶紧去救周天磊。 太子妃偶尔会在场,就连她听着皇后的那些话都忍不住生气。 周天齐到底要怎么救周天磊?离得那么远,鞭长莫及啊! 再说这事有明康帝呢,皇后有本事就去找明康帝啊! 皇后当然去找了明康帝,不过她没落到什么好。 详细的情况太子妃不清楚,但她确定皇后在明康帝那儿一定吃挂落,丢了大脸! 只可怜周天齐是皇后的亲儿子,他虽然可以避开皇后,但十次里总是要去个三四次。 作为妻子,太子妃是真的心疼周天齐,摊上这么个不讲理又偏心的亲娘,他真的是太可怜了。 因此现在太子妃一听到皇后,她的心情就不好,眉毛也不禁皱起来。 下人轻声道,“好像是肃郡王妃同皇后娘娘说,是云姨娘撺掇着肃郡王去平叛的,都是云姨娘害的肃郡王。 皇后娘娘一听就让人召了云姨娘进宫,然后——皇后娘娘还亲自动手打云姨娘。” 褚氏这是真的知道是云秀撺掇周天磊去平叛的,还是故意那么说,好让皇后折腾云秀?云悦一时间也不确定。 不过云秀倒霉了,云悦对此还是很高兴的。 “母后最近心情不好,那云姨娘虽然不算是母后的正经儿媳,可作为婆母又是皇后,母后像亲自教训她,那也不是不可以。”太子妃也不愿意管皇后和云秀。 云秀挨打就挨打呗,不就是肃郡王一个生了儿子的妾,有什么大不了的吗? 当然是没有了! “娘娘,那位云姨娘有身孕了,再让皇后娘娘打下去,她肚子里的孩子怕是保不住。” 太子妃一惊。 云悦挑眉,云秀这么多年都没再有动静,没想到现在周天磊出事了,她倒是怀上了 太子妃觉得奇怪,“那云姨娘如果有身孕了,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 母后看在她肚子里的孩子,应该就不会对她动手了吧。” 毕竟那也是周天磊的孩子啊!爱屋及乌嘛! “皇后娘娘不知道云姨娘有了身孕。云姨娘是想说的,可是皇后娘娘打得太狠了,她根本找不到机会开口。” 这都叫什么事啊!太子头痛了。 第1012章 蠢货 有心不管,可一想到她的身份,太子妃就迟疑了。 明康帝肯定不在意云秀肚子里的孩子,可那毕竟是皇室子嗣,她是太子妃,是未来的国母,就得看重皇家子嗣,否则明康帝怕是会对她心生不满。 当了太子妃以后,她只能更加小心谨慎,绝不能落下把柄。 “本宫去看看。” 云悦见状便问道,“娘娘,臣妇可否跟着一起去?”她是真的想去看云秀挨打倒霉啊!要是错过了,她会很可惜的。 触到云悦含着急切渴望的眸子,太子妃点点头,“好。” 到了皇后所在的凤仪宫,云悦和太子妃就看到皇后在单方面殴打云秀。 云悦原本还好奇皇后是怎么打的云秀,才能让她没机会开口说怀孕的。 原来是皇后让两个力气大的老嬷嬷按着云秀,然后要么动手扇云秀耳光,要么狠狠掐她身上的软肉,一般打耳光多,云秀的脸都肿起来了,嘴边还溢出了鲜血。 再看褚氏就站在一旁,幸灾乐祸又大为解气地看着,不过眼底深处还是有隐隐的可惜,这是可惜皇后没往云秀的肚子上招呼吧。 “母后。”太子妃见皇后又要动手,只能开口了。 皇后看了眼太子妃和云秀,高高扬起的手再次重重落下,清脆的耳光声随之响起。 “母后,云姨娘有孕了。” 一句话顿时让皇后打算再打云秀几巴掌的动作一顿,不可置信地看着云秀。 云秀见皇后终于不打了,连连点头,含糊不清地说她怀孕了。 没办法,谁让云秀的脸被打肿了,话都说不清了。 皇后要杀人的视线立即看向了褚氏,咬牙切齿道,“你别告诉本宫,你不知道云秀怀孕了!” 褚氏倒是很想说她不知道,可云秀是在周天磊离开后没多久就诊出了喜脉,知道的人不少。 褚氏对云秀怀孕不在意,于是也就没立即告知皇后。 后来—— 后来就是周天磊被苏胜男抓了,云秀有孕又算得了什么? 触到皇后要杀人的视线,褚氏终于害怕了,轻声道,“母后,儿媳也是太恨云姨娘了。 您想想郡王啊,如果不是因为云姨娘,郡王如今还好好的呢!” 这话再次勾起了皇后对云秀的恨意,是啊,孙子哪能比得上儿子呢。 云秀也不傻,顾不得脸上的疼,扬声道,“母后,妾身怎么可能害郡王。 要是可以,妾身宁可用自己的命换郡王活着啊!” 也难为云秀脸都被打成这样了,竟然还能将话说得那么清楚。 云悦一点也不信云秀的话,在云秀心里,谁的命怕是都没有她自己的重要吧。 褚氏冷笑,“难道不是你撺掇着郡王去平叛的?母后,这可不是儿媳胡说啊。 知道这件事的人还不少呢,对了,其中还有郡王的心腹,您如果不信的话,大可以召他们问。” 褚氏还是费了点力气才查清楚的,知道后,真是高兴得不行。 周天磊不在了,云秀就没了护身符,那云秀就完蛋了! 褚氏巴不得周天磊就这么死了,他活着,她也过不上什么好日子。 周天磊别的本事没有,一天到晚只知道护着云秀母子欺负她和她的儿女,既然如此,周天磊还不如死了呢! 当然,褚氏是绝对不会将这些心思说出口的,否则她就死定了。 云悦看了眼被打成猪头的云秀,挑了挑眉,还真是她撺掇着周天磊的。 云秀本来想否认的,可一想到皇后要是召人问了,那她只会更倒霉,便在皇后要杀人的视线下,瑟瑟发抖,小声为自己说话,“母后,妾身——妾身也是一片好意啊。 妾身是想郡王立功,都是为了郡王好啊。” 明明该大胜而归的周天磊怎么就败了呢?还被那苏胜男抓了,这都叫什么事啊。 太子妃的视线也不由投向了云秀,一时间有些无语。 云悦低着头,死死咬着唇,才能克制住大笑出声。 云秀真是太行了。 她真的当所有的事情都会跟上一世一样吗? 有时候蝴蝶扇扇翅膀,就可能带来完全不一样的结果。 更别提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是有感情有想法的。 云秀真是光长年龄,却不长记性和脑子,她怎么就不记得,这一世跟她的上一世已经很不一样了。 可惜云秀不明白这个道理,固执地认为所有的事情都会重新回到正确的轨道上,然后死死相信上一世发生的事。 云悦都不记得云秀到底被她的上一世坑了多少次了。 不过云秀的上一世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那次旱灾蝗灾连连发生,就是有了云秀,他们才能早做防范啊。 其他的—— 其他的好就好像什么都没了。 皇后死死瞪着云秀,目光凶狠地恨不得将对方生吃了! “你说你是为了郡王好?你以为?你是一片好意?你就是一个蠢货!”皇后对云秀的不满也不是一丁点,她真的是十分厌恶云秀,就没见过这么蠢,又自以为是的人。 皇后不知道云秀是凭借她前世的记忆撺掇周天磊去平叛,她只知道云秀就是个蠢货!而信了云秀那些蠢话的周天磊,也真的是蠢得有些让皇后不忍直视了。 那真的是她的儿子吗? “母后,云姨娘有了身孕,还是让她先回去吧。”太子妃酝酿了一下心情,这才缓缓开口。 云悦觉得还是别让云秀继续杵在皇后面前了,否则皇后真有可能不顾及云秀怀孕,直接弄死云秀了。 皇后闭上眼,不想再看云秀,冷声道,“你们都给本宫滚!” 云悦不知道这其中包不包括她和太子妃,不过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们也不想再多留了。 离开了凤仪宫,云秀忽然看向云悦,“你是不是在心里笑话我?你是不是以为我完了?” 云悦对着云秀笑了笑,“云姨娘,你对我而言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我真的是一点也不在意你。” 云秀根本不信云悦的话,认定了云悦在心里笑话她。 “皇上和皇后一定会救郡王的!只要郡王回来,一切就都好了。”云秀始终相信周天磊,只要他在,她以后一定能有出头之日的!一定! “嗯,郡王一定会吉人自有天相的。”云悦顺着云秀的话说,就是明康帝对周天磊再失望,也不可能想他死,应该会想法子救人吧。 第1013章 侍寝,成亲 云悦还很好奇,落在苏胜男手里的周天磊如今都怎么样了,应该过得不会很好吧。 云悦不知道的是周天磊何止是过得不叫很好,简直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真真应了那句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苏胜男自从收拢了三万人造反,她就给自己选了三个男宠。 抓了周天磊以后,苏胜男就想尝尝皇子是什么滋味儿,于是就让周天磊侍寝! 周天磊当然不愿意! 他是皇子,怎么可能当一个女人的男宠!更别提苏胜男长得还不像女人,跟男人也没什么区别! 真要跟苏胜男有什么,周天磊宁可去死! 可惜有的事不是周天磊想怎么就怎么样的,他如今就是苏胜男砧板上的肉,苏胜男让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 周天磊不愿意不配合,这没问题啊!给他下点药,不就乖乖听话了。 苏胜男对周天磊还挺喜欢的,皇子跟一般男人就是不一样,身上的皮肉细腻,摸着就舒服。 此刻周天磊身上都没有穿什么,只是披了一件青色的薄纱,隐隐露出底下那健硕的身材。 苏胜男心情很好地不停摸着他的胸膛,“你说我要是拿你跟皇上谈条件,是不是能谈到对我不错的条件啊?” 周天磊红着眼,恶狠狠瞪着苏胜男,“你个贱人!本王不会放过你的! 本王一定要将你千刀万剐!” 苏胜男对这威胁根本不在意,她武艺高强,只要她想跑,谁都没本事能抓到她! 苏胜男就是有这样强大的自信!强大的自信来源于她强大的实力! 不过苏胜男是不可能让跟随她的人倒霉的,她还是有良心的。 要不是来的钦差太过分,太不干人事,苏胜男也不会一怒之下砍了钦差,然后又稀里糊涂地被人捧到了这首领的位置。 现在手里握着一个皇子,别的不说,起码能保全底下的人了。 反正现在那个皇帝老儿还不错,就是眼睛有些瞎!选了那么个糊涂混账钦差。 对了,那皇帝老儿的儿子也不怎么样,比如这个周天磊,本事不大,放狠话倒是一绝。 可惜啊,这周天磊也就只能这么放放狠话了。 苏胜男忽然想起,以后怕是没机会再尝到周天磊的味道,那不是太可惜了? 趁着现在有机会,可得好好多享受享受。 这么一想,苏胜男眼神一暗,再次覆到了周天磊的身上。 不能动,只能由着苏胜男为所欲为的周天磊恨得眼睛都要滴出血了! 贱人!贱人!这个贱人为什么不去死! 周天磊恨啊! 跟云悦想的一样,不,是大多数人都不认为明康帝会放弃救周天磊。 明康帝气过以后,就想法子救人了。 招降苏胜男!只要她的条件不是太过分,就全都答应她。 其实明康帝原本就没打算对苏胜男那些人怎么样,虽然他们杀了钦差,又造了反。 可大多数人都只是被逼的没了活路,只能造反的普通老百姓罢了。 让慕容成率大军平叛,只是想让他们震慑,杀几个领头的,其他人,他都是打算安抚为主。 可惜事情完全离明康帝所想的背道而驰,简直是—— 孽子!孽子!孽子! 可怜他英明一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混账儿子! 前有周天朗被鞑靼人抓走,现有周天磊被个女人抓走。 他的儿子怎么尽是这些不成器的! 直到周天齐有事求见,看到优秀出众的嫡长子,明康帝的心情好了不少。 他还不算太失败,他还是有个优秀的儿子的,老天爷待他还不算太薄。 周天磊还没救回来,很快就到了三公主嫁给祥儿的大喜日子。 在成婚前,云悦打发程二郎去教祥儿。 “娘子,祥儿没那么傻,一点都不懂。我觉得你是在杞人忧天。”程二郎觉得去教儿子怎么洞房,真的是很别扭尴尬啊。 云悦道,“咱们儿子从来没经历过女人,你说他能懂什么?你这个当父亲的不去教他,难道还让我这个当娘的去教?” 程二郎看着云悦,忽而一笑,“我觉得这种事,还是你这个当娘的跟儿子说更好。 要不就给他送些图册,让他自己学习。咱们儿子聪明,肯定能一学就会。” “学什么啊?大哥都那么厉害了,还需要学什么吗?”福儿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吓了云悦和程二郎一大跳。 云悦问道,“进来怎么也不知道支个声?” “我想给娘一个惊喜啊。”福儿笑嘻嘻道。 只有惊,没有喜。 “爹娘,你们还没回答我,哥还需要学什么?两天后不就是哥迎娶三公主的大喜日子了?哥这时候还需要学习?”福儿觉得很纳闷。 云悦道,“别问。我们还有事情要商量,你赶紧回去。” 福儿努努嘴,他怎么就不能问了。 最后还是由程二郎去给祥儿送图册,并且给祥儿传授经验,免得到时候他真的什么都不懂,那就要闹笑话了。 程二郎去找祥儿以后,云悦就有些坐立不安,也不知道程二郎教得怎么样,不会真的只将图册送了就回来吧。 那些图册,云悦都是挑比较详细精致的。 可那些图都是静态的,可能祥儿看着会领悟不到精髓,这就需要程二郎好好讲解了。 就在云悦胡思乱想时,程二郎终于回来了。 云悦迫不及待地抓着程二郎问,“怎么样了?祥儿有听懂吗?” 程二郎点点头,“嗯。图册给了,该说的我也都说了。祥儿倒是挺镇静的,比我当年强。我看他肯定是没问题的。” 云悦狐疑不定,不过最终还是选择相信程二郎。 女儿要出嫁,再加上有心想借着这喜事冲刷几分晦气,明康帝之前就又传话给太子妃,婚礼再热闹隆重三分。 明康帝看着一身大红嫁衣的三公主,眼里满是唏嘘感慨,又一个女儿要出嫁了,不过好在这个女儿一定会过得很幸福,程家人都不错。 明康帝的好心情在看到一旁板着脸,满脸写着不高兴的皇后时,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皇后也不是没感觉,在发现明康帝目光冰冷地看着她时,强逼着自己扯出一抹笑,又对三公主说了几句话。 皇后觉得委屈,她的儿子还落在女贼手中,生死未卜,不知道在受什么苦,可明康帝倒是好,还能这么兴高采烈地嫁女儿,他是不是忘记儿子了? 可皇后不敢质问明康帝,因为她知道一旦问了那就没她的好果子吃。 第1014章 感叹 儿子成亲了,这会儿不出意外应该正在洞房,云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云悦的动静闹得那么大,躺在她身边的程二郎当然也无法入睡,“娘子你怎么了?” 云悦停下要翻身的动作,侧身,跟程二郎面对面,“相公,祥儿成亲了。” “对啊,他成亲了。我知道啊。”程二郎看着云悦因为喝了不少酒而泛红的脸,不禁觉得有些可爱。 云悦又侧了下身子,直接躺平,看着床顶那绣着兰花的帐子,幽幽道,“祥儿今天成亲了,说真的,我到这会儿还有些不切实际的感觉,像是在做梦呢。相公你有这样的感觉吗?” “我?”程二郎停顿片刻才道,“我倒是觉得时间过得太快。我印象里的祥儿还是个小小的人儿,怎么一下子就长大了,又一下子成亲了。” 云悦往程二郎身边靠了靠,程二郎便干脆搂过云悦。 云悦依偎在程二郎的怀里,“是啊,时间过得是真快啊。总觉得咱们还在乡下,祥儿也才刚出生,而你也只是刚考中了秀才。可怎么就眨眨眼的功夫,咱们就在京城了,祥儿也娶妻了,而你成了户部尚书,甚至还当了侯爷。” “娘子,我曾经说过要给你最好的。你说我做到了吗?”程二郎另一只手摸了摸云悦的发顶。 云悦的眼神温柔无比,嘴边的笑意也一样温柔,“嗯,你做到了。这些年你将最好的都给了我和孩子。我很高兴也很幸福。” 程二郎的心里充斥着一股浓浓的喜悦还有不容忽视的自豪,是的,就是自豪。 作为男人,最幸福的不就是给妻子儿女幸福吗?这些年经过他的努力,他终于做到了。 “祥儿成亲了,说不定很快就能有孩子。到时候我们就长辈分,当爷爷奶奶了。”云悦觉得时光如白马过隙,这话是真没错,她居然都要当奶奶了。 程二郎也在感慨时间过得好快,他居然也快要当爷爷了,怎么总感觉这时间嗖的一下就过去了呢。 好在这些年也没有白过,他过得很幸福,有贤惠的妻子,儿女也都孝顺懂事,福儿那个气他的儿子,暂时就忽略他的那些缺点吧,否则不是平白让自己生气吗? “接下来就是福儿成亲了,再后面就是珍珍。” 一听珍珍成亲,程二郎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现在终于理解为什么别人都那么喜欢生儿子,看重儿子了,看来这也不是没道理的。 别的不说,儿子是往家里娶人。 女儿就惨了,那是要往嫁啊!想想心就疼。 “珍珍那丫头还说三公主今天穿的大红嫁衣好看,让我给她买一件穿呢。”想到珍珍说的那些傻话,云悦就有些想笑,“那个傻妮子,只有成亲才能穿嫁衣啊。” “珍珍才多大,说什么嫁人不嫁人的。以后别说了。”程二郎的语气有些硬邦邦的。 跟程二郎当了那么多年的夫妻,云悦要是猜不透程二郎在想什么,那真是白跟他了。 “女儿大了,终究是要嫁人的,你说你小心眼个什么劲儿啊。”云悦好笑地伸出手指戳了戳程二郎的胸膛。 程二郎一把握住云悦戳着他胸膛的手指,不服气道,“什么小心眼?珍珍就是小。等她嫁人,还有好久呢。” 久什么啊,云悦在心里腹诽,这时间过去得多块啊。 不过云悦也不会跟程二郎争辩这个,免得他心里不舒坦。 “还是生儿子好啊。”程二郎感叹道。 云悦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戏谑地看向程二郎,“相公,当初是谁一心想要女儿啊? 我怀着福儿的时候就成天对着我肚子喊是女儿,等福儿出生,你那失望的样子,说真的,我这会儿还记得清清楚楚呢。” 程二郎挑眉,他才不会承认呢! 有这事吗?他怎么不记得? 云悦也不戳破这男人的自欺欺人。 在外面程二郎是威风八面的户部尚书,别人只当他沉稳至极。 可面对云悦,程二郎有时候会变得很幼稚,让她觉得程二郎跟珍珍似的。 该说他们不愧是父女吗?还是很像的。 夫妻两个说着话,也渐渐睡了。 云悦的生物钟很准,几乎是一到时间差不多就睡醒了。 云悦还记得昨儿个三公主嫁进来,不过三公主身份特殊,虽然没建公主府,就跟他们一起住在程家,但也没有堂堂的公主给他们敬茶的事。 程二郎是跟云悦差不多时间醒过来的,在知道祥儿娶公主后,他就没指望喝上三公主敬的茶,不过等福儿娶妻,他就能喝到了。 云悦还当三公主要多睡会儿,没想到她起得也挺早的。 都是过来人,云悦一眼就看出祥儿和三公主两个昨晚度过了很美妙的夜晚。 三公主的面容娇艳得犹如海棠,青涩的眉眼间却夹着几分妩媚,这是从少女成了女人。 按礼云悦等人是该向三公主行礼的,可三公主道,“我已经嫁入程家了,那就是程家的儿媳了。一家人要是动不动行礼的,那也不好。 咱们以后随意点。” 三公主都这么说了,云悦等人自然不会拒绝。 三公主入座,跟着众人一起用早膳。 云悦知道昨天三公主很累,所以早膳就准备得比较丰富,还有不少补血的好东西,小米红豆红枣红糖粥,这给女子补血是最好的。 苗氏其实是有很多话想对孙媳妇说的,可是这孙媳妇的身份不一样,皇帝老子的女儿,公主啊!有些话就不好说得太直白了。 三公主被苗氏打量得,不禁有些发毛,“奶奶,您是不是有什么想跟我说?要是有,您只管说就是了。” 苗氏当即来了精神,“三公主啊,我看你哪哪儿都好,就一点不太好。” “什么?”是太婆婆不喜欢她吗?三公主紧张起来。 “你太瘦了!你平时是不是吃得不多?那可不好。太瘦了不好生孩子啊!你听我的,以后多吃点,养得胖一点,这样就容易生孩子了。” 三公主的脸倏地就红了,几乎能滴出血来,她昨儿个才嫁进程家,怎么一下子就说到生孩子的事了? 云悦见三公主害羞,笑着道,“娘,三公主年轻身体又好,孩子肯定能有的。您就别担心了。” 祥儿也给三公主夹了个包子,“奶奶没有恶意,她盼着我们好。” 三公主点点头,不过还是羞得不敢抬头。 第1015章 程二郎去救周天磊 吃完饭,三公主虽然没有敬茶,但还是给众人送了礼物,就连程大宝都有。 三公主送的都是比较珍贵的东西。 云悦看着手里的金步摇,忍不住想起了三公主送她的那个荷包。 私下里,云悦跟三公主说,“你别把你奶的话放心上。老人家年纪大了,盼着抱曾孙,这也是人之常情。 可我和你公公不急的,你和祥儿都还年轻,孩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了。有时候越急反而孩子就越不来。” “娘您可真好。”三公主看着云悦,只觉得世上再也没有比云悦更好的婆婆了,谁家的婆婆不是催着进门的媳妇赶紧生孩子,最好是男孩儿。 母妃说的对,她嫁进程家后,只要好好过日子就行了,别的不需要担心。 “娘,我看二弟没几年应该也要成亲了吧。一般二弟这年纪也该相看起来了。” 云悦看向三公主,“你二弟的婚事啊——忠国公倒是老早就打上他的主意了,不过婚事能不能成,就没人知道了。” 三公主不解,“是指腹为婚吗?如果是,那不是好事吗?” “我跟你公公比较开明,想看孩子的意思。强扭的瓜不甜。看你二弟自己喜欢不喜欢吧。” “那驸马呢?他是不是真心喜欢我,想娶我的?”三公主冷不丁地问道。 云悦怔了征,这话题跳得也是够快的。 要说祥儿是不是真心娶三公主,那还真是不怎么好说,八成是不愿意吧。 三公主离祥儿对妻子的要求差得实在是有些远。 不过娶都娶了,再计较这些也没什么意思。 “祥儿是个负责的,他既然娶了你,就会好好待你。 你们婚前没有相处过,要说有什么深厚的感情,想来这话你自己也不信。可我想祥儿会跟你好好经营婚后的日子的。” 三公主没能从云悦的嘴里得到一个准确的回答,心里微微有些失落,但一想到她已经嫁给祥儿了,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相互了解,她顿时就开心了。 云悦忽然觉得娶三公主还不错,人是单纯简单了一点,但没那么多复杂的心机,跟这样的人相处其实还挺好的。 云悦对现在的日子很满意,没什么大的波澜,日子也过得顺心舒服。 三公主对管家权什么不感兴趣,只要了她和祥儿两个人院子的事,别的都没打算管。 云悦也不勉强三公主,她能把她跟祥儿两个人的院子管管好,那就已经很不错了。 三公主不止是没什么复杂的心机,同样也不是什么聪明的人。 不过不聪明没能力,这还能教,要是心坏了,那就无药可救了。 就在云悦觉得日子过得很好时,从天而来一道惊雷差点没把她劈了个外焦里嫩。 三公主出嫁了,但明康帝还没忘记他还有个不孝儿子在苏胜男的手里,那个儿子得救回来,那叛乱也得平了。 明康帝打算派个钦差解决这件事,钦差不是别人,正是程二郎。 除此之外,慕容成不再适合当主帅了,明康帝就指了云明峰,让他再带着五万人去接管慕容成的兵马。 这一下就有十万人了,这十万人就是给苏胜男的震慑! 要是乖乖投降,那还有能有一条活路,如果不投降,等着十万铁骑踩死她和她的那群乌合之众吧! 为什么派程二郎,那是苏胜男要求的。 苏胜男指定让程二郎来。 苏胜男倒不认识程二郎,而是她说了,她在游历天下的时候,经过黔南,人人都说程二郎是个好官,她只相信好官的话。 程二郎当时听到苏胜男传来的理由,他也无语了,原来当个好官还会那么倒霉,他才不想去救周天磊! 可程二郎个人的意愿是不重要的,因为明康帝下旨了。 明康帝私下给了程二郎十万两银子。 看着手里的十万两银票,程二郎眼里露出迷茫,“皇上,这是——” “赎那逆子的银子!”明康帝语气冰冷,当然不是冲着程二郎的,而是对着周天磊的。 程二郎很想问如果十万两不够用怎么办?话到了嘴边,他咽回去了。 臣子不能跟皇上说自己有什么为难,不好做的,还要什么什么。 臣子该做的就是为帝王解决烦恼。 云悦看着程二郎,低声问,“你要是病了,是不是就不用去了?”病了都比去救周天磊来得强! “算了吧。人家指名道姓让我去,我再如何,也比不上皇子贵重。”看到云悦眼里的担忧,程二郎反而笑了,“除了我不想去救肃郡王,这差事没什么危险的。有十万大军在,我如果还能出事,那我未免也太无用了点。 就是这差事膈应人而已。” 周天磊是谁啊?曾经想害死他们一家子!跟他们一家的关系简直是差到了极点! “苏胜男既然同意谈,我看她的态度也已经软化下来了,事情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撇开心里那点膈应不舒服,程二郎开始理智分析起来。 无论从哪方面看,他去这一趟绝对没危险就是了。 云悦只能认命地帮程二郎收拾行李了,倒没那么快出发,因为云明峰还要点五万人马。 这次云明峰和程二郎一起,真真是翁婿一起办事了。 就在云悦帮程二郎收拾行李时,夏云轩上门了,他也干脆了当,直接拿出了十万两银票给程二郎。 “这是——”程二郎不解。 夏云轩淡淡道,“我父亲担心肃郡王,怕那女贼人狮子大开口,光皇上给你的十万两不够用,就让我给你送这些过来。” 程二郎真是不能不承认承恩公真是一个好舅舅,不过只对周天磊而言。 “那样的蠢货还不如死在外面呢。”夏云轩到底是气不过,忍不住说出了心里话。 程二郎大惊,“夏兄,隔墙有耳啊!” 夏云轩说完后其实就有些后悔了,可有些事情憋在心里,真的快憋死他了,“我就没见过那么蠢的人!他真当自己战神下凡啊?论武艺,他根本比不过成国公,就连成国公都败了,他竟然有勇气单枪匹马冲过去跟那女贼人打,我真是——” 在知道周天磊是怎么被苏胜男抓走的以后,夏云轩在心里立马将周天磊骂了个狗血淋头!就没见过那么蠢的! 一心想捧周天磊那样蠢货上位的皇后和承恩公其实也很蠢!只可怜他为什么要有这些蠢货拖他的后腿! 夏云轩恨啊! 第1016章 保证,生不如死的周天磊 程二郎最终还是收下了夏云轩给的十万两银票。 云悦见程二郎收下银票,笑了笑,“相公你还真收啊?” “不收,夏兄怕是不放心。承恩公府倒是挺有钱的。一出手就是十万两。” 云悦说道,“承恩公府连着几代都是大族,每一代都出了能干的人,他们有钱不奇怪啊。” 当年明康帝的父皇虽然忌惮儿子,不想儿子威胁正安帝的地位,但在给明康帝挑王妃时,是真没有委屈他。 只说身份的话,如今的皇后娘娘绝对是很不错的。 可要说别的,那皇后就有些差得远了。 程二郎也明白这理,只是看到那么多银子,一时间有些感慨。 程二郎收到明康帝的圣旨后,还在家里多呆了五天,因为需要等云明峰。 要说云明峰的办事速度已经很快了,五万人马只用了五天时间就点齐了。 在此期间,皇后还召见了云悦和三公主。 “程夫人,这次程大人去救肃郡王,想来一定能马到成功,将我儿顺利救回来的是不是?”皇后紧紧盯着云悦,缓缓说道。 云悦道,“皇后娘娘放心,臣妇的夫婿定会竭尽全力办差,尽可能将肃郡王平安带回来。” 说什么准话,什么一定救回来,一定会让周天磊平安无事,这话云悦是不会说的。 开什么玩笑,世上哪儿来的什么一定,万一周天磊出什么事,有什么意外,那该怎么办? 话先别说得那么死。 皇后怒了,重重一拍手边的扶手,冷声道,“程夫人这会儿不愿意给本宫一句准话,这是什么意思? 莫非是程大人不愿尽心办皇上给的差事?还是存心加害我儿?” 云悦无语了,不顺着皇后的意思说,那就是要加害周天磊? 云悦觉得那苏胜男也是够坑人的,选谁不好,非要选程二郎。 “母后,儿臣的公公都说了,会尽心尽力办事,您非要让他们保证一定救出二皇兄,这谁能保证得了?”三公主不高兴了,“母后这些话与其跟儿臣的婆婆说,不如去找父皇说。父皇的意思才最有用。” 皇后恶狠狠剜了眼三公主,“本宫有跟你说话吗?” “儿臣怎么就不能说话了?难道儿臣嫁了出去,就得当哑巴不成?那儿臣真得找父皇好好问问了。如果父皇也这么说,那儿臣以后就当哑巴好了。”三公主才不怕皇后,不软不硬地顶了回去。 皇后顿时被气了个仰倒,其实之前在宫里就有人私下里喊三公主是棒槌。 可三公主就是棒槌也从来没在皇后这里表现出来过,现在她嫁出去了,自认有个好婆家,这胆子真不是一丁点的大啊!连她这个皇后都不放在眼里了!真真是可恶至极! 云悦道,“皇后娘娘,臣妇还是那句话,臣妇的夫婿会竭尽全力办好皇上吩咐的差事,也会努力尽可能将肃郡王平安救回。” 云悦也不懂皇后非要召见她做什么,就是她说了一定能让周天磊平平安安,不掉一根汗毛地回来,难道皇后就信了不成?这不可能吧。 难道皇后就是想求一个心理安慰? 最后皇后是十分不悦地将云悦和三公主赶了出去。 离了皇宫,坐上马车后,云悦才问三公主,“你这样得罪皇后没事吗?你母妃还在宫里呢。” 三公主不以为意道,“没事啊。我都嫁进程家了,才不怕皇后呢。至于我母妃,从在王府起,就没人敢欺负她。进了皇宫以后也是一样啊。” “嗯?”关嫔有那么大的背景吗?还是她有那么厉害?云悦真是从未听说过。 三公主得意一笑,“在王府的时候,有人将属于我母妃的份例分给了另一个父皇比较宠爱的姨娘。我母妃知道后,当即就不干了,去找父皇和皇后哭诉。 后来那人就倒霉了。反正我母妃平时不招惹谁,可谁要是欺负她,那她也绝对会反击回去。” 云悦听懂了,难怪三公主是这么个性子,原来是遗传的关嫔啊! 可能是担心云悦误会,三公主连忙解释,“我母妃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她总跟我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要是一味当软柿子,别人就会欺负到你头上。” 云悦点点头,“你母妃说得很对。” 这也是一种生存智慧。 想来关嫔无论是在王府还是在皇宫,日子过得都不错。 要是皇后敢因为三公主的事刁难关嫔,那关嫔肯定不会忍,一定会直接去跟明康帝告状。 皇后如今已经很不得圣心了,若是关嫔再去告状,皇后那点微薄的圣心真的能忽略不计了。 这么一想,云悦都盼着皇后去刁难关嫔,然后狠狠栽个跟头了! * 苏胜男刚跟周天磊经历了一场畅快的欢爱,她十分餍足地躺在周天磊身边。 而周天磊就像是被狂风暴雨摧残过的小花,蔫蔫的,一脸的生无可恋。 苏胜男大手摸着周天磊的脸,“唉——以后怕是没机会能尝到你的味道了,我会很想很想你的。你呢?会不会想我啊?” 这男人的滋味儿是真好,她那么多男人都比不上这一个。 最近想着能多嫖一次就多嫖一次的想法,苏胜男都有些累着腰了呢! 周天磊恶狠狠瞪着苏胜男,“你个贱人!本王不会放过你的!本王一定要将你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这个贱人一次又一次地给他下药,每次周天磊都觉得他是青楼里的那些姑娘,只能由着恩客为所欲为。 这伤害的不仅仅是肉体,更是他的尊严还有灵魂! 他可是堂堂的皇子,他是肃郡王啊!怎么能被一个女贼如此欺辱! 苏胜男被骂了,却一点也不恼,主要是被骂过那么多次了,早就没什么感觉了。 “你每次骂得越厉害,我就越激动,越喜欢你。你说这是不是一种病啊?”苏胜男双眼冒光地盯着周天磊。 周天磊心里顿时涌起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刻,苏胜男再次翻到他的身上,开始了新的一轮的蹂躏。 两行清泪从周天磊的脸颊落下,一直流到了枕头上,然后没入枕头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两团泪渍。 这样生不如死,毫无尊严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如果可以,他宁可现在就死了,也好过被苏胜男这样的贱人凌辱! 可是对周天磊来说,死都是奢望,只要他不在苏胜男跟前,就有十个人盯着他,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的那种,自杀只能是梦,不可能实现的。 第1017章 辛苦,会面 奉皇命去救周天磊的程二郎,这会儿已经在路上,要说他有什么想法,那就只剩下一个。 辛苦太辛苦了。 平时处理公务到半夜,程二郎虽然累,但不会觉得那么辛苦痛苦。 可现在程二郎是真的觉得自己太累太辛苦了。 因为他们现在所有人都是在急速行驶,没办法,晚一刻到,周天磊就会多受一刻苦。 要是他们慢吞吞的前行,落到明康帝眼里,那都成什么了?那怎么能行呢。 云明峰在晚上休息的时候,过来看程二郎,见下人正在给他上药,目露心疼,“要不咱们缓一缓好了。” 程二郎摇头拒绝了,“不行。皇上看着呢。真要放慢速度,那肯定会落下把柄。 累就累点,赶紧赶到才是正经的。” 云明峰想了想,便道,“也好。不过可怜你这段日子要吃苦了。” 程二郎倒是没将这点苦放在心里,这在他眼里,也不算什么特别大的事。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程二郎真有一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慕容成看到程二郎和云明峰,也有一种活过来的感觉。 这些日子慕容成真的是太难了。 苏胜男那贱人仗着周天磊在她的手里,不断跟他提各种无理要求。 不是要这个就是要那个,大多数东西都是慕容成从本地的望族那儿强征的,当然他自己也垫付了不少。 很多时候,慕容成真的想不管不顾地挥军去灭了苏胜男! 每当这个念头一出来,没多久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只要敢去打苏胜男,那苏胜男就敢撕票,直接弄死周天磊。 对此慕容成是一点也不怀疑,苏胜男就是一个恶毒至极,又心狠手辣的女人。 慕容成现在只盼着程二郎和云明峰赶紧到,他就能将这些事都交出去。 云明峰带来明康帝的口谕,要慕容成将他手底下的五万大军都交给他。 慕容成二话不说就将手底下的军队给了云明峰,接着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救肃郡王。 如果肃郡王出事,不止我会倒霉,你们二人也绝对得不了什么好。” 这绝对是实话,周天磊如果出事,他们三个一定会倒霉。 慕容成就是担心程二郎和云明峰会不尽心,才特意提醒他们的。 程二郎淡淡道,“成国公放心,我和岳父定会竭尽全力去救肃郡王的。 如今最熟悉肃郡王的是成国公,还请你跟我们说一下那苏胜男。” 在慕容成的嘴里,苏胜男就是世上最可恶的女人,也是世上最不像女人的女人! 苏胜男卑鄙无耻,好色下贱!贪婪成性! 程二郎听着慕容成骂了那么多句,可竟然没一句重复的,可见他有多恨苏胜男。 想想也正常,慕容成这些日子怕是恨透了苏胜男了。 不过程二郎可没兴趣一直听慕容成骂苏胜男。 苏胜男如果真的只有那些缺点,一点本事能力都没有,她怎么能聚集三万人,让那三万人都听她一个女人的话。 就在程二郎忍无可忍地想打断慕容成时,慕容成改口了,“苏胜男那贱人的武艺的确很高强,比大多数人都厉害。” 总算说到正经的地方了。 慕容成接着道,“那苏胜男的确是个人物。自从肃郡王被抓,我好几次派人去救肃郡王,可是——” 云明峰接了话,“没一次成功。” 这是明摆着的,如果成功了,也不用他们过来了。 慕容成黑着脸点头,“嗯。那女人的心思很细腻,很难抓到她的漏洞错处。 我也试过收买苏胜男手底下的人,可是能收买的都是底层下的人,苏胜男那些心腹,我一个都收买不了。” 有能力啊! 程二郎对苏胜男有些刮目相看了,一个有能力,并且心细如发的人,难怪她能成功。 “程大人,那苏胜男对你倒是挺有好感的。” “成国公还是别说这些令人误解的话。”程二郎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什么好感?他们之前可是从未见过,那苏胜男总不可能对他有什么男女之情吧。 顶多也就是他为官的名声还不错,让苏胜男比较看得顺眼,所以才点了他的名过来。 程二郎还真是有些忧伤,如果可以,他是真不想摊上这差事,可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去干。 苏胜男很快也知道程二郎和云明峰水带了五万大军过来,勾唇一笑,很快跟对方约了三日后在天香酒楼会面。 还真是挺爽快利落的。 三日后,程二郎,云明峰和慕容成都去了天香酒楼。 慕容成提出派百十来号人隐藏在天香楼附近,然后一举抓住苏胜男。 只要抓到苏胜男,还怕救不出周天磊吗? “成国公,你当苏胜男是傻子?她既然敢赴约,就肯定做好了准备。 你信不信只要你敢对苏胜男动手,她就敢直接要了肃郡王的命。 你如果真的想死,请别拉上我和我岳父。”程二郎对慕容成也是无语了,他是得有多恨苏胜男啊,竟然能恨到一点理智都没有了。 慕容成不傻,略想想就想到了这一点,他是真的在苏胜男手里吃了太多的亏,也太恨苏胜男了,所以一有机会能抓住对方,他就很容易失去理智,不管不顾起来。 可一想到自己和一家子的命,慕容成忍住了。 什么都没有比救出周天磊来得更要紧。 程二郎包了整个天香楼,他们先到的,坐下后就开始等着苏胜男的到来。 等了约莫有一刻钟,慕容成就不耐烦了,“苏胜男那贱人在搞什么?要咱们堂堂的国公,侯爷还有伯爷等她一个人?” 云明峰看了眼慕容成,似乎是觉得他沉不住气,“成国公还是淡定点的好。” 要是用这样的态度跟苏胜男谈判,一开始就会落入下风。 三人一直等了半个多时辰,苏胜男才迈着悠闲的步伐过来。 慕容成死死瞪着苏胜男南,咬牙道,“你来得可真是够早的啊。” 苏胜男大步来到桌边,大马金刀地坐下,不好意思一笑,“真是对不住了,我这人原本是很守时的。 可是谁让那肃郡王的滋味儿实在是太好了,我一跟他胡闹起来,就有些忘记时间了。” 在场的哪个没娶过亲,没经历过男女间的事,怎么可能听不懂苏胜男话里的意思。 慕容成目瞪口呆地看着苏胜男,“你——你个不知廉耻的贱人!那是皇子,是堂堂的郡王!你怎么能把他当成你的男宠!肆意蹂躏轻贱!” 第1018章 苏胜男的条件 慕容成不心疼周天磊,他真正心疼的是自己。 周天磊被苏胜男折腾得越惨,等他回到京城,他就要被明康帝削得有多惨,光想想,慕容成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程二郎深深地看着苏胜男,不能不在心里说一句佩服。 目前为止,真正能让程二郎打心眼里佩服的女人就两个,一个是云悦,如今又多了一个,那就是苏胜男。 他很清楚苏胜男是故意那么说的,不是为了表示他是多么淫荡无耻的女人,而是要点明周天磊在她的手里,并且正在受苦。 这是其一。 其二就是如果他们再不赶紧把周天磊救回去,周天磊可能就不止是当男宠了,甚至很有可能遭遇其他可怕的事。 苏胜男要从一开始就占据有利的位置,主导这场谈判。 这个女人不是有勇无谋之人,而是有勇有谋啊。 “苏姑娘,本官深知你是女中豪杰,为人侠义,忠肝义胆。”顿了顿,程二郎继续道,“当今皇上是明君,爱民如子,皇上他——” 苏胜男冷声打断程二郎的话,似笑非笑道,“程大人,你说皇上是明君? 他要是明君会派那么个混账王八蛋钦差过来? 程大人你可知道就因为那钦差,死了多少无辜的百姓!那些百姓何辜?” 慕容成的脸色很不好看,那钦差可是他的表弟! 想想如果不是他那表弟闹出这些事,也不会引发那么一堆乱七八糟的事,也把他给坑惨了。 贪就贪,可为什么要贪得那么狠?真真是快把他给坑死了! 程二郎皱眉,“苏姑娘,皇上日理万机,没工夫也不可能确定所有的官员都是好的。 这次钦差的确犯下大错,皇上已经对他做出了惩处。不止如此,如果不是苏姑娘将那些灾民聚集起来造反,那些灾民也早就得到了妥善的安置了。” 苏胜男冷哼出声,“照程大人你的意思,都是我的错不成?” 程二郎当然不能那么说,“苏姑娘的心是好的。本官来前,皇上已经交代过,只要苏姑娘你弃恶从善,及时回头,皇上可以既往不咎,包括你手底下的人。 你们都是皇上的子民啊。” 苏胜男的脸色好看了点。 “要我放了肃郡王,然后投降,这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有条件。” 有条件,那就是愿意谈了,程二郎笑着道,“苏姑娘只管说。” “我要二十万两银子。”苏胜男竖起了两根手指头。 程二郎真怀疑苏胜男是不是清楚他手里正好有二十万两,所以才提出这么个要求。 十万两是明康帝给的,另外十万两则是夏家给的。 “苏姑娘要的是不是太多了?不如就十万两吧。”讨价还价是必须的。 “不行。”苏胜男想也不想地拒绝,“这银子,我是给底下的人要的。一两银子都不能少。如果连这第一个条件都不能答应,那后面的不能谈了。” 程二郎沉默片刻才点头,“好,我答应你。” “够爽快!我要现银啊,不要银票。给我换成三五两的银子,这样方便我发。” 银子都答应给了,这点小事根本不成问题,程二郎再次点头,“可以。” 苏胜男脸上露出几分真切的笑意,“痛快!我就喜欢跟痛快人打交道! 第二个条件,我和我手底下的人全都无罪,朝廷不得再追究我们。” “可以。”程二郎直接应了,这是来前明康帝就说过的,对叛军以招降为主,若非必要,不可对他们大开杀戒。 “程大人,我相信你,因为你是个好官。当初我在黔南,遇到的百姓都说你的好话。 你是真心真意为老百姓着想的。” 程二郎道,“本官只是做自己该做的而已。不值一提罢了。” 苏胜男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好官,做了那么多好事,却不炫耀张扬,比那些施个粥,可粥薄得跟汤水似的人,不知道要强多少。 苏胜男瞥了眼死死忍着怒气的慕容成,似笑非笑道,“你是成国公吧。你是不是恨死我了?” 慕容成当然恨死苏胜男了,可是这会儿他不能表露出来,因为周天磊还在对方的手里。 “没有。” “切——”苏胜男压根儿不信慕容成的话,“我相信就是皇上对我既往不咎,可你还有那肃郡王一定不会放过我。不过没关系,你们想对我动手那就只管动手。” 慕容成惊疑不定地看着苏胜男,这人真的就那么自信?她就真的一点也不怕? “你知道我是绝顶高手吧?知不知道像我这样的绝顶高手搞刺杀,绝对是能让人防不胜防。 成国公,你要是敢对我下手,但凡我逃了,我就一定会追杀你还有你的家人!到时候就看看咱们谁的本事大,能要了对方的命,你说怎么样啊?” 慕容成死死咬着牙齿,恨不得将一口牙都咬碎了,贱人!贱人! 慕容成还真的不敢赌,如果真的能杀了苏胜男也就算了,可一旦杀不了,就轮到他和他家人完了。 越是越高权重的人就越是怕死,因此慕容成只能妥协了。 “苏姑娘说笑了,就连皇上都赦免你了,我又岂会对你做什么。”他是能放过苏胜男,就不信周天磊能放过这个让他颜面尽失的女人! 谈完了,苏胜男就离开了,只叮嘱程二郎尽快将银子送给她,等她收到银子,分发给众人,就会放了周天磊。 程二郎手里只有银票,还得找钱庄换成三五两的银子,这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好的,但他得尽快赶紧办,越早将周天磊救出来就越好。 苏胜男这几天也急啊,想到只能再享用周天磊几天,她还真是十分可惜,因此打算在有限的时间里多疼爱周天磊才行。 周天磊更生不如死了,只觉得自己生活在地狱里。 好在程二郎这里的动作很快,按照苏胜男的要求换好了银子。 苏胜男这里拿到银子,就分给了底下的人,“你们拿了银子以后,就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我跟朝廷说好了,他们不会追究你们的。” 造反也没什么好玩儿的,苏胜男真心觉得这些日子过得很累。 当然了,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起码睡到了一个郡王!那郡王的滋味儿可真是好! 想到周天磊,苏胜男舔了舔嘴角,心里火热火热的,这银子发完了,但她还是能回去再睡周天磊一回,不,得几回才行! 以后就睡不到了呢! 第1019章 周天磊成太监了 周天磊被送回来了,是在慕容成的大帐里发现的。 慕容成当时一醒来,看到身边的周天磊,吓了一大跳,可在认出对方是谁的时候,心里又升起了浓浓的惊喜。 程二郎和云明峰得了消息,当即来了慕容成的帐篷来看望周天磊。 在看到周天磊的那一刻,程二郎有些认不出对方了。 惨!真的是太惨了! 周天磊就像是被狂风暴雨摧残过的花朵,此刻奄奄一息,好像下一刻就会咽气。 苏胜男到底对周天磊都做了什么?程二郎一时间都有些不敢想象了。 程二郎将周天磊单独安置在一个帐篷,又吩咐人去请名医,越多越好。 周天磊这样可真是让人不放心,身上虽然没什么伤,但那心里的伤怕是轻不了啊。 回去后,明康帝见到这样的周天磊,想来也不会再惩罚他什么了,因为对方真的是太惨太惨了。 慕容成这会儿还有些回不过神,他的帐篷外可是有好几个亲兵守着,居然能有人将周天磊这样悄无声息地送到他这里,而他还毫无知觉。 这种实力真的是太可怕了! 能做到这一切的,慕容成相信只有苏胜男! 那贱人是在警告他,如果他敢食言,她就能轻易要了自己的命! 那贱人好毒啊! 附近有名的名医都给周天磊看过了,可是结果并不太好。 周天磊身上是没什么明伤,但是有暗伤啊!倒不是受了什么内伤不内伤的。 而是周天磊因为这段日子太过纵欲,伤到那命根子。 好几个大夫都对着程二郎欲言又止,可表达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周天磊那处以后怕是不中用了。 程二郎震惊了,那还不如干脆说周天磊成了太监得了! 周天磊真是惨啊! 这一刻,程二郎都有些同情他了。 可能对周天磊来说,就是死了,也比当太监来的强吧。 程二郎幽幽叹气,转身就去跟云明峰商量启程回京城,反正来的目的就是招降那些叛军,然后救出周天磊。 那三万人程二郎都安顿好了,他们以后可以继续过自己平凡安稳的生活,不会再闹出什么事了。 周天磊也救回来了,就是这身体出了让人意想不到的大问题,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肃郡王那儿没问题了?”云明峰是知道周天磊身体出问题了,原以为程二郎是打算等周天磊的身体好一点再谈回去的事。 程二郎没打算跟云明峰说周天磊可能成了太监,以后不中用了,这样的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我看肃郡王应该没什么大事了。再说地方上的大夫哪有宫里的太医好啊。” 云明峰想想的确是这理,便同意了,大军开拔回京城了。 这次跟来的时候不一样,不需要拼命赶路,再说得顾忌着周天磊的身子。 程二郎觉得周天磊伤的不止是命根子,还有他的心和灵魂。 从周天磊回来以后,就成天魂不守舍,三魂七魄好像没了一半,跟他说话,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大夫也说了这病不好治,只能让他自己走出来。 可看周天磊的样子,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很快程二郎就不纠结了,他跟周天磊可没那么好的交情,来救他,完全就是奉了皇命,别的他才懒得管。 离家快两个月了,程二郎很想念在京城的家人。 在京城的云悦等人也很想念程二郎,好不容易得到准信,得知程二郎等人已经返程了,云悦高兴不已。 “二郎总算要回来了。这些日子我可是一直挂念着他。”苗氏也高兴程二郎要回来了,笑得脸上的皱纹全都堆积在一起,嘴都合不拢。 云悦每天几乎都数着手指头盼,盼啊盼,终于盼回了程二郎。 程二郎也没工夫跟云悦寒暄,匆匆洗了身子换了件衣裳就去皇宫了,没办法,他得去复命啊! 云悦也清楚这点,可心里挺不是滋味儿的。 好在程二郎这一去,也没多长时间,约莫也就两个时辰,倒是赶上吃晚饭了。 程二郎好久没吃家里的饭菜,十分想念,再加上大多都是他喜欢吃的,心情一时间就更好了。 吃完了晚饭,程二郎先是问了祥儿一些关于户部的事,在知道他离开期间,户部的一切也都有条不紊地进行,便满意点头。 “爹,您不在的这些日子,娘可想您了。”祥儿促狭说道。 程二郎瞪了眼祥儿,“还以为你娶了妻,人能更稳重,没想到倒是越发的大胆了,还敢笑话你娘了。” 祥儿暗暗撇嘴,他可没错过他爹刚才扬起的嘴角,他爹明显很高兴,却非要这么说,可见是口是心非的人。 程二郎回了屋,看到床上坐着的那熟悉的人影,心顿时软成了一汪春水。 小别胜新婚。 程二郎和云悦做起了交颈鸳鸯,比以往的欢好都更激烈。 事后,云悦满头是汗地依偎在程二郎的怀里,“那肃郡王有没有什么事?” “差不多成太监了,这算事吗?” 云悦瞪大了眼睛看着程二郎,“你说真的?” “这种事难道我还能跟你说假的?好几个大夫看过了都这么说。还说他那儿怕是好不了了。” 周天磊居然成太监了? 天啊! 云悦忍不住缩在程二郎怀里笑了起来,肩膀一抽一抽的。 天啊,上辈子的一国之君,这辈子居然成了太监!? 周天磊可都是听了云秀的撺掇才去平叛的,也不知道周天磊会不会将他成了太监的事算到云秀的头上。 云悦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凡是当了云秀男人的,居然都成了太监! 楚子文原先是云秀的相公,他成了太监了。 周天磊也当了云秀的夫婿,如今他也成太监了。 难道云秀就是那种克夫婿当太监的人吗? 云悦被自己得出的结论逗得笑得更开心了。 “这事可别说出去。这可是皇家丑闻。皇上也只会死死压着这事,不会让任何人知道的。”程二郎原本是挺放心云悦的,否则也不会告诉她。 可见云悦笑成这样,程二郎就有些不放心了。 云悦忍住笑,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郑重道,“相公你放心。这么多年了,我的嘴巴有不严过吗? 这事啊,我就自己乐呵乐呵,绝对不会往外说的。” 程二郎还是相信云悦的,她既然说了那就肯定会做到。 “肃郡王知道他自己的身体情况吗?”云悦忽然问道。 第1020章 惨 程二郎回答,“我没跟他说。” 云悦问道,“为什么?担心打击他啊?” “你是没看到肃郡王当时是什么样子,我真担心他要再受什么刺激,怕是真的会出事,八成都不能活生生回到京城。” “苏胜男对他严刑拷打了?”云悦挑眉问道,心里隐隐有些激动。 程二郎摇头,“没有。身上没什么伤,除了男欢女爱留下的——就是精神极差,整个人好像没了魂魄一样。” 云悦了然,肉体没事,可心灵有事。 有时心灵上的伤远远比肉体上的伤更为厉害严重啊。 “相公你说肃郡王能治得好吗?” “不知道。反正我给他请了不少的名医,那些大夫看过以后都直摇头,不停说自己无能为力。” 云悦巴不得周天磊永远好不了。 别说她狠毒,他们一家跟周天磊一家就是仇人! 仇人过得好了,他们的日子怕是就有可能不好了。 所以还是让周天磊倒霉吧。 苏胜男早在送周天磊去了慕容成的帐篷后,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再也没露过面。 明康帝一开始是想放过她的,可是在看到周天磊的惨状后,他就想弄死苏胜男了。 他就是再嫌弃儿子,那也是他亲生的! 可是在程二郎说了苏胜男的绝世武艺后,明康帝打消主意了。 那苏胜男可别惦记上他,到时候打算要他的命。 就是苏胜男清楚行刺皇帝成功的可能性太小,转而去杀周天磊,那还真的有很大的可能性成功。 罢了,儿子就算真的成了太监,但能保住一条命也是好的。 苏胜男就不理会她了。 苏胜男可以不理会,可慕容成绝对不能不理会! 他是主帅,却让苏胜男将周天磊抓走,还将人折磨成了太监!这简直是快气疯他了! 周天磊已经那么可怜,几乎承受了不能承受之痛,明康帝也不好再惩罚他什么,那就只能将对周天磊的怒火通通算到慕容成的身上。 慕容成于是倒霉了,他不是国公了,被明康帝贬成了侯爷。 爵位这东西向来是想往上升难,可一旦没了或者降了,以后怕是都没机会再得了。 慕容成恨啊,但也不敢争辩,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但心里算是恨透了周天磊,这次真是被周天磊坑惨了! 周天磊分明就是个扫把星!谁跟他接近,谁就倒霉! 周天磊回了郡王府,三公主跟他是兄妹,他平安归来,作为妹妹的得去看看他才行。 三公主去看周天磊前,还特地跟云悦说了一声。 云悦点点头,“嗯,肃郡王遭逢大难,你这当妹妹的去看他也是应该的。多带些药材去吧。” 其实如果可以,云悦真想让三公主送周天磊一些虎鞭,鹿鞭什么的。 转念一想,云悦就放弃了,明康帝知道了就不好了,她得稍微收敛着点。 三公主应了,“好,我打算跟相公一起去看二皇兄。” “去吧。”这个场面是一定要去走走的。 三公主回来后,就跟云悦说起周天磊,“我真不懂二皇兄是怎么了。我看他身上也没什么伤啊,怎么好像一下子跟变了个人似的。” 云悦心里回答,孩子,你是不知道周天磊遭受了什么样的摧残啊,他的内心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啊。 “二皇兄以前为人可张扬了,可现在连话都不怎么说,呆呆闷闷的,双眼无神。 要不是看二皇兄的眼珠子还会转,我都当二皇兄已经不成了。”三公主一想起周天磊那渗人的样子,这会儿心里还有些发毛。 “你跟肃郡王是兄妹,去了这一趟就可以了,以后不用再去了。”顿了顿,云悦补充道,“我看肃郡王需要静养,这样才能尽快恢复。你不去打扰他,那是为了他好。” 三公主深以为然地点头,“嗯,娘您说得对。我跟驸马以后都不去了。” 云悦觉得现在的日子过得是真好啊。 周天磊成太监了,想来他以后也不能再继续争皇位了吧。 不过这对周天磊来说还是好事,这样他能安稳过一辈子。 可是云秀应该不愿意这么安稳过一辈子,她可是要自己这辈子轰轰烈烈,璀璨绚烂啊! 就是不知道周天磊以后还会不会听云秀的,毕竟他真的是被云秀坑得太惨了,云悦都想为他掉几滴鳄鱼眼泪了呢。 还有慕容成从国公被贬为侯爷,想来他也很难受很痛苦吧。 只要慕容成不好了,云悦心里就舒坦了。 云悦永远都不会忘记是慕容成害死毛一帆的,这笔血债一定要讨回来! 深深吸了几口气,云悦才将几乎喷涌而出的滔天恨意按了下去。 来日方长啊。 程二郎回来没几天,程大宝就提出告辞了。 程二郎和祥儿平时很难有时间指点程大宝,大多时候都是福儿指点他。 程二郎不放心,私下里还去听过一次,见福儿教得像模像样,而程大宝也听得进去,他就放下了。 苗氏很舍不得程大宝离开,这大孙子可好多年没见了,怎么就不多留一些时间,让他们一家团圆呢。 “奶,我离开的时间已经够长了。爹娘那儿也想着我,就是我娘子和我儿子也念着我呢。”主要是他心里也想家了。 苗氏也不是不讲理的,知道不能拦着程大宝,可私下里帮程大宝准备了不少好东西,都是用她和老头子的私房置办的。 云悦和程二郎很孝顺,经常给苗氏和程高中银子,可他们平时根本用不到钱,于是就都存起来了。 也就平时给祥儿和福儿买些东西,可就这还剩下了不少。 云悦也给程二郎准备了一份。 福儿还特地拿出他的读书时做的笔记给程大宝,“堂哥,相信我,你只要把这些读熟了,学得融会贯通,你考举人就没问题了。” 程大宝笑了笑,“嗯。谢谢你福儿堂弟,你真的很好。” 福儿嘻嘻一笑,他也觉得自己很好呢! 等程大宝走了,福儿还有些失落。 云悦问福儿,“是不是想你堂哥?” 福儿点头,怅然道,“是啊,堂哥走了。我以后就不能教人读书了。 娘,在教堂哥读书的这段日子里,我发现给人当先生,好像挺好的。你说等我考中进士以后,我就开间学堂收几个弟子好不好?” “想好这么做了?如果想好了,那就去做。娘支持你。” 第1021章 想见云秀 “娘您就不担心我不能当一个好先生,会误人子弟啊?”福儿很高兴云悦支持他,但他有些不相信自己能做好。 云悦笑了笑,眼神温和含着淡淡的鼓励,“还没做呢,怎么就知道自己不行,连误人子弟都想到了?” “爹老说我,好像我什么事都做不成一样。” 云悦正色道,“你爹肯定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你爹平时对你严厉,心里却很疼你,盼着你能成器有出息的。” 福儿怎么会产生程二郎看不上他的想法呢?程二郎平时没对福儿多严厉,也没狠狠打击他吧。 “可我也不确定自己能成为一个好先生啊。” “那就努力去当一个好先生,娘相信你。”福儿如果就此立下了目标,并且为之奋斗努力,云悦对此还是很乐见其成的。 福儿拧着眉头,小大人似的点了点头,没错,他现在还年轻,又在国子监读书,有大晋最好的先生教导,他顺带也可以多学习学习怎么当一个好先生。 有了目标的福儿跟以往就有很大的不同了,云悦觉得福儿好像更有活力了。 程二郎也注意到了福儿的变化,“他最近怎么了?怎么这般努力刻苦,我都有些认不得了。” 云悦看了眼程二郎,“福儿其实一直挺用功刻苦的。我觉得是你对福儿有偏见。 福儿今儿个还跟我说,你这个当爹的不看好他,认为他做什么都不成。” 程二郎一惊,继而就大呼冤枉,“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何时看不起他了。 那个臭小子可真是能往我身上泼脏水。” “也是你平时对福儿太严厉了,难免让福儿产生错觉吧。福儿想等考中进士后,就开个学堂,以后多教出几个厉害了不起的学生。这志向挺不错吧。” 志向是挺不错,可福儿就—— “福儿真的能当个好先生?” 云悦不高兴地白了眼程二郎,“相公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福儿都还没开始做呢,你怎么就怀疑否定他了? 福儿的感觉其实挺对的,你真的不怎么看好他。” 该说福儿敏锐吗?看人还真是挺准的。 “主要是福儿给我的印象一直就是不稳重,不能静下心好好做事,所以我——”说着,程二郎改了口,“罢了,我也不会在他面前说这些。他考中进士后,若是想当个先生,那挺好的。” 半个月后,云秀流产的消息传了开来。 云秀只是周天磊的一个小妾,她流产不算什么大事,按理是闹不出什么大动静的。 可云秀这次流产情况有些不一样,据说她是被周天磊活活打得流产的,人差点都被周天磊打死了。 云悦一听到这消息,心里真是——好高兴啊! 周天磊不是一直把云秀当成心尖宠,掌中宝吗?云悦是真没想到,周天磊有一天竟然会对云秀下这样的狠手。 这是不是代表云秀的好日子到头了?周天磊脑子里积的水也都倒出来了? 如果是,那真的是太好了! 那说明以后云秀有的苦了! 程二郎更多的还是疑惑,“肃郡王府什么时候成了筛子了,怎么都不瞒一瞒这些消息。”由着往外传。 周天磊将自己的小妾活活打到流产,那可不是什么好事,传出去,别人只当周天磊暴虐成性,甚至能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下毒手 这对周天磊的名声十分不利。 “查查啊,看看是谁那么看不惯肃郡王府。” 程二郎对此也就好奇好奇,根本没想过去查,可在看到云悦那冒光好奇的目光时,他便派人私下里查探了。 这查出的结果,还真是令程二郎有些吃惊。 “成侯还有肃郡王妃干的啊。”云悦也是先吃惊,继而就恍然了。 慕容成恨周天磊是肯定的。 想想慕容成可是因为周天磊没了国公之位,成了侯爷,还被明康帝厌弃,可不得抓住机会就狠狠报复。 褚氏就更好理解了,她是周天磊的结发妻子,可周天磊宠妾灭妻,她要是不恨周天磊,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我想去肃郡王府看看云秀。”云悦起了去看云秀的心。 程二郎提醒道,“她不想见你。” 要是云秀得意,那肯定巴不得见到云悦,然后好好炫耀一番。 可现在云秀不得意,甚至称得上是落魄,那么她只会躲着云悦。 “她同意还是不同意,这要紧吗?我只要跟肃郡王妃说一声就行了。” 现在的肃郡王府都听褚氏的。 褚氏也清楚她和云秀的关系有多差,她这时候提出要见云秀,肯定不是同情,而是打算落井下石。 对褚氏来说,只要云秀不高兴了,她心里就舒坦了。 因此云悦很确定褚氏会答应她的要求的。 正如云悦想的一样,褚氏答应了。 云悦去了肃郡王府,当然不是直接去看望云秀,那也太没规矩了,而是先去拜见了褚氏。 褚氏如今的日子真的是过得十分的畅快顺意,不知是不是云悦的错觉,她都觉得褚氏好像比在皇后宫里见到她那次,好像稍微胖了一点。 还有现在的褚氏自信飞扬,双眼泛光,脸颊红润,倒是没有年轻十岁那么夸张,可目测也年轻了好几岁似的。 褚氏见到云悦,本就不错的心情一时间更好了,扶了扶头上的红宝石步摇,嘴边的笑意深了深,“云姨娘可是程夫人你的亲堂妹,你们也许久好好说过话了。程夫人若是有什么想跟云姨娘说的,只管说就是。” 这话落在云悦耳朵里,翻译一下就是褚氏希望她见到云秀以后,该怎么狠狠刺激她,就怎么狠狠刺激她。 很快就有下人领着云悦去看望云秀了。 不能不承认,云秀之前真的是很得周天磊宠爱,她所在的关雎院占地辽阔,栽种了不少名贵的花卉,虽然那些花卉瞧着有些落败了,八成是云秀失势以后,下人就懈怠起来。 也不怪褚氏那么恨云秀,哪个当正头妻子的会喜欢云秀那样压在自己头上的。 更别提云秀更是不会做人的,得意时只恨不得弄死褚氏,这样她好上位。 “还不把药端进来!愣着做什么?咳咳——咳咳咳——” “姨娘,真不是奴婢多嘴,您也得认清楚点自己的身份。您还当您是从前那受宠的不成? 现在谁还把您当一回事啊?您要吃药,可那药打哪儿来啊?” 第1022章 看笑话 云悦还没进屋,就听到了争执声。 其中一个人的声音很熟悉,虽然沙哑,里面像是掺了许多沙子似的,但她听得出是谁的声音,不是云秀又是谁。 另外一个年轻的女声就陌生了,八成是云秀的丫鬟吧。 云悦进了屋,就看到面色惨白如雪,嘴唇干裂起皮,躺在床上不停咳嗽的云秀紧紧盯着一个穿着粉红色褙子的年轻丫鬟。 那粉衣丫鬟也是厉害的,双手叉腰,吊着一双眼睛,对云秀很不客气,瞧她的样子,一点也没把云秀当主子。 “没规矩,还不赶紧见过程夫人。”领着云悦过来的婆子对着粉衣丫鬟呵斥了一句。 那粉衣丫鬟脸上的嚣张得意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乖乖地给云悦行礼,“奴婢见过程夫人。” “程夫人,老奴就先带这丫头离开了,您有什么话想跟云姨娘说,只管说就是了。” 云悦点点头,“多谢了。” 等人都离开了,云悦才缓缓踱步来到云秀的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挑眉道,“真没想到你居然会落到这地步啊。” 这句话里更多的是讽刺还有嘲笑。 云悦一点都不介意直接在云秀面前表现出来,更准确地说她是故意的,因为她知道这样能够刺激到云秀。 果然,云秀一听云悦的话,只觉得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几乎涌到了喉咙处,差点没喷出来,可她死死忍住了,因为她不愿意在云悦面前露怯! 云秀双眼喷火地瞪着云悦,“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云悦有些诧异,“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能那么聪明!这样的你真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 好不容易咽下去的那口血又拼命往上涌,因为愤怒,云秀惨白的脸上也染上了红晕,完全是被气的。 “我告诉你,我不会就那么输了的!我还没输,我一定能翻身的!”云秀大口大口喘着气,这话不知道是对云悦说的,还是对她自己说的。 “你能不能翻身,我是真的不太清楚了。可看你现在这么可怜,我心情是真好。”这样可怜,好像随时都会一口气喘不上来就那么去了的云秀,看着真是让她心情愉悦。 没办法,云悦是真的恶心云秀,这人蹦跶得多厉害,干了多少恶心人的事。 可惜云秀的命是真的大,一直活得好好的。 现在好了,难得看云秀那么倒霉,她的心情可不就很好吗? 唯一可惜的是周天磊怎么没直接打死云秀呢? 是的,像云秀这样的人还是直接死了的好。 “我是你堂姐!我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云秀愤怒咆哮。 “堂姐?你说你是我堂姐?从小到大,你有把我当堂妹看过吗?”云悦真佩服云秀,她们之间早就一点姐妹之情都不剩下了,她居然还有脸说什么堂姐堂妹的。 云秀道,“我好了,你也一样能沾光。你为什么就不能帮帮我?”如果能有云悦的帮忙,她一定能最快翻身。 “我为什么要帮你?因为你是我堂姐?这样的话你还是别说了,听得我想吐。”云悦还很不客气地冲着云秀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云秀一时间更生气了,可她想翻身,“帮了我,你能得很多好处。 相信我,我一定能翻身的,我一定会成为大晋最尊贵的女人!”到时候她头一个弄死的就是云悦。 这么多年了,云秀果然还是一点都没有变。 难道云秀真的以为她是重生的,就能无所不能吗?她真的是想得太好太好了,自信心实在是太充足了,简直能说得上是与日俱增啊! “你听好了,我不信你能翻身。再说你要是翻身了,第一个要弄死的就是我吧?”云悦太了解云秀了。” 云秀面色一变,没想到云悦居然能猜中她的心思。 云悦这会儿要是能知道云秀在想什么,一定会很不客气地说一句,猜不中你心思的那除非是傻子了。 “云秀,我告诉你,来看你呢,不是我存着什么姐妹之情。而是我特地来看你的笑话的。 听说肃郡王这次执意要去平叛,都是你撺掇的?你看看你把肃郡王都害成什么样了。你说肃郡王还能像以前一样宠你吗?没了肃郡王的宠,肃郡王妃不往死里折磨你,那是不可能的。” 褚氏那贱人已经是往死里折磨她了!那个贱人! “你别想看我笑话!我还没输呢!”云秀也看出来了,云悦是不可能帮她的,那她也不想在云悦面前伏低做小,那只会让云悦这贱人更为得意!那怎么行。 云悦还真好奇云秀还有什么底牌。 说句实话,就是当初周天齐真的因为疫病而死,周天磊想上位怕是也不容易,因为明王对他太失望了。 可周天齐过了死关,好好当着太子,云悦是真的想不到云秀还有什么筹码能捧周天磊上位了。 不对,就是所有的皇子都出事,也不可能让个太监当皇帝吧,百官都不会答应的。 对云秀还有什么筹码,云悦也不好奇了,云秀慢慢做梦去吧! 就是真的有什么好筹码,可就云秀这样只长年纪不长脑子的,再好的牌落在她手里,她也只能输个精光。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云悦寻声望去,看到大步进来的楚子文,眼里流出丝丝讶异。 楚子文对着云悦点点头,“我是奉皇上之命给肃郡王送药材的。不过想到许久没跟云姨娘叙旧了,便求郡王妃让我见一见云姨娘。郡王妃很通情达理,她答应了。” 楚子文如今也算是明康帝信任的太监,褚氏自然会卖他一个面子,允许他见云秀。 也没什么好顾忌的,因为楚子文是个太监。 “你来做什么?你是来看我的笑话不成?滚!赶紧滚!”云秀一见到和楚子文就激动起来,要不是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都恨不得下床亲自去赶楚子文了。 楚子文笑了笑,“你真是难得聪明一次啊。我就是特意来看你的笑话的。” 多少年啊,每次在平阳王和林锦添手底下战战兢兢,朝不保夕,不是靠念着云秀的名字,楚子文根本就撑不下去。 好不容易等到云秀倒霉了,楚子文不亲自来看看,他一定会后悔得连自杀的心都有了! 当然,楚子文也想过云秀可能只会倒霉一时,之后还有翻身的可能。 因为楚子文清楚不能以常理去猜度周天磊,谁知道他过一段日子是不是就能原谅云秀了,这可说不准啊。 第1023章 兰远庭能治 都说趁他病,要他命! 要是能悄无声息弄死云秀,楚子文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可云秀再怎么也是周天磊的女人,勉强算是皇室中人,如果被明康帝知道了,楚子文怕是得不了什么好。 为了一个云秀把自己搭进去,楚子文是绝对不会干的。 不过楚子文早就发过誓,总有一天,他一定会要了云秀的命,一定会。 云秀恨恨瞪着楚子文和云悦,她恨啊!这两个人居然敢来看她的笑话,他们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一个个都看不起她,她一定能翻身的!她一定会翻身的! 云悦和和楚子文都看懂了云秀眼里的意思,心里都觉得很好笑。 云秀真的是有些太傻,就算周天磊又脑子犯抽地宠上了云秀,可那又怎么样? 就周天磊这样被女贼抓走,丢尽了颜面的郡王,明康帝是绝不可能再给他一点机会,更不会给他一点点权势。 说白了,周天磊废了。 云秀依靠的只有周天磊,连她依靠的周天磊都废了,她又能得什么好? “楚子文你算什么东西?你个太监!当初我真是瞎了眼了,才嫁给你这么个窝囊男人!你对不起我!”比起云悦,云秀最恨的其实是楚子文。 云悦很想对云秀说,是你对不起楚子文吧。 不过楚子文和云秀之间也是一笔烂账。 被骂是太监的楚子文也不恼,嘴边噙着一抹微笑看着云秀。 骂吧骂吧,他不在意。 要不是周天磊的身份特殊,楚子文还真想回一句,凡是你云秀嫁的男人都成了太监!你克夫吧你! 想想都是云家的女儿,一个旺夫,另一个克夫,谁娶谁倒霉。 旺夫的是被自己推出去的,反而巴巴地娶了个克夫的,他也的确是蠢。 想到这里,楚子文不禁有些惆怅,可在看到倒霉,除了咆哮就什么都做不了的云秀,周天磊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 看够了云秀的笑话,云悦和楚子文就很好心情地离开了。 在出了云秀的屋子后,云悦冷不丁地问了一句,“你说云秀还能有机会得到肃郡王的宠爱吗?” “不知道。如果换个人,我一定能斩钉截铁地说一句,绝对不可能。 可那个人是肃郡王,他会做出什么事,我不清楚。”主要是周天磊跟一般人都不一样,云秀也跟一般人不一样。 两个跟一般人都不一样的人,你要猜他们是怎么想的,那怎么可能正确呢。 云悦很快也将这件事抛到脑后了,“随他们吧。就他们这样子,不把自己作死,那才奇怪了。” 过了半月,明康帝张贴了皇榜,让各府城县城都寻找永安伯兰远庭。 云悦觉得奇怪,“怎么忽然找起他?皇宫里没谁得了重病吧。” “有,肃郡王不就得了重病吗?” “兰公子能治?确定吗?” 程二郎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又不是兰兄。 不过我知道一个消息。” “什么?” “一直窝在郡王府不出门也不见人的肃郡王,前几天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去了皇宫,求皇上帮他找兰兄,说是兰兄能治他的病。” 云悦眯起眼睛,“肃郡王求皇上的?他是知道兰公子之前救了太子和许多将士,知道兰公子的医术高明,以为兰公子能治他的病,还是听谁说了什么?” 程二郎看了眼云悦,“娘子你好聪明啊。听说云秀去见了肃郡王,说了什么没人知道。 可是没多久肃郡王就去求见皇上了。你明白了吧。” “肃郡王府如今可真的成筛子了,什么消息随便查查就能知道。” “肃郡王妃不管,由着那些消息往外传。你说兰兄如果真的能治好肃郡王,那云秀是不是又要起来了?” 云悦眼神冰冷,神情淡漠,“起来又如何?肃郡王是彻底废了,我就不信她还能折腾出什么夭折子来。 折腾吧,迟早有一天,皇上会摁死她!”让云秀好好作死去吧。 没几天,兰远庭就进了京城,他在京城没府邸,所以就直接来找程二郎了。 “皇上怎么忽然发皇榜找我?我本来就打算来京城逛逛,听到消息就过来了。” 程二郎轻声将肃郡王的事说了,接着问道,“兰兄你能治吗?” “不知道,还没见过人把过脉,我不确定自个儿能不能治。”兰远庭可不觉得自己的医术有多通神。 “兰兄还是准备进宫面圣吧。” 兰远庭点点头,借了地方去洗漱,换了一件干净衣裳便进宫了。 这一路风尘仆仆赶来,他还真是有些邋遢。 兰远庭这一去,一直到入了夜才回来。 云悦也好奇兰远庭到底能不能治周天磊,于是便在程二郎这里等消息。 不过云悦和程二郎都没立即问兰远庭,而是先让他吃饭,去了宫里那么长时间,肯定很饿。 兰远庭也不客气,他是真的饿了,对着面前的美食吃了起来,不过就是肚子饿着,他也保持了仪态风度,有些东西的确是刻在了骨子里,轻易改变不了的。 吃完饭,用帕子擦了擦嘴,接过茶水漱了口,不等程二郎和云悦开口问,他便主动回答了,“肃郡王的那病,我能治也不能治。” 云悦眨了眨眼,“什么叫能治又不能治?” 兰远庭回答,“肃郡王是因为被那苏胜男下了太多的药,再加上纵欲过度,八成还有点心理原因,所以那儿才会出了问题。” 云悦抽了抽嘴角,那苏胜男也太狂野了吧,她抓走周天磊那段时间,到底是把人折腾了几次啊? 不,几次是少的,起码也是几十次,有没有三位数,那还真的不好说,云悦猜八成是有的。 短短时间内要是真被用了那么多次,就是铁杵都能磨成针啊!难怪周天磊被折腾得不行了,都成了太监了。 明明是有些伤感的事,可云悦有些忍不住想笑。 “本来我是对这种病是一点法子都没有的。可再去了黔南那些蛮族之地再结合鞑靼那儿的巫医疗法,我还真想到了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 程二郎问道,“不算办法的办法?” “拿毒药给他试试。” 云悦和程二郎齐齐震惊地瞪大眼睛。 云悦倒是接受良好,“以毒攻毒?确定能行?” 记得在现代那些古装武侠剧里,以毒攻毒出现的频率还是挺高的。 兰远庭摇头,“不是直接用毒药。而是用那种含着微毒的药。” 第1024章 疯子 兰远庭清楚程二郎和云悦都不是学医的,于是尽可能用他们能听懂的话解释。 “不过因为肃郡王的情况有些特殊,病得又有些厉害,给他开的药其实要比微毒更重一点,中间那度必须把握好,否则肃郡王怕还是就要没了。” 云悦听懂了,挑眉问道,“用你开的药就能确保肃郡王好起来?” 兰远庭直截了当地摇头,“不知道。我之前说能治也不能治,是因为我还没试过这样的治疗法子,所以我也不确定能不能治好。还有就是——” 云悦知道下面肯定还有话,而且一定是很劲爆的消息,事关周天磊,她是真的很感兴趣啊。 见程二郎和云悦都感兴趣,兰远庭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开的药就算能治好肃郡王,但他的寿命怕是也不会长了。” 程二郎和云悦对视一眼,两人的眼里都透出微微的不解。 “因为那药就含有微毒,说白了就是刺激肃郡王那里。就是药有效果,服用以后,起了疗效,让肃郡王重新变为男人。可他每当一次男人,就会折损寿命。 要是他一味贪欢,能活到多久就不一定了。” “这药听着怎么像是春药?只能短暂地刺激肃郡王啊?”云悦听完,不由很是纳闷。 自己的药被说成是春药,兰远庭顿时不干了,“嫂夫人,我的药可比春药强多了。 以肃郡王现在那身体,你就是拿最烈性的春药给他,我敢说他吃下去以后,那儿也不会有任何的反应。” “他真成太监了?”吃烈性春药都没反应?云悦眼里当即流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 “还不算太监吧。要是他敢用我的药,就还是能当男人的。”兰远庭微微有些得意,很快又皱起眉头,“那云秀脑子是不是有病?” 云悦惊讶了,“你不是进宫去给肃郡王看病吗?你怎么见到云秀的?”按理两人不该碰上吧。 像是想起了什么不美好的回忆,兰远庭的眉头皱得紧紧的,“我进宫给肃郡王看诊的时候,云秀就陪在肃郡王身边,那个女人我看她病得不轻。那宠着云秀的肃郡王,我看他病得更不轻!脑子有病!” “云秀做什么了?”云悦好奇问道。 “我将诊治还有治疗的法子都说了,云秀那女人就跟疯了似的抓着我的手,说什么我在胡说,我没用心给肃郡王治病,还说我藏着掖着。”想起云秀那时候的癫狂,兰远庭脸上的表情就更不好了。 “那女人力气倒是够大的,两个太监加上两个宫女才把她拉开。” 云悦若有所思地看着兰远庭,周天磊会去求明康帝,八成是听了云秀的话。 而云秀会推荐兰远庭,不出意外应该是兰远庭在上一世的时候,治好了跟周天磊情况差不多的病人。 兰远庭没注意到云悦脸上的若有所思,讽刺一笑,“我看肃郡王的脑子也不正常,居然信了云秀那疯女人的话,用他郡王的身份压我,威胁了一通有的没有的。 我当时都懒得理会他们两个疯子,直接去找皇上了。” 兰远庭跟明康帝说得很清楚,他是有法子,可是很冒险,就是能治好,也会有损周天磊的寿数。 明康帝得知兰远庭被云秀冒犯,赏了他一点东西,然后就让他离宫了,也没说让他给周天磊治疗。 兰远庭乐得如此,他还真不怎么想给周天磊治呢!真是一治,立马就会惹上一身骚。 “若是你以后再改进方子,是不是就不会折损人的寿数了?”云悦试探着问道。 兰远庭想了想,“我现在想到的方子,就是我想了好久才琢磨下来的。 改进方子的话——如果真的能改好,说不定是可以没有那些极大的副作用。不过那不是短时间能办成的,起码要好几年功夫。可肃郡王等不了了。” 程二郎问道,“他等不了什么?” 兰远庭皮笑肉不笑道,“只要再过去半年,我那药对他也是一点用都没有了。 除非大罗金仙下凡,否则肃郡王就只能当一辈子的太监了。” 看来周天磊和云秀真的是把兰远庭得罪狠了,他现在对他们两个也是一点好态度都没有。 云悦也弄清楚云秀发疯是为什么了,想来上一世的时候,兰远庭肯定是完美成功地治好了一个跟周天磊情况差不多的人。 在云秀看来,明明兰远庭上一世能好好将人治好,这一世怎么就出了这么多事? 能不能治好要打个大大的问号,就是好了,那也会折损寿数,这都叫什么事? 云秀拿上一世跟这一世比,可不是很恨死兰远庭了,打心里认定兰远庭是在藏私,是故意不好好救周天磊的。 云悦有些想扶额,不过她控制住了。 人都说吃一堑长一智,可是云秀怎么就是不长脑子呢? 太久远的事都不提了,云秀是不是忘了她前不久就差点将周天磊给坑死的事。 云秀可真是记吃不记打啊! 遇到问题,云秀怎么就不懂好好分析一下呢? 还有云秀是不是傻啊,现在唯一能让周天磊恢复的人就只有兰远庭了,你还将人得罪了透。 云秀怎么就不担心兰远庭在治疗的时候狠狠给周天磊下绊子,再在治疗过程中下一些暗手,保管能狠狠坑一把周天磊。 云悦觉得要是哪天云秀长脑子了,懂得思考问题了,那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云悦正腹诽着,就听程二郎道,“兰兄你最好还是别替肃郡王治疗。 万一肃郡王真的出事,你——皇上是明君,肯定不会对你如何。可是皇后还有承恩公府怕是不会放过你。” 皇后和承恩公可不像是什么讲道理的人,尤其是皇后。 兰远庭笑了笑,“皇上要是下旨让我救人,那我也不能拒绝。否则岂不是抗旨不尊了。 不过说实话,我是真的很想去治一治。因为这样的病例很难遇到啊!” 云悦在兰远庭的眼中看到了一个医痴对医术的痴迷和渴望。 像周天磊这样的的确是难遇到,又是被下药,又是在短短的时间被经历过几十甚至是上百次的欢好,这样的人怕是能再找到第二个了。 兰远庭见猎心喜,那也是正常的。 “肃郡王也未必会想治疗吧。他儿子女儿都不缺,当太监就当太监呗。”这治不好很有可能死,治好了也会折损寿命,怎么看都亏啊。 第1025章 治 程二郎看着云悦,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娘子,你真的是太不了解男人了。” 在宫里随便找个太监问问,要是有药能让他重新当回男人,但是会折损寿数,你看那太监乐不乐意。 不敢说所有太监都会答应,但是起码有九成以上的太监会答应。 周天磊可不是宫里的太监,他身份尊贵,如今更是皇子郡王!他无法忍受自己成为一个太监,只要能重新当回男人,他就是死也是甘心的,更别提只是折损寿数。 寿数这东西—— 怎么说了,谁知道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 人生七十古来稀啊! 周天磊想着他要是能活到七十,就是折损二十年的寿命,可只要能当男人,那也是合算的。 不过这都是假设,谁知道周天磊能活到什么岁数。 “那位肃郡王爱治不治。他要选择治,作为一名医者,我会竭尽全力给他治。 不治也好,我可是省了不少的麻烦。” 云悦还是不认为周天磊会选择让兰远庭给他治。 想想现代有多少得了乳腺癌的女子,为了活命可是能连胸都切掉,从此成为太平公主。 什么都没有自己的命重要! 云悦不认为周天磊真的会冒这样的险。 云悦的想法跟明康帝出奇的一致,可到最后他们两个都错了。 因为周天磊竟然真的选择让兰远庭治! 皇后哭着扑在周天磊的身上,再也看不到以前的雍容华贵,高高在上,泪水将脸上的脂粉全都冲刷得一干二净,露出了她那张并不年轻,又因为连日担忧而被显老态的脸。 “你怎么那么糊涂啊!有什么比你的命更重要啊!你有儿有女,哪怕真的以后都不能令你后院的女人——那又有什么关系?你舍得让母后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周天磊不去看哭得伤心欲绝的皇后,只紧紧看着明康帝,“父皇,儿臣一定要治!儿臣绝不要当个废人!” 这一刻,明康帝倒是觉得周天磊像个男人了。 “不后悔?” “不后悔!”周天磊没有片刻迟疑的坚决声音响起。 云秀说得很对,如果他只能当个废人,那他就会与皇位彻底绝缘!他不甘心,死也不甘心! 幸好明康帝不知道周天磊在想什么,要是知道,一定会又气又好笑地告诉他,“你真是太爱做梦了。皇位无论落到哪个皇子的手里,都不可能落到你的手里。” 周天磊自从回来后,就一直将自己关在郡王府,根本就不出来。 好像只要不看不听外面发生的事,那就能装作不知道。 这不过就是在自欺欺人! 可明康帝作为一国之君,他是不可能跟周天磊一样的。 苏胜男那女人真的是太狠了,她居然让人在京城四处说她和周天磊的二三事。 尤其将周天磊身上那些隐秘的胎记,甚至他哪里的腿毛长得最为旺盛,那处又有多长多粗,甚至什么什么什么—— 市井之人最喜欢听的就是这些,还是那种高高在上的皇子郡王的秘闻,这怎么能不让他们激动,恨不得多知道一点呢? 明康帝不是没令人封口,可苏胜男那女人是真的行,论传播消息,尤其是这种小道消息的本事,她真的顶呱呱,就连明康帝都不能不说一句佩服。 到最后见堵不住,明康帝都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不过明康帝怀疑是周天磊做了什么惹怒了苏胜男,否则苏胜男不至于如此。 倒不是不向着自己的亲儿子,而是明康帝也研究过苏胜男,看着大大咧咧,实际上心思缜密,那时候可是程二郎跟她和谈了,按理苏胜男没必要再整这么一出。 苏胜男不像是喜欢做无用功的人。 苏胜男的确是故意的,谁让周天磊嘴巴犯贱呢,每次欢好的时候总爱说什么,要将她千刀万剐,碎尸万段,将她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然后他会一口一口嚼碎了咽下去...... 一开始听这些狠话,苏胜男很激动很兴奋,觉得这是别样的情趣。 可是次数多了,苏胜男就觉得没意思了。 那时候跟程二郎谈好了条件,见周天磊的嘴巴还那么臭,苏胜男就打算送周天磊一个小小的礼物,让人去京城传一传周天磊和她的二三事。 反正做这些对苏胜男是没什么影响的,当然了,只会影响周天磊。 苏胜男是半点也不在意自己的什么名节名声,倒是为自己玩儿了一个皇子郡王而高兴! 这可是她的丰功伟绩啊!无论放到哪里,什么时候说,那都是顶呱呱的! 就这么一个被百姓耻笑,又接连犯下大错的儿子,明康帝要是真的将皇位交给周天磊,那他还抢这个皇位做什么?干脆将皇位让给别人好了。 八成皇位上坐的是一条狗,都可能比周天磊强一点。 自己的儿子居然还比不过一条狗,这的确是让人觉得心塞。 周天磊既然打算治,明康帝就成全他,召了兰远庭,让兰远庭赶紧准备起来。 兰远庭对周天磊打算治疗也不觉得奇怪,很淡然地拿出了他早就准备好的药材清单,有不少是蛮族还有鞑靼那儿才有的药材,有的就连御药房那儿都没有,得去寻。 药单上还有很多稀奇珍贵的药材,什么天山雪莲,八百年的人参,还有五百年的灵芝...... 真的需要那么多药材? 明康帝皱着眉,狐疑地看向兰远庭,后者面不改色,任由明康帝打量。 请他出手不得付点医药费啊?他在药材清单里夹上一些私货怎么了?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不是应该的吗? 明康帝很快吩咐人去找兰远庭要的药材,不过还加了一句,药材的花费,都从肃郡王府的年俸里扣! 为这么一个儿子闹出那么多事,还要劳心劳力地给他找药材,明康帝心里恨不痛快,就让肃郡王府出出血好了。 药材还没找到,兰远庭就继续过着自己悠哉的日子。 兰远庭蛮喜欢程二郎和云悦的三个孩子,有心教他们医术。 祥儿对此感官平平,他更愿意忙活朝廷上的事。 兰远庭就直接放弃祥儿了,转而盯上了福儿。 福儿倒是耐心听了几天,可是在兰远庭让他区分药材,他就对了两种,总共也就十种。 对最小的珍珍,兰远庭都不抱什么希望了,没想到就教了三天,珍珍就将他教过的药材全都记住了。 兰远庭对珍珍起了兴趣,“嫂夫人,珍珍是个学医的好苗子啊。要不让珍珍跟我学医吧。” 第1026章 无理要求 云悦没想到珍珍在学医上还有些天分,起码比福儿强多了。 福儿私下里还跟云悦抱怨,那一株株草药其实长得都差不多,让人这么分? 一开始觉得有些意思,后来听多了,就没什么感觉了,甚至还有些想逃。 福儿逃的理由也是光明正大的,他还在国子监读书呢!他得做功课啊。 “珍珍你想跟兰叔叔学医吗?就像这几天一样,兰叔叔教你认草药。”云悦柔声问着珍珍。 珍珍今年也有六岁了,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她喜欢打扮得美美的。 她年纪还小,不好戴那些华丽的首饰,云悦就专门去首饰铺子打了一些灵巧好看的,方便珍珍带在身上的。 还有珍珍的皮肤是真的好,雪白中透着红润,摸一把光滑舒服极了。 云悦觉得珍珍出落得是真好,比她这个当娘的还强上几分。 程二郎一直跟云悦嘀咕,将来也不知道要便宜哪个臭小子了。 云悦才不想程二郎这些酸话,女儿以后能找到一个疼她爱她又宠她的丈夫,她只会为女儿感到高兴。 “认草药吗?喜欢!挺有意思的!”珍珍觉得这比学什么规矩啊女红要好玩儿多了。 兰远庭一听到珍珍的回答,二话不说看向云悦,“嫂夫人你听到珍珍的话了,她喜欢学医。要不以后让珍珍跟着我吧。我收珍珍当徒弟,会将一身医术都倾囊相授的。” 云悦笑了笑,问兰远庭,“兰公子你能一直待在京城吗?” 兰远庭眼里隐隐流出不好意思的神情,他当然不可能长时间留在京城,肯定是要离开的。 “珍珍啊,你想离开爷奶,爹娘还有哥哥吗?” 珍珍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要!我要留在家里!” 云悦看着兰远庭不说话了,可意思很明确,珍珍不愿意。 兰远庭也不好意思怂恿珍珍这么一个小姑娘不要家,跟着她四处走,这可是侯府嫡女,还是唯一的女儿。 “那要不我每年都在京城待上两个月,这样就能教珍珍医术了。”兰远庭让步了。 好苗子再好好寻摸寻摸,还是能寻到的。 可合乎他眼缘,让他想收了当徒弟的好苗子,兰远庭目前还真的只找到了珍珍一个。 “你自己跟珍珍商量,她要是答应,那就成。”云悦自认还是个很开明的母亲。 女儿学医也不是坏事。 兰远庭弯了弯腰,跟珍珍黑白分明的眼睛对上,语气温和,“珍珍,不用你离家了。那你愿意拜我为师,跟我学医术吗?” 珍珍一听不用离家就能学医术,当即点着小脑袋,“愿意!” “好,那你就是我徒弟了。”兰远庭伸手摸了把珍珍的脑袋。 云悦却道,“哪儿有这么简陋的拜师。得让珍珍给你敬茶,郑重认你当师傅才行。” 兰远庭对这些倒不在意,可见云悦坚持,他也就随着云悦去了。 程二郎是回来后才知道这事,不由十分惊讶。 云悦看着程二郎道,“珍珍喜欢学医,让她学医也挺好的。” “学医辛苦。还有咱们的女儿难道以后要给男人看病?”可能是担心云悦误会,程二郎便改了口,“我知道有女医的存在,也有女医给男子看病。可那些女医的名声就——我是不想咱们的女儿活得那么累。” 程二郎就想娇养着女儿,倒不是想将女儿养得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懂,但也没想过她以后要遭人议论,承担很多她不需要承担的。 云悦在兰远庭提出收珍珍当徒弟时,只想着珍珍学点医术,那挺好的,倒是没考虑得那么长远。 “那就看珍珍自己吧。咱们的女儿没那么弱的。 她如果以后真的下定决心要当一个悬壶济世大夫,那就让她去做。咱们当父母的只能尽可能地为她遮挡风雨,让她能随着自己的心意过活。” 程二郎问道,“要是以后因为珍珍的名声不好,就没好男子愿意娶她,那该怎么办?” 云悦哼了哼,“那样的男子,我也不会把珍珍嫁给他! 我的珍珍以后要嫁的男人是能懂她理解她并且包容他的。” 程二郎觉得云悦的话很有道理,没错,要是以后那臭小子敢嫌弃他的女儿,那样的女婿,他还不乐意要呢!那根本不配当他的女婿才是真的。 “珍珍那孩子跟福儿有些像,也不是一个喜欢吃苦的,她喜好享乐。 她现在八成就是觉得学医好玩儿,等时间长了,她能不能坚持下去,那真的不好说。再看吧。” 程二郎想想也是,便不再多说。 第二天,皇后就召云悦进宫。 云悦不知道皇后召她进宫做什么,真不想去,可又找不到好的借口推辞,只能认命地去了皇宫。 一见皇后,云悦就有些惊住了,短短时日不见,皇后像是一下子老了不少,眼窝深陷,涂的厚厚的脂粉也遮掩不住那苍老的面容。 皇后肯定是因为担心周天磊才会这样,云悦这会儿真是有些同情她了。 不过转而想起皇后干过的好事,云悦又同情不起来了。 但凡皇后脑子清醒一点,好好教周天磊,说不定周天磊真不至于如此。 一个熊孩子的背后绝对少不了一个熊家长! 给皇后行过礼后,皇后就让云悦坐下了。 “这次永安伯要给我儿治病,本宫要永安伯的一句准话,一定得治好我儿!还不能让我儿有任何损伤,更不能影响我儿的寿数。” 云悦想给刚才对皇后起了一丝丝同情的自己几个耳光,同情皇后做什么?那真是浪费感情! 皇后是怎么回事? 兰远庭早就说过了,他没有十足的把握,甚至连一半都没有,就是能治好,也会影响周天磊的寿数。 明康帝也早就给了兰远庭承诺,让他只管治疗,无论成败,都不会怪责他。 皇后倒好,这会儿要兰远庭承诺一定要将人治好,还要什么后遗症都没有。 这分明就是强人所难!做根本不可能做成的事! 要是可以,云悦真想狠狠给皇后几巴掌,摊上你这样的病人家属,最可恶的还是身份贵重,真是倒霉! “皇后娘娘,永安伯早已说过,他没有十足的把握,就是能治好肃郡王,也会有不小的影响,其中对寿数——这些永安伯早已跟皇上说过了,就是肃郡王也是清楚的。”知道后果,还非要治,现在又提一堆不可能做到的条件,真是可恨! 第1027章 不讲理,不好好治 皇后重重冷哼了一声,“是真的无能为力,还是有本事却不愿意做?” 云悦冷静下来,若有所思地看着皇后,随即垂眸,“可是那位云姨娘跟皇后娘娘您说了什么。” 见皇后没反驳,云悦就知道她说对了。 “皇后娘娘,论血缘关系,那位云姨娘是我臣妇的亲堂姐。虽说她早就被逐出族谱,臣妇同她没什么关系了。可自幼臣妇是同她一起长大的,自认还是很了解她的。” 说着,云悦伸手点了点自己太阳穴的位置,“那位云姨娘这里有问题。” 皇后一怔。 云悦接着道,“皇后娘娘是不是忘记了,这次肃郡王之所以会被抓,可是那位云姨娘大力怂恿他去平叛,否则也不至于——” 随着云悦的话,皇后的脸顿时沉了下来,眼里的怒火涌起。 云悦像是没看到,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对了,皇后娘娘是否还记得那位云姨娘没到肃郡王身边之前,肃郡王还是挺得皇上的喜欢的。” 皇后一怔,是啊,她的儿当初是多么的英武勇敢,经常得到明康帝的夸奖。 什么时候明康帝提起周天磊再也没有夸赞的语气,有的只是不耐烦,甚至是厌恶,再到后面就只有漠视了。 “皇后娘娘您可是一国之母啊,您怎么能信云姨娘的话呢?” “程夫人无须跟本宫说这些。永安伯医术极高,他怎么就不能完全治好本宫的儿子?” 皇后这是完全不讲理了。 “臣妇无用,皇后娘娘的话,臣妇是无法转告了。”云悦也不想再说什么,反正瞧这情况是无论再说什么,皇后也不会听。 皇后大怒,重重拍了下手边的镀金扶手,“放肆!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不听本宫的吩咐!你想造反不成?” “皇后娘娘想如何惩治臣妇,臣妇都认了。”云悦淡淡说道,心里却在想皇后敢动她一根头发吗? 明康帝对皇后也是十分不满了,要是因为皇后的不讲理而惩治重臣之妻,皇后不倒大霉才怪了。 皇后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哪怕恨极了,还是没对云悦动手。 在宫门落钥前,皇后才无可奈何地让云悦出宫。 在离开皇宫时,云悦打定主意,以后皇后要是再请她,她也绝对不会来。 “娘,您今儿个怎么去了那么久?珍珍一天都没见到您,可想您了。”珍珍一见到云悦,当即冲上去抱住云悦,嘟着嘴,很是委屈。 兰远庭慢了一步上前,看了看珍珍,又去看云悦,“嫂夫人,珍珍这孩子很黏你啊。” “孩子哪儿有不黏着娘的。”云悦摸了摸珍珍的脑袋,笑了笑,让人带珍珍下去。 珍珍有些不舍得,可见云悦不改主意,只能郁闷地跟着下人下去了。 “嫂夫人是有话要跟我说?”兰远庭也是个通透之人,立即就明白了云悦的意思,这是有话不好当着珍珍的面说。 云悦点点头,将皇后的那些话都说了,末了强调了云秀的作用。 对皇后会有那样的无理要求,兰远庭是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太正常了。 可是云秀—— “我还真好奇了,那位云姨娘就那么笃定我一定能将人完全治好,一点后遗症都没有?”兰远庭对是云秀撺掇皇后这件事,已经没什么生气的,只剩下好笑还有好奇。 云悦心道,谁让你上一世就完美地治好了其他人,而且还一点问题都没有。 “嫂夫人不必为我担心,我想好该如何解决这件事了。” 看着兰远庭一脸的胸有成竹,云悦倒是也没问他想怎么做。 接下来好几天,皇后都不断请云悦进宫,都被云悦找借口推辞了。 次数多了,云悦干脆让程二郎去跟明康帝说。 程二郎跟明康帝说了,不过说得很委婉,担心云悦会惹怒皇后。 明康帝只觉得皇后没事找事,她跟云悦有多好的交情吗?一而再再而三地请人进宫做什么? 明康帝也不想为这事特地去见皇后,指了个太监让他去敲打皇后几句。 一个多月过去了,明康帝这里也将兰远庭需要的药材都收集齐了。 药材齐了,兰远庭就去给周天磊治病了。 不是兰远庭一个人,还有好几个太医在。 过了几天,太医就开始犯嘀咕了。 因为兰远庭给周天磊开的药根本不对症啊!那药倒是也吃不坏人,但是也别想让周天磊的情况好转。 一开始太医以为兰远庭是想先给周天磊好好调养身子,在进行下一步的治疗。 可都半个月过去了,兰远庭开的还是这样不好不坏的药方,那就不对了。 太医便跟周天磊说起这事。 周天磊怒了,在他心里没有任何事比他再当男人更要紧! 他将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兰远庭身上,可他倒好,竟然弄这些没用的药糊弄他,简直是欺人太甚! 气急的周天磊直接去找明康帝告状。 明康帝是不信周天磊的话的,他还召了几个太医,听他们也这么说,这才信了,便让人传兰远庭过来。 明康帝一问,兰远庭就直接承认了,“是,微臣开的只是普通药方,对肃郡王的病没什么用处。”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欺辱本王!本王今天跟你——”周天磊气得扑过去就要跟兰远庭拼命。 明康帝皱眉,吩咐人按住周天磊,这才问兰远庭,“理由呢?”总不可能是兰远庭看不惯周天磊,故意这么耍人玩儿。 如果兰远庭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他也不能饶了对方。 “臣是不敢治啊。” 明康帝皱眉,“这是何意?为何不敢治?” “皇后娘娘非让微臣保证,除了要将肃郡王治好,还不能有任何的后遗症。 微臣早就说过了,微臣没那么大的本事,做不到。皇上,皇后娘娘一副要是臣做不到就要了臣命的样子,臣实在是不敢治。要不还请皇上张贴皇榜,天下医术高明的人多的是,说不定其中真的有人能完全治好肃郡王呢?” 皇后!明康帝在心里将皇后骂了个狗血淋头。 周天磊也一样气。 找其他人有用,周天磊早就找了! 他和承恩公府不知道私下里找了多少名医,可那些名医都不敢治,直接说治不了。 如今能治敢治的就只有兰远庭一个! 如果兰远庭不治他的话,那他以后都当不了男人了! 第1028章 病了,低头 兰远庭最后当然什么事也没有,明康帝给了他一堆的赏赐,就让人离开了。 明康帝看着周天磊,也不骂,淡淡道,“你自己去找你母后说。要是你们真有本事找到医术更高明的治你,那就去找。永安伯是立过大功的,还是伯爷! 不说永安伯了,就是普通的太医,也没得让你母后这般威胁逼迫。” 明康帝只觉得皇后做的事太上不了台面,真是丢尽了他的颜面! 让皇后继续主持后宫事,明康帝还真是不放心,他已经削了皇后一部分权柄了,给了底下的妃嫔,再削—— 很快,明康帝就下旨,让太子妃帮着一起管理后宫。 这是对皇后的第一重打击,她的权柄更薄了。 第二重打击是来自周天磊的,他在圣旨颁下后,就来找皇后了。 “我到底是不是你儿子?我是不是你亲生的啊?如今就只有永安伯能治我,可你却将人逼得不敢治我!你好狠啊!你是不是非要将我这个儿子给逼死了,你才甘心啊!” 此刻在周天磊心中,皇后根本不是他的母亲,而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皇后被周天磊满是恨意的眼神盯着,心几乎都要碎了! 对一个母亲来说,有什么比自己的亲儿子的怨恨来的更让人伤心呢? 皇后几乎将一颗心都捧给了周天磊,可他的儿子居然这么恨她? “母后都是为了你好啊!你——” 周天磊恶狠狠打断皇后的话,“你为我好?你就是这么为我好的?我被你害得什么都没有了!你还有脸说为我好?我不管,你一定要让永安伯答应重新给我治病,否则我就不认你了。” 皇后病了,被周天磊伤透了心,她病了。 皇后是为什么病的,知道的人还真不少。 周天磊那顿咆哮可没避着人,听到的太监宫女很多。 明康帝见皇后病了,狠狠给了周天磊两巴掌,冷声怒斥,“不孝子!” 这几乎是在明着告诉人,皇后是被周天磊给气病的。 “皇后的一片爱子真心,如今看来是喂了狗了。”云悦颇有些感慨,她要是有这么个叉烧儿子,那一定——她也会有死的心。 好在她的三个孩子,小毛病是有,但大毛病是没有的,这就行了。 作为引起这一切的兰远庭,更是淡然得不得了,“我倒是更好奇,经过这次的事,皇后还会不会来找我。” 兰远庭故意跟明康帝和周天磊那么说,就是要皇后低头。 一个都要威胁他性命的人,兰远庭自然不会对她心慈手软了。 “会的吧。” 兰远庭不解地看向云悦,“皇后可是被肃郡王给气得半条命都没了。” 云悦道,“当娘的哪怕是自己没命,也希望儿女好。皇后嘛——对肃郡王就更是如此了。” 兰远庭笑了笑,“皇后在还是明王妃的时候,就很疼爱肃郡王。 她明明有两个儿子,怎么就那么疼爱肃郡王,却对太子一般般呢。” “不是说皇后生太子的时候差点难产,所以才不待见太子吗?”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知道的人不少。 兰远庭说道,“其实曾经在陵城还有个小道消息。皇后生太子的确是难产,生到最后,听说都到了大人孩子只能保一个的地步。那时候的明王要保的是孩子。” “皇上会做这样的决定,这很正常。”皇家的男人当然更看重子嗣了。 “是啊,很正常。可当时的明王妃受不住。那时候王爷跟王妃的感情还挺好的。”兰远庭淡淡说道,“虽说最后明王妃不止平安生下了孩子,自己也保住了命,但她跟王爷的感情就有些——” 这些事,云悦还真不清楚,那时候她根本不在陵城,等她在陵城的时候,事情又过去那么多年,也就听人说过一些。 “那时候的王爷有没有对王妃愧疚?” 兰远庭道,“好像王爷那时候是挺愧疚的。可是王妃嘛,恃宠生娇也好,还是真的伤了心也罢。反正她跟王爷的关系一下子差了不少。 再到后面那些侧妃侍妾进了王府,他们关系就更差了。我倒是听说过一件事,王妃当初私下里派了心腹拿着太子的生辰八字去找人算。” 云悦问道,“算出什么了?” “好像是算出太子会克皇后,只要太子好了,皇后就不好了。这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也没人清楚。 我当时也就听了那么几句。反正皇后对太子不怎么好,这倒是真的。” 不怎么好都是委婉的了,实际上,皇后是真没怎么把太子当亲儿子。 有了周天磊以后,皇后对太子就更冷了。 “太子还挺可怜的。”小孩子哪里有不想跟母亲亲近的,可就皇后那样冷淡,太子那时候亲近上去,能得到什么,想想都知道。 “你说太子可怜?未来的一国之君有什么可怜的?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啊!” “我跟相公就舍不得这么磨砺孩子,所以他们才成就有限啊。不过他们现在这样也足够了。” 皇后在病中,还召见了云悦。 这次云悦去了。 在看到床上病得脸色蜡黄,一下子多了不少白发的皇后,云悦心下直叹气。 “皇后娘娘还是要保重身体,您这样,太子他们都很担心。” 周天磊可能还怨恨着皇后,哪怕皇后病了,他也没来过。 倒是太子每天都会抽出时间来看望陪伴皇后,大多时候都是太子妃陪着。 正想到太子妃,她就端着药过来了。 这些日子太子妃是如何真心真意地侍奉皇后,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到,就连明康帝也当众夸了太子妃好几次。 皇后可能是病得没什么力气,由着人将她扶起来,然后任由太子妃给她喂药。 等喝完了药,皇后咳了几声,才看向云悦,旋即垂眸,语气平平,“当初——当初是本宫糊涂了。本宫——本宫当时是爱子心切,才——才一时间乱了分寸。 请程夫人回去转告永安伯,请他出手救助肃郡王。无论结果好坏,本宫——本宫都感恩不尽。” 这一刻,皇后有些庆幸她是女眷,不好召外男觐见,否则对着当事人低头说这番话,她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云悦像是没听出皇后的窘迫难堪,面不改色道,“皇后娘娘放心,臣妇定会将您的话转告给永安伯的。” 第1029章 作死 皇后既然都服软了,兰远庭自然也不会再摆着架子,他很快就开始给周天磊治疗了。 这些日子,兰远庭除了教导珍珍认药材,就是在想周天磊的病。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思考,兰远庭还真的有了点新的想法,后遗症也会稍微少那么一点。 不过别指望一点后遗症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兰远庭将他的想法跟周天磊说了,“按照我的想法,以后郡王无需每次服药才能同——不过药还是需要坚持吃的。除此之外,郡王须得克制。 哪怕对身体没问题的男子,都有一滴精十滴血的说法,对郡王这样身体有疾的人来说,那就更是如此了。 如果可以,郡王同女子欢好,最好控制在一月一次,这样后遗症最小。也不至于太影响寿命。” 说完,兰远庭就开始给周天磊治疗。 这一治就治了半个月,这半个月,兰远庭几乎就住在肃郡王府,没办法,他需要时时观察周天磊的情况。 这种治疗方法还有药方都是他第一次用,兰远庭是真的担心期间会出什么问题,不盯着不行。 半月后,兰远庭满是疲惫地回到了程家。 珍珍这些日子跟兰远庭的关系极好,再说她还认了兰远庭当师傅,见师傅这么累,她这当徒弟的哪能不心疼呢。 兰远庭接过了珍珍递过来的茶,温柔一笑,接着将手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云悦好奇周天磊如今怎么样了,便直接问了兰远庭。 “治疗得还挺顺利成功的。再静养半月,按时服用我开的药,肃郡王那儿应该就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了。 不过肃郡王要想以后都好,最好按照我的叮嘱,一月一次,最多一月也不要超过三次。” 反正该说的该做的,兰远庭都做了,剩下的就看周天磊自己了。 “一月一次?最多不能超过三次?肃郡王能做得到吗?”周天磊可是一个挺重女色的人,听说他一个月里单独宿在书房的日子只有五天,其他时候都在妻妾那里过夜,当然其中以云秀最得宠了。 “该说的我都说了,就看肃郡王自己能不能做到了。”兰远庭看着云悦道,“等再过一个月,我就打算离开了。” “师傅你要离开?那我跟谁学医术啊?”珍珍有些不舍得兰远庭。 兰远庭对着他唯一的弟子还是非常温柔的,“以后每年师傅都会来京城两个月,到时候会好好教你的。 师傅离开期间,也会给你布置功课,该学的都要学,不许偷懒,听到没有?” 兰远庭再留这一月,一是想再多教珍珍一点东西,二是要盯着周天磊那儿,免得这一个月出什么状况,他对自己的那新药方还真是有些不确定,得再观察观察。 谁知才过去半个多月,周天磊那儿还真的闹出了事。 听说周天磊在床上弄得快奄奄一息,人都不成了。 当时云悦正在看兰远庭教珍珍认药材,肃郡王府的人就匆匆赶来请兰远庭,她也正好听到了。 周天磊可真是厉害,这身体才刚刚恢复了一点,他竟然就这么作死。 不止是云悦满头问号,就是兰远庭也一样是满头问号。 周天磊到底有没有听他的话,他都说过了,哪怕是周天磊以后要同女子欢好,也得悠着点,绝对不能急,他怎么就把自己搞成这样的。 兰远庭匆匆跟着来人去了肃郡王府。 珍珍听得一头雾水,纳闷不已地看着云悦,“娘,怎么有人能在床上把自己搞得奄奄一息啊?是用头不停撞床吗?还是在床上跟人打架啊?在床上打架有那么厉害吗?” 跟女儿清澈见底的水灵灵的眼睛对上,云悦一时间有些无语,要不是确定珍珍什么都不懂,她真的怀疑珍珍是在跟她开车。 还真是床上打架,不过是妖精打架! 云悦一言难尽道,“你还小,别问这些有的没有的。” 难道跟她不到十岁的女儿解释什么是妖精打架不成?这都叫什么事啊! 珍珍看着云悦,对云悦说她小,感到很不服气。 她哪里小了?怎么就不能跟她好好解释呢? 珍珍决定回头问二哥,要是二哥也不知道,那就去问大哥,他们肯定有知道的! 云悦还不知道珍珍起了去问她两个哥哥的心思,她这会儿倒是更在意周天磊,也不知道他怎么了,不会是真的把自己给作死了吧。 兰远庭这一去,一直到第二天才回来。 云悦这次吸取教训,没让珍珍在场,“肃郡王怎么样了?” “他完了,大罗金仙下凡也救不了他了。”兰远庭淡淡说道,仿佛说的不是一个郡王要死了,而是普通的猫狗死了。 云悦眨眨眼睛,压低了声音问道,“他做什么了?” 对此,兰远庭真的是有无数的话想骂。 “那就是个白痴傻子!我就没见过这样的蠢货!”兰远庭觉得出手医治周天磊就是一个错误,“我都跟他说了,一月一次,最多也就一月三次,这样对他的身体影响最小。 他倒好,不就是出去听了人几句闲话,回到郡王府就跟他那个云姨娘颠鸾倒凤,还一下就弄了五次!还弄得狠得不得了,他不出事谁出事?” 云秀啊!怎么周天磊只要跟云秀扯上关系,好像就一点好都落不到呢? “这么说来肃郡王是受刺激了,所以才如此的?” “他自己是这么说的。嫂夫人,你知道他还说什么吗?”兰远庭想到周天磊的话,这会儿还气得不轻。 云悦讽刺一笑,“不外乎是些狡辩,为自己说好话吧。” 反正对周天磊和云秀那样的人来说,他们做什么都是有理由原因的,就是做错了,那也不是他们的错。 “肃郡王同我说,他也没想到会这样。还说什么,我说的是最好一个月能一次,最多也就三次,可他只是一下子弄了五次,只不过多了两次而已。怎么就那么严重了。” 兰远庭当时就恨不得手里多个锤头,那他八成会忍不住狠狠对着周天磊的脑袋敲,看看能不能把他敲醒。 云悦也有些一言难尽,该说周天磊的阅读理解太差吗? 兰远庭都说了一月最多不能超过三次,他倒好,直接来了个五次,还是一下子连着的五次,他不出事谁出事? “肃郡王他不行了?寿命呢?” “那儿是彻底不行了,其实我之所以那么晚才从肃郡王府离开,是因为——” 第1030章 成了真正的太监 云悦有预感,兰远庭下面的话一定会很劲爆,便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兰远庭主要是被周天磊气得太狠也太无语了,否则肯定不会跟云悦说这些。 可话都说这里了,见云悦双眼亮得不行,一副一定要从自己嘴里听到真相的样子,他心里默默叹气,“肃郡王那儿不能再留着了,否则他性命不保,所以我只能割了肃郡王那里。” 云悦眨了眨眼,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化完兰远庭的话,颇有些目瞪口呆。 周天磊被阉割了?这次他可真是货真价实的太监了! 之前虽然那处没用,有跟没有一个样。 可是无论怎么说,有总归比没有好吧。 “等等,肃郡王能接受自己被——”周天磊那种人应该宁可死,也不愿意成为一个真正的太监吧。 “他是不愿意啊。”兰远庭淡淡道,“他不愿意,我自然也不会强求。可是皇后听说了肃郡王的事,跟皇上请了旨来了肃郡王府,得知肃郡王的情况后,让我一定要保住肃郡王的命,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保住。” 可周天磊当时还在那里撕心裂肺喊着什么不行,他宁可死的话。 皇后就让人直接打晕了周天磊,接着就任由兰远庭施展了。 对皇后来说,只要周天磊能活着,就是成了太监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在皇后看来,将肃郡王害的那么惨的人是那位云姨娘。你说皇后会不会直接弄死那云姨娘啊?”云悦饶有兴致地问兰远庭。 云秀要是就死在皇后手里,那真是——太好了。 反正云秀就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她都作了多少死了,让她死在皇后手里,这似乎也挺好的。 “皇后是真想杀了那位云姨娘,可最后还是没杀。” 云悦皱眉,“为什么?难道是肃郡王清醒过来,非要保着云秀的命不成?” 兰远庭摇头,“不是。那位云姨娘还挺聪明的,在皇后下令将她拖下去乱棍打死的时候,她就大喊着她很有可能会怀孕,那将是肃郡王最后的孩子了。” “也是。孩子啊——要是一月后,那云姨娘怀孕了,那她的命还能多留一段时间。要是没孩子,那她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兰远庭感慨道,“命大的人,我真的是见过不少。可像她那么命大的,我第一次见到。” 被云悦和兰远庭讨论的云秀,此刻却悲惨极了,她被扔回了自己的房间。 偌大的房间就只有云秀一个人,她缩在床的角落处,背部贴着墙壁,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腿,将脸埋在膝盖处,只露出了一双满是惊恐的眸子。 云秀不懂她怎么就落到了这样的地步。 她是重生女啊!她不该是天之骄女吗? 世上能有谁有这么大的福气跟她一样是重生的? 没有!只有她一个! 可她是怎么将日子过成现在这样的? 云秀好恨啊! 如果她这次没能怀孕,她的命怕是真的保不住了。 她到底该怎么办啊? 就在云秀惊慌不已的时候,有下人进来了,让她去见周天磊。 云秀胡乱擦着脸上的眼泪,她就知道周天磊不会放弃她的,因为他是那么的爱她啊! 被阉了的周天磊,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一双眼睛只余下空洞无神,如果不是他的胸膛还在上下起伏,别人只会当他是一个死人。 周天磊挥挥手,让屋内所有的人都退下,只留了云秀一个人。 褚氏本来还陪在周天磊身边,没想到这个男人一醒来就只惦记云秀这贱人,真是活该这男人落到这样的地步! 褚氏离开前,经过云秀的身边,皮笑肉不笑道,“看来最得郡王宠爱的还是云姨娘你啊!以后云姨娘你可要好好照顾郡王才行啊。” 人都离开了,云秀还是不敢靠近周天磊,她没忘记,在周天磊知道自己要被阉了的时候,他发狂似的掐着她的脖子,那时候她真的以为自己会死。 “过来。”周天磊沙哑着嗓音说道。 云秀像是乌龟挪布,慢慢移向周天磊。 短短的距离,云秀走了好久好久。 周天磊居然也不嫌,由着云秀这么磨磨蹭蹭地走。 哪怕云秀很不想靠近周天磊,但这么点路,还是很快就走到了。 云秀不敢站在周天磊的床头,只敢站在床尾。 虽然现在的周天磊瞧着很弱,但他万一突然坐起来掐着她的脖子怎么办? 濒临死亡的感觉太可怕了,云秀这辈子都不想再尝第二次。 周天磊也不在意云秀的小心思,他空洞的眸子紧紧凝视着云秀,直到云秀被盯得头皮发麻,他才沙哑着嗓音开口,“你说那算命的说得准吗?他说我和阿莫奇都有九五之尊的命格。 阿莫奇已经当了鞑靼大汗了,这应验了。我的呢?” 要是以前,云秀绝对会想也不想地说一定会应验! 因为周天磊就是她的指望依靠啊!没有了周天磊,她又算什么呢? 可是云秀就是再想自欺欺人,她这会儿也做不到了。 一个太监能当皇帝吗? 明康帝不会同意,满朝文武也一样不会同意。 云秀一时间觉得悲哀极了,冷不丁地就想起了楚子文,她嫁的丈夫到最后居然都成了太监,这是不是太讽刺了。 一颗心好像浸泡在黄连水里,就连舌根都泛起了浓浓的苦味,可云秀忍住了,尽可能真诚地看着周天磊说道,“当然是真的了。殿下您是人中之龙,命格贵重。失意只是一时的,总有一天您一定能登上皇位,成为世间最有权势的人。” 周天磊笑了,空寂的眼里也多了几分神采,他为什么那么宠着云秀? 除了云秀的脾气对她的胃口,还有所有人都不许他宠着云秀,最大的原因就是云秀懂他,无论何时何地都会崇拜他,将他当成天,认定他以后定有了不得的出息。 哪怕到了此刻,云秀还是跟以前一样,这让周天磊的心里舒服一点了。 “父皇是不可能将皇位主动传给我了。既然父皇不给,那我就自己伸手拿好了。” 云秀心里一咯噔,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她想的那样吗? “郡王您这是什么意思?您难道想造——造反?”说到最后,云秀的眼里全是惊恐,看周天磊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怪物。 周天磊勾唇一笑,那笑含着嘲讽,似乎是在笑云秀的胆子小,“这难道不可以吗?等我当了皇帝,就立你我的儿子为太子,把皇位传给他,你说好不好?” 好不好?当然好了!云秀看着周天磊,心忽然定了下来,她该相信周天磊不是吗? 第1031章 遇刺,古怪 兰远庭离开了,可就在他一离开京城就遭遇了刺杀。 要不是兰远庭手里还有几分保命的手段,他怕是真的会在劫难逃。 可就是这样,兰远庭的胳膊也受了伤,无奈之下只能返回京城。 京城好歹也是天子脚下,那些要杀他的人不至于这么明目张胆,毫无顾忌。 兰远庭重新回到了程家。 程二郎和云悦都挺关心兰远庭,看着他被吊起来的胳膊,夫妻二人皆是眉头紧皱。 “敢在京城附近,光天化日之下就杀人,杀的还是有爵位的伯爷,这简直是无法无天! 这件事必须严查!我同大理寺卿交好,我请他来查这件案子。”程二郎沉声说道。 差点就没命了,兰远庭不是不恨的,他当然也想报仇了,“那就劳烦程兄了。” 云悦却道,“兰公子,你说是谁要你的命呢?谁跟你有那么大的仇啊?” 听出云悦话里有话,兰远庭便道,“嫂夫人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如果有,只管说就是。” “我觉得现在最恨你的就是肃郡王了。” 因为兰远庭阉了周天磊啊! 周天磊是看不到兰远庭阉他是为了救他的命,他只看到自己成了太监,而阉了他的人是兰远庭!所以兰远庭就该死! 清楚周天磊和云秀的为人,那么就不难猜到他们是怎么想的了。 兰远庭此刻是真的有些后悔出手医治周天磊了,惹出了那么多麻烦,连自己的命都差点搭进去。 “难道我要一辈子躲着?”兰远庭也觉得刺杀他的人是周天磊了。 云悦却道,“等那位肃郡王没了,我想事情应该就能结束了吧。” 周天磊也就只有一年的寿命了,他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皇后那儿能甘心?她对肃郡王可是——万一肃郡王临终前求皇后一定要杀了兰兄,那该如何是好?”程二郎越说越担忧。 周天磊这么偏执,不可理喻,其实大多都是来自皇后。 “这么说来,我是非死不可了?成啊,大不了我进宫专门负责皇上的龙体好了。”走遍大江南北,探寻医术,这对兰远庭来说自然重要。 可什么都没有自己的小命重要,尤其是在他解开心中多年的心结以后,他就更是如此想的了。 “先看看吧。如果不是肃郡王派人杀你,那一切就没那么糟糕了。”程二郎现在是真的不希望最后会查到周天磊的头上。 明康帝不能杀子,免得留下一个坏名声。 顶破天了,也就是将周天磊圈禁。 周天磊是能被圈禁起来,可皇后呢?难道把皇后也圈起来? 那周天齐的脸上怕是也不会好看吧。 一想到这些事,就让人头痛啊。 结果当然是好的不灵坏的灵了。 大理寺卿最后还是查到了周天磊头上。 周天磊可能也是破罐子破摔了,居然就这么承认了。 明康帝对周天磊失望至极,将人圈禁在府里,然后又给了兰远庭十分厚重的赏赐。 事情好像就这么平息下来,可云悦觉得有些不太对,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周天磊被圈禁后没多久就传出了他病重的消息,皇后好不容易才求动明康帝允许她去见周天磊。 三公主闻言,幽幽叹气,“真没想到二皇兄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说来二皇兄的年纪也不是很大,眼看着却没多少岁数了。这算得上是英年早逝了。” 云悦心道,周天磊可不算什么英才,除了年纪轻轻没了,其他的—— 云悦不由看向三公主,这也就是个嘴皮子厉害,可心地十分柔弱的小姑娘,她得知周天磊病重,就求了明康帝,让她能跟着皇后一起去见周天磊。 明康帝同意了,因此三公主就陪着皇后去见了周天磊,从回来后,她的表情就一直有些怅然唏嘘。 “二皇兄病得真的很厉害,眼看着没多少日子了,他还心心念念求着母后让父皇来见他最后一面。” “嗯?”云悦表情有些惊疑,“这是肃郡王求皇后的?” 三公主点头,“嗯。皇兄一直对着母后忏悔,一直说着对不起父皇,对不起母后,他想亲自跟父皇道歉。可他已经油尽灯枯了,都没法移动,只能让父皇屈尊来见他。” 难道真的是人要死了,就都会大彻大悟吗? 云悦一时间有些想不通,在她印象里,周天磊真的不是那种会回头的人。 云悦更相信,哪怕山无陵天地和,周天磊和云秀都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撞到南山也不悔。 “我还见到了二皇兄那宠妾,好像原来是婆婆你的堂姐是不是?”三公主小心翼翼觑着云悦。 云悦和云秀的关系也不算什么秘密,知道的人不少。 “你见到那位云姨娘了?她怎么样?”唯一的靠山垮了,她怕是觉得天都塌下来了,不能活了吧。 三公主皱眉,眉眼间隐隐流出嫌恶,“那女人根本就没有真心为二皇兄感到伤心。” “你是不是看错了?”云秀肯定会伤心啊,不过有多少是为了周天磊,那就不一定了。但云秀一定会为自己伤心,这绝对不会错。 三公主被怀疑了,急于证明自己,斩钉截铁道,“我说的都是真的!那女人装得很伤心,可是我能看出她眼里根本没多伤心,她是装的。” 云悦眯起眼睛,这次倒是没再说什么,有时候比较简单的人反而更能看明白人心。 这是独属于他们的直觉吧。 这就奇了怪了,周天磊快要死了,云秀所有的指望野心都泡汤了,她竟然会不伤心? 这怎么听怎么不对啊。 除非——除非周天磊不是快要死了。 云悦眼神一凝,抬步去找兰远庭,他正在教珍珍复习他教过的草药。 因为现在只有一只手是好的,他只能靠着一只手拿药材。 云悦进来后,打发了珍珍,这才问兰远庭,“之前你不是说肃郡王还有一年好活吗?在什么情况下,他会危在旦夕,没几天活头?” 兰远庭不知云悦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老实回答,“除非他那里感染出什么问题,那他就不一定能再活一年了。 不过只要小心点,按理感染的机会不是很大。其实我也有些好奇肃郡王怎么好端端地就病重,甚至到快没命的地步。” “要是他心情大起大落,悲伤至极,这有没有可能影响寿命?”云悦追问道。 “有。可这只是会影响寿命,不至于身体虚弱到奄奄一息,随时都会丧命。” 第1032章 不正常的云秀 云悦还是很相信兰远庭的判断。 兰远庭的医术不夸张的说,绝对是神医级别的,目前整个大晋有没有能比得上他的,那还真的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还有云秀那的情况真的太诡异了,不伤心不难过更没有绝望,这绝对不正常。 周天磊的情况绝对没有传的那么可怕,什么奄奄一息,好像随时都会没命,八成是假的。 可周天磊是怎么瞒过太医的? 给周天磊看病的太医足足有五个,还都是太医院医术最好的。 一个两个太医被收买,那还正常。 可要是五个太医都被收买,这就有些不太对了吧。 周天磊有那么大的本事? 还有周天磊弄这一出做什么? 目前周天磊躺在床上,一直喊着想见明康帝,偏生他的身体状况太差,根本移动不了,就只有明康帝去他府里看他。 博取同情?想让明康帝对他心生怜悯吗? 这不是没有可能,但成本是不是太大了?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做这些,云悦真觉得没必要,也是得不偿失。 除非周天磊在下一盘大棋,他想做什么呢? 云悦就是想破脑子想不到,周天磊都成了一个货真价实的太监了,竟然还想当一国之君! 应该说正常人都想不到周天磊能有这样的雄心壮志! 不过云悦还是将这件事跟程二郎说了,末了说了她感到最疑惑的事,“肃郡王到底想做什么? 难道真的只是想让皇上重新同情他?好在他死后,照顾他的妻儿?” 人要死了,就真的会大彻大悟? 周天磊也终于意识到他有多混账,多不是人,多对不起妻儿吗? 换个人,云悦勉强还能相信,可那人是周天磊,她真的是无法相信。 “肃郡王还需要再博取同情吗?一个男人成了真正的太监,就是皇上之前对他再恼恨,怕是气也消了不少。 等肃郡王真的没了,看着肃郡王府里只剩下一堆孤儿寡母,再怎么也会照看几分。肃郡王有问题。” 有问题是肯定的,可云悦就是想不出来有什么问题。 云悦皱着眉头,忽然道,“我可以去肃郡王府看云秀啊。” “看她做什么?”程二郎问道。 “云秀藏不住话的,就是能藏,我也能从她的脸上猜到七七八八。”这些年,云秀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程二郎却道,“有必要吗?肃郡王都落到这地步了,他还能做什么?” “谁知道呢?狗急了还要跳墙,说不定肃郡王真的被逼疯了呢?我心里就是有不祥的预感。” 第二天,云悦就去了肃郡王府,同褚氏言明想见云秀。 褚氏很轻易就松口了,她认定云悦这次过来也是看云秀的笑话,她为什么不成全呢? 只要云秀不好了,褚氏心里就痛快,真是哪哪儿都舒坦。 再次来到云秀的院子,可比上次好多了,没有再敢冲着云秀大呼小叫的丫鬟,院子里的下人都老老实实做着自己的事。 云悦很快就见到了云秀,没有穿金戴银,身上的衣裳颜色也并不艳丽,而是十分素雅的颜色。 这对云秀来说真是十分稀奇了,因为云秀最喜欢的就是艳丽的颜色,在云悦印象中,云秀几乎是都不穿什么素雅颜色的衣裳。 “你来做什么?”云秀一看到云悦,脸色立即一沉。 云悦挑眉,脸上露出哀伤的表情,“我来看你啊。肃郡王遇到这种事,我是真替你伤心啊。 听说肃郡王没多少——唉——” 触到云悦那满是幸灾乐祸和看笑话的眼神,云秀一个忍不住,差点没叫出来,“你才没多少日子了呢!” 好在云秀还有点理智,及时将要骂出来的话咽了下去,冷冷道,“我家郡王如何,不劳你操心!” “你就别强撑着了,想哭就哭吧。 好在你还有个儿子,那就是你的依靠。再怎么也能有一条活路,以后的日子也能继续过下去的。” 云秀在心里狠狠“呸”了云悦好几下,她的儿子会成为皇帝,会是世上最尊贵的人!而她也会成为太后! 云秀在心里暗暗发誓,等她当上太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弄死云悦和她生的三个小崽子不可! “对了,你怎么不去陪着郡王呢?谁都知道郡王是最宠你的。 我想郡王在人生中这最后的日子里,肯定是希望你能陪着他的。” 云秀别过头,随云悦怎么说。 可云秀本就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尤其是云悦那些话可真不中听,几乎每一句都是朝着她的心窝上刺! 忍的滋味儿可真难受啊! 有好几次,云秀都想站起来,拿臭袜子塞住云悦的嘴!这样就不用再听到那些难听讨厌的话了。 外人瞧着就是云悦故意来刺激云秀的。 云悦脸上的表情似乎没什么异样,但她的心在渐渐下沉。 云秀绝对有问题! 就云秀那么不能忍的,换做正常时候,她早跳起来反驳了,甚至直接动手都有可能。 现在倒好,她都当面打她的脸了,可云秀居然还能忍着。 这正常吗?太不正常了! 还有三公主对云秀的判断真没错,云秀不伤心也不绝望。 云悦在云秀身上只能看到紧张还有隐隐的激动。 心思辗转间,云悦意犹未尽地收了话,“瞧我,真是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的。 不过堂姐,我是关心你啊。” 云秀仍然没看云悦,硬邦邦道,“不劳你关心!你好好关心你自己吧!” “这可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罢了,堂姐你不欢迎我,那我就不说了。” 云悦离开了,云秀这才扭头望向云悦离去的背影,心里默默道,你个贱人得意不了太长时间了!她快要翻身当主人了! 从云秀那儿离开,云悦就径直回了家。 今天休沐,程二郎在家,云悦一见到他就道,“肃郡王那儿肯定有蹊跷!你是不知道,我都不知道说了多少刺激云秀的话,她居然都忍下来了。这绝不正常。” “肃郡王想做什么?”程二郎也纳闷起来,都把自己折腾成了货真价实的太监了,他还想折腾什么? “别分析肃郡王,咱们可以分析云秀啊。”云悦觉得最大的突破口还是云秀。 程二郎看着云悦,示意她好好分析云秀。 “云秀不正常这是肯定的,首先如果肃郡王真的要死,她肯定会伤心绝望,而不是无动于衷。 再者,我今天说了那么多刺激她的话,她却都忍下来了,还没跟我对骂,这更不正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 第1033章 周天磊要造反 说着说着,云悦的思路就越发的清晰了,语气也愈发的笃定起来,“我从云秀身上看到的急躁忍耐还有不耐烦,那八成是因为我的话难听,刺激到她了。 还有——我觉得云秀身上更多的是一种激动,甚至有种一朝翻身的感觉。对,就是这样。” 云悦敢说,世上最了解云秀的人,不是别人,一定是她。 “翻身?她怎么翻身?就是肃郡王真的去了,皇上要加恩肃郡王府,那也是加恩在肃郡王妃及她所出的子女身上,跟云秀有什么关系? 无论是皇上还是皇后都对云秀厌恶至极。” 要是过些日子云秀没被诊断出怀孕的话,说不定云秀还要给周天磊陪葬! 这可能性还不小。 “我觉得我们太小看肃郡王了。”云悦意识到她之前是钻进误区了,所以才会一直想不明白。 程二郎问道,“小看他什么了?” “云秀那人胃口大得很,就是郡王妃的位置,她都看不上。” 程二郎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那什么才是她看得上的?” “皇后,不,应该是太后。”皇后说不定还会被人压着呢,所以太后才是云秀最看得上眼的。 “咳咳——咳咳咳——”程二郎被呛到了,咳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哭笑不得道,“云秀倒是想当太后,她能当吗?云秀果然很爱做梦。眼看着连命都保不住了,居然还想着当太后?” 对云悦的判断分析,程二郎还是相信的,可对云秀,他真的是无语了。 “谁给了云秀当太后的希望?是肃郡王。我猜肃郡王可能真的想造反。” 如果真是这样,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程二郎还是有些无法接受,“肃郡王如今都是太监了,他怎么可能当皇帝? 除非皇上所有的儿子孙子都死了,只剩下他那一脉才有可能。” “有多少人知道肃郡王成了太监?皇上将这消息按下了。其实知道的人真的不多。” 程二郎一怔。 “肃郡王如今是成了太监,可他有儿子啊,他只要夺得了皇位,然后再传给儿子不就行了。 要说史上最有志气的太监,那一定就是肃郡王了。” 从古至今,就没有太监去谋夺皇位的,一般都是辅佐其他人。 这也是没法子的,谁让太监没后代。 可是肃郡王情况不一样,他之前不是太监,最近才成太监的,他这是想拼一把。 云悦话里的信息有些多,一时间把程二郎都给砸蒙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喃喃道,“他——他真的是疯了。” “临死前的疯狂啊。要是能成,他那一脉就尊贵了。”想通以后,云悦也能摸清楚周天磊的想法了。 “失败了呢?”程二郎讽刺一笑。 云悦笑了笑,“失败就失败呗。就算肃郡王不是没几天就要死了,可兰公子也说了,他也只有大约一年的寿命了。赢了那不用说,哪怕死也没遗憾了。 输了——输了不就是早死吗?反正也没早多久。” “他倒是胆子大,也够敢想。怎么不想想败了以后,他的妻儿怎么办?”程二郎还是无法理解周天磊,这真的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 “死后哪还管洪水滔天,反正自己高兴了不就行了?” 程二郎看着云悦,一时间有些一言难尽,“娘子,你还真理解肃郡王。” “你知道肃郡王为什么那么宠云秀吗?” “他喜欢。”别问他为什么喜欢,因为他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只能说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 云悦幽幽道,“是喜欢。相公你没发现吗,其实肃郡王跟云秀真的很像。 两个人都是自私自利,只为自己想的人。还有就是皇上和皇后都不希望肃郡王宠云秀,可肃郡王是那种别人越不让他做什么,他就越要做什么的人。 云秀能得宠,说来也有几分她运气好的缘故。” 程二郎没兴趣知道周天磊为什么喜欢云秀,皱着眉头,似是在思索,“肃郡王要造反,靠什么?他手里一没兵权,二没有大义名分,皇上也不会废了太子立他。 这些日子肃郡王一直喊着想见皇上,想要当面忏悔,这肯定是假的。他想——” “杀了皇上?”云悦做了个一刀两断的动作,很快又自我否定,“不对,他要是杀了皇上,他也别想登上皇位,没人会服他的。那就是让皇上写下圣旨,将皇位禅让给他。应该是这样了。” 也只有这样是最合理的。 “成功的可能性太小了。”太小都是好听的,实际上是根本没可能成功。 只靠圣旨,周天磊怎么可能登上皇位。 周天齐还活着呢! “挟天子以令诸侯啊!说不定肃郡王就是想着他手里有皇上,这样就能让所有人投鼠忌器了。”理论上是可行的,可实际操作上就有很多问题了。 程二郎觉得周天磊就是在异想天开。 “要跟皇上说这事吗?”云悦看向程二郎问道。 “有证据吗?”程二郎反问。 没证据!一切都是云悦从云秀那儿推断出来的。 真要这么跟明康帝说,八成明康帝会将他们当成傻子。 程二郎拧着眉,不断在脑海中思索,过了许久才幽幽说道,“不好跟皇上说,不过可以跟太子说。” 周天齐相信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他对周天磊可没有多少兄弟之情。 在大事上,云悦是十分相信程二郎的判断的。 “相公,你说皇后知道肃郡王想做什么吗?” 这些日子,皇后见天劈头散发,泪水涟涟地哀求明康帝移驾肃郡王府去看周天磊,偶尔撞到的人都不禁心生同情了,那真真是闻着伤心,见者流泪啊。 “不知道。”没证没据的事,程二郎不会瞎猜,他倒更好奇那五个太医,“连着五个太医都说肃郡王没多少日子了,是医术不行,还是被收买了?” “后者可能性更大。一下子收买五个太医,肃郡王的本事不小啊。”云悦眼睛亮了亮,“相公,你说要是让兰公子去给肃郡王治,那他会如何啊?” 周天磊会如何?那还用说吗?他根本不敢! “我们找兰兄说说这事,跟他说清楚,吓吓那位肃郡王也成。” 商量好了,程二郎和云悦就去找了兰远庭。 没人提出让兰远庭去给周天磊治,那是因为周天磊都要杀他了。 可能明康帝是不好意思,脸皮没那么厚,所以才没让兰远庭去给周天磊治。 也有可能是想着兰远庭就是去了,怕是也不会尽心治,说不定还会做些手脚,让周天磊的情况更加糟糕,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第1034章 周天磊失败了 需要兰远庭帮忙,云悦和程二郎自然不会藏着掖着,将他们的推断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兰远庭。 兰远庭直接将嘴里喝的茶水全都喷了出来,然后连连咳嗽起来。 见兰远庭咳得太厉害了,程二郎便主动为他拍背顺气。 过了好一会儿,兰远庭才不咳了,红着眼看着云悦和程二郎,“肃郡王是不是疯了?他都成太监了,居然还想造反当皇帝?就是话本子都没人敢这么写的。” “差不多,咱们是正常人,理解不了疯子的想法。”云悦也很为周天磊的大胆感到震惊啊。 兰远庭直摇头,“这忙我帮了。程兄你去找皇上,说我愿意给肃郡王治病。” 云悦说道,“不能直接去治,得有个理由。要不然肃郡王前脚杀你,你后脚就要去给他治病,谁信啊?” 这倒是一个问题。 兰远庭很快就想到了法子,“这有什么难解决的。容易的很。 你们就跟皇上说,我好奇肃郡王的情况。 按理肃郡王怎么也还能有个一年寿命,怎么好端端的就变成时日无多了。我是个医痴,遇到奇难杂症就忍不住想去治。” 云悦在心里为兰远庭叫好,好主意啊! 这真是合情合理,一点问题都没有。 商议定了,程二郎就去找明康帝了。 果然兰远庭的解释很快就让明康帝接受了。 医痴嘛,什么都没有医术重要。 这些日子,明康帝的心里其实也不怎么舒服。 儿子再不争气,那也是亲生的! 可能是周天磊要死了,明康帝最近想得更多的都是他的好,别的不说,小时候的周天磊还是很可爱的,长得虎头虎脑,很是精神。 之所以没答应皇后的请求去肃郡王府看周天磊,明康帝是怕自己承受不住。 白发人送黑发人,真的是太痛苦了! 明康帝还担心周天磊一旦完成心愿,怕是就会那么去了,所以他才一直不去肃郡王府。 周天磊一得知兰远庭要来给他治病,想也不想地拒绝,理由也是现成的,兰远庭记恨他,所以是想报仇弄死他! “这么心虚,肃郡王肯定有问题!”兰远庭越想越觉得周天磊有问题,八成云悦和程二郎想的没错。 因为周天磊的坚持反对,甚至还激动得吐了血,自此明康帝也不再提让兰远庭去给周天磊看病的事。 “皇上会去看肃郡王最后一面吧。”云悦看向程二郎问道。 “会。当父亲的哪舍得不见儿子最后一面。那就是肃郡王的机会啊。” 云悦在心里盘算着,周天齐已经知道了,他肯定会防备周天磊。 现在一切都看周天齐的了。 想到周天齐,云悦的心定了点,一个有本事能力的人,总是能带给人安定和信心。 就在周天磊那儿再次传来噩耗,据说太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后,明康帝终于出宫了,皇后和周天齐也都陪着。 在进周天磊屋子前,皇后提出不让太多人跟着,免得惊到周天磊。 明康帝答应了,八成是想着儿子快要死了,他就安安静静地送儿子最后一程吧。 没想到一进屋,门一关,变故陡生。 云悦从明康帝去了肃郡王府后,心就一直提着,虽然信任周天齐,但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意外。 万一让周天磊成功了呢?到时候真是皇上和太子一锅端了! 好在老天是有眼睛的,失败的是周天磊。 明康帝和周天齐都好好的。 幸好幸好。 程二郎看着一脸轻松,如释重负的云悦,淡然道,“我早就说了要相信太子。” 云悦直接戳破程二郎的镇定,“相公,不知道是谁刚才紧张地不停喝茶。” 程二郎脸色微微有些赧然,他今天是特地请假呆在家里的,在明知道明康帝和周天齐身陷险境时,他实在是无法保持淡然,公事上万一出什么错,那就不好了,也容易影响别人。 与其如此,还不如直接待在家里等消息。 程二郎和云悦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明康帝和周天齐平平安安地离开了肃郡王府,紧接着肃郡王府就被封了起来。 可想而知,周天磊失败了。 这就可以了。 “我倒是比较同情肃郡王妃。肃郡王宠妾灭妻那么多年,她就憋屈了那么多年。 肃郡王真的是一点都没为肃郡王妃和她的孩子想过一丁半点的。”云悦忍不住同情起褚氏,她嫁给周天磊真的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如果肃郡王成功了,肃郡王妃就是皇后,她的孩子也会尊荣无比。”程二郎提出反对意见。 云悦一言难尽地看着程二郎,“就是肃郡王成功了,当皇后的也只会是云秀,尊荣无比的也只会是云秀的孩子。” “不会吧?”程二郎半信半疑地看着云悦,褚氏最名正言顺啊! 云悦笃定道,“一定会!肃郡王就是个自私任性至极的人,他都没多久活头了,想造反当皇帝是为了自己,当了皇帝以后,他只会更任性。 他就是不喜欢肃郡王妃,就是不想将皇位给肃郡王妃生的儿子,就是要捧云秀和他的儿子。这才是肃郡王会做出来的事。 相公,不要用正常人的想法去理解一个疯子,得用疯子的想法去理解一个疯子。” 程二郎看着云悦的眼神有些微妙。 云悦被程二郎看得心里直打鼓,忍不住问道,“相公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 程二郎眼里难得流出几分促狭,揶揄道,“不,我觉得娘子你说的真的很有道理。 疯子才能理解另一个疯子的想法。娘子,你这是不是在说你也是个疯子啊?” 云悦瞪了眼程二郎,没好气地拍了下他的胳膊,用了点力气,“你居然说我是疯子?我像疯子吗?” 程二郎知道云悦急了,真要继续逗下去,肯定没他的好果子吃,当即改了口,“娘子你怎么可能是疯子呢?就没有比娘子你更正常的人了。” 这还差不多,她本来就是正常人! 肃郡王府究竟出了什么事,没多少人知道,明康帝也不会往外传。 因为明康帝丢不起这个脸! 他要怎么说?他的嫡次子要造他这个父皇的反吗?他说不出口! 逆子!逆子!真是个逆子! 明康帝恨啊,他到底是怎么生出这么个狼心狗肺的儿子!早知道在他一出生就直接掐死他才好! 第1035章 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肃郡王府被封起来了,而且是里三层外三层地被封起来,郡王府每日需要的吃食等物都是由人专门送进去。 这么大的架势,傻子都能看出肃郡王一定是犯事了,而且犯的事一定不小,掉脑袋都是轻的了,整个肃郡王府八成都要完了。 云明阳忧心忡忡地来找云明峰和林氏,当时云悦也在,她带着珍珍来看云明峰和林氏。 “大哥你怎么了?怎么这般憔悴?”云明峰看着云明阳眼底那浓浓的黑青色,很是诧异。 云明阳叹了口气道,“二弟,我就是个普通人,我也认命了,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了。 可我就知道我那女儿肯定会折腾。肃郡王府出事了,虽说不知道是不是我那女儿折腾的,可我怕啊! 戏文上不都说株连九族吗?我会不会也在要被杀的人里?” 云明峰沉默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他什么都不清楚啊。 “大伯,当今皇上是明君,你什么事都没做,应该不会有事的。 真要株连九族,我爹他们也算。皇上不会那么狠的。” “真的?”云明阳惊喜地看向云悦,他这几天真的是怕极了,连眼睛都不敢闭上,生怕什么时候衙役就会来抄家,拉着他一家人去刑场砍头。 云悦看向云明峰,“还有我爹在呢,你是我爹的亲哥哥,我爹肯定不会看着你没命。” 这绝对是真的不能再真的话了。 云明峰对云明阳是心冷了,但他绝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云明峰去死,而什么都不做。 云明阳感动不已地看着云明峰,嘴唇颤个不停,泪水倏地落下。“二弟,我对不起你啊!” 回想起从前的事,云明阳十分愧疚,他当初真是太自私了,生怕他爹会喜欢二弟不喜欢他,所以总是给二弟下绊子,还—— “算了,以前的事都别提了。咱们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行了。”云明峰根本不想提以前的事,提一次难受一次。 不过云悦说的没错,他怎么都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云明阳死,如果真的出事,他一定是会帮的。 “大伯,大伯母怎么没跟着你一起过来?”谁都能看出云秀会出事,以钱氏的性子怎么可能不来求云明峰和林氏去救云秀。 云明阳语气淡淡,“她病了,我就没让她过来。” 说着,云明阳有些不放心,“二弟妹,要是我那婆娘找你说什么,你千万别听,也别应,她脑子有病!” 云悦看向云明阳,不知道云明阳是有自知之明了,还是真的脑子清楚了,他总算是摆脱了钱氏,做个正常人了。 没人会答应钱氏去救云秀的,眼看着肃郡王府的事情不小,傻子才会这时候出手帮忙呢。 云明阳正是清楚这一点,才这么跟林氏说的。 他自认对云秀也可以了,他是男人不好去见云秀,可他叮嘱过钱氏好几次,让她跟云秀说,好好过日子,别折腾了。 可是钱氏显然不会将他的话带给云秀。 想来就是钱氏真的说了,云秀也不会听。 云明阳渐渐也就死心了,就这样吧。 养云秀那么个女儿,也不知该怎么说,是福还是祸。 云秀惹出的事不说了,害的他们丢尽了颜面。 可云明阳还剩下点良心,没抹去云秀对他们的好。 云秀得周天磊的宠,所以对娘家人还是很大方的。 靠着云秀给的银子,他们一家的日子过得也不错。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多好。 可惜肃郡王府还是出事了,就是不知道这跟云秀有没有关系。 作为父亲,云明阳是希望云秀没事的,能保住命也是好的。 可云明阳清楚自己没那么大的本事救云秀,也不敢求云明峰救,他还有一大家子要顾呢。 所以就这样吧。 云明阳离开时,背脊佝偻弯曲,仿佛承受了许许多多的痛和压力。 “悦儿,你清不清楚肃郡王府出了什么事?皇上只封了肃郡王府,又不说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云明峰虽然是个粗人,但再粗的人也能感受到肃郡王府的事情不简单。 “不清楚。” 就是周天齐给明康帝的解释,也是他从给周天磊诊治的其中一个太医那儿发现了不对,没将程二郎和云悦扯进来。 “爹,云秀咱们管不了。如果大伯那儿真的会出什么大事,咱们肯定是要救大伯他们一命的。”这也是给云明峰的承诺,谁让云明峰做不到不管呢? 云明峰闻言放心了。 林氏倒是叹了口气,“要是秀儿真的出事,大哥和大嫂他们怕是会很伤心。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当父母的哪个能受得住啊。” 云悦挑挑眉,没说什么,对林氏的心软,她一直都很清楚。 明康帝见了周天磊,这次不是去肃郡王府见他,而是让人将他抬过来。 可能是因为失败了,周天磊的精气神一下子都散了,虽然还活着,可瞧着跟死了也没什么两样。 周天磊是被人扶着进了大殿。 周天磊也没给明康帝下跪,就那么半躺在地上,他真的是一点力气都没有,就这么一个动作,都累得不行。 明康帝皱眉看着下面人不人鬼不鬼的周天磊,眉头皱得越来越紧,正中间的折痕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 这人真的是他的儿子吗?眼前人的面容真的跟他记忆中的儿子差得太远太远了。 “真没想到父皇你还愿意见我啊。我还以为一直到我死,我都见不到父皇你了。”短短一句话说完,周天磊就开始不停大口大口吸气,可见他说得有多吃力难受。 明康帝看着周天磊,忽地一笑,“朕想不通啊。朕有哪里对不起你的,可你竟然能想到造朕的反。” “父皇你哪里都对不住我!”周天磊像是被刺激到了,直起身子,双目血红地瞪着明康帝,“只因为我是嫡次子,你就将所有的目光都给了周天齐! 明明我不比周天齐差的!你对我越来越冷淡,越来越没将我放在眼里。父皇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你知道我有多痛苦难受吗?而这一切都是父皇你带给我的!” 每一字每一句仿佛都泣着血,带着浓浓的恨。 明康帝忽然不想跟周天磊说什么了,因为有的人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只认他认的道理和事,别人说什么,他们都不会听的。 很显然,周天磊就是这样的人。 第1036章 差点阴沟里翻船 明康帝死死看着周天磊,这次他真的是差点阴沟里翻船,败在这儿子手里了。 明康帝真的从没有怀疑过周天磊,那时候的他只是一个担心儿子的父亲,并且沉浸在即将失去儿子的伤心恐惧中。 明康帝能走到今天,他的心肠并不软。 曾几何时,明康帝被他的心腹,被他可以托付性命的兄弟在背后插过刀子,就连枕边人的背叛也不在少数。 被背叛是一件令人感到伤心的事,可次数多了,明康帝就心硬如铁了。 明康帝会防备所有人,但是没人相信,在周天磊这次造反前,他竟然从来没有怀疑防备自己的儿女。 明康帝曾经失去过三个孩子,两儿一女。 古代的孩子本就很容易夭折,明康帝就亲眼看着他的一个五岁的儿子渐渐没了呼吸,身子也变得冰冷。 那时候的明康帝很痛很痛,亲眼看着儿子在自己的面前死去,他却无能为力,那种滋味儿,他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可能是觉得儿女没有反抗,甚至造他反的本事,明康帝忽然意识到他真的是从来都没有防备过自己的儿女。 这对一个皇帝,甚至是任何一个皇室中人来说,都是一个致命的危险! 不过这样的错误,明康帝以后是不会再犯了,一次疏忽就足以致命! 想到周天磊是如何算计他的,直到此刻明康帝都有些心惊。 明康帝满怀着担忧伤心去看望周天磊,对周天磊没有一丝防备,又将所有伺候的人以及侍卫都留在了外面,只有皇后和太子跟着他一起进去。 想到这里,明康帝看着周天磊的眼神深了深,他一直觉得这个儿子愚蠢狂妄,可他还是有聪明的地方的。 如果周天磊那时候让人藏在他的屋内,明康帝怕是都不会踏进那个房间。 明康帝可能会因为担忧周天磊而忽视异样,可是周天齐不会,还有明康帝身边的人也不会犯那样愚蠢的错误。 周天磊就找了一个跟他原本就有五六分相似,再经过乔装打扮,一时间就更像的人躺在床上冒充他。 因为周天磊当时病得已经很严重了,那躺在床上的形如鬼魅,脸上瘦得几乎一点肉都没有的人,明康帝当时还真没认出那不是他的儿子,而是别人冒充的。 看到那冒牌货时,他是什么想法呢? 心疼伤心,想着即将白发人送黑发人! 明康帝记得清清楚楚,他当时看着那样的周天磊,差点落泪。 就在那时,冒牌货颤巍巍地伸出手要抓明康帝,而明康帝根本没想过避开,因为那是他的亲生儿子啊!他怎么舍得避开一个没几天能活的儿子。 可是明康帝的身边还有周天齐。 周天齐自从得了程二郎的提前预警,他从进来起就一直处处留心。 明康帝可能注意不到冒牌货的异样,可他注意到了! 那冒牌货的指甲有点不对劲儿,里面似乎藏着什么,指甲颜色显得有些幽蓝,看着很诡异。 因此周天齐立即抓着明康帝向后退,那冒牌货见状,当即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滚跳下床就要去抓明康帝。 失去了先机,周天磊就等于彻底败了。 因为外面守着很多人,只要明康帝和周天齐一喊,那些人就会冲进来,到时候那冒牌货就一点机会都没有。 等外面的人冲进来,将冒牌货抓住后,让他吐口也只是时间问题。 明康帝一开始只是因为周天磊即将丧命,而一时太过伤心,暂时失去了理智判断。 可发生了这些事,明康帝的冷静回来了。 那冒牌货很快也松了口,将周天磊指使他的事都说了。 他指甲上涂的不是什么毒药,而是最厉害的迷药,只要稍微刺破人的皮肤,沾上一点,那人就会浑身无力。 周天磊没想过杀明康帝,倒不是心慈手软,不敢弑父杀君。 而是他杀了明康帝,那不是为周天齐做嫁衣吗?他不愿意! 周天磊要明康帝落在他的手里,到时候挟天子以令诸侯!有一个皇帝在手,他想要什么都可以!这多好啊! 明康帝在听完那冒牌货招供的一切,差点都笑出来了,周天磊到底是有多看不起他这个一国之君。 哪怕他真的落在周天磊手里,他就是宁可死,也不可能由着周天磊为所欲为,更不许周天齐因为他被周天磊威胁,那是对他的尊严和骄傲的践踏!那是比死还可怕的酷刑。 好在这一切都没发生,明康帝的尊严保住了。 “你母后呢?她知不知道你的计划,她——”想到皇后,明康帝就有些心累,他很不希望他的结发妻子背叛他,可是皇后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真的很难不让人怀疑她啊。 周天磊嗤嗤地笑了,“父皇,您还愿意相信儿臣的话吗?就是儿臣说没有,你就会相信吗?” 明康帝正要开口,外面就传来了一阵争吵声,令他本就烦闷的心情有蒙上了一层阴影。 没多久,外面的侍卫进来禀报,“启禀——启禀皇上,皇后娘娘非要进来,臣等拦不住。” “皇后是怎么出来的!?朕不是让她禁足吗?”明康帝怒了。 侍卫的头低得更厉害了,小声道,“皇后娘娘用金簪抵着脖子,没——没人敢拦着她。” 明康帝就是下令将皇后禁足,但也没说要她的命啊! 再说还有太子在呢!皇后毕竟是太子的生母。 明康帝不傻,略想想就明白了,冷笑出声,“让皇后进来。” 侍卫如释重负地离开了,没多久,皇后就劈头散发地进来了,她手里拿着一根金簪死死抵着脖子,而脖子处能看到有鲜红的血液流出。 皇后一看到周天磊,顿时丢掉了手里的金钗,泪如雨下,蹲下身抱住了周天磊,“我的儿啊!” 明康帝对眼前的一切无动于宗,就像是在看两个陌生人。 皇后也没抱着周天磊哭多久,很快松开了他,然后朝着明康帝跪下,用那双肿成了核桃的眼睛紧紧看着明康帝,“皇上,这一切跟天磊没关系,都是——都是臣妾逼着天磊做的! 您要杀要罚,只管冲着臣妾来。臣妾只求您放过天磊!他是您的亲儿子啊!” 周天磊看着犹如疯妇,不停给明康帝磕头的皇后,眼一酸,两行清泪默默流下,“母后别求了。 一人做事一人当,您根本不知道我要做的事,而我利用了您。” 第1037章 云秀暴露 皇后拼命摇头,“不是不是!是我逼着天磊做的,他——他没想造反,都是我逼的! 皇上,您要杀就杀我吧,放过天磊吧!他是您的亲儿子啊!” “别求了!咳咳——咳咳咳——”周天磊想去拉皇后,可他没什么力气,又因为说话太急,而连连咳嗽起来,顿时将皇后惊得不轻,“你怎么样?我的儿你怎么样啊!?” 周天磊苦笑着摇头,“母后,您——您是皇后,您还有一个当太子的亲儿子。您以后的日子能过得很好很好的,别再——别再为了我犯傻了。” 皇后哭得更伤心了,“不!在母后心里,你才是最重要的,你才是母后最爱的儿子。 没了你,母后活着也没意思了。母后不当皇后了,也不当太后了。母后只要你活着!只要你活着!” 很感动的母子情深的场面,可明康帝的心里却毫无波澜,只觉得讽刺好笑。 “朕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就是因为你太宠他了,他要什么你就给什么。 可你看看你把人宠成了什么样子?他竟然连造反都敢做,弑父杀君这样天理难容的事他也敢碰。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啊。” 明康帝说着,不由自嘲一笑,满心悲哀,“不能只怪你一个人。也怪朕。因为朕不是一个好父亲,从来没有好好教过他为人处世的道理。” “皇上,这一切都是臣妾的错,您要杀要剐就冲着臣妾吧!您放过天磊吧!臣妾求您了!”皇后抱着周天磊人,撕心裂肺地求着明康帝。 “他还能活多久?一年不到,他必死无疑。” 皇后的眼睛睁得极大极大,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眼里的恐惧害怕几乎要化为实质溢出来。 “他只有一年不到的命了,这点你难道不清楚吗?” 皇后紧紧搂着周天磊,好像这样他就能一直在,“我不信,天底下有那么多医术高明的大夫,一定有能救我儿命的!一定有!” “自欺欺人。”明康帝直接戳破皇后那不切实际的梦,接着看向被皇后搂着的周天磊,“你明知道自己没多久好活,为何造反?就是你当上皇帝,你也活不了多久的。是了,你当上皇帝以后能传位给你的儿子是不是?” 周天磊勾唇一笑,喘着气,带着一种畅快的语气地说,“对啊。我要当皇帝,哪怕只能当一天的皇帝,我也要当皇帝!父皇你知道吗,我有九五之尊的命格!我天生就是当皇帝的!” “哪个算命的跟你说的?那些算命的只要你给钱,你想听什么,他们都会说。”明康帝不屑说道。 周天磊的眼神有些梦幻,“不是。我和阿莫奇都有九五之尊的命格。 这事我早就知道了,那算命的说的是真的。阿莫奇当上了鞑靼大汗,那我也该成为大晋的皇帝才对。到底是哪里出错了,我的皇位为什么没有了?这不对。” 明康帝眼神一厉。 “我当上皇帝以后,我会将皇位传给我和云秀的儿子,让云秀当太后。 我知道父皇你不喜欢她,可我就是要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因为她是最懂我的人啊。” 楚子文目光难掩诧异地看向周天磊,他一直以为周天磊对云秀是真心的,否则难以解释他为什么一直宠爱云秀。 可是直到此刻,他是真的有些怀疑周天磊的真心了。 周天磊这时候跟明康帝说这话,那不是往死里坑云秀吗? 明康帝可能之前还有留肃郡王府一甘女眷性命的想法,可就周天磊这番话,足以明康帝弄死云秀了。 楚子文这会儿倒是不在意云秀是生还是死了。 倒不是楚子文放下仇恨了,那是不可能的。 而是云秀就算侥幸活命,她也是圈禁一生,从此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让云秀活着慢慢受折磨,这其实挺好的。 反正楚子文觉得挺好。 当然了,就是云秀死了,楚子文也觉得挺好的,毕竟他一直盼着云秀死不是。 难道周天磊是想着他马上要死了,所以一定要云秀这个他最爱的女人陪他一起死? 楚子文是理解不了周天磊的想法,那就不理解了,他现在就只剩下高兴了。 “你有嫡子,居然要越过嫡子,将皇位传给庶子?”明康帝有些惊奇。 “为什么不可以?”周天磊反问,“我都当上皇帝了,为什么不能随着自己的心意做事?我凭什么要让那些规矩束缚?人活一辈子,怎么就不能让自己舒服高兴?” 明康帝深深看着周天磊,“你如果真的成了皇帝,那将是社稷的不幸,百姓的痛苦。 来人,送肃郡王回府。” 见这一面做什么呢? 明康帝已经后悔了。 皇后不想放开周天磊,是硬被人拽开的。 周天磊被送回府后,褚氏一见到她,就张牙舞爪地冲上去,可惜被人拦着靠近不了周天磊,“周天磊你个畜生!我到底是倒了几辈子的霉,才会嫁给你这样的男人? 你都成了太监了,你居然还想造反当皇帝?你是不是疯了?你要死就自己去死,为什么要拖累我和孩子?你去死啊!” 褚氏恨啊,她根本不知道周天磊要做什么,一直到事情出了,她才知道。 这都叫什么事啊!一个太监居然还想造反当皇帝,这简直笑掉人的大牙! 就在这时,云秀冲了过来,双目血红地看着周天磊,“你怎么可能没成功?你该当皇帝的,你上一世就当了皇帝啊!” 上一世?送周天磊回来的人一个个面面相觑。 云秀根本注意不到他们,双手抓着头发,痛苦道,“老天爷到底为什么让我重生? 我这辈子为什么活得还不如上一世?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么捉弄我?” 重生?上一世? 大多数人都觉得云秀是疯了,可这事有些大,因此来人还是将云秀说的话告诉了明康帝。 “重生?上一世?那逆子上一世当了皇帝?”明康帝垂眸,随即扫向了给他上茶的楚子文,“朕记得云秀曾经是你的妻子。” 对楚子文和云秀的事,明康帝一直都记着,不过没怎么放在心上,这对他来说根本不叫事。 “皇上英明,那位云姨娘曾经的确是奴才的妻子。” “那你对她说的什么上一世还有重生是怎么想的?” 楚子文淡淡道,“疯子的话有什么好信的。” 第1038章 被关进天牢 “疯子?她之前都跟你说过什么疯话?”明康帝饶有兴致地问道。 楚子文恭敬回答,“那时候还在奴才的老家,而那位云姨娘也还是奴才的妻子,她就经常跟奴才说,以后奴才会金榜题名,从此平步青云,当上大官,还能让她当上诰命夫人,所有女人都会羡慕她。” 明康帝看着楚子文的眼神有些微妙,那时候周天磊为了云秀闹出了太多太多的事,他还真的让人回云秀的老乡打听过她。 关于楚子文的事也顺带进入了明康帝的眼里。 楚子文只考中了童生,没能考中秀才,接着还被云秀戴了绿帽子,这还不是最惨的,而是被爆出来很难令女子怀孕,后来大受刺激的他就带着父母来了京城,一狠心就进宫当了太监。 说来楚子文会成太监,很大程度上都是被云秀害的。 如果没有云秀那么刺激他,楚子文会不会狠心阉了自己当太监,那还真不好说。 “还有呢?她有没有什么奇异的地方。” 楚子文心一沉,看来云秀口中的所谓重生还有上一世,还是让明康帝起了疑心了。 也是,帝王多疑,这很正常。 “奇异?有啊。那位云姨娘在嫁给奴才以后,就总是一副她以后要当人上人的样子,一点也看不起其他的乡里乡亲。” 明康帝皱眉,“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无须多说。” 楚子文沉默片刻跟明康帝说了一件让他感兴趣的,十多年前,发生了一场大旱灾,最倒霉的是旱灾过后蝗虫过境,那一年是真的难。 相信经历过那一年的人,怕是都忘记不了。 明康帝自然也不会忘,那时候陵城缺粮,他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才弄到了勉强足够的粮食。 “你说那云姨娘未卜先知,好像能提前知道一定会有旱灾蝗灾发生?” “奴才不敢说那云姨娘是不是未卜先知,不过奴才自从入宫以后,倒是信上了佛。” “嗯?” 楚子文垂眸回答,“佛家有云,芸芸众生里,其实会有那么一二人开了慧眼,能预测到以后的一二事。 关于云姨娘的事,奴才其实曾经也想过,是不是佛祖不忍见世间百姓受苦,所以才给了那云姨娘机缘,让她窥探到一二以后会发生的事。” 机缘?云秀那样的女人还有这样的机缘? 明康帝对此不是很相信。 来通报的人颤着嗓音道,“启禀——启禀皇上,那云姨娘还不停说程夫人肯定跟她一样也是重活一世的人,是程夫人故意害她,压着她,所以她才会那么惨。” 明康帝眼神变得幽深。 “那云姨娘嚷嚷了一会儿,又喊着太子是跟她一样重活一世的人,所以这一世才没死。 对了,还有忠国公(宁远)也是重生的人,所以——” “行了。”明康帝不想听了,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自己有些傻,那个云秀的的确确是疯子,“一个胡言乱语,蛊惑人心的疯子还是别放在外面,将她关进天牢。” 吩咐往,明康帝忽然加了一句,“让程夫人明日去天牢见一见她。” 楚子文忽然对着明康帝下跪,“奴才有一事相求,还请皇上答应。” “什么事?” “明日奴才也想去天牢见云姨娘,求皇上恩准。” 明康帝盯着楚子文的脑门,久久没有出声,不知过去多久,他才道,“你想去就去吧。” 云悦这里很快得了明康帝的口谕,让她明日去天牢见云秀。 云悦愣了愣,难道肃郡王府的人都被关进天牢了?没听到消息啊。 派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肃郡王府其他人都好好关在肃郡王府,只有云秀一个人被关进了天牢。 云秀做什么?居然能有这样的特殊对待? “皇上让你去见云秀做什么?”程二郎对此是百思不得其解。 “见就见吧。”云悦也想去见见云秀。 第二日,云悦去了天牢,这才发现来的不止是她一个人,楚子文也跟她一起去见云秀。 天牢还真是阴森森的,一进去,就让人的寒毛一根又一根竖了起来。 云悦有些后悔来前没多穿一件衣裳。 “她做什么了?都把自己折腾进天牢了?”云悦忍不住问身旁的楚子文,见他嘴角轻轻向上扬起,可见他此刻的心情很不错。 想想也正常,楚子文最大的心愿就是弄死云秀报仇,现在眼看着心愿达成了,他不高兴那才奇怪了。 “她疯了。” 云悦不解,云秀疯了?难道因为周天磊失败,云秀再也不能当皇后太后了,这打击对她来说太沉重了,所以她就疯了? 云秀虽说被关进天牢了,可她的待遇还算是不错,一个人一间牢房,周围也没其他犯人。 明康帝也只是将云秀关了进来,却没让人对她用刑。 可就是如此,云秀的情况看着也糟糕透了,她一见到云悦,当即激动地抓着木栏,双目血红地瞪着云悦,“你跟我一样是重生的对不对?所以你才能把我害得那么惨,你却过得那么好! 没错,一定是这样!老天爷啊!你不长眼啊!为什么让我重生了,还让云悦这贱人也重生!” 云悦终于明白楚子文口中的那句“云秀疯了”是什么意思了。 云秀真是破罐子破摔了,连她是重生的都说出来了。 震惊只是一瞬间,云悦很快回过神,皱着眉,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云秀,“我看你是真的疯了?什么重生?人死了就是死了,人死如灯灭,怎么可能死而复生。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你还想否认?你一定是重生的!否则你怎么可能跟上一世一样过得那么好? 明明我抢了你上一世的相公啊!我该代替你成为三品诰命夫人的。” 说着云秀恶狠狠瞪着楚子文,“你个窝囊废!没出息的东西!你连个秀才都考不中,还是个没种的!你把我害惨了!我落到这地步,都是你害的!” 楚子文在心里咆哮,老子娶了你才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老子上辈子好歹当上了三品官,哪怕没子嗣,也算是出人头地了! 可这辈子却被你害成这样,云秀这贱人还有脸怨她?这贱人真是太无耻了! 好在楚子文还有理智,他忍住了,只是用不屑的语气说道,“你真的是疯了。 以我的才学连考中秀才都勉强,怎么可能考中进士,更别提成为三品大员了。” 第1039章 云秀自杀 “你上一世就是当上了三品大员!你对云悦那贱人还一心一意,除了云悦你就没娶别的女人! 哪怕云悦只给你生了个赔钱货女儿!那时候谁不羡慕云悦。”云秀想到上一世,恨得心都在流血。 上一世云悦真是太好命了,堪称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哪怕她没给夫家生下儿子,可夫家还是对她很好,楚子文也不纳妾。 那样的云悦怎么可能不让人羡慕。 这一世云悦过得更好了!她有两儿一女,她如今是户部尚书夫人还是侯夫人! 为什么云悦总能过得那么好?而她却只能过得那么悲哀?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老天爷的眼根本就是瞎了! 原来那才是他的上一世吗?那才是他该有的人生吗? 他几乎被大夫判定没有生育能力,不能让女人怀孕。 可没想到上一世他居然能有一个女儿。 至于云秀说的什么他对云悦情深义重,楚子文对此是不置可否的,八成是他也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很难令女人怀孕。 云悦能帮她生下一个女儿,那已经万幸了。 如果他要是再纳妾,可那些女人都不能怀孕,到时候他身体有问题的事怕是就会传开。 这才是他上一世只有云悦一个,而不愿意纳妾的原因吧。 可就算那样,楚子文也觉得幸福,功成名就,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多好啊! 可惜,这一切都被云秀这贱人毁了! 楚子文每天都会想云秀,什么都想。 他记得很清楚云秀之前对他是不屑一顾的,总是用高傲的眼神看着她。 什么时候变的呢? 楚子文也不确定了,反正变了没多久,云秀就对他十分殷勤,喊他“子文哥哥”还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他。 楚子文自认也不是什么好人,有个送上门的女人,长得也还可以,他可不就被勾住了。 后来—— 后来的事情楚子文都不愿意想了,意志不坚被云秀勾引,从此他的人生就改写了。 从三品大员一下子沦落为太监。 这真的是太可笑了。 “我相公呢?他上一世又是什么?”云悦不知道楚子文复杂的心情,她可不想被认为是跟云秀一样重生的人,那她以后日子真是好好过了。 “程二郎就是个倒霉蛋!他上一世一直就是个童生!从来就没考中过秀才!” 云悦了然地点点头,“你说我跟你一样是重生的?那我脑子有病啊,放着上一世对我情深义重,又功成名就的相公不要,反而嫁了个连秀才都考不中的倒霉蛋?” 云秀一噎,是啊,云悦如果跟她一样是重生的,那么她当初怎么会选择嫁给程二郎?她图什么? “我看你说的什么上一世,都是你自己做梦吧? 重生一世的人居然还能把日子过成这样,如今都沦落到了天牢,你可真是——”云秀的本事的确是很大。 云悦真是太清楚怎么才能刺激到云秀了,她的话就像是锋利尖锐的刀子,狠狠刺进了云秀的心。 重生一世,她就落到了这样的下场? 不公平!真的太不公平了!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难道我那上一世真的只是一场梦吗?可那梦为什么会那么真?就好像我真的经历过一样?” 云秀紧紧抓着自己的头发,眼里流露出深深的茫然,她是真的开始怀疑否定自己了,因为她真的无法接受自己落到这样悲惨的境地。 楚子文幽幽说道,“你那上一世真是美好啊,可惜啊,不可能发生的,八成就是你的一场梦。” “不是梦!是真的!好多事情都跟我梦中的一模一样!那怎么可能是梦!?”茫然过后,云秀就是无比的确定了,那不是梦!是真实的上一世! “也有很多事跟你所谓的上一世完全不一样吧。”云悦淡淡说道,在这阴暗几乎不见光的天牢里,她沉静的面容显得格外阴沉,让人不寒而栗。 云秀往后退了一步,眼睛睁得大大的,几乎神经质地颤抖,“为什么这一世有那么多跟上一世不一样?这不对,太不对了。” “肃郡王上一世又是怎么样的?”楚子文冷不丁地问道,八成是当了皇帝,否则入不了云秀的眼。 云秀眼里涌起奇异的神采,喃喃道,“他当上了皇帝,他有一个很宠爱的宠妃。 我知道那宠妃会救他一命,所以就抢先救了他。我知道他喜欢那宠妃无法无天,脾气差,我可以比那宠妃还无法无天,脾气比那宠妃还差。” 云悦看着云秀,不能不感慨,她其实才是最适合周天磊脾性的女人,不需要演,只需要当她自己。 “醒醒吧你。皇上还在,太子也还活着,至于肃郡王——不用我说了,你懂得。” 云秀顿时恶狠狠瞪着云悦,周天磊都成太监了,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如今更是造反失败,怕是很快就要死了。 “我这重生到底是为了什么?”自从周天磊造反失败以后,云秀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但她想不通。 云悦不想再留在这天牢,转身就想走,这时就听云秀兴奋大叫,“我能重生一次,那就肯定能重生第二次!第三次!等我再次重生,我一定不会像这一次那么失败了。我要重生!” 云秀一喊完,便直直朝着墙壁冲去,额头重重撞上墙壁,沉闷的“咚——”的一声响起,就见云秀额头鲜血涌流,身子直直往下坠,脸上却带着奇异满足的笑容。 云秀自杀了? 云悦原以为全天下所有人都有可能自杀,可是云秀不会,可没想到云秀居然自杀了。 对了,云秀不是自杀,而是觉得自己是要再次重生。 楚子文受到的震撼比云悦多多了,他一直盼着云秀死,却没想过云秀会选择会这样死。 死了也好,一切都结束了。 至于云秀会再重生? 呵—— 楚子文是不相信的,老天爷会不长眼地让云秀重生一次,但绝对不会让她重生第二次! 就是老天爷真的不开眼,他也要找佛家道家有本事的人镇压云秀的灵魂,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云悦飞快回忆了一下跟云秀的对话,确定没出什么问题,心下暗暗松了口气。 云悦自认她一直以来的行为都很正常,可从来没有什么异于常人的。 至于那些拿出来的好东西,都借口是那师傅所教,按理是没什么问题的。 第1040章 周天磊自尽 云秀自杀的事很快就传到了明康帝的耳朵里。 关于云悦,楚子文还有云秀三人的对话,明康帝也都知道了。 云悦是重生的? 明康帝真的不是很相信,这些年看下来,真的不像。 至于云秀是不是重生的,明康帝不确定,不过他倒是更倾向于楚子文说的,佛祖会给人开慧眼,窥探一二未来的事。 只是佛祖不知是怎么选人的,选中了云秀那么个脑子有问题的人。 明康帝不是没想过对云秀严刑拷打,看看她还知道什么了不得的。 那念头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明康帝就放弃了。 因为云秀知道的那些事都半真半假,鬼知道到后面会不会发生,于是他就打消念头了。 云秀连鸡肋都称不上。 因为鸡肋好歹还有些肉,可云秀没有。 罢了,云秀就这么死了也好。 明康帝继续若无其事地批折子,刚写下两个字,便对着身旁的太监吩咐,“去肃郡王府告诉肃郡王,云秀已死的消息。”他真的太想知道周天磊对云秀的死会有什么反应了。 很快明康帝就知道了答案。 在得知云秀死了以后,周天磊先杀了他和云秀的儿子,然后自尽了。 殉情?这是明康帝心里的第一想法。 不过那儿子真的有那么爱云秀吗?还是自知必死无疑,所以才选择自杀的?只是这自杀的时间点有些微妙而已。 明康帝也不确定到底是哪一样,人死了,别的都过去了,让他们一家三口好好在一起吧。 想来褚氏就是死了,怕是也不愿意跟周天磊在一起,而周天磊也一样不愿意跟褚氏在一起。 明康帝剥夺了周天磊的郡王封号,将他贬为庶人,不过还是给了周天磊一个简单的丧礼,跟着他一起下葬的还有云秀和他的儿子,他们一家三口这次真的是团团圆圆了,谁也不能分开他们了。 明康帝可能是觉得有些对不住褚氏,给了她一点银钱,又给了她长子一个微末爵位,让他们一家搬去京郊外的庄子住了。 就这样吧,对周天磊留下的一切,明康帝都不想再见到了,如果可以,他都宁可没有这个儿子的好。 云悦等了几天,原以为她这里会有异样,没想到什么都没有,看来明康帝是没怀疑她,那真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我是真没想到周天磊能为云秀殉情啊。”周天磊被剥夺了郡王爵,云悦直呼其名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程二郎却提出反对意见,“他是看自己时日无多,并且造反失败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才自尽的吧。” “可他是在知道云秀死了以后,才自尽的。什么时候自尽不好,非要在知道云秀死了的时候选择自尽。 他肯定很爱云秀。”云悦相信周天磊对云秀是真爱了,生死不弃啊! 程二郎正想开口,话到了嘴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跟云悦争论这些做什么? 周天磊死了,云秀也死了,管他们是不是真爱呢,这算什么事吗? 讨论这个才是够无聊的。 “别谈了。人死如灯灭,皇上根本就不想再提起他们。” 云悦也就感慨几句,见程二郎不想多说,她便停了下来。 “那就不说了。” 原以为周天磊死了,他造反的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没想到明康帝一直憋着。 褚氏和周天磊的几个孩子,明康帝能留他们一条命,可其他人,他就没有那慈悲心肠了。 给周天磊诊治的五个太医通通说了假话! 有两个的确是周天磊收买的人,还有三个,一个是周天磊借了皇后的名义收服的。 另外两个居然是靠承恩公府的势力。 还有那冒充周天磊的人居然也跟承恩公府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别以为周天磊死了,明康帝的火气就消了。 差点阴沟里翻船的郁闷怒火,明康帝可是一点都没忘记! 承恩公府倒霉了! 承恩公后悔啊!他为什么要为了兄妹之情不断帮周天磊。 现在好了,就是因为当初对周天磊太好了,让他得了承恩公府不少势力,这一切的一切都成了捅向他们的刀子! 只要想起这些事,承恩公的心就痛,一时间真的连死的心都有了。 有心想去求皇后帮忙,可自从周天磊死了,皇后就有些神志不清了,总把一个枕头当成是周天磊。 周天齐是太子,如果废了皇后,对他也会有影响,于是明康帝忍了,只说皇后身体不好,不许后宫妃嫔还有命妇叨扰她养病。 不过明康帝没禁止周天齐和太子妃去见皇后。 承恩公想去找皇后帮忙求情的路被堵死了,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去找周天齐。 承恩公的脸这会儿真是火辣辣的烫,他之前对周天齐一直不冷不热的,甚至还帮着周天磊给周天齐下过不少绊子,可现在得舔着脸,靠着长辈的身份求对方施以援手,他怎么可能不难受。 承恩公是一个很爱面子的人! 可在面子和性命之间做选择,那不用说,当然是选性命了。 周天齐对亲舅舅一家还不至于见死不救,虽说承恩公府是有糊涂的,但也有能干向着他的。 有了周天齐在其中转圜求情,承恩公府的爵位被保留了下来,可是除了夏云轩,其他人身上的官职都没了。 一时间承恩公府一堆白身。 夏云轩对此没什么感觉,反而心情很好地找程二郎喝酒。 “夏兄的心情不错。”程二郎看着眼里含笑的夏云轩说道。 夏云轩点点头,还给程二郎斟了一杯酒,“我的心情当然不错了。 以后府里没有再能拖我后腿的人了。父亲年纪大了,在家中颐养天年,这其实挺好的。” “皇上还是看重你的,所以这次都没有动你。” 夏云轩道,“我明白。也是我一直亲近太子,跟周天磊关系不怎么好,所以皇上信任我。 只是没想到姑姑竟然——唉——罢了,可能这样对姑姑来说才是最好的,她承受不了丧子之痛。” 程二郎觉得这话有问题,皇后是承受不了丧子之痛,可只有死的是周天磊,他才会如此。 可换做是周天齐,皇后可能会伤心难过,但绝不至于到神志不清的地步。 为人父母的心能偏到什么地步,真的是让人无法想象。 蓦地,程二郎想到了自己,他好像也挺偏心的,他最疼的一直都是小女儿珍珍。 第1041章 奶粉奶片 想起女儿,程二郎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另外两个儿子。 对长子,程二郎自然是悉心栽培。 可是对次子—— 程二郎心里默默叹气,他不能不承认他对福儿最不好,最严厉,也是最凶的。 难怪云悦时不时跟他说,当父母的不能太偏心,他这个当爹的还真是不太合格。 接下来跟夏云轩喝酒,程二郎就有些心不在焉了。 很快,福儿就开始胆战心惊起来,因为他爹最近对他太好了! 在福儿的记忆里,程二郎真的是很少对他那么和颜悦色,态度如春风一样宜人。 可连着好几天,程二郎都是用那么温柔的态度对他,还对他嘘寒问暖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福儿没有觉得幸福,只觉得他爹古里古怪的。 福儿去找云悦说这件事,末了,板着一张脸郑重说道,“娘,爹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所以才这么反常啊?我觉得这可是一件大事,得赶紧请个大夫给爹看看。” 要不是兰叔叔离开京城了,真应该让兰叔叔好好给爹看看才对。 云悦好笑地看着福儿,“说不定是你爹觉得平时对你太凶了,这次是专门想补偿你呢?怎么你爹对你好,你反而不喜欢了?” “补偿?爹是那种会补偿我的人吗?”福儿觉得这跟他记忆里的程二郎差得太远了,那还是他亲爹吗? 云悦听得好笑不已,直摇头,“看来你爹还真不能对你太好。” “那您还是跟爹说说,让他正常点吧。爹那温柔的语气,听得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福儿双手交叉搓了搓胳膊,还故意抖了抖身子。 云悦伸手点了下福儿的额头,“你啊——难怪你跟你爹不合。 你看看珍珍每次一见到你爹,就知道撒娇讨好。你倒好,你爹对你温柔点,你就大惊小怪起来。” 福儿吸了吸鼻子,想起珍珍,暗暗撇嘴,他才不会跟那爱撒娇的妹妹一样呢!他可是男子汉大丈夫! 云悦私下里还真跟程二郎说了这件事,果然,一说完,程二郎的脸就黑了。 程二郎不止脸黑了,双手也不禁攥成拳头,然后又松开,接连好几次,那个臭小子!果然是跟他反冲!真是气死他了! “好了,你也别气了。你说说你平时对福儿那么严厉,这冷不丁地对他那么温柔,换做谁心里都会打鼓不是。 福儿还算是好的了。”云悦真心觉得福儿挺不错的了。 程二郎哼了一声,“我看是我这个当爹的跟福儿那臭小子反冲!他还没出生,我就一直在心里祈求佛祖菩萨赐给我一个女儿,结果倒好,生下来是个男孩儿。 等福儿长大了,更是调皮捣蛋得不得了,又不如祥儿刻苦努力。偏生爹娘都还宠着他。” “福儿也有好的地方,你别总是盯着他不足的地方。”云悦从来不会拿三个孩子比较,各有各的长短,比什么呢? 程二郎觉得私下里这么吐槽儿子,好像有些不对劲儿,很快就说起了其他事,“奶粉和奶片快弄出来了。” “真的?快出成品了?”云悦有些惊讶,一直没听程二郎提起这事,她都快忘记了。 程二郎点点头,“嗯,成品快出来了。到时候带回来让你尝尝。” “好啊。”除了喝新鲜的牛奶羊奶,云悦也许久没喝过冲泡的奶粉,都快忘了奶片的滋味儿了。 没过几天,程二郎就带回来了奶粉和奶片,不止云悦尝了,程高中和苗氏也一起尝了。 云悦喝了一口奶粉,眉头立即皱得紧紧的。 苗氏比云悦还夸张,一喝进嘴里,差点没吐出来。 祥儿也在,见状不由问道,“应该没那么难喝吧。” 苗氏好不容易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苦着一张脸问祥儿,“这东西你喝过没有?” 祥儿点点头,“喝过。味道好像是不怎么好。” “膻味太重了。这是羊奶制成的吧。”云悦只喝了一口,实在是有些受不住了,“牛奶的呢?应该没羊奶这么重的膻味吧。” 程二郎对着身旁的下人吩咐了一句,很快就有人去冲了牛奶粉。 程高中和苗氏纷纷表示不尝了,喝不下去。 云悦的接受能力还可以,她喝得下去。 “牛奶的比羊奶的要好不少,可味道还是有些——东西是制出来了,可这口味上面得好好改进改进。 要不然东西怕是很难卖出去。” 一般人谁会喜欢给自己找罪受,非要花钱去买难喝的东西?就是吹上天了,怕是也不会有多少人会乐意买。 “娘,匠人一般只负责制作东西,谁会在意那些口味啊?又不是厨子。”祥儿犯难了。 “你也知道只有厨子才会在意口味啊。专业的事就让专业的人负责。让厨子办吧。” 程二郎点点头,“你说的有理,是该招些厨子进来,改善改善口感。” 云悦又吃了奶片,一样是比不上现代的,味道太浓太重了。 “奶粉奶片这种东西,吃起来应该是香甜可口,让人吃了一口想吃第二口的。”云悦在现代就很喜欢喝奶粉吃奶片。 苗氏一言难尽地看着云悦,“就这东西还有人吃了一口想再吃第二口的?送我都不要了。” “娘,等这些东西改进改进,一定会更好的。”云悦倒是对程二郎和福儿挺有信心的。 程二郎和祥儿看着做出来的奶粉和奶片,心下不约而同地暗暗叹气,看来要改进的东西还有很多啊。 程二郎和祥儿继续去盯着厨子改进奶粉和奶片的味道,云悦和三公主这对婆媳相处得也不错。 三公主管家理事的确是不怎么行,好在她听话,云悦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云悦忽然感受到娶三公主的好处了,有个那么听话的儿媳妇,滋味儿还挺好的。 难怪那么多婆婆娶儿媳妇进门,都喜欢娶听话的。 云悦觉得自己其实也就是个俗人。 云悦发现三公主最近总是一个人坐着,然后时不时发呆,不禁有些好奇,“公主,你在想什么呢?最近老是魂不守舍的?” 第1042章 云鸿和钱氏都自尽了 三公主看向云悦,咬了咬唇,“娘,我——我嫁进来都那么长时间了,可肚子都没什么动静。您会不会怪我啊?” 云悦不由看向三公主平坦的小腹,直将三公主看得浑身紧绷起来,整个人仿佛成了被拉满的弓,好像下一刻就会断了一样。 “公主你跟祥儿成亲才多久啊,怎么就想到孩子了? 孩子嘛,等缘分来了自然就会有的。公主和祥儿都年轻,身体也没问题,一切都顺其自然吧。” 三公主好像松了一口气,可很快又道,“娘您真的不怪我啊?” 云悦有些奇怪,“公主你怎么会那么想?我怪你什么啊? 你跟祥儿现在没孩子,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别放在心上。是不是有人在你耳边说什么了?” 三公主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就是我觉得自己嫁进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可一直没能有身孕,我总担心娘您会怪我。” 云悦只能再次重复,“真没有。公主别急,有时候你越急啊,什么就越不来。” 云悦没将这件事放心上,只当三公主是太想要孩子当母亲了,所以才会如此。 三公主和祥儿成亲都不到一年,没孩子很正常啊,有孩子那才是值得庆祝的大喜事。 云悦可不会当恶婆婆,话里话外都催促儿媳妇早早生孩子,她真心觉得没那个必要。 本来还想多劝三公主几句的,没多久,林氏派人来找云悦,让她赶紧回云家一趟。 云悦有些纳闷,如果没什么事,林氏可不会特意派人过来,心下觉得奇怪,她还是安抚了三公主几句,这才离开。 到了云家,云悦才知道出了什么事,云鸿死了,钱氏受不了儿女皆亡的打击,于是也自杀了。 云明阳本来是在云明峰家报喜,他的两个妾室分别给他生了一儿一女,可没想到眨眨眼的功夫,就传来了云鸿和钱氏的死讯。 云明阳一个受不住,眼睛瞪得大大的,黝黑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一口气上不来,就这么直直晕了。 林氏害怕了,六神无主下就让人去请云悦过来。 云悦听林氏颠三倒四地将事情说完,正要开口时,给云明阳诊治的大夫出来了,她上前问道,“大夫,我大伯怎么样了?” “还好,我已经给他施了针,再喝几服药调养一下就好了。不过切记,他可千万不能再大喜大悲了,否则怕是——不好啊。” 云明峰让下人拿着药方去熬药,又吩咐人送大夫离开。 林氏喃喃道,“大嫂和鸿儿怎么就自杀了呢?秀儿是死了,可他们没事啊,怎么就不能继续活着呢?” “云鸿先自杀的。大伯母是后自杀的。”云悦觉得顺序很重要。 这时,在屋内伺候云明阳的丫鬟出来禀报,说云明阳醒了。 云悦三人便进去看云明阳。 云悦觉得云明阳瞧着还真是很可怜,好像生无可恋地盯着床顶,遭受到了极大极大的打击。 可不是很大的打击吗?女儿,儿子还有妻子接连去世,这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莫大的打击,是足以将人摧毁的。 云明峰看着云明阳,心里沉甸甸的,很不是滋味儿,但还是只能强打起精神安慰,“大哥,你得保重身体。你现在还有一对儿女要养呢。” 顿了顿,云明峰又道,“大嫂和鸿儿的死会不会有什么隐情?怎么好端端的就忽然自杀呢?是不是被人害了?” 要是被人害了,那云明阳得为他们报仇,这样说不定就能重新激起他的斗志,这是好事。 床上的云明阳终于有反应了,苦笑着摇头,僵硬地扭着脖子,哽咽道,“他们不是被害的。鸿儿——鸿儿肯定是自杀的。” 云悦不觉得云鸿那样的人会自杀,他如果要自杀,那早就在不是男人以后就自杀了,怎么会等到今天? “你们不知道,其实自从鸿儿他废了以后,他的脾气就变得很坏很坏。 动不动就在家里砸东西发怒。好多次,他其实都想自杀,就这么死了。” 云悦心里隐隐有些猜测了,可云鸿一直没自杀,那就是有什么在支撑他了。 果然,云明阳接着就道,“是钱氏一直在劝鸿儿,还有秀儿在,等秀儿有出息了,好日子就来了。 一次又一次的,鸿儿这才打消了自杀的念头。” 云明阳没说的是,他其实早就不盼望云秀有什么出息了,他觉得不可能。 可是他的话,钱氏和云鸿都不会听。 次数多了,云明阳也就不说了,他觉得钱氏和云鸿坚信着云秀会有出息也没什么不好。 起码云鸿还有坚持活下去的动力。 只是云明阳做梦都没想到云秀死了,他看云鸿也只是沉默了一点,还以为这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万万没想到云鸿竟然会在云秀去后没多久就自杀。 云明阳不停捶着胸口,老泪纵横,哭得伤心不已,“是我错了,我大错特错啊! 其实鸿儿在知道秀儿去了以后,早就有些不对劲儿了,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啊!” 要是他能早点发现,儿子说不定就不用死了。 云明阳真的是悔得肠子都青了!他太痛苦了。 云明峰拉住云明阳捶着胸口的手,“大哥,这不能怪你。 你还是得多为你才出生没多久的儿女想想吧,他们还需要你。” 无论再悔恨痛苦,人都不可能回来了。 人死不能复生啊! 林氏红着眼送云悦离开,“悦儿,你奶一声招呼都没打,就那么去了。 你大伯母和堂哥也是如此,你说哪天我和你爹——” “娘,哪儿有人这么咒自己死的。这样的话不许再说了。我不喜欢听啊。”云悦皱眉说道。 “哪是我自己咒自己。就是忽然觉得生死这回事,真不好说。不过我这辈子也值了,你和舟儿都过得那么好,你们也都当了爹娘了。 你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当奶奶了,现在的日子其实挺好的。真的,娘很满足也很高兴。” 云悦挽着林氏的手,柔声道,“对啊,现在的多好啊。娘您多活一天就是多享一天的福。娘您可得多享几十年的福,长命百岁才好呢。” 第1043章 绿意 林氏苦笑着摇头,“我哪儿有长命百岁的福气。不可能的。” 云悦就看不惯林氏这样子,眉头一皱,“怎么就不可能有呢?娘,您可不能现在就想什么死不死的,您想想我和弟弟,我们舍不得您,爹也一样舍不得您。 现在弟弟的官儿当得好好的,说句难听的,您要是去了,他可是得守孝的!这一守可就要三年,您想想看得耽误多少事啊。您说是不是这理?” 拿儿女劝林氏,那绝对是一劝一个准的。 林氏果然打起精神,她这辈子就是个没用的人,一直都没帮过儿女什么,绝不能再拖儿女的后腿。 “对对,我得好好活着。我可不能让你弟弟回来守孝,这会影响他的仕途。我要好好活着,一定得好好活着。” 见林氏总算没再把死不死的挂在嘴边,云悦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对,娘您这样就对了。 现在爹也不用出去打仗了,他公务也不忙,经常能陪着您。我也会经常带您三个可爱的外孙外孙女回来看您。弟弟那儿过几年也会回京城,到时候您能享的福才更大呢。” 林氏被云悦这么一说,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可想到钱氏和云鸿,心又不禁沉重起来,“鸿儿啊——当初你爷多疼他,没想到他会走上自杀这条路。 就是秀儿不在了,他也还是能好好活下去的啊。” 云悦却觉得像云鸿那样心高气傲的人,早在被废了那天,他就想死了。 熬了那么多年,就只有云秀那么一个指望。 现在云秀死了,云鸿自杀,也是正常的。 “还有你大伯母——”林氏对钱氏的感情就有些纠结了,“你大伯母人是不好,对咱们更是——不过说真的,你大伯母这辈子啊,都是为了她一对儿女活,为自己想的时候都少。” 云悦看着林氏,不能不承认她说得没错。 “秀儿和鸿儿这一去,你大伯母的心也死透了,活着也没意思了,她就选择死了。 如果我是她,我也会跟她一样。我宁可自己死,都不愿意儿女出事。这就是为人娘的一片心。” 云悦沉默了,这话她很赞成,她也宁可自己死,都不愿意她的儿女出事。 云鸿和云秀的死—— 说真的,云悦觉得云明阳和钱氏是有责任的,而且这责任还不小。 云秀是重生的,但她眼高于顶,目空一切,自大骄傲,不可一世的性子可不是因为重生才有的,而是早就有的。 重生只是让云秀那些致命的缺点更加放大了。 云悦还记得钱氏在云秀小时候是怎么教她的,什么她长得漂亮好看,家里的条件又好,她将来一定会嫁个了不起的夫婿,会当人上人...... 从小就被灌输这些想法的云秀,除非她本就人品很好,否则真的很容易长歪。 可惜云秀不是那种人品好的,再被钱氏在耳边吹吹,她当即就长得更歪了。 云鸿也是一样,什么他是云家的长房长孙,他是不一样的,他是读书人,有多么多么金贵...... 云鸿和云秀两个是被养歪了。 云明阳如此痛苦难受,想来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清楚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知道他将孩子教歪了,害了他们一辈子。 这不是云悦想的,而是云明阳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就总是来找云明峰念叨,偶尔云悦过来,也能听到几句。 云悦不能不承认,云明阳总结的错误教训还是挺精辟的,八成是他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云悦回去后,跟程二郎说起了钱氏和云鸿去世的消息。 程二郎沉默片刻才道,“他们的葬礼你会回去吧。到时候我请个假,陪你一起去吧。” 云悦点点头,“好。” 说着,云悦不由感慨,“相公,大伯在很早的时候就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不该一味宠着云鸿和云秀,也不该总是给他们灌输那些错误不对的观念,他自责是他害了云鸿和云秀。 你说大伯母死的时候,她能意识到这一点吗?她会知道自己错了吗?” “不知道。”程二郎坦然回答,他跟钱氏有多久没见过了,他是真的不清楚钱氏的想法。 “我也不知道答案。算了,人都不在了,再讨论这些好像的确没什么必要了。” 太久没见过以及提起钱氏和云鸿,骤然得到他们的消息,还是他们出事了,云悦的还真是觉得有些怪怪的,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云明阳至今病得都不能起身,云明峰和林氏只能接过了安葬钱氏和云鸿的事,云悦帮了不少忙。 云明阳家里现在还乱糟糟的,主母没了,底下两个妾才生完孩子,月子都还没出。 林氏只能先将自己身边一个比较能干的嬷嬷留下来管事,他们就是能帮忙,也不能一直留在云明阳家。 钱氏和云鸿的葬礼也就这么过去了,没出什么事,平平稳稳的,来吊唁的人也不多。 这些日子云悦要忙着钱氏和云鸿的葬礼,家里这块就松了一点,就让三公主先看着。 本以为三公主会出些岔子,没想到她处理得很不错,什么错都没有。 云悦觉得她有些小看三公主了,其实三公主还是很有本事的。 三公主却没有领云悦的夸奖,羞赧一笑,“娘,不是我有不是。是绿意有本事。 云悦看向三公主身边那穿着绿色衣裳,人比花娇的婢女,这是三公主从宫里带出来的,好像还是陪着三公主一起长大的。 “你身边有这么个得力人,这是好事。不过还是得你自己立起来才好。”谁有本事,都不如自己有。 三公主重重点头,“嗯。娘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的,一定会让您满意的。” 云悦笑了笑,“别把自己逼那么紧。你现在做得已经很好了,真的。” 三公主抿了抿嘴,脸上也有些烫。 回到房,三公主有些累,想要沐浴,下人便纷纷忙碌起来。 褪下身上的罗裙,浴桶里放了温度适宜的热水,水上洒满鲜花的浴桶,三公主一进去,只觉得浑身的毛孔就打开了。 绿意在身后替她擦背,三公主舒服惬意地眯着眼睛,满脸享受。 第1044章 撒谎 绿意撩起水泼到三公主的背上,柔声问道,“公主,老夫人最近还有催促着您赶紧怀孕吗?” 三公主睁开眼睛,扭头看向绿意,“是不是咱们想太多了?我婆婆根本没有催我赶紧怀孕的意思,她说了,顺其自然就好。越急,孩子反而越不来。” 绿意笑意盈盈,“公主,这才是老夫人在催着您赶紧怀孕啊。 哪个当婆婆的不想赶紧抱孙子啊,老夫人也不例外的。再说公主您嫁给驸马的日子其实也不短了。一般快的,也该怀孕了。” 三公主纠结起来,真的是这样吗? “可我真的没感觉到我婆婆有那意思啊?再说我也问过相公了,他也没那意思啊。”三公主只觉得脑袋很痛,怎么想都想不出一个答案。 绿意叹了口气,“公主,奴婢从小跟您一起长大的,真的是全心全意为您啊。 若是您不相信奴婢,那奴婢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三公主忙道,“没有没有!你我虽然是主仆,可实际上情同姐妹,我怎么可能不信你呢。 看来我还是得多拜拜送子观音,保佑我早日怀孕吧。” 三公主说着,重新扭过头,趴在浴桶上,现在的日子过得很幸福,可要是能怀孕,那就更好了,就真的什么遗憾都没有了。 哪怕先生个女儿,那也是好的,她和驸马的女儿啊,那一定是世上最可爱的。 “公主,其实拜送子观音也不是最好的主意。” 三公主又闭上了眼睛,懒洋洋问道,“那什么才是最好的主意?” “奴婢听说有些主母不能怀孕,就会让妾室代为怀孕生子。” “那是自个儿不能生。我那么年轻,身体又好,找什么妾室?我可是堂堂的大晋公主! 驸马才不能纳妾呢。再说驸马也早就说了,要跟我一心一意过日子,他不会纳妾的。” 程家可真是好人家,公爹不纳妾,他生养的儿子也一样不纳妾,她能嫁进来可真是太有福气了。 绿意眼里的笑意消失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郁闷还有不甘。 晚上祥儿回房,绿意当即迎了上去。 奶粉和奶片的口味仍然没有改善,祥儿心情不是很好,见屋里伺候的下人不少,挥挥手道,“你们都退下吧。” 绿意幽怨地看着祥儿,可祥儿心里存着事,压根儿没注意到。 三公主满心满眼就只有祥儿一个,更不会注意到绿意了。 云悦看着珍珍拿过来的荷包帕子,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这是你绣的?” 珍珍连连点头,“对啊对啊,虽然绣的不是很好,但我完成功课了。” 是的,这是功课。 以珍珍的年纪也是时候学些女红刺绣了,不过珍珍在这方面可能是完全遗传云悦,绣的那叫一个差劲。 不过云悦对珍珍没多高的要求,只要求会绣,等她长大以后,能绣的一般般就可以了。 有绣的好的,那就有绣的差的,多正常。 “真的是你绣的?”云悦又问了一遍。 珍珍心里开始打鼓了,不会被娘看出来了吧?可前面已经说了是自己绣的,要是否认,那她岂不是要倒霉了?于是她只能继续点头,强调是自己绣的。 云悦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年纪不大,倒是学会撒谎了? 娘跟你说过没有,不许撒谎。” “你对珍珍发什么火啊?”苗氏一进来就看到云悦对着珍珍发脾气,眉毛皱了又皱,隐约看到桌上的那糟糕的绣品,心下了然,“是不是珍珍绣的东西不好?绣了就行了,好不好的无所谓。以后珍珍也不靠女红刺绣吃饭。” 云悦拿起桌上的帕子给苗氏看,“娘您看看这个,要是她绣的,我也就不说什么了。您看看这是她绣的吗?” 苗氏年纪大了,视力不是很好了,眯着眼,将帕子拿近了一点看起来,这一看就看出不对了,“珍珍啊,这是谁帮你绣的?虽然这绣的人竭力模仿你的刺绣,可还是比你绣的强多了。” 难怪云悦这么生气,就是珍珍没做针线师傅布置的功课,也好过撒谎。 珍珍扁着嘴,动了动嘴巴,似乎是在犹豫该不该说。 云悦眯起眼睛,“你身边哪个丫鬟帮你绣的?还是那个婆子?还敢瞒着? 信不信我把你身边的人都抓起来一个个问。” “我说我说。不是我身边的丫鬟婆子帮我绣的,是嫂子身边的绿意姐姐帮我绣的。” “绿意?”云悦对绿意的印象还是挺深刻的,三公主身边的贴身大宫女,人也漂亮能干。 云悦问道,“是你主动让她帮你绣的,还是她主动找你的。” 珍珍在想要不要实话实说,这要是说了实话,那就算出卖绿意姐姐了,这是不是有些不够义气? 可要是不说—— “眼珠子转得那么厉害做什么?当着你奶和我的面还要撒谎不成?”云悦语气十分不善。 苗氏也道,“珍珍啊,好孩子可不能撒谎。是什么你就说什么。” 珍珍这才道,“是绿意姐姐看我做刺绣,扎了好几下手指,她看我太可怜了,所以才提出帮我绣的。还说这是我跟她之间的秘密,不能告诉别人。 娘,绿意姐姐其实挺好的。您别怪她好不好?” “为你好?没看出来。”云悦淡淡说道。 如果绿意真的如珍珍说的一样,那就是糊涂蛋! 她帮着珍珍做了这些刺绣,那不是为她好,而是害了她!一直不做女红刺绣,珍珍这辈子都别想进步。 可那绿意真的是个糊涂人?云悦一点也不这么认为。 绿意能干有本事的名声,云悦已经不止一次听说过了,这么一个人会糊涂? 倒是她这傻女儿被人几句话给哄了过去,那才是真的有些傻。 “管好你自己吧,先别去操心别人了。”云悦看着一脸忐忑的珍珍,宣布了对她的惩罚,“让人代你做女红刺绣,还撒谎骗我这个当娘的,罚你做双倍刺绣。一个月内做好。” 珍珍乖乖认了罚。 祥儿和福儿回来听说这事,眉头皱得紧紧的。 福儿戳了戳祥儿的胳膊,忍不住说道,“哥,嫂子身边的那个丫鬟不太聪明啊。”千万别说什么好心办坏事,他只觉得那傻得要命! 也不看看他娘是多厉害精明的人,能被她哄骗了住。 祥儿的脸色也不好看,沉声道,“这事我回去会好好处理的。” 第1045章 献殷勤 妹妹受罚了,作为好哥哥的祥儿当然要去看她。 福儿想了想也跟着一起去了,虽然平时有些嫉妒妹妹受宠,偶尔会挤兑几句,但他也是真心疼爱妹妹的好哥哥。 珍珍这会儿正擦一把眼泪绣上一针,瞧着别提有多可怜了。 福儿见状就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你说说你要是不骗娘的话,哪儿用得着吃这苦。” 珍珍嘟着嘴道,“这话你怎么不早点说?轮到我受罚了才说。” “我说要怪就得怪那绿意。我就不信你会主动找绿意让她帮你做功课。”福儿对珍珍还是很了解的,肯定是绿意主动提的。 珍珍将手里的刺绣放到一旁装着各色丝线的篮子里,“绿意姐姐人挺好的,她也是好心才主动提出帮我的。大哥你别怪绿意姐姐。” 福儿眼睛差点没翻到头顶上,显然是对珍珍的话十分不以为意。 祥儿摸了把珍珍的头,“这事大哥心里有数。” “大哥,要吃午饭了,今儿个爷奶要吃素,让咱们分开吃,我去你那儿蹭饭吃啊。”离开前,福儿忽然对祥儿说道。 祥儿看了眼福儿,这哪里是去吃饭,分明是想去看看绿意。 知道福儿的小心思,但祥儿也没想拦着他,点点头答应了,指了个人去跟三公主说一声,福儿今儿个要陪着他们一起吃饭,多准备几道福儿喜欢吃的。 几乎是祥儿和福儿一进屋,一道绿色的身影就迎了上来。 福儿认出了来人是绿意,她正殷勤地要替祥儿将外衣脱下,又拿起了帕子要给他擦汗。 “我这里怎么没人伺候?你是叫绿意是吧?你来伺候我好了。大哥还是让大嫂伺候吧。” 福儿不喜欢称呼三公主为公主,觉得很生疏,私下里都是直接喊大嫂。 三公主喜欢福儿这样喊她,云悦也就随着他们去了。 绿意的动作一顿,美眸幽幽看向祥儿,似乎是希望他能为她做主。 祥儿却无所谓,这种事,他一般都会随着弟弟妹妹,点点头说道,“绿意你去伺候二少爷。” “是。”绿意幽怨无比的声音响起。 福儿看不惯绿意那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故意道,“伺候我,委屈你了?摆着张苦瓜脸做什么?” 三公主不怎么会伺候人,做起来有些笨手笨脚的,听到福儿的话,不由道,“二弟,难道是绿意伺候得不好?要不换个人伺候你好了。” 福儿了直接从绿意手里拿过帕子,胡乱擦了下脸,然后将帕子扔还给绿意,“不用了。” 祥儿朝福儿看去,眼神闪了闪。 午饭很丰盛,三公主添了好几道福儿喜欢吃的菜肴。 绿意一直找机会要凑到祥儿身边给他夹菜,福儿看得心里不舒坦,“绿意是吧,我哥跟我吃饭,最不喜欢别人伺候了。你这样碍手碍脚的,影响我胃口。” 祥儿其实也不是很喜欢下人伺候吃饭,别扭,哪有自己吃饭来得舒服。 只是绿意是三公主的贴身大宫女,之前瞧着还不错,只是最近太殷勤了点,让他有些不满意,但他也没说什么。 可是祥儿是不可能委屈福儿的,那可是他的亲弟弟! “你下去吧。”祥儿淡淡说道。 没了绿意,福儿觉得这顿饭吃得还算舒坦。 “哥,那个绿意心挺大啊,你看没看出来,她喜欢你啊。”福儿怀疑他哥是看不出来的,他哥在感情方面特别迟钝,简直就跟木头似的。 果然祥儿一听这话,顿时有些震惊地看向福儿,“胡说些什么呢。” “哥,听我的,赶紧将那心大的丫鬟打发走吧。”说着,福儿上下打量了一下祥儿,他哥长得可真好,面如冠玉,风度翩翩,他要是个女人,说不定都会心动,那个叫绿意的丫鬟每天都能见到他大哥,难怪会起心思了。 可惜他大哥是不解风情的,本就不想纳妾,更别提他娶的是公主,那就更不会纳妾了。 三公主更别提,人是挺好的,就是太傻了! 有时候福儿有些同情他这个大哥,娶了这么个傻妻子,真的是完全不符合他大哥的娶妻标准。 福儿从祥儿这里离开,本来想回自己的院子,可是转道就去了云悦那儿,将在祥儿那儿看到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 对福儿的话,云悦也就信一半,她太了解自己这个儿子了,三分的事,喜欢说成十分。 可是云悦也清楚福儿不会无中生有,那就是那个叫绿意的丫鬟真的对祥儿有心。 福儿说得那叫一个口干舌燥,可偏生他娘什么反应都没有,他顿时无奈了,“娘您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啊?” “你娘我不是聋子。”云悦淡淡道。 福儿了解,这就是听到了的意思。 “那娘您有什么想法啊?那个叫绿意的心大得不得了!得赶紧打发了。 还有大嫂——她还挺相信那绿意的。” 云悦垂眸,睫毛一颤一颤的,让人看不清她眼底的真实情绪,“你大哥和大嫂院子里的事,让他们自己处理,我不管,你也别管。” “娘您真的不管啊?万一那叫绿意的丫鬟爬床了,还成功了,那该怎么办?到时候大哥大嫂的感情就会出现裂痕,那可不是说着笑的。”福儿急了,他娘怎么能不出手呢! 云悦看着福儿,忽然笑了,“你把你大哥当傻子啊?他能在自己的院子里,让一个丫鬟成功爬上他的床?”如果祥儿是三公主那性子,那事情是很有可能成功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福儿觉得最干脆的就是快刀斩乱麻,直接解决了绿意那祸害,“那绿意主动提出帮妹妹做刺绣,我看她是不怀好意!她别是想讨好妹妹,这样就能让大哥对她刮目相看吧。” 云悦若有所思地看着福儿,许久才道,“在看女人这方面,你的确比你大哥强很多。”祥儿是跟根本不在意,福儿是太精。 福儿得意洋洋地晃着脑袋,“那是!” “你大哥没那么蠢的,你少操心了。管好你自己就是了。” “娘。”福儿不甘心,可最后还是败在了云悦凉凉的目光下。 云悦的确是不打算插手这件事,一是相信祥儿,二就是想磨砺磨砺三公主了。 说真的,祥儿的条件是真的好,那些丫鬟的心思怕是不会少,想爬床的,绿意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三公主该学着处理这些事,总不能每次都让祥儿解决吧。 妻子需要为丈夫处理好后宅。 第1046章 有些蠢 祥儿是没将福儿的话放心上,不过想了想,他还是将绿意主动帮珍珍做刺绣,然后珍珍撒谎被罚的事跟三公主说了。 三公主的第一反应就是替绿意说好话,“绿意是个好的,我看她真的只是好心。 明儿个我亲自去跟娘和妹妹道歉,她们不会跟绿意计较的吧。” 祥儿深深看着三公主,一时间有些一言难尽,这种情绪经常会出现,因为他娶了个不聪明甚至是有些糊涂的妻子。 要是娶的是个聪慧能干的妻子,他能省多少心啊。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只是一闪而过,祥儿很快就回过了神,现在这样其实也挺好的,人不该太贪心。 “我记得你身边的宫女,除了绿意外,还有好几个都到了可以成亲的年纪了吧。”倒不是祥儿特意关注她们,而是时不时会见到,再怎么也会记住。 三公主点点头,“嗯。” “你对她们是什么打算?有没有替她们选个好人家的想法?” 三公主来了兴致,连连点头,“嗯嗯!我可没想让她们终身不嫁。驸马你说我该给她们选什么夫婿好啊?” “你的人,你自己做主就是了。在府里选管事小厮也好,或者从外面挑。”顿了顿,祥儿加了一句,“其实从外面挑会更好,要是选个有功名的,人也争气,说不定还能给她们挣个诰命。你是公主,那就是她们的靠山,她们就是外嫁了,也没什么需要担心。” 三公主眼睛亮亮的,就跟黑夜里闪烁的星星一般,“驸马你真是太聪明了!外嫁好!明儿个我跟娘商量商量,娘认识的人多,一定有合适的人选的。” 商量定了,祥儿和三公主才睡下。 三公主倒是没立即跟绿意等人说这件事,她想着给她们一个惊喜,到时候她们一定会很开心。 云悦听三公主说完来意,好一会儿才道,“想法不错。我帮你寻摸寻摸。 不过你确定你身边的那些丫鬟都想嫁人吗?” 三公主不解,“她们怎么可能不愿意嫁人呢?谁会愿意终身不嫁?” “除了不嫁,还有其他路走。”云悦意味深长地说道。 三公主眉头拧得更紧了,还能有什么路走? 云悦不说话了,相处的时间越长,三公主的短板越是显露无疑啊。 太不聪明了,其实可以称得上是有些蠢。 福儿这样不经常去三公主那儿的,只是去吃一顿饭,就能发现绿意的不对。 那绿意可就在三公主的眼皮子底下,她竟然丝毫都没察觉到,这可真是—— 这不是能用一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能概括形容的。 云悦虽然不觉得她会是个短命的人,但她就是再长寿也不能看顾三公主一辈子吧,得让她学着长大,承担点事情了。 这次绿意的事刚刚好,用来磨炼磨炼她。 不过在三公主离开前,云悦还是说了一句,“对身边的人还是得多留几分心眼的。” 三公主不明白云悦这话的意思,满腔疑惑地离开了。 三公主从云悦这里得了话,就将她身边年纪合适的丫鬟召过来,总共有五个,都是花儿一样的好年纪,也是适合嫁人的好年纪。 除了绿意以外,其她人都高兴,三公主这般为她们着想,怎么能不令她们感动呢。 有心的人不由朝绿意看去,见她如花的面容惨白一片,纤细的身子摇摇欲坠,心下不由暗暗唾弃。 三公主对绿意是最好的,也是最信任绿意的,没想到这绿意竟然会起了那样龌龊见不得人的心思。 要是驸马对绿意有那意思也就罢了,问题是她们都没看出驸马对绿意有什么心思。 绿意分明就是剃头担子一头热! 绿意慌乱对着三公主跪下,晶莹的泪水一颗又一颗落下,整个人犹如风中飘零的小白花,瞧着好不可怜,“公主,奴婢不想嫁人,只想一直伺候您,求公主成全。” 其她四人暗暗咬牙,怎么就她绿意忠心,她们就不忠心了? 三公主弯腰搀扶起绿意,“就是嫁人了,也能回来看我。女儿家年纪正好,哪儿有不嫁人的。 放心,我会为你们选个好人家的。” 绿意被三公主抓住的地方,好像有一股凉意直直往里钻,令她情不自禁地想颤抖,心也渐渐沉到了谷底。 福儿不放心绿意,他可操心自己大哥大嫂了,就让人盯着那绿意。 很快就得到了绿意偷偷出府见什么人的消息,可惜没看清那绿意见的是什么人,周围有人守着,一旦靠近,就会被发现。 福儿立马将这事告诉了云悦,后者挑挑眉,“阵仗不小啊。看得出那人身份不低。”身份要是不高,也不会有那么多下人守着了。 “娘,我的人手不够,也没那么大的本事。这就需要您和爹出手了。”福儿现在更操心了。 云悦看着福儿板着张小脸,小大人似的模样,不由笑了,“让你大哥大嫂操心去吧。不用你,也不用我跟你爹。” “娘,您难道就不担心大哥会阴沟里翻船吗?”没提三公主,是因为他觉得三公主一定会阴沟里翻船,那几乎是没跑的了。 “你大哥要是连这点事都处理不了,还是赶紧别当官了,免得在官场上被人算计死。”云悦接着说道,“你以为你爹没碰到过这样的事啊?” 福儿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爹也碰到过?” “肯定啊。”云悦笑了笑,“你爹能走到今天,除了自己有本事,更多的还是他小心谨慎。 你哥这人啊——聪明是聪明,可在女人身上缺点心眼,没怎么把心放在女人身上,这是他的缺点。现在正好有个机会能让他吃点教训,挺好的。” 云悦曾经想过找个女人试试福儿的,可最后还是放弃了。 爹娘出手,总是会心软,那还不如让外人来教教他好了。 “哥要是娶个厉害精明的嫂子,这样的烦恼就会少很多。”福儿说出了心里一直藏着的话,厉害精明的嫂子也一直他哥想娶的。 云悦对此不置可否,“娶三公主,那是皇上的旨意,无从改变的。 想想比起其她公主,三公主已经很不错了,她不骄纵,性子也好,孝敬长辈,关爱弟弟妹妹。 别总是只能看到别人的缺点,也得学会看到对方的优点。” 老是盯着对方的缺点看,那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不如想点让自己开心的事。 第1047章 关嫔 家里的事,云悦一般都不会瞒着程二郎。 三公主这里出了事,云悦当晚就跟程二郎说了。 程二郎越听,眉头就皱得越紧,沉默许久才道,“其实我挺好奇三公主是怎么养成这样的性子的。 之前不是公主,那也是王爷之女,怎么就能如此的单纯呢。” 单纯是好听的说法,说白了其实是单蠢。 “性子没有大问题,这就不错了。也得看到三公主好的地方。”云悦笑着劝道。 听到这话,程二郎不由看向云悦,“都说娘是好婆婆,可我看来,你才是天下难寻的好婆婆才对。” 当初铁氏犯蠢,苗氏骂她可是从来没有客气过。 现在的三公主其实没比当初的铁氏好到哪儿去,半斤八两吧,谁也别说谁。 “那是公主,我难道还能打骂她不成?” 程二郎看着云悦,“就算她不是公主,你也一样不会打骂她。 有你当婆婆真是幸福。” 说着,程二郎不由道,“娘子,如果祥儿娶的不是三公主,而是符合他要求的妻子,你的日子能轻松很多吧。” 这次云悦是想也不想地点头,“这是肯定的啊。祥儿想娶的是精明厉害能干,能替他将后宅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妻子。我要是有这么一个儿媳妇,早就将手里的事情都交给她了,我也能享清福了。” 现在还是算了吧,云悦可不敢将手里的事情都交给三公主,她连自己院子里那点小事都没搞清楚,还会经常出错。 “你心里难道就没遗憾失落?甚至是不满?” 云悦被程二郎说的,还真是勾起了心底深处的那些阴暗想法,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成天想那些不高兴的,我日子不要过了?” “那你平时都怎么想的?”程二郎反问道。 “我啊——”云悦笑了笑,“我会想如果祥儿娶了符合他要求的妻子,可他妻子是个脾气不好,隔三差五就要跟我对着干,还要跟我吵的,那我岂不是会比现在更痛苦?这么一想,我心情就好多了,觉得日子也不是那么差了。” 程二郎不以为然道,“你这是在自欺欺人。咱们家能娶进不孝婆母,还敢跟你吵的儿媳妇?” 云悦推了把程二郎,“你就不能让我开心开心啊?老是挑我刺做什么? 反正咱们现在的长媳是三公主!不会是别人。” 程二郎忽然也觉得自己很没意思,跟云悦吵这些做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 “皇上怎么就没把他的公主教得好一点呢。大公主不说了。二公主听说性子懦弱,在婆家的日子不是很好。” 云悦对二公主不是很熟悉,只是在一些场合见过几次,闻言不由问道,“皇上难道不管二公主吗?” “管啊。皇上亲自问过二公主她在夫家的日子过得好不好,二公主每次都说好。皇上就以为还过得去,也就没多问什么。” “你怎么知道二公主日子过得不好的?”云悦好奇问道。 程二郎淡淡道,“有人看到二公主婆家的下人拿了她的首饰去当铺。是有流言说二公主的夫家不怎么样,家里的钱财也是越来越少,可是排场依旧不小。那排场都是靠着儿媳妇的嫁妆撑起来的。” “公主的首饰都有印记的吧。我记得二公主的夫家是定南伯,他们家要是那么差劲,皇上怎么会将二公主嫁进去?” 程二郎回答,“二公主的生母王嫔求的。定南伯夫人是王嫔的亲妹妹。” “皇上的那些公主,说实话,我最欣赏的是四公主。聪慧能干,她如今在鞑靼过得也还不错。”程二郎忍不住想,要是四公主能当他的长媳就好了,可惜啊。 云悦被打断了思绪,转而又说起了三公主,“好了,别想了。”想了也没用。 “三公主手段本事不行,那就慢慢教呗。这些还是能教的。心要是坏了,那才是没法救了。”云悦对三公主始终这么包容,说实话就是看上了她的心好。 “教不会怎么办?”程二郎不客气地给云悦泼冷水。 云悦瞪了眼程二郎,“你就不能说些好听的吗?非要这么怄我你才高兴啊?” 程二郎投降了,立即道,“娘子你最厉害。只要是你想做的事那就一定能成。” 见云悦的脸色好看了一点,程二郎这才道,“小心点那个叫绿意的。这种人要是狠狠心,对三公主不利也是有可能的。” “绿意的父母家人还在,对公主下毒手,不止她全家,她九族的命都不要了?”当然也得防止对方狗急跳墙,“过两天我去宫里找关嫔说说。” “嗯?找关嫔做什么?” 云悦回道,“我可不信关嫔没在三公主身边放人,她哪可能放得下唯一的女儿。 既然要调教三公主,总得跟关嫔说一声。”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希望关嫔也能帮点忙。 现在命妇进宫,不是求皇后准许了,因为皇后疯了。 命妇进宫这事是由太子妃管着,云悦直接去求太子妃了。 以云悦和太子妃的关系,这点事情,太子妃当然不会卡着她,很痛快地就应了。 关嫔得知亲家母进宫见她,心情十分好,女儿嫁了个好人家,每个月都会进宫来见她,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云悦望了一圈,看着周围伺候的下人,欲言又止。 关嫔见状,眉头一皱,很快又松开了,“程夫人有什么话是想同本嫔单独说吗?” 云悦点头,“可否请娘娘屏退左右。” 关嫔想了想,便同意了,挥挥手让伺候的下人都退下。 云悦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将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关嫔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不是对云悦的,而是因为绿意! 对女儿身边的大宫女,关嫔哪里有不知道的。 以前看那绿意聪慧机灵,关嫔对她也很是信任,没想到这才跟着女儿嫁进程家,居然就起了这样的心思!真真是可恶! 关嫔可不信云悦会冤枉一个宫女,这怎么可能? 云悦没事跟一个宫女过不去做什么?闲着无聊吗? “娘娘,三公主心性纯真善良。可是架不住总会有那些心思阴暗的人想算计她。 咱们还在,自然可以帮着挡一挡,拦一拦。可说句不好听的,要是咱们不在了呢?那该怎么办?总得让三公主自己立起来才行。” 第1048章 云明阳要出家 关嫔沉默了,她不能不承认云悦的话很有道理。 以前关嫔就想过给三公主选个好人家,这样她的婆家能为她遮风挡雨一辈子。 程家的确是很好。 关嫔敢说京城的任何一户人家都比不上程家。 可是谁能护着一个人一辈子呢?人是会老去甚至死去的。 “程夫人的意思,本嫔明白了。程夫人想做什么,直言就是,本嫔定会配合的。” 关嫔如此好说话,云悦心里也松了一口气,都是为了孩子好啊。 云悦将她的请求说了,先不跟三公主说这件事,但是希望关嫔能让人好好保护三公主,防止绿意狗急跳墙。 关嫔立即听懂了云悦话里的意思,这是想借这个机会磨炼三公主。 磨炼,那就少不了痛苦磨难,一想到女儿要伤心难过,关嫔就有些不舍得。 刚软下来的心在看到云悦时,立即又硬了起来,她不能再心软了,否则才是真的害了孩子。 “好,本嫔都听程夫人的。” 云悦又跟关嫔说了一件事,“绿意身后可能有人。不过暂时不知道是谁。” 关嫔闻言立即皱起眉头,“绿意是被人收买了,还是她一直都是别人的人?” 前者还好,后者那就—— “这点就不知道了。是人是鬼,这次就好好看看清吧。” 关嫔闻言也不再多说,一个宫女罢了,这次只是用她来磨炼她的女儿,否则早就将这样背主的宫女活活打死了! 云悦刚从宫里回来,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就听下人说林氏在家里等她,瞧着还很着急。 云悦不知出了什么事,但还是快步去见林氏。 林氏就在屋里来回踱步,一见到云悦,当即就迎了上去,“悦——悦儿,你——你大伯——大伯他——” 云悦见林氏久久没法将一句完整的话说出来,不由道,“是大伯的身体又出什么问题了?是缺什么好药材?还是要去宫里请太医?” 林氏慌乱摇头,“不——不是,你大伯——大伯他——他身体没问题,他——他突然要出家!” 云悦傻了,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下意识问道,“谁要出家?” “你大伯啊!”话说出口了,林氏终于不结巴了,“今儿个一大早就没看到你大伯,我和你爹都吓了一大跳。 好在你大伯留了一封信,说什么,他大彻大悟,万念俱灰,还有什么要赎罪,所以就打算出家。” 云悦很是无语,难道真的是因为接连丧女,丧子和丧妻,所以将云明阳打击得不轻,都起了要出家的心思了? “我和你爹赶过去的时候,你大伯的头发都被剃了好多。 你爹急得不行,拦着僧人不许给你大伯剃度。你爹苦口婆心地劝了你大伯好久,可你大伯不听。 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就来找你了。” 云悦此刻对云明阳也是十分无语,他竟然能想到出家,这可真是—— 不过这件事肯定不能成,不是为了云明阳。 云悦真没那么大度,当初云明阳是怎么算计他们家的,她其实都没忘记过。 只是云明峰放不下云明阳这个亲哥哥。 要是云明阳真的出家成功了,云明峰心里怕是一辈子都过不去。 为了亲爹过得好,云悦也不能让云明阳成功出家。 说真的,云悦这会儿希望云明阳还不如不变呢! 要是云明阳跟当初一样爱算计,自私自利,哪会因为没了妻儿就选择出家。 “先去爹和大伯那儿吧。”云悦头有些痛。 林氏连连点头,“好!咱们这就去。可千万不能让你大伯出家啊。 你是没看到你爹看到你大伯落下的那些头发的时候,他有多难受,我在一旁都不忍心看了。” 云明峰难受,这很正常。不难受,云悦才觉得奇怪。 云明阳选择出家的寺庙离京城不远,大约坐了一个多时辰的马车就到了。 寺庙也不大,是个普通寺庙,占地也不广,香客人数也不多。 云悦和林氏到的时候,就听云明峰对着云明阳苦口婆心地劝。 云悦没打扰云明峰,还在一旁静静听了一会儿他是怎么劝云明阳的。 没多久,云悦就开始摇头,他爹真是没劝到点子上,话里话外都在说什么他爷要是看到云明阳这样,得有多伤心难过。 果然在云明峰心里,云丁山的分量还是不轻的。 云悦上前几步,这时云明峰正说得口干舌燥,看到云悦,当即停了下来,他的口才不好,劝人的事还是得交给他女儿。 “大伯,你还记得你才出生不久的一对儿女吗?” 云悦一边说一边紧紧盯着跪在蒲团上,阖着眸子的云明阳,果然随着她话落,云明阳的眼皮狠狠颤了颤。 云明峰也注意到了,连忙道,“大哥你还有一对才出生没多久的儿女呢! 你想想你如果坚持出家,那两个孩子怎么办啊?” 云明阳睁开眼睛,随即叹了口气,语气缥缈,“无妨,家中还有钱财,他们又有生母照顾,足以他们好好长大了。” “大伯,不一样的。一个孩子要想好好长大,不止需要母亲,还需要父亲。 父亲也是不可替代的。” 云明峰觉得云悦真是太会说话了,连连点头,“对啊对啊!” “我这样的父亲还不如没有。秀儿和鸿儿其实都是被我害死的。没有我,两个孩子可能更好。” 云悦看着云明阳,发现他还真喜欢走极端,以前最喜欢的是将所有的错误都推到别人身上,现在倒好,就喜欢将所有的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大伯你又错了。没了你,两个孩子才会糟糕。 说句公道话,云秀和云鸿的性子——大部分都是因为大伯母才养成的,当然不是说大伯你一点错都没有。 可现在大伯你已大彻大悟,幡然悔悟了。这样的你才能成为一个好父亲。” 云明阳心里似是一动,很快又颓废地低下头,声音露出微微颤意,“我不行的。” “试都没试过,怎么就不行呢?大伯你已经对不起一双儿女了,难道还想对不起另一双儿女吗?”云悦说着,又指了指云明峰,“大伯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很对不起我爹,对我爹是满怀愧疚。 难道你想更对不起我爹,让我爹下半辈子都无法安宁,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吗? 要是你出家了,我爹他真的会受不住。” 第1049章 打消念头 云明阳不由看向云明峰,后者立即道,“大哥,咱们兄弟不说有多深厚的感情,但好歹也是一起长大的。 我是真的希望你以后都能好好的。你出家做什么呢?侄子侄女你不管了?我这个弟弟为你难受一辈子,你也不在意是不是?” 云明阳眼里浮现晶莹的泪光,定定看着云明峰。 是啊,他这辈子已经那么对不起弟弟了,他怎么能让弟弟下半辈子难受不安心呢?他做的还是人事吗? “大伯你要是出家了,我相信你会很开心,从此四大皆空,你的心平静安稳了。 可留在俗世的人呢?他们会好吗?大伯你好好想想吧。爹娘,咱们回去吧。” 云明峰不可置信地看向云悦,这时候回去?要是云明阳一个想不通真的剃度出家了,那该怎么办? 云悦迎着云明峰的视线,轻轻点头,接着转身就走。 林氏见状忙跟了上去,她还是相信女儿的。 云明峰迟疑片刻,临走前还是对云明阳说了一句,“大哥,我真的不希望你出家,你——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 云明峰说完就快步去追云悦,很快就追到了,因为云悦故意放慢速度等着他。 不等云明峰开口,云悦就道,“爹,该说的都说了,继续留在大伯那儿也没什么用了。 再说我看大伯已经动摇了,逼得太紧反而不好。不过爹你倒是可以每天继续来找大伯说说,多说说他才出生没多久的儿女,还有你的想法。” 说着,云悦不由可惜起来,“要不是大伯的一对儿女才出生没多久,真应该将他们抱过来让大伯好好看看。 对了,大伯的那两个妾其实也可以过来。”可惜,还在坐月子,这天又冷起来了。 云明峰点点头,“好,我明白了。 就盼着你大伯能赶紧打消出家的念头,回去后好好过日子,要不你爷在天之灵怕是难安啊。” 云悦又跟林氏交代了几句,便回去了,而林氏留下继续陪着云明峰。 先是去了宫里一趟,又是来寺庙劝阻云明阳出家,这一出出的,闹得云悦头有些痛。 “你大伯出家了?有没有拦住?”程二郎看着云悦有些疲惫的样子,还当云明阳已经出家了,木已成舟了。 林氏跟云悦说这件事的时候,周围可有不少的下人在。 云悦摇摇头,“拦住了。我看大伯已经动摇了。这些天我爹再好好劝劝,应该就会彻底打消念头了。” “你大伯怎么好端端的就要出家?”程二郎在听到云明阳没出家成功,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他也清楚他那位岳父大人的性子,要是云明阳真的出家成功,他那岳父下半辈子怕是真的过不安宁了。 “云秀和云鸿都死了,就连我大伯母也死了,我大伯万念俱灰,还把所有的错都算在他自己的身上,一个想不开就去出家了。” 程二郎的表情顿时有些一言难尽,“你大伯——这一辈子都活得糊涂。 他要是早有这心,将云秀和云鸿教好,也不至于——” 说到一半,程二郎就不说了,“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 只盼着你大伯能多在意点活着的人,别再想着出家了。” 是啊,程二郎真是总结到点子上了。 人活着的时候,没见云明阳怎么关心在意,想的大多还是属于自己的利益。 等到人死了,忽然间就大彻大悟,想要遁入空门,他再次忘记了活着的人,他才出生不久的一对儿女,他的两个妾。 云明阳那人啊——云悦想起他也真是有些一言难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云明峰就跟云明阳耗上了,他请了长假,就住在了寺庙里。 他怕啊,真怕在他离开后,云明阳就要剃度出家,他就是去办公事,心也定不下来,还不如守着呢。 云明阳要出家的消息最后还是被他两个妾知道了,她们当即想冲去庙里将云明阳拉回来。 这次林氏脑子很清楚,死命拦住了那两个妾,月子要是坐不好,落下了病,以后可有的罪受了。 这会儿那两个妾堪称是同心协力,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不能让云明阳出家! 家里要是没个男人撑着,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还能过下去吗? 不能亲自去见云明阳,那两个妾合计了一番,割破了手指头写了血书,托林氏送给云明阳。 想了想还不够,又在儿女的手上涂满了墨汁,按了好几张白纸。 云明阳本就在犹豫,再看到两个妾室的血书,还有儿女的小手掌印,立时老泪纵横,打消了出家的念头。 云明峰只觉得头顶上的乌云散了,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 云悦一边关注着三公主,一边又要分心思关注云明阳,在听到云明阳打消了出家的念头,她心里悬着的大石头也落了下去。 云悦倒是给三公主身边适龄的宫女都选了不错的人家,其中一个跟府里的管事的儿子看对了眼,其她的都想外嫁。 别人都还好说,绿意那儿最不好办,连着三个人选,她每一个都推了。 一次两次三次的,三公主的脸色也不好看了。 云悦倒是没生气,还笑了笑,“你身边那绿意想嫁给什么样的男子啊?说出个标准,我才能给她挑啊。 我给她选的三个人,一个有童生功名,家境虽然不是很富裕,但书读得不错,以后说不定能有机会考中进士做官。 一个是家里有百亩良田,也算是个小地主了,又是独子,以后的日子过得肯定差不了。 另一个是武将,官职是不高,只有从七品,但好歹是官儿,人也上进。” 云悦每说一句,三公主的头就低下一点,她对云悦选的人选真是满意极了!哪个挑出来不是一等一的,可见云悦是费了不少心思。 要三公主说,选哪个都行,要文有文,要武有武,有钱的也有。 绿意怎么就哪个都看不中。 “娘,我回去就好好问问绿意,她——她是有些太挑了。” “说不定绿意不想外嫁呢?”云悦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三公主不以为意道,“她总不能伺候我一辈子吧。没这理啊。” 云悦深深看着三公主,她还真是一点都没往绿意惦记祥儿上面想,是绿意做的不够明显,还是她为人真的太迟钝了呢? 云悦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第1050章 背后的人 三公主的心情很不好,其她丫鬟那儿都顺顺当当的,什么问题都没有。 只有绿意,连着三次都拒绝了。 别说婆婆了,就是三公主都不高兴了。 回去后,三公主就直截了当地问绿意,“你到底喜欢什么的男子?你直接说。到时候我请婆婆按照你说的给你找。” 要是这还不愿意,三公主也不想管了。 “公主,奴婢目前不想嫁人,只想好好伺候您。”绿意一脸忠心地望着三公主,好像只要三公主开口,哪怕让她现在去死,她也会眼睛都不眨一下去死。 三公主心软了,叹了口气道,“女儿家的花期耽误不得。 你要是想一直伺候我,不如也在府里的管事里挑一个,这样嫁了人以后就还能继续伺候我了。” 绿意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有那么一刻疯狂压倒了理智,脱口道,“奴婢难道就只能嫁给管事吗?” 话一出口,绿意就后悔了。 “那你想嫁给谁?” “其实——其实奴婢现在不想嫁人,只想好好伺候公主。”绿意忍着心里的酸涩,一字一句地表着忠心。 三公主最后还是没怎么逼绿意,毕竟是跟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不是假的。 祥儿回来后知道了绿意的事,眼神不由沉了下来,之前福儿说绿意对他有心思,他以前是没放在心上。 可自从被福儿点破,稍微观察了一下,就察觉出绿意的不对了,对他太殷勤了,还有那眼神也十分露骨,没比三公主差到哪儿去。 祥儿觉得在女人问题上,他还真是比不上福儿。 晚上三公主也跟祥儿抱怨起绿意。 “你就没怀疑过绿意?”祥儿看着三公主问道,云悦可没瞒着他,想借绿意调教三公主的事。 只是三公主的表现不止让云悦失望,也同样让祥儿太失望了。 他知道自己的妻子不是个聪明人,只是没想到她能那么不聪明。 不聪明是好听的说话,实话是真的太蠢了。 “怀疑绿意?怀疑她做什么?” 看着三公主那清澈得能见底的眸子,祥儿难得哽住了,“当我没说。” 祥儿现在心里就一个想法,让三公主在绿意身上狠狠吃个大亏吧。 吃一堑长一智,否则三公主永远也无法长大。 绿意那儿也是越来越急,她无时无刻不在害怕,生怕下一刻三公主会不顾她的意愿就为她定下婚事。 可绿意哪儿愿意嫁给那些庸庸碌碌的无为之人。 绿意从见到祥儿的第一眼起,就深深喜欢上了他,自此眼里心里就只有祥儿一个。 三公主嫁给祥儿时候,绿意更是盼着三公主能让她伺候祥儿。 只是万万没想到,三公主根本就没有那意思!她竟然想独占祥儿!这怎么可以? 绿意难受啊,就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她心上噬咬,难受的她鬼使神差地接了周若芸给的好处。 绿意倒也没那么傻,她不想背主,只是想借周若芸的力量让她成为祥儿的女人。 周若芸不在意绿意怎么想,只要绿意能成为祥儿的女人,她就高兴了! 两人可以说是一拍即合! 绿意身后的周若芸很快就暴露出来了。 “娘,那大公主处处跟咱们家作对,她真是可恶!”福儿一直关注着绿意的事,在知道指使她的是周若芸以后,更是恨上了周若芸。 “那么生气做什么?气大伤身。还有你也不小了,得学着沉住气。”云悦给福儿倒了杯水。 福儿接过了云悦倒的水,接着一饮而尽,然后将空了的水杯重重放在桌上,“娘,那大公主对咱们家不怀好意!” “对咱们不怀好意的多了去了,你以为就一个大公主不成?”真要数仇家,那可真是不少。 “可大公主最可恶!她这是存着挑拨大哥大嫂夫妻关系来的。真是无耻!” 云悦却道,“这也是个好机会啊,我正好能调教调教你嫂子。” 福儿忍不住提醒,“娘,万一大哥真的跟那绿意——那时候就追悔莫及了。” 云悦伸手拧了把福儿的脸颊,没小时候手感好,“你太小看你大哥了。” “娶个不聪明的妻子,大哥真可怜。要是——”福儿觉得问题的根源就是三公主太笨了!连个处处是马脚的丫鬟,她居然都看不出来。 “那不仅仅是你嫂子,还是堂堂的公主。福儿你不能对她不敬。”云悦淡淡提醒。 “可如果大哥要是娶了——” 云悦打断福儿的话,“不要如果了,没有那如果。” 人要是老是想着这个如果那个如果,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你以后娶妻就自由多了。娶个你自己喜欢的吧。”以后会不会跟宁远成亲家,这点云悦不清楚,就看孩子有没有那缘分了。 “大哥真可怜。”对比起自己能娶个喜欢的妻子,而大哥只能娶个几乎是跟他要求完全相反的妻子,福儿真心觉得自己真是太幸福了。 “这些话以后都不许说了。”云悦严肃警告福儿。 福儿点点头,做了个闭嘴的手势。 绿意又跟周若芸碰面了。 周若芸高兴啊,她母妃被降位,弟弟成了全京城的笑话,而她也被迫和离。 这一切的一切可都是被四公主和云悦害的! 四公主如今在鞑靼,周若芸拿她没法子。 可是程家人都在京城呢,她非要搅得程家人日子不安宁! 绿意这蠢货真是来得恰到好处啊。 这可是三公主最贴心的大丫鬟了,等到三公主看到她最器重的丫鬟爬了她驸马的床,相信她一定会悲痛欲绝。 三公主和祥儿也别想再当恩爱夫妻。 想到那场景,周若芸就高兴。 “三皇妹都要随便指个人把你嫁出去了。你难道真的甘心就这么嫁了吗?” 甘心吗?当然不甘心!绿意眼里的不甘心几乎要化为实质。 周若芸嘴边的笑意深了深,“最好用的法子不用本公主教你吧。 生米煮成熟饭啊!” “可——可是——”绿意眼里的不甘化为了迟疑,万一失败,那她就死定了。 周若芸打断绿意的话,语气不容置疑,“可是什么?再可是下去,你这辈子就只能嫁个没出息的窝囊废了!你说说真要那样,对得起你这副花容月貌吗?” 绿意狂跳不已的心渐渐定了下来,眼里的迟疑也逐渐化为坚定。 周若芸见状,一时间笑得更高兴了。 第1051章 温泉庄子 绿意回去后,就撺掇三公主跟祥儿一起去温泉庄子。 三公主的嫁妆里就有一处温泉庄子,只是她一直没去过。 现在天冷了,正是泡温泉的好时候。 三公主被绿意说得心动了,当晚就跟祥儿提了去温泉庄子的事。 祥儿深深看着三公主,动了动嘴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去温泉庄子?咱家人都去?可三公主是想跟你单独去。”云悦似笑非笑地看着祥儿,年轻夫妇喜欢单独出去腻在一起,那多正常啊,她和程二郎年轻时候也这样,他十分能理解。 “一起去吧。天冷了,奶和爷泡泡温泉也好。”对绿意,祥儿的确没放在心上,主要想让家人都去泡泡温泉,舒服舒服。 云悦点点头,“好。我问问你爷奶,他们要是想去,那就去。” 苗氏和程高中一听,立即就答应了。 苗氏倒是问云悦,“能不能让如珠和成才也去啊?” 云悦想了想道,“娘您问问如珠他们愿不愿意去。” 得了云悦的话,苗氏第二天就找来如珠问。 如珠回去后问了史成才的意思,他们夫妇二人到时候会一起去。 程二郎却没去,没时间,他还有些遗憾,“娘子,一起泡温泉的机会没了,真是有些可惜。” 云悦好笑道,“都老夫老妻了,有什么可惜的。你要是想泡温泉,等找个机会,咱们一起去泡就是了。” 程二郎挑了挑眉,“你没忘记正事吧。” “你说绿意啊?咱儿子还真没把绿意放心上。”见程二郎要开口,云悦便抢先说道,“你别说祥儿会因为大意被算计。祥儿不是个会因大意,被人算计的。咱们得相信祥儿。” “罢了,一个想要爬床的丫鬟罢了。是不必太放在心上。”程二郎也发现他有些关心则乱了,“不过那绿意倒是挺有意思的,还非要去温泉庄子才动手。” 云悦却道,“八成不是绿意的意思,而是大公主的想法。” “嗯?” “大公主最近也要去温泉庄子。” 几个公主名下都有温泉庄子,而且都是临近的,距离都不远。 大公主是想着等绿意成功爬上祥儿的床,到时候她就能去看热闹吧。 事情要是发生在程家,大公主就不能那么方便地来看热闹了。 “那大公主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行吗?老是想这些歪门邪道,尽盯着别人家的日子。她啊——”程二郎对周若芸实在是厌恶至极。 应该说程家就没有一个人喜欢周若芸的。 云悦眼神冰冷,“她不是想看热闹吗?那就让她看个够。” 一家人都要去温泉庄子,虽然住不了几天,但要准备的东西不少。 三公主有些失望,她是希望只有她跟祥儿的,没想到现在多了那么多人。 三公主幽怨地看着祥儿,后者好像根本感受不到,淡淡道,“到时候帮着娘多照顾一下爷奶,他们年纪大了。” “哦,我知道了。”三公主很快打起精神,帮着云悦一起准备东西。 两天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三公主的温泉庄子去了。 三公主的温泉庄子很大,有好几口温泉。 三公主将最大最好的给了程高中和苗氏,第二大的给了云悦,其他的都差不多,也说不上谁更大谁更好。 云悦相信祥儿,就将事情都交给了祥儿,她暂时不管了。 这是祥儿主动提出来的,他说以后要爬他床的人怕是不少,要是劳烦云悦一个个处理,那不是要累坏了。 这点小事交给他就行了。 于是云悦就很放心地每天泡泡温泉,还让人榨点鲜果汁喝,日子别提过得有多滋润舒坦了。 就是偶尔要看到福儿那紧张的小脸,这就有些郁闷了,“开心点。难得不用读书,能好好玩儿,你也放轻松点。” 福儿喝了口果汁,幽幽说道,“如果没有大哥这事,那我真的会很高兴的。” 问题是祥儿的事情存在啊! “你可真是关心你大哥的清白啊。相信你大哥。一个丫鬟而已。” “还有大公主呢。”福儿忍不住提醒。 云悦闭上眼睛,懒懒说道,“大公主没你想得那么聪明厉害。” 周若芸仗着的也就是一个公主身份了,别的——呵—— 安心过了两天舒坦的放假日子,第三天晚上,周若芸领着下人浩浩荡荡地来看热闹了。 “哟!三皇妹你也来泡温泉啊。” 三公主一看到周若芸,上扬的嘴角就平了下来,淡淡道,“大皇姐啊,你也来泡温泉?” 周若芸点点头,“嗯。还以为三皇妹你只跟驸马来这儿泡温泉,没想到你夫家人也一起过来了。 程夫人,真是许久不见了。” “是啊。可不是很久没见大公主了。自从大公主你被禁足,还真是——咳咳——”云悦咳了两声,“看我真是不会说话,怎么能往大公主你的伤口上戳呢。” 周若芸狠狠瞪着云悦,她最讨厌的就是云悦这张嘴,真是让人恨不得撕了才好! 三公主见周若芸吃瘪,暗暗笑了起来,她婆婆真厉害! “三皇妹你的驸马呢?我这大皇姐过来,他也不知道出来见见迎迎。这未免也太没把我放在眼里了吧。” 三公主心道,就你这不做人事的,谁会愿意尊重你。 心里这么想,可三公主还是得给周若芸一点面子,便对身旁的丫鬟道,“去请驸马过来见见大皇姐。” 丫鬟还没去找人,这时就响起了一阵惊叫声,“不好了!不好了!驸马他跟绿意——” 周若芸眼里飞快闪过喜色,脸上却满是忧色,“什么?三皇妹,我怎么听到你的驸马跟你身边的大宫女绿意有什么?他们不会是——” “不会是什么?大公主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何必如此说一半留一半的。”云悦声音凉凉,目光同样凉凉地看向周若芸。 周若芸嘴边勾起一抹冷笑,拍了拍艳丽裙摆上,似乎是要拂去上面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程夫人可真是伶牙俐齿啊!都到了这会儿了,这嘴还是那么能说。 什么说一半留一半。是三皇妹庄子上的下人说她的驸马跟绿意如何,可不是本公主说的。这男人啊,果然就没有不偷腥的。程夫人,都说程大人对你一心一意,本公主看是未必啊。 说不定程大人也跟三皇妹的驸马一样偷吃。” 第1052章 哪儿出错了 “我与我夫婿如何,就不劳大公主你操心了。”云悦淡淡说道。 周若芸心里冷笑不止,死鸭子嘴硬罢了!她不信云悦这会儿心里没打鼓,怕是早就忐忑难安了吧。 哼!不过这也是云悦活该! “本公主也没想管程夫人你和程大人的事。本公主是三皇妹的长姐,关心妹妹这总没错吧。” “关心?”云悦眉头一皱,似乎是有些不解,“我在大公主你身上真的看不到所谓的关心。大公主你这样像是在看笑话啊。大公主与其关心别人,不如好好关心自己吧。大公主可得多想想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周若芸气得不轻,她说是和离,可谁不知道是被明康帝强制下旨和离的。 这简直是周若芸不能提的痛!云悦倒好,专门提她的伤心事。 周若芸眼神一冷,语气也重了几分,“程夫人休要胡言乱语!本公主怎么就是在看笑话了?本公主只是关心三皇妹。三皇妹,俗话说得好,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啊!咱们一起去看看吧。” 云悦看向三公主,见她小脸惨白一片,眼里也全是慌乱,心下默默叹气,“公主你要不要去看看?” 要不要去看? 三公主其实是不想去的,她害怕结果是她不能接受的。 那是她的丈夫啊!是她深爱的丈夫啊! 他明明说过这辈子就只会有她一个人,不会纳妾的,他为什么要言而无信呢? 三公主很想当逃兵,不去看,是不是就能当做事情没发生,她就能继续跟祥儿当恩爱夫妻? 可是—— 她还是想去亲眼看看,想知道祥儿到底有没有背叛她。 她到底该怎么办啊! 就是三公主不想去看,周若芸也非要她去看不可!要不然岂不是枉费她做了那么多事? 周若芸上前亲自扶起三公主,语气温柔,可听在三公主的耳朵里就像是催命符,“三皇妹你别怕,大皇姐我陪着你去看看。就是你的驸马真的背叛你了也没有关系。 男人嘛——偷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咱们是公主,怎么都能过好自己的日子的。走,大皇姐带你去看看。” 三公主就这么由着大公主拉着她往前走,一步深一歩浅的,就像是踩在云朵上,好几次,她都想挣脱开周若芸,扭头就跑。 云悦不知何时来到三公主身边,看着她惨白的小脸,默了默,还是说道,“想要跟夫婿恩爱到白头,就得先学会信任对方。” 三公主愣愣看着云悦,喃喃道,“我——我真的可以相信吗?” “我相信我的儿子。” 周若芸嗤笑出声,斜眼睨着云悦,“程夫人你当然能相信你的儿子了。你可是他亲娘啊! 三皇妹你可不能继续当个糊涂人。不过这也说不准,毕竟刚才那下人也只是叫了一声你驸马跟绿意,说不定他们什么也没有呢。” 那下人是周若芸的人,在三公主的温泉庄子里安插几个人,这对周若芸而言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周若芸是特地吩咐那下人别将话说得太清楚明白,她就是要三公主心存侥幸,然后再亲眼看到祥儿和绿意在一张床上颠鸾倒凤,那对三公主来说才是最痛的! 周若芸怀着激动兴奋的心,恨不得拉着三公主立即到达目的地。 走到半路上,周若芸看到了一个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她见鬼似的看着祥儿,“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可能在这里的!不可能的!” 祥儿淡淡看了眼周若芸,“原来是大公主啊。娘,你们怎么会在一起啊?” 云悦笑了笑,“大公主说想见见你。” “见我?我有什么好见的?”祥儿眉毛高高向上一扬。 三公主刚才有多绝望害怕,这会儿就有多高兴,她一把甩开周若芸,直奔向祥儿,“驸马!驸马!驸马......” 感受到驸马温柔的胸膛,闻到他身上独有的淡淡墨香味,三公主才觉得她活过来了。 祥儿见三公主哭了,心下叹气,但还是认命地拿出帕子替她擦眼泪,然后将她扶起来,“哭什么?不认识我了?当着大公主和娘的面,这样可不好。” 云悦道,“没什么不好的。刚才不知是哪个下人忽然喊了一句,说你跟绿意—— 公主这会儿怕是有些担忧急躁,有些失态也是正常的。” 祥儿好像十分惊奇,“我跟绿意?我跟她能怎么样?” 云悦说道,“是啊,娘也好奇你跟绿意能怎么样。对了,大公主你现在见到我儿了,放心了吗?” 周若芸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就跟调色盘似的,清冷的月光洒在她那张难看的脸上,更衬的那张脸阴森森的。 不对!不对!哪哪儿都不对! 周若芸简直要疯了,她精心算计的一切,怎么全都毁了!到底是哪一步出错了? 绿意那个蠢货到底在做什么? 云悦这会儿好像跟周若芸心有灵犀了,“对了,说起绿意,她人呢?” “一个丫鬟罢了,吩咐一声让人去找就行了。”祥儿淡淡说道,接着吩咐起身边的下人去找绿意。 没一会儿功夫,就有下人来禀报,说在绿意的房间找到她了,可她正跟一个男子—— 云悦惊讶道,“看来不是我儿跟绿意如何,而是绿意跟其他人——大公主你要不要去看看啊。 我看你对这事好像很好奇啊。要是不弄清楚,我担心你今晚回去都睡不着了。” 周若芸咬着牙,但也不能不承认云悦说的没错,她要是不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她今天的确是不用睡了。 绿意那蠢货居然能弄错人!她怎么不赶紧去死呢! “我也被大公主你勾起了好奇心,咱们一起去看看好了。”祥儿笑了,脸上满是兴味。 云悦也跟着一起去了,一进房间,看到的就是绿意抱着一床被子缩在角落,头发披散,脸上泛着红晕,眼里全是绝望和惊恐,还有几分生无可恋。 床的另一边一个男子正手忙脚乱地穿衣裳,云悦等人进来的时候,他的衣裳已经穿得差不多了,没露出什么不该露的。 周若芸在看到那男子时,脸色骤然一变,因为这男子他认识,他叫水根。 这水根正是周若芸安插在三公主庄子里的人之一。 水根也是见周若芸最多的人,每次传递消息,或者周若芸有什么吩咐,都是交给他。 第1053章 揍周若芸 周若芸就是再傻也知道这会儿的情况不对,她安插在三公主庄子里的人居然跟绿意在一起,而祥儿还好端端的,其中一定有问题。 八成是祥儿早就知道了她的计划! 周若芸看向祥儿的眼神顿时不善起来。 云悦眼神一冷,“大公主这般看着我儿做什么?是我儿做错了什么吗?” 周若芸忍着心里的怒火,他错了!他当然错了!他为什么没有老老实实落入她的圈套跟绿意在一起,为什么没有让三公主伤心欲绝!? 这就是祥儿的大错! 周若芸真不懂,这一个两个的为什么都喜欢跟她作对。 云悦是个讨厌的人,她生的儿子一样没好到哪里去,也一样讨厌! 不,是更加讨厌! “好,好得很。三皇妹你的驸马没有偷吃,大皇姐我为你感到高兴啊,你可真是嫁了个好驸马啊。” 任谁都能听得出周若芸话里的咬牙切齿,言不由衷。 “大公主你为三公主感到高兴?真的吗?那我真有好多问题想问问你。 为何要在三公主的庄子里安插人,为什么要收买绿意,怂恿她爬我儿的床?”云悦看着周若芸,冷冷质问。 周若芸也不慌,从事情出乎她的意料开始,她就有这些人知道一切的准备了。 “程夫人你在说什么?本公主一句话都听不懂。本公主是大公主,是父皇的亲生女儿,而你只是臣妇!轮不到你来质问本公主。” 云悦笑了,充满讽刺的笑,根本没将周若芸的威胁听进耳朵里,“大公主是认为我以下犯上了? 好啊,咱们不如去皇上跟前评评理。要是皇上说我错了,我给大公主你跪下道歉怎么样?可大公主你敢吗?” “你放肆!你好大的胆子啊,居然敢威胁本公主?”周若芸大怒。 云悦丝毫不让,眼神反而更冷了几分,“不是我威胁大公主你,而是你不做人事。 大公主你想让皇上对你更加失望吗?你母妃降位,四皇子身上至今没有爵位,而大公主你前不久还一直被禁足呢。若是你再闯祸,皇上知道了,怕是会——” 周若芸气得不轻,真想撕了云悦的嘴,可她很清楚云悦说得都是真的。 明康帝对她已经很失望了,如果她再闯祸,她就真的完了。 一个不得父皇宠爱的公主,在京城又算什么呢? 周若芸正气恼时,脸上忽然一疼,原来是三公主不知何时冲到她跟前,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周若芸被打蒙了,可是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提醒着她,三公主打了她! 不等周若芸发怒,三公主就跟疯了似的将周若芸推倒,接着骑在周若芸身上,泼妇似的对着周若芸的脸左右开弓,“周若芸你个贱人,我跟你拼了!我欠你什么了?你要这么害我? 我跟驸马日子过得好好的,你居然收买我身边的人爬我驸马的床,想让我们夫妻翻脸!我——我跟你拼了!” 周若芸想推开身上的三公主,可是三公主这陡然爆发,力量实在是太强大了,她推不动,甚至都无法躲避三公主打下来的巴掌。 “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还不赶紧来救本公主!” 周若芸冲着他带来的下人咆哮。 那些下人想来救周若芸,可这里是三公主的庄子,大多都是三公主的人。 云悦指了人,很轻松就拦住了那些想救周若芸的人。 周若芸后悔极了,早知道多带一些人过来了,这一个个的都是没用的窝囊废!真是气死她了! 直到三公主打累了,力度渐渐轻了下来,周若芸才找到机会推开三公主,手脚并用地往后爬,也顾不得地上的脏污,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离三公主那疯子远远的! 有那么一刻,周若芸真担心她会被三公主活活打死! 可能是觉得离得远了,安全有保障了,周若芸的胆气也回来了,她尝到了鲜血的滋味儿,还有脸上那火辣辣的疼,无一不在刺激着她,“本公主不会放过你们的!本公主一定会进宫求父皇做主!你们如此欺辱本公主,这事没完!” “去啊!现在宫门下钥了不好进宫。那就明天吧,谁不去是谁是乌龟王八蛋怎么样?”云悦一点也不怕进宫,因为他确定自己绝对不会出事,倒是周若芸不倒霉,那才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周若芸也想起了自己做的“好事”要是被明康帝知道,肯定没她的好果子吃。 可就那么放过云悦和三公主?她被打得那么惨啊!说不定还会被毁容! 像是看懂了周若芸在想什么,云悦很好心地提醒,“三公主是打了你,可那又如何?是你先想毁了三公主的,气急之下,三公主动了手,这也是情有可原的。相信皇上也一定能谅解三公主。” 当然了,周若芸是被打得有些惨,脸被打成了猪头,嘴边还流出了鲜血,头上的金钗步摇东倒西歪,头发散乱,瞧着跟疯婆子没什么两样。 三公主顶多也就是被禁足,罚些俸禄,那些惩罚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可周若芸呢?她敢吗?她不能再失宠了,不能失去明康帝对她的最后一点恩宠。 “你们——你们——走着瞧!”就跟云悦想的一样,周若芸的确是输不起,哪怕再不甘,也只能死死忍下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周若芸手脚并用地爬起来,重重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她的那些下人见状也忙跟了上去。 半路上,周若芸同泡完温泉的史成才和如珠碰上。 在看到周若芸那张几乎被打成猪头的脸,如珠被吓到了,忙躲到史成才身后。 史成才是男子,胆子没那么小,不过骤然见到那么一张脸,还真是有些吓人。 周若芸在看到史成才时,眼神一闪,一时间都忘记了脸上的疼痛,还有那被打的羞恼。 史成才的长相很对周若芸的胃口,她最喜欢的就是这种风度翩翩,温文儒雅的年轻男子。 因此周若芸找男宠一般都喜欢从读书人里找,偶尔想尝尝不同口味了,才会寻别人。 为了讨明康帝的欢心,周若芸有一段时间没找男子了,乍然见到一个合她胃口的,她还真是有些移不开眼睛了。 “公主您脸上还有伤,还是赶紧回去上药吧。”下人小声提醒。 周若芸回过神,也想起了脸上的伤,她可不想就这么毁容。 还有这是三公主的庄子,她就是对这男子起了心,怕是也得不了手,一切都等回去再说。 第1054章 无语 三公主打完周若芸以后就哭了,“她怎么可以这样?我跟她就算不是一母同胞,但也是亲姐妹啊!她为什么就看不得我好,非要毁了我才甘心?我到底欠了她什么啊?” 三公主实在是太伤心了,一哭就哭了小半个时辰。 云悦和祥儿都没拦着她哭。 云悦倒是看向屋里的绿意和水根。 水根当时就很想跟着周若芸一起走,可他是三公主的下人,他走不了! 再说就是他想跟周若芸走,周若芸怕是也不会愿意带他。 对周若芸来说,没用的废棋,是不值得她多看一眼的。 再去看绿意,好像回过神了,也知道害怕了。 云悦在绿意的脸上多看了一会儿,现在倒是知道害怕了,做的时候怎么就不怕呢? 是了,做前绿意想的是只要成功了,她就能完成心愿,达成梦想,从此成为祥儿的女人。 三公主这里也止住了哭声,想起了绿意。 周若芸作为亲姐姐这么算计他,三公主伤心难过。 可绿意的背叛,更是让三公主伤心得心都要碎了。 “我对你不好?我记得你是六岁来到我身边,相伴十多年,你居然会被大皇姐收买而背叛我。 我到底有哪里对不起你的?”三公主又是伤心又是不可置信地看着绿意。 绿意刚才趁着混乱的功夫,也披上了衣裳,一听三公主的质问,二话不说从床上滚下来,跪在三公主面前,仰着头,哭泣不止,“公主,都是大公主威逼奴婢的!奴婢——奴婢一时间鬼迷心窍了,所以——所以才会——您就原谅奴婢一次吧。” 三公主脸上的神情隐隐好看了一点。 云悦和祥儿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无语还有叹息。 绿意太了解三公主了,又不断说起她和三公主小时候的事,以此唤起三公主对她的情分。 云悦不想听了,更主要是不想看了。 因为三公主脸上的愤怒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只差没说原谅绿意了。 云悦是真的不想看三公主蠢到那份儿上,她心累。 “把这两人带去柴房关起来。” 绿意被抓住后,眼里的庆幸随即被惊恐取代。 她怕!她真的太怕了!生怕这一被带下去,她就没命了,她不想死啊! “公主您救救奴婢啊!奴婢好歹是跟您从小一起长大的!奴婢当初——” “太吵了。”云悦皱着眉打断绿意的哭诉。 一时间没东西能塞住绿意的嘴,下人便干脆用手捂着绿意的嘴,然后将人拖了出去。 祥儿看看三公主,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便对云悦道,“娘,您跟公主说说吧。” 云悦点点头,“嗯。” 这要是换做兄弟下属那么蠢,祥儿可能会直接开骂,可这是妻子又是公主,祥儿不知该拿她怎么样。 云悦觉得站着有些累,可那床,前不久有绿意和水根在上面颠鸾倒凤,她嫌膈应不想坐,好在这屋里还有小板凳,她便坐下了,“公主你也别站着了,坐吧。你不累吗?” 三公主其实是有些累的,今晚发生那么多事,一件又一件的,对她的打击真的不小。 等三公主坐下后,云悦才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置绿意?” 三公主咬着唇,“她——她对我一直很忠心的。这次的事——都是大皇姐的错,我知道她不想的。” “你想继续留她在身边伺候?”要是三公主真的这么说,云悦觉得她该对三公主狠点了,否则这人一辈子都别想立起来了。 “不要。”三公主没有片刻迟疑的声音响起,“她到底起了那心,我——我膈应。我会让她离开,她从此都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你以为一切都是大公主指使的是不是?” 三公主看着云悦,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云悦揉了揉有些酸涩的太阳穴,“福儿只是偶尔去祥儿和你那儿吃了一顿午膳,他就看出来绿意对祥儿有心思。可见那绿意表现得有多明显,可你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到。” 三公主一怔,她听到的重点跟云悦说的不一样,“娘,二弟知道绿意对驸马——那您和相公是不是也知道?你们所有人都知道,就瞒着我一个。” 云悦看了眼三公主,她这会儿倒是挺机灵通透的。 云悦扯了扯嘴角,“不止我们知道,你母嫔也知道。只是没告诉你而已。” “为什么?”三公主有些生气,同时又有些难过,他们都是她最亲的人啊。 “公主你知道祥儿想娶的妻子是什么样的吗?” 三公主皱眉,“娘您这是什么意思?” 云悦道,“我告诉你,祥儿想娶的妻子是精明能干,能帮他将后宅处理得井井有条的妻子。 公主你觉得自己符合祥儿的要求吗?” 三公主一噎,“我——我——所以驸马他其实一点也不喜欢我是不是?他觉得我太没用了,我太愚蠢了是不是?” 感情你自己也知道自个儿没用愚蠢啊,刚才被三公主膈应到的云悦在心里腹诽个不停。 “公主你可知从你进门后,我为什么一直挺喜欢你吗?” “因为我是公主。” 云悦摇头,“因为你心正。我想着手段本事,就算一开始没有,后面可以慢慢学。 可若是心不正,那是怎么教都教不会的。作为公主,你能如此善良纯真,挺难得的。”比周若芸不知道强多少,这话云悦就没说出来了。 “可是我不是驸马喜欢的女子,他一定很不乐意娶我吧。 四皇妹才是驸马会钟情喜欢的女子。”三公主伤心极了,她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祥儿,现在得知祥儿不喜欢她,这对她来说,就好像天他塌下来了一样。 “你错了。”云悦摇头,“你是跟祥儿心目中的娘子不太附和。可就算祥儿娶的是符合他要求的,他也不一定会喜欢对方,只是因为那女子适合当他的妻子而已。不过等娶了以后,还是有很大可能日久生情的。 不过祥儿现在娶的是你,公主你就没信心跟祥儿日久生情吗?” 三公主被云悦说得心动了,可随即又道,“我——我离驸马的娶妻标准差得太远了。他——他真的会喜欢我吗?” “你不能学吗?”云悦反问道。 “我真的能学会吗?娘,我有些害怕。我担心——” 云悦打断三公主的话,神情严肃,“如果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那你这辈子想得到祥儿的心,那才真的叫不可能。” 第1055章 心疼 “我——我可以的!我一定会让驸马真心喜欢我的。”三公主急切说道。 好在还有心,否则云悦也不知道该怎么教她了。 “那就从现在开始吧。先说说绿意。其实从绿意身上就能看出公主你不太会看人。 这么一个想爬床的女子,动机都如此明显了,你为何就视而不见,什么都发现不了呢?” 三公主有些委屈,“她从小跟我一起长大,说是主仆,可也有几分姐妹之情。我是真没想到她会——” 绿意的背叛就跟刀子似的狠狠捅在三公主的心上,她真的疼极了。 “念旧情,对下人宽厚,这不是错,相反这挺好的。” 云悦的语气柔和了几分,这让三公主暗暗松了口气。 三公主觉得这会儿她就是犯了错的学生,而云悦就是严厉的先生,她连头都不敢抬,可偏偏还是得抬头看着云悦。 “可是一味念着旧情,让所谓的旧情蒙蔽了双眼,那就是错了。”云悦说着,顿了顿,“关嫔娘娘知道绿意的事后,担心绿意会对你不利,就让你身边的于嬷嬷好好盯着她。可能是关嫔娘娘担心你,因此让于嬷嬷提醒了你好几次。可是公主你居然一点都没听出来。” 三公主迟钝得也是可以。 绿意对祥儿的情意和殷勤,她一点都看不到。 于嬷嬷明里暗里,只差没明说的提醒,她也一样看不到。 “我——我错了。” 云悦继续说道,“还有刚刚,公主你有审问过绿意吗?绿意从头到尾,只有一开始将所有的事都推到大公主身上,不断表明她的无辜,然后就是说起跟公主你和她之前的旧情。 公主你方才显然也是被绿意说得心软了,打算就这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三公主被云悦说得低下了头,这会儿她恨不得地底下能裂出一条缝隙,这样她好钻进去遮羞! “公主,说真的,不止是我方才对你失望了。就是祥儿对你也一样是失望了。” 三公主猛地抬头,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全是不可置信,“驸马——驸马真的对我失望了?他——他是不是打算不要我了?” 普通妻子可以不要,公主怎么能不要? 三公主看来是真的急了。 “不会的。我的儿子我清楚,他没那么冷情的。”哪怕这不是公主,祥儿也不至于就因为这么点事彻底放弃她。 当然云悦觉得像三公主这样的妻子,祥儿打从一开始就不会娶。 “所以公主,从回去后,我会手把手教你处理中馈,如何识人辨人。 你愿意跟我学吗?” 三公主重重点头,“愿意!我会好好学的。娘您说什么,我就听什么。” “错了,不是我说什么你就听什么。得有自己的想法主见。” “嗯嗯。我听娘的。” 慢慢来吧。 “还有绿意是你的人,那就由公主你来处置。” 再次提起绿意,三公主心里还是有些怅然,多年的感情从此付之一炬,荡然无存了。 “去找祥儿吧。我真的希望你们夫妻两个能好好的。”云悦说着起了身,抬手在三公主的肩膀上拍了拍。 明儿个就是回去的时候了。 云悦不知道祥儿跟三公主说了什么,不过一大早,她看三公主的神情还不错。 “昨晚闹腾什么呢?好像动静还挺大的?”苗氏好奇问云悦,庄子就那么大,动静自然会传到她耳朵里。 “没什么,下人犯了点错而已。惊扰到娘了?” 苗氏摇头,“那倒没有。这次出来泡温泉倒是挺舒服的。浑身都松快了不少。” “那咱们以后再找时间出来泡温泉。”云悦笑着说道。 苗氏被转移了注意力,兴致勃勃地跟云悦讨论下次什么时候来,这次程二郎没能跟着一起来,这还真是有些可惜了。 程二郎还挂心着绿意的事,晚上问云悦的第一件事就是这个。 云悦将三公主是怎么打周若芸的详细说了,至于三公主被绿意几句话说得心软的事,她就淡化了不少。 可哪怕是淡化了,事情还是存在的。 程二郎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娶个不中用的长媳,真是令人头痛! 嫁给祥儿的要是四公主,也没那么多事了。 云悦跟程二郎当了那么多年夫妻,哪能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祥儿已经娶了三公主了,这是不可能改变的了。三公主是有这样那样的不足,好好教就是了。 我看三公主也没真蠢到那份儿上,再说她还是挺虚心好学的。” 程二郎摸着云悦的脸,已经有了细纹的双眼里全是心疼,“教这么个儿媳妇,你不累啊?我是心疼你。” 云悦笑了,心里像是有一股温泉缓缓流淌,逐渐流向全身,“不累,有点事做,挺好的。 说真的,如果真的能将三公主教起来,我觉得这还是挺有成就感的。” “娘子,我总想让你过得很好很幸福,可我觉得我没做到。自从你嫁给我以后,好像就没怎么过过安生日子。 在乡下的时候,你要忙着赚钱。等我当上官了,也没个安稳时候。 你跟着我担惊受怕过,四处奔波过。想想,我这个夫婿真的不合格。” 云悦靠在程二郎的怀里,才洗过的他身上子穿了一件单薄的中衣,屋里点着炭盆,很暖和,不担心会着凉。 耳朵正好贴在程二郎的心口处,云悦几乎能听到程二郎强有力的心跳声,给人一种安稳可靠的感觉,“说什么呢。相公,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嫁给你。还有嫁给你以后,我觉得自己很幸福。 真的,我真的觉得很幸福。” 程二郎搂着云悦,微微用了点力气,“娘子,能娶到你,我也觉得很幸福。 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能娶到你。老天爷待我不薄。” 云悦抬头看向程二郎,“相公你知道吗,云秀说她是重生的,还说你上辈子是个倒霉蛋,一辈子都没考中秀才。” 程二郎闻言,没什么感触,只道,“说不定那真的是发生过的事。 娘子,如果我没有娶到你的话。我可能真的一辈子只能当个童生,别说当户部尚书了,我怕是一辈子连府城都出不去。” “还是得你自己有本事。相公你其实很厉害,真的,我以能有你这样的丈夫为荣。” 程二郎亲了下云悦的额头,“我也以能有你这样的娘子为荣。” 第1056章 三公主的处置 绿意也被带回来了,回府后,她还是被扔进了柴房。 过去了两天,三公主才去见绿意,在柴房呆了快两个时辰。 三公主出来时,眼眶都是红的,回到房里,又将所有人打发下去,将自己关在屋里。 福儿知道三公主的举动后,颇有些无语地撇了撇嘴,对着云悦吐槽,“娘,不就是一个爬床的丫鬟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嫂子居然还为了那么个丫鬟伤心难过,这都是什么事啊。” 云悦看着福儿,“是不是觉得你嫂子很没用?” “嫂子好像是挺没用的。” 云悦道,“那你嫂子怎么样,在你眼里才是有用的?审清楚后,将那绿意直接杖毙了,这难道就是有本事了?” 福儿一怔,直接杖毙绿意——听着是挺痛快的,可是不是太残忍了? “要是你嫂子直接杖毙绿意,你是不是又觉得你嫂子残忍,心太狠了?” 被云悦说中了心事,福儿脸色讪讪,但他还不至于否认,“娘您真厉害,我怎么想的,您都知道。” “不是我厉害,是你在想什么,几乎都写在脸上了。 你嫂子对那绿意很有几分情谊,甚至还有几分姐妹之情。再说你嫂子心没那么狠的,她做不到直接杖毙绿意的。” 福儿单手托着下巴问道,“那如果绿意爬床成功呢?三公主会直接将绿意杖毙了吗?” 云悦一愣,随即摇头,“不清楚,有可能吧。” 像三公主那么软心肠的人,要是能一下子转变为杀伐果断,除非她是受了大刺激,然后黑化了。 绿意要是成功爬上了祥儿的床,说实话,三公主黑化的可能性真的很大。 福儿眼珠子转了又转,他觉得三公主是不可能直接杖毙绿意了,至于三公主会怎么处置绿意,那倒是不好说。 就这么瞎猜,也没什么意思。 “娘,您真是世上最好的婆婆了!能有您这样的婆婆真是太幸福了。”福儿拉着云悦的手兴奋道,“像嫂子那样的,要是放到别人家,就算有个公主身份,怕是都没法把日子过好。 好在嫂子遇到的是您这样的好婆婆。” 云悦挑眉一笑,“我只是最好的婆婆,就不是最好的娘了?福儿,你对娘我是有什么意见不成?” 福儿瞪大了眼睛,“娘,我对您哪儿有什么意见啊。您是世上最好的娘了。 这辈子能当您的儿子,我可幸福了。” “那你说娘有你这样的儿子,觉不觉得幸福啊?” 福儿挺起胸膛,一脸自豪道,“当然幸福了!像我这么聪明伶俐又孝顺的好儿子,谁会不喜欢呢?” 云悦抽了抽嘴角,看着福儿那一脸得意的样子,好笑地伸手戳了戳他的脸,“福儿你的脸皮怎么厚了那么多啊?你还真好意思那么夸自己啊。” 福儿握住云悦戳他脸的手,“娘,难道您不觉得有我这样的儿子,是件很幸福的事吗?” 云悦但笑不语。 福儿心里开始打鼓,“娘,您不会不喜欢我吧? 也是,我比不上大哥聪明厉害。就是珍珍那小丫头都比我会撒娇争宠。 爹就可嫌弃我了,没想到娘您也跟爹一样嫌弃我。我真是太可怜了。” 福儿边说,边挤出了几颗金豆豆,嘟着嘴,可怜巴巴地望着云悦,好像是被抛弃的小狗。 云悦知道福儿大半是装的,可心还是软了,“你哥哥和你妹妹是好,但你也有自己的好,别这么妄自菲薄。 福儿,你是调皮捣蛋,大多时候都不让娘省心。可你知道吗,就因为有你,让娘多了很多乐趣。 为人父母的,能为儿女担忧操心甚至是生气动怒,其实也是一种幸福。” 孩子太乖,父母当然会高兴,可又觉得少了点什么。 祥儿就是这样,稍微大了一点,就懂事起来。 不像福儿,总是精力十足,闹得不行。 云悦在三个孩子身上都有不同的感受,每个孩子都是她的宝贝。 福儿歪着头,眼里流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喃喃说道,“那我以后是不是要再多气一气爹? 这样才能让爹感到更幸福啊。” 云悦没好气地点了下福儿的额头,“你可真是会举一反三啊!你让你爹省点心吧。” 福儿捂着额头直笑。 过了两天,三公主就将绿意赶出了公主府,允许她将这些年的体己都带走。 “嫂子这也太心软了!”福儿想过三公主会对绿意轻拿轻放,可没想到能到这份儿上,“没打没骂不说,还允许绿意将这些年的银子首饰都带走。嫂子这是菩萨转世吧!” “那是你嫂子的人,她既然做了处置,咱们也不必多说什么。” 福儿看向云悦,不甘心道,“真就这么放过绿意?我真是越想越不甘心!” 云悦看着福儿没说话,要是他私底下对绿意做什么,她是不会管的,想来三公主也不会管。 福儿还真打算狠狠教训绿意一番,否则出不了心里那口气。 三公主在绿意出府后就来了云悦这里,她都不敢看云悦,就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学生,根本不敢面对老师。 “绿意是公主的人,公主要如何处置,我都没任何意见。公主你无须如此的。” 三公主去看云悦,动了动嘴巴,“娘,您不怪我吗?我是不是太心软了?” “是挺心软的。不过你本就是一个心软的人。也不可能一下子变得心硬,总需要一个过程。”云悦对三公主的期待很低,因此真没怎么失望。 三公主喃喃道,“就这么放过绿意,一是她没能成功,反而被那叫水根的男人夺去了贞洁。 二就是看在多年的情分了。我还记得当初在陵城的时候,父王带着我们去狩猎,当时出现了一头发狂的熊,我很害怕,可绿意却第一时间站在我面前护着我。” 云悦还真是有些惊讶,没想到那绿意还有那么忠心的时候。 转念一想,感情都是相互的,正是因为绿意曾经对三公主付出了忠心还有真心,所以三公主才会对她有情谊。 “我记得那时候她吓得也不轻,双腿直抖,可她还是死死挡在我的面前。 那熊倒是被赶来的侍卫杀死了。可绿意因为太害怕,回去后就发了高烧。 从那时候起,我对绿意就更信任器重了,我相信一个愿意用生命来保护我的人,值得我信任,也值得我对她好。” 第1057章 绿意的下场 三公主苦笑出声,眼里流出深深的落寞还有痛苦,“只是我没想到我和绿意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所谓的忠仆,原来就是这么忠的。” 云悦看着三公主,她明白三公主是为什么难受痛苦的。 “绿意跟我说,如果我真的将她当姐妹,为什么不能成全她的心思? 她还不停问我,其实我一直都只是将她当成一个婢女,什么所谓的姐妹之情都是假的!我只是一个假仁假义,无情无义的人。”三公主的眼眶又红了几分,小脸却是越发惨白。 云悦那出帕子给三公主擦掉脸上的眼泪,“公主,为了一个男人就轻易背叛你的人,其实不值得你伤心的。 再说,这一切都是绿意先起了歪心。你的丈夫从未对她有过一丝一毫的念头。” 三公主心里舒服了一点,“我明白的。可是我心里还是难受。” “如果绿意一开始就跟表明了心意,你会成全她吗?”云悦忽然好奇起来。 三公主想也不想道,“当然不会!驸马说过的只会有我一个人,不会有别人的。 任何人都别想抢走驸马!” 云悦满意地点头,要是三公主说她会成全,那她对三公主真的会失望透顶。 她是一个母亲,在儿子和儿媳之间,她更爱的当然是儿子了。 云悦对三公主宽容,对她好,根本原因还是希望祥儿好。 要是三公主轻易就能为了什么所谓的姐妹情将祥儿让出去,那么云悦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对三公主。 云悦对三公主最满意的一点就是她对祥儿是一心一意的。 如果三公主连这个优点都没了,云悦对这个儿媳妇也会彻底失望,然后选择放弃。 “这次放过绿意,就此斩断从前的所有情分。以后绿意怎么样,我是不会管了。 我也不会再对任何觊觎我丈夫的人手下留情了!其她人可没绿意跟我这样的感情。”三公主眼里燃烧起熊熊斗志,大有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架势。 云悦挺喜欢这样的三公主,谁不喜欢生机勃勃,反而喜欢死气沉沉呢? “你是公主,敢打你驸马主意的人其实不多。再说祥儿根本没那心思。 只要你自己立得住,没人能抢走你的丈夫。” 绿意离开了,三公主的心结好像也解开了,自此每天都来跟云悦学习。 云悦手把手教着三公主处理中馈,教她如何看人驭人。 三公主不是一个聪明的好学生,不过她算得上是勤奋的好学生。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这时京城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一个年轻姑娘被拖进了巷子里,被好几个乞丐轮了一晚上,第二天被人发现后,人都咽气了。 那人还算得上是熟人,不是别人,正是绿意。 当时福儿也在,他整个人就愣在那儿,见云悦看过来,他忙道,“娘,不是我做的!我可不会做这样的事。” “娘知道不是你做的。”福儿就是要教训绿意,也不至于用那么狠毒的手段。 福儿的心没那么狠,这样阴险龌龊的手段不是他能使得出来的。 “谁做的?居然那么恶毒。”福儿今年也十五了,男女间的事,他虽然没经历过,但还是懂的。 云悦眼神沉沉,“她得罪过的人不少。” 三公主那么轻易就放过绿意,云悦却什么都没说,也没多做什么,是因为她知道只要绿意离开程家,她的日子就绝对好不了。 只是云悦没想到绿意会落到被乞丐轮奸致死的下场,这真的是出乎她的意料了。 “她得罪过谁啊?嫂子?不对,嫂子既然放过她了,那就不可能再对她做什么。”福儿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难道是哥?更不可能。哥不至于对一个女人使这样的手段。娘你说那会是谁啊?” 云悦淡淡回答,“她没办成大公主的事,你以为大公主会放过她吗?” 周若芸可是被三公主狠狠揍了一顿,她暂时拿三公主没法子,但拿一个丫鬟出气,那是再简单不过了。 还有宫里的关嫔也有可能,三公主可是她唯一的女儿。 绿意的所作所为触到了关嫔的底线,她不满三公主就这么放过绿意,那也是很有可能的。 不过云悦觉得关嫔的可能性比较小,她不至于那么狠,反而是周若芸更有可能。 到底是谁,云悦也说不好。 绿意这一死,云悦原以为跟他们扯不上关系,没想到第二天就迎来了顺天府尹白振波,他的夫人是慕容成的小姨子,他则是慕容成的连襟。 程二郎和祥儿都不在府里,云悦就亲自接待白振波了。 白振波也不废话,直截了当地说明了来意,为了绿意之死过来的。 听着白振波话里话外要去扯三公主,云悦笑得冷冷的,“白大人就直说你是怀疑三公主好了。不必这样含沙射影的。三公主也在府里,要不要我将三公主请过来,让你好好问问。” “程夫人这话就错了。本官可没怀疑三公主,只是为了调查案子才来的。 绿意可不是奴籍了,她承蒙三公主恩典,如今是正儿八经的良民了。” 要说还是三公主心软,不止将绿意放了,还帮她弄成了良民。 奴籍和良民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 如果是奴籍,死了就死了,一般是不会有什么人在意的。 可如果是良民,那官府就要查了。 不过如果牵扯到高门大户,官府的态度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白振波的态度就很不正常,话里话外都要将绿意的死扯到三公主身上。 云悦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周若芸,她最有动机。 “绿意原先的确是三公主的宫女。白大人你要查案,我们自当配合。来人啊,去请三公主过来。”正好让三公主担点事。 “程夫人,下官可没资格审问三公主。”白振波脑子很清楚,公主就是公主,轮不到臣子冒犯。 云悦脸上的笑意消失了,颇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压得白振波心头猛地一跳,“白大人,你是臣子不能冒犯三公主,所以就可以来冒犯我了? 那绿意是三公主的宫女,可不是我的!我是三公主的婆婆,但也不会对三公主身边一个宫女有多了解! 白大人你这是柿子挑软的捏,专门来欺负我一个女人是不是?” “程夫人,下官是职责所在!谈不上欺负不欺负。倒是程夫人你这样很让下官难做啊。” 第1058章 三公主发威 “绿意之前是本公主的宫女,伺候的也是本公主,你有什么就直接问本公主就是,对本公主的婆婆这般不客气是什么意思?” 三公主大步进来,粉面含煞,双眼喷火地瞪着白振波。 云悦派去的下人已经跟三公主说了白振波来找茬的事,三公主对白振波自然是没有一点好印象。 更别提刚到就听到白振波那些不客气的质问,三公主的心情就更不好了。 这些日子云悦还教三公主要有点公主气势。 仗着公主的身份欺负人不好,但明明是公主,也不能让人随便欺负了去。 三公主觉得这点根本不用教,她也就是对着自家人放下架子,也从来不自称是公主,可对着外人,她的公主架子能摆得足足的。 三公主进来了,白振波便起身行礼,君臣之礼可不能废。 三公主像是没看到白振波,直接越过他,来到云悦手边坐下,这才似笑非笑地看着白振波,“白大人跟本公主见什么礼啊?本公主可不配让你见礼。” “公主言重了。”白振波咬牙道,“微臣知道这一趟来,必定遭人嫌恶,可为了还死者一个公道清白,微臣只能——” “啪!”三公主重重拍了下桌子,眼里的怒火更盛了,“白大人,请你别将本公主当傻子! 说得可真是好听,为了还死者一个公道清白。你顺天府是没其他事干了?这么一件案子就能劳烦你一个府尹亲自过来?” “这是下官职责所在!”白振波不卑不亢地说道。 三公主皮笑肉不笑道,“你是不是忘了,本公主是皇族公主!就算是本公主犯了事,那也只有父皇和宗人府能管。轮不到你一个顺天府尹来管! 更别提你是借机来羞辱本公主的婆婆!” 白振波怒了,猛地看向云悦,“程夫人,本官有欺辱你吗?” 云悦沉默了,随即长长叹了口气,面露苦涩,“唉——我只是一个妇道人家,白大人你是顺天府尹,朝廷命官,对我一个女人不客气,我又能如何呢?” “程夫人你别不讲理!本官对你做什么了?你有必要摆出这么一副受尽欺负的样子?”白振波觉得程家的女人果然都不好惹! 三公主霸道蛮横!这老的更是会做戏装可怜,真真是可恶! 三公主冷笑道,“本公主的眼睛没瞎,两只眼睛都看到你欺负本公主的婆婆了!你还敢不承认?” 云悦也道,“白大人的记性似乎不太好,这么快就忘记了你方才威胁我的话了?” “本官问心无愧!哪怕闹到皇上面前,本官也无所谓!” “好啊!那就闹到父皇跟前!咱们说个清楚明白吧。来人!备车!”三公主吩咐完,就对云悦道,“婆婆,咱们进宫去找父皇讨个公道说法,没的让人这么欺负我们两个弱质女流。” 将事情闹到明康帝那儿,云悦是半点也不担心,闹就闹吧,她反而对三公主的应对很满意。 三公主扶着云悦起身,两人径直往外走。 白振波傻眼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二话不说就往外走,这事打算进宫了。 可不能由着三公主和云悦在明康帝面前胡说,否则他怕是真的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都叫什么事! 谁能想到云悦和三公主两个的脾气那么硬,真的是一点亏都不吃。 上了马车后,三公主浑身的气势卸了不少,眉头皱得紧紧的,“娘,绿意的死怎么会扯到咱们身上?有人要针对我们是吗?那人是谁? 顺天府尹白振波是成侯的连襟。成侯跟咱们家不合,难道是成侯指使的?“ 云悦赞赏地看了眼三公主,让她背京城各个人物之间的关系,看来她是真的下了功夫背了,这很好。 “你只想到成侯?没想到其他人了。” 三公主不解,“还有谁?” 云悦回答,“你忘记大公主了吗?” “大皇姐?” 云悦点头,“我更相信这是大公主的意思。成侯——他不至于那么冲动。 还有绿意的事,八成是大公主做的。” 原先云悦怀疑的是周若芸和关嫔,可今天白振波来这一趟,就让云悦确定害绿意的人是周若芸了。 “大皇姐?她那么对绿意做什么?”三公主不明白了。 云悦幽幽道,“你忘了你狠狠打了大公主一顿吗? 还有在大公主眼里,绿意就是一个无用之人,害的她功亏一篑,以及她被你打,也有绿意的原因在。” 三公主有些无语,她那位大皇姐是不是太会迁怒了。 云悦像是看懂了三公主心里在想什么,“跟你大皇姐当了那么多年的姐妹,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她是一个喜欢迁怒的人吗?” 三公主抿抿嘴,好像真是这样。 “娘,等见到了父皇,咱们该说什么啊?” 云悦好笑道,“你都没想好等见了皇上说什么,那为何在那白大人面前说要去见皇上?” 三公主直言道,“我看不惯他啊!他嚣张给谁看啊? 再说我问心无愧,就是闹到父皇面前,我也不怕!” 感情是误打误撞了,不过也是歪打正着。 “在皇上面前不必说假话,说真话就行了。 那位白大人的嚣张蛮横,话里话外都将绿意的死牵扯到你身上;还有绿意要爬床,以及大公主在其中发挥的作用也可以说。 至于绿意的死——不用扯到大公主身上,只说你没做,不知情就行了。” 三公主问道,“绿意不是被大皇姐害死的吗?” “没证据。”云悦淡淡说道,“让皇上查吧。就算大公主想将事情赖到你身上,可皇上定能查出事情真相的,咱们不需要担心。” 三公主了然,“好,我听娘的。” 三公主和云悦先见到了明康帝了,那是因为明康帝正在见的人是程二郎。 云悦和三公主这是沾了程二郎的光。 几乎是云悦和三公主刚到,白振波也到了,不过他还没能进御书房,正等着通传。 “让他等等。”明康帝说道。 云悦却道,“启禀皇上,白大人同三公主和臣妇是因为一件事而来的。” 明康帝皱眉,“嗯?何事?” 三公主当即对着明康帝掉起眼泪,不是装的,而是她一想到周若芸干的事,她就觉得恶心,这眼泪是说来就是来,完全不用酝酿。 这样的真情流露,毫不做作,更让明康帝相信。 第1059章 偏向 三公主很想添油加醋,狠狠告白振波一状,可想起来的路上,云悦劝她实话实说,她就按下了那股冲动。 可就是实话实说,三公主还是有满腹的委屈,一个顺天府尹罢了,如此羞辱她一个公主和堂堂的户部尚书夫人,这简直是可恶! 三公主告状的时候,云悦就默默站在程二郎身边,偶尔看一眼明康帝。 在明康帝的脸上看不出什么,他是高兴还是动怒,可是云悦还是有把握的。 事情还没牵扯到周若芸,只是白振波一个顺天府尹罢了,怎么也不可能比得过程家和三公主。 明康帝就是不怎么关心女儿,可女儿还是亲生的,轮不到什么阿猫阿狗欺负。 明康帝明知白振波就等在外面,却没让他进来,而是先让三公主开口,由此就能看出他偏向谁了。 等三公主告完状,明康帝才问道,“你为何将那绿意的宫女赶走?” 这没什么不好说的,三公主想也不想地回答,“她心大,竟想爬驸马的床,所以儿臣才将她赶走。” 宫女想爬床,这不是什么新鲜事。 明康帝就遇到过不少,可现在对象换了,他就不高兴了。 “你就这么将那宫女赶出去?这等背主的东西就是直接打死,也是她活该!”明康帝脸上的神情终于有些变化了,那是恨铁不成钢。 三公主抿抿嘴,“儿臣想着她毕竟伺候了儿臣那么多年,还是有些情分的。 可儿臣也不想继续将她留在身边,那也太膈应了,便允许她将多年的体己带走,还帮她除了奴籍,成了良民。” 明康帝看着三公主的眼神全是无奈,这个女儿也是够傻的! 转而一想,三公主还没傻到家,最起码将人赶出去了。 明康帝又看向云悦,“程夫人,那顺天府尹对你不敬?” 三公主只听到了白振波的一句话,其他的没听到。 云悦恭声回答,“白大人没有对臣妇不敬,而是他话里话外都将那绿意的死牵扯到三公主身上。 三公主是臣妇的儿媳,作为婆婆,臣妇无法看着别人这般欺负三公主,于是便跟白大人吵了几句。” 明康帝点了点头,心下是很满意的。 他当初将三公主嫁进程家,就是希望程家人能好好待三公主。 现在看来,程家做得不错,三公主在程家过得也挺好。 “皇上,臣妇斗胆说一句。三公主如果真的要对那绿意做什么,早就可以做了。 三公主真的不必先除了绿意的奴籍,帮她成了良民,这才指使人杀绿意。三公主真的那么做了,那是不知道给自己找了多少麻烦。”也就傻子加疯子才会那么无聊。 明康帝当然听得懂云悦话里的意思,他的女儿就是不聪明,也不至于蠢到那份儿上。 沉默片刻,明康帝才宣白振波进来。 白振波在看到御书房内的云悦三公主,心就渐渐下沉,他还是来晚了一步。 其实他们两拨人是差不多时间到的,可白振波的分量肯定比不上三公主,这先后顺序很重要,于是白振波就只能慢了一步了。 一步慢了,就再也追不上了。 白振波行完礼,明康帝也没让他起来,就让他那么跪着,这让白振波心里越发忐忑起来。 “看来是顺天府的事情不多,所以你才能那么闲。为了一个女子被奸杀的案子,你一个顺天府尹就亲自去程家调查情况,你可真是尽心尽力啊。” 只要长了耳朵的人都能听出明康帝是在嘲讽白振波。 白振波咬牙,语气却是诚惶诚恐,“皇上,微臣是想着这件事的影响太坏,担心会在京城造成恐慌,故而才想早点破案,绝无其他心思。” “绝无其他心思?那为何话里话外将事情想扯到三公主身上?”明康帝的语气陡然凌厉起来。 白振波来前就考虑好了,听明康帝这般问,便立即回答,“皇上,绿意之前的确是伺候三公主的大丫鬟,微臣只是找三公主了解情况,并无将事情扯到三公主身上的意思。” 程二郎忽然开口,“白大人,你是说三公主和本官的夫人都在冤枉你了?” “程大人,本官并没有这么说。只是女子一般都比较敏感,这也怪下官不会说话,惹恼了三公主和程夫人。 千错万错都是下官的错。”白振波将错通通都揽到自个儿身上。 三公主听着觉得怪怪的,总觉得白振波不安好心,可一时间又有些想不明白。 云悦却是一听就听懂了,“白大人,你干脆直说三公主和我都是小心眼,喜欢鸡蛋里挑骨头,看你不顺眼,故意从你的话里挑刺好了。” 白振波绝不会承认云悦的指责,“程夫人,下官没这意思,请你别冤枉下官。” “行了。”明康帝不想听他们争辩,只对白振波道,“一件普通案子罢了,无须弄得如此麻烦。 你这个顺天府尹没本事查,朕让其他人查就是。” 明康帝还有其他事要处理,挥挥手就让他们都下去了,只留了三公主,显然是有话要单独跟她说。 出了御书房,白振波恨恨瞪着程二郎和云悦,“程大人和程夫人好手段啊!” 云悦笑了笑,“比不上白大人你的手段。也不知皇上会派谁查这案子,万一查到什么不利于白大人你的东西,那可就不好了。” 白振波根本没将云悦的威胁放在心上,冷笑一声,“这就不劳程夫人你担心了。 本官是一心为公,想为死者讨一个公道。本官行得直坐得正!无愧于心!” 白振波说得那叫一个大义凛然,他的身形好像也一下子拔高了不少,浑身好像还闪着金光。 云悦无语地抽了抽嘴角,这人的脸皮果然是够厚的! 白振波一甩袖子,大步离去。 程二郎和云悦一起出宫了。 “那绿意是谁害的?”程二郎轻声问道。 云悦同样压低了声音回答,“不出意外是大公主了。” 程二郎对这个答案也不意外,倒是有种果然如此的念头。 “她要倒霉了。”程二郎幽幽说道。 云悦清楚程二郎说的“她”是周若芸。 方才在明康帝面前,三公主没将周若芸捅出来,不是念在姐妹之情想放过她,而是那时候没找到好时机说。 这也是云悦叮嘱三公主的,没到恰当的好时候,不要将周若芸做的事说出来。 云悦对三公主的表现是挺满意的,没冲动,也没一股脑地将状全都告了。 这样很好,周若芸那部分,其实还是让明康帝的人查到那才是最好的。 到时候周若芸才会更惨。 第1060章 查清,失望 云悦回府后,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三公主才回来。 云悦看向三公主,好奇问道,“皇上不至于留你那么长时间吧。” 三公主摇摇头,“父皇说了我几句,让我多跟娘你学学,还有我得端起公主的气势,不能让人随便欺负。 说完,父皇就让我去看看母妃,我就去了。母妃又说了我一通,就耽搁到现在了。” “皇上和关嫔娘娘都是为了公主你好。” 三公主点点头,“嗯。娘您放心,我都知道的。” 很快三公主又道,“娘,刚才我没把大皇姐说出来,是觉得那不是个好机会。我有没有做错啊?” 见三公主忐忑不安,生怕做错事的样子,云悦心一软,柔声道,“没有,你做得很好。 你是公主,不必这样忐忑惶恐的,哪怕就是真的做错事,只要不是犯下大错,那都没什么。” 云悦的话没有让三公主冷静下来,她其实是怕了。 三公主知道自己不聪明,这个家里,怕是都没有多少人高看她的。 其实三公主最怕的是祥儿会对她失望,会看不起她,那对她来说简直就跟天塌下来一样。 因此三公主真的不想再犯错,不想再让祥儿对她更失望了。 看出了三公主的紧张,云悦的声音越发轻柔,“你做得很好,要是祥儿知道了,也会夸奖你的。” 三公主一怔,下意识问道,“真的吗?” “嗯。刚才的确不是告大公主状的好机会,你的决定没有错,真的做得很好。”云悦发现三公主现在是缺少自信心,总是怀疑自己,她需要别人的肯定。 三公主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也骤然松了下来,“这就好。” 很快三公主皱起眉头,眼中流出不解还有迷惑,“我是真没想到大皇姐会对绿意那么狠。 以前也没见大皇姐那么狠毒。” 让几个乞丐将绿意轮奸致死,这对一个女子来说真的是太狠毒了。 “大公主的狠毒也让我震惊。”云悦也一样没想到周若芸能做到这份儿上,太狠了。 “以前在王府,姐妹间也争吵过,不过就是吵架,也没几次。” 云悦有些不相信,“就大公主那性子会不跟你们吵?” 三公主笑了,“大皇姐看不上我们吧。那时候林倩倩还在,父皇最看重的除了太子,就是她了。 那时候我们都不被重视。大皇姐也懒得跟我们争,所有的火气都冲着林倩倩发了。” 云悦点点头,“这倒符合大公主的性子。看大公主如今的狠毒手段,当初如果不是王爷护林倩倩护得紧,林倩倩怕是早就死在大公主的手上了。” “大皇姐真的那么狠毒吗?这一桩桩的事,都让我有些不认识她了。”三公主语气怅然,哪怕姐妹间没有多深厚的感情,可走到这地步,她还是唏嘘不已。 “大公主是自作自受,与人无尤。做人可以耍手段,多为自己想想,可还是得有点底线良知。 若是真的连一点底线良知都没了,那简直不配为人了。” 三公主重重点头,“嗯。我永远不会跟大皇姐一样。” “你比大公主好多了。不对,大公主比不上你。” “真的吗?”三公主一惊。 迎着三公主诧异的目光,云悦轻轻点头,“公主你虽然不是很聪明,也没什么手段,但你善良心正。 这是大公主永远比不上你的。” 三公主的脸热了起来,隐隐有些不好意思,可更多的是骄傲,原来她那么优秀啊! 明康帝将绿意的案子交给了佟镇查。 如今佟镇就在刑部当差,年纪不大,就已经是刑部侍郎,是刑部的二把手。 去刑部,是佟镇主动要求的。 杜仲青本来想让佟镇外放,可是佟镇不愿意,就认准了刑部。 佟镇自小就是个有主意的人,他既然下定了决心,那是谁都改变不了。 杜仲青这个师傅也一样不行。 最后杜仲青没能拗得过佟镇,只能帮他进了刑部。 佟镇本就是明康帝看重的人才,见他进了刑部,办了不少大案,对他就更加满意了。 这次绿意的事,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了。 云悦得知是佟镇查绿意的案子,当即就派人去告知他,绿意的案子是周若芸做的。 以佟镇的本事肯定能查出周若芸,不过那也得费一点功夫。 现在知道是周若芸了,能省不少的时间和功夫。 果然没三天功夫,佟镇就将案子查清楚了。 周若芸也不是傻子,她想将绿意的死嫁祸到三公主的头上,自然是留了一些证据。 可问题是周若芸真的不是一个聪明的人,她自认为做的是万无一失,绝对没有任何问题,可事实是,破绽一堆。 佟镇很轻易就查清楚了真相,将周若芸给揪了出来。 与此同时,佟镇还很负责地将周若芸为什么要那么做的原因也一并查清楚了。 周若芸是如何收买绿意,指使她爬祥儿的床的种种都查得一清二楚,详细地写在了奏折上。 明康帝看得火冒三丈,当即派人宣了周若芸进宫。 周若芸还没来得及屈膝行礼,当头就被明康帝扔了一本奏折,正好扔在她的额头上,痛得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父皇!” “你还有脸喊朕?你可真是好啊。你三皇妹得罪你什么了? 你非要收买她身边的宫女去爬三驸马的床。你这是想要你皇妹夫妻失和,反目成仇是不是?” 周若芸一时间忘记了额头的痛,目瞪口呆地看着明康帝,脑子乱得不行。 父皇是怎么知道她做的事的?父皇都知道了多少? “父皇,儿臣冤枉啊!是不是三皇妹在您跟前胡说八道的?那都是假的!三皇妹一直同儿臣不合,她是故意——”周若芸的第一反应就是否认,不能承认,绝不能承认! 明康帝呵斥道,“住口!是真是假,朕分得清楚。 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明康帝眼里的失望还有冷意深深刺痛了周若芸,她眼眶一红,可还是死撑着不承认,“父皇您还是偏心。您还是更信三皇妹,而不信儿臣。” 眼见着到了这地步,周若芸不仅不知错,还一个劲儿地否认,明康帝一时间对她更失望了。 “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朕告诉你,你三皇妹什么都没说,这些都是朕的人查出来的! 你在哪里见了绿意,说了什么,朕都知道。你还弄死了绿意,想嫁祸到你三皇妹的身上。 你为人怎么这般恶毒?你真的连一点姐妹情谊都不顾?你还配为人?” 第1061章 降位,处置 证据确凿,铁证如山了,周若芸就是再不想承认,也不能不承认了。 继续死咬着不承认,只会让明康帝对她越发失望。 尽管现在明康帝对她已经是失望至极,可只要能少失望点,那也是好的。 周若芸咬牙对着明康帝跪下,脸上流露出凄苦懊悔之色,“父皇,儿臣当初是鬼迷了心窍,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求父皇恕罪!” “鬼迷心窍?朕看你是处心积虑吧!”周若芸要是一开始就认错,明康帝可能会给她留一点面子,可是现在是绝不可能了。 “儿臣真的后悔了。其实是那绿意主动联系儿臣的,那时候儿臣也气三皇妹,于是就想给三皇妹添堵,便帮了那绿意。 后来——后来儿臣觉得对不起三皇妹,又想到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那绿意。所以——所以儿臣才对那绿意下手的,儿臣是为了三皇妹出气啊?” 这话听着是没什么问题,可是细想想就有很多问题。 要是周若芸没在弄死绿意后,留下那么多假证据指向三公主,那就可信了。 是了,周若芸还指使白振波将这件事闹大,还得将三公主牵扯进来,最好能让三公主的名声臭不可闻才好。 因此周若芸说的话根本都是假的,跟她做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朕之前忙乎政务,没什么时间和功夫教导你。都是你母妃教你的,可你母妃没将你和你的四皇弟教好。 我看你母妃也别当什么贵嫔了,还是当个美人吧。这才最适合她。” 周若芸正哭得伤心欲绝,听到明康帝的话,顿时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他。 “父皇!母妃好歹跟了您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还有儿臣和四皇弟在,您让母妃只当个美人,您让母妃还有什么脸啊!让儿臣和四皇弟以后怎么出去见人啊!” 贵嫔再差劲好歹也是一宫主位。 美人算什么? 明康帝可是没委屈自己,他选了秀,还宠幸了好几个年轻貌美的宫女,都给了她们位分。 有几个得宠的宫女,她们的位分都到嫔了! “朕不是在跟你商量。”明康帝神情冰冷,语气也一样冷,“朕意已决,绝不会更改。” “父皇!”周若芸歇斯里地哭嚎,明康帝这旨意一颁下去,他们就会再次成为全京城的笑柄!到时候他们还有什么脸出去见人啊! “至于你——”明康帝眼神阴晴不定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周若芸,似乎是在烦恼该如何处置她。 周若芸傻了,她的母妃都要被贬成美人了,她都要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了,她的父皇竟然还不愿意放过她。 “你的公主封号——”明康帝想撤了周若芸的公主封号,让她当个郡主,可心里有些不忍,这毕竟是亲生女儿,身上流着他的血。 周若芸脸上的血色消失得一干二净,嘴唇颤个不停,心直直往下坠入深不见底的黑渊,“父皇,儿臣是您的长女啊!儿臣若被夺去公主封号,那儿臣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 “朕要收回你的封地,还有罚你三年的俸禄。你好好呆在府中修身养性,学学什么是孝悌,学学怎么做个人吧。”明康帝到最后还是对周若芸心软了。 可这在周若芸看来不是心软,而是心狠! 明康帝真的是太狠了,其她公主都有封地,而她没有!还一下子被罚了三年的俸禄,那她接下来三年要靠什么活着? 周若芸一向大手大脚,一下子没了收入,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活! 明康帝宣布了对周若芸的处罚后,挥挥手就让她下去了,与此同时一道降位的圣旨也颁下了。 慕容贵嫔,不是,现在是慕容美人了,在宣旨一宣完,她就晕了过去。 后宫众人得了消息,当即纷纷来“安慰”慕容美人。 慕容美人在宫里的人缘可不怎么样。 周若芸性子霸道厉害,其实很多都是跟慕容美人学的,可想而知慕容美人的脾气有多差,人缘又有多差了。 慕容美人醒来后,听着那一句句名为关心,实际上是嘲讽她的话,顿时气得恨不得再晕了才好。 晕过去就能不用再听这些话,也不用再那么难堪! 慕容美人受不住了,手一指大门的方向,吼道,“滚!你们都给本宫滚!” 一个宫女嫔似笑非笑地拍下了慕容美人的手指,“美人啊,你是不是忘记自己的身份了?还当自己是贵嫔呢?我们这里大多数人位分都比你高。 宫里可是最讲尊卑的地方了。” 周若芸和周天行得知慕容美人晕了,连忙进宫看望,正巧听到了那话,也是气得不行,“本公主的母妃病着,需要静养,你们赶紧离开!” “好,那我们就先离开了,不打扰美人养病了。 不过美人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次是怎么被降位的?圣旨上说的是你教女不善,看来是大公主闯了祸啊,连累美人你啊。” 留下这句话,众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领头的宫女嫔在经过周天行时,停下了脚步,定睛看着他,“四皇子你可得好好安慰美人才行啊。 什么都没自个儿的身子重要不是。说来皇上怎么还没给你封王呢?其他出宫建府的皇子,可早就被封了王啊。” 周天行的脸一下子就黑了,这也是他不能提的痛! 这一个个都是贱人,专门往人的伤口上戳!太狠了! 慕容美人在周若芸过来时,紧紧盯着她的脸,“你做什么了?居然害的你母妃我被降位!” 周若芸听着慕容美人呵斥的话,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母妃你居然凶我!?我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慕容美人现在不知道什么亲生女儿不亲生女儿的,她只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被降位的! “我问你做了什么,才害的我被降位?说!你要是不说,我这就去找皇上问个清楚明白。”慕容美人说完就要掀被子下床,却被周天行拦住。 周天行一边拦着慕容美人,一边去看周若芸,“大皇姐你还不说你到底做了什么? 你是不是想让母妃去触怒父皇啊!?” 周若芸板着脸,紧紧抿着嘴,轻描淡写地将事情说了。 慕容美人的头又在阵阵发晕,眼前也在发黑,最后忍无可忍地狠狠给了周若芸一巴掌,“你害苦我了!还有你舅舅怕是也要被你连累了!” 第1062章 自私 周若芸捂着被打的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慕容美人,比起脸上的疼,她更疼的是心! “母妃你从未动过我一根手指,可你现在居然打我耳光?你还有没有把我当亲生女儿?” 慕容美人看到了周若芸眼里深处的恨意,原本的一丝后悔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继而涌起滔天怒火,“我嫌我打得太轻了!才让你这么蠢! 你不知道咱们现在是什么情况啊?你去招惹三公主做什么?就是那个叫什么绿意的丫鬟爬上了三驸马的床又有什么用?这对咱们有什么好处!?” 周若芸冲着慕容美人咆哮,“怎么就没有好处? 只要那绿意爬床成功,以后三皇妹和她的驸马就别想再夫妻情深,他们会成为一对怨侣!我被他们害的和离,成了众人眼中的笑话,他们凭什么能过得那么幸福?我不甘心!” “你只知道想着自己,你有没有为我和你皇弟想想?还有你舅舅想过啊?”慕容美人气急了。 周天行至今都只是个光头皇子,身上没有任何爵位,也没被封王,这就导致他都不敢出门,也不敢与人交际,生怕会被别人笑话。 慕容美人也惨,先是被降位,儿子又成了全京城的笑话,女儿又被和离,她也老实窝着过日子。 慕容成也没好到哪儿去,被死了的周天磊真是坑死了,国公爵位没有了,成了侯爷。 在朝堂上,也经常有人找他的茬,而且是一找一个准。 因为一般只要有人参奏慕容成,只要事情属实,明康帝就会惩处慕容成和了他的党羽。 在朝堂上当官的,哪个不是眼明心亮的。 哪个看不出明康帝是对慕容成不满。 他们一家的日子都那么难过了,周若芸就为了她心里的那点嫉妒不甘,就跑去招惹三公主。 要是招惹三公主对他们有利,慕容美人一定会支持。 问题是三公主的所作所为是一点用都没有!就是成功了,也只能让她出一口气,开心开心罢了。 这个女儿怎么就那么自私!看不到他们一家有多难吗? 慕容美人现在是真的后悔了,怎么就把周若芸养成了这样,还连累了自己。 周天行虽然没说话,可是看着周若芸的眼神也是不满极了,这个姐姐为什么那么自私?她在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有没有想过母妃? 没有! 周若芸想的就只有她自己! “你还指使白振波将绿意的死安到三公主的头上。你知不知道这落在你父皇眼里这叫什么? 白振波是朝廷命官,怎么就那么听你这个公主的话?皇上知道白振波是你舅舅的连襟,他会将这事算到你舅舅身上的!你知不知道你舅舅现在有多难啊!” 周若芸听着慕容美人那一句句指责的话,死死咬着嘴唇,几乎将嘴唇都咬破了,尝到了鲜血的味道,可她却一点疼都感觉不到,因为那远远比不过她心里的疼。 “你们一个个的都怪我!你们怎么都不知道我心里有多苦?我有多难?我想闹成这样子吗?” 慕容美人死心了,这女儿到现在还是不认为自己错,反而怪他们不去理解她。 受不住刺激伤心的慕容美人,眼前一黑,她又晕了。 屋内顿时又是人仰马翻。 周若芸很快就被“请”了出去,周天行实在是不想再见到周若芸了,也不想慕容美人醒来后见到周若芸,否则怕是会再被气晕。 周若芸死死瞪着周天行,心里冷笑不止。 这可真是亲弟弟啊,真是一点也没有将她这个亲姐姐放在心上,那她也不用再将他放在心上了。 明康帝倒是觉得委屈了三公主,给她送了不少的赏赐。 云悦看着那一盒子精美华贵的首饰对三公主道,“皇上还是很疼公主的。” 三公主看着那一盒首饰,笑得甜甜的,从小她就没得到过多少父爱,所以只要父皇疼她一点点,她就会很开心很满足,她要的不多,真的不多。 没多久,有下人进来,在云悦的耳边轻声说了两句,云悦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娘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云悦沉声道,“嗯。芝芝病了,我去看看她。” 三公主当然知道芝芝是谁,林天和毛欣兰的女儿林雨芝。 林天虽然不是父皇的亲骨肉,可是比这些正儿八经的皇子皇女都要得宠。 云悦更是隔三差五地往林家送东西,七天里一定会抽出两天去林家看林雨芝和林宇轩。 前两天三公主还陪云悦去过,那时候林雨芝很好啊,一点都看不出会生重病。 这才过去多久,怎么就病了呢? 云悦让下人备车,她要去林家看林雨芝。 三公主想了想,便陪着云悦一起去了。 一路上,云悦心急如焚。 三公主瞧着觉得很奇怪,难道林雨芝病得很严重吗? 好不容易到了林家,云悦由林家的下人带着径直去了林雨芝的院子。 在看到躺在床上,脸上泛着异样红晕,不停冒冷汗的林雨芝时,三公主惊了惊,这病得是有些重。 林雨轩就陪在林雨芝身边,小脸冰冰的,在看到云悦时,脸上才露出了浅浅的笑,可在林天和毛欣兰一进来,他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云悦正想问大夫林雨芝怎么样了,金满芳就匆匆赶了过来,抓着大夫问林雨芝的情况。 大夫回道,“得好好养着,要注意伤口有没有恶化发脓。好在现在天冷,否则就麻烦了。” 三公主皱眉,“伤口?什么伤?” 金满芳和云悦不约而同齐齐瞪着毛欣兰,两人的眼里都是怒火。 毛欣兰被看得低下了头。 三公主见状就知道林雨芝身上的伤口肯定是毛欣兰干的。 居然将自己的女儿伤得那么厉害,这还是亲娘吗? 三公主对毛欣兰其实很看不上,哪有像她这样当娘的。 不巧,云悦现想的跟三公主一样,她也认为毛欣兰不配当娘,她怎么下得去那手! 不过在林雨芝的房间,孩子还病着,不好吵,她让三公主留着看着林雨芝,她则拉着毛欣兰出去了。 金满芳很快也跟了出去。 林天看看毛欣兰,又看看床上的林雨芝,最后还是跟着毛欣兰出去了。 等到上药的时候,三公主终于看到了林雨芝的伤口,伤在胳膊上,是一道鞭痕,瞧着狰狞可怕极了。 三公主都不敢想这么一鞭子打在人的身上会有多痛,毛欣兰那时候到底是怎么下得了手的。 第1063章 强人所难 “你还真是做的出来,用鞭子打你的亲生女儿!你有没有想过要是在芝芝身上留了疤痕,那该怎么办?”云悦一直在忍,这会儿门一关,下人也都离得远了,她忍无可忍地骂起毛欣兰。 金满芳的脸色也很难看,不是对着云悦,而是冲毛欣兰的。 在知道毛欣兰对林雨芝动了鞭子,她也一样生气! 毛欣兰被骂的不敢反驳,到最后还是小声为自己说了一句,“我——我也不想打她的。可是——可是她太气人了。” “芝芝怎么气你了?你说?”云悦不敢说林雨芝真的十分听话懂事,没有犯错。 林雨芝就喜欢跟毛欣兰对着干,好几次都将毛欣兰气得不轻。 毛欣兰也经常教训林雨芝。 这些云悦都知道,可她从没说过什么。 再疼孩子,也不能拦着当爹娘的去管教孩子。 可是管教孩子也得有个度,拿鞭子去抽,抽的还是个姑娘,这就太过了! 无论说到哪里,这都是不占理的。 毛欣兰也满肚子委屈,她在给毛一帆守孝,也不愿意出去应酬,没那心情,就将心思都放在了两个孩子身上。 可毛欣兰真不是什么温柔的人,她对孩子,那就是教他们武艺,把他们当成她手底下的兵。 林雨轩适应得很好,可能是真的喜欢习武,尽管他也跟毛欣兰这个亲娘不亲,但每次毛欣兰教他练武,他都会好好用心学。 林雨芝则是完全相反,只要毛欣兰教,她就故意唱反调,要么偷懒不学。 每次都将毛欣兰气个半死。 这次毛欣兰之所以扬鞭打了林雨芝,是因为林雨芝说她不喜欢习武,以后都不想学武了。 这可是触到毛欣兰的逆鳞了,她的女儿怎么能不好好学武呢?那还是她的女儿吗? 毛欣兰倒是将云悦和金满芳平时劝她的话听进去了,对孩子尽可能温柔一点,好好跟他们讲道理。 因此哪怕一开始很生气,毛欣兰还是忍住了,苦口婆心地跟林雨芝讲道理。 可是林雨芝不听啊! 毛欣兰当时真的是被怒火冲昏了头,再看到林雨芝那副破罐子破摔,不管不顾的样子,她抽出腰间系着的鞭子狠狠对着林雨芝的胳膊来了一下。 林天当时在招待客人,他要是在,还能拦着点。 等林天知道的时候,林雨芝已经挨了打。 可林雨芝就是挨了打,还是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梗着脖子继续跟毛欣兰作对。 毛欣兰差点就给了林雨芝第二下鞭子,那时候林天招待完客人,得知女儿挨了打,二话不说就过来了,也拦住了要动手的毛欣兰。 毛欣兰打了林雨芝还不解气,还让她跪着,什么时候想通了再站起来。 林天劝林雨芝跟毛欣兰低头道歉,这事就过去了。 可林雨芝不愿意,她也是犟脾气,二话不说就跪下,抿着嘴不说话。 就跪了两个多时辰,林雨芝晕了,林天一摸她的额头,烫得不行,当即就派人去请大夫,又去通知云悦和金满芳。 “我是她娘,可她把我当仇人。我真不懂,生她养她倒成了我的错。”毛欣兰也委屈,她两个孩子都是来讨债的!每次出事,所有人都指责她,她真的不懂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一个个的都要那么对她。 金满芳看着毛欣兰眼中死死含着的眼泪,心里的气一下子就泄了,“你是轩轩和芝芝的亲娘,可你这个所谓的亲娘在他们身上花过多少心思?孩子是人,他们感受得到的。” 云悦接着说道,“芝芝就是不想学武,那又怎么了?这么点事,就值得你动鞭子?” 毛欣兰眉头皱得紧紧的,“表姐,这能是那么点事吗?我毛家的孩子都得习武!这是规矩!” 金满芳忍不住提醒,“他们姓林。” 毛欣兰立即看向林天,后者没说话。 “没有谁家的孩子必须必须怎么样。难道文官家的孩子就不能习武上战场了?他们就只能读书考科举? 反过来也是一样,武将家的孩子就只能舞刀弄枪,就不能碰书本读书了?”云悦觉得给毛欣兰的脑子有些一根筋,人也太固执倔强了点。 毛欣兰一噎,很快道,“表姐你举的例子跟现在不一样!不能同概而论!” 云悦却道,“一样的,道理放在哪里都是一样的。表妹你太固执了。 芝芝是女孩儿,不是说女孩儿就不能习武,可得看她喜不喜欢愿不愿意。” “她是我的女儿,肯定会喜欢习武!”毛欣兰斩钉截铁地说道。 “她不喜欢!”云悦声音重了两分,“我告诉你,芝芝一直都不喜欢习武,也不想受习武的苦。可因为你是她娘,芝芝看你坚持,她才忍的。 你教芝芝也快两年了,她撑不下去了,也不想撑了。” 林雨芝跟云悦说过她一点也不想习武,她觉得好辛苦,可她怕毛欣兰会不同意,所以一直不敢说。 云悦心疼林雨芝,打算找机会跟毛欣兰好好说说,让她放弃继续教林雨芝习武。 明明孩子不喜欢,就因为当娘的喜欢,就非要孩子学,这是强人所难! 孩子也有自己的意识,是独立的人。 “欣兰,芝芝那孩子不止一次说过她不想习武。也跟你说过好几次,可你—— 孩子不想学就不学,你别逼她了。”金满芳有时候也不懂毛欣兰在想什么。 要是孩子愿意跟她习武,没人会说什么,可现在明摆着孩子不愿意,还总是强迫孩子,这都是什么事啊。 “我的孩子怎么可能不喜欢习武?她——”毛欣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云悦打断,“你的孩子为什么就非要喜欢习武?表妹,你这样子太不讲理了。当初舅舅要是仗着是你爹,非逼着你学琴棋书画,你高不高兴,乐不乐意啊?” 毛欣兰一噎,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这不一样。” 林天却道,“一样的。咱们不愿意做的事,为什么要让孩子去做? 轩轩有习武的天分,也愿意坚持,对此我不说什么。可芝芝不止一次说过她不喜欢习武了,别那么逼她了。” 毛欣兰眼里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看着林天,哽咽难耐,“你——你也觉得我做错了是不是?” 林天看着毛欣兰的眼泪,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抓着,很疼很难受,可是想到女儿—— “别逼孩子了,让孩子自己做决定。” 第1064章 梦想 下人来禀报,说林雨芝醒了,而毛欣兰这里也终于松口,不再让林雨芝习武,众人这才一起去了林雨芝的房间。 林雨芝的小脸惨白一片,在看到进来的毛欣兰,当即扭过身子,背对着人,明摆着是不想看见毛欣兰。 毛欣兰将林雨芝的动作尽收眼底,心渐渐下沉,可还是道,“你既然不喜欢习武,以后娘不逼你了,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 林雨芝重新翻过身,看向毛欣兰,似乎是在好奇她居然那么好说话,但仗着云悦和金满芳在,她忙道,“我想学弹琴。” 云悦笑了,“想学弹琴,为什么不早说呢?” 林雨芝偷偷看了眼毛欣兰,说了又有什么用,说了也不能学。 看懂了林雨芝眼里的意思,云悦说道,“你娘还是疼你的,她有时候只是太固执了。 再说你外婆和我都还在呢,你想学什么,只管说,我和你外婆都会满足你的。” “哥,你今儿个也把心里话说出来。”林雨芝伸手推了把床边坐着的林雨轩,催促他赶紧开口。 林雨轩默默给林雨芝掖了掖被角,声音淡淡,“我没什么心里话。” “什么没有,你不是想进国子监读书,以后考科举做官吗?说啊!”林雨芝急得不行,不趁着这个机会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以后就没那么好的机会了。 “你胡说什么?你哥哥是要好好习武,以后上战场当大将军的!”毛欣兰已经完全放弃女儿了,可是儿子资质好天赋高,绝对是当大将军的好料子,她是绝不会松口的。 林雨芝咬着唇,瞪着毛欣兰,“不是的!哥哥喜欢的是读书考科举! 哥哥可羡慕福儿表哥能去国子监读书了,他也想去的!我知道!我跟哥哥是双胞胎,我懂他。” “别说了。”林雨轩的语气重了两分。 云悦却道,“轩轩你是不是真的想去国子监读书,把心里话告诉表姨。” “没有!我的儿子不会去国子监读书!他是要习武当大将军的!”毛欣兰厉声说道。 云悦淡淡扫了眼毛欣兰,“我问的是轩轩,没有问你。轩轩,跟表姨说实话,你是想去国子监读书,还是想继续习武以后当大将军。” “我有资格选吗?”林雨轩的声音里充满了落寞。 金满芳将手放在林雨轩的肩膀上,微微用力,“怎么没资格?别管你娘,把你里的想法说出来。 我和你表姨在呢。” “我想去国子监读书。”林雨轩抿抿嘴说道。 云悦皱眉看着林雨轩,眼里全是心疼,“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呢?”林雨芝尚且会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可林雨轩这些年变得越来越沉默,话也越来越少。 云悦经常让福儿来找林雨轩,就是希望林雨轩能开朗点,可是收效甚微。 福儿也总说跟林雨轩玩儿没意思,他说十句,对方能回三句就不错了。 “我不同意!我的儿子得当大将军!他不能——”毛欣兰被刺激得双眼都红了,歇斯里地吼着,就跟个疯婆子一样。 林雨轩落寞地低下头,他就知道是这样。 “表妹,想当大将军的是你!不是轩轩!他想读书考科举,这怎么了? 是丢人现眼了,还是往祖宗脸上抹黑了?你这样子做什么?逼着孩子放弃自己的理想,完全按照你的意思过活吗?你想想舅舅,你一个女人进军营,这有多难,在别人眼里有多离经叛道! 可舅舅为了你,他尽全力做了,没有逼着你嫁人以后,当个相夫教子的贤惠妻子。怎么轮到你自己的儿子了,你就变得这般不可理喻。难怪轩轩一直都不敢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说出来又有什么用,毛欣兰太固执了!根本说不通! “表姐,你是这么想我的?”毛欣兰眼里的疯狂凝固起来,定睛看着云悦,神情哀伤。 “不是我要这么想你,而是你做的事让我只能这么想。表妹,孩子是人,有自己的想法,不要把你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孩子身上。那对孩子来说太不公平了。” 云悦不再看毛欣兰,转而看向林天,“表妹夫,你也想毁了孩子的梦想吗? 宠妻子不是那么宠的。” “表姐,我会好好考虑考虑的。”林天喉结上下滚动,看着云悦,过了许久,才幽幽说道。 说完,林天扶着好像所有力气都被抽走的毛欣兰往外走。 林雨芝偷偷问金满芳,“外婆,哥哥真的能去国子监读书吗?不用再被娘逼着当大将军吗?” “你爹娘是疼你们的,她现在知道你们不愿意了,一定会成全你们的想法的。”金满芳柔声说道。 林雨芝扁扁嘴,“娘那么霸道,她才不会管我们是怎么想的。爹就只听娘的,我和哥哥加起来也比不过娘。” 这绝对是真的不能再真的实话了。 “轩轩,你喜欢读书,为什么不说呢?”云悦看着沉默不语的林雨轩,又是心疼又是自责。 这么久了,她居然也都没察觉出来林雨轩喜欢的是读书,而不是练武当大将军。 回答的不是林雨轩,而是林雨芝,“说了又有什么用。哥哥偷偷读《四书集注》被娘抓了个正着,娘说哥哥是在浪费时间,就将那书扔了,还加强了对哥哥的训练。” 金满芳不解,“读书有什么不好的?欣兰这些年性子是越发左了。” “轩轩,去表姨家住些日子,让你福儿表哥指点你功课好不好?”云悦问林雨轩。 林雨轩眼睛一亮,很快又黯淡下来,“娘会不高兴的。” “别管你娘高兴不高兴了,你自己高兴就行了。快去将东西收拾好,来表姨家住些日子。” “哥,你快去啊!不用被娘成天盯着练武读兵书,这多好啊!你就是喜欢读书考科举,这有什么不好的? 哥你可要考个状元回来!到时候我就是状元妹妹了。” 比起沉默,话都说不了多少的林雨轩,林雨芝就要活泼开朗多了。 林雨轩最后还是没能抵制住诱惑,回了他的院子收拾了几件衣裳就跟着云悦一起走了。 金满芳则留下陪着林雨芝。 云悦也没单独给林雨轩你准备院子,而是让他跟福儿住,又跟福儿说了指点一下林雨轩的功课。 福儿在知道林雨轩喜欢的是读书,以后想考科举时,整个人都有些傻了,摸了摸下巴,“我是真没看出表弟居然喜欢的是读书,他最想的是考科举啊!” 第1065章 会答应吗? “以后就别总是吹嘘你眼睛厉害会看人。你跟轩轩相处的时间也不少啊,怎么就没看出他在想什么?” 福儿不服气了,“娘,别人还好说,轩轩表弟真是—— 我问什么,他都不回答。脸上的表情也总是差不多,冷冷的淡淡的,偶尔眉头皱得紧紧的。就这我能看出什么啊?说真的,不止是我,就是你和爹也没见得瞧出轩轩表弟在想什么。” 这些云悦不能不承认,这是她的失误,也让孩子变得越来越沉默。 “现在知道了。你能继续给人当先生了,好好指点指点你轩轩表弟,可别欺负你表弟啊。” 福儿道,“我会欺负人吗?我可疼轩轩表弟了呢!” 云悦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两句,才让福儿离开。 福儿对林雨轩还是很不错的,一回去就抽查了林雨轩的学问,想看看他的基础怎么样。 这一考,还真让福儿对林雨轩有些刮目相看,基础打得不错啊,比他想象中好。 考完了,眼见着天也差不多要黑了,福儿跟林雨轩沐浴了一番,两人就上床睡了。 福儿也没给林雨轩准备房间,表兄弟两个就在一张床上睡。 “表弟啊,你说你喜欢读书考科举,你就说啊。老是憋着藏着做什么?你都不嫌难受吗? 我要想做什么想要什么,我可憋不住,早就跟我娘说了。”跟程二郎说就算了,说了也没用。 烛火熄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中,林雨轩可以尽情表露自己的情绪,他语气无奈怅然,“表哥你有通情达理的父母,而我没有。说了只会让我娘生气,何必呢。” “什么何必啊。人生在世就只有几十年好活,干嘛要委屈自己?表弟你就是太傻了! 你这些年就是老是憋着憋着,憋得越来越不爱说话。以后去了国子监读书,可不能再这样了,容易被人欺负。” 去国子监读书——林雨轩的心热了起来,但他还是很快回过神,“事情还没定呢。” 福儿侧身直面着林雨轩,单手撑着脑袋,哪怕在这暗夜里,林雨轩也能感受到福儿那亮晶晶的眸子,”怎么就没定。我娘既然将你带回来,那这事肯定就能定下了,你安心就是了。 我忘了,你就是不爱说话,在国子监也不会被人欺负!因为你身手好啊。” 林雨轩偷偷勾了下嘴角,“国子监里不能打架吧。” 福儿重新躺回去,闻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国子监里是不好打架,可是出去后就——你懂得。” 林雨轩是懂了。 他可以期待以后的日子吗?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吗? 云悦也正在跟程二郎说林雨轩。 “舅舅临终前让我多看顾轩轩和芝芝两个,可我怎么那么粗心大意,都没看出轩轩想要的是什么。”云悦想起毛一帆,心里不由沉甸甸的,难受极了。 程二郎搂着云悦,温声劝道,“娘子你别自责了。你是人不是神,不可能做得面面俱到的。 轩轩那孩子——这些年是越发沉默冷淡了,他自个儿不愿意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你又从哪里猜呢?” 要程二郎说,还是林天和毛欣兰那对夫妻做的孽! 好好的孩子,怎么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养成这样的,弄得孩子连心里想什么都不愿意说。 林天和毛欣兰那对父母当得只能说是失败!简直是失败极了! “表妹会松口吧?这些年我也知道她是怎么盼着轩轩怎么好好习武,怎么当上大将军给她争气。” 程二郎对毛欣兰还是挺了解的,虽然是女人,但身上有股子韧劲儿,定下了一个目标,那就是死也要做到。 否则毛欣兰一个女人在军营里绝不可能走那么远,除了她后台硬,更主要的还是她的本事和韧劲儿了。 可现在毛欣兰的那股子劲儿用到了她的孩子身上,那就不好说了。 云悦道,“轩轩既然想读书考科举,那就该成全他。 再说表妹就是不答应又能怎么样?她明年就要出孝了,以她的性子肯定不会留在京城,而是选择外放。 到时候只要轩轩不跟着他,那自然是想读书就读书了。” “要是表妹非要轩轩跟着她呢?”程二郎问道。 云悦嗤笑出声,“就是轩轩跟着她,你说表妹能有时间管他吗?” 程二郎点点头,那倒是,毛欣兰那人是一干起事来,就一头扎进去,那时候轩轩和芝芝才那么小,她都没时间管。 “不过最好还是让表妹心甘情愿答应,这样轩轩那孩子也能没了心理负担,好好用功读书。” 程二郎淡淡道,“那是最好的情况。” 要是不行,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第二天,云悦又去了林家,先是去看了林雨芝,见她脸色比昨儿个好看了一点,不由笑了,“赶紧把伤养好。 你不是想学琴吗?等你养好伤,姑姑亲自带你去挑一把好琴。你说好不好?” 林雨芝眼睛亮亮的,“真的?” “表姨什么时候骗过你?” 金满芳端着药进来,只见林雨芝的小脸立即苦了下来,“不好好吃药,身体怎么能好? 光有好琴可不行,还得有个好先生。” 等林雨芝喝完了药,小脸皱巴巴地吃着蜜饯压嘴里的苦味时,云悦笑着问道,“芝芝你有没有想拜的师傅?” 林雨芝一听,顿时忘记了嘴里的苦,连连点头,“我想拜杨先生为师。” 杨先生是琴艺大师,是个女先生,她是寡妇,年轻守寡,后来一直没再嫁人,而是一心扑在琴艺上,名声不菲。 “我喜欢杨先生的曲子,她谱的曲子真是好极了。”提起自己崇拜的人,林雨芝眼里的亮色更是惊人。 “好,你喜欢杨先生,那等你好了,咱们就一起去见杨先生,请她收你为徒。” 林雨芝重重点头,“嗯,我一定会赶快养好身子的。就是不能拜杨先生为师,那也没关系。 再寻个好师傅教我就是了。” 金满芳摸了摸林雨芝的头发,“芝芝是个好孩子。” 林雨芝脸上的喜色一顿,随即有些忐忑不安地问云悦和金满芳,“哥哥能去国子监读书吗?哥哥以后可以考科举当官吗?” 云悦点点头,“可以的。” “娘会答应吗?娘非要哥哥习武当大将军。她那么固执。”一提起毛欣兰,林雨芝眼里不由流出几分怨意。 第1066章 劝说 无论是林雨芝还是林雨轩,他们对毛欣兰都是有怨的。 前些年,毛欣兰一心放在事业上,几乎是没怎么管过两个孩子。 毛一帆去世,毛欣兰不忙事业了,就专门盯着两个孩子学武。 要是林雨芝和林宇轩对习武感兴趣,那还好说,可两个孩子都不是真心喜欢,这让他们的关系就更雪上加霜。 云悦沉默片刻,似乎是在想怎么开口,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芝芝,我知道你心里怨你娘。 我承认,你娘有些方面是不怎么样。她以前不够关心你们,如今又强逼着你们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 可有一点绝对是真的,你娘是真心疼你跟轩轩的,你们是你娘辛辛苦苦生下来的。” 金满芳接着道,“你和你哥哥是双胞胎,你知道你娘怀你们的时候有多辛苦吗? 怀一个就已经很辛苦了,可你娘怀的是你们兄妹两个,那就是双倍的辛苦。你娘那时候小腿经常半夜抽筋,孕吐得很厉害,吃什么都吃不下。 可每次我们劝她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多吃一点,你娘就是再难受都会吃点东西。” 林雨芝抿着嘴不说话了。 金满芳还要再说,就见云悦对着她轻轻摇头,她便咽下了要说的话。 林雨芝吃完药有些犯困,便躺下睡了。 一直到林雨芝睡着了,云悦和金满芳才离开她的屋子。 “舅母,你这么出来没事吧?”云悦问道。 金满芳回道,“能有什么事。我离开一时半会儿的,出不了大乱子的。 倒是欣兰——从昨儿个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到现在都没出门。” “表妹夫陪着她吧。” 金满芳点头,“嗯,陪着她。我倒是想去劝欣兰,可又担心万一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刺激到她怎么办。” “那也只能刺激了。”云悦淡淡说道,“总不能为了她舒服,就非逼着轩轩放弃读书,随她的心意去做。真要那样,她是高兴了,可轩轩一辈子都不会开心的。” 金满芳摇摇头,“我也不懂,他们母子三个关系怎么就到了这地步,这哪里是母子。 关系那么冷淡。芝芝动不动跟欣兰对着干,轩轩倒是懂事,可也变得越来越不爱说话。两个孩子都——唉——你舅舅要是还活着,看到两个孩子跟欣兰这样,他不知道会多难受。” 提起毛一帆,云悦的心情也有些沉重复杂。 “舅母你先回府吧。我看芝芝的身体好了不少,不需要人一直看着了。 表妹那儿——还是我去劝吧。” 金满芳还是念着家里的事,闻言便点点头,“好。” 云悦抬步去找毛欣兰,还没进房间,就见林天端着没动过的燕窝粥出来。 “表姐。”林天喊了人。 “不吃东西?”云悦指了指林天手里端着的粥。 林天的表情有些尴尬,但还是点了点头,“表姐,她钻了牛角尖,一时间怕是走不出来。 还是让我多劝劝她,等她想通就好。” 云悦定定看着林天,好一会儿才道,“表妹夫,哪次你劝她,到最后不是成了你听她的话呢? 别的事也就算了,可现在关系到两个孩子。你能不能记得你除了为人夫,还为人父? 芝芝脾气越来越犟,轩轩则是沉默寡言,两个孩子继续这样下去,你觉得好吗?” 不可否认,云悦的话说中了他的心事,林天端着碗的手骤然紧了,手指都微微有些泛白,“芝芝不想习武,想学琴,这可以答应。可是轩轩那儿——” “轩轩想读书考科举,这有什么不好的?舅舅若是知道轩轩喜欢读书想考科举,他只会高兴。 我不懂表妹是怎么想的,可她那些大多都是谬论。” 林天更尴尬了,但也不能不承认云悦说得没错,就毛欣兰那些言论,的确是站不住脚,那都是她的想法。 林天侧过身子,“表姐你进去劝劝她吧。”重的话,他不舍得说,那就让云悦来。 云悦抬步就进了屋子,进去后,就看到毛欣兰坐在床上,靠在床柱上,双眼又红又肿。 毛欣兰见云悦进来,一扭身子,态度很明显,不想见到云悦。 云悦直接坐到毛欣兰身边,见毛欣兰再次扭头,她也不在意,淡淡道,“表妹,一个人说你错,这不要紧,可两个人三个人都说你错的时候,你真的应该好好反省反省了。” 毛欣兰咬着唇,眼里再次浮现泪光,却死死忍着没哭,“我是他们亲娘,我是为了他们好! 芝芝也就算了,她没习武的天分,再学下去也学不出什么名堂。可是轩轩他有天分,只要好好练,总有一天他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大将军!” “可轩轩不想当大将军。人各有志。你一个女人,你随便出去找个人问问,你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反而跑去军营当女将军,谁会觉得你做得好? 表妹,其实舅舅当初也不赞成你一个女人去军营打拼。可舅舅不想让你失望,这才竭力帮你。 现在轩轩只是不想习武从军,你为什么就不能成全他。你是一个母亲,请你为自己的儿子好好想想。” 毛欣兰闭上眼,一时间泪如泉涌。 云悦将手放在毛欣兰的肩膀,无声安慰。 也不知道毛欣兰哭了多久,她才渐渐止住了哭声,转身看向云悦,“表姐,你们现在是不是都讨厌我,觉得我不可理喻,对我自己的亲生骨肉都那么坏。” “除了对两个孩子外,你其他方面还是不错的。”云悦语重心长道,“表妹啊,两个孩子对你都有心结了,你真的就一点都没感觉到吗?” 当然有感觉!而且那感觉不是一点点。 毛欣兰就像是身处在迷宫中,她急切地想找到正确的出路,却只能不断往错误的道路上走,时不时会碰壁。 她不想这样的,可偏偏一点法子都没有。 “我不懂怎么会弄成这样。表姐,我是不是就不该生孩子,我——我真的没法做一个好母亲。 以前说我不关心孩子,可我关心了,他们也是离我越来越远。我做什么都是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了。” 毛欣兰抓着云悦的手,哭得跟个孩子似的,脸上也露出无助迷茫。 “芝芝不喜欢习武,但她还是跟你学了那么久,哪怕嘴上抱怨,可她还是在学。 轩轩想读书考科举,只因为你想让他习武当大将军,虽然人是越来越沉默,但他还是一直按着你说的做。” 第1067章 松口 毛欣兰哭声一顿,隔着眼中的泪幕看着云悦。 云悦将毛欣兰散在脸颊上的碎发别到耳后,柔声道,“谁会喜欢一直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呢?可是芝芝和轩轩两个孩子做了。 不是他们喜欢给自己找罪受,只因为他们心里有你这个娘,希望你能高兴。” 毛欣兰的心像是被某种奇异的力量狠狠撞击,说不出是高兴还是酸涩,停住的眼泪一时间流得更厉害了。 “怎么做一个好母亲?不是一味惯着孩子,也不是让孩子非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孩子有自己的思想,是个独立的人。咱们当父母的需要做的,是引导孩子不要误入歧途。 可轩轩只是不想习武,不想当大将军,他想读书考科举,这有错吗?没有。” 毛欣兰双手捂着脸,眼泪一时间流得更厉害了。 见毛欣兰这样,云悦也没再劝什么,任由她哭着。 毛欣兰一直哭到嗓子都有些哑了,她才停下来,“还有几个月我就要出孝了,我打算到时候去云南。” 云南那儿的土司经常会发生叛乱,同样,那也是武将最容易立功的地。 武将只有立了战功才能往上升,否则只靠着熬资历,不知要熬到何年何年才能熬出头。 毛欣兰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云悦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她就是这样的人,再正常不过了。 “你——打算将两个孩子一起带走吗?” 毛欣兰露出一抹苦笑,反问道,“他们会愿意跟我这个娘走吗? 表姐,我到现在还是不能接受轩轩浪费自己那么好的天赋,选择弃武从文。他要是一直跟着我,我担心我又会逼他。” 云悦也不懂毛欣兰到底是哪儿来的执念,不过她能这么坦白说出来,也是好事。 “让两个孩子留在京城吧。去了云南,我怕是又会一心扑在公事上,没有时间关心他们。 真要这么过去几年,他们怕是更埋怨我这个当娘的了。别了,我受不住。” 云悦劝道,“你忙公事是一回事,但是抽点时间给孩子准备些礼物,多写几封信的时间还是有的吧。” 毛欣兰有些灰心,语气淡淡,“再说吧。他们怕是也不想收到我送的礼物和信,他们——他们都不想有我这个娘。” “这话就过了。两个孩子心里是有你的。你别又钻进牛角尖出不来,那就太伤两个孩子的心了。” 真的有她吗?这会儿毛欣兰真的不敢深究这个问题,她害怕。 “表姐,等我和相公离开京城,麻烦你多照顾照顾轩轩和芝芝两个。我知道的,在他们心里,是想有你这样的娘,而不是我这样的。” 云悦道,“轩轩和芝芝两个,我肯定会照顾。可你去了云南,千万别真的彻底不管两个孩子,一封信没有,一样礼物也不送。” 毛欣兰这样,还真是让云悦看得心里发毛。 毛欣兰对着云悦笑了笑,“知道了,不就是写信送礼物吗?我听你的。” “记住你说的啊。”云悦再次不放心地提醒。 毛欣兰重重点头,“我记得。” 云悦觉得虽说没有完全说通毛欣兰,现在这样也算是不错了,她就放心地离开了。 云悦回到林雨芝的房间,正巧林雨芝醒了过来,她便笑着跟林雨芝报喜,“你娘不逼你哥哥继续习武当大将军了,同意你哥哥读书考科举了。” 林雨芝激动地直接坐了起来,把云悦吓了一大跳,忙替她盖被子,“小心着凉。” 林雨芝抓着云悦的手问,“表姨你说的是真的吗?娘真的不逼哥哥了?同意哥哥读书考科举了?” “表姨骗你做什么?那都是你娘说的。你娘心里是疼你哥哥和你的。 就是你娘——她觉得自己的做法是为你们好,但方法想法都有些偏执。你也别总是把你娘想的太坏。” 林雨芝这次没吐槽毛欣兰了,她只沉浸在她哥哥达成心愿了,以后可以读书考科举的喜悦中。 “哥哥知道这件事,也一定会很高兴。哥哥可是盼了好久好久。” 云悦陪着林雨芝吃了一顿午饭,又盯着她喝了药,这才放心地回去。 一回到家,云悦就跟林雨轩说了这个好消息。 只见林雨轩黑黝黝的眸子里涌起浓浓的喜悦还有一丝丝的不确定,“表姨,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你娘还是很疼爱你的,一心盼着你能开心快乐。” 林雨轩抿了抿小嘴,随着云悦的话,心里也升起了淡淡的期盼,他娘心里是不是真的有他?否则按他娘那执拗劲儿,怎么可能同意他读书考科举呢? “轩轩,你家里也有去国子监读书的名额。等你去了国子监读书,可得帮表姨好好盯着你福儿表哥。 要是你福儿表哥在国子监偷懒了,你就偷偷告诉表姨。表姨可饶不了他。” “娘,我这一不在,你就说我坏话。”门外的福儿长长叹气,“我真是爹不疼娘不爱啊。我真要是在国子监偷懒了,国子监的先生早来找你和爹告状了。” “你这还唱起来了?你姐夫是厚道的,总说你在国子监怎么怎么好,可我怎么听着就是觉得不太对呢? 还是让你轩轩表弟盯着你好。要是你犯了什么错,我立马就知道了,到时候你可得小心点啊。” 福儿故意抖了抖身子,做出害怕的样子。 林雨轩羡慕地看着云悦和福儿之间的互动,他和他娘之间就从来没有那么温情嬉笑的时候。 福儿当然知道云悦是故意那么说的,想让林雨轩高兴点,他当然得配合了。 可就是这轩轩表弟也太内敛了点吧,明明很高兴很期盼,可眼里也就只露出了那么一点点。 真的是一点点,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的那种。 福儿现在忽然发现祥儿和珍珍的好了。 高兴就高兴,生气就生气,兄妹之间你捉弄我一下,我欺负你一下,要笑就笑,要哭就哭。 福儿私下里还跟云悦说,“娘,轩轩表弟这样不行啊。他现在越来越像木头了,一点情绪都不愿意露出来。 等他有了喜欢的姑娘,他也这样的话,那他喜欢的姑娘还能不跑啊?” 云悦戳了下福儿的额头,“你操心得倒是挺多的。都操心起你表弟以后娶媳妇的事了? 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福儿捂着额头,扁了扁嘴,“我才不会跟表弟似的。我要有了喜欢的姑娘,绝对会立马拿下!” 这话说的——好像土匪抢媳妇,云悦在心里腹诽不已。 第1068章 没放心上 林天家就有上国子监的名额。 毛欣兰这里一松口,林天立即就办好了林雨轩去国子监读书的一应事情。 林雨轩跟福儿住了几天,觉得有些太打扰了,便告辞回去了。 云悦也没拦着,给林雨轩准备了一些东西,吩咐人好好送他回去。 林雨轩去国子监上学后,都不用云悦问,福儿就会主动将林雨轩在国子监的表现告诉云悦。 在听到林雨轩在国子监过得很好,人也开朗了不少,云悦脸上浮现了欣慰的笑意。 林雨轩现在年纪还不算太大,再这样坚持下去,相信他的性子也会活泼开朗点。 林雨轩那孩子哪哪儿都好,就是性子有些太沉闷了,一天都说不了几句话。 想到这里,云悦不由看着面前的福儿。 福儿一张嘴真的就没有停下来的时候,性子也活泼,要是他能跟林雨轩中和中和,那就完美了。 就这么过了半个月,福儿再说起林雨轩就有些变了。” 云悦察觉到不对,正想找福儿问个清楚明白,福儿就先摊牌了,“娘,表弟在家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啊? 我怎么觉得他又沉默下来,又变得不爱说话。我逗了他好几次,可他还是不说话。我也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 云悦皱眉,“你表弟家应该没出什么事吧。我每天都去看你表妹,我看你表妹很好啊,每天都笑,一点心事都没有。” 福儿耸耸肩,一脸无奈,“那我就不知道了。” “是不是国子监里出了什么事,让你表弟不高兴了?” 福儿想也不想道,“不可能。我就跟表弟一起,他要是出什么事,我能不知道吗? 国子监里又没人欺负表弟,倒是有些跟我们不对付的。可有表弟那身手,拳头一挥出去,那些人就什么都不敢说了。反正我确定国子监那儿绝对没出事。” 说完,福儿意味深长地说道,“我觉得能影响表弟的,就只有他家里的事了。 再说表弟家里——咳咳——你懂得。” 云悦瞪了眼福儿,“我懂什么?你表弟他爹娘没那么差劲吧。” 福儿很想吐槽,就毛欣兰和林天还叫不差劲? 福儿打小最庆幸的一件事就是他不是林天和毛欣兰的儿子,摊上那么一对爹娘,那简直是太可怜了! 说句难听的,那就是前世到底做了多少孽,才摊上了那样的爹娘啊。 不过福儿明白什么叫好汉不吃眼前亏,真要把心里话说出来,到时候一定没他的好果子吃!他才没有那么傻呢。 云悦心里放心不下,这次去看望林雨芝,一直留到了林雨轩从国子监放学回来。 林雨轩见到云悦,紧绷的神情骤然一松,抿得几乎跟一条直线似的嘴唇也微微向上扬起,露出极淡极淡的笑意,“表姨。” “哥你回来了。”林雨芝见到林雨轩,也一样高兴,她觉得现在的日子真是太好了。 林雨轩点点头,“嗯。” 云悦跟林雨芝说了几句,就拉着林雨轩出去,两人走到廊檐下,云悦挥挥手,让下人离远点,这才问林雨轩,“轩轩你能去国子监读书了,这不是达成你的心愿了吗?为什么最近又不开心了?” “表姨,我没有不开心啊。”林雨轩抬头看着云悦。 云悦抬手摸了摸林雨轩的脑袋,“轩轩,表姨眼睛没瞎,看得出你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你才十二岁,只是个半大的孩子,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大人,不必全都藏在心里,自己难受。 表姨看着你这样,真的心疼。” 林雨轩低着头,云悦也不再多说什么,想着她是不是逼得太紧了,孩子有秘密,这也正常,她是不是不该这么刨根究底。 可是有秘密是正常,像林雨轩这样把自己逼的越来越沉默,这就不正常了。 “表姨,我和妹妹真的是我娘亲生的吗?” 云悦震惊地瞪大眼睛,“什么?你是打哪儿听到什么闲话,难道有人跟你和芝芝说你们不是你娘生的? 谁?是谁在乱造谣?” 林雨轩抬起头,淡淡道,“没人跟我说。” “没人跟你说,那你怎么会那么想?是谁在你耳边乱嚼舌根?把人说出来!”云悦不信林雨轩会无缘无故这么想,那绝不可能,“你和芝芝就是你娘生的!我亲眼看到你娘把你们生出来的!” “是吗?”林雨轩的语气还是淡淡的,“可我和我妹妹都只是娘的累赘吧。我娘应该很后悔生了我们。” “轩轩,你怎么会那么想?你是不是听人说了什么?还是你娘又——”云悦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点,只是她想不通毛欣兰到底又做什么了。 林雨轩眼里有着化不开的悲伤,那根本不是他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应该有的,“国子监测试,我拿到了甲等,我想亲自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我爹娘。去了书房,就没让下人出声,结果就听到了——” 听到了什么? 毛欣兰跟林天商量几个月除孝后去云南的事,这本来是没什么,可好巧不巧,毛欣兰说了不带林雨芝和林宇轩一起去,到时候没工夫管他们,说不定他们还会影响到她。 林宇轩当时在书房外听得一颗心几乎都碎了,他娘将他和妹妹当成累赘,不带他们去云南,还将他们当成了麻烦负担,会影响她。 “那时候我虽然还小,但我还记得娘一心扑在公务上,根本没时间管我和妹妹。 现在我知道原因了,我们只是累赘,只会影响到她。” 云悦动了动嘴巴,想替毛欣兰辩解,可一时间也找不到好的理由借口。 时间仿佛都静止在这一刻,只能听到耳边的风吹过的声音,还有隐隐的心跳声。 “你娘那人说话不过心的,她——她可能也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什么。”不知过去多久,云悦才干巴巴地替毛欣兰想到了一个不算解释的解释。 “不是!她就是嫌弃我们!她既然那么嫌弃我们,为什么要生我们!?” 尖锐刺耳又熟悉的女声令云悦和林雨轩齐齐一惊,扭头看去,就见林雨芝站在不远处,眼眶红红的,小小的胸口也在不停起伏,可见是气狠了。 云悦正要开口,就听林雨芝道,“表姨你不必替她解释了。我都十二了,我有眼睛会看,有耳朵会听! 那才是她的真心话,我和哥哥对她来说就是累赘负担!她根本就没把我们放在心上!” 第1069章 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云悦想去安慰林雨芝,可她实在是想不出该怎么安慰。 主要是毛欣兰说的那话,她也觉得真是太欠揍了。 不过有没有可能是林雨轩没听全,所以误会了呢? 先找毛欣兰问个清楚明白吧。 云悦找了下人,得知林天和毛欣兰在书房,便去了书房找他们。 毛欣兰见到云悦,神情平和,“表姐留下来用顿晚膳吧。” 云悦看着毛欣兰,却只有心累难受,沉沉叹了口气,“你到底跟表妹夫都商量了什么? 轩轩和芝芝是负担累赘?会影响到你?” 毛欣兰傻了,“表姐你在说什么?” 林天也不由看向云悦。 云悦简单将事情说了一遍,“感情你们都不知道轩轩听到了你们的话。” 八成是林雨轩让下人不许是说的。 毛欣兰目瞪口呆地持续了好长时间,好一会儿才道,“我自己都不记得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我哪儿知道轩轩当时就在外面偷听?” “这是偷听的事吗?是你亲口说的,要是将两个孩子带去云南,你没工夫照顾他们,他们还有可能会影响到你,这是不是你说的?” 林天道,“表姐,当时娘子说的是她和我去了云南,只会一心扑在公事上,怕是不能关心芝芝和轩轩。 娘子是说孩子会让她分神,不能专注于公务,没有将两个孩子当累赘负担的意思。” “公务公务,你除了公务能不能想想两个孩子?”这话云悦都觉得刺耳极了,也难怪两个孩子那么难受了。 毛欣兰抿着嘴,双手攥得紧紧的,眼里有泪水涌动,“表姐,我以前不关心孩子,你们都说是我的错。 我关心孩子了,用尽所有的心神教导他们,可你们还是说我错,两个孩子也怨我 我真的不懂,我要怎么对孩子才是好的。我——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才让你们不停指责我。” 云悦看得出毛欣兰觉得自己很委屈,可她真的没法心疼,她只心疼林雨轩和林雨芝两个。 云悦闭上眼,“表妹,可能你真的将两个孩子当成你的累赘负担。 你生他们,是因为当时你必须赶紧生个孩子,最好是儿子,这样你才能重新回军营当你的将军。 舅舅去后,你要守孝。你说是关心两个孩子,可也是逼着他们按照你的心意去做。一旦他们不听了,他们再次成了你的累赘负担。” 云悦说完,睁开了眼睛,无奈又悲伤地看着毛欣兰,“你真的不适合当一个母亲。” 可能毛欣兰会成为历史上很了不起的女将军,但作为母亲,她真的太失败太失败了。 “你们要是愿意,就好好想个理由借口去安慰芝芝和轩轩吧。如果不愿意,那就算了。当我没说。” 林天可能还听得进去一点,毛欣兰就—— 云悦迈着沉重疲惫的步伐从书房出来,刚走了几步,林天就追了出来,“表姐,我这些年做得也不好,不能都怪我娘子一个人。” 云悦停下脚步,扯扯嘴角,露出一抹不知是笑还是哭的弧度,“这话说得很对,的确不能都怪她。 当初舅舅将表妹嫁给你,真的没错,你是一个很好的丈夫,却不是一个好父亲。 你永远把表妹放在两个孩子前面。” 林天瞳孔遽然紧锁,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退去,挺直如青竹的身子也在微微颤抖。 云悦却不想再看。 看了又有什么用?林天会改变吗? 不!不会! 因为在林天心里最重要的只有毛欣兰,而不是两个孩子。 很多时候都是如此,道理都是懂的,可轮到做的时候,就不行了。 云悦去看林雨芝了,她用被子蒙着头,而屋内一个下人都没有,只有林雨轩默默坐在林雨芝身边。 云悦心下叹气荣,走到林雨芝床边,拉了拉她扯着的被子,没拉动,“连表姨也不见了?” 林雨芝将蒙着头的被子往下拉,露出了那张哭得跟花猫似的脸,“表姨您别替她说什么好话了。 我再也不信她的任何鬼话了!她就是一个骗子!她心里既然一点都没有我和哥哥,为什么要生我们?” “有的人啊,将亲情看得比什么都重。可有的人,是将事业权势看得最重。 芝芝,你娘就是如此。” 林雨芝冷笑,“那她生我和哥哥做什么?我们只是她的累赘负担而已!” “这么说就不对了,你们不是她的累赘负担。” 云悦看看沉默的林雨轩,又看看气得满脸涨红的林雨芝,更想叹气了,“你娘啊——在事业上,她算是做得很不错了,也很了不起,大晋唯一的女将军,以后还能继续往上升。 可在为人母上——真的,她自己都还只是个孩子,又怎么可能当好一个母亲呢?你们外公太宠她了。” 林雨芝握拳砸了下床,恨恨道,“我以后不认她了!她不配当我娘!” 云悦皱眉,“那是你娘!是她生了你,也是她将你养到那么大的。 芝芝,我那么宠你,还有其他长辈宠你,都是因为你是你娘生的。你怎么能说出以后不认她的话?传出去,你名声不要了?” 林雨轩道,“妹妹,她是我们的娘,这点永远都无法改变。 她生了我们又将我们养大,以后我们得给她养老,让她老有所依。” 云悦看向林雨轩,她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以后毛欣兰对他来说也就只是母亲,他会给她养老,别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云悦也不想劝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劝。 要是毛欣兰有心,想挽回这对儿女,那还是来得及的。 可她要是什么都不做,任由两个孩子跟她那么疏离下去,从此他们就真的只剩下义务,还有一个名分问题了。 金满芳在知道毛欣兰做的事后,气得差点想去找她算账,却被云悦拦住。 “你拦着我做什么?我真想好好骂醒那个糊涂虫!你说说她脑子里都装了什么东西?芝芝和轩轩会影响她?是累赘负担? 要是你舅舅在,早就大耳刮子扇上去了!气死我了!不对,就是你舅舅不在,我还在呢,我也是她母亲,我还不能打她了不成?” “能。你当然能去打她了。打完以后呢?她会改吗?她一根筋,认定的事就绝不会改变。 我都放弃跟两个孩子解释了,主要也是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两个孩子解释了。” 第1070章 琴 金满芳最后还是气不过,狠狠给了毛欣兰几巴掌。 一个多月过去,林雨芝的身体好了,云悦就按照承诺,带她去挑一把好琴。 林雨芝看着那一架架琴,喜欢得不得了,在问了价格后,就选了一把价格中等的。 云悦却点了最贵的那把,“你不是最喜欢这一把吗?为什么不选这一把?” 林雨芝却道,“太贵了,要五千两。 我的琴艺现在只能说是一般,用不到那么好的琴的。” 店家不想错过这个大客户,忙道,“姑娘,这琴可是钟然大师亲手所制的古琴,可遇而不可求啊!” “是百年前那制琴名师吗?”云悦对琴不太了解,但也听说过钟然的名声,百年前的制琴大师,他所制作的琴到如今只有极少数流传下来。的确应了那句可遇而不可求。 店家道,“不错,正是百年前那位钟然大师。五千两银子就能买到钟然大师制作的琴,夫人你们这是赚了啊。” 林雨芝看着那琴的眼神更热了,可是五千两真的好贵,要不用她自己的银子买吧。 五千两差不多是她全部的私房了。 看出林雨芝更喜欢那琴了,云悦笑了笑,“把琴给我包起来吧。” “表姨,太贵了。要不我自己买吧。”林雨芝偷偷拉了下云悦的袖子,小声说道。 云悦笑了笑,“不贵,你喜欢就好。有了好琴,以后可得好好学,可别学几天就没兴趣了。那可就浪费了我给你买的琴了。我早就答应要给你买琴,哪儿有让你自己买的道理。” 林雨芝小脸红了红,“谢谢表姨。” 云悦爽快地付了银子,店家将琴包好了递给云悦身后的下人。 “你说这家店有钟然大师亲手制的琴,在哪儿呢?”一个穿着红衣,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女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随即一年纪跟她相仿,穿着鹅黄色衣裳的姑娘也进来了。 云悦对这两个姑娘没什么印象,倒是那穿着鹅黄色衣裳的姑娘,她约莫有点印象,好像是慕容成的庶女,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慕容娇吧。 有客上门,伙计当即上去接待,听到少女的话,不好意思道,“姑娘不好意思,钟然大师制的琴已经被那位夫人买走了。本店还有其它好琴,不如您看看别的。” 少女一听琴被买走了,脸色一黑,傲气十足地看向云悦,“我是毅勇侯府的姑娘,钟然大师制的琴我要了。你出个价吧。无论多少都行。” “你是霍娆。”毅勇侯府就只有一个姑娘,那就是田氏生的霍娆。 霍娆皱眉,“你是谁啊你?” 慕容娇认出了云悦,对着霍娆轻声说道,“她是宣文侯夫人,也是户部尚书夫人。” “就是你害的我舅舅被关进大牢,至今都没被放出来!你个坏女人!”霍娆可是恨死云悦了,她娘没少在家为她舅舅叹气。 霍娆自此就将云悦恨在心里,总想找机会报复她,好为她娘出一口气。 “毅勇侯府的姑娘,教养可真是好。”云悦看着霍娆那盛气凌人的样子,眉头皱得紧紧的,十分不喜。 “你敢说我没教养!?”霍娆快气疯了。 云悦反问道,“我算你长辈吧?张口就骂我是坏女人,对着我颐指气使的。你觉得自己有教养吗?” “看来毅勇侯是真的不会教女儿啊。”林雨芝也很讨厌霍娆,敢当着她的面骂她表姨,当她死了不成? 霍娆气疯了,一把抽出腰间的鞭子,在地上狠狠抽了一下,“我饶不了你们!我今儿个非要好好教训你们不可!” 云悦惊了惊,这可真是一言不发就动手啊。 好在云悦也不是毫无反手之力,她身边带着人呢,功夫不说绝顶,但绝对比霍娆这样的花花架子来得强。 只见云悦身边的丫鬟一把握住了霍娆挥过来的鞭子。 霍娆用尽了力气,想将鞭子抢回来,这时丫鬟一松手,猝不及防下,霍娆直直向后倒去,摔了个正着。 慕容娇惊叫出声,“娆儿你没事吧!” “把霍娆送去顺天府。”云悦对着下人淡淡吩咐。 霍娆刚被人扶起来,听到这话,眼睛瞪得大大的,“你说什么!?你居然要送我见官?凭什么?” “我是户部尚书夫人,也是宣文侯夫人,你是谁?无品无级,敢当众甩我鞭子。 我送你见官,这有什么不对吗?” 云悦带来的人比霍娆和慕容娇加起来都多,而且武力值完全碾压对方。 霍娆最后还是被云悦的下人扭着胳膊送去了顺天府。 现在的顺天府尹可不是白振波了,他被周若芸牵累,官降三级。 现在的顺天府尹可是明康帝的心腹之一,只听明康帝的。 霍昆豪和慕容成两个想以势压人,救出霍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只是霍昆豪什么时候跟慕容成走得那么近了?两人的女儿关系瞧着还真是不错啊。 云悦将琴递给了林雨芝。 拜杨先生为师,可没那么快。 因为杨先生前段时间出门了,要过一段才能回来。 云悦已经帮林雨芝请了一个先生,先学着。 云悦想着她将霍娆送去了顺天府,霍昆豪和田氏肯定会急,他们应该会上门来求她,那可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啊。 程二郎得知云悦差点被鞭子抽的事,正好手里的公务差不多都处理好了,便忙赶过来看云悦。 云悦见程二郎一脸紧张,柔声安慰,“我能出什么事啊。我好的很。 我身边带着不少人呢。” 程二郎见云悦身上是没什么伤口,神情也没什么异样,这才放下心,可随即眉头就皱紧了,“明知你的身份,还敢用鞭子抽你,真是无法无天!她当她是谁?就是公主也没她那么霸道!” “在家里一直受宠,她在意什么啊,反正只要她自己高兴就行了。” 熊孩子嘛,无法无天是正常的。 要是知礼守礼,那才是不正常。 每当遇到这样的熊孩子,云悦就会十分庆幸她的三个孩子都好好的,虽然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可大面上是从来没有出过错。 “我要参霍昆豪一本!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云悦虽然没吃亏,但程二郎还是记恨上他了,非要狠狠报复回来不可。 云悦问道,“合适吗?霍昆豪可是打开京城大门迎皇上入京城的大功臣啊。” 第1071章 最痛苦的事 大功臣什么当然都是明面上说着好听的。 实际上明康帝真的没将所谓的功臣霍昆豪和孙海峰放在心里。 孙海峰虽然有个爵位,可手里一点实权都没有,说白了就是被荣养起来当个吉祥物。 可孙海峰好像认命了,他的第二任妻子和儿子又死了,他娶了霍昆豪守寡的妹妹,如今他的新妻子又怀孕了,小日子过得不错。 云悦却有些不信孙海峰会就这么认命,他真的不像是那么容易认命的人。 不过明里暗里盯着孙海峰的人不少,云悦也就不费心了。 霍昆豪手里原本掌着兵权,可他手里的兵权也快被明康帝削得差不多了。 可是明面上明康帝对霍昆豪和孙海峰两个还是很器重的。 程二郎不屑一笑,“我既然敢上这奏折,自然就有把握,你放心就是。” 云悦点点头,朝堂上的事,云悦还是更相信程二郎的判断。 霍昆豪和田氏很快就知道了霍娆被关进了顺天府大牢的事,他们急得不行,给顺天府尹施压,可对方根本不理他们,该关照关! 吃了好几次瘪,霍昆豪清楚这都是程二郎和云悦在背后使坏! 尤其是程二郎还在朝堂上参了他一本,更是害的他颜面尽失! 更让霍昆豪心惊的是明康帝竟然向着程二郎,还指责他教女儿不善! 霍昆豪心里恨得不行! 早知道就不该迎明康帝如京城,那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好在霍昆豪就是气得头脑发昏,也没将心里话说出来。 想将霍娆救出来,就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云悦松口原谅霍娆。 冒犯户部尚书夫人的罪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看当事人怎么定义。 现在只能求云悦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将这件事定义成霍娆小孩子家家不懂事,脾气大了点。 否则霍娆还真不一定什么时候才能被放出来。 想到这里,霍昆豪就更恨了。 一个两个都压在他的头顶上,他绝不会放过这些人的! 总有一天—— 发狠是一回事,低头求人又是另外一回事。 霍昆豪可不愿意跟个女人低头,女人的事就让她们女人解决,他去找程二郎。 田氏前两次求见,云悦都没见,只说她受了惊吓,正在卧床养病。 田氏当时气得差点没破口大骂。 云悦能受什么惊吓?鞭子又没抽到她身上!云悦的胆子真的那么小吗? 云悦这分明是故意的,想将事情闹大,故意害她的娆儿! 可哪怕恨得心都在滴血,可田氏脸上还是只能强撑着笑意,一次又一次地去求见云悦。 第三次,云悦终于松口见田氏了。 这次田氏跟云悦第一次见她时有很大的区别,人看着憔悴多了,身上那股子妩媚妖娆散去了不少,却平添了几分楚楚可怜,两种矛盾的气质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倒是更为诱人了。 云悦看到田氏,故意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唉——我这身子骨可真是不争气啊。 这被吓了以后,连床都下不来。唉——” 三公主这会儿很机灵,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娘,哪儿是您身子骨不争气啊。 任谁差点被鞭子抽到,都不可能不害怕的。您还算是好的呢。” “这段日子真是辛苦公主了。我病着,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就只能全都交给你处理,瞧瞧,你好像都瘦了不少啊。”云悦很是心疼地摸着三公主丰润好看的小脸。 云悦和三公主一唱一和的,差点没激得到田氏喷出一口老血,但她忍住了,她想到了还在大牢里的霍娆!她还要救自己的女儿! “程夫人,千错万错都是妾身的错,妾身没将娆儿教好,这才让她冒犯了你。 求程夫人你大人有大量,原谅娆儿这一次吧。” 什么是最痛苦的事? 那就是别人都打了你的左脸了,你还要自己将右脸凑过去让对方打。 田氏现在就是这样,为了救女儿,哪怕再难堪,她也得忍。 云悦挑眉,“我是坏女人?是了,我害的田姨娘你的兄弟被关进大牢,你可不是恨死我了。 没少说我的坏话吧?更没少在你女儿面前说我坏话吧。” 田氏死死咬着牙,恨不得将一口牙齿咬碎了,“妾身——妾身的确在家中抱怨过几次,娆儿年轻,将妾身那些糊涂话听了进去。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妾身的错。 还请——还请程夫人你原谅娆儿一次。” “原谅?你女儿都要对我动鞭子了,你让我就这么原谅她?”云悦不觉得自己是个小气的人,但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那她也不能由着人欺负啊! “娆儿她才十四啊!她一个姑娘家被关进大牢,名声就毁了!你让她以后怎么嫁个好人家?程夫人你也是有女儿的人,你真的忍心吗?” 三公主皱眉,“你要是不想毁了你的女儿,那就该好好教你女儿做人的道理。 你女儿闯了祸,这会儿你倒是知道急了,还让我婆婆同情她。你想得倒是挺好的。” 云悦诧异地看向三公主,真没想到她能说出这么一番话。 “程夫人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的女儿?”田氏知道再伏低做小下去,云悦怕是也不会轻易松口,她就直接开口问了。 云悦道,“看官府的意思,官府怎么判,我都没有任何意见。” 田氏恨恨瞪着云悦,双眼充血,“程夫人,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这般嚣张不让人,难道真不怕——” “威胁我表姐?我还没见过这么求人的。”毛欣兰大步进来,冷冷扫了眼田氏,“不怕什么不怕?想对我表姐动手?当我们都是死人啊?能由着你动手?” “人活在世,要是出现什么意外,那可就不好了。程夫人你——啊——”田氏被毛欣兰狠狠甩了一耳光,直直从椅子上滑了下来,摔在地上。 “管好你的嘴!再敢说这些话诅咒我表姐,我要你好看!滚! 记住我的名字,我叫毛欣兰!有本事就让毅勇侯来找我的麻烦!我等着呢!” 田氏看着犹如修罗降世的毛欣兰,哪敢再放狠话,连滚带爬地往外跑,生怕慢了一步就会被毛欣兰弄死。 毛欣兰重重哼了一声,“什么玩意儿!” 毛欣兰扭头看向云悦,“表姐你不会真的被吓到了吧?你胆子没那么小吧。” 第1072章 遇险,霍庆文 云悦看了眼毛欣兰,淡淡道,“假的,那都是我装的。” 毛欣兰仔细观察了一下云悦脸上的气色,这才放下心,“还好是装的,我还真当你病了,急得不行。” “你对芝芝和轩轩有这心,那就好了。”云悦幽幽说道。 提起两个孩子,毛欣兰脸上的表情也凝重起来,“表姐,我可能真的不懂怎么当一个娘吧。 总是说错话做错事,弄得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相处,我也很累。” 三公主看向毛欣兰,很想说哪儿有跟自己孩子相处觉得累的。 再说看毛欣兰是怎么对两个孩子的,她只觉得那都是毛欣兰的错!两个孩子都太可怜了! “还有一个多月,我就能除孝了。到时候我会尽快离开京城。 我离开了,两个孩子也能轻松开心不少。这是我这个当娘的唯一能为孩子做的事了。这样很好。” 要跟两个孩子分开了,毛欣兰是有些舍不得,但是更多的还是松了一口气。 跟两个孩子相处,她觉得太累了。 她一心为两个孩子好,可两个孩子都不愿意听她的,她也真的是很累。 就这样吧,可能他们之间的亲缘很浅,分开才是对他们最好的选择。 云悦看着毛欣兰,心一时间更堵了。 毛欣兰和两个孩子之间的关系就像是打了一个死结,想解开,那是不可能的。 除非用剪子彻底剪断,可要是剪断了,那他们也真的彻底断了。 有那么一刻,云悦忽然觉得毛欣兰的话挺有道理的,分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田氏在程家吃了大亏回去,一见到霍庆峰,当即就哭了出来。 看到亲娘受委屈,霍庆峰的眉眼间满是阴鹜,咬牙切齿道,“我饶不了程家!” 七天后,苗氏带着珍珍出门买首饰。 半路上,她们乘坐的马车忽然发狂。 这时一十七八的少年制住了疯马,救了苗氏和珍珍。 云悦当时听到马发疯的消息,急得心都停止了跳动。 在看到苗氏和珍珍平安无事回来,云悦仔细打量乐她们一番,见她们没事,她这才松了口气。 苗氏和珍珍受了惊,云悦让她们先回房,又请了大夫给她们诊治。 云悦看向救了苗氏和珍珍的人,相貌并不是太英俊,但是眼神刚毅,身姿挺拔。 “多谢公子救了我娘和我女儿。” “程夫人不必客气,我是毅勇侯的嫡长子霍庆文。” 对霍庆文这个名字,云悦并不陌生。 不过提起霍庆文,大多数人都是同情可怜,他堂堂的嫡长子却被一个庶子压在头上,这怎么可能不可怜呢? “程夫人你可知这次你娘和你女儿遇险可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设计的。” 云悦心里不是没这怀疑,好好的马怎么就忽然发疯了,这件事她一定会细查。 “设计程夫人婆婆和女儿的人正是我那位二弟霍庆峰。”霍庆文好像没看到云悦沉了的脸色,继续说道,“程夫人你可是将我那二弟给得罪了透顶。先是我二弟的舅舅因为你被关进大牢,还有霍娆也是因为得罪了程夫人你被关进大牢。田姨娘来找程夫人你求情,可是丢了大脸。” 云悦还不至于霍庆文说什么,她就信什么,他说的这些,她事后会查的。 如果霍庆文说的都是真的,那他提前知道了霍庆峰的算计,又在适当适合跳出来救了苗氏和珍珍,他这是不是也是故意的,想让他们欠他一个人情? 似乎是看懂了云悦在想什么,霍庆文说道,“程夫人,我的确是提前得知了我弟弟想害你们。只是我来不及通知你们,也是我没有人手能来通知你们。 我能做的就只有自己出手救了你婆婆和你女儿。” 是吗?云悦对这话真的是半信半疑,实在是无法全然相信。 可是说一千道一万,霍庆文的的确确是救了苗氏和珍珍,救命恩情比天大啊! “程夫人有没有想过,我救了你婆婆和你女儿,对程家有了大恩。 我父亲和田姨娘会不会借此要求你们放了霍娆。” 云悦眼神一沉,这的确是很有可能发生。 “霍公子你也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吧。” 别的不说,有一点绝对是真的,那就是霍庆文跟田氏等人绝对是对立的,他不会想田氏和她生的孩子好。 “这是自然。”霍庆文冷声说道,“我知道霍庆峰的所有谋算。只要程夫人你手里有证据证明是霍庆峰做的,那么我父亲和田姨娘就不能要求你任何事了。” 霍庆文说着,飞快将霍庆峰是怎么收买程家的马夫的事说了。 “霍公子你要什么?”云悦看着霍庆文问道。 霍庆文道,“我要救我母亲,我要脱离我父亲的掌控。 我希望程大人能让我进宫当侍卫。” “我会同我相公商量的。”云悦看着霍庆文那洗得发白的袖子,还有那明显缺了一块玛瑙的腰带,沉默片刻,便让下人去取了一包银子和一叠银票,“这些银子还请霍公子收下。” 霍庆文也没矫情,他的确很缺钱,有了这些钱,他和他娘的日子能好过不少。 “多谢程夫人。”霍庆文收下银子离开了。 霍庆文一走,云悦立即吩咐人去马房抓人。 有了霍庆文提供的证据,云悦很轻松地就拿到了指向霍庆峰的证据。 程二郎回到看到云悦收集的证据,顿时大怒,将手里的证据狠狠扔在桌上,“对我亲娘和女儿下手,霍庆峰当我是死的不成!?” “进宫告状吧。”云悦的逆鳞就是家人,都对她家人动手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干啊!绝对是不死不休! 程二郎二话不说拿着那些证据进宫了。 程二郎才离开不久,云悦这里就迎来了田氏。 这一次云悦很爽快地就让田氏进来了。 田氏称得上是满面春风,眼露得意,袅袅娜娜地坐下后,娇声道,“程夫人,听说你婆婆和你女儿差点出事啊?好在我家侯爷的长子经过,及时救了你婆婆和你女儿。” 田氏是不想霍庆文出头,可是这次霍庆文救了苗氏和珍珍,这可是救命之恩啊! 程家不好意思再拿着她的女儿不放了吧? 比起让程家倒霉,田氏目前最想的还是赶紧将女儿从大牢里救出来。 女儿家哪能在大牢多待呢!多待一天,名声就越差一点!那可不行! 第1073章 世子 云悦目光幽深地盯着田氏,看了许久,她确定了,田氏是真的不知道霍庆峰做的好事。 看来霍庆峰都是瞒着田氏做的,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瞒着霍昆豪了。 云悦任由田氏说,直到田氏说累了,云悦就端茶送客了。 田氏被顿时被云悦气了个半死,脸色当即沉了下来,“程夫人,我毅勇侯府的人救了你的婆婆和女儿,这是真的吧。救命之恩可不轻,你打算如何报答啊? 我们侯府也没想让程夫人你如何,只是希望你跟顺天府尹说一声,将我的女儿放出来,这件事就算了结了。这难道不好吗?” “不好。”云悦很干脆利落地回答。 田氏脸一黑,咬牙道,“程夫人,你们程家若是这样做事,那就真的太不讲究了。 程家以后还有脸出门见人吗?” “我们程家以后有没有脸出门见人,那是我们程家的事,就不劳烦田姨娘你操心了。”顿了顿,云悦神情冰冷,语气含着浓浓的杀意,听得人心都紧了起来,“我这人的底线就是我的家人,敢对我的家人动手,一句话,不死不休。田姨娘你说是吗?” 田氏眼神闪烁不定,双手握成拳头,“程夫人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田姨娘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田氏还想问个清楚,却被云悦强行请了出去。 程二郎这里也见到了明康帝,将霍庆峰是如何想要谋害苗氏和珍珍的证据交给了明康帝。 “霍昆豪这个小儿子胆子不小啊,心也毒,手段也狠。”才多大啊,杀人真是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程二郎忽然跪下,沉声道,“求皇上为微臣做主。” 明康帝点点头,“爱卿放心,朕会为你做主的。” 说着,明康帝不断在心里盘算,该怎么利用这件事。 对霍昆豪,明康帝也是不喜的,成天露出一副大功臣的样子,脸上写着对他有恩,看得他膈应得不得了。 可偏偏为了名声,明康帝还真的是不能不忍。 那滋味儿可真不怎么样。 现在霍昆豪主动将把柄送上来,明康帝要是不好好利用,那简直是对不起自己啊! “皇上,救了微臣母亲和女儿的是霍昆豪的嫡长子霍庆文。”来的路上,程二郎就将一切都想好了。 “哦?爱卿想说什么,直说就是。” 程二郎垂眸,恭声道,“皇上,毅勇侯一直想将爵位传给次子,可他有嫡长子,故而这件事一直没能成功。” 嫡长子袭爵,这是规矩! 除非嫡长子身有残疾,或者名声实在是非常不堪,这才有可能将爵位传给底下的儿子。 霍昆豪可能是对霍庆文还有那么一点父子之情,反正这些年霍庆文都活得好好的,物质上肯定是有所不足,但是起码人是完整的,没有缺胳膊断腿,成为一个残废。 不过霍昆豪想将爵位传给霍庆峰,这绝对是真的。 明康帝对这件事也是了解的,不过他无意插手臣子家的家事。 “皇上,霍庆文的母亲是宗室之女,可她在毅勇侯府却过得—— 毅勇侯如此是生生在打皇室的脸。” 没人追究的时候,自然没人能管得了霍昆豪。 可一旦有人追究了,那就是个大事了。 “霍庆文这次救了臣的母亲和女儿,他跟臣提出了一个请求。” 明康帝问道,“什么请求?” “霍庆文想在宫中当侍卫。” “这不难。”明康帝对宫里多一个侍卫,并不在意。 程二郎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可臣还想替霍庆文多求一个恩典。” “嗯?” “霍庆文是毅勇侯的嫡长子。他如今也十八了,按理早就该被请封为世子了。”只是霍庆文一直都被霍昆豪压着。 明康帝没出声,他正在盘算该不该答应。 程二郎笃定明康帝一定会答应。 霍昆豪手里的势力虽然被明康帝削了不少,但还是留下了很大一部分。 明康帝顾忌名声,故而没有再下狠手。 霍庆文同霍昆豪父子不合,借着霍庆文救了苗氏和珍珍的机会,扶持霍庆文当世子。 那么霍庆文一定会对明康帝感恩戴德,从此誓死效忠明康帝。 要瓦解一个大势力,就该从内部开始。 因此程二郎确定明康帝考虑过后,一定会答应的。 “爱卿的请求,朕答应了。 家里有嫡长子,自然该是让嫡长子袭爵。无规矩不成方圆啊!毅勇侯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程二郎一听就知道事情是成了。 事情办完了,程二郎才出了宫,在他离开宫门前,楚子文拿着明康帝的圣旨去毅勇侯府宣旨。 程二郎知道圣旨里写的都是什么,除了封霍庆文为世子,以及让他来宫里当四品侍卫,还有就是抓霍庆峰进刑部大牢。 明康帝的圣旨,差点让毅勇侯府炸开了锅! 田氏一直将毅勇侯府的爵位当成她儿子的,万万没想到冷不丁地就落到了霍庆文的头上! 田氏恨恨瞪着霍庆文,早知道这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她就不该顾忌霍昆豪的想法,早早弄死了这白眼狼才是正经的! 否则今日也不会让这白眼狼抢走属于他儿子的世子之位! 失去世子之位让田氏心痛,可等到她的儿子被五大三粗的护卫抓住,这才真正的让田氏心如刀割! “我的儿子不可能害人的!一定是弄错了!快放了我儿子!”田氏要疯了,拼命去打抓着霍庆峰的护卫。 楚子文眉毛一挑,似笑非笑道,“这件事证据确凿了,你这是在怀疑皇上的旨意不成? 真是上不了台面的妾室。毅勇侯啊,世子的亲娘可是宗室之女!按辈分可是能喊皇上一声叔叔的。 皇上对世子的亲娘也是挺惦记的,还想着过几天让太子妃召见,见见人呢。” 这是楚子文来传旨前,明康帝叮嘱他的。 霍昆豪一张脸红了青,青了又黑,就跟调色盘似的,煞是好看。 霍昆豪没反应,楚子文对此也不恼,笑眯眯地对霍庆文道,“世子啊,明儿个你可要好好按时来宫里当差啊,皇上可是十分看好世子。” 霍庆文笑了笑,“公公放心,明儿个我会准时去当差的,绝不辜负皇上的一片厚爱。” 楚子文也笑了,一甩手里的拂尘,领着太监侍卫浩浩荡荡地离开,同时一起离开的还有被塞住了嘴巴,不停扭动的霍庆峰。 第1074章 憋屈 田氏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被带走,她却无能为力,也救不了她的儿子,只觉得一颗心都碎了。 眼角余光瞥到霍庆文,田氏眼里当即迸射出滔天的恨意,抬手就要去打霍庆文,“你个畜生,我跟你拼了!” 在霍家,田氏想打谁就打谁,其中就包括霍庆文和他的母亲周氏! 只是平时田氏要在霍昆豪面前保持自己贤良淑德的形象,因此不怎么动手。 可是现在田氏真的快被气疯了,哪儿还记得保持什么形象不形象的,只想打死霍庆文,好将心里的恶气出掉! 霍庆文一把抓住田氏的手腕,然后狠狠一甩,就将田氏甩到了地上。 看到心爱的女人吃了那么大的亏,霍昆豪心痛了,也是越发痛恨起霍庆文这个逆子,抬手就要打。 霍庆文不可能跟对待田氏一样对霍昆豪。 田氏眼里闪过恶毒的光芒,恨不得霍昆豪能直接打死霍庆文才好。 霍庆文就站在那儿,连躲都不躲,淡淡道,“我明日就要进宫当差,若是脸上带着伤,皇上看到了,是不是会生气呢?是不是会问谁伤了我。” 这时霍昆豪的巴掌几乎都要落到霍庆文的脸上,可却怎么都落不下去,只能死死瞪着霍庆文,那眼神不是看儿子的,而是在看杀父仇人的! 霍庆文心里涌起难言的快意,激动得浑身都要颤抖,可他忍住了。 曾几何时,为了保住他和自己娘亲的性命,他只能忍辱负重,任由田氏和她所出的儿女欺辱,对着霍昆豪更是连一句话都不敢说,否则就会被田氏和她所生的儿女嫉恨,他们母子就不会有好日子过。 可是这一切结束了,他再也不用活得那么窝囊了。 他如今是世子!还有了一份差事,他和他娘终于进了别人的眼里,不用再窝囊地活着了! “二弟和妹妹犯下大错,全凭皇上处置。若是父亲你还有田姨娘在这时候又做错什么。 二弟和妹妹怕是就——” 霍昆豪被霍庆文的话气得想吐血,真想不管不顾地扇他耳光,但他死死忍住了,因为他的一对儿女可还在大牢! 这时候动了霍庆文,明康帝八成会以为是他心存怨怼,到时候他的儿女就完了。 因此哪怕忍得要吐血,霍昆豪还是忍住了。 “你个孽障!那也是你的亲弟弟亲妹妹!”霍昆豪恨恨放下手,双眼充血地看着霍庆文。 霍庆文心下不屑冷笑,亲弟弟亲妹妹? 呸! 霍庆峰和霍娆打小就没将他当哥哥,只将他当成了奴才,他们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 如果可以,霍庆文都想亲手掐死霍庆峰和霍娆。 “我去见我母亲了。”霍庆文才不想听霍昆豪说什么兄弟情深的话,他听着真的是很想吐。 走出几步,霍庆文很“好心”地提醒霍昆豪,“父亲,我母亲该换一个好院子吧。 她可是侯夫人!还是宗室之女。皇上也愿意认母亲这个侄女。” 霍昆豪的手在发痒,他又想打这孽障了! 可最终霍昆豪还是只能憋屈地给周氏换了一个好院子,还拨了下人伺候她,她瞧着总算有点侯夫人的样子了。 过了两日,周氏就上门求见。 云悦见了周氏。 周氏的身体不是很好,有些弱,瘦得有些厉害。 周氏也是一个美人,不过跟田氏是完全不同的美人。 田氏是妖娆丰腴,能勾起人心里最深的欲望 那么周氏就是端庄的美,哪怕瘦得有些过分,但她就坐那里,那股端庄雍容的气质就迎面而来。 周氏对云悦很感激,她清楚儿子的世子之位是怎么来的,而她又是怎么能成为名正言顺的侯夫人,不用再憋屈地缩在一个小院子里,不敢让任何人注意到她,生怕会引来杀身之祸。 “程大人和程夫人对我们母子的大恩,我们母子绝不会忘记。 以后但有吩咐,我们母子定会倾力帮忙。”周氏也不说那些虚的,直接表明了他们母子想要报恩的态度。 云悦笑了笑,“只要夫人和世子过得好,那就行了。” 倒不是说客气话,而是云悦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只要周氏和霍庆文好好的,那田氏和她生的儿女就要倒霉了。 这对云悦来说无疑就是最好的报答了。 霍庆峰敢对苗氏和珍珍动手,那就是生死仇人了! 对这样的仇人,那当然是他越倒霉就越好了。 周氏也不傻,很快就听懂了云悦话里的意思,忙道,“夫人放心,我和文儿都明白的。” 正说话间,孙氏来了。 孙氏进来后,也好奇地打量起周氏,这就是被田氏一个小妾逼到角落里,最近才出现在人前的周氏。 孙氏真心觉得周氏长得不比田氏差多少啊,怎么霍昆豪就那么喜欢田氏,而冷落发妻呢。 转而想起了田氏那妖娆妩媚的风骚样,孙氏心下不断冷哼,男人都是这臭德行! 周氏也没打扰多久,很快就告辞离开了。 “看着毅勇侯夫人,我才真心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不错。 你说要是摊上毅勇侯那样宠妾灭妻的,那日子过得得有多憋屈可怜啊。”几乎是周氏一走,孙氏就迫不及待地跟云悦吐槽了。 云悦深以为然地点头,可不是这样。 都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人。 在古代女人要是嫁错人,那下半辈子几乎等于是全都毁了。 “我跟你说这个做什么。谁不知道你嫁了个好夫婿。那么多年了,程大人就只守着你一个。” 云悦挑眉一笑,“你嫉妒啊?” “嫉妒啊。”孙氏嫉妒才不会藏着掖着,只会直接说出来。 云悦最喜欢的就是孙氏这性子,跟她相处起来不累,很舒服,这也是她们多年来交情都没变淡的重要原因之一。 见到周氏,孙氏又想起了一件事,“最近周氏在京城可是炙手可热啊。” “嗯?”云悦不解。 “她儿子成了世子,还没娶妻,身边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落在别的夫人眼里,可不是上好的女婿人选。” 以前有田氏生的霍庆峰,没多少人会愿意将女儿嫁给霍庆文,嫁了没好处,还只会被打压欺负,谁愿意要这么个女婿。 现在不一样了,霍庆峰犯了事,被关进了大牢,就算不被判死刑,这辈子也别想出来了。 这不,其他人能不对当了世子的霍庆文冷眼相看吗?谁不想有个侯爷当未来女婿。 第1075章 妾 云悦点点头,没对此多说什么,她女儿还小呢,她又不想有霍庆文这么个女婿。 “你说锦书跟霍世子配不配啊?” 云悦看向孙氏,“锦书?不是早就给她找人家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定下?” 当初祥儿和夏锦书的事没成,夏家就重新为夏锦书找人家了,只是一直到现在都没听说夏锦书定下了人家。 云悦只当是夏家的眼光高,所以才会如此。 孙氏摆摆手,“本来已经看中了一家,眼看着就要定下了。 可是——” 孙氏见周围伺候的都是云悦的心腹,这才压低了声音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肃郡王犯的事,还有宫里的皇后娘娘也不好。那本来都要定下的亲事就这么—— 呸!那家就是拜高踩低的混账!想想就生气。” 云悦皱眉,“就算肃郡王出事了,皇后娘娘也不好。 但太子还在吧!哪家啊?这么过分?也没眼力。” 把周天齐放哪儿去了?夏家还是他的外家呢! 孙氏叹了口气道,“太子是还在。可是之前因为皇后娘娘的关系,我公公还有二弟—— 你懂得。” 云悦懂了,孙氏的公公和二弟都是支持周天磊的。 周天磊也是个大坑货! 你道周天磊怎么能收买那么多太医为他说假话。 除了周天磊自己收买的太医,还有听命于皇后的太医,其他的是承恩公府帮忙的。 不止如此,周天磊找到的那个跟他相貌有几分相似的人,也是承恩公府找来的。 这些事都是明康帝事后查的。 要不是看在周天齐的份儿上,明康帝当时就想将整个夏家抓起来关进大牢,让他们自生自灭才好! 不过到最后明康帝忍住了,罢免了孙氏公公和二弟身上的官职,也就不管他们了。 这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可这落在外人眼里,那就是夏家除了大房以外,都不行了。 说得几乎要定下来的婚事,男方家反悔,这也是正常的。 孙氏越想越觉得夏锦书和霍庆文配,“霍庆文如今虽说是世子,可是谁不知道毅勇侯不喜欢他。 再加上毅勇侯府没规矩,真正的高门大户还是看不上他的。我家锦书配他还是配得起的。” “你对锦书是真不错啊。”几乎是将夏锦书当亲女儿了。 孙氏道,“锦书那孩子是真不错,我喜欢她。也不忍心她蹉跎了终身。” “你要是觉得好,那就去做好了。”云悦不会插手霍庆文和夏锦书的事。 霍庆文这里欠了她大恩,要是她开口了,说不定他会想也不想地就答应这门亲事。 这可不好,还是让霍庆文自己考虑要不要答应吧。 “成。”孙氏也就是想到这里,才跟云悦说的,也没想云悦插手帮忙。 明康帝就将霍庆峰和霍娆关在牢里,却没说怎么处置他们。 霍昆豪这些日子天天进宫求见明康帝,见是见到了,可是明康帝一句准话都不给,不说是将人继续关着,还是将人放了,总之就是跟霍昆豪打太极。 霍昆豪恨啊,可再恨还是只能憋屈地继续去求。 这一日,霍昆豪身心疲惫地从宫里出来,孙海峰就来了。 孙海峰看着霍昆豪,笑了笑道,“想救峰儿——这的确有些难。 不过想将娆儿救出来,这可不难。” 霍娆的罪名可比霍昆豪小多了,比起来甚至可以说是不叫事了。 “可是皇上不松口!谁敢放娆儿!?”霍昆豪恨恨道。 孙海峰像是没听出霍昆豪语气里的不满,眼里闪过一道精光,“霍兄你不是跟慕容家的关系很好吗?” “慕容家能帮忙吗?他们帮忙有用吗?”霍昆豪对此一点希望也不抱。 孙海峰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慕容家是四皇子的外家。” 霍昆豪皱眉,“孙老弟啊,咱们那么多年的交情了,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这样拐弯抹角的做什么?” “若是四皇子跟皇上求情,那么放出娆儿就容易多了。” “四皇子会求这个情吗?就是慕容家的人怕是也不会答应。”霍昆豪还是觉得这不怎么可行。 孙海峰却道,“会答应的。只要你同意将娆儿许给四皇子当侧妃,那就行了。” 侧妃是好听的说法,周天行如今就是个光头皇子,身上没有爵位。 什么侧妃啊,其实就是一个妾室罢了。 “什么?你让我的宝贝女儿给人做妾!?”霍昆豪怒了。 孙海峰看着激动的霍昆豪,“这是我想到的唯一能救娆儿的法子了。若是你不愿意,那我也只能说一句无能为力了。” 霍昆豪涨红了脸,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四皇子如今还是个没爵位的光头皇子,我的女儿哪能给他当妾,起码也得是正妻才行!” 孙海峰听着霍昆豪的话,整个人都愣住了。 霍昆豪脑子没病吗?周天行就算是光头皇子,但他也是皇子,是皇帝的亲儿子! 霍娆是嫡女也就算了,如今就只是个庶女,还是被关进大牢的庶女。 还正妻呢,亏霍昆豪说的出来。 孙海峰被霍昆豪的话噎得不行,他知道霍昆豪傻,只是从来不知道这人能傻到这份儿上,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反正我就只有这主意了。要怎么做就看霍兄你的了。”孙海峰有些不想跟霍昆豪多说了,起身后,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霍兄最好早做决定。时间长了,我担心四皇子也不会答应了。” 霍娆多在大牢待几天,名声就更差几分。 周天行就是想得到霍昆豪的支持,也不会想要霍娆那么个名声尽毁的妾。 七天后,程二郎脸色难看地回来了。 云悦见他脸色不好,不由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程二郎看着云悦,欲言又止,可到最后还是恨恨道,“明日你跟顺天府尹说一句,你不计较霍娆冒犯你的事了。这是皇上的意思。” 云悦眉头皱得紧紧的,不解道,“皇上为何要管霍娆?难道是霍昆豪为了救霍娆,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不应该吧,霍昆豪应该更爱霍庆峰啊。 真有什么筹码,也该用来救霍庆峰,而不是救霍娆。 “四皇子求到皇上跟前,说他跟霍娆两情相悦,情定终生,想纳霍娆为妾。”程二郎无不嘲讽地说道。 “真是两情相悦,情定终身,那早在霍娆被关进大牢那天起,就该去求了吧。怎么拖到今天?”云悦对这话是一个字都不信。 第1076章 刺激 不止是云悦不信,程二郎也一样不信。 周天行愿意救霍娆,明摆着是看上了毅勇侯府的势力,否则绝不会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 云悦很快就想通了,她倒是不怎么生气,见程二郎还沉着一张脸,笑了笑道,“别气了。放霍娆出来又如何? 她在牢里都呆了多长时间了?名声都毁得差不多了。四皇子还没出头呢,她还想出头?” “可我想让霍娆在牢里多吃些苦头。”程二郎一点瞒着云悦的意思也没有。 “出来了一样能吃苦头。霍娆的性子多骄纵啊,我就不信四皇子能受得了她。”云悦淡淡说道,“再说霍娆只是侧妃,等四皇子娶了正妃,有的她哭了。” 霍娆可不是那种愿意屈居于人下的。 木已成舟,程二郎也清楚她就是再生气,也改变不了了。 第二天,云悦还亲自去了顺天府。 顺天府尹早就得了明康帝的旨意,云悦一来,两人说了几句客气话,他就打算放人了。 “大人,我想去见见霍姑娘,不知道是否可行?” 顺天府尹笑着点头,“好。”反正明康帝也没说不行,卖云悦一个面子也无妨。 云悦去了大牢看霍娆,顺天府尹陪着一起的。欧 顺天府尹让人打开牢门,放了霍娆出来。 霍娆眼里满是恨意,又带着十足的傲气看着云悦,“程夫人,你怕是做梦都想不到,我还有机会能出来吧。” “霍姑娘这话就言重了。你当然能出来了。你也就是冒犯我,按律,顶多被关上个一年就能出来了。”云悦说着,眼露笑意,恭喜道,“霍姑娘马上就要嫁给四皇子当侧妃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听到云悦将那“侧”字咬得重重的,霍娆眼里闪过深深的恨意还有屈辱,她怎么能给人当妾呢? 可是她一天都不想在牢里待下去了,哪怕是做妾,她也要尽快离开大牢! 没多久,田氏赶来了,见霍娆平安无事,顿时松了口气,接着眼里迸射出跟霍娆如出一辙的恨意瞪着云悦。 “我就是来看看霍姑娘,看好了,那我就离开了。”顿了顿,云悦加了一句,“田姨娘可以好好教霍姑娘为妾之道。皇家可是最讲规矩的地方,妻就是妻,妾就是妾。 田姨娘可不要将你那些不规矩的做派教给霍姑娘,那对她来说可不是好事。” “你——”霍娆怒指着云悦,她一口一个妾,分明是在拿刀子扎她的心! 见霍娆不高兴了,云悦就开心了,她特意走这一趟,就是为了刺激霍娆。 目的达成了,云悦当然就转身离开了。 霍娆和田姨娘死死瞪着云悦离去的背影。 田姨娘咬牙对着霍娆说道,“娆儿你可不能放过她!都是她害的你和你哥哥吃了那么大的亏。 还有你哥哥如今还被关在刑部大牢,你一定要想法子救你哥哥啊!” 顺天府尹听着田姨娘的话,很是有些无语。 霍娆就是给周天行当了妾,她也没法子救霍庆峰啊! 开什么玩笑呢,霍庆峰谋害宣文侯老夫人和其女,那可是认证物证俱在,就是不死,起码也得在牢里待上个好几十年。 这田姨娘是不是把霍娆看得太高了?周天行的一个妾,真不算什么。 霍娆冷声道,“娘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害了我和哥哥的人好过的!” 顺天府尹本来要离开,可最后还是说了一句,“霍姑娘,那只是你的姨娘,可不是你娘! 虽说你是庶出,但也没有称呼姨娘为娘的理。以后你可是要进四皇子后院的,可别太没规矩了,那就是丢皇室的脸了。” 田姨娘面色一僵。 霍娆怒道,“你是不是跟程夫人一伙的?你是故意羞辱我的是不是?” 有病!顺天府尹狠狠记了霍娆一笔,打算回头就跟明康帝告状。 周天行想尽快将霍娆娶进门,可是没想到这时明康帝下旨将一从四品武将的嫡次女指给了他当正妃,婚期也定下了,就在两个月后。 霍娆进门的日子也定了,在正妃进门一个月后。 哪怕周天行都要娶正妃了,可明康帝还是没给他爵位,他还是一个光头皇子。 程二郎不难受了,他现在很高兴,“原先皇上打算在四皇子娶正妃时,封他为郡王。 不过现在没了。” 云悦眼波一转,心里隐隐有所猜测,“是不是因为四皇子跟皇上求了霍娆为侧妃,所以他的郡王之位就没了?” 程二郎点点头,“没错,正是如此。” 云悦忍不住笑了,“也不知道四皇子如果知道这事,他会不会后悔失望呢?” 这还用说吗?肯定会啊! 周天行做梦都盼着能赶紧有个爵位,这样就不用继续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四皇子知道这事吗?如果不知道的话,咱们得想法子提醒提醒他啊。” 周天行要是知道他因为霍娆没了几乎要到手的郡王之位,想来他一定会迁怒霍娆。 到时候霍娆在周天行的后院就别想有什么好日子过了。 “我会让四皇子知道的。”程二郎勾唇一笑,那笑瞧着坏坏的。 云悦也露出了跟程二郎嘴边一样坏坏的笑容。 周天行的确是快气疯了,他现在都不知道纳霍娆为妾,到底是合算还是不合算了! 纳霍娆为妾,能得到霍昆豪的支持,这是好处。 可也因为纳霍娆为妾,他没了快到手的郡王之位,他明摆着是被明康帝嫌弃了! 慕容美人看着周天行难看的脸色,幽幽叹气,“事情已成定局,再多想也没用了。 毅勇侯极为宠爱霍娆,你对她好点,就能让毅勇侯更支持你。” 就是这会儿再跟明康帝说不纳霍娆了,明康帝也不会封周天行为郡王。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牢牢抓紧霍娆了。 不这么想还能怎么想呢? “父皇心里根本就没我这个儿子!我的正妃只是一个小小的从四品武将之女!听说她性子粗鲁泼辣,这样的女子如何配当我的正妃?”周天行不止是在烦霍娆,还烦即将要娶的正妃,他嫌对方身份低,他不愿意娶! 别说周天行对即将要娶的正妃不满,慕容美人也是一样的不满,但她只能劝周天行,“你那正妃的父亲还算得力,是个有本事的,你父皇还是想着你的。等把人娶进门,你就好好跟对方过日子吧。 你要是不尊重正妻,你父皇怕是会不喜。” 第1077章 厉害人 云悦对周天行要娶的正妃不是很熟悉了解,可毛欣兰一听就知道是谁了。 毛欣兰摸着下巴,眉毛挑了又挑,嘴边露出的笑看起来蔫坏蔫坏的,“芷青那丫头啊,脾气挺大的,人也厉害。 那时候有人给老宋送了个宠妾,长得那叫一个千娇百媚啊!老宋还挺宠她的。那宠妾也是没脑子的,仗着自己得宠,就敢跟正室叫板。老宋的夫人性子有些懦弱,被那宠妾生生气病了。 好家伙,芷青那丫头就敢拔剑去杀那宠妾。” 云悦惊了惊,“好厉害的姑娘啊。居然敢拔剑杀庶母。后来呢?” “老宋当然生气了。可是芷青对着老宋也不低头认错,还问老宋为何宠妾灭妻,让个不入流的小妾欺到她娘头上。老宋被芷青问得没脸,就把那宠妾送人了。那时候芷青也才十二。 后来老宋再纳妾,那些妾知道芷青干过的‘好事’可是不敢再嚣张,欺到正头夫人头上,生怕自个儿也会被老宋给送走。” 云悦闻言点点头,“未来的四皇子妃倒是个不错的。配四皇子还真是有些——”可惜了。俗称一支鲜花插在牛粪上! 周天行可是好人妇。 “四皇子娶了芷青后,日子怕是不会好过。芷青那丫头的脾气是真的大。” 云悦却道,“我倒觉得那未来四皇子妃挺厉害的,而且她也不是一味不讲理。 若非她占理,想来那位宋将军是怎么都不可能发卖了他那宠妾吧。未来的四皇子妃应该还是个聪明人。” “我以前就说芷青那丫头无论嫁到谁家,日子应该都差不了,她有本事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毛欣兰对宋芷青的印象的确不错。 上次差点出事,苗氏还好,可是珍珍就有些被吓到了,这些日子都有些闷闷不乐的。 云悦打算带珍珍出去散散心,高兴高兴。 珍珍喜欢云悦陪着她出去,脸上当即露出了笑。 也不知道珍珍这小名是不是取错了,她从小就喜欢珍宝。 珍珍闻言很是不高兴,“爹说我这爱好,好极了!说我以后不会吃苦,一定能享大福!” 云悦心道,在程二郎心里,他的宝贝女儿当然是哪哪儿都好了。 云悦笑了笑,没说什么,带着珍珍去了京城最大最有名的首饰铺子。 云悦也算是这家店的老主顾了,掌柜的一见到云悦,当即将铺子里最好的首饰都拿出来,供云悦挑选。 珍珍看着盘子上那一件件漂亮的首饰,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云悦笑着道,“今儿个允许你挑上三件,喜欢什么自己拿吧。” 珍珍颇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云悦,她娘什么时候那么大方了?以前一年里能允许她挑一件那就不错了,现在居然一下子允许她挑三件! 这家铺子的首饰是一等一的好,当然那价格也是一等一的贵了。 云悦看着珍珍那傻乎乎的样子,心下好笑,故意道,“不想买这些首饰啊?那就不买好了。” 珍珍忙道,“要的要的!” “挑吧。” 珍珍真是看哪个都喜欢,哪样都想带回家,可是她知道云悦是不可能答应的。 珍珍就从中挑了一串圆润光滑,颗粒均匀的珍珠项链,又挑了一串赤金红宝石璎珞项圈,最后又拿了一个老坑翡翠镯子。 云悦觉得珍珍的眼光不错,可能真的是打小就见识了不少好东西,她挑的都是这盘子里的精品首饰。 珍珍选好了,云悦就让掌柜将这些都包起来,她要了。 好首饰,价钱当然也高了。 掌柜的做成了一笔大生意,当即笑得合不拢嘴。 珍珍也一样高兴,有漂亮首饰了! “娘,这红翡手镯很适合您,要不您也买下吧。”珍珍拿起了红翡手镯,放到了云悦的手腕边比了比。 珍珍的眼光的确很好,她挑的那红翡手镯的确是很适合云悦。 云悦从珍珍手里接过了镯子,打量了一番,正打算要了,这时耳边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这红翡手镯,我要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霍娆和慕容娇。 开口的是霍娆,她见云悦看过来,当即盛气凌人地瞪了回去。 “程夫人,我即将要进四皇子府当侧妃了,我想给自己置办一些嫁妆,你肯定会将我看中的东西让给我吧。毕竟你年纪大了,是长辈啊。”霍娆一改当初一言不合就拔鞭子的霸道,可她不拔鞭子了,人也还是一样的霸道,说的话也一样的难听。 “先来后到你懂不懂?这镯子,我娘看上了,那就该是我娘的。”珍珍不知道这人是谁,只觉得这人真是太讨厌了。 云悦拍了拍珍珍的小手,将手里的红翡手镯放回了托盘,她也不是非要这红翡手镯,“霍姑娘你要给自己置办嫁妆,我哪会跟你抢啊。你要喜欢,这镯子就让给你了。” 云悦这么好说话? 霍娆眯起眼,狐疑不定地看着云悦。 在霍娆心里,云悦就是个无耻阴险的小人,最卑鄙不过了! 云悦这样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镯子我要了,给我包起来。”霍娆想不通云悦有什么目的,但她的确喜欢那镯子,再加上是从云悦手里抢过来的,她就更喜欢了。 等掌柜的将镯子包好了,递给霍娆后,云悦这才道,“霍姑娘眼光真是好,选中了那么漂亮的镯子,这是打算送给未来的四皇子妃吧。” 霍娆脸一黑,这红翡镯子可不便宜,花了她八百两银子才拿下。 那么贵的镯子,她为什么要送给宋芷青? 没听到霍娆的回答,云悦很是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霍姑娘,这是红翡镯子啊!红翡啊! 妾室最多只能穿银红。而这红翡镯子,色泽艳丽纯正,是正红!你以后是要给四皇子当侧妃的,你可是没资格戴这红翡镯子的。” 霍娆的心顿时被扎了好几个洞,鲜血咕咕往外流,痛得她脸色惨白,嘴唇颤个不停。 “难道霍姑娘你是打算将镯子送给你生母田姨娘?不对,田姨娘也没资格戴这样的红翡镯子。”云悦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珍珍一拍小手,双眼冒光,兴奋回答,“娘,我知道了。她买这镯子肯定是要送给她的嫡母!肯定是这样没错了。” 送个鬼! 霍娆心里愤怒咆哮! 恨不得将手里的镯子给摔个稀巴烂,眼不见为净才好! 第1078章 分别 “我是给四皇子做侧妃!你们懂吗?你们什么都不懂!”霍娆恨恨说道,这话也不知是对云悦说的,还是对她自己说的。 珍珍眨了眨眼睛,很是疑惑地反问,“你就是给四皇子做侧妃,那不还是妾吗?” 这话扎心了!因为这是真的不能再真的实话。 云悦让下人拿着包好的首饰,给了钱,便带着珍珍离开了。 云悦不知道的是在她带着珍珍离开后,慕容娇一直目送着她们母女离开,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坐上马车后,珍珍才很好奇地问云悦,“娘,刚才那坏女人要给人做妾吗?为什么会有女人主动想给男人做妾呢?” 家里都没有妾,无论是爹爹还是哥哥,他们都没有纳妾。 可珍珍也是有几个好朋友的,她们家里都有妾,每次她们提起家里的妾,都会很生气,好像那不是什么普通的妾,而是她们的生死仇人一样。 珍珍就很不懂,既然妾会惹人生气厌恶,那男人为什么还要纳妾呢?“ 云悦摸了摸珍珍的脑袋,“以后爹娘一定会给你选一个好丈夫,不纳妾的好丈夫。 珍珍啊,世上不纳妾的男子很少,尤其是位高权重的男子。你爹和你哥哥能做到不纳妾,这很难得,你明白吗?” 珍珍点着小脑袋,“我懂。我那些朋友家里都有妾,她们也都很讨厌妾。 奶也跟我说过,以后要给我挑个好丈夫,不让我为那些乱七八糟的妾生气烦恼。” 云悦把珍珍搂在怀里,“嗯。珍珍啊,你爹宠你,哪怕他以后不在了,还有你哥哥也会继续看护你。 你这辈子能过得很好很幸福。不过人还是得自己立起来才行,你懂吗?” 珍珍正低头把玩着云悦腰间挂着的荷包,听到云悦的话,立即抬头,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娘,我都懂得。 您让我练女红,还带着我学怎么管家,我不都老老实实跟着你学了吗? 奶说过,谁有都不如自己有。” 苗氏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她活到那么大岁数,她的见识经历十分丰富。 云悦就挺喜欢珍珍多跟着苗氏,这样能多学会一些道理。 受苗氏的影响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很快就到了周天行娶妻的日子。 虽然周天行是光头皇子,但他好歹是皇子,他娶正妃排场还是有的。 程二郎当时也带着云悦参加婚宴了。 云悦轻声对程二郎说道,“我倒是好奇四皇子纳侧妃会是什么场景。” 也不知道周天行会不会为了拉拢霍昆豪,弄得纳侧妃跟娶正妃似的。 不过应该不可能吧。 就是周天行愿意,明康帝也不会同意。 周天行娶了正妃后,毛欣兰就出了孝,很快就要去云南任职了。 林雨轩和林雨芝两个孩子留了下来。 云悦去给林天和毛欣兰送行。 毛欣兰看看林雨轩,又看看林雨芝,心下叹气,但还是对程二郎和云悦道,“我和相公这一去,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还请表姐夫和表姐多照看照看两个孩子。” 程二郎和云悦齐齐应了。 云悦沉默片刻才道,“去了云南也别太拼命,什么都比不上自己的性命重要。” 毛欣兰笑着点头,“好,我知道了。” 云悦对毛欣兰的话报以怀疑,她真的知道吗?她最会的可就是嘴上答应得快,可轮到做了,那就—— 罢了,都要分别了,这时候争论这些,也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多写信回来,我们都惦记着你。”话是对毛欣兰说的,可云悦看的却是林雨轩和林雨芝。 毛欣兰再次点头,“好。我每半个月就写一封信送回来,这总成了吧。” 云悦絮絮叨叨地叮嘱了好多。 林天这里专注着跟两个孩子道别,他这辈子最亏欠的就是两个孩子了。 金满芳来晚了,她要带着儿子和于氏过来。 于氏这些年脑子越发糊涂起来,金满芳劝了好久才将于氏劝过来。 毛欣兰看着头发花白,几乎看不到一根黑色的于氏,眼里不停有泪光闪烁,有很多话想跟于氏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到最后只有对金满芳道,“母亲,还请你好好照顾祖母。” “不用你说,我也会好好照顾你祖母的。你这一去可得平安归来。”金满芳对毛欣兰也不是不怨的,可是人都要离开了,她也就没工夫和力气再怨恨了。 就是再不舍,也到了分别的时候。 云悦等人目送着毛欣兰离开,一直到看不到人了,他们才往回走。 云悦看林雨轩和林雨芝虽然嘴上不说,可眼里还是流出了几分不舍,便道,“你娘会给你们写信的。你们也可以多给她写写信。” 林雨芝低着头,不停踢着地下的小石子,“我才不写呢。就是写了,她怕是也没工夫看,只会放到一旁。” “不会的。我也要给你娘写信啊。到时候你们的信跟我一块儿送过去,你娘一定会看的。” 林雨芝和林雨轩还是没应。 云悦还要再说,却被程二郎拉了拉袖子,要说的话顿时咽了回去。 云悦想着她的确是有些太急了,来日方长,慢慢来吧。 毛欣兰离开没多久,就到了周天行纳霍娆为侧妃的日子。 那天云悦还是参加了,的确是比不上周天行娶宋芷青的场面,不过也算隆重了。 明康帝也对霍庆峰做了判决,判了他在大牢监禁三十年。 霍庆峰今年十四,三十年后,他就四十四了,都是中年人了。 可以说,霍庆峰最好的时光都要葬送在大牢了。 对这个判决,云悦和程二郎都是满意的。 说破天,苗氏和珍珍也没出事。 霍昆豪就是死也不可能让霍庆峰偿命。 判霍庆峰在在大牢监禁三十年,这惩罚已经很大了。 云悦和程二郎满意了,霍庆峰和田氏这里只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三十年啊!三十年后,他们还在不在那都不一定。 田氏拉着霍昆豪,泪如泉涌,她是真的伤心害怕了,“老爷您一定要救救咱们的儿子啊!他才十四,还有大好的前程啊!怎么能在大牢待三十年呢!” 霍昆豪眼里隐隐有泪光闪烁,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儿子要在大牢关三十年,他也一样痛苦难受啊! 可这是明康帝做的决定,他又能有什么法子? 霍庆文就是这时候进来的,看着伤心欲绝,好像天都塌下来的霍昆豪和田氏,他眼里的讽刺几乎要化为实质。 第1079章 指点琴艺,缘由 田氏看到霍庆文也一样生气,她的儿子要在大牢被关上三十年,可霍庆文还好好的!甚至当上了世子,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这让田氏如何能不恨! “你少得意!我告诉你,我的峰儿绝不会就这么完了的!我的峰儿一定会好好的,一定会!”田氏这话也不知说说给霍庆文听的,还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霍庆文笑了笑,“嗯。弟弟也就只需要在大牢被关上三十年,说长是很长,说短也是很短的。 眨眨眼就过去了。再说每半个月,你们不都能去牢里看弟弟吗?” 倒不是霍昆豪和田氏不想天天去看霍庆峰,而是明康帝传了口谕,只允许他们半个月去牢里看望霍庆峰一次。 霍昆豪看着眉眼间难掩得意,在看笑话的霍庆文,恨得不行。 他们说白了就是看对方不顺眼!可偏偏目前谁都没法做些什么。 霍昆豪是顾忌着霍庆文如今入了明康帝的眼,再说霍庆峰进了大牢,而霍庆文还好好的。 大好家业不传给儿子,难道还要传给外人不成? 霍庆文倒是很想对霍昆豪做什么,可霍昆豪就是再不是东西,那也是他的亲生父亲,一旦他对霍昆豪做了什么,他就会身败名裂,以后都别想有什么前程了。 因此这对父子虽然各自恨对方恨得要死,但都没对对方下手,两人诡异地维持了和平。 田氏倒是很想对霍庆文动手,可顾忌着霍昆豪,再加上霍庆文也不是吃素的,她还什么都没做呢,就被霍庆文狠狠打了回来,弄得好生没脸。 云悦不知霍家有多热闹,她正忙着林雨芝拜师的事。 杨先生回了京城,云悦托了好多关系,才让杨先生松口,同意见一见林雨芝。 杨先生今年三十有五,相貌只能说是平平,不过她的气质远远比她的容貌出众,看到她的第一眼,首先注意到的绝不会是她的脸,而是她淡然平静的气质。 现在已是六月了,天气已经很热了,可看到杨先生,就让人从心里升起一股清凉,很是舒服。 林雨芝现在很紧张,小手一会儿攥成拳头,一会儿又松口,来来回回好几次。 杨先生将林雨芝紧张的样子尽收眼底,垂下眸,声音清冷,“弹一曲你最擅长的曲子吧。” 林雨芝点点头,很快坐下,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又长长吐出,这才开始抚琴。 云悦对琴不是很懂,不过林雨芝弹的曲子挺欢快的,就是—— 弹得好像不是很顺,中间的时候停下过几次。 云悦这样的外行都能听出问题,更别提杨先生这样的内行了。 一首曲子谈完,林雨芝已经急得满头都是汗水了,这首曲子是她最擅长的,可因为太紧张了,因此她弹得很不好,错了三处。 “你觉得你自己这首曲子弹得如何?”杨先生没有评价,淡淡问道。 林雨芝咬了咬唇,眼里流出羞恼,但还是说道,“我——我弹得不好。我——我太紧张了,弹错了三处。” 杨先生点点头,“对,你错了三处。我有那么可怕吗?为什么要紧张呢?” 云悦没替林雨芝说话,想让她自己应对。 “我——我一直都很仰慕先生的琴艺,想拜先生为师学琴。所以——所以我才会紧张的。”林雨芝鼓起勇气,说出了心里话。 杨先生摇头道,“林姑娘学琴的日子应该不长,你弹琴的技法不娴熟,感情也—— 林姑娘,我不能收你为徒。” 林雨芝心里虽然已经有所猜测,但在真的听到杨先生拒绝她了,她心里还是升起了难言的失望,她还是不死心,“先生就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杨先生定睛看着林雨芝,最后还是摇头了,“不能。” 林雨芝的心顿时沉入了谷底,这时杨先生又道,“虽然我不能收林姑娘你为徒,但我平时可以指点一下林姑娘。” 林雨芝眼睛一亮,这真是喜从天降了! “真的吗?” 杨先生嘴边露出浅浅的笑,点了点头,“嗯。林姑娘你三天来一次,早上来。” “谢谢先生,谢谢先生。” 云悦觉得有些奇怪,杨先生最后为何要松口。 因此云悦让林雨芝在外面等一下她,云悦想找杨先生要个答案。 杨先生也没有卖关子,“林姑娘的娘曾经救过我娘家侄儿。她曾托人给我送信,希望我能给林姑娘一个机会。” 毛欣兰居然愿意帮林雨芝拜师学琴?云悦还真是有些惊讶。 这种救命之恩是最难偿还的。 杨先生其实真的不打算再收弟子了,也不想指点谁琴艺。 可是当初毛欣兰救她侄儿是真的,人家求上门了,也没要求她一定收下林雨芝这个徒弟,可她不能不惦记着那份救命之恩啊。 杨先生收徒的标准是,首先要爱琴,其次要技法高超,两个条件必须同时达到。 林雨芝只符合了第一点。 可世间真的爱琴之人多不胜数,杨先生每个都要教的话,那是绝对教不过来的。 可念在毛欣兰曾经救过她娘家侄子,杨先生还是松口同意指点林雨芝的琴艺了。 “程夫人可别将实情告诉林姑娘。”杨先生看着陷入沉思的云悦说道。 云悦不解,“为何不能说?” “我倒是无所谓,不过这是林夫人要求的,她说林姑娘的性子好强,而且与她误会颇深,怕是不愿意接受她的好意。总之我答应了林夫人不会让林姑娘知道。 只是程夫人你问了,我不忍瞒你,这才说的。” 毛欣兰看来还是了解林雨芝的。 林雨芝的性子的确是挺好强的。 林雨芝知道她能跟杨先生学琴,是毛欣兰的功劳,她会怎么样呢? 是欣慰高兴,还是会觉得毛欣兰看不起她—— 云悦一时间也说不好。 想着林雨芝等在外面,云悦也没再多想,很快离去了。 林雨芝见云悦出来,小脸容光焕发,“表姨,杨先生是不是被我的诚意打动,所以才愿意指点我的琴艺的? 一定是这样的。” 云悦动了动嘴巴,暂时把实情咽了下去,“对,杨先生是被你的诚意感动了。 芝芝啊,你能跟着杨先生学琴,这是大喜事。要不要写信告诉你爹娘他们?” 林雨芝努努嘴,“不用了吧。反正他们也不关心我。我娘还是好好操心她的公务,我就是她的累赘负担,她才不想知道我和哥哥的事呢。” 第1080章 悲惨的霍娆 云悦无奈摇头,“你还真的要记恨你娘一辈子啊?” 林雨芝心道,何止是记恨一辈子,她下辈子,下下辈子也会记得的! 云悦说道,“你娘她——不是表姨要为她说话,你娘那个人,性子其实有些大大咧咧,有时候说话都不过心的。其实那次你娘失言以后,她知道了也后悔了很久呢。” “没看出来。” 云悦伸手轻轻拧了下林雨芝的脸颊,“你啊,这性子跟你娘可真是像。 你怎么就知道这次杨先生松口同意指点你琴艺,你爹娘在其中没做什么呢?” 林雨芝皱眉,反问道,“他们做什么了?我怎么都不知道。” “说不定是你爹娘对杨先生有恩,杨先生为了报恩,所以才愿意指点你琴艺的?” 林雨芝拧着眉头,好像是在沉思,不过到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云悦见状,也不再多说,“杨先生只答应三天指点你一次。 可你要将琴学好,那是需要日夜苦练的。要不要再给你找个琴师教你?” 林雨芝摇头,“每个人弹琴都是不一样的。 我想学的是杨先生的琴,不想学别人的。” 林雨芝既然不愿意,云悦也不会强求,便由着她去了。 云悦想过霍娆给周天行当侧妃后,日子肯定不好过,只是她做梦都没想到霍娆的日子会那么不好过。 霍娆嫁给周天行连七天都不到,她就被宋芷青暴打了一顿,还从四皇子府打到了外面。 也不知道宋芷青是不是故意的,总之是让人看了好大的笑话。 霍娆会点武艺,可是她的武艺绝对是比不上宋芷青的。 宋芷青为了练武,可是吃了不少的苦头,武艺绝对高出霍娆许多。 更别提宋芷青是正妃,四皇子府的下人都听她的。 云悦有些可惜没看到宋芷青暴打霍娆的场景,不过听人绘声绘色地描述,倒是也不错。 给云悦描述的就是孙氏,她亲眼看到了。 “你是没看到那位霍侧妃被打得有多惨哦!四皇子妃就骑在那霍侧妃的身上,抡起手掌,左右开弓。 四皇子还想去救霍侧妃,刚一上前,就被四皇子妃推开,要不是下人及时扶住,他怕是得摔个四脚朝天!” 孙氏一边说一边笑,她也难得看到这么乐和的场景。 “那位霍侧妃是为什么挨打的?”总不可能是觉得打霍娆很有意思吧。 孙氏止住笑,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那位霍侧妃真是被她的生母给教坏了,把她那些下流无耻的勾引男人的手段都学到手了。大白天的,就在书房,两人就——你懂得。” 云悦当然懂,白日宣淫,还是在书房这样的地儿。 放在现代,那不算什么事,可在古代那就是大事了。 “就因为这个?” 孙氏摇摇头,“不止。听说那霍侧妃还不停问四皇子,是她好,还是四皇子妃好。 四皇子那时候当然是说那霍侧妃好了。夸霍侧妃也就算了,四皇子还贬四皇子妃,说她就是一个母老虎,根本不懂温柔为何物,他娶四皇子妃,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四皇子说到兴头上,居然还对霍侧妃说,以后他一定会找机会废了四皇子妃,扶正她!你说四皇子妃听到这话还能不生气?换做谁都生气啊。” 云悦觉得宋芷青嫁给周天行才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亏得周天行还有脸嫌弃人家。 “我当时在一旁看到那叫一个个真真的。四皇子妃在打霍侧妃的时候,私下里可是对四皇子下了不少的狠手。” “该!”云悦很是解气。 孙氏点点头,“是该!要是换个脾气软和的,指不定要被欺负成什么样了。 还是得厉害点才好。对了,四皇子妃打完霍侧妃,她就进宫了。” “她进宫了?”云悦有些愣住,很快就猜到了宋芷青的目的,“四皇子妃可真是一个聪明人。” 作为皇子妃,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殴打侧妃,落在别人眼里,那是不成体统的。 可是宋芷青事出有因啊! 谁让霍娆勾着周天行白日宣淫。 周天行更是想废了她这个这个正妃,扶正霍娆。 这就是宋芷青占理的地方! 俗话说得好,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啊! 告状也是这个理,先一步告状,才能占据上风,不会吃亏。 云悦挺欣赏宋芷青的,这样的姑娘无论在什么地方,到什么时候,日子都不会差,她有能耐和本事将自己的日子过好。 明康帝将宋芷青指给周天行当正妃,想来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周天行那样的,的确需要一个厉害的媳妇管着他。 这次周天行和霍娆要吃大亏了。 事情就如云悦想的一样。 周天行和霍娆可不就是吃大亏了。 霍娆最惨,被宋芷青暴打了一顿。 宋芷青还专门朝霍娆的脸招呼,一张如花似玉的小脸被打成了猪头,头发都被抓下来好几把,一开始痛得都站不起来。 周天行也没好到哪儿去,宋芷青对他下暗手,那也是一点都没客气,他一个大男人真是痛得不轻。 周天行最恨的时候想进宫求明康帝,允许他休了宋芷青那毒妇! 可惜周天行告状告晚了,宋芷青已经找明康帝告状了。 宋芷青很清醒,周天行再不是东西,那也是明康帝的亲生儿子。 她这个儿媳比起儿子那就是外人。 因此宋芷青只告霍娆的状,都是霍娆勾着周天行大白天的在书房行那无耻之事。 也是霍娆引诱着周天行要废了她这个正妃,再扶正霍娆。 在明康帝面前的宋芷青哪还能看出暴打霍娆时的厉害凶狠,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像随时都会晕倒,“父皇,儿臣无用,所以四皇子才一点都不喜儿臣,还想废了儿臣,扶正霍侧妃。 儿臣实在是被气狠了,这才失去理智,在大街上打了霍侧妃,让不少人看了笑话。儿臣愿自请下堂,以此赎罪,求父皇成全。” 明康帝根本不想查这件事,将宋芷青许给周天行,就是希望她能管住周天行。 倒是那儿子越发让他失望了,白日宣淫,还想宠妾灭妻,干的都叫什么事。 宋芷青也不是没不妥的,打霍娆没问题,可不能在外面打啊! 在四皇子府,她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不过看着宋芷青哭得那么惨,明康帝就心软了,罢了,也是他那儿子太不争气,干的都不是人事。 第1081章 都有了 宋芷青没有受一点惩罚,还得了明康帝的赏赐。 周天行也正在跟慕容美人告状,他是真的讨厌宋芷青。 宋芷青脾气霸道,根本没将他这个丈夫放在眼里,管着他这个那个,他真是一点自由都没有。 周天行喜欢的是人妇!可宋芷青把他看得牢牢的,没有给他一点机会。 这一次宋芷青更是害的他丢了大脸,当然还受了不轻的伤,他腰间怕是都被宋芷青给捏青了。 被宋芷青暗算吃了大亏,这件事周天行就没有告诉慕容美人了。 被一个女人欺负,周天行说不出口! 可就是这样也足以慕容美人生气了,她的儿子竟被宋芷青欺负得那么惨,这让她如何能不恨! 慕容美人存着要狠狠家训宋芷青一番的心思,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宋芷青带着明康帝的赏赐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宋芷青看着恨不得生吃了她的周天行,嘴边的笑意越发灿烂,“父皇有旨,霍侧妃对我这个正妃不敬,抄《女戒》《女则》一百遍,并且每日还要挨竹鞭十下,整整两个月哦!” 周天行看着宋芷青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心里恨得想吐血,他无比确定,这个贱人是故意的! “父皇说了,我这次虽然做得不是很妥当,但也是情有可原,并且我还受了委屈,所以给了我不少的赏赐呢。 其实赏赐不赏赐的,我不是很在意。我最欣慰感动的还是父皇明朝秋毫,知道我受委屈了。” 委屈个屁!周天行恨得想吐血,该委屈的是他和霍娆! 慕容美人也气得身子直抖,她还能教训宋芷青什么? 明康帝给了宋芷青赏赐,她要是敢对着干,还能有她什么好果子吃吗? 周天行和慕容美人都不懂,明康帝为什么要那么对他们,为什么要对宋芷青那么好。 宋芷青心情极好,嫁给周天行那么个混账男人,她已经很倒霉了,当然必须死死压着她了,否则以后别想有好日子过。 至于对周天行伏低做小,宋芷青是想也么想过。 因为那没用!而且还会让她活得憋屈难受,她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她不愿意! 霍娆每天要挨十下竹鞭,真是旧伤未好,又增新伤,每天还得苦逼地抄《女戒》《女则》一时间真的是连死的心都有了,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府里没了霍娆闹腾,宋芷青就将目光放到府外了,她是四皇子妃,自然该好生跟人交际。 主要是一直将时间耗费在四皇子府,那也没什么意思。 更准确地说是将时间和心思浪费在周天行身上,那更没意思。 云悦就在一次宴会上,跟宋芷青遇到了。 宋芷青主动跟云悦交谈,她是想交好云悦的,同样也跟云悦表明了她的意思,她是她,周天行是周天行。 云悦觉得宋芷青真的是一个妙人,“四皇子可是你的丈夫。” “那丈夫心里根本没我,那我心里为何要有他?”宋芷青直接嗤笑出声,“我真不懂他好歹也是皇子,怎么就八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不对,他不是好色,他就是好人妇!” 云悦看向宋芷青,“四皇子他又——” 宋芷青道,“这么恶心的事,我才不会让它发生。府外的不行,那人又将主意打到府内,也不嫌腌攒恶心。 那皇子的身份还真是够能糊弄人的。真有不少人想——不过那些心思不正的早就被赶出去了。眼不见为净!” 宋芷青说着,就兴奋道,“等我生个儿子,以后起码也能当个郡王吧。 有了儿子,我才不管那四皇子怎么样。” “祸从口出,这些话以后还是别说了。”云悦想着她和宋芷青没那么好的交情吧,她怎么就对自己那么推心置腹呢? “我将程夫人当自己人,所以才跟你说这些的。” “认识四皇子妃,也是我的荣幸。”云悦也表明了态度。 宋芷青笑了笑,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 宋芷青跟云悦说的都是实话,等她生了儿子,可不得为日子好好谋算。 周天行犯蠢,得罪了一个又一个人,要是连累她儿子和她,那该怎么办? 有些不能调和交好的,宋芷青也不会非要把脸凑上去,免得自取其辱。 可像云悦这样有机会调解交好的,宋芷青当然也不会错过。 宋芷青的肚子还真是挺争气的,两个月,她传出了喜讯。 云悦给宋芷青送了一份贺礼。 得知宋芷青有孕,三公主有些失落,摸了摸她平坦的小腹。 宋芷青可比她晚嫁人,都传来了好消息,可她怎么还是没消息呢。 云悦笑着安慰,“你和祥儿身体都没问题,孩子肯定能有的,别急。有时候越急反而越不来。” 三公主强打起精神点头,“嗯,娘,我知道了。” 就在宋芷青传出喜讯后的三天,三公主也传出了喜讯,她在吃她最喜欢的鲈鱼时,眉头皱得紧紧的,隐隐反胃想吐。 祥儿和三公主都是没经验的人,因此一点都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不过三公主身边的嬷嬷有经验啊,一下子就发现不对了! 请来太医一看,三公主果然是有孕了! 祥儿当时都有些呆了,他要当父亲了? 云悦得到消息马上就过去了,才劝三公主不要急,没想到那么快,三公主也有了好消息。 三公主这会儿好像身处在云端之中,整个人都有些轻飘飘的。 她有孩子了?她的孩子就这么来了?这真是太幸福了,幸福得她都有些不敢相信了。 “娘,我真的有孩子了吗?”三公主抓着云悦的手问。 云悦笑着点头,“嗯,你有孩子了。这可是大喜事啊。 还没跟皇上和宫里的娘娘报喜吧。” 祥儿讪讪一笑,“还真没有。”只顾着晕和高兴,一时间还真的忘记了。 云悦便让人去宫里报喜,三公主有喜这可是大喜事啊。 云悦找了个机会拉祥儿出去,“三公主如今有孕了。有孕的妇人脾气可能会阴晴不定,你要多包容她。” 祥儿皱眉,“有孕的妇人脾气会阴晴不定吗?我记得娘怀弟弟和珍珍的时候,都很好啊。” “你居然还记得。”云悦有些惊讶,随即一笑,“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女子怀孕辛苦,你当丈夫的要多关心陪伴爱护她。” 祥儿点头,应道,“娘,我都知道的,您放心就是。” 第1082章 旧衣,有古怪 三公主有了身孕,明康帝很快就送来了赏赐,关嫔作为生母,更是送了一堆东西,又将她身边最得力的嬷嬷送来照顾三公主。 如珠也来看望三公主,见她一脸喜色,高兴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正好三公主有些困了,云悦和如珠便离开了。 “如珠你是不是在难受?”正走着,云悦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 如珠看向云悦,见她表情柔和,这才放下心,“三公主有孕,我很替她高兴。 只是我嫁给相公这么多年,都没能为相公生个一儿半女,我——我有些自责。” “你娘的事你应该知道吧。”云悦也不劝如珠不要急,孩子该来就来的话,有个最现成的例子,那就是王晓玲。 如珠闻言笑了笑,“二伯母,我都明白的。你是想劝我不要太急。 我娘当初就因为急着想要一个儿子,导致信了什么所谓的生子秘药,结果落了个不能再生育的下场。我不可能跟我娘似的。我绝不会信那什么所谓的神药。” 因为信了的下场太过惨痛,她不敢信。 “这就对了。什么生子秘药都不用信,不过你如果真的急,我可以请宫里的太医帮你调养调养身子,这还是有用的。”请太医调养身子,那只有将身子调养得越来越好的。 如珠眼睛一亮,本不想麻烦云悦的,但她是真的想要孩子,便没有拒绝了,“多谢二伯母。” 三公主这一怀上,苗氏就拉着云悦忙活起来。 云悦看着苗氏整理那些旧衣裳,她记性好,再加上那些就旧衣裳都是祥儿小时候穿过的,她就记得更清楚了。 “娘,您拿这些旧衣裳做什么?”云悦好奇问道。 苗氏道,“祥儿和福儿的旧衣裳我都好好留着呢。就等着他们有了孩子,好给他们的孩子用。” 云悦好笑道,“娘,有新衣服穿,为什么要穿旧的?” “这你就不懂了。当爹的小时候的旧衣裳就该给儿穿,那样儿才会聪明伶俐。 二郎和小力小时候就穿过你爹的旧衣裳,所以才那么聪明。” 云悦很想问程大力和程三力是不是也穿过,话到了嘴边,她还是没问。 “娘,那时候我怀着祥儿和福儿,您怎么不拿相公穿的旧衣裳给他们穿?”云悦跟着苗氏收拾起旧衣裳,嘴上随口闻着。 苗氏努努嘴,没说话,她能说那时候她害怕孩子万一没跟程二郎似的聪明,反而跟他一样倒霉,那该怎么办? 苗氏可不敢冒这个险,所以就打消了念头。 至于祥儿和福儿就不用担心了,他们从来没像他们爹似的那么倒霉。 云悦看到苗氏的表情,隐隐猜到了答案,便也没再问。 苗氏坚信三公主这胎怀的是男孩儿,经常拉着云悦出去给还没出世的孩子置办东西,衣裳都是选的男孩儿适合穿的。 偶尔几件才是女孩儿适合的颜色,那还是云悦挑的。 “娘,三公主这胎是男是女都没关系的。您光送这些男孩儿能用的,三公主会以为您一心盼着曾孙,她会有压力的。”云悦忍不住劝了。 苗氏本来还想继续挑男孩儿适合用的东西,听了云悦的话,中途倒是改了,选了一些女孩儿适用的。 “三公主无论生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我都喜欢。不过我心里有预感,这次三公主肚子里的八成是男孩儿。” 云悦忍着笑问,“娘,您什么时候都能帮妇人看腹中怀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了?” 苗氏白了眼云悦,“小看你娘我了。那时候你怀着祥儿和福儿的时候,我就有感觉一定是男孩儿。” 苗氏忽然笑了起来,“对了,你怀福儿那时候,二郎还成天对着你肚子喊闺女,那时候我就想笑。 果然你生的是福儿,不是闺女。” 云悦也不懂苗氏是不是真的能猜准,两人继续兴致勃勃地挑起东西。 要不是有马车,还有那么多下人拎着,只靠云悦和苗氏两个是别想将东西带回去了。 不过买那么多,店家会安排送货。 “贱婢!不知道这是少爷最喜欢吃的豉油鸡啊?你居然敢打翻了?今儿个我——”田氏正骂得起劲儿,余光看到对面的云悦,当即不说话了,可能是气不过,又狠狠拧了把丫鬟的胳膊,这才领着人匆匆离开。 隔得有些距离,但云悦的耳朵没问题,她听到了田氏说豉油鸡是少爷最喜欢吃的。 哪个少爷?田氏总不可能是给霍庆文买豉油鸡吧,下了毒的豉油鸡倒是有可能。 霍庆峰吗?那好像也不太对,这几天都不是田氏能去大牢看他的日子。 云悦心里有些纳闷,但很快苗氏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就暂时放下了田氏的事。 过了两天,宋芷青忽然上门拜访。 云悦见了宋芷青,笑了笑道,“娘娘您身怀有孕,该是我去四皇子府见您才是。” 宋芷青摆摆手,“无所谓。今儿个来,是有件事想提醒一下程夫人。” “嗯?”云悦疑惑。 宋芷青语气淡淡,“最近我府里那位霍侧妃不太对,还有四皇子也有些怪怪的。” 云悦知道宋芷青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周天行和霍娆按理来说是跟她没什么关系,可宋芷青特地走这一趟,那事情绝对能跟她扯上关系。 “我一直都让人盯着四皇子和霍侧妃。” 云悦看了眼宋芷青,心道她还真是敢说啊,还有这未免也太信任她了吧。 “最近霍侧妃的心情很好。” 云悦挑眉,“霍侧妃一直挨打,每天还要抄《女戒》《女则》好端端的,她的心情怎么一下子就好了呢?” 宋芷青笑了笑,眼神却是冷的,“是啊,这也是我好奇的。无缘无故,这心情怎么就好了呢。 还有四皇子最近可是经常跟他的亲舅舅成侯见面啊。” “娘娘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云悦觉得这样卖关子真是没什么意思,有什么直接说好了。 宋芷青看向云悦,“程夫人,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四皇子和霍侧妃在卖什么关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不过有一点我确定,那事跟被关在牢里的霍庆峰有关系。这就需要程夫人你自己查了。” 第1083章 换人了 宋芷青也没留多久,说完了,她就离开了。 云悦倒是一个人坐了许久,不能不承认宋芷青真是个厉害人。 宋芷青到底知不知道周天行和霍娆是为何有异样,云悦对此不清楚。 不过宋芷青最好还是不知道,因为周天行是她丈夫,她一个当妻子的要是出卖了丈夫,传出去,可得不了好。 虽说宋芷青差不多跟周天行彻底翻了脸,可对外还是得给他留点面子,对丈夫做的糊涂混账事,那最好也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好。 晚上,云悦跟程二郎说了宋芷青过来的事。 程二郎听得眉头直皱,“霍庆峰好好在大牢待着,他能有什么不妥的?” 云悦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我倒是相信四皇子妃不会无缘无故来这一趟的。 还有前两天我遇到了田氏,当时她从一家酒楼买了豉油鸡,可惜不小心被丫鬟打翻了。我听田氏说那豉油鸡是少爷爱吃的。毅勇侯府的少爷就两个吧,一个霍庆文,一个霍庆峰。” “田氏给霍庆峰买豉油鸡,这事很正常啊。” 有时候男人是真的比不上女人细心。 “还不到田氏看望霍庆峰的日子。难道那豉油鸡买来能放好几天不成?早就馊了吧。”就是大冬天都放不住。 程二郎终于察觉出异样了,“明儿个,我跟你一起去刑部,去看看牢里的霍庆峰。” 云悦也是这意思,她一个人显得有些突兀,还是让程二郎陪着的好。 第二天,程二郎就跟云悦一起去了刑部大牢。 霍庆峰是一人一个牢房,云悦和程二郎到的时候,就见他缩在墙角,低着头,头发披散,因为大牢的光线很暗,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霍公子,我们夫妇来见你,你怎么都不抬头啊?”云悦忽然开口。 牢头忽然道,“程夫人,牢房污秽,这可不是您这样金贵的人该待的。” “别啊。我们跟霍公子可是老相识了。这次可是特地来牢里看望霍公子的。”云悦幽幽说道,眼里忽地闪过一道暗光,“别是牢房里关着的人不是我认识的霍公子吧。” 不止云悦有这样的想法,程二郎在看到牢房里的霍庆峰时,他也一样有这样的想法。 霍庆峰太安静了! 要知道霍庆峰之所以会被关进大牢,那可都是拜云悦和程二郎所赐啊。 如今仇人就在他面前,霍庆峰为什么会那么安静?安静得过分了。 “程夫人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有我们那么多人看着,牢里的人不是霍公子又能是谁?这可不能胡说,我们可担待不起啊!”牢头脸色一变,厉声说道。 “那就让霍公子抬头,让我们好好看看,他到底是不是我们认识的。”程二郎双手负在身后,沉声说道。 “霍公子你就抬个头,让程大人和程夫人看看啊。”牢头冲着牢里的霍庆峰喊,可霍庆峰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牢头又喊了几句,霍庆峰还是一动不动。 牢头对着程二郎和云悦叹气,“不瞒两位,霍公子这样其实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之前他还大喊大叫的,可最近是越来越不爱说话。想想这也正常,原本是侯府贵公子,一落成为阶下囚,哪个能受得住啊。” 云悦盯着牢头,他的神情倒是坦然得很,要么是心理素质好,要么就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牢里的犯人要是被人调换,你们怕是也得不了什么好吧。” 牢头眉头皱得紧紧的,“程夫人,有那么多人在牢房看守,怎么可能让人将犯人调换?那是绝不可能的。” 云悦却道,“打开牢门,帮这位霍公子抬头。” “程夫人这不合规矩吧。” 程二郎却道,“听我夫人的去做。有什么事本官一力承担。” 牢头也不再劝了,好在这两位不是要打霍庆峰泄愤,就是让他抬头而已,这也不算什么。 牢头很快就打开了牢门,吩咐两个手下帮着霍庆峰抬头。 见牢头这样,云悦猜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厉害啊,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牢房里将人换了,这本事可真不是一丁点的大。 难怪霍娆丢了那么大的脸,吃了那么大的亏,还高兴得不成。 能不高兴吗?她的亲哥哥没事了。 不过霍庆峰就是出了牢房,也只能隐姓埋名,跟活在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见不得人。 再见不得人也比在牢房里好。 牢房里的“霍庆峰”不断挣扎,可最终还是被强迫着抬起头,遮挡住他脸的头发也很快被拂开,露出了那张让云悦和程二郎都陌生至极的脸。 云悦和程二郎对霍庆峰不算熟悉,但还记得对方长什么样,这人绝不是霍庆峰。 身形外貌是有挺像的,可仔细看看就能发现不是一个人。 牢头也看清了那人的脸,眼睛瞪得大大的,连着闭上再睁开,过了好几次,他才确定自己的眼睛没出错。 “这——这是怎么回事?” 云悦冷冷道,“是啊,我也想问这是怎么回事呢。牢房里的犯人怎么换人了呢?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换了人。这么大的事,你们可得好好想想该如何解释了。” 牢头大惊,“程大人,程夫人,这跟我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啊!我——我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啊!” 牢头真心觉得他命太苦了,什么都没做,怎么就摊上了这样的事,简直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云悦也不想探究牢头到底知道还是不知道。 程二郎直接进宫求见明康帝了,他相信明康帝只会比他更生气。 云悦不想在牢房多待,就在外面守着,那些人可别想得了消息,偷偷将真的和假的再换回来,可没这样的事。 不,他们最好起了想换人的心思,到时候就能直接将霍庆峰抓住了。 不过云悦在外面等了半天也没有什么不对的,也不知道是对方消息不灵通,还是存着想将霍庆峰转移的念头。 明康帝的确气得不行,天子脚下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无疑是在狠狠打他的脸! 查!这件事必须得彻查! 第1084章 霍庆峰死了 明康帝这次是真的动了怒。 刑部大牢是什么地方? 霍庆峰也就比那些十恶不赦的死刑犯的情况稍微好一点。 可霍庆峰就这么在刑部大牢被人换了。 这代表什么? 有人公然违背了他的旨意!今日能在刑部大牢将人换了,来日是不是都能要了他这个一国之君的命? 周天齐进来后,看到的就是明康帝那张阴沉不定的脸。 明康帝看到周天齐,脸色好了一点,“霍庆峰的事你都听说了吧。” 周天齐点点头,“听说了。” “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周天齐道,“此事定跟毅勇侯府脱不了关系。” 这是自然,谁会费那么大的心思救霍庆峰,除了霍昆豪也没别人了。 因此明康帝已经派人围了毅勇侯府,保证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除了毅勇侯府呢?” 周天齐说道,“刑部那儿也绝对不干净。” 在刑部大牢想将人换了,刑部的人能干净才怪了,就是不知道刑部有多少人掺和在其中。 那可需要好好查,这一查,怕是会死不少人。 周天齐猜过明康帝想让谁查,可在听到明康帝属意的是程二郎时,他也不由惊讶了。 “这件事他绝对会很上心,会好好查。” 周天齐了然,的确是不会有比程二郎对这件事更上心的人了。 程二郎很快就收到了明康帝的圣旨,开始大刀阔斧查起了刑部。 与此同时,佟镇也来到了毅勇侯府,他要找到霍庆峰。 霍昆豪和田氏的嘴巴是挺硬的,他们身份特殊,佟镇也不好对他们用刑。 不过毅勇侯府的下人就不用在意了,更别提还有霍庆文帮忙,主动告诉了佟镇谁是霍昆豪和田氏真正信任之人。 这可是帮佟镇省了不少的力气。 霍庆文做这事,可是就当着霍昆豪和田氏的面,真的是半点遮掩也没有。 霍昆豪差点没被气疯了,“你个孽障!难道你真的要害死你弟弟,你才甘心?你个没人伦的畜生!” “要害死弟弟的人可不是我,而是父亲你。弟弟好好在大牢待着,说不定还能保住一条命。 可惜父亲你真的是太贪心了。所以真正害死弟弟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田氏尖叫道,“不会!我的儿子不会死的!我告诉你霍庆文,你别得意!我的儿子一定会活得好好的!你休想看我们母子的笑话!” 霍庆文连个眼神都懒得给田氏,这也是个蠢货。 这次霍庆峰的事明显是触到了明康帝的底线,帝王一怒,浮尸百里。 这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霍庆峰能不能保住一条命,那还真不好说。 霍庆文倒是不怎么担心自己,他没参与过这事,同霍昆豪的关系又有多差,相信明康帝都是知道的。 再说霍昆豪怎么都称得上是明康帝的恩人,明康帝就是为了面子,起码也会保留霍家的爵位。 霍庆文觉得这事对他还是很有利的。 这爵位说不定会提前落到他手里啊,这可真是好啊。 霍昆豪和田氏的心乱极了,这事到底是怎么被人发现的。 明明不该被任何人发现才对啊。 在将霍庆峰成功换出去后,霍昆豪打算过一段时间就让牢里的假货病逝,只是不好做得太明显,才一直拖着。 只是没想到这一拖就出了这样的事。 早知道—— 可惜没什么早知道了,事情暴露了,而他也一定会倒霉。 霍昆豪可不敢指望明康帝有多少良心,那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比起程二郎那儿,佟镇这里就快多了,他审问了霍昆豪和田氏身边的心腹,很快就问到了霍庆峰的所在地,京城一百里外的一处属于田氏的庄子。 一得到霍庆峰的准确位置,佟镇就去抓人。 可惜这一抓就出意外了。 云悦在听到霍庆峰的死讯时,整个人都有些愣住了,“没想到他就这么死了。他要是好好待在牢里,别的不说,起码能保住一条命啊。” 霍庆峰死了,没人杀他,而是他看到有官兵来抓他,于是他就慌不择路地跑了。 佟镇可是带了五百多人,当然不会让霍庆峰跑了。 霍庆峰这一跑就跑到了悬崖,没多久佟镇就带着五百人追上来了。 佟镇没立即下令抓人,而是很客气地让霍庆峰主动过来投降。 谁知霍庆峰却威胁佟镇,如果不放他走,那他就从悬崖这里跳下去。 佟镇会被霍庆峰威胁那才怪了,懒得等霍庆峰自己走过来,挥挥手就让人去抓霍庆峰。 霍庆峰可能是想故意吓唬佟镇,磨磨蹭蹭地往悬崖边走,这一个不小心,脚一滑就摔了下去。 佟镇当时也惊了惊,不过很快就恢复了镇定,让人去下面找,看看能不能找到霍庆峰。 这悬崖也不是什么万丈悬崖,不过还是挺高的,从上往下看几乎是看不到底。 霍庆峰这么摔下去,能保住命,那是他命好。 要是死了,那也是——他活该。 谁让霍庆峰想威胁他,自寻死路也不是这样干的。 结果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霍庆峰死了! 尸体还是完整的,也没有被摔个稀巴烂。 佟镇就带着霍庆峰的尸体去找明康帝复命了。 明康帝也没怪罪佟镇,是霍庆峰自寻死路,怪不了任何人。 明康帝倒是很善心地给了霍庆峰一口薄棺,许他好生下葬。 苗氏觉得霍庆峰死有余辜,“你说他好好在大牢待着不好啊?好好待着还有命,这一跑命都没了。” 云悦没说什么,霍庆峰死不死的,她也没多大的感觉。 就是霍庆峰没被摔死,落到明康帝手里怕是也落不到好。 程二郎这里也很快将刑部查了遍。 正如明康帝想的,这件事他一定会十分尽心。 霍庆峰之所以能从大牢里被换出来,最大的功臣就是刑部侍郎了! 作为刑部的二把手,刑部侍郎的权力不可谓不大,以至于让他很顺利并且成功地将霍庆峰换出了大牢。 程二郎好奇刑部侍郎为何要这么做,他跟霍庆峰可没那么好的关系,跟霍昆豪也没那么好的交情,他是因为什么才愿意掺和这件事的? 第1085章 了结 蓦地,程二郎就想到了四皇子周天行。 可是宋芷青先发现了周天行和霍娆的异样,亲自登门来提醒云悦的。 周天行一个光头皇子,手底下也没有任何的势力,最支持他的就只有他的母族慕容家了。 程二郎忽然蠢蠢欲动起来,恨不得将刑部侍郎好好审审,将慕容成给扯出来。 他可没有忘记过毛一帆的死,这事如果能扯上慕容成,保管能将慕容成身上的一层皮撕下来,情况如果好的话,还能撕下好几层。 冲动只是一小会儿,程二郎很快就冷静下来,不能继续往下查了。 查到刑部侍郎那儿就足够了。 再说明康帝也不是任由人糊弄的昏君,程二郎相信明康帝会好好查下去的。 这就足够了。 这事程二郎没有瞒着云悦,都跟她说了。 云悦跟程二郎的反应一模一样,要是能借着这件事扯上慕容成,那慕容成一定会倒霉的。 可在听程二郎说了他的顾虑以后,云悦也不能不有些可惜,大好的机会啊,就这么—— “不会错过的。”程二郎将云悦脸颊边的碎发别到她的耳后,“皇上不会任由人糊弄的。只是有时候皇上自个儿不愿意深究。可这次的事触到了皇上的底线,他不可能不深究的。” 云悦高兴了,对朝堂上的事,还有明康帝的反应,她是无比的相信程二郎的判断。 正如程二郎想的一样,明康帝又往深里查了,很容易就查到了慕容成。 明康帝对慕容成的惩罚真是超乎了程二郎和云悦的意料,他直接除了慕容成的爵位,还将他连降两级,连着慕容成手里的兵马也全都没了。 同时明康帝也做出了对毅勇侯府的惩处,没除爵,不过让霍庆文提前继承了毅勇侯府的爵位。 没了爵位,霍昆豪身上还有官职,明康帝又以霍昆豪旧伤复发为由,罢了他的官,让他在家好好休养。 明康帝也不知是打哪儿听说承恩公府有意将女儿嫁给霍庆文的,他一道圣旨,就给霍庆文和夏锦书赐了婚。 这件事明面上算是做了了结了。 “我真没想到皇上会如此严惩慕容成和霍昆豪。”云悦喃喃说道,有些懵,但更多的是高兴。 对慕容成而言没了爵位,官职又被降了两级,那无疑是比死还要痛苦的事吧。 相信毛一帆的在天之灵知道这件事,也一定会很高兴。 程二郎对此接受良好,“很正常啊。没触到皇上底线的时候,他是挺好说话的。 可一旦触到了君王的底线,无论是谁,都别想讨到任何好。” “那如果慕容成再多做些犯忌讳的事,皇上是不是真的会要了他的命?”云悦的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会。”程二郎斩钉截铁地说道。 云悦的心顿时砰砰直跳,“那咱们——” “什么都不用做。”程二郎打断云悦的话,语气笃定,“我了解慕容成,那是一个极为自负的人。如今他没了爵位,又被降了官职,他离疯也不远了。疯了的人就容易失去理智。” 云悦激动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她明白了,他们什么都不用做,等着慕容成自取灭亡即可。 霍昆豪和慕容成接连倒霉,让众人的视线大多落到他们的身上,因此都没多少人关注被明康帝下旨禁足的周天行。 周天行被禁足了,可宋芷青是自由的,她想出府就出府,自由得很。 宋芷青来找云悦,感叹道,“程夫人可真是厉害。当时我还没想到四皇子和霍侧妃有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将刑部大牢里的人换出来。程夫人却一下子想到了。” 云悦却道,“四皇子没那么大的本事。主要是成侯的功劳。” 慕容成曾经帮过刑部侍郎的大忙,以此要求刑部侍郎答应将霍庆峰换出大牢。 宋芷青讽刺一笑,“成侯?呵——程夫人喊错了,如今可没什么成侯了。” 云悦了然,“是了,没有成侯了。看我这记性真是不怎么样。” 说着,云悦好奇地看向宋芷青,“娘娘,您真的不知道这事跟慕容将军有关系吗?” 宋芷青定睛看着云悦,忽地一笑,“我知不知道,这要紧吗?不过我诚心对程夫人,故而愿意跟你说句实话,我知道。” “那你为何要提醒我?慕容将军可是四皇子的亲舅舅,他不好了,四皇子也不会好。” “四皇子这样不好,对我而言其实挺好的。”宋芷青幽幽说道,“程夫人,我也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吧。 我那丈夫本事不大,心却不小,他想要——” 宋芷青说着,伸出右手的食指往上点了点,意思很明显,周天行想登天。 云悦垂眸,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四皇子是皇上的亲生儿子,有这样的心,其实也挺正常的。” “是挺正常的,可我不想被他害啊。没本事人蠢,他凭什么有那么大的野心?” 妻凭夫贵,宋芷青也盼着丈夫能有出息本事。 问题是宋芷青看了那么久,也没发现周天行有多少本事,他还想当太子甚至是当皇帝?做做梦来的快点。 周天行蹦跶得越厉害,只会越发惹得明康帝和周天齐不满。 宋芷青可不想周天行让明康帝和周天齐失去对他的最后一丝忍耐,那她儿子以后怎么办? 因此宋芷青巴不得好好打击周天行,他以后就老老实实呆在皇子府过日子就行了。 “娘娘你的确是个明白人。”有多少人都是因为不明白,所以才一步步走向不归路。 宋芷青笑笑,“嫁了那么个丈夫,我要是再不明白点,怕是早就活不下去了。 程夫人的命好,我比不上你。” “日子都是靠自己过出来的。若是别人处在娘娘你的位置上,怕是不可能比你做得更好。”云悦最欣赏宋芷青的一点就是她活的明白清楚。 宋芷青留下用了一顿午膳才回去。 转眼就到了霍庆文迎娶夏锦书的日子。 霍庆文救过苗氏和珍珍,他成亲,程二郎和云悦亲自上门去吃喜酒。 第1086章 疯了 程二郎和云悦都吃过不少喜酒,可这次吃霍庆文和夏锦书的喜酒,那真真是长见识了。 霍庆文骑着黑色的大马从承恩公府迎回了夏锦书,两人正要拜堂时,一袭白衣的田氏冲进了喜堂。 都说女要俏一身孝,这话还真是没错。 田氏原本喜欢穿艳丽的衣裳,可这会儿一声白衣,头上别了一朵白花,为之增添了几分楚楚可怜动人之态,还有她那丰腴婀娜的身姿,更是令不少男人的目光流连忘返。 云悦看了眼程二郎,见他只是扫了眼田氏就收回了视线,不由笑了笑。 “霍庆文你就是个畜生!是害死了我的峰儿!你踩着我峰儿的尸骨往上爬,你狼心狗肺! 你这样的畜生会有报应的!一定会有报应的!”田氏满是恨意地瞪着霍庆文,自从儿子死了,她就恨,恨不得将霍庆文生吞活剥了才好。 坐在主位的周氏要气疯了,她儿子的大喜日子,竟然被田氏这样捣乱,真是晦气! “来人啊,田姨娘疯了,将她拉下去!”周氏冷声吩咐下人。 霍昆豪忙道,“不得对田姨娘无礼,好生送她回去。” 周氏恶狠狠瞪了眼霍昆豪,这个色迷心窍的老畜生! 霍庆文一点也不伤心,他早就知道霍昆豪是什么样的人,只道,“田姨娘疯了。一个疯子可不好留在府里,将她送去一百里外的庄子,就是田姨娘自己的庄子。 二弟生前可在那庄子住了很长时间,相信那里有利于田姨娘你养疯病。” 云悦看向霍庆文,不能不承认这是个狠人啊,直接拍板定下田氏疯了的事实。 霍昆豪急了,“你个孽障说什么?田姨娘再如何也是你的庶母,你有什么资格发落她?” “田姨娘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妾罢了。父亲你是不是将田姨娘看得太重了?”霍庆文话锋一转,“如果田姨娘没疯,那她哪儿来的胆子竟敢一身白闯进喜堂,辱骂我这个侯爷,搅乱我的婚礼? 那我可真得跟田姨娘好好算算账了,父亲你说是吗?” 霍昆豪恶狠狠瞪着霍庆文,这个孽障! 这是逼着他当着那么多客人的面承认田氏疯了,否则就要狠狠惩处田姨娘。 依这孽障六亲不认的狠辣,怕是会要了田姨娘的性命啊! “看来父亲是没意见了。那儿子这就将田姨娘送去庄子。” 田氏没想到霍昆豪竟然保不住她,这怎么可能? 这些年田氏的日子之所以能过得那么好,那都是有霍昆豪撑腰。 现在霍昆豪不行了,连着田氏也没了以往的威风。 云悦就看着田氏被下人捂住嘴巴拖了下去。 除了田氏这个小插曲,婚礼一切都正常。 过了两天,云悦听说孙氏闪了腰,都下来床了,她有些担心,便亲自去了承恩公府看望。 只见孙氏趴在床上,屋里弥漫着一股药味,云悦坐到床沿边,好奇问道,“你好端端的怎么就伤了腰?太医瞧过了没有?都怎么说?” 孙氏看向云悦,扯扯嘴角,“太医瞧过了,让我好好养一段日子就行了。 人老了还真是不能不服输。我不就是打个贱人,没想到倒是把自己弄伤了。” “打贱人?你打的是哪个贱人?不会是那位疯了的田姨娘吧。”云悦挑眉道。 孙氏重重拍了下床,“除了她还能有谁?我夏家的女儿能让人这么欺负吗? 我跟我那弟妹昨儿个一块儿去的庄子找那贱人。我嫌下人打得不过瘾,就亲自打了!” “太用力,一不小心就闪了腰?” 孙氏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但还是点头承认了,“嗯。真是气死我了!还是那贱人皮糙肉厚,否则我哪会闪着腰啊!” 云悦点点头,“对,都是那贱人的不好。以后啊,教训人的事都交给下人做,可别亲自动手了。 要是再闪着腰,那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就闪了这么一次,就足以孙氏后悔了。 以后就是再生气,她也绝对不会亲自动手了。 田氏那儿更是恨极了,她的儿子死了,女儿在四皇子府过得也不好,她什么指望都没有了! 田氏现在最想的就是报仇!她要仇人不得好死! 霍娆费了好大的功夫才从四皇子府偷偷跑出来看望田氏,在看到田氏伤重得都爬不起来,眼里立即蓄满了泪水,“姨娘——” 回想以往的好日子,再看看如今这苦得能挤出黄连汁的日子,霍娆真心痛苦。 田氏抓着霍娆的手,双眼布满了血丝,恨声道,“娆儿,你要为你哥哥报仇!不能让你哥哥这么白死!” “娘,我怎么帮哥哥报仇?我现在也是自身难保。” “那你就能忘记你哥哥的仇了吗?”田氏的声音陡然拔高,“霍庆文那畜生该死!还有程家那些人也都该死!是他们害死了你哥哥!你一定要想法子报复他们,一定要!” 田氏逼着霍娆答应。 霍娆满心痛苦,她答应了又有什么用? 回去的路上,霍娆不是不恨的,比起霍庆文,她更恨的还是程家人。 她一切的不幸和悲惨都是因为程家人! 怎么才能报复程家人呢? * “太子妃又召了珍珍进宫小住?”程二郎一回来就听到了自家闺女进宫的消息。 太子妃可能是因为没女儿,所以很稀罕白白嫩嫩的小姑娘,像她娘家的女儿,还有如云悦这样闺蜜的女儿,一个月里,她都会接人进宫住个两三天。 不过这样的次数不多,太子妃也不想落人口舌。 明康帝对此倒没说什么,反倒是挺赞同的,这样多让小姑娘陪着,说不定他还能添个嫡孙女。 不过一想到太子妃的年纪,明康帝就不敢想了,那么大年纪了,怕是生不了了。 “嗯。也就住两三天。咱们闺女在外面还是很懂事的。再说太子妃肯定会好好照顾珍珍的,没什么好担心的。”云悦一点也不担心珍珍。 程二郎点点头,他也不担心闺女,有太子妃,在宫里能出什么事? 倒是珍珍还挺喜欢皇宫的,因为皇宫的点心的好吃,她喜欢吃。 第1087章 差点出事 珍珍在皇宫还真的差点出事了! 其实差点出事的不是珍珍,而是太子妃的二子周青。 周青就比珍珍大三岁,不过因为祥儿是周丰的伴读,他跟周青的关系倒是也不错。 周青性子随和,跟祥儿关系好,便爱屋及乌,对珍珍也不错。 珍珍跟着兰远庭学医,就对药草很是感兴趣。 皇宫就有一处药田,珍珍就在那里看药材。 当时宫女给珍珍端了一盘枣泥山药糕。 只是那时珍珍满心满眼都在那些药材上,就暂时没顾得上吃糕点。 周青就是那时候经过的,他看到珍珍那痴迷研究药材的模样,觉得好笑又有趣,于是便凑了上去。 那山药枣泥糕做得精致,周青正好有些饿了,便随手拿了一块吃。 这一吃就出问题了,那糕点居然有毒! 珍珍也被吓了一大跳,好在她还稳得住,立即吩咐宫人去请太医,她则从药田里拔了解毒的药材给周青喂下去。 太医赶过来看过以后,也说那毒很是厉害,好在有珍珍先前给周青吃了解毒的草药,否则周青怕是撑不到他过来。 宫中居然有人公然投毒,明康帝真真是动了真火,下旨让太子妃严查! 珍珍也被送了回来。 云悦心慌不已,不停打量着珍珍。 珍珍见云悦紧张兮兮的,不由好笑道,“娘,我好着呢!再说我就是真的中毒了,那也没关系。 我可是小神医,我会解毒的!对了,皇上还赏了我好多好东西呢。” “还真把自己当神医了?要是中了毒的是你,你怕是连动都动不了了,还怎么给自己解毒?” 珍珍挠了挠头,还真是这样啊。 “谁要害我啊?我有跟人结这么大的仇吗?”这是珍珍最纳闷的一点了。 云悦搂着珍珍,“无论是谁要害你,娘都不会放过他的,定要他付出代价不可。” 程二郎一过来,看到的就是云悦眼里翻腾着的恨意和血色,珍珍被她搂在怀里,所以看不到。 程二郎让人带珍珍回房休息。 珍珍被带下去后,云悦咬牙道,“这件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程二郎道,“这是自然。都要对咱们的女儿下毒了,这事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必须得查个一清二楚才行。” “谁能在宫里下毒?这手笔未免也太大了吧。”云悦不懂如果是要对付珍珍,在皇宫外面不是方面多了吗? 程二郎一时间也无法确定嫌疑人,垂眸,沉声说道,“先看看太子妃那儿能查到什么吧。” 虽然幕后指使人是想对珍珍下手,可是真正出事的却是周青,作为母亲,太子妃实在是恨极了。 太子妃自然会花大力气要将事情查个清楚明白。 可到最后竟然查到了伺候皇后的宫人身上,而那宫人一被查到居然就立即咬舌自尽。 线索到了这里就断了。 太子妃大恨。 明康帝也一样气。 别说是皇后要害珍珍,她都疯了,她能再害什么人? 而那畏罪自尽的宫人才是有大问题,他是谁的人。 云悦对这结果也一样不满意,打死她都不信是皇后指使的,没打死就更不信。 那宫人到底是谁的人? 程二郎亲自去见了明康帝,他想亲自查那宫人,他就不信了,将那宫人查个底朝天,还能不知道他是谁的人。 明康帝考虑片刻还是答应了程二郎的请求。 毕竟那人要害的可是程二郎的亲女儿,让他亲自查查也好。 那宫人从进宫以后的所有记录都到了程二郎手里。 那宫人还算是老人,是在正安帝执政期间进的宫,之后在好多人那儿伺候过,可都是普通妃嫔。 程二郎不觉得那些普通妃嫔会想害珍珍,那对他们没有任何的好处,得不偿失,再说他们之间也没那么大的仇怨。 谁是那宫人的幕后指使人? 云悦也一直关注着这事,程二郎没瞒着云悦他查到的事情。 “后宫里同咱们有仇的,慕容美人还有贤妃。” 慕容美人不说了,因为周天行和周若芸都同他们程家有仇。 贤妃嘛,自然是因为周天朗当初被鞑靼掳走,他们母子二人可事将事情都算到了云明峰的头上。 云悦觉得可以先排除贤妃了,为了报复云明峰,就对他的外孙女下手,这弯拐得太大了。 慕容美人——她是挺有嫌疑的,可是她目前备受明康帝冷落,不太可能会冒这样的险,不过也不能排除那万一。 云悦将她的分析跟程二郎说了。 程二郎却道,“除了她们呢?” “那我想不出宫里还有谁跟咱们家有仇了。等等,除了她们——”云悦脑海里灵光一闪,“咱们是不是陷入误区了。怎么总想着如今皇上的后宫,说不定是前头的呢?” 程二郎一怔,下意识道,“前头就是平阳王父子,再前头就是正安帝了。他们好像更没有动机吧。” “他们在宫里肯定是有人的,那些势力落到谁手里了?”云悦觉得她的思路渐渐清晰起来。 程二郎若有所思道,“皇上登基后,可是将皇宫里里外外清洗了好几遍。” “那也有漏网之鱼的可能。”云悦说道。 程二郎不否认是有这可能,但他实在是想不出如果正安帝等人真的在皇宫里还有势力,谁会是接管那些势力的人。 这次珍珍差点出事,真的跟那些人有关系吗? 程二郎觉得事情复杂了起来。 * “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做到了,现在可以将霍昆豪那些心腹将领的名单给我了。” 田氏恶狠狠瞪着男人,“你还有脸说做到了?珍珍那小杂种死了?她不还活得好好的?等那小贱种什么时候死了,你再来跟我要名单!” 霍昆豪是被罢了官,瞧着好像是成了闲人,可他掌军多年,自有其死忠心腹。 “这次失手,那就不可能再有第二次机会。你当程家都是傻子不成?”男子的语气也不好起来。 田氏翻了个白眼,不屑道,“那关我什么事?反正那小贱种什么时候死了,我就将你要的东西交给你。否则一切免谈!” 第1088章 田氏死了 隐于暗处的人,忽然身形如鬼魅地飘到了田氏的面前,手一伸,扣住了田氏的下巴,“你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余地!说!” 昏黄的烛光照在男子的脸上,清楚地将男子的面容照了出来,不是别人,正是孙海峰。 此刻的孙海峰一半脸仍然埋在阴影之下,另一半脸被烛火照得清清楚楚,眼神阴狠,犹如地狱爬上来的修罗恶鬼,好像下一刻就会举起死亡的镰刀,无情地收割人命。 田氏被孙海峰眼中的狠毒和冷意吓到,下意识地吞咽口水,可很快胆子又大了起来,“是你言而无信!你没能弄死珍珍那小贱人,我为什么要把东西给你?” “事情我已经做了,只是阴差阳错没能成而已。这次动手,我在宫中的势力几乎也荡然无存。你若是敢违背约定,那我就只能——”孙海峰说着,松开了田氏的下巴。 田氏心下害怕,嘴上却不服输,“你想怎么样?” “我最恨欺骗我的人,凡是敢欺骗我的人,那都得死。所以你就去死吧。”顿了顿,孙海峰又道,“对了,还有你的女儿,你娘家人也都还活着,让他们也陪着你一起死吧。” 田氏很想当孙海峰是在吓唬她的,可是看着孙海峰那阴测测,杀意翻腾的眸子,她就没法这么安慰自己了。 “我把东西给你,可你答应过我的事绝不会忘记!” 孙海峰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这是自然。程家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这次田氏很痛快地将东西给了孙海峰,因为她能听出孙海峰不是在骗她,他是真的恨程家人 田氏绝不会认错这种深深的恨意,因为她就是这么恨着程家人的。 田氏报出了一个又一个人名,孙海峰就一个接着一个写了下来,直到整张纸都是密密麻麻的字,两人才一前一后地停了下来。 孙海峰很快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田氏所在的庄子,没走几步,便淡淡吩咐身侧的人,“将这庄子烧了。” “是。” 很快大火燃起,火光几乎将半边黑夜都烧红了,而屋内传出了凄厉无比的惨叫声。 田氏死了!被活活烧死在庄子里。 霍昆豪一听到这消息听说就直接晕倒了,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举刀去杀霍庆文,“你个孽障!你居然敢害死你的庶母,老子今儿个非要杀了你不可!” 霍昆豪劈下来的刀子当然没有落到霍庆文的身上,一旁的下人都还活着,一个个的早就去拦着霍昆豪了。 “不是我害死她的。父亲有这功夫精力,还是赶紧去查出真凶,为你心爱的女子报仇好了。” 霍昆豪根本听不进霍庆文的话,他认定了一定是霍庆文害死了田氏。 最后霍昆豪是被人打晕了才带进屋子的。 周氏恨透了霍昆豪,但对霍庆文这么冲动还是有些不满的,“你就是要对那贱人下手,也不该那么急啊。” 连亲生母亲都认定了是他下手,这让霍庆文颇有些无奈,他幽幽叹气,“娘,真不是我干的。再急,我也不会挑这时候。” 周氏还是相信儿子的,对此就越发纳闷了,“那是谁杀的那贱人?” 很快周氏就不在意了,“算了,管谁杀的。这跟咱们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吗?霍庆文的眉头皱了起来。 云悦这里也得到了田氏死亡的消息,她还真是有些惊讶。 珍珍差点中毒,她怀疑过宫里的慕容美人还有贤妃,其实还怀疑过霍家。 要说他们家在京城最大的仇家,那莫过于霍家了。 可是霍家在宫中能有什么势力? 还是霍家走了慕容美人的路子? 可慕容成才被连累得连侯爵都没有了,他还愿意被慕容成坑吗? 云悦实在是有些不相信。 霍庆文就是这时候上门求见云悦和程二郎的。 霍庆文也很干脆,“田氏的死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程二郎挑眉道,“外面都说是侯爷你害死了田氏。” “人云亦云,瞎传罢了。”霍庆文淡淡说道,“不瞒两位,我的确是想弄死田氏。我和母亲在田氏手里吃过不少苦,说我不恨她,不想弄死她,那绝对是假话。” 云悦看着霍庆文,心想他还真是够实诚的。 “可我如今爵位到手了,也有了官职。我不会在这时候落人把柄。我想着过个一两年,等没什么人再关注田氏了,等那时候再悄无声息地弄死田氏那贱人。” 云悦觉得霍庆文能成功真不是偶然。 人很容易会被情绪左右,一般人处在霍庆文这位置,什么都有了,仇人只要自己抬抬手就能弄死,还真有可能一冲动就直接对仇人下手。 霍庆文却不一样,他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这就很不简单。 过个一两年再弄死田氏,对霍庆文而言是最好的。 “不是你弄死田氏的,那是谁?”云悦好奇问道。 霍庆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田氏那贱人仗着我父亲的宠爱嚣张跋扈,她的确得罪过不少人,想她死的人应该不少。只是这次田氏死了,我还真是挺奇怪震惊的。” 程二郎和云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不解。 程二郎率先移开视线,问霍庆文,“这是为何?” “想弄死田氏的人不少,可是有那本事的却不多。我也不瞒两位,我之所以没有立即弄死田氏,除了是担心这时候弄死她,会惹人非议,有许多麻烦外。 最大的原因还是我目前没本事弄死她。” 云悦看着霍庆文,等着他下面的话。 霍庆文也没卖关子,“我父亲经营多年,手里的势力可不小。 那田氏可是我父亲心尖上的人,我父亲也怀疑我会对她下毒手,因此可是派了不少人保护她。 这就是我说暂时没本事对田氏动手的原因。” 霍庆文有信心在一两年内瓦解霍昆豪的势力,到时候他捏死田氏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田氏得罪的人里,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居然能现在弄死他,我还真是挺好奇的。 费那么大功夫就为了弄死田氏?她得罪的是谁?又是怎么得罪的?” 程二郎垂眸,沉声问道,“侯爷查到了多少?手里可有什么证据?” “什么都没有查到,什么证据也没有。一把火全都烧了个一干二净,什么都没留下。” 第1089章 怀疑孙海峰 云悦看着霍庆文,问出了心底的疑惑,“侯爷来找我们夫妇说这些做什么?” 霍庆文忽地一笑,挑眉道,“因为我觉得田氏的死同两位有关,所以才来这一趟。” 云悦颇有些哭笑不得,过了片刻才无奈道,“侯爷,那你真是感觉错了。田氏不是我们杀的。” 霍庆文摇了摇头,“程夫人误会了,我不认为是你们害死了田氏。 我的意思是,田氏的死可能跟令爱在宫里差点遇害有点关系。” 程二郎和云悦的表情不约而同凝重起来,齐齐看向霍庆文。 “田氏自从被关进庄子,我父亲时不时就会去找她。” 云悦觉得霍昆豪对田氏的确是真爱啊,他放不下田氏啊。 “我放心不下我父亲和田氏,毕竟我父亲和田氏可是想着要我命的人。” 程二郎却道,“想要侯爷你命的应该只有田氏。你父亲再如何也不会要你的命。你可是他唯一的儿子了。” 霍庆文眯起眼,淡淡的嘲讽在眼里流转,不屑一笑,“只要田氏跟我父亲哭诉,我父亲就会失去理智。 唯一的儿子?暂时的而已。我父亲和田氏的年纪也不算太大,说不定还能再生呢?那我到时候又算什么呢?” 霍庆文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在霍昆豪的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因此每次我父亲去找田氏,我都会让人暗中盯着。靠太近是不可能了。 不过就算离得远,也能听到田氏在说什么。” 云悦心道,是能听到田氏在嚎什么吧。 “一开始,田氏一直哭着喊着让我父亲弄死我还有程大人你们。再后来,倒是没有我了,只剩下程大人一家了。”霍庆文说着,自嘲一笑,“看来目前我这唯一的儿子,在我父亲心里还是有点地位的。” 程二郎眉头皱得紧紧的,“在宫里给我女儿下毒的是令尊?” 霍庆文摇头,“不是。我不放心我父亲,自然会死死盯着他。 不是我要替他说话,真不是我父亲做的。可能是心有顾忌,也有可能是我父亲目前没本事做不到。” 云悦看着霍庆文问道,“侯爷能保证不是令尊做的吗?” 霍庆文肯定点头,“能。因为对我父亲,我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疏忽,我输不起。 不过我相信令爱在宫里差点出事,可能跟田氏有关系。” 云悦半信半疑道,“她有这本事?” “我觉得没有。”霍庆文实话实说,“就算田氏的女儿霍娆成了四皇子的侧妃,宫里的慕容美人算是田氏的亲家,慕容美人应该也不会那么蠢。” 云悦也是这般想的,当然不排除真的有这样的蠢货。 “你为何会怀疑田氏?”云悦继续询问。 “可能是我父亲没答应田氏加害程大人你们,田氏每次在我父亲找她时,都会大吵大闹,几乎能掀翻屋顶那种。可是前些日子,田氏忽然安静下来,没再吵闹了。 程大人,程夫人,你们觉得这正常吗?” 当然不正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 霍庆文道,“我也觉得不正常。田氏那种人,除非是目的达成,否则她肯定还会继续吵闹。 可是田氏能靠的也就只有我父亲,不是我父亲帮忙,那又是谁呢?” 程二郎和云悦也很想知道答案。 霍庆文叹了口气道,“两位别看着我,我是真的不知道。 只能说田氏找的人很有本事,藏得也深,总之我是真的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宫里跟田氏最有牵扯的就是慕容美人了,你们往她身上查吧。说不定能查出什么。” “如果不是慕容美人呢?那下毒的宫人如果是皇上之前的人留下的呢?”云悦总觉得慕容美人是幕后指使的可能性很低,不过她还是会查。 关系到她女儿,怎么细心查都不为过。 霍庆文挑眉,“皇上之前的人留下的势力?前面不就是平阳王父子,再前面就是正安帝了。 如果他们真的有势力留下来,那势力应该留在老人手里吧。” “老人是谁呢?还要跟田氏有联系。不对,那老人为什么要主动联系田氏?田氏跟他又有什么联系?”云悦觉她离真相已经很近了,就差一条线将所有的东西都连在一起,就能找到正确的答案了。 霍庆文拧眉道,“正安帝薨逝后,那些忠于他的老臣宦官,早就被平阳王杀得差不多了。 皇上登基后,平阳王父子的那些心腹也都被杀得七七八八了,只留下及时投降的。 要说那些人里如今最有身份的——一个是我父亲,另一个就是——” “孙海峰!”云悦和程二郎齐齐说道。 霍庆文愣了愣,很快道,“的确是他。他跟我父亲的关系也是极好的。 不过自从皇上登基,他就一直很老实安分,如果不是特别提起他,大多数人怕是都会直接将他忽略过去。” “老实安分?我所认识的孙海峰是一个充满野心的人,我不信他是什么老实安分的人。”之前是没想到孙海峰。可如今真是越想越觉得他可疑。 霍庆文跟孙海峰没什么交情,更不熟悉,对此不发表任何意见。 “能否请侯爷帮一个忙。” 霍庆文微微点头,“程大人请说。” “请侯爷回去跟令尊提,很有可能是孙海峰害死了田氏。”程二郎缓缓说道。 霍庆文很快道,“没有证据。” 云悦幽幽道,“不需要证据。心爱的女人死了,相信令尊一定痛不欲生,想找到凶手报仇。 但凡有一丝可能,我相信令尊都会好好查的。” 霍庆文不再多说,“好。” 霍庆文离开后,程二郎才和云悦讨论起来。 程二郎很是不解,“孙海峰想做什么?” “不知道,可他有野心,为了权势地位,可以不择手段,甚至六亲不认,连亲人都可以杀,这一点毋庸置疑。” 程二郎却越发不解了,“他接连叛主,杀了亲妹妹亲外甥,皇上对他忌惮至极,绝不可能用他的,他不可能有翻身的机会的。我真想不通,他做这些有什么用。” “那就只有问他自己了。”云悦却越来越觉得就是孙海峰害的珍珍,那时候孙灵可是皇帝之母,他作为皇帝的舅舅,贵太妃的亲哥哥,想在宫里布置点势力,这还是很有可能的。 可他为什么要为了田氏动用宫里的势力呢?总不可能是喜欢田氏吧。 云悦忍不住恶寒了,孙海峰可不是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人。 第1090章 蠢,欣慰 周氏和夏锦书见霍庆文一回来就往霍昆豪屋里去,不由都惊住了。 周氏忙道,“你父亲疯了,你去见他做什么?” 是的,霍昆豪疯了,都举刀子要杀亲儿子了,这不是疯了又是什么? 当然,现在的霍昆豪也没有什么杀伤力了,因为周氏吩咐人将霍昆豪绑起来了。 霍庆文作为儿子,要是下令绑父亲,那会惹人诟病。 可是周氏作为妻子,下这个命令就好多了。 “有事。娘您放心就是,我不会出事的。”霍庆文边说边去了霍昆豪的屋子。 霍昆豪被绑着,一开始一直在叫,可是叫多了,就累了,嗓音都哑了。 霍昆豪一看到霍庆文,顿时激动起来,“你个孽障居然还有脸来见我!你个该被千刀万剐的畜生!我是你亲爹,你竟敢绑着我,你——” “还没叫累?”霍庆文真心佩服霍昆豪的嗓子,叫了那么久,也就哑了那么一点,“田氏不是我杀的。” 霍昆豪冷笑道,“你敢做不敢认?窝囊废!孬种!” “没杀就是没杀。我怎么就不不敢认。我敢用我,我妻子,我母亲的性命发誓,田氏不是我杀的。” 霍昆豪一怔,对这个孽子,他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很在意亲人。 夏锦书就算了,才进门没多久。 可是周氏是霍庆文最在意的人,说句不夸张的,那简直比他自己的性命还要紧。 “我目前还没本事弄死田氏,我是想着过个一两年,等我将父亲你的势力全都拔掉,到时候就能轻而易举地弄死田氏了。” 霍昆豪顿时被霍庆文的话气了个半死! 这果然是个孽障! “那是谁杀的?到底是谁?”霍昆豪两条眉毛几乎都要拧在一起,除了霍庆文,他真的想不到别人了。 “孙海峰。” 霍昆豪一怔,下意识道,“你胡说什么?” “我怎么就是胡说了。”霍庆文将他见了程二郎和云悦后的事告诉霍昆豪。 “无稽之谈!不可能!” 霍庆文笑了,充满讽刺的笑,“你对田氏那贱人不是爱的深沉,爱的死去活来吗? 怎么田氏在你心里的地位竟然还比不上孙海峰啊?是没有证据证明是孙海峰杀了田氏,可他有这个嫌疑啊。” “呸!什么嫌疑?孙兄有什么理由那么做?” 霍庆文很光棍地回答,“我哪知道。田氏死就死了,我也没打算查。 不过你自诩田氏是你最爱的女人,你难道就不想替她找到害死她的凶手?” 霍昆豪沉默了,他当然想。 眼见霍昆豪松动下来,霍庆文又道,“父亲你不会是想直接去找孙海峰问是不是他做的吧。” 霍昆豪目露惊讶,似乎在说,你怎么知道的? 霍庆文无语了,他这个父亲脑子是不是有问题?他未免太蠢了吧。 “孙海峰除非是傻子,否则他一定不会承认。” 霍昆豪喃喃道,“那我该怎么做?” 霍庆文头痛了,把希望寄托在霍昆豪身上,这似乎有些傻啊。 算了,干脆死马当活马医吧! “父亲你还活着,你手底下的人也都还活着,你不会暗地里查吗?”霍庆文都想掰开霍昆豪的脑子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除了一身勇武,真没其他用了。 “我一定会查个清楚,查个水落石出!我不会让媚儿含着冤屈而死。” 媚儿,田氏的名字。 霍庆文勾唇,冷冷一笑,知道去查就好了。 云悦和程二郎可没打算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霍昆豪身上,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程二郎也让人盯着孙海峰。 可是孙海峰真的很少出门,就是出门,也就是偶尔去京城外的庄子散心,要么就是去找霍昆豪。 霍昆豪经过霍庆文提醒,他是真的不愿意怀疑孙海峰,但是—— “孙兄,你说到底是谁害了媚儿呢?”霍昆豪沉声说道。 孙海峰安慰道,“逝者已矣,霍兄你如今该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别再追究凶手是谁了。你现在可只有一个儿——唉——罢了,我不说了。” “不管是谁害了媚儿,我都一定会让他血债血偿!”霍坤要咬牙,语气阴冷。 孙海峰面不改色,眼里有的只是深深的同情还有淡淡的心疼。 霍昆豪实在是无法相信这样的孙海峰是害了田氏的人,他们那么多年的交情啊! 可不是他,又是谁呢? 难道是那逆子随意说个人吗?还是那逆子想让他跟孙海峰反目成仇? 一时间霍昆豪想了很多很多。 孙海峰那儿暂时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但云悦仍然没有放下心。 这时三公主过来了。 三公主肚子才两个多月,还不怎么明显。 云悦看到三公主,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公主来了。” 三公主坐下后,抿了抿嘴,这才说道,“娘,这些日子相公身上都有淡淡的脂粉香。” 云悦挑眉,“你这是怀疑祥儿了?” 三公主想也不想地摇头,“不是。我真没有怀疑相公。 我问了相公他身上的脂粉香是打哪儿来的,相公说是友人请他吃酒,席间请了弹唱的姑娘。 相公也跟我说了,他对那些弹唱的姑娘没什么想法,只是架不住他那友人喜欢。” 云悦问道,“你既然相信祥儿,那为何来找我说?” “娘,我觉得相公的那友人不好。相公跟我说过,他都跟那友人解释了,我怀着身孕,要回来陪我。 可是那友人还是几次三番请相公吃酒,每次都要请姑娘弹唱,让相公身上染了脂粉香。 那友人分明是不怀好意!既然不是挚交好友,甚至心存不轨,我认为相公不应该再跟他那友人来往。” 云悦看着三公主,笑着问道,“你这话有跟祥儿说吗?” 三公主不好意思地笑了,“没说,我不知道相公会怎么想,那可是他的友人。” “你还是他妻子呢。祥儿可不是那种妻子如衣裳,兄弟如手足的人。 公主能如此信任祥儿,我感动很欣慰。夫妻之间贵在坦诚。三公主既然认为祥儿那友人不好,不值得结交,那就跟祥儿直说吧。 我相信只要公主你的话有理,祥儿一定会听的。” 三公主咬了咬唇,“真——真的吗?” 在三公主忐忑的目光下,云悦缓缓点头,笃定道,“当然是真的。公主要对自己有点信心。” 三公主在云悦这里得了准话,便雄赳赳气昂昂地回去了。 第1091章 报复 云悦没将这件事当做什么大事,她相信祥儿一定会将事情处理好。 不曾想,第二天祥儿倒是亲自过来找她。 既然祥儿主动提起这件事,云悦自然也有话要说,“祥儿你这做的可不对。公主怀有身孕,你几次三番身上都带着脂粉香,这不是让三公主心里不舒坦吗?” 祥儿道,“娘,一开始我是没多想。可次数多了,尤其是我那好友在席间多次要找女人陪我,那时我就心生怀疑了。” 云悦皱了皱眉,身子坐直,“什么意思?是你那友人故意害你,想挑拨你和三公主的夫妻感情。还是你那友人也是受人指使。” 祥儿觉着他娘可真是敏锐厉害,如果三公主能跟他娘一样就好了。 知子莫若母! 一看祥儿的表情,云悦就猜到他在想什么了。 “公主已经有很大的进步了。公主没有怀疑你,全心全意信任你。这已经尤为难得了。 别总是看到别人的不足之处,也得看到对方的进步。” 云悦对三公主的期望从来不高,因此虽说三公主做得不是太完美,但只要有小小的进步,那她就会十分满意。 “儿子也没说什么啊。” 云悦挑眉不语,嘴上是没说,心里却是那么想的。 祥儿将他查到的事情说了,在听到祥儿的那友人竟然从周若芸府邸的后门偷偷摸摸进去,她眉头当即皱得紧紧的。 周若芸可真是喜欢折腾,她不害的祥儿和三公主反目成仇,她就浑身不舒坦! 云悦还真没想错,周若芸这会儿的确很不高兴。 祥儿的友人,叫欧阳诺,在翰林院任职,二十岁,称得上是风度翩翩,相貌俊朗。 周若芸就是那种一天都离不了男人的,虽说被禁足着,但一颗心总是蠢蠢欲动。 忍了一段日子,又物色了新的情人。 欧阳诺一是好周若芸的美色,二就是希望能成为大驸马,这对他的仕途有利。 总之两人就这么勾搭在一起了。 周若芸和欧阳诺刚刚翻云覆雨了一番,半阖着眸子,面色潮红,显得慵懒而又迷人。 可在听到欧阳诺说他好几次邀祥儿出门,他都不赴约时,猛地睁开眼睛,眼神冰冷,狠狠将要凑过来的欧阳诺推开,“无用的东西!本公主只是让你办那么一点小事,你居然都办不好。本公主要你还有何用!” 欧阳诺没想到周若芸会翻脸,吓了一跳,回过神,忙搂过周若芸,温声细语道,“公主,下官可是尽心尽力为你办事啊。只是我也不能做得太过明显,否则就会落人口舌。 我出事不要紧,可就担心会连累你。” 说的真是比唱的都好听! 周若芸却是一个字都不相信。 “本公主被程家人害的那么惨,凭什么程家人能过得好好的?本公主不服气!本公主受过的罪,定要他们百倍偿还!”周若芸眼里翻涌着汹涌的恨意,那是恨不得毁天灭地的恨。 祥儿无意将周若芸的事告知三公主,她正怀着身孕,可别太伤心难过才好。 云悦却道,“你看情况,还是将这事告诉三公主吧。” 祥儿皱眉,“娘,这样不好吧。我担心她承受不住。” “三公主没你想得那么柔弱。再说三公主也该担点事情了。”云悦又道,“再说我可没看出三公主同大公主有多深厚的姐妹之情。” 说白了,云悦不认为三公主会因为周若芸的算计有多伤心,没到那份儿上。 祥儿还是相信云悦的判断的,回去后,找了机会,斟酌着将事情跟三公主说了。 三公主听完,不由沉默下来。 祥儿一时间有些摸不准三公主的想法,试探着说道,“别为了大公主伤心,她不值得。” “我没为她伤心,她是不值得。我只是不懂,就算姐妹之间没多深的感情,也不必绞尽脑汁地非要害死我才甘心吧。”何止是害死她,周若芸简直是恨不得她一尸两命啊!可见她心肠有歹毒。 想到孩子,三公主又立即控制住愤怒的情绪,她才不要如了周若芸的意,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周若芸敢算计我,这件事没完!”三公主恨恨说道。 祥儿来了兴致,饶有兴致地问道,“你打算做什么?直接打上门去不成?” 三公主握拳,轻轻捶了下祥儿的胸口,嗔道,“我会那么傻吗? 慕容美人还在宫里呢。我母嫔如今可是嫔!远远比一个美人来的身份高!” 不止祥儿对三公主刮目相看了,就是云悦也是一样。 三公主进步的真的很快。 人都说一孕傻三年,她这一怀上,倒像是开了窍,人也机灵起来。 第二天,三公主就进宫去见关嫔了。 关嫔一听周若芸想害她女儿和她未出世的外孙,当即气得不轻,这可是触到了她的逆鳞。 “这件事你别管了,都交给我。我定要那慕容美人好看!” “娘,教训慕容美人可以,但您可千万不能把自己搭进去啊。”三公主担心关嫔会冲动,很是担忧地劝道。 关嫔笑了,“你母嫔我没那么傻。等着看吧。” 慕容美人日子难过了,膳房送来的膳食都是冷菜冷饭,送到她宫里的料子首饰还有花卉什么,也都是别人挑剩下,差的不行的。 慕容美人要气疯了,她就算只是一个美人,但她好歹也为明康帝生了一个皇子和一个公主,底下的奴才好生大胆,竟敢这么糟践她! 慕容美人正想着要去找明康帝哭诉告状时,关嫔来了。 慕容美人只凉凉看了眼关嫔,根本没打算起身行礼。 关嫔平时不会跟慕容美人计较,可这一次,那是必须要计较的。 慕容美人被关嫔的宫人强压着跪在地上行了礼。 “你放肆!你一个小小的嫔,竟敢逼着我下跪!皇上若是知道了,你——” 关嫔打断慕容美人的话,冷声道,“你去告状啊!要不咱们这会儿就去? 我是嫔,你只是美人,我让你下跪,那是天经地义的!谁也说不出一个错字!” 关嫔说着,附身凑到慕容美人耳边,轻声说道,“这几天日子很难过吧。 不是底下的奴才糟践你,那些都是我的吩咐。你可喜欢啊?” “皇上若是知道了,定会让你好看!”慕容美人气急,她想过是谁故意糟践欺负她,不过她最大的怀疑人是贤妃,可不是关嫔!她们可没那么大的仇! 第1092章 要回老家 慕容美人在想什么,几乎都写在脸上了。 关嫔冷冷一笑,“你的好女儿看不得我女儿和女婿夫妻情深,非要挑拨他们的夫妻关系。 那事皇上处置过她了,我也不好再多追究。可是你的女儿真行啊,贼心不死!我还没死呢,能由着人欺负我女儿?” 慕容美人心里顿时一个咯噔,她太了解周若芸了,那就是偏执自私的,她还真信周若芸会不死心。 心里这么想,可慕容美人是不会承认的,她咬牙道,“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不足为信!” “那要不要到皇上面前去分辨一番,由皇上做主啊?”关嫔挑眉道,“我是无所谓,就是不知道你受不受得住了?你的儿子至今都没被封为郡王,你的女儿也是被半幽禁,而你都被降位成美人了。若是你们再惹了皇上不喜,到时就——” 慕容美人的脸色难看起来。 “管好你的女儿!否则本嫔不怕跟你们撕破脸,更不怕请皇上来主持公道!”说完,关嫔一甩袖子,领着宫人浩浩荡荡离开了。 离开后,关嫔的心腹担忧道,“娘娘,慕容美人会不会真的去找皇上告状?” “告状就告状,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关嫔毫不在意,“再说她没胆子去告状的。” 正如关嫔想的一样,慕容美人没胆子去告状,她怕了。 因为明康帝对他们母子三人的耐心没剩多少了,她不敢再触明康帝的霉头了。 慕容美人是恨死周若芸了,写了封信,上面全是骂周若芸的,骂了整整三张纸,才在信的末尾写了一句,让她安分守己,不要再惹事了!更别再连累她和周天行。 别提周若芸收到那信后气得有多狠了。 周若芸转身就跟欧阳诺断了,一是这男人没用了,二是这男人对她没什么吸引力了。 安分守己? 做梦!她是公主!还是最尊贵的大公主! 她堂堂的大公主怎么能过得比三公主差,她不服! 更别提她落到这样的地步都是被程家人和三公主害的,她一定要报仇!只要不死就会继续报仇。 三公主继续她的养胎生活。 三公主不害口,吃什么都香,酸的辣的她都爱吃。 苗氏见三公主胃口好,高兴得不行,尤其是三公主酸的辣的都爱吃,这就更让她高兴了。 “公主,你酸的辣的都爱吃,别是你肚子里怀的是龙凤胎吧。要是龙凤胎就好了。”曾孙曾孙女就都有了! 云悦惊了惊,随即笑了,“娘,我怀福儿的时候,不也是酸的辣的都爱吃。 再说公主还没到三个月,就连大夫都诊不出她怀的是一个还是两个。” “咱老程家还真没谁生过双胎。”苗氏颇有些可惜地叹了口气,怀小力的时候,她一开始也是酸的辣的都爱吃,她还当自己怀的是龙凤胎呢。 三公主摸着肚子,开始盼望自己这次怀的是龙凤胎,那就儿女双全了!那她得有多幸福啊。 云悦看出了三公主的期盼,她也希望三公主能怀龙凤胎,这样她孙子孙女就都有了。 可现在三公主怀的是不是双胎都不知道,直接就想龙凤胎,那想得也太长远了点。 云悦陪着三公主用了饭,见她困了,这才和苗氏离开。 没多久福儿过来了。 “娘,明年我打算回老家考童生,秀才,不出意外,应该能直接考中举人。等考中了举人,后年就能直接参加春闱了。” “有把握?”云悦问道。 福儿点头,“有。” 没说的是,他还特地问了国子监的先生,他们都让福儿去考,可见福儿是有那水平了。 “那就去。到时候娘陪你一起回去。” “我也跟你们一起回去。”苗氏突然说道。 云悦和福儿齐齐看向苗氏。 苗氏好笑道,“我怎么就不能陪你们一起回去了?别说我,老头子八成也想跟着一起回去。” “娘,你和爹年纪大了,从京城回老家,路途遥远。我担心你们会累到。”云悦不是很赞成苗氏和程高中也跟着回老家。 苗氏摆摆手,“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这次要是不跟着你们一起回老家,我们怕是再也没机会回去了。 起码得在我们活着的时候,再回老家看看。这样才能没有遗憾。” 说着,苗氏伸手摸了摸福儿的脸,“再说,我还得亲眼看着我的乖孙考中童生,秀才还有举人啊!那多风光啊!” 云悦还想劝,可苗氏就起身去找程高中了。 晚上一家子在一起吃饭,程高中就当众宣布,他也要跟着一起回老家。 程二郎还不知道这事,不由愣了愣。 云悦见状就附到程二郎耳边将事情简单说了。 程二郎不反对福儿回老家考童生,秀才还有举人,他既然做了决定,那肯定是有把把握的。 可两个老人回老家,程二郎就有意见了,他们年纪大了,怎么能长途跋涉,受那罪呢。 程二郎就开始劝程高中和苗氏。 程高中也不打断程二郎,直到他说完了,他才幽幽说道,“二郎啊,你的孝心,我和你娘都明白。 可是我跟你娘是真的想活着的时候再回一趟老家。要是不能回去,那真的会是我们一辈子的遗憾。” 苗氏道,“二郎,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和你爹。可我们年纪虽然大了,但身子骨硬朗啊! 这些年太医时不时来给我们诊平安脉,有什么好东西,你也是第一个孝敬你爹和我。再说你媳妇和福儿也要跟着一起回去,能出什么事?” 程二郎还是不想程高中和苗氏回去,可在看到他们眼里深深的期盼,他就没法阻止了,更准确地说是舍不得阻止。 除了这次福儿回老家考试的机会,可以说,程高中和苗氏是真的没有机会再回老家了。 没机会,他们离不开京城啊! 难道让程高中和苗氏独自回去?那程二郎更不放心。 再过几年,程高中和苗氏的年纪就更大了,要回老家也就更不行了。 程二郎不说话了,他这样其实也就是默认同意了。 云悦觉得这时机挺好的。 三公主的肚子还差十来天也就三个月了,她差不多是半年后生产,等她生产完,那时候应该也就十二月份。 云悦估摸着等三公主出了月子,他们再回老家,路上要耗费的时间就不少。 等到了老家,还得让福儿调整调整。 这么算算,时间差不就差不多了。 不过他们不能一起在京城过年了,这还是挺遗憾的。 第1093章 老底被抄了 从程高中宣布要回老家后,程二郎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一直到回了房,程二郎的眉头都还皱着。 云悦伸手拂着程二郎紧皱的眉头,柔声道,“你就别担心了。我会好好照顾爹娘的,不会让他们出事的。” 程二郎握住云悦的手,“我相信你。我只是觉得太不孝了,爹娘要回乡,我都不能护送他们回去。这让我的心里怎么过意的去。” 云悦道,“你倒是想送,可皇上会答应吗?那可不是一天两天,甚至一个月的事,来回得好几个月呢。” 程二郎可是户部尚书,明康帝倚重的重臣,明康帝怎么可能让他离开那么长时间。 程二郎正是因为清楚这理,所以心里才越发郁闷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程二郎才道,“好好照顾爹娘。” “放心好了,我会连着你的那一份好好照顾爹娘的。”云悦说着不由问道,“珍珍怎么办? 虽说我离开的时候,三公主应该出月子了,可她也要照顾孩子。你和祥儿两个大男人能照顾好好珍珍吗?” 下人总是不能代替长辈兄嫂的。 程二郎意识到珍珍还真是一个问题,眉头一皱,很快道,“要不让珍珍跟你一起回老家好了。” 云悦颇为震惊地看着程二郎,“你舍得啊?” 程二郎平时有多疼爱珍珍,云悦可是十分清楚的。 程二郎看到了云悦眼里的打趣,没好气地伸手拧了把云悦的脸颊,“其实也是想借这个机会,让珍珍回老家看看。珍珍长那么大,都还不知道老家是什么样。这也是我心里的一个遗憾。” “今天光想着爹娘了,明儿个我问问珍珍。” 程二郎点头,“好,明儿个你问问珍珍吧。我看她应该是愿意去的。”珍珍还挺喜欢出去玩儿的。 云悦忽然问起了孙海峰,“他最近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不是待在府里,就是偶尔去庄子,要么就是去找霍昆豪。”说起孙海峰,程二郎的心情更不好了,那就跟滑不溜秋的泥鳅似的,真的什么把柄都抓不到。 这事真是想想就让人郁闷头痛。 云悦劝道,“咱们得有点耐心才行。孙海峰没那么好抓的。 否则他也没本事在正安帝,平阳王父子当政的时候,活得好好的了。” 看不惯孙海峰的为人,薄情寡义,阴险毒辣。 可有一点,那是必须得承认。 孙海峰的的确确是个有本事的厉害人物。 一般人也不可能跟孙海峰似的,连亲妹妹和亲外甥都能亲手杀了。 “不知道霍昆豪那儿怎么样了。”程二郎冷不丁地提起了霍昆豪。 云悦问道,“霍庆文那儿有什么消息吗?” “还没有。” 正被云悦和程二郎提起的霍庆文,此时还真是有些情况。 主要是霍昆豪在他的面前暴跳如雷,一副随时要杀人的样子。 霍庆文冷静地听霍昆豪说完一切,这才道,“有人在收买你军中的势力。” 别看明康帝明面上将霍昆豪的爵位和官职都剥了,可霍昆豪在军中混了那么多年,自有他的势力和死忠。 那些也是霍昆豪如今最珍贵的东西了。 “孙海峰!亏得老子将他当自己人,他竟敢怎么对老子!他怎么敢!?”霍昆豪气急了,如果此刻孙海峰在他面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人弄死。 霍庆文提出了疑问,“你的势力还有死忠,除了你自己以外,你居然还告诉了孙海峰?你跟孙海峰还真是好兄弟啊。” “呸!老子能将这么要紧的事告诉孙海峰?老子还没死呢!”霍昆豪大怒。 这倒是。 霍庆文眼神一厉,“那你告诉谁了?是不是田氏?” 霍昆豪一怔,下意识道,“我也没明着跟她说。” 霍庆文都不想给霍昆豪翻白眼了。 没明着说又怎么样?这话不就是在说,你根本没瞒着田氏!那跟明说有什么区别吗? “田氏是不是知道你在军中的势力还有你的那些死忠?”霍庆文直截了当地问道。 霍昆豪的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道,“她应该知道吧。” 应该?那就是肯定了。 “那一切都说得通了。孙海峰是为了从田氏手里拿到你在军中的势力还有死忠名单,这才帮田氏在宫里下毒手谋害程大人的女儿。”按理说失败了,田氏是不可能再将东西交给孙海峰。 可照如今的情形来看,孙海峰还是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你说什么?媚儿什么时候跟孙海峰有联系的?”霍昆豪觉得霍庆文说的每个字他都听得懂,可连在一起,他就不明白了。 “这该问你自己啊。你问我做什么?”霍庆文没好气道。 逆子! 霍庆文又有了新的疑问,“孙海峰到底想做什么?皇上明摆着不可能重用他了,可他私底下如此汲汲营营地积攒势力,尤其是军中的势力。” 说着,霍庆文猛地抬头看向霍昆豪,“父亲你可知道孙海峰手底下有多少势力?” “这我哪儿知道。” 霍庆文扯了扯嘴角,感情孙海峰都弄到了霍昆豪的老底,可霍昆豪倒好,竟然一点都不了解孙海峰。 可能在孙海峰的眼里,霍昆豪就是个傻子吧! “你军中的势力有多少落到了孙海峰手里?”霍庆文问道。 一说起这个,霍昆豪的脸色就难看起来,阴沉地几乎能滴出墨汁,“大半都落到了他的手里。” 霍庆文震惊了,距离田氏死,这才过去多久。 孙海峰居然就将霍昆豪的势力收拢了大半?该说孙海峰太能干,还是该说霍昆豪太没用了。 霍昆豪被霍庆文盯得有些难堪,别过头,冷冷道,“大多数人都是有要命的把柄落在我手里,这才乖乖听我话。 可其中也有真心向着我的,要不是那些人跟我说了孙海峰做的好事,我至今还被蒙在鼓里呢!” 那只能说明你太没用! 这会儿不是骂霍昆豪蠢的时候,霍庆文站起来就大步往外走。 现在太晚了,不好去找程二郎和云悦。 霍庆文按下心思,好不容易才熬到了天亮,这才去了程家。 程二郎和云悦听霍庆文说完,也是久久沉默不语。 “谋兵权,孙海峰图谋甚大,他想造反?”孙海峰如果想造反,云悦一点也不会震惊,太正常了。 倒是程二郎和霍庆文惊了惊。 程二郎跟云悦当了那么多年夫妻,也就惊了一下,便习以为常了。 霍庆文心里则是掀起了惊涛骇浪,这位程夫人真是不同于一般的妇人,造反这种事都敢挂在嘴边说。 第1094章 慕容 云悦没注意到霍庆文脸上的古怪表情,她认为自己的推断还是很合情合理的。 孙海峰一直就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 当初他就能将孙灵送进宫,后来又成了皇帝的舅舅。 眼见着明康帝要打进京城了,他又能二话不说亲手杀了亲妹妹和亲外甥,联合霍昆豪打开了京城大门,他还能借此得了个爵位。 可见孙海峰的手段厉害。 哪怕现在孙海峰看着老老实实的,但云悦也不信他是真的安分守己,打算安生过日子了。 如果孙海峰真的打算安生过日子,也不会去拉拢霍昆豪在军中的势力和死忠。 孙海峰这么急着收拢军权做什么?除了造反,云悦是想不出第二个答案了。 “孙海峰想造反,自己当皇帝,这几乎没有可能吧。”云悦喃喃说道。 霍庆文很想咳嗽,但他死命忍住了,他是真的佩服云悦了,真的是什么都敢说。 “那当然没可能。皇上和皇子都在,哪里轮得到他!”程二郎也觉得孙海峰想自己造反当皇帝的可能性太小了,几乎是没那可能啊。 霍庆文回过神,沉声道,“那孙海峰就只能支持皇子了。” 周天磊早就死了,这可以直接排除了。 周天齐—— 周天齐已经是太子了,明康帝又如此器重他,他根本不需要跟孙海峰合作。 云悦相信周天齐,哪怕是孙海峰主动想投靠他,周天齐怕是都不会要他。 周天朗吗?可也没听说周天朗跟孙海峰有什么交集牵扯,这两人一直都淡淡的。 周天行—— 云悦眼神一沉,他的可能性倒是更大。 孙海峰跟慕容家的关系虽然称不上好,但还是有的。 云悦听说慕容成将庶女慕容娇许给了孙海峰做妾。 难道孙海峰支持的是周天行? 可是周天行是真的一点都不得明康帝的心,谁让他都干了那么多蠢事。 孙海峰的眼光没那么差吧,难道要选个扶不上墙的烂泥? 云悦的头有些痛,这些事情真的是越想越头痛。 不过现在也算是有了很大的进展。 霍庆文离开后,程二郎才冷不丁道,“孙海峰扶持三皇子和四皇子的可能性极小,我觉得他没那么傻。 可底下的皇子,年纪就更小了。也没听说孙海峰跟其他皇子有什么联系。” “盯着他!我就不信了,他还真的能一点马脚都不露出来!” 再狡猾的狐狸也会露出马脚的! 目前为止是只能这样了。 日子还是这样不紧不慢过着,孙海峰那儿还是没有任何的问题。 云悦觉得孙海峰就像是提前步入了老年生活,每天都在悠哉养老一样。 可她不信孙海峰是真的想养老!绝不可能! 转眼又是半个月过去,王晓玲兴致勃勃地来找云悦,背着苗氏跟云悦道,“二嫂,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云悦看着王晓玲,在她那几乎要冒光的双眼,停了很长的时间。 “三弟妹你有什么事,直说就是了。” 王晓玲望了一圈,见屋内还有伺候的下人,顿时欲言又止起来。 云悦挥挥手,让下人都退下了。 王晓玲这才激动地说道,“二嫂,如今女婿才是个举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考中进士当官,我这心啊,一直悬着,总是放心不下啊。” “原来是这事啊。三弟妹我觉得你不用太担心。成才已经跟福儿商量好了,后年他们会一起参加春闱的。 成才是个稳重的人,他既然决定后年参加春闱,想来是已经有了把握了。” 王晓玲努努嘴,叹了口气道,“二嫂,我虽然不聪明,懂的道理也不多。 可有一件事,我还是明白的。进士不是说考上就能考上吧?就是真的能考中进士,也只能当个芝麻绿豆的小官。这当官儿啊,就得慢慢的熬。 我看如珠丈夫也不可能跟二哥一样有本事。这辈子怕是都没法当上尚书。” 云悦眉头紧皱,“三弟妹,你这样真是从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 再说现在如珠和成才感情多好,你这话要是被成才听到,想想他会有多难受。” “我也没跟他说啊。我也就是跟二嫂你嘀咕嘀咕。”王晓玲一脸冤枉。 云悦看着王晓玲,似乎要看到她的心里头似的,“三弟妹,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好了。别卖关子了。” “二嫂,我就是觉得如珠这样的品貌配成才,是不是有些委屈了?” 云悦眼神一凛,“三弟妹,你怎么又起了给如珠找个位高权重的丈夫的心思啊? 他们小两口现在日子过得多好,你就非要折腾?我也不瞒你,当初娘可是起了想把你送去庵堂为她祈福的心思,是如珠孝顺,劝住了娘。要不然你现在——” 王晓玲才安分多久啊,没想到又起了这样的心思。 王晓玲猛地瞪大眼睛,这事她是第一次听说,能不吃惊吗? “我就如珠这么一个女儿,我是她娘,我难道还能害她吗?”王晓玲委屈极了,眼里也冒出了泪花。 云悦头有些痛,“三弟妹你心里若是有什么想法念头,还是多跟李嬷嬷和如珠商量吧。” 她相信要是王晓玲敢跟李嬷嬷和如珠说这事,早就被她们两个给拍下去了,哪儿还有那么多事。 “二嫂,现在情况不一样啊。李嬷嬷一根筋,不知道变通。 如珠跟着李嬷嬷,性子也是倔得不行。你是不知道,有个从四品的官儿看中了如珠!一心想娶如珠呢!” 看着王晓玲激动兴奋到通红的脸,云悦震住了,“从四品的官儿看上了如珠? 你确定他是要娶如珠,而不是要纳她做妾?还有如珠是有夫之妇!哪个官儿啊,竟然这般无耻下作!” 当官的应该不至于那么蠢吧。 如珠长得是不错,但绝对没到倾国倾城的份儿上。 “那官员在工部当差,虽说年纪有些大了,三十二了,但他是真心喜欢如珠的。” “他谁啊?”云悦其实不太信王晓玲的话,不过还是决定先弄清楚情况再说。 王晓玲道,“那官姓慕容,他跟我说了,只要如珠和离,他立马就跟如珠提亲!娶如珠进门!” 听到那人姓慕容,云悦的眉头就皱起来了。 姓慕容的人可不多,最出名的就是慕容成了,不过在工部当官的肯定不是慕容成,八成有可能是慕容成的族人。 “三十二,他之前肯定娶过妻子,有孩子吗?” 第1095章 如珠的决定 王晓玲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尴尬,但她很快道,“二嫂,那慕容大人虽然有孩子,但都是庶子庶女。 他前头的妻子可没给他留下一儿半女的,等如珠嫁给他,生下嫡子嫡女就好了。” “三弟妹,你这些话要是让娘听到,她会立即送你去庵堂过下半辈子,你相信吗?” 王晓玲表情一怔,看向云悦的眼神隐隐带着埋怨,“二嫂你不是要跟娘告状吧。 我都没跟李嬷嬷和如珠说这事,只跟你说了,我是拿你当自己人。” 云悦嘴角一抽,她怀疑王晓玲是拿她当白痴傻子。 她要是信了王晓玲的话,那她真的是白痴傻子了! 还什么自己人呢。 王晓玲是知道要是将这事告诉李嬷嬷和如珠,没她的好果子吃。 让苗氏知道了,她更要倒霉。 算来算去,王晓玲也只能跟她说说。 云悦就纳闷了,说来王晓玲也不是很傻啊,还是挺精明的,可怎么就老是做蠢事呢。 是了,王晓玲想如珠嫁个更好的男人,所以哪怕知道等这事爆出来,她很有可能遭殃,她也顾不上了。 说到底还是贪婪的念头占了上风。 “三弟妹你听好了。我虽然不知道你说的那位慕容大人是谁,但咱们家有个姓慕容的仇人。 我猜你说的那人九成九跟咱们家那仇人有关系。你说那人明知是咱们的仇人,为何还要跟你说他心仪如珠,劝你让如珠和离,他再迎娶如珠呢?” 王晓玲愣了愣,最后还是不甘心道,“说不定没关系呢。 再说如珠的条件也不差吧,说不定就是有男子喜欢她呢?二嫂你难道不盼着如珠好吗?” “三弟妹,你可别存这样侥幸的心思。这事,我可以不告诉娘,但是我会跟李嬷嬷和如珠说。 我送三弟妹你回去吧。”云悦没那闲功夫和心情看着王晓玲,还是让李嬷嬷和如珠看着她吧。 王晓玲惊了,这哪里是要送她回去,分明是要回去告她状!她不愿意! 云悦看出了王晓玲的排除,眉毛高高向上扬起,似笑非笑道,“三弟妹你不愿意也没关系。那我就去找娘好好说道说道。” 王晓玲咬着唇,在心里将云悦骂了个狗血淋头,这根本没有给她任何的选择余地啊! 要么跟苗氏说,要么跟李嬷嬷和如珠说。 王晓玲能怎么选?当然只能选第二个了。 要是苗氏知道她的起的心思,肯定二话不说将她送去庵堂过下半辈子了! 李嬷嬷和如珠见到云悦,齐齐惊住了。 无缘无故,云悦怎么会亲自过来? 心里存着满腹的疑惑,但李嬷嬷和如珠还是没露出一丁半点。 云悦挥挥手,让屋内伺候的下人退下,接着简单将王晓玲的打算说了。 如珠越听,眼前就越黑,双手紧握成拳,长长的指甲抵在柔嫩的掌心,几乎要将掌心戳破,尖锐的刺痛才让她勉强保持着清醒,没有立即晕过去。 她到底是造了哪辈子的孽,今生才会有这样的母亲啊! 李嬷嬷这样经过不少大风大浪的人,也有一瞬间的呆住,先是去看如珠,见她眼眶都红了,差点没哭出来,顿时心疼不已。 接着又去看王晓玲,她实在是没想到有人居然能糊涂到这地步! “如珠啊,当初你奶想将你娘送去庵堂,是你一力求情,你奶才暂时按下了念头。 说说你现在是怎么想的。我将选择权交给你。”云悦也挺心疼如珠的,自幼丧父,好在有李嬷嬷教导着,这才没长歪。 好不容易嫁了个好丈夫,可惜她亲娘实在是太不争气了。 王晓玲立即看向如珠,“如珠啊,娘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啊。” 如珠别过头不去看王晓玲,可眼里还是流出了几分怨意。 云悦相信王晓玲的确都是为了如珠好,问题是这种自以为是的好,真的让人很头痛也很无奈。 “好个屁!”李嬷嬷这样有修养的人也被气得爆了粗口,这就不能不说王晓玲的本事大了,“俗话说得好,烈女不嫁二夫!如珠跟她丈夫好好的,这刚来个从四品的官儿,你就一心想着让如珠和离改嫁。亏你做得出来!” 哪怕气得狠了,李嬷嬷还是死死压抑着声音,这种事可不能传出去,否则如珠的名声可就完了。 李嬷嬷还嫌没骂够,“再说那姓慕容的八成不是什么好东西,绝对是别有居心,想害如珠!你这蠢货居然这么轻易就上当了,你——” 这事简直不能提,一提起来就让人生气。 “说不定那慕容大人是真的喜欢如珠,没什么其他意思呢?”王晓玲不服气地说了一句。 如珠终于去看王晓玲了,“娘,你女儿我不是什么国色天香的大美人,没那么大的本事让一个从四品的官员对我一见钟情,非我不娶!他肯定是别有居心!” “三弟妹,你没有什么东西落在那慕容大人的手里吧。”云悦问王晓玲。 李嬷嬷和如珠也齐齐看向王晓玲。 王晓玲被看得心慌,但还是很快回答,“没有!真的没有。他想娶的是如珠,又不是我。 我还能给他什么信物不成?立字据也不可能啊。我还担心这事万一不成,女婿那里要是知道,心里肯定会存着疙瘩。” 不傻啊!脑子挺清楚啊。 云悦上下打量着王晓玲,默默在心里评价。 李嬷嬷和如珠也暗暗松了口气。 “如珠,说说你想怎么对你娘。”云悦再次问如珠。 “如珠,我可是你亲娘啊!不管我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啊!”王晓玲红着眼看着如珠。 李嬷嬷却道,“如珠你想清楚了。你娘必须得吃点苦头,长点教训,否则这样的事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可能下次你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这些都是我教过你的。” 云悦没说话,只静静看着如珠,等她做决定。 其实就是如珠真的原谅王晓玲,这也是人之常情啊! 谁让王晓玲是她亲娘,又是真的一心一意对她呢。 可要是如珠真的轻易就原谅了王晓玲,那么如珠还是没真的立起来。 “娘,您去庵堂住些日子,好好静静心,为奶奶祈福吧。”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空气仿佛都凝滞了,不知过去多久,如珠才沙哑着嗓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第1096章 没影响 王晓玲大受打击地往后退了好几步,看向如珠的眼神是又伤心又埋怨,“你居然让我去庵堂?我是你娘!我是你亲娘啊!我做的这一切是为了我自己吗?我都是为了你!” 云悦看向王晓玲,心道王晓玲做的这一切固然是为了如珠,但是也有不少是为她自己吧。 王晓玲想要一个当官的有本事的女婿,这样她也能扬眉吐气啊! 不止云悦能猜到王晓玲的想法,就是李嬷嬷和如珠也一样能猜到。 “娘,如果你是为了我,那就去庵堂吃斋念佛,好好静静心吧。”看着王晓玲越发灰暗颓败的脸色,如珠心下到底不忍,还是加了一句,“放心,我不会让您下半辈子都在庵堂吃斋念佛,过段时间,我就接您回来。” 云悦看了眼如珠,不过没说什么。 不是要一直待在庵堂,王晓玲的心定了定,但还是忍不住问道,“我需要在庵堂待多长时间?你不会想让我待几年吧?”那也痛苦啊! 如珠紧紧咬着嘴唇,眼里满是挣扎,最后还是道,“等您什么时候心静了,愿意好好过日子了,我就接您回来。” 到底还是没说具体的时间。 王晓玲不依,还想逼如珠,这时云悦慢悠悠地开口了,“三弟妹,如珠已经很孝顺你了。这事如果娘知道了,你下半辈子就只能在庵堂养老了。” 王晓玲当即闭上了嘴巴,她可是清楚云悦有多心狠的,她要是真将这事跟苗氏说了,那她就完了。 “娘,我这就让人给您收拾几件衣裳,送您去庵堂。” 王晓玲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现在就去?你就那么急着要赶我出去?” “不急。您只需要带些换洗的衣裳去庵堂就可以了,再带一个婆子,免得您出什么意外。这就足够了。” 云悦心想如珠还是太心软了,就该让王晓玲赤条条地去,反正去了庵堂,就穿粗布麻衣。 还要伺候的婆子做什么?让王晓玲自己干活去吧。 不过云悦还是没将心里话说出来。 王晓玲就这样被送上了马车,往京城外的庵堂去了。 等王晓玲离开了,如珠才忍不住哭了出来。 “你没错。”云悦看着哭泣的如珠说道,“你对你娘已经很心软了。” 如珠泪水直流,忍不住问道,“二婶,我对我娘太心软了是吗?” “那是你娘。”云悦也不评价如珠做得到底是对还是错,要是对亲娘太狠,别人又有一堆的说辞。 总之对亲娘那真的是轻不得重不得,那度真的不好把握。 李嬷嬷不关心王晓玲,她最在意的还是如珠,“这件事不会对如珠的名声有什么影响吗?” 没办法,这世道对女子还是挺苛刻的。 如珠有丈夫,并且丈夫还活着,居然就想着和离再嫁,这叫什么事。 “不会。”云悦笃定说道,“首先三弟妹没有给对方任何东西。再说对方是当官的,他也要名声啊!难道他能对外大声嚷嚷他看中了如珠,要娶如珠不成?如珠可是有夫之妇!” 说白了,对方也有顾忌,他不敢闹的。 如果如珠真的和离了,那倒是容易被人做文章。 问题是如珠没和离,因此问题不算太大。 这些事情,李嬷嬷也是能想到的,只是关心则乱。 随着云悦的话,李嬷嬷渐渐冷静下来,缓缓点头,“对,不会出什么意外。一切都会好好的。” 云悦又对如珠道,“别把这事放心上,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对方只能通过你娘,现在你娘去庵堂了,你也让人看着她了。对方不可能再有机会通过你娘做什么。” 如珠放了个婆子在王晓玲身边,既是担忧不放心,也是为了防人。 等如珠的情况稳定下来,云悦才回去了。 这件事云悦是没告诉苗氏,但绝不会瞒着程二郎,那个官还需要程二郎查呢。 程二郎听云悦说话,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三弟妹她是疯了吧!让如珠和离,她脸上就有光了?当初三弟真是眼瞎了,才娶了她。” 云悦劝道,“三弟都去世多少年了,别说他了。先说眼前的事。” 程三力是死了,但王晓玲还活着啊! 要不是他一个大男人不好骂弟妹,程二郎真的有满腹的话想骂出来。 “在工部,姓慕容,年纪三十有二。我知道那人是谁,慕容勋,慕容成的堂弟,关系还算近,在五服之内。” 慕容成的堂弟?云悦更觉得这件事跟慕容成有关系了。 “慕容成要针对也是针对我们吧,怎么会算计到如珠一个姑娘身上?这就不太对了吧。”慕容成多心高气傲啊,眼皮子还不至于那么浅。 程二郎这会儿也冷静下来,眯着眼,若有所思道,“我跟你的想法一样。倒不是为慕容成说话,而是这种手段很像女人喜欢使的。” “慕容成的夫人?不太像。” 程二郎定睛看着云悦,好一会儿才道,“这样的手笔,让我想到了大公主。这是大公主最喜欢做的事。” “大公主啊——怎么,她眼看着不能挑拨祥儿和三公主的夫妻关系,就想到破坏如珠和她丈夫的关系了?她这就是看不得别人夫妻感情好啊。”云悦觉得周若芸就是个变态! 天底下比她过得好的人多的是,她每一个都嫉妒想破坏,她能破坏得起吗? 云悦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不对啊。大公主是那种眼高于顶的人,虽说如珠是我们的侄女,但应该还入不了她的眼吧。她怎么会想到针对如珠的?” 不期然的,云悦的脑海中闪过温文儒雅,彬彬有礼的史成才,貌似史成才还真是周若芸喜欢的那一款。 也是巧了,福儿忽然神秘兮兮地来找云悦,“娘,我发现堂姐夫在外面可能有女人。” 云悦问道,“你看到了?” 福儿老实摇头,“没看到。只是我好几次发现堂姐夫身上有女儿家的脂粉香。 堂姐就喜欢桂花香,除了桂花香,我就没在堂姐身上闻到过其他的香味。可是堂姐夫身上的香可不是桂花香。”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别因为你堂姐夫身上染了别的脂粉香就怀疑他。小心冤枉错了人。”云悦猜史成才身上的脂粉香,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周若芸的。 周若芸在京城的名声可不好,史成才看上她的可能性太小太小了。 第1097章 勾引,害怕 周若芸身穿一件大红薄纱裙,那轻轻的薄纱根本遮不住她姣好的身材,她就像是魅惑人心的蛇精,婀娜多姿,风情万种地走向史成才。 一般男人看到周若芸,怕是会迷得连路都走不动了。 可史成才看着逐渐靠近他的周若芸,眉头却微微皱起,温润的眉眼间时不时有厌恶的暗芒一闪而过。 这不是周若芸第一次勾引他了,史成才记得很清楚,这是第四次。 史成才倒是没有被周若芸迷惑,他也竭力避开周若芸了,可是经常会有国子监的同窗好友邀他赴约。 第一次遇到周若芸,史成才就是应了朋友的邀约。 史成才当时很生气,觉得自己被背叛了,他的朋友辜负了他的信任。 周若芸在京城的名声不是很好,她成亲后还跟其他男人不清不楚的事,虽然没有大加议论,可私底下谈论的人还是不少。 史成才的确是很不喜周若芸,女子嫁人后,就该同夫婿一心一意过日子,哪能水性杨花,不知廉耻。 只是那人是周若芸,是一国公主,哪怕她淫荡无耻,也不能肆意讨论评价。 史成才从未想过周若芸会看中他,还想同他有露水情缘。 人到了眼前,史成才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离周若芸那条美人蛇越远越好。 可惜周若芸就是个犟脾气,要是史成才真的从了,那一次过后,说不定她就没兴趣了。 问题是史成才没有从了他,一次又一次拒绝,这反倒激起了周若芸的好胜心。 就在周若芸要扑进史成才怀中时,史成才暗暗往后退了一步,让周若芸扑了个空,还差点摔在地上。 “本公主长得不说倾国倾城,但起码也是个美人吧。你是男人,到底是怎么做到坐怀不乱的?面对本公主,竟真的能一点都不动心。”周若芸站稳身子,恨恨瞪着史成才。 史成才垂眸,语气恭谨,“公主是金枝玉叶,还请您记得自己的身份。” “身份?本公主永远不会忘记自己公主的身份。本公主知道你娶了妻子,你可知道你那妻子已经背叛你另投高枝了。”周若芸无不幸灾乐祸地说道。 “我很清楚我的娘子是什么人,大公主无须挑拨离间。”史成才不为所动。 周若芸重重哼了一声,眼神冰冷,“真是不识好歹的蠢货!亏得本公主如此看重你! 史成才你想当驸马吗?只要你当了本公主的驸马,你从此就能平步青云,以后前程不可限量啊。” “我无德无才,不敢奢望能成为公主你的驸马。”史成才淡淡说道,他可不想头顶上多好几顶绿帽子,那也太恶心了点。 “本公主劝你一句,回去好好问问你那丈母娘还有你那好夫人,看看你的头顶有没有绿!”史成才越拒绝,周若芸就越是想要征服他。 周若芸是想史成才乖乖倾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可没想用强。 见史成才跟木头似的不解风情,她大为扫兴,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史成才看着周若芸离去,心下暗暗松了口气,他是真的不想跟周若芸有什么交集牵扯。 可是他总不能将所有好友的邀约都推了,那他成什么人了? 史成才在心里捉摸着,要不要以后拉上福儿一起。 有福儿在,相信周若芸再怎么样也会顾忌一二。 翌日,如珠急匆匆来找云悦,小脸惨白,面露仓皇之色。 如珠一见到云悦就要开口,可是在看到周围伺候的下人,又猛地将嘴闭了起来。 云悦挥挥手,让下人都退下了,“怎么了?小脸吓得这样白?” 如珠慌张地将昨晚史成才跟她说的话,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云悦。 原来史成才昨晚随口跟如珠闲话,想起了周若芸说的如珠有攀高枝,给他戴了绿帽子,便随口说了。 史成才只觉得这十分可笑,分明是滑天下之大稽。 如珠却吓得心都快停止跳动了,她怕,她太怕史成才是知道了什么。 一整晚如珠都没睡着,眼睛睁得大大的。 “二婶,我该怎么办啊!?相公——相公他是不是知道了我娘做的事,他——他是在故意试探我啊?”如珠忍了那么久,当着云悦的面,是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云悦柔声劝道,“别哭。” 见如珠怎么都止不住眼泪,云悦也不劝了,由着她哭。 如珠约莫哭了有小半盏茶的功夫,她才渐渐止住了哭声。 “成才应该不可能知道你娘做的事。不过你想想他是听谁说的。” 如珠一怔,她光顾着害怕了,倒是忘记想这些了。 “对啊,他听谁说的?难道是那慕容大人?” “我倒觉得是大公主。”云悦本就想找机会跟如珠说周若芸的事,这次正好说了。 如珠不解,“大公主?她怎么了?” 云悦简单将自己的怀疑说了。 “大公主喜欢相公?相公身上有其她女人的脂粉香气?难道是大公主的?相公是不是想休了我,娶大公主?” 眼见如珠把自己吓得不轻,云悦便劝道,“你少自己吓唬自己了。成才那孩子,我见得虽不多,但他绝不是为了攀高枝就要抛弃发妻的人。 再说大公主是什么名声,你来京城那么长时间,也听说过不少吧。你说成才能愿意娶她吗?” 如珠的表情好看了一点,是啊,大公主的名声那么差,相公肯定不会愿意娶她的。 “还有那慕容大人的事,我怀疑也是大公主做的。大公主的亲舅舅是慕容成。 要娶你当继室的慕容大人是慕容成的堂弟。” 如珠的脑子一时间乱乱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将所有的事整理清楚明白,她不解道,“二婶,大公主为何要针对我?只是因为她看中了相公吗? 虽说相公在我眼里的确是很出色。可在京城,比相公出色的男子有不少吧。大公主为何就盯上了相公呢?” “你可能是受了我们的牵累。是我同你二叔跟慕容家以及大公主有仇,他们恨屋及乌了吧。” 如珠却道,“二叔二婶向来与人为善,从不跟人结仇。定是那慕容家跟大公主不好。” 云悦看向如珠,这护短的样子,她倒是十分欣赏又欣慰。 如珠很快又担忧起来,“二婶,我害怕。” “害怕什么?怕被大公主针对?”云悦问道。 “一部分。还有——”如珠咬着唇,面露苦涩。 第1098章 福儿出马 如珠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簌簌落下,哽咽难耐,“二婶,我娘到底是动了那心思。 万一相公还有我婆婆知道这件事,他们会怎么想我啊?我真的好怕啊。” 如珠是真的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她自幼丧父,母亲也糊涂,能寻到史成才这样的好丈夫,又有一个不苛待她的好婆婆,她真的觉得很幸福。 可现在这一切很有可能会毁了,这让如珠怎么能不害怕呢? 偏生害她的人又是她的亲娘,这让她怎么办,难道去恨自己的亲娘吗? 见如珠眼里的恐惧害怕几乎要化为实质,云悦柔声劝慰,“别自个儿吓唬自个儿。昨晚成才说起,你都是怎么回答的?” “我——我什么都没回答。当时——当时我太害怕了。那时候烛火都熄了,相公——相公可能真的只是随口一说。说完以后,相公就没声音了。 后来我才发现相公是睡着了。” 云悦点点头,“这说明成才根本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啊,他不相信。那你又有什么好怕的?” “大公主会不会将事情捅破?”这是如珠最害怕的。 云悦反问道,“她不是已经将事情捅破了,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二婶,大公主没将事情说清楚明白。若是大公主将那慕容大人也找来,当着相公的面锣对锣鼓对鼓地将事情说清楚。那我——” 云悦笃定道,“不会的。” 如珠没说话,可眼里透出的意思却是真的是这样吗? “有件事你不清楚。大公主接连犯错,她已经很不得圣宠了。 大公主真要将这件事捅破,她不就暴露了,到时候她那微薄的圣宠怕是会更稀薄。她不敢的。 再说那慕容大人——三十二岁就能当上从四品的官儿,这也不容易。朝堂上的御史都还没死,一个个的都活得好好的呢。” 云悦勾唇,不屑一笑,“那慕容大人难道是嫌头上的乌纱帽太稳了,恨不得告诉所有人他喜欢有夫之妇,还想方设法地想逼着对方和离,他好将对方娶进门?除非他是不想做这个官了。” 周若芸和那慕容大人都不可能说这件事,那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云悦一点也不认为这算什么事。 其实如珠可以选择跟史成才坦白,可她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机会,云悦也就不好再强求。 随着云悦的分析,如珠被泪水浸染得澄澈一片的眸子越发亮了,心头悬着的大石也渐渐落下,她是真的不用担心了。 “二婶谢谢您。” 云悦笑了笑,“你是个聪明孩子,我相信你自己也能想通的。” 如珠心里有底了,云悦这才喊来下人,打水让如珠将脸洗干净。 史成才的事,云悦还得跟福儿说一声。 福儿一直对史成才有没有出轨感到半信半疑,暗地里总盯着他。 云悦干脆就将事情都跟福儿说了,他年纪也不小了,担得起事了。 不曾想福儿听云悦说完,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差点没在云悦跟前跳脚,“什么!?敢欺负咱们家的人,这事没完!我不答应!” “你不答应?那你想做什么?”云悦饶有兴致地问道。 福儿冷静下来,眯着眼睛,时不时有算计的光芒一闪而过,“当然得报复回去了!” “那是公主,还有一个从四品的官。你口气倒是不小啊。” 福儿挑眉,“那又怎么样?之前大公主就想破坏大哥和大嫂的感情,这账我心里一直记着呢。 这次又有了堂姐夫和堂姐的事,加在一起简直称得上是仇深似海了!那就一起算好了。” “你想做什么?”云悦有些好奇。 福儿狡黠一笑,“娘您就等着看吧。放心,我不会冲动的。” 云悦倒是没拦着福儿,只打算暗地里盯着,要是福儿那儿真的出什么纰漏,她再帮着描补一番。 程二郎倒是不太赞同,“福儿那小子能信吗?” 云悦反问道,“怎么就不能信了?我觉得福儿挺好的。相公你真是门缝里看人,把人给看扁了。” 程二郎却道,“不是我看扁,而是——在我眼里心里,福儿就像是没长大的孩子。他忽然那么正儿八经地说要办大事,我还真是有些不敢相信。” “那就看看啊。有你我看着,总不会让福儿犯错吃大亏的。就是福儿真的做错了,吃一堑长一智,长点教训也是好的。”云悦觉得孩子长大了,就该放手让他们试着成长。 程二郎想了想,还是采纳了云悦的建议,让福儿试一试。 福儿是早就谋算着要报仇了,当然,他的报仇可不是撩起袖子,跑去跟人打一顿,那也太蠢了。 当然了,如果能保证对方不动手,乖乖站在那儿,任由他打,并且他不会出事,那福儿绝对愿意。 福儿私下里专门研究过周若芸。 怎么说呢,周若芸是大公主,身份高贵,性子也同样骄矜。 福儿发现周若芸是个很重欲的人,嫁了人,还养了好几个男宠的。 是的,好几个男宠,可不是一个两个。 不止如此,周若芸简直称得上是夜夜笙歌,一个月里除了特殊的那几天,她没有一晚是空下来的。 重欲成这样,福儿简直是无语极了。 原来不止是男人好色,有些女人也是好色的。 周若芸可能是因为她是公主,所以毫不遮掩,其她人怕是不会跟她似的。 再说周若芸喜欢的男人,大多都是那种温文儒雅的翩翩公子。 福儿发现周若芸跟国子监一个叫赵棋的秀才有不能不说的二三事。 赵棋就是个普通秀才,能来国子监读书,是因为他家里跟国子监祭酒有点关系,所以才能破格来国子监。 赵棋虽然跟周若芸有染,但不是心甘情愿的,而是被他母亲和大哥逼迫的。 谁让赵家没多少银钱呢,可只要赵棋愿意跟周若芸好,就能得到大笔的钱财,足以改善他们一家生活。 赵棋不愿意为五斗米折腰! 可是赵棋的娘和大哥愿意啊! 赵棋的娘和大哥对着赵棋是又跪又求,赵棋没法子了,他心软了,选择牺牲自己来成全家人。 在福儿心里,赵棋这样真是太蠢了! 可不是太蠢了吗? 赵家又不是没周若芸给的银子就会饿死,顶破天就是日子过得清贫点,这哪用得着赵棋卖身啊。 第1099章 自杀,闹大 福儿在看到赵棋是怎么被亲娘和亲大哥逼迫,就忍不住感到庆幸和幸福,他的爹娘可真是好啊! 他的娘是世上最温柔最好的娘,福儿下意识忘记了云悦也罚过他的事,只记得好的了。 他的爹——虽然很严厉,还老是凶他,但他爹怎么都不可能卖了他这个亲儿子啊。 比起赵棋,福儿真心感到很幸福。 世上有的人会很重视亲情,可有的人却会毫不犹豫地捅亲人一刀,甚至拿亲人换取好处。 赵棋最近消瘦了不少,眉眼间阴郁一片,还有不少人会故意当着他的面对着他指指点点,说些难听的话。 赵棋成了周若芸的入幕之宾,这事虽然没传开,但还是有不少人知道。 那些人不敢说周若芸怎么样,但是说赵棋就没问题了,那真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这天,赵棋又被几个同窗指指点点了一番,忍着羞愤,大步离去,独自一人坐到大树下。 这里很僻静,几乎没有别人过来。 赵棋只有在这里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他才能喘一口气。 他堂堂七尺男儿,读的还是圣贤书,受的是圣人教诲,如何能同那些青楼女子卖身! 是的,卖身!在赵棋看来,他现在做的一切不就是卖身吗? “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喝点糖水吧。我娘说过,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糖,心情能好许多。” 赵棋听着那陌生的声音,皱了皱眉,抬头朝他身旁的人看去。 只见那是一极为俊秀,眉目间顾盼神飞,年纪比他小了几岁的男子站在他身边。 赵棋认得他,程子麟,户部尚书之子,等他及冠,身上就会有侯爷的爵位。 可以说,他在整个国子监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赵棋接过了福儿手里端着的糖水,温热的,喝进嘴里很舒服。 可能吃甜的真的能让人心情愉悦,此刻赵棋的心情好像平复缓和了许多。 “别把那些人的话放在心上。我娘说过,日子是自己在过,开心是过一天,不开心还是一天。 与其不开心的过日子,还不如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赵棋看向福儿,心里升起了丝丝嫉妒,他真是太幸运了,拥有了别人一辈子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又有那么好的娘亲,为什么所有幸运的事都落到他了身上。 “我告诉你,其实那些人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呢!他们是嫉妒你,才故意那么说你,戳你心的。 你只要当那些人是在嫉妒你,那不就行了。” 赵棋恨恨道,“这种好,谁要谁拿走!我不稀罕!” 福儿会找赵棋,就是看出了他的不稀罕和郁闷。 周若芸找男宠,说实话,要是你情我愿,顶多也就是说得难听,碍不到别人什么事。 问题是赵棋不愿意啊!他将这视为他的耻辱! “既然不稀罕,那就别做了。多简单的事。” 可能是福儿这轻松无所谓的语气激怒了赵棋,也有可能是太嫉妒了,赵棋几乎失去了理智,“你什么都不懂?你知道我有多恨吗?你知道我有多想死吗?多少次我都想摔碎手里的茶杯,然后用破碎的瓷片割腕!死了就不用再这么痛苦了!你知道吗!?” 福儿惊了惊,他看出赵棋的确快承受不住了,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想到过死,这可真是—— “那就别忍了。你的事,我都知道。 你想摆脱大公主,你不想再被你家人逼迫是不是?这是可以做到的。只要你想啊。” 赵棋痛苦地抱着头,在福儿看不到的地方,泪水溢满了眼眶,“做不到!我拒绝不了我娘和我哥哥。 我——我做不到!我想在我实在受不住后选择自杀。这样一切就能结束了。” “这就要去死?割舍不下亲人,这很正常。可也是你的亲人将你逼迫到这地步,不过我也看出来了,你是不可能报复他们的。”福儿弱幽幽说道。 比起佟镇,赵棋就真的太软弱了。 想想佟镇多干脆利落啊,他被亲奶和亲大伯卖给了一个男人,到最后,他可是连亲奶和亲大伯都报复了。 至今佟镇的亲奶和亲大伯都还在当乞丐,每天活得生不如死呢! 不过不是所有人都能跟佟镇一样,赵棋显然就做不到。 “不能报复亲人,那就报复大公主吧。” 赵棋抱着头的双手蓦地松开,泪流满面地看着福儿,“怎么报复?那是公主,而我只是我一个小小的秀才。云泥之别,我有什么本事报复她?不可能的。” 福儿笑了笑,“你这也太妄自菲薄了。你是读书人啊,身份高贵。 读书人是不容羞辱的!你不是想自杀吗?那就自杀啊!可就这么死去,你甘心吗? 你得当众死,将大公主是如何逼迫你的,大声说出来!” 此刻的福儿就像是伊甸园里引诱夏娃偷吃智慧果的蛇,说的每一个字都能勾起人内心深处的欲望。 赵棋心动了,他不能报复,也舍不得报复亲娘和亲大哥,那他为什么不能报复周若芸? 他会落到这样难堪的境地,都是因为周若芸啊! “我劝你别真死。你为什么要死?你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事情闹大了,皇上肯定也会补偿你一二,别人也只会将你当成受害者,对你只有同情怜悯。 若是再有人嘲讽你,不用你开口,多的是人攻击讨伐他。从此你的人生就不一样了,只剩下康庄大道了,这样多好啊。” 赵棋听了福儿的话,他选择在国子监自杀! 赵棋手里拿着砒霜,大声控诉着周若芸利用权势,逼迫他当男宠,他受够了!他要死! 赵棋最终还是没能喝下他手里的砒霜,早就被人从他手里抢走。 事情闹大了! 御史纷纷上奏参周若芸! 今日周若芸可以逼迫一个小小的秀才为男宠,来日是不是可以逼迫功名更高的读书人? 周若芸将读书人当成什么了? 就算是公主,也不能如此轻贱糟蹋读书人!这是对所有读书人的羞辱! 福儿不可能左右朝堂的动静,这时就需要程二郎帮忙了。 一时间朝廷群情汹涌,恳求明康帝惩治周若芸,还赵棋一个公道。 周若芸差点没被逼疯,对着明康帝哭得涕泗横流,“父皇,儿臣跟赵棋是你情我愿的!儿臣给了赵棋不少银钱,他有什么不乐意的?他定是被人指使,故意陷害儿臣!” 第1100章 处置,纰漏 不止周若芸在哭,慕容美人和周天行也在哭。 慕容美人和周天行恨啊,最会闹事的就是周若芸了,可没法子,谁让他们是一家人,不能不来帮周若芸求情。 明康帝本就心烦,再听周若芸三人那令人心烦的哭叫,本就皱得紧紧的眉头,一时间皱得更紧了,眉眼正中间的折痕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 “够了!都闭嘴!” 帝王一怒,周若芸三人顿时被吓了个不轻,不敢在大声哭嚎。 周若芸心里到底不甘心,死死咬着唇,目露深深的恨意,“父皇,儿臣说的都是实话。 儿臣这次的确是被人给算计了!您是儿臣的父皇,就真的不能帮儿臣做主吗?” “算计?不是你看中了赵棋,拿银钱收买了赵棋的母亲和大哥,以此来逼迫赵棋成为你男宠?”明康帝都快被周若芸的话都逗笑了,话里话外都在推脱,好以此显出她有多清白一样。 可事实呢? 周若芸做的那点事,真真是让明康帝看不上。 明康帝最厌恶的就是公主私底下养面首,谁知周若芸屡教不改。 养面首也就算了,还强迫对方,这干的叫人事吗? 难道身为公主就能这般欺负人? 明康帝自认是一个明君,他才不会一味纵容自己的亲生女儿。 要说周若芸说的也不全是假的,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赵棋这自杀的动静闹得未免太大了,还有这狂风骤雨也一下子来得太猛了。 对此,明康帝不是没查,只是暂时没查出什么。 没多久明康帝就将这事抛到脑后,懒得多想了。 长女性子骄纵跋扈,也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别人会报复那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苍蝇不叮无缝蛋! 明康帝是希望周若芸能多吃点亏,长点记性。 可如今看来想指望周若芸自己想通,这怕是十分困难。 “你去庵堂静静心,礼礼佛。朕真是想不通,难道你小时候,你母妃没教过你《女戒》《女则》不成? 身为女子,不守妇道,淫荡无耻,朕以有你这样的女儿为耻!” 明康帝眼中深深的厌恶就跟锋利尖锐的刀子似的刺进了周若芸的心,她的父亲竟这般厌恶她,这让她心里如何能不痛? “其她公主都没传出过这样的丑事,唯独你生的女儿——”明康帝扒拉了一下他其他的儿女,先不说别的,还真没有哪个跟周若芸和周天行似的,喜欢与人偷情,闹出这样的丑事。 慕容美人脸色的血色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嘴唇颤个不停,这是嫌她这个亲娘不好,所以生下来的孩子才不好了? 明康帝还要面子,没有直说是因为周若芸逼迫读书人才送她去庵堂,而是用周若芸为他这个父亲祈福为由,将人送去庵堂。 赵棋那儿,明康帝也赏赐了他不少田地和金银,算是安抚。 朝堂上的风声也渐渐弱了下来,到最后几乎没什么再提这件事,这事算是就那么过去了。 云悦看着站在她面前,一脸得意的福儿,不由好笑道,“高兴啊?” 福儿毫不犹豫地点头,“高兴啊!娘,我这次把事情办得不错吧。” 云悦点点头,“出乎我的意料,很不错。就是你爹也对你刮目相看啊。” 福儿眼睛一亮,颇有些受宠若惊道,“娘您说真的还是假的?爹真的对我刮目相看了? 那爹怎么没夸夸我?夸夸我很难吗?” 这让福儿心里不是很满意。 云悦好笑地点了下福儿的额头,“你啊,非要你爹当面夸,你才高兴啊?” 那是!亲耳听,那感觉是不一样的。 没一会儿,云悦收起脸上的笑,神情严肃起来,“你真的觉得自己这次做得天衣无缝?” 说起正事,福儿立即收起了脸上吊儿郎当的笑,一本正经道,“没有。朝堂上的风向就不是我能左右的。想来是父亲帮了大忙吧。” 福儿虽然觉得自己的本事是挺大的,但他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他目前身上连个功名都没有,能左右朝堂,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还有呢?” 福儿不解了,“还有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最大的纰漏是什么?” 福儿眉头皱得紧紧的,将所有事情想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还是无奈摇头,“不知道。” “为何要亲自去找赵棋?聪明人,一般是不会亲自下场的,只会躲在幕后,由别人去做,明白吗?” 福儿挑眉道,“娘,我只能自己亲自去做啊。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再说我担心对方没有那么好的口才本事,这种事就得一下子成功,要不就难了。” “人的精力有限,如果样样事情都要自己去做,那不是要累死?”云悦说着,神情一肃,“你当皇上真的没有查赵棋为何忽然自杀吗?” 一听明康帝查了,福儿终于有些紧张。 “皇上不知出于什么想法,没有细查,再加上你爹帮你描补了,你运气还不错,皇上没发现你。” 福儿提起的心一下子落了下来,好在没出事。 “这次的事你办得的确很出色。无论是我还是你爹都很满意。 以你这年纪做到这样,很不错了。” 适时将儿子的气焰打压下去后,云悦还是夸奖福儿了。 福儿这才又高兴起来,他也觉得自己很不错呢! 程二郎也问起了福儿,“那小子很得意吧。” 云悦看向程二郎,“他嫌你没亲自夸奖他,很是难受呢。” 程二郎却道,“我真要夸了,他岂不是要得意死?不过那小子这次做得的确是不错。” 以前一直当福儿还没长大,如今看来,那小子还是很不错的,真不愧是他的儿子啊! 有儿如此,程二郎也是高兴的。 当然了,这话程二郎是绝对不会跟福儿说的,免得他太得意。 对福儿,夸奖有云悦了,那他这个父亲夸不夸就没有太大的妨碍。 适当的时候,程二郎觉得还得压一压福儿那臭小子才行。 “皇上没查到福儿,可一定查到你了。”如果不是程二郎如此卖力,朝堂上的风声绝不可能那么大。这事稍微查查就能查到。 第1101章 外室 程二郎无所谓道,“查到就查到,没关系。” “你就不担心皇上猜忌你啊?”云悦凑到程二郎耳边小声问道。 程二郎笑了笑,“猜忌我什么?大公主要害三公主是事实,她想挑拨三公主和祥儿的夫妻感情,这也也一样是事实。你说皇上信我一点都不恨吗?” 别说明康帝了,就是傻子也不会信程二郎一点都不恨。 “这次是我在朝堂上煽风点火,针对大公主了。可那又如何?比起大公主对我们家做的事,那简直称得上是微不足道。说来咱们的命还挺好的,遇到的是一个明君。” 真要遇到那种护短,蛮不讲理的,才不管你有没有受委屈,只要你敢针对我的女儿,保管要扒下你一层皮才行! “你把皇上的心思拿捏得可真是准啊。”云悦无不感慨。 程二郎扬眉,自得一笑,“那是!” 程二郎没说的是,明康帝也不是一点都不生气,今儿个就找茬让他在御书房跪了一刻钟左右。 这么点惩罚,程二郎根本没放在心上。 罚就罚呗,这根本不算什么大事。 罚了也是好事,明康帝出了心头的火气,这件事才算是真的翻篇了。 程二郎只觉得这买卖太合算了! “孙海峰那儿怎么样了?” 程二郎的脸色难看起来,“还是那样。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孙海峰居然还是个痴情种。” 云悦瞪大了眼睛,好笑道,“你说谁是痴情种?孙海峰?他都亲手害死了两个妻子,两个儿女,这还痴情种?”确定不是反讽吗? 程二郎解释道,“孙海峰经常去的庄子养了一个女人,那女人还为他生了个儿子。 这是我查了好久才发现的。孙海峰将他们母子保护得很好。” “外室?”孙海峰居然养了外室? 程二郎点点头,“嗯。” “他养外室做什么?若是真的喜欢,那就将人接进府里啊?不是说他新娶的妻子性子温顺,什么都听他的吗?” “这就不知道了。反正孙海峰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养的外室和外室子,把他们藏的严严实实的。” 程二郎如果不是费了很大的功夫和力气,怕是也查不到这些,但也只查到了那么一点,再多可就没有了。 云悦皱着眉,“普通的外室和外室子为什么要藏得这么严密?事出反常必有妖!其中一定有问题!” “不好查。总不能闯进那庄子查吧?”没个说法,还真是不怎么好办。 云悦却道,“那就让那外室和外室子出现在人前不就行了。” “你要怎么做?” 云悦要怎么做?她当然不好插手,可是孙海峰的妻子戚氏可以啊。 孙氏很快要过生辰了,打算请些人一起庆祝庆祝。 云悦请孙氏在她生辰那天,一定要请戚氏。 “请她做什么?我跟她也就是见过几次,话都没说过几句。” 云悦笑了笑道,“我找她有点事。” 孙氏闻言不再多问,转头就给戚氏送了请帖。 戚氏收到请帖的时候,还有些惊讶,她跟孙氏没那么好的关系啊。 可对方都特地下了帖子请她,那她还真得准备一份礼物,再亲自上门祝贺。 孙氏生辰那天,戚氏上门了。 戚氏的确是个温婉柔顺的女子,她就如一缕春风,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戚氏是孙海峰第三任妻子,她如今也不过二十二岁,比起孙海峰真的是十分年轻,典型的老夫少妻。 云悦寻了机会跟戚氏到僻静的地儿说话。 戚氏面对云悦,不禁有些紧张,她同云悦也没什么交际,两人的夫君除了是同年的进士,也没其他关系。 “伯夫人别紧张。只是我恰巧知道了一件事,思索再三,还是忍不住想跟伯夫人你说说。”看出了戚氏的紧张,云悦的声音越发温柔。 戚氏实在是猜不到云悦要说什么。 “伯夫人,你可知道顺平伯在外养了个外室,并且那外室替他生了个儿子吗?” 戚氏面色大变,“程夫人,还请你不要胡言乱语污蔑我家伯爷。我家伯爷怎么可能在外面养什么外室,更不可能让外室生子!” “看来伯夫人是不知道了。顺平伯可是很在意那对母子,将人藏得严严实实呢。 只是世上到底没有不透风的墙。” 云悦说着,将那外室住的庄子告诉了戚氏,“那可是顺平伯最喜欢去的庄子了。” 戚氏也知道那庄子,她的丈夫每个月都要去几回,偶尔她提出要去,但丈夫都会提出这样那样的理由拒绝。 那时候戚氏没多想,可如今—— “伯夫人,并非我要挑拨你和顺平伯的关系。我知道伯夫人你也不是什么善妒的人,若是顺平伯跟你说,他要纳妾,我相信你不会不答应的。” 孙海峰目前就有四个妾,三个是老妾,只有慕容娇是在戚氏进门后才纳的。 戚氏顿时将云悦的话听进了耳朵里,可不是这理吗? 她又不是那善妒的人,若是清白人家的姑娘,纳进门就纳进门!她难道还会说一个“不”字吗? 现在这样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地将人养在外面,她却一无所知,还要别人来跟她说这事。 这都叫什么? 这是生生地被人打脸啊! 云悦看出了戚氏的羞恼,这也正常。 无论换做哪个女人怕是都无法接受这样的事。 要是程二郎背着她在外面养了女人,还有了孩子,那她—— 光想想,云悦就气得火冒三丈,连跟程二郎同归于尽的心都有了。 “伯夫人,这事拖得越久,以后知道的人就越多。 到时候你的面子——别人怕是会说你善妒,容不下人。” 戚氏恨恨道,“我家伯爷根本从未与我说起过这事!怎么就成了我的错了?” “我知道。这男人啊,就是不会替咱们女人想。可咱们得都多为自己想想啊。 伯夫人你虽说如今只有儿子,可你年轻,以后还能生,要是以后有了女儿——伯夫人你的名声不好了,可会连累你的女儿的。” 戚氏心里顿时一个咯噔,是啊,她的女儿。 不说女儿,这也会连累儿子啊! 她被传出不贤善妒,哪个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嫁给她儿子? 第1102章 庐山真面目 看出了戚氏眼里流出的愤恨之色,云悦又慢悠悠道,“想来顺平伯一定很喜欢他那外室吧。 我听说一般外室在自家宅子,都让下人称呼他们为夫人,还让她生的儿女喊她为母亲。” 这话真如利箭狠狠刺进了戚氏的心。 云悦还只是听说,戚氏就曾经亲眼见过! 虽说外室没名没分,就连名字都上不了族谱。 可是哪个正室能忍受得了自己的称呼落到外室的头上,还母亲?外室配吗? “与其让男人在外面养着,还不如将那外室和外室生的孩子接进府里。”前面铺叙了那么久,云悦终于引出了正题。 “将人接进府里?” 云悦点头,“难道伯夫人认为这样不好吗?” 好!当然好了! 那外室的存在就是在戳她的心,可如果进了府,不就是多一个妾室和一个庶子。 “伯夫人,我多嘴说一句。你如果真的打算接人,还是得趁着顺平伯不在的时候,光明正大,浩浩荡荡地将那外室母子接进府里才好。” 戚氏看向云悦,不解问道,“为何?” “顺平伯一直让那外室母子住在庄子里,还不让其他人知道,可见是有多在乎那对母子。 我想顺平伯怕是不愿意那对外室母子受委屈吧。” 话不用说得太明白,点到即止就行了。 戚氏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不舍得那外室母子受委屈?受什么委屈?害怕那对母子被她这个正室欺负不成? 越是这样,戚氏就越恼怒。 云悦见戚氏愤恨的眼神里逐渐多了几分坚定,笑了笑,知道事情这是成了。 她还真想看看孙海峰当成宝贝似的外室母子到底是怎样的人物。 真爱不真爱的,云悦是绝不会相信。 孙海峰就不是那样的人,那对母子肯定有问题。 戚氏这里打定了主意要去接人。 趁着孙海峰去了慕容家,她就坐着马车去了那外室母子所在的庄子。 戚氏并没有带太多人去,如果带太多人,她担心会引起孙海峰的注意。 不过戚氏早在离那庄子不远处安排了有五十多人,足以她将人接走了。 孙海峰留下守着庄子的人是认得戚氏的,只是想不通戚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戚氏也一样认得那些守庄子的人,其中好几个可都是孙海峰的心腹! 孙海峰对那女人和她生的孩子可真是好啊,好到让她嫉妒了! 戚氏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沉声道,“我又不是什么善妒的,伯爷在外面置了人,怎么都不告诉我? 既然那女人生了孩子,哪能留在外面,我得将人接回去才行。” 孙海峰的心腹头痛了,硬着头皮跟戚氏周旋,不过意思很明确,他们不可能让戚氏将人带走。 戚氏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她是主母,要将一对外室母子接回去有什么不成的? 这一个个的竟然敢反她?有没有将她这个主母放在眼里? 既然这些人不听话,戚氏也不打算给他们留什么面子,文的不行,来武的! 那些人顾忌着戚氏是孙海峰的妻子,还真不敢下狠手拦,硬是让戚氏就这么闯了进去,还将人带了出来。 戚氏最后强硬地将那对母子带走了。 不远处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里,坐在里面的云悦将一切都尽收眼底,也看清了那外室母子的相貌。 那外室长得是有几分姿色,但不算什么大美人。 至于那外室子——也就四五岁的样子,长得白白净净的,眉眼间是跟孙海峰有些像。 难道他们真的只是孙海峰的外室和儿子? 他们的身份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如果没有,孙海峰为什么要将人藏得严严实实,根本不敢让任何人看到。 程二郎如果不是一直派人盯着孙海峰,怕是都查不到那对母子。 云悦的脑子里乱糟糟的,想不到答案,这时戚氏也将那对外室母子带走了,她干脆也放下了车帘子,然后回家了。 孙海峰留在庄子的心腹给他报信,他紧赶慢赶,但还是没来得及,戚氏已经将人接进了府里。 孙海峰看着端坐在那儿的戚氏,第一次控制不住心头的火气,想狠狠给戚氏几巴掌。 可到最后孙海峰还是忍住了。 戚氏看出孙海峰生气了,可那又如何?她比对方还生气! “怎么伯爷没话跟我说吗?那我倒是有不少话想跟伯爷说。我自认不是一个善妒的,将伯爷你的妾室都照顾得好好的吧。我到底是哪儿让伯爷你不放心不满意,你竟在外面置办外室!” 孙海峰现在心里一团乱,实在是不想跟戚氏争论这些有的没有的,冷冷问道,“你是怎么知道那对母子的存在?”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够了!你只要回答我,是怎么知道那对母子的存在!?说!” 戚氏被孙海峰眼中的阴冷狠毒吓了一大跳,满腔的怒火也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害怕,抿了抿嘴,还是将云悦供了出来。 “程夫人也是一片好心,她不忍我被骗!”戚氏心里还是挺感激云悦的。 孙海峰就没见过这般愚蠢之人!被人卖了还替对方数钱! 这会儿孙海峰没工夫理会戚氏这蠢女人,关心大事还来不及。 云悦那女人到底知道了多少?这是孙海峰最想知道的。 孙海峰不是很看得起女人,任何女人在他眼里都是一样,一样的蠢货。 云悦背后的是程二郎,那可的确是个厉害人,也同样是个运气极佳的人。 当年程二郎被正安帝坑害得差点被付家灭了满门,谁知那时候还是明王的明康帝出手救了他全家。 自此程二郎倒是平步青云了,一路当上了户部尚书,甚至还成了侯爷。 难道那对母子的事真的泄露了?程二郎到底是怀疑,还是有了切实的证据? 孙海峰心里一时间也没有个准主意,坐以待毙不是他的性子! 这样成天担忧,那更不是他的性子! 与其如此,那还不如直接拼一把! 赢了,自从天下所有人都要匍匐在他的脚下。 输了——死了便死了,他这辈子活得也够本儿了! 云悦回去后找了画师,将那对母子的相貌画了下来。 瞧着那画跟本人也有个七八成像了,云悦才满意。 程二郎回来后,云悦就将那画拿给他看,“这是孙海峰的那外室,还有外室生的儿子。” 第1103章 确认 程二郎只在那外室的画像上一扫而过,心里默默评价,有几分姿色,别的没了。 在外室子的画像上,程二郎停留的目光就长了一点,渐渐的,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云悦见程二郎的表情有些奇怪,不由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这孩子有什么不对吗? 你看他眉眼,是不是挺像孙海峰的?” 程二郎将孩子的画像放下,目光凝重,“我第一眼看到这孩子,想到的不是孙海峰,而是——” 云悦定睛看着程二郎,她有预感程二郎接下来的话应该会很要紧。 “他给我的感觉跟正安帝有几分相似。” 云悦惊了,这孩子怎么会跟正安帝像的? 云悦跟正安帝不熟,就见过一两次,这么多年过去,早忘记他长什么样了。 倒是程二郎曾经当过正安帝的臣子,见过正安帝许多次,他对正安帝还是有些印象的。 “你说这孩子像正安帝,可他眉眼间的确跟孙海峰挺像的。 一个孩子,是怎么做到跟两人像的?” 程二郎若有所思道,“除非那孩子跟他们两个都有关系。” “孙灵当初生的儿子,不就是正安帝的,那又是孙海峰的亲外甥。可那周豪不是早就死了吗?”早就被孙海峰杀了,“难道孙灵又生了一个?不对,年纪对不上,正安帝那时候早就死了。” 孙灵怎么再给正安帝生儿子? “若是周豪的儿子呢?”程二郎的脑子转得倒是快。 云悦一怔,随即意识到这也不是不可能。 周豪死的时候,也到了能让女子怀孕的年纪。 “可是没听说周豪宠幸过什么女人,留下子嗣啊。如果有——”明康帝一定不会将人留着,斩草要除根! 程二郎沉沉说道,“孙海峰偷偷将人留下了。” 云悦瞳孔骤然紧缩,一切都说得通了。 孙海峰偷偷将周豪的子嗣留了下来,他又不断在军中拓展势力,他打的就是推周豪之子上位的心! 只要周豪之子上位了,那么孙海峰就能挟天子以令诸侯! 真真的万人之上,再也没有人能压着他了! 孙海峰的野心可真是不小啊!大得真是令人吃惊。 “这一切都是咱们的猜测,没证据啊。”云悦回过神,艰难说道。 “找楚兄问问吧。宫里的事,只有他最清楚。” 程二郎请了楚子文上门。 楚子文倒是应约了,嘴上却道,“你胆子可真是不小,竟然这么光明正大地请我上门,不担心皇上忌惮你啊?” 权臣和宦官就该离得远远的,一旦勾结起来,那可就是大事了。 “有大事。” 楚子文不以为意地端起茶杯喝茶。 程二郎将一张女子的画像递给楚子文,“这人可伺候过周豪。” 楚子文愣了愣,他很久没听到周豪这名字了,都快将这么个人忘了,冷不丁地听到,还真是有些回不过神。 楚子文定睛朝桌上的画像看去,一开始还有些陌生,渐渐的,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她——她好像是当年周豪身边伺候的一个宫女,叫什么来着,对了,叫柳儿。” “周豪有没有宠幸过她?”程二郎觉得他和云悦的猜测没有错,事情真的可能就是他们想的一样。 “没有——吧。”楚子文还真的不敢确定,“当时周豪身边伺候的人都是平阳王父子安排的,我那时候也不敢插手管太多。这柳儿我有点印象,还是因为她吹的一手好箫,挺得周豪的喜欢。 后来柳儿犯了错就被打发了。” 程二郎问道,“犯了什么错?” 楚子文回答,“这我哪儿知道。就柳儿这人我都快忘了。不对,你忽然提起这事做什么?你在哪儿见到这柳儿了?“ 想了想,程二郎还是没瞒楚子文,将事情都说了。 楚子文饶是经历过那么多大风大浪,可这会儿还是被震惊到了,“顺平伯是不是疯了?他真是狗胆包天啊!居然敢私自留下周豪之子,他是不是嫌自己的脑袋在脖子上挂的太安稳了?” “这事不能瞒着皇上。那柳儿的身份已经被暴露了,我担心孙海峰会铤而走险。”要造反! 楚子文却道,“孙海峰就是有那心,但他也没那本事啊。想造反,手里没权没兵,他造哪门子的反?” “谁说他手里没兵的?”程二郎将霍昆豪的事说了。 霍昆豪这里是知道的,还有不知道的呢? 还有周豪之子身份特殊,京城里说不定就有死忠于正安帝的人,那些人如今也都属于孙海峰了。 不想还好,一想程二郎就有种毛骨悚然,浑身汗毛都一根又一根竖了起来。 楚子文也察觉出失态紧急了,得赶紧跟明康帝说这件事吧。 晚一步,可能孙海峰就真的要起事了。 不止是程二郎和楚子文要进宫求见明康帝,霍庆文也一样去求见。 还是霍昆豪发现了不对,他那些死忠里有人心里不安,偷偷给他报信。 孙海峰正在大规模地集结军中势力,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了。 霍昆豪如今倒是习惯于有事情就跟霍庆文商量,没办法,这是他目前唯一的儿子,不跟他商量也不行。 霍庆文眉头紧皱,他可不信孙海峰动军中的势力是觉得好玩儿。 好玩儿什么好玩儿,一个弄不好,可能连命都没了!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 霍庆文知道的不多,但他很清楚这事有多严重,他甚至来不及找云悦和程二郎商量,就拉着霍昆豪去求见明康帝。 两拨人就这么撞到了一起。 霍庆文先到的,率先将事情说了。 明康帝脸上的表情当时就不好看了。 程二郎也不耽误,将他怀疑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别的明康帝都无所谓,可在得知周豪有子嗣留下时,他眉眼间一闪而过的阴沉,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没办法,比起正安帝,明康帝这里真的算不上是正统。 当皇帝的,谁还能不在意一个正统说法了,谁都不可能不在意。 霍昆豪也傻了,他是真没想到他一直当做兄弟的人,竟然瞒了他那么大的事,真的是一点口风都没露出来。 论兵力,明康帝敢说一定比孙海峰强得多,可就是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被孙海峰收买,又有多少是正安帝的死忠。 如果贸然调兵守卫皇宫,调来的如果是孙海峰的人,那等于是引狼入室了。 第1104章 孙海峰死 毕竟是做皇帝的人,明康帝很快冷静下来。 他是帝王,虽说帝王多疑,但再如何,也不可能没有几个真正信任之人。 若是连他真正信任之人都背叛了他,那他这个皇帝当得也真是够窝囊的了,还不如不当! “皇上,若是大动干戈,怕是会引得人心浮动。”程二郎缓缓说道,别的不说,只要周豪有子嗣留下的消息传开,质疑明康帝的人就会不少,到时各地说不定还有会人打着勤王,拨乱反正的旗号起兵,到时—— 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天下,说不定又要乱了。 “不是朕要大动干戈,而是别人逼的朕不能不大动干戈。”明康帝沉声说道。 “皇上,俗话说得好,擒贼先擒王!顺平伯还称不上是王。 当时闵帝(周豪)已亡,众人皆知他无子嗣留下。只是有那充满野心之人借着闵帝的旗号想要兴风作浪罢了。” 在官场上混了那么多年,程二郎练就的最大本事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周豪之子明明存在,可程二郎就是要将他说成是假的。 眼见明康帝似乎是起了兴趣,程二郎这才继续说道,“若是可以,就不能给人借闵帝之子兴风作浪的机会。 不如将祸端除了,到时一切不攻自破。” 尽管那只是一个才四岁的孩子,稚子无辜,但他的存在就是错。 哪怕是明康帝到最后也一定会除了他,不会允许他活着。 只要没了那孩子,孙海峰又能做什么?靠着他那点兵力造反? 一来没有大义支撑,二来手头势力远远比不上明康帝,他不死,那才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爱卿说得极是。朕也不想看到生灵涂炭,百姓无辜遭殃啊。” 这就是采纳了程二郎的意见了。 周豪之子必杀,可明康帝也要调兵守卫皇宫,他可不能真的让孙海峰的人打进来。 明康帝在各府其实都安插了自己人,孙海峰府里的尤其多。 因为明康帝不放心孙海峰啊,一个接连背叛主子,连亲妹妹亲外甥都能杀的人,说实话,就连明康帝对他都有些胆寒。 手段够毒!人也够狠! 孙海峰万万没想到,周豪之子会在他府里被杀了! 能有本事做到这个的,孙海峰只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明康帝。 看来明康帝在他府里还真是安插了不少人,有的是他知道的,有的是他不知道的。 那些他不在意的人,如今都成了捅向他的刀子。 周豪之子已经死了,他还能做什么? 再找一个孩子冒充吗? 行不通的。 孙海峰有确凿的证据证明那是周豪之子,因为那是真的。 要把个假的弄成真的,他需要耗费的时间和功夫不少,他已经没时间了。 手里最重要的筹码没有了,他还能做什么呢? 继续不管不顾地集结军队攻打皇宫?可对方已经有了准备,他可以说是连一丝的胜算都没有。 在看到戚氏和他的儿子时,孙海峰苦涩一笑,他一旦动了,他的妻儿就活不了了。 孙海峰对妻儿倒是没多深厚的感情,只是人都是在意后代香火的。 他可以把前头的毫不犹豫地弄死,那是因为他确信他还会有新的妻子和新的子嗣。 可这一次,他是真的走投无路了,也不会再有新的妻子和儿子了。 罢了,就为自己留一点香火吧。 说来戚氏也算是好命了,她前头的两个可就没那么好的福气。 孙海峰自杀了!服毒自杀了! 周豪之子和孙海峰都死了,底下的人群龙无首,所造成的叛乱轻易就被镇压了。 明康帝得知孙海峰死了,都忍不住笑了,不是愉悦的笑,而是气极反笑! 孙海峰还真是会挑时候死啊!这时候死了,他用什么罪名治他的罪? 明康帝可不想让周豪之子的事传出去。 至于孙海峰想造反的事,明康帝也一样不想传出去,免得惹得人心浮动。 孙海峰真是故意将明康帝一军! 不好给孙海峰治罪,那么就不好动他的妻儿。 明面上孙海峰还是打开京城城门迎接明康帝进京城的功臣! “孙海峰就这么死了?”云悦对孙海峰刘这么死了,还真是有些惊讶,她原以为除非到了最后一刻,孙海峰是绝不会就死的。 程二郎心里对孙海峰的死也是颇多感慨,“是啊,他就这么死了。 他是知道必败无疑,所以想给自己选个体面的死法?还是为了保住妻儿才选择赴死?” “妻儿在他心里有那么重的分量吗?他前头两个妻子还有她们生的孩子,可都是被孙海峰弄死的。 难道戚氏和她生的孩子才是孙海峰的挚爱?” 程二郎幽幽道,“这个问题就只有孙海峰自己知道了。” “孙海峰死了,皇上打算怎么处置他府上的人?”云悦好奇问道,说来给孙海峰当妻子的人可真是惨,前两个被他杀,如今的戚氏又被他连累。 程二郎回答,“孙海峰明面上无罪,皇上不好动他的家人。 再说孙海峰之妻也是跟随皇上多年的老臣之女,皇上应该是不会赶尽杀绝的。” 说着,程二郎嘴角一勾,眼里流出了丝丝笑意,“这次慕容成完了。” 云悦精神一振,“他参与了孙海峰的事?”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参与,但是孙海峰调动的众多军队里,其中不少跟慕容成有关系。” 这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慕容成也参与了孙海峰要造反的事。 谁让慕容成被明康帝厌恶以后,爵位没了,官职没了,成了被众人笑话的存在。 慕容成想报仇,这很正常。 还有一个可能就是慕容成没参与孙海峰要造反的事,只是因为他将庶女许给了孙海峰,因此就十分信任他,主动将手头的势力都交给了孙海峰。 八成也有可能是孙海峰太厉害了,在慕容成不知道的时候,悄无声息地将对方的势力都摸了过来。 到底是哪种,谁知道呢。 孙海峰都死了。 “这次慕容成会死吗?”云悦喃喃问道,她也等了好久啊,一直盼着慕容成死,好为舅舅报仇。 “就是不死,也绝对讨不了什么好。这次慕容成彻底完了。”程二郎回答,还是那种连身都翻不了的。 云悦心想,舅舅你在天之灵看到了吗?慕容成的报应来了! 第1105章 慕容成要死了 明康帝对慕容成的确是十分恼怒,连生吃了对方的心都有了。 明康帝自认对慕容成是仁至义尽。 虽说慕容成算是他身边的老人了,为他立下过不少的汗马功劳,但明康帝敢说,他待慕容成不薄! 想想慕容成都犯过多少事,但他念在慕容成追随他多年的情分,一次又一次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慕容成是怎么报答他的?一次做的比一次过分。 如今慕容成真是更好了,连造反的事都敢干了! 明康帝并没有查慕容成,他也不想查了。 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彻底失望的时候,一切的语言都变得苍白无力,就连动一动也一样觉得费劲。 明康帝不想下旨赐死慕容成,这样动静太大,也会对周天行造成影响,但是慕容成必须死! 明康帝想了想,召来了程二郎,让他去慕容家找慕容成。 虽然明康帝没有明着说,但他话里隐藏的含义,程二郎是听懂了。 明康帝是要程二郎劝动慕容成自杀,这样也能为慕容成保留下最后一份颜面。 这对程二郎来说可真是天大的喜讯啊! 什么叫天上掉馅饼,这就是啊! 程二郎欣然去了慕容家找慕容成去了。 慕容成此刻的确是坐立难安! 慕容成是事后才知道孙海峰做的事,不过他并不清楚周豪之子的存在。 可就是如此,慕容成仍然心悸不已。 慕容成做梦都没想到孙海峰会起了造反的心! 这都叫什么事? 慕容成愿意将庶女许给孙海峰做妾,那是看中孙海峰脾气不错,同不少掌权者有几分私交。 当然慕容成指望的是孙海峰当了他女婿后,能鼎力支持周天行! 慕容成的目的还没达成,倒是孙海峰狠狠阴了他一把,竟在他毫无察觉的时候,竟将他手头的势力全都神不知鬼不觉地弄到了他手里。 恨啊!说句不夸张的,慕容成现在真是恨孙海峰恨得心都在流血。 慕容成不知道明康帝要如何处罚他。 慕容成想去求见明康帝,他是冤枉的!他真的是被孙海峰给坑惨了!希望明康帝能给他一个机会。 可是慕容成没能见到明康帝。 这让慕容成的心直直往下掉,这是连见都不愿意见他了吗? 程二郎就是这时候来的。 慕容成根本不想见程二郎,他跟程二郎没什么好说的。 可是程二郎却没有离开,甚至还拿来了一块玉佩。 慕容成在看到那雕龙玉佩时,瞳孔骤然一缩。 那青色的,雕刻着龙的玉佩,是明康帝随身携带的! 这是明康帝给程二郎的信物。 慕容成认出了玉佩,就不能不见程二郎,他不能违背明康帝的意思。 程二郎见到面色颓然,眼底一片青色的慕容成,高高挑眉,似笑非笑地坐到他身边,“看来慕容大人是认出那玉佩了。” “皇上让你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慕容成咬牙问道。 “皇上想给慕容大人你留点面子,不想公开论你的罪。慕容大人你可得体恤皇上对你的一片心啊。” 放屁!慕容成恨不得冲着程二郎那可恶的脸上挥一拳头。 慕容成拼命才控制住心头汹涌的恨意,“程大人有话直说,不必这样遮遮掩掩的。” “砍头对慕容大人你来说太血腥了。皇上允慕容大人你自己挑一个死法。吞金,上吊,服毒亦或是用匕首自尽,都由慕容大人你自己选择。” “不可能!”慕容成高声尖叫,“我对皇上忠心耿耿,立下过不少汗马功劳。皇上怎么可能要我的命!你胡说!” 程二郎神情淡淡地看了眼慕容成,“慕容大人你何必自欺欺人呢?这就是皇上的意思。我可没有假传圣旨的胆子。慕容大人,皇上要你死,你听懂了吗?” 慕容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手按在桌上,恐惧惊慌不断涌向四肢,他实在是不懂自己到底是怎么落到这地步的。 “我是冤枉的!孙海峰做的事,我根本就不知道!孙海峰什么时候拉拢了我手底下的人,我也一样不知道!凭什么要将一切都算到我的头上?不公平!这不公平!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程二郎看着慕容成那癫狂的样子,挑了挑眉,看慕容成的样子,他还真有可能是被孙海峰给坑了啊。 不过他到底是不是被坑的,谁知道呢。 程二郎更没有兴趣刨根究底。 “慕容大人,我来前,皇上同我说了一句,他不想再见你,同你的君臣之情也彻底断了。慕容大人你应该听得懂这话的意思吧。” 慕容成一把抓住程二郎的手,目露深深的悲切和恳求,“程大人,我求你帮我跟皇上说一句,让我见一见皇上。我真的是被冤枉的!只要程大人你愿意帮我,那我以后愿意以程大人你为首,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在死亡面前,慕容成显得格外卑微。 能活着,谁又会想死呢? 看着这样的慕容成,程二郎却只觉得好笑。 “慕容大人,你可还记得你杀过多少人?你可还记得我夫人的舅舅是因你而死的?也是,怕是慕容大人你自己都忘记手上沾了多少无辜之人的血了。” 慕容成当然记得毛一帆是怎么死的。 毛一帆本来不用死的,如果不是他推了那么一把。 对毛一帆的死,慕容成向来是十分得意,偶尔想起都会暗暗窃喜。 只是万万没想到,程二郎会知道这件事,明明那时候他做的十分隐秘,不应该有人知道的。 “你是打算为毛一帆报仇了?毛一帆可不是你妻子的亲舅舅!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只要你帮我这一次,你想想你能得到多少。”慕容成不信有人会将到手的利益推出去,这不可能的。 慕容成自己是将利益看得比什么都重,就当所有人都跟他一样。 程二郎听着慕容成的话,眼里闪过浓浓的讽刺,“慕容大人还是赶紧死吧。皇上还等着呢。” 慕容成大怒,他没想到他都低头低到这份儿上了,程二郎竟还如此咄咄逼人,寸步不让! “你以为不靠你,我就不能见到皇上吗?你等着,等到我翻身,我定要你付出代价不可!” 程二郎看着慕容成,无奈摇头,“慕容大人你真是太愚蠢了。你见不到皇上的。 你若是老实赴死,说不定还能保全你这一家人。否则——” “你是在威胁我?”慕容成恨得心都在流血。 第1106章 慕容成死,三公主生子 程二郎弹了弹天青色锦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语气淡淡,“如果慕容大人要将这当成威胁的话,那也无妨。 我给慕容大人你一句忠告,别再废力气想见到皇上了,不可能的。因为皇上不想见你。” 慕容成脸涨得通红,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不可能。” 程二郎直接嗤笑出声,“慕容大人何必自欺欺人呢?我可没有骗你。 慕容大人,皇上就是要你死。如果你愿意乖乖赴死,我想皇上还愿意给你留一些面子,你的家人也能更好一点。 可你如果非要违背皇上的心意,真的不愿意去死,那就——言尽于此,慕容大人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为你的家人好好想想吧。” 慕容成的事,程二郎并没有瞒着云悦。 云悦没想到明康帝会对慕容成失望到这份儿上,竟然真的打算直接要了慕容成的命,甚至连查都不查。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些年慕容成做的事太让皇上失望了。”程二郎倒是不意外明康帝会如此。 云悦点点头,“慕容成会什么都不做,选择赴死吗?” 蝼蚁尚且偷生,更遑论人呢? 程二郎却道,“他会去死的。”就是不知道慕容成临死前会不会再挣扎挣扎了,可结果是不会改变的,那就是他一定会死。 慕容成的确是不甘心就这么赴死,他人脉不少,他相信只要能见到明康帝,那他就一定能保住一条命! 可是慕容成找遍了所有能找的人,就连周天行那儿他都试过了,但明康帝还是不愿意见他。 慕容成彻底死心绝望了,明康帝这是非要他的命不可! 多年的忠心就换来这个结果,慕容成只觉得讽刺好笑。 同时慕容成也清楚他是必死无疑了。 自己选择死法,好歹能选个舒服点的死法。 若是让明康帝下手,那他一定会死得很痛苦,说不定连个全尸都得不到。 因此慕容成选择了服毒自尽,那毒药喝进去后,没多久就会发作,不会有太大的痛苦。 慕容成就这么死了,对外的说法是得了急病没的。 按理重臣去世,明康帝是该给他一个谥号,这也是死后的荣光。 可明康帝就好像完全忘记了这事,每天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就是不提慕容成的死。 慕容成一死,明康帝就让他的儿子守孝,官职一下子空了下来,然后立马就有新人填补。 到了这份儿上,谁还能看不出慕容成肯定是做了什么犯忌讳的事,否则明康帝不至于那么不给他面子。 慕容成死了,最高兴的就是云悦了。 毛一帆去世那么多年,她时时都记着这仇! 偏生害死毛一帆的大仇人慕容成活得那么好。 他们只能在小地方给慕容成添堵,让对方不痛快。 好在老天爷长眼!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慕容成自己作死,让明康帝对他失望之极,而他最终付出了死亡的代价! 云悦跪在毛一帆的坟前。 早两年金满芳和毛欣兰就将毛一帆的棺迁了过来。 金满芳经常会来看望毛一帆,因此这坟地看着很新,根本没有什么杂草,供品也都是新鲜的。 “舅舅,你的大仇终于报了。慕容成死了,不过我相信你是见不到他的。”云悦眼里含泪,嘴角却向上牵着,“舅舅你那么好的人,死后肯定是上了天堂。像慕容成那样无耻卑劣的人,他死后肯定是下地狱的!不过那都是慕容成的报应!他活该!” 云悦其实还有遗憾,那就是慕容成死的太轻松了,如果可以,她真想鞭慕容成的尸体! 他的舅舅本该和妻子举案齐眉,幸福快乐地过一辈子,还能看到儿子长大娶妻。 可是这一切都不可能发生了,因为毛一帆早早去了。 “舅舅的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舅舅已经去了,咱们活着的人得好好活着,这样舅舅才能放心。”程二郎边说边扶起了云悦。 云悦在程二郎的搀扶下起身,“对,舅舅的仇已经报了。以后咱们以后要好好过日子。” 说完,云悦再次看向墓碑,“舅舅,你说时间过得快不快。我的儿媳妇,也就是皇上的三公主还有几个月就要生了。到时候我就要当祖母了。” 如果毛一帆还在,也一定会为她高兴吧。 好在舅舅在天上一定都看得到。 很快就到了三公主生产的日子。 三公主是第一次生产,她很紧张。 云悦和苗氏都在产房里陪着她。 祥儿就守在产房外,特地请假的,就是为了陪三公主。 三公主是大早上发动的,都没来得及吃多少早饭。 云悦就让人下了鸡汤面,一边喂,一边对三公主道,“生产的时候,吃这鸡汤面最好。 其他什么好东西都比不上这鸡汤面。” 三公主其实根本吃不出味道,因为她太紧张了。 “放轻松点,别害怕。你跟孩子都会好好的。”好不容易喂三公主吃完鸡汤面,云悦累得都出了汗。 三公主也一直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要害怕,尽量放轻松。 可是真轮到生孩子了,三公主就拼命紧张起来。 尤其是她感到越来越痛,三公主就更紧张了,“痛!好痛!” 云悦和苗氏都是生过好几次的人,一看三公主下面,就知道宫口还没彻底打开,还不到最痛的时候。 “深呼吸,放轻松点,还没到生的时候。”云悦柔声劝道。 三公主有些懵,她已经觉得很痛了,怎么还不到要生的时候?等真的要生的时候,她是不是会痛死啊? 这一等,就一直等到了晚上,三公主下面才彻底打开,也到了要生的时候。 三公主这才知道真到要生了,那有多痛,整个人好像都被劈成了两半,连死的心都有了。 “娘——娘,如果——如果只能保一个,那——那就保孩子。一定要保孩子。”三公主浑身都被汗水打湿了,头发紧紧黏在额头上,瞧着好不狼狈。 “什么保一个,大人孩子都要好好的。”云悦语气坚定。 祥儿在产房外等得也是紧张得不行。 程二郎抬手拍了拍祥儿的肩膀,“公主和孩子都会好好的。” 祥儿心里乱,但还是对着程二郎笑了笑,“嗯。” 一直到了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一道响亮的哭声从产房内传了出来。 三公主生了一个男孩儿! 第1107章 虎子,程靖 三公主在生完后,就力竭晕了过去。 好在三公主除了晕倒就没其他事,只是因为太累了,所以才晕了。 三公主一直睡到中午的时候才醒过来。 苗氏年纪大了,守了三公主那么长时间,实在是撑不下去了,在乖曾孙出生后,她就回房休息了。 云悦就干脆在三公主这里支了一张榻休息。 三公主醒来的时候,云悦也正好醒来。 云悦让人将孩子给三公主抱过来,又让人去通知祥儿。 三公主看到孩子,身上立即散发出浓浓的母性光辉,可在看到孩子那皱巴巴的小脸时,她不由愣住了,“这真的是我生的孩子?我和驸马的孩子怎么会这么红彤彤皱巴巴的?长得一点都不可爱。” 在三公主的想法里,她和祥儿的孩子一定会是世上最可爱的。 可是对着这个小脸红彤彤皱巴巴的孩子,三公主实在是没法违心说可爱。 祥儿一进来就听到了三公主的抱怨,好笑道,“刚生下来的孩子都这样。等过几天,孩子长开了,那就好看了。” 三公主半信半疑,“真的吗?” 祥儿重重点头,“真的。” “祥儿,福儿还有珍珍刚出生的时候也是这样。” 福儿作为小叔子不好进来,可珍珍一个姑娘就没妨碍了。 珍珍也得到了三公主醒过来的消息,兴冲冲地来看望,一进门就听到云悦说她刚出生也是红彤彤皱巴巴的,当即不高兴了,“娘,我出生的时候不是很可爱吗?爹可是说了,就没见过比我一生下来就可爱的孩子呢!” 云悦看了眼珍珍,似笑非笑道,“你爹那时候一心盼着想要个女儿,当然是看你哪哪儿都好了。” 反正她是没觉得珍珍刚出生跟祥儿和福儿有什么不一样。 更准确地说所有刚出生的孩子其实都是一样,红彤彤皱巴巴,想水灵好看怕是很难,过些日子倒是有可能。 三公主在祥儿和珍珍的脸上来回转悠,他们小时候也是这样,那她的孩子长大以后肯定也会好看的。 没错!一定会的! 三公主的心终于放下了。 “你们是孩子的父母,赶紧给孩子取个好听的名字吧。”云悦对着祥儿和三公主道。 祥儿却道,“孩子的名字不如由爹娘取吧。” 云悦摆摆手,“你们取吧。哪个当爹娘的不想给自己的孩子取名字。只管放心取就是。 这事,我跟你爹早就商量过了。” 祥儿闻言这才不多说什么。 三公主也兴致勃勃地看着祥儿,希望他能取个最好的名字!他的孩子当然得配最好听的名字了。 三公主怀孕的时候,其实就跟祥儿讨论过孩子出生以后取什么名字。 只是每次都没能讨论出个什么结果。 祥儿一时间还真想不到什么好名字,其实男孩儿女孩儿的名,他都想过,可每一个都觉得不尽如人意,他不是很喜欢。 “大名如果一时间想不出来,可以先取个小名叫着。” 祥儿和三公主定睛看着孩子,不约而同拧着眉头开始思索。 珍珍这时兴奋说道,“孩子是属虎的,小名不如就叫虎子好了。老虎多威风霸气啊!” 三公主眼睛一亮,“小姑子这名字取得倒是挺好的。就叫虎子好了。” 虎子?祥儿在心里念了两遍,觉得这名字也不是不行。 孩子的大名还没定下,小名就先有了,那就是虎子。 苗氏和程高中听到这名字,都挺满意的。 苗氏道,“虎子这小名霸气啊!男孩儿就得霸气厉害点。 祥儿和福儿两个哪哪儿都好,就是两个都瞧着有点太文弱了。孩子取了虎子这小名,就盼着他以后能多点霸气。” 霸气?云悦不置可否。 “娘,要是您嫌咱家男娃缺少霸气,那以后再有男孩出生,小名干脆再取豹子,狮子好了。” 云悦真是随口说笑,可没想到正好说进了苗氏的心。 她以后的曾孙如果取豹子,狮子这样的小名,真是念着就觉得威风啊! 祥儿和福儿当即有冒冷汗的冲动。 什么豹子狮子啊,虎子听着还不错,真要什么豹子狮子,那他们的孩子是人还是动物啊? 福儿决定回去以后就赶紧多想几个适合男孩儿的小名,反正他是不想他以后的儿子叫什么豹子,狮子。 不止福儿不愿意,祥儿也一样不愿意。 三公主都生了一胎了,下一胎起码得缓缓。 还有下一胎最好生女儿。 女儿的小名就怎么都不可能取狮子豹子什么了吧。 祥儿和福儿很快就齐齐幽怨地看向云悦,她怎么就提了这么糟糕的建议呢。 云悦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她下一个孙儿还没影,豹子狮子更无从谈起。 三公主生了虎子,明康帝很快就有赏赐下来,在得知孩子的大名还没定下,还赐了名——程靖。 “靖儿?皇上取的名字真是不错。”程二郎挺喜欢靖字的。 云悦也觉得靖不错,以后她的孙儿有大名了。 三公主的运气挺好,孩子出生的时候,天气已经冷了。 三公主的嬷嬷是不允许三公主月子里洗澡,但云悦同意。 由此及彼,每次坐月子,云悦最难受的就是被人盯着不能洗头洗澡。 真要一个月不洗,说句不夸张的,浑身真的能发酸发臭。 三公主顿时感激不已地看着云悦,她这才七天没洗,她也快疯了,好在现在天气不热,可就是这样也受不住不洗澡不洗头啊。 “夫人,月子期间若是洗了头洗了澡,那对身子是有很大的影响的。这可是关系到三公主以后的身体。”三公主的嬷嬷竭力劝云悦改变主意。 云悦却道,“我生了三个孩子。每一次坐月子,我都洗了头洗了澡。我如今不是好好的吗? 只要注意一点,别让三公主着凉,那就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三公主连连点头,“没错!我婆婆可是生了三个孩子了,身子又那么好。我婆婆说的那就肯定是对的。” 云悦和三公主都一力坚持可以洗头洗澡,三公主的嬷嬷也只能败退。 三公主这才痛痛快快地洗了澡洗了头,只觉得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我从来不知道幸福原来那么简单。”洗了头洗了澡后的三公主浑身清爽,心情大好。 云悦看到三公主眼里的满足,不由笑了,“那时候的我跟你一样。” 第1108章 回老家 生了虎子后,三公主是想母乳喂养的,可是她奶水不多,根本喂不饱孩子,就只能请奶娘喂养了。 过了几天,虎子果然不再是红彤彤皱巴巴的小猴子样儿,反而变得白白胖胖的,真是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云悦看着虎子,眼里的慈爱也几乎要化为实质溢出来,她的孙儿真是太可爱了。 祥儿和三公主都长得很好,而虎子作为他们的孩子,真真是挑着父母的长处长的,所以虎子瞧着比祥儿和三公主还好看。 云悦现在也体会到了含饴弄孙的快乐,不过她还没忘,得陪着福儿回老家考科举。 因为苗氏和程高中这次也要跟着一起回老家,要准备的东西就更多了。 云悦跟程二郎商量,“爹娘年纪大了,我担心他们一路上会水土不服。 要说还是宫里的太医医术最好,若是能有一个太医一路陪着回去,那就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程二郎自然是挂心程高中和苗氏的,他想了想说道,“我去求皇上派个太医,若是皇上不同意,咱们再花重金请个大夫。” 云悦点点头,“好。” 明康帝那儿倒是很好说话,几乎是程二郎一开口,他那儿就应了。 明康帝指的太医姓金,今年也就三十出头,在太医院算得上是十分年轻的。 金太医虽然年轻,但他的医术绝对高明。 “娘,您怎么把您的诰命衣服也要带回去?”云悦看着苗氏将她二品的诰命衣服放进箱子里,不由感到奇怪。 苗氏站起身,“我得让老家的人都看看啊!以前我只是个五品诰命,那时候他们都羡慕我羡慕得要死。现在我都是二品诰命了,他们可不得更羡慕我。” 云悦闻言,顿时了然,苗氏这是打算回去炫耀去了。 云悦也不拦着,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在三公主出了月子,为虎子庆祝了满月,云悦等人就启程往老家去了。 一路上,福儿是适应得最好的,瞧着不像是赶路,倒更像是游玩。 程高中和苗氏这些年日子过得好,身子骨硬朗,再加上赶路不是赶得很急,他们的情况也还好。 倒是那位金太医在上了船以后,竟然会晕船,所以从进了屋躺着后,他就没出来过。 云悦吩咐厨下,尽量给金太医准备清淡的饮食,让他赶紧将身子调理好。 “这太医是爹给咱们求来的。没想到咱们都好好的,倒是这太医的身子出问题了。”福儿咬了口苹果,咔嚓咔嚓吃着。 “这话可别当着金太医的面说。”云悦提醒道。 福儿点头,“您放心。我这人心软,可不会嘲笑病人的。对了,我担心金太医会病中无聊,我去陪他聊聊。” “也好。”反正金太医的病又不会传染人,福儿想去陪他,那也无妨。 下了船,到了陆地上,金太医的身体就渐渐好转了。 云悦见状就知道金太医是旱鸭子,不适应走水路。 苗氏私下里跟云悦嘀咕,“这一路上,我怎么就没见福儿看书啊?福儿这样能行吗?” 云悦笑了笑,“娘,福儿心里有数的。 福儿学问已经够了,只要考试的时候,将水平发挥出来,那就一点问题都没了。” 苗氏道,“这些我也不是很懂,你不担心,那想来应该就没太大的问题了。” 云悦也不能不承认福儿的心态是真的好,一点也不紧张。 倒不是说福儿一点书都不看,晚上歇息前,他会看半个多时辰的书,再多就没有了。 “娘,等我考中进士,是不是就要说亲了?宁叔叔那儿都等不及了吧。”福儿还很有闲情逸致地跟云悦谈论起他的婚事。 “你想娶你宁叔叔的女儿?”宁远一直记着要定亲的事,这一年催得尤其厉害,信都不知道来过多少了。 事关福儿的终身大事,无论是云悦还是程二郎都不想瞒着他,就将信都拿给了他看。 福儿回答,“如果我喜欢宁叔叔的女儿,那我当然会娶。要是我不喜欢,那我可不会娶啊。 爹娘你们肯定不会逼我娶一个我不喜欢的女人吧。跟不喜欢的女人过一辈子,那也太痛苦了。” “我和你爹自然是不会逼你的。不过你也太自信了吧。你怎么就不担心担心,万一你喜欢上了你宁叔叔的女儿,她却没看上你呢?那你是不是要放弃啊?”云悦故意打趣。 这个问题在福儿看来根本就不算问题,他不以为意道,“放着我那么出色的男子要是都看不上,那姑娘的眼神肯定有问题!眼神有问题的女人,我才不会喜欢呢!” 云悦真是被福儿强大的自信噎住了,她和程二郎两个加在一起都没福儿有自信啊。 “你宁叔叔三个女儿听说都长得貌美如花,她们还读过书,称得上是知书达理。”这些都是宁远在信上写的。 云悦倒不认为宁远是在自吹自擂,他不是那样的人。 “说得再好听也不行啊,得我亲自见过才行!”福儿坚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好好想想科举的事吧。要是你落榜,说不定你宁叔叔就要后悔了。” 福儿更不觉得这是问题,“我才不会落榜呢!娘您也太小看我了!状元我是考不中,但一个进士绝对没问题。” 云悦直摇头,“当初你哥考试的时候,也是信心十足,但他从来不会直接了当地表现出来。” 比起福儿,祥儿就要内敛多了。 “我跟哥的性子可不一样。”有信心能考中,当然要表现出来了!他哥什么都好,就是太含蓄了点。 经过了快两个月的赶路,云悦一行人终于到了。 不过不是回乡下老家,那儿都没人住了,不过托了人看着房子。 王晓玲和如珠去了京城,程大力一家子早就搬去了县里。 云悦一行人要回来的消息,早在三个月前就写信给程大力等人说了。 福儿考完试,他们就要回去,因此云悦也不想租什么宅子,打算就住在程大力家了。 程大力一家如今住的也是三进的宅子了,云悦等人住进去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苗氏看着程大力等人在县里的宅子,满意点头,“老大家如今的日子也算是过得不错了。在县里能有那么大的宅子。” 敲了门,出来的是一个小厮,他倒是不认识云悦等人,不知想到什么,飞快问道,“是老太爷老夫人吗?” 第1109章 低头 苗氏点点头,“老大他们都在家吧?” 小厮却忽然哭了出来,“老夫人你们终于回来了!我家夫人他们最近——最近真是被欺负得太惨了!” 云悦闻言不由皱了皱眉。 程大宝身上有秀才的功名,再加上程二郎在京城为官,还是正二品的户部尚书,身上更是有侯爷爵位。 虽说这里离京城远,但程二郎也早就跟知府县令打过照顾,请他们多照看照看程大力一家。 会有哪个不开眼的要欺负程大力他们? 心里存着疑惑,但云悦等人脚步不慢地跟着家丁往里走。 那小厮可能也是憋狠了,欺负程大力的是丁县丞,他有个女儿叫丁香茹,今年十六。 那丁香茹不知怎么喜欢上了程大宝,但程大宝早已娶妻,还有了儿子。 丁县丞也不想女儿给程大宝当妾。 原本什么事都没有,可两个多月前,丁香茹被发现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被丁家人发现,她一口咬定肚子里的孩子是程大宝的。 丁县丞自然要程大宝为丁香茹肚子里的孩子负责了。 程大宝只觉得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见鬼的孩子是他的,他就没有碰过丁香茹一根手指头!孩子打哪儿来的?开什么玩笑? 程大宝才不想给别人养孩子,更不想当便宜爹! 程大宝不认! 丁县丞怒了,你个程大宝真不是东西,欺负了我女儿,害的她大了肚子,你竟然还敢不认账! 于是两家人就掐起来了。 比起程大宝,丁县丞绝对称得上是地头蛇,他有个大女儿给知府当了小妾,还生了儿子,十分受宠。 本地县令更不用提了,跟丁县丞的关系也是极好的。 程二郎的官的确大,可俗话说得好,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程大宝倒是想跟在京城里的程二郎求助,可是信送不出去。 好在那时候云悦等人提前送信来,说云悦要陪着福儿回老家考科举。 程大宝那时候不想张扬,这事就没传出去。 程大宝被丁县丞逼迫着,但他心里有底,只等着云悦等人到了,就可以为他出头了。 因此虽然被欺负打压得很惨,但程大宝还撑得住。 可是丁县丞太不是东西,行事太狠了! 前两天丁县丞竟然将程大宝唯一的儿子,只有七岁的程竺给抓走了。 程大宝他们是怎么知道丁县丞将程竺抓走的? 因为在程竺失踪后,丁县丞没多久就得意洋洋地上门了,话里话外都在逼着程大宝娶丁香茹为平妻,到那时候程竺就能平平安安,完好无损地回来了。 这话也可以反过来听,如果程大宝不娶丁香茹为平妻,那么程竺到时候能不能平平安安,完好无损就不一定了。 程大宝就不信丁县丞敢对他儿子怎么样,京城里的程二郎还没死呢! 于是双方就这么僵持下来。 程大宝撑得住,程大力他们真的快撑不住了。 程竺已经落在丁县丞手里两天了,谁知道孩子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受什么委屈。 苗氏听小厮说完,已经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了。 云悦也生气了,没多久耳边就传来了愤怒的争吵声。 小厮立即回答,“这是丁县丞在跟少爷吵。” 苗氏一听,二话不说撩起袖子就要去揍人。 云悦也不拦着,她也恼火得很,就让苗氏去动手出出气吧。 不过云悦不放心,还是小跑追了上去。 程大宝的妻子景氏抓着程大宝的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相公,我求你了,答应吧。 要不咱们的竺儿就要出事了!那是我们的儿子!唯一的儿子啊!” “答应什么答应?我程家才不吃这样的亏!受这样的委屈!”苗氏一听这话就更气了,望了一圈,看到一个穿着人模人样,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人。 不用说,这肯定就是那狗屁倒灶的丁县丞了。 苗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丁县丞面前,抬手就狠狠给了他两巴掌,“你这混账王八羔子!老娘今儿个跟你拼了!” 丁县丞没想到有人竟敢敢对他动手,一时间被打蒙了,反应过来,顿时大怒,“来人啊,把这个泼妇给——” “你喊谁泼妇?我娘身上可是有正二品的诰命!按理,你该给我娘见礼。”云悦清冷的声音很快响起。 丁县丞一怔,下意识朝云悦看去,这才注意到对方的穿戴不凡,眼神不由闪烁起来。 程大宝看到苗氏和云悦,再也忍不住心头的难过,眼泪倏地就掉了下来,“奶,二婶。” 云悦道,“哭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 丁县丞也猜出了这两人的身份,心下大惊。 “听说我的侄孙在丁县丞你手里啊。拐带孩子,这是什么罪名?”云悦不想跟丁县丞来虚的,他们身份就是比他高,以势压人又怎么了。 丁县丞咬牙道,“程夫人在说什么,下官听不懂。” 铁氏双目血红地瞪着丁县丞,死死咬着牙,“你能听不懂我二弟妹在说什么? 是谁每天用竺儿来威胁我们?我——我告诉你,我孙儿要是出了事,我跟你——我跟你——” “大嫂!”云悦见铁氏的面部的肌肉颤个不停,瞳孔骤然一缩,忙对慢好几步赶来的金太医道,“太医劳烦你帮我大嫂看看。” 金太医也看出了铁氏的情况很不对劲儿,迅速拿出了随身携带的金针给铁氏手指放了血,随即面色凝重,“这是中风的症状,她的情绪可不能再这么激动了。否则——” 否则什么还用说吗?那肯定就讨不了好,怕是会彻底中风瘫在床上。 云悦冷冷看着丁县丞,“我要我的侄孙在太阳下山前平平安安回来,否则——丁县丞是吧,你是想跟程家结死仇吗?我听说你有一儿两女呢!一个虽然给人当了妾,一个未婚先孕,可还有一个儿子!” 丁县丞低下头,遮住了眼中的愤恨之色,恨意在胸腔内横冲直撞,几乎要将他折磨疯了,但他却什么都不能做。 还得老老实实将程竺还回来。 因为势不如人! 之前程大宝他们的势力不如丁县丞,所以只能一直被他欺负压着。 现在云悦来了,丁县丞的势力远远比不上京城程家,除了低头,他还能做什么呢? 丁县丞离开了。 程大力讷讷问云悦,“二弟妹,那丁县丞真的会将竺儿送回来吗?” “会。”云悦想也不想地肯定回答。 第1110章 也丢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程大力就虚脱似的瘫在椅子上,在看到程大宝后,没好气地狠狠捶他,“你说说你为什么要去招惹丁家的姑娘!你——你——” 程大宝只觉得窦娥也没他冤! “我做什么了?我招惹什么姑娘了?是杨县令设宴,我总不能不去吧。我也就是见过那丁香茹两次! 话都没说上两句!莫名其妙地就说那丁香茹怀了我的孩子。见鬼的孩子!肯定不是我的!我连那丁香茹的手指头都没碰过!分明是那丁家人故意栽赃陷害我!” 程大宝越说越生气,要是他真的做了什么,被人找上门,他也认了。 问题是他真的什么都没做,跟丁香茹也是清清白白的,他更是一点越矩的行为也没有。 凭什么这一个两个的都来指责他。 想起这些日子受的委屈,程大宝一颗心几乎拧成了麻花,连死的心都有了。 云悦选择相信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程大宝说他跟丁香茹是清清白白的,那就肯定是清白的。 景氏也难受,原以为再也哭不出来了,但没想到还是能流出眼泪,“要不——要不还是让那丁姑娘进门吧。 我真是被他们整怕了,他们连竺儿那么个小孩子也害,还有什么事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苗氏没好气道,“进什么门?让别的男人的野种姓我程家的姓,我程家的老祖宗都要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了!” 程高中脸色阴沉,“没错!不是大宝干的,那就不能认!” 程大宝抹了一把脸,“爷奶,你们赶了那么久的路,累了吧。房间我早就收拾出来了,我带你们去看看。” 到了晚上,程竺回来了。 景氏一看到儿子,当即蹲下身子,抓着他的肩膀,上下打量,见他一切都好,这才搂着他直哭,“我的竺儿啊!” 程竺也哭了,这两天虽然没挨打也没挨骂,肚子也没挨过饿,但他见不到爹娘,他好怕啊! “娘!这事没完!都欺负到咱们家头上来了!”福儿气得不行,他是一个护短的人,他的家人就绝不允许任何人欺负!谁都不行! 云悦凉凉道,“这事当然没完。” 第二天,丁县丞的夫人杜氏带着儿媳楼氏上门。 杜氏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说了来意,是为了定下程大宝和丁香茹的亲事。 苗氏早就忍不住想破口大骂了,要不是云悦一直拉着她。 等杜氏说完,苗氏再也忍不住了,“狗屁亲事!你女儿肚子里的孩子跟我大宝没关系! 让这么个女人进我程家的门,我程家以后也干脆不用做人了!脸都丢光了!” 杜氏的脸一下子就黑了,“老夫人,你当我想让女儿进你程家的门啊? 是你的孙子不干人事,欺负了我女儿,我好好的女儿没了清白,又未婚先孕,我——” 想起这事杜氏就生气。 “丁夫人,咱们暂且不说你的女儿。先说说我的侄孙吧。对一个七岁的孩子下手,你们怎么做的出来呢?”云悦打断杜氏的话,声音冰冷。 杜氏面不改色道,“程夫人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 你那侄孙是丢了两天,可是跟我们丁家没有一点关系。” 顿了顿,杜氏又道,“再说程夫人你那侄孙不是没出事吗?听说连一点皮都没破,你何必如此斤斤计较呢?” 苗氏气得想打人,云悦却按着她的手,还深以为然地点头,“丁夫人你的话真是太有道理了。 还请丁夫人你一定要将你的话记得牢牢的才行。” 婚事自然是没谈成。 离了程家,楼氏面露担忧,“娘,我怎么听那程夫人的话,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安呢。” 杜氏不以为意道,“不安?有什么好不安的?强龙不压地头蛇!她能拿咱们怎么样? 再说这件事就是他程家理亏!是他们程家对不起茹儿!” 楼氏心里仍是不安,她可不像自家的公婆那么相信丁香茹,人家程家态度那么坚决,丁香茹腹中的孩子真的是程大宝的吗? “娘,丁家那些人真是讨厌极了!您怎么不反击啊!”福儿看着云悦那么老神在的样子,又什么都不做,他快忍不住了。 “你回来是参加科举的。老盯着这些做什么?要么好好休息,要么回去好好复习。”云悦看着福儿,皱了皱眉。 福儿心头火大,灌了两杯茶才消下去点,“我哪儿静得下心来。一想到欺负了咱家的人,日子还过得好好的,我这心就难受。” “他们的日子不会好的。” 福儿心里一动,试探地问道,“娘您是不是做了什么?娘,您怎么出手了,也不告诉我啊。我可是您亲儿子啊。” “你沉不住气啊。”云悦似笑非笑道。 母子两个正说着话,下人就禀报丁家人来了,这次来的不止是杜氏和楼氏两婆媳,丁县丞也来了,来的还有杨县令 丁县丞的儿子丁有志在外地求学读书,来不了。 “来了啊。”云悦对丁家人来了,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倒是杨县令也来了,这让她有些意外。 看来这杨县令跟丁县丞的关系的确是很好。 福儿眼睛一亮,表明态度,“娘,我可不走啊!我要留下!” 云悦看了眼福儿,“你要留下就留下吧。” 福儿这才高兴了。 丁家三人和杨县令很快进来了。 丁县丞难掩怒气,恶狠狠瞪着云悦,“程夫人你太过分了!” “大胆!你怎么对我娘说话?我娘不止是正二品的诰命夫人,她还是堂堂的宣文侯夫人!你一个小小的县丞竟敢对我娘如此无礼!”福儿怒了,敢当着他的面欺负他娘,做梦呢!他还在呢。 云悦拉下福儿,“丁县丞年纪长你许多,你可不能如此无礼。”也不提让福儿道歉,毕竟这是在维护她这个当娘的。 杨县令出来打圆场,“程夫人别见怪。丁县丞唯一的孙儿昨晚丢了。 整个县都快翻了一遍,可还是没找到人。丁县丞也是担忧孙儿,这态度才会有些不好。还请程夫人见谅。” 云悦一脸惊色,“什么?丁县丞你唯一的孙儿丢了?到现在还没找到?这可是大事啊! 丁县丞你来我这做什么?你还不赶紧让人去找你的孙儿啊?这多耽误一刻,万一出什么事,那可就不好了。” 第1111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担忧孙儿,再加上云悦嘴上说得好听,可脸上只差没直接说就是她拐走了他的孙儿! 丁县丞就是脾气再好,也忍不住了! 更别提丁县丞的脾气本就没有多好。 “程夫人何必装着明白揣糊涂呢?我的孙儿不正是被程夫人你拐走的吗?”丁县丞恶狠狠瞪着云悦,咬牙切齿地说道。 云悦皱眉,“丁县丞,我理解你丢了孙儿,心情难受。但你也不能红口白牙污蔑我吧。” 福儿不甘示弱道,“就是!你说是我娘拐走了你的孙儿,证据呢?赶紧拿出来!否则你就是污蔑二品诰命夫人夫人,这可是大罪!” 证据?丁县丞快被气笑了,这事要不是云悦做的,他敢把脑袋割下来给人当椅子坐! 再说云悦也真没想瞒着,眼里的意思只要不是傻子,那都能看出来,就是她把人拐了的! 杜氏也关心唯一的孙子,她一整晚都没睡,眼睛都是肿的,她一边哭一边给云悦下跪,“程夫人,咱们有恩怨,你要报复就报复大人啊!你不能拿孩子下手啊! 听说程夫人你也刚得了孙儿,若是你的孙儿受伤,你会不难受吗?” 云悦脸上露出感同身受的表情,深以为然地点头,“若是我的孙儿受伤,我这当祖母的当然会很难受了。” 杜氏心里一松,以为云悦心软了,这时就听云悦继续说道,“丁县丞你们还不赶紧去找人啊。 时间越长,孩子会遭遇什么,那就不好说了。” 楼氏在一旁听着云悦的话,隐隐觉得耳熟。 “程夫人,你拐了我孙儿,难道就不怕我参你一本?”丁县丞气得几乎失去了理智。 云悦皱眉,不解问道,“参我什么?丁县丞你是不是因为太过担忧,所以脑子都有些不清楚了? 这可是大问题,你可得赶紧找个医术高明的大夫看看。对了,金太医也在,要不让金太医帮你瞧瞧?” 丁县丞大怒道,“程夫人何必装傻!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分明是你派人拐走了我的孙儿! 程夫人你做事如此没有底线,心肠歹毒,若是圣上知道,怕是也不会容你!” 杨县令恨不得就没跟着一起过来,这都是什么事啊。 “程夫人,丁县丞是太难受了,急晕了。其实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您可千万别跟他计较。” 云悦笑了,“杨县令,我不傻。丁县丞这哪里是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他是太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丁县丞,你说是我拐了你的孙子。证据拿来,若是有证据,你大可以直接让杨县令将我抓进大牢!我也不会有半点意见。” 顿了顿,云悦继续说道,“你想参我?可以,你现在就写奏折。你放心,你的奏折会顺顺利利地送去京城,不会有任何问题。 我还可以让我相公帮忙,帮你将奏折递到皇上那儿。我们程家可不会跟某些人似的,喜欢拦人的信。” 这是当面嘲讽丁县丞曾经用尽了手段将程大宝送往京城的信拦了。 “你敢不敢让我搜这宅子!?我的孙儿一定在这宅子!” 丁县丞这么说也是有依据的。 云悦没将他的孙儿藏在这宅子里,又能藏到哪里去? “可以啊。我问心无愧。”云悦说着,不由看向杨县令,“要搜这宅子,起码也得杨县令你发话吧。” 丁县丞也立即看向杨县令。 杨县令再次后悔今天陪着丁县丞过来,他如今真是把自己架在火堆上,差点没被烧死! “你冷静点。”杨县令轻声提醒丁县丞。 丁县丞咬牙道,“我孙儿一定在这里!求大人帮我!” “你真是关心则乱了!要是你孙儿真在这儿,你说程夫人能不紧张吗?可你看看她多淡定。 人八成不在。” 丁县丞心乱了,“说不定她是装的呢?” 这也的确有可能,但是杨县令不能冒这个险啊! 俗话说得好,官大一级压死人! 云悦比他大多少级了? 再说这是程家跟丁家的事,跟他可没有太大的关系。 说实话,要不是看在跟丁县丞的交情上,杨县令是一点都不想掺和这事。 逼婚就逼婚,再怎么也不能把程大宝的儿子抓了威胁他,那手段也太龌龊卑鄙了点。 针不扎到自己身上,那还真是感觉不到疼! 那时候看程家人急得都快上吊了,丁县丞一家都悠悠哉哉的。 现在好了,轮到他们丁家的孩子被抓了,就那么一晚上,反过来轮到他们想上吊自杀了。 丁县丞见杨县令久久不语,心底冰凉,他看出了杨县令的态度了。 杨县令是不打算搜宅子。 如果人在,那只对丁家来说有好处,杨县令却得罪了程家。 如果人不在,那更没什么好说的。 “程夫人啊!你把我孙儿还给我啊!你不能这样啊!”杜氏真的要疯了。 云悦垂眸,眸光淡淡地看着杜氏。 杜氏看着的确很可怜,但她实在是同情不起来。 别说她卑鄙,抓了杜氏唯一的孙儿丁耀祖。 这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丁夫人,你别跟我说这话啊。对你的遭遇我很同情,但我也不知道你孙儿在哪里。我无能为力。”云悦才不会傻乎乎地承认她抓了人,落人口舌。 死不承认,可是面上就露出一副“就是我做的,你们能怎么样”的表情来刺激丁家人。 这些都是云悦从丁家人身上学来的。 “程夫人,你放了我儿子吧!我求你了,我——我用我自己的命换我儿子的命,我求你了!你开恩啊!”楼氏也撑不住了,对着云悦跪下。 她好怕她的儿子在云悦手里会受到什么伤害,她宁可死的人是她! 云悦目露同情,可从她嘴皮子里吐出的话真是比刀子还要锋利。 “看到你这么可怜,我就不禁想起了我的侄媳妇。前些天,我侄媳妇也丢了孩子,她也那么求过你们是吧。 不过我知道我侄媳妇是求错人了,又不是你们抓了我那侄孙。同样,现在你们也求错人了。 我劝各位还是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还不如抓紧功夫赶紧去找人啊。” 福儿点着头附和,“就是就是!赶紧去找人啊! 如今也不知道那孩子在哪儿,人要是没问题,那还好说。 万一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被人用鞭子抽了,被人挖了眼睛,砍了手指......” “不!”楼氏大声一叫,眼白一翻,人就直直向后倒去。 楼氏晕了! 第1112章 激起上进心 杜氏看到昏倒在她一边的楼氏,心里全是悲凉,双目血红地抬头看着云悦,“程夫人你非要将我们一家都逼死不成!?” 什么叫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 这会儿杜氏真真是见识到了。 云悦连眼皮子都没动一下,语气淡淡,“我大哥一家丢了孩子,他们每个人也都快急疯了。 我的大嫂差点中风,如今只能好好养着。我的大伯哥和我的侄媳妇身子撑不住,如今也躺在床上养着。” 现在就只剩程大宝还不用躺在床上养病,那不是他身体没问题,而是他不想倒下去,硬撑着罢了。 “当然了,我知道我侄孙被人抓走,这跟你们丁家人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这人啊,最是恩怨分明了。” 杜氏闭上眼,两行浊泪就这么滚了下来,“程夫人你是在报复我们是不是?你成功了!你太成功了!” “你这人真有意思。我娘不是说了,她恩怨分明。又不是你们抓走我侄儿的,我娘报复你们什么啊?” 有那么一刻,杜氏真想不管不顾地冲着云悦和福儿怒吼,之前就是他们抓走程竺的,想报复他们,只管冲着他们大人来!朝孩子动手算什么? 可好在杜氏还有那么一丝理智,于是她死死忍住了。 “程夫人你到底想怎么样?”丁县丞是真的快要被逼疯了,孙儿在对方的手里,可他拿对方什么法子都没有。 “丁县丞你说的话,我可真是一个字都听不懂。 你还是赶紧回去找你孙儿吧。我儿刚才的话虽然难听,但还是很有可能发生的。” 丁耀祖只比程竺小一岁,今年才六岁。 云悦是不可能对一个六岁的无辜孩子做什么,但她一点也不介意以此来吓唬丁家人啊。 丁县丞之前吓程大宝他们,可比云悦要厉害多了。 云悦觉得她还是太善良了,怎么就没学到丁家人的恶呢。 “是你的侄儿程大宝无耻混账,侮辱了我的女儿,又不愿意认账! 我丁家难道就任由人这么欺负!?”丁县丞的确不认为自己哪里做错了,就算有些手段比较偏激,那也是被逼的!都是程大宝无情无义,又不愿意负责在先,他没错! “我相信我的侄儿绝不可能做丁县丞你口中说的事。” 丁县丞不屑嗤笑。 云悦像是没看到丁县丞眼中的冷嘲,继续说道,“我知道人都会选择相信自己的亲人。 丁县丞你听你女儿说是我侄儿侮辱了她,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侄儿的。可你查过吗?你怕是什么都没查,就认定了你女儿说的是真的。而我侄儿畜生不如。” 这时程大宝大步进来。 还醒着的丁县丞和杜氏齐齐看向他,眼里是如出一辙的深深恨意。 一切都是因为这男人引起的! 程大宝也一样恨丁家人,因为丁家,他一家吃了多少的亏,受了多少的苦! “我不知道你女儿是跟哪个男人苟且,肚子里才怀上了野种。你女儿肚子里的孩子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是一丁点关系都没有!” “你胡说!分明是你不愿意承担责任!你个懦夫!窝囊废!”杜氏双眼赤红,冲着程大宝愤怒咆哮。 程大宝冷冷一笑,“我敢发誓,你女儿丁香茹肚子里的孩子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更没有碰过你女儿一根头发!” 顿了顿,程大宝又咬牙道,“我敢拿我父母,我妻子,我儿子还有我,全家所有人的性命发誓,我没碰过丁香茹!丁香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 一般敢拿自己发誓的人不多,更别提像程大宝这样,甚至都敢用亲人发誓。 其实之前程大宝也用自己和亲人发过誓,只是那时候丁家人都不愿意相信他。 这会儿心里动摇,那是因为有云悦在,程家占了上风,丁家被死死压着。 如今的程大宝根本没必要再一味坚持不是他侮辱了丁香茹。 丁县丞的心乱了,难道他女儿腹中的孩子真的不是程大宝的?那他们折腾了那么久,到底都折腾了什么? 云悦让人送了丁家三人离开。 杨县令没跟着一起离开,只对着云悦道,“程夫人,下官来这一趟也实属无奈,还请程夫人见谅。” “杨县令你的意思,我心里都很明白。你放心,我这人向来恩怨分明。” 杨县令得了云悦的准话,紧绷的身子微微放松,这才放心离开。 几乎是杨县令一走,福儿就开口了,“娘,要是没那杨县令一味偏帮丁家,大堂哥一家也不会吃那么大的亏。这会儿杨县令说得倒是比唱的都好。他还无奈呢! 无奈什么无奈啊!分明是因为咱们来了,他才无奈了。” 云悦瞥了眼福儿,“知道就知道,别说出来。” 福儿努努嘴,“难道就不用给那杨县令一点教训?” 云悦摇头,“你人人都要教训一番,以后你大堂哥他们还怎么在这里生活?” 把丁家得罪透也就算了,要是连杨县令也一起整,那真是将人都得罪完了。 云悦还好说,等福儿考完,他们就回京了。 程大宝他们呢?他们还要继续留下来生活! 云悦现在得饶人处且饶人,没追究杨县令的责任。 那杨县令定会投桃报李,以后会多看顾程大宝等人,也就不用怕丁家人再使什么坏了。 丁香茹虽然是起因,但云悦跟丁家打了交道后,发现丁家人真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 就算他们知道是自己错了,怕是也不会怎么低头,只会给自己找这样那样的理由。 自己不能恨,那能恨谁? 柿子挑软的捏! 那就只剩下程大宝一家了。 “多谢二婶为我们考虑。”程大宝眼里闪动着不知名的光芒,“是我太弱了,若是我考中了举人,甚至考中了进士,一个丁县丞罢了,哪能这么欺负我一家。我要继续往上考,一定要往上考!” 之前的程大宝尚且能随遇而安,能不能考中,他都不是很在意。 可经过丁县丞的刺激,程大宝也被激起了野心,他一定要考中举人,再往上考进士。 这样才能不被人欺负! 云悦看着程大宝面容绷得紧紧的,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背脊挺得直直的,身子却在微微轻颤,也不知这是不是因祸得福了。 “大堂哥,那咱们一起考举人好了!到时候咱们兄弟两个都考中举人,爷奶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的!” 第1113章 真相,报复 福儿终于忙活起来了,因为他要指点程大宝的功课。 程大宝的确是被激起了上进心,但学问不够就是不够,离明年的乡试也就几个月时间了。 好在福儿教得很认真,程大宝也如饥似渴地吸收知识。 苗氏倒是有些担心,“福儿自己也要考科举,这么费心教大宝,会不会影响他?” 云悦道,“娘您不用担心。福儿一边教大宝,一边也能自己再复习一遍,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福儿不会被影响的。” 苗氏一听,这才放心。 “那丁家呢?怎么都没反应了?我就不信那丁香茹肚子里的孩子是大宝的!肯定跟大宝没关系!”苗氏一提起丁家,那叫恨得一个牙痒痒,心肝脾肺脏都在疼。 云悦眼里闪过一抹幽光,似笑非笑道,“丁家在忙着查丁香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呢。” 丁县丞是真的怀疑丁香茹了,从程家离开后,回到家就大刀阔斧地开始查丁香茹。 不过现在才过去两天,丁县丞那儿还没查到什么要紧有用的。 云悦不急,做过的事总会有痕迹的,她等着丁县丞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不急归不急,但云悦还是让人暗地里盯着丁县丞。 可能是丁县丞花大力气查了,两天后,总算是将事情查了个一清二楚。 丁香茹肚子里的孩子的确不是程大宝的,而是丁家的一个家丁的孩子。 云悦当时也惊了惊,她还以为丁香茹是跟别的男人有染,怀上了孩子,急着想给肚子里的孩子找个爹,这才坑害程大宝。 没想到那男人会是丁家的一个家丁。 丁香茹对那家丁也没有一点感情,他们两个人会在一起,那完全是酒后乱性! 丁香茹从始至终喜欢的就只有程大宝一个。 丁香茹对程大宝一见钟情,哪怕明知程大宝已经娶了妻,但她也愿意嫁给程大宝当妾,央求着丁县丞去提亲。 架不住女儿对程大宝死心塌地,丁县丞便亲自来程家提亲。 问题是程大宝不愿意纳丁香茹为妾,便委婉拒绝了。 丁县丞被拒绝后,心里还有些不痛快,觉得程大宝不识好歹,但他也不想强求。 唯一放不下这件事的就只有丁香茹了,她难受啊! 程大宝怎么会不喜欢她,不愿意娶她呢? 丁香茹在知道丁县丞为她挑选夫婿后,整个人就更不好了。 丁香茹借酒浇愁,竟将家丁认成了程大宝。 春风一度,丁香茹也没想到她就怀上孩子了。 本想将孩子打了,可大夫说她体质差,若是打了腹中的孩子,以后怕是都不可能再有身孕了。 丁香茹如遭雷击,便将所有的不如意和痛苦都算到了程大宝身上。 如果程大宝愿意纳她为妾,那她就不会借酒浇愁,更不会怀上家丁的孩子。 这便有了丁香茹跟丁县丞和楼氏说她被程大宝奸污,肚子里有了程大宝的孩子。 “她自己不检点,喝那么多酒,还跟家里的家丁有染。她倒是好意思将所有的事都算到大宝的身上。她的脸呢?”苗氏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要是这会儿丁香茹在她面前,她怕是连将人生吃的心都有了。 云悦劝道,“她得不了好的。” 丁县丞也被丁香茹坑得极惨,他也不会放过丁香茹的。 不过丁香茹毕竟是丁县丞的亲生女儿,虎毒不食子,丁县丞轻拿轻放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当然,云悦是不可能给丁县丞轻拿轻放的机会的。 否则程大宝他们受的苦怎么算? 如今也就程大宝一个人还没躺下去呢!对了,再加上程竺。 程大力他们都还在床上养病。 云悦也还没放丁耀祖回去,但她也没折磨丁耀祖那么一个孩子。 要说丁耀祖心倒是够宽的,看守他的人跟他说,他是他爹娘的朋友,让他在这里好好玩儿几天,他居然就信了,不吵不闹,要多听话就多听话。 丁县丞,杜氏还有楼氏再次上门,这次杨县令还是陪着一起来了。 云悦只扫了一眼杨县令,倒是没说什么。 丁县丞寒着脸,将丁香茹推倒在地,“这个孽女对不起程家,程夫人你要打要骂还是要杀,都随你。” 看着丁县丞一副无论云悦怎么处置,他眼皮子都不会动一下的样子,云悦不由笑了,“丁县丞还真是舍得啊。” 丁县丞咬牙,他当然舍不得,可一来他是真的气丁香茹,二来孙儿在云悦的手里,他舍得还是舍不得又怎么样? 丁县丞心里那叫一个恨啊! 丁香茹过的很不好,神情颓废,满目凄然,抬头看向云悦,苦涩一笑,“我只是想追求自己的幸福,我错了吗?我没错!” 云悦冷笑,“追求自己的幸福,这的确没错。可我侄儿又做错了什么?他只是不想纳你为妾,这错了吗? 不止是我侄儿被你害,他一家都快被你害死了。” “若是他同意纳我为妾,那根本就不会有这些事。”丁香茹咬着唇,不甘说道。 “死不悔改,真是恶心!”苗氏看向丁香茹的眼神里全是厌恶,不懂怎么会有丁香茹这样的人。 “我绝不会纳你这样的女人为妾!”程大宝大步进来,冷冷扫向地上的丁香茹,“你真是让我恶心!我最后悔的就是遇到你。如果再给我一个机会,凡是你在的地方,我就绝不会出现!” 云悦和苗氏的厌恶,对丁香茹不会有任何的影响。 可是来自心上人的打击,那真的对丁香茹是莫大的打击,她的心几乎都要碎了。 “我到底有什么不好?论容貌,论家世,我一点也不比你的妻子差。我都愿意委屈自己给你当妾,你为什么不愿意?”这是丁香茹最想不通的。 程大宝冷笑道,“别拿你跟我的妻子比,你不配!我的妻子心善宽厚,你这样的蛇蝎女子根本不能跟我娘子比!那是对我娘子的侮辱!” 丁香茹的眼里顿时充满了绝望,看着程大宝的眼里有爱又有恨,“我要让你后悔!我一定要让你后悔!你会后悔你对我做的一切!” 丁香茹说完,猛地站起身,二话不说冲着屋里的墙壁撞去。 云悦身边懂武的丫鬟拦住了丁香茹。 可丁香茹被抓住还在不停挣扎,她要死! 丁香茹就不相信程大宝会对她的死无动于衷,只要他后悔难受,余生一直记得她,那她就满足了。 还有他爹也会因为她的死恨上程家,不能对京城程家怎么样,但一定会报复程大宝一家的,那就够了。 第1114章 丁香茹死 程大宝见丁香茹要自尽,不由愣了愣。 倒不是同情怜悯丁香茹,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说一千道一万,程家毕竟是没出人命,要是丁家赔了一条人命,不,更准确的说是两条人命,那以后程家跟丁家怕是要结生死大仇。 云悦等人还在的时候,程大宝一家自然安然无恙。 可如果云悦走了—— 程大宝不由担心起来,就算他明年能考中举人,但如果丁县丞真的非要他家人的命,他未必能保家人平安。 这么一想,丁香茹还是别死了。 云悦比程大宝更能看得透,她一眼就看出了丁香茹的想法,年纪不大,性子倒是毒辣,也偏激得很。 “我不要你的命。”云悦不停挣扎扭动着身子的丁香茹,淡淡说道。 丁县丞闻言,暗暗松了口气,哪怕心里再恨这女儿不争气,但他也不想女儿死。 “不!我要死!我要死!”丁香茹疯了似的大喊大叫。 杜氏心疼不已,“茹儿你到底是怎么了?” “你爹娘有你这样的女儿,真是倒霉。”云悦看着丁香茹,忍不住直摇头,“你当我看不出你在想什么?是不是想着你死了,你爹娘一定会为你报仇,到时就会针对我侄儿一家。 可你怎么不想想。如果你爹娘成功了,我能眼睁睁看着我侄儿一家出事?你有没有想过你爹娘一家很有可能就会倒霉。” 福儿撇撇嘴,“切——她才不会管呢。有的人啊,就是自私自利,才不愿意管别人怎么样,只要自己好就行了。” 云悦笑了笑,“是啊,死了就一了百了,什么都不知道了。你丁香茹就是这么想的是吧。 只要你能达成目的,你高兴了就好,你管你爹娘怎么样。生你这样的女儿还不如不生呢。” 这哪里是生个孩子,这分明是生了一个讨债的! 丁县丞不可置信地看向丁香茹,他活了那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只是他不愿意将自己的亲生女儿想得那么坏,可再看丁香茹的表情,他不能不悲哀地承认,事实真的如云悦说的一样。 这真的是他的亲生女儿吗?真的不是来讨债的吗? “把你女儿送去庵堂吧。永远别想接她回家。”云悦淡淡宣布了对丁香茹的惩罚。 丁香茹大叫,“不!我不要去庵堂!我要死!我宁可去死!” 云悦道,“你想死就死。不过别死在程家,别脏了程家的地方。 丁县丞你也看到了,是你女儿非要寻死,非要拉你们一家人下水,你可千万别记恨错人。我自认对你们丁家已经手下留情了。如果你真的非要撕破脸当仇人的话,那我也没话说。” 丁县丞咬牙道,“程夫人你放心。我以后就当没生过这个孽女!她去了庵堂后,就是想寻死,我也不会管了,随她去了。” “爹!”丁香茹扭头不可置信地看向丁县丞,眼里充斥着被背叛后的痛苦和绝望。 云悦看清了丁香茹眼里的神情,不由笑了,“我真是佩服你。你竟然还有脸怪你爹? 说实话,你爹娘他们对你很好了。” “我的儿子呢?程夫人你什么时候将我的儿子还给我?”楼氏紧紧盯着云悦,她不管丁香茹怎么样,她只在意自己的儿子! 杜氏也要开口问,就见丁县丞对她使眼色,她便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丁县丞道,“我们就先离开了。” “爹!”楼氏不满了。 “我说事情了结了,咱们回去!”丁县丞沉声说道,真是个蠢货!云悦那么聪明的人,她怎么可能会承认抓了丁耀祖的事。 一旦应了楼氏的话,那不就是落下把柄了。 再说云悦已经答应放人了,她说事情了结,那不就等于要放人? 家里的女人一个个的真是都不怎么聪明! 在看到神色癫狂,跟疯子似的丁香茹,丁县丞心里更苦了。 不聪明也比疯魔,胆大妄为好。 太阳一下山,丁耀祖就重新回到了丁家。 丁县丞也让人连夜送丁香茹去庵堂,以后只当丁家没这么个人。 “娘,您怎么那么便宜丁家人?大堂哥一家被欺负得多惨啊。”福儿有些不满,只觉得云悦太心慈手软了!她该再狠一点才对。 云悦淡淡道,“过犹不及。你还想怎么样?” “起码得狠狠把丁香茹揍一顿。”福儿恨恨说道。 云悦提醒道,“她肚子里可怀着孩子。等你把人揍一顿,说不定就要一尸两命了。 丁香茹在庵堂得不了好的。” “世上很少有父母能对孩子下得了狠心。那丁县丞夫妇一看就是宠女儿的,就算是现在很气她,但时间一长,怕是就会心软。那丁香茹在庵堂就又能过好日子了。”福儿也算是看清了丁县丞夫妇。 云悦不以为意道,“就是丁县丞夫妇心软,那也没用。 丁香茹是那种很容易将自己逼死的人。我猜她去了庵堂,还是会继续寻死的。” “真的还假的?”福儿半信半疑,“丁县丞都直说了,就是她死了也不会报复大堂哥一家,那她死了也是白死。我要是她,肯定就不会寻死。” “对丁香茹来说,哪怕有一丝希望,她都会义无反顾地去试。”云悦自认她没看错。 福儿双手交叉搓了搓胳膊,不由看向程大宝,脸上全是一言难尽的表情,“大堂哥你也太惨了,居然被这样的疯女人喜欢。” 程大宝沉默了,他心里其实也是很赞成福儿的话,他的确很倒霉。 正如云悦想的一样,丁香茹被送去庵堂后,哪怕丁县丞和杜氏让好多人看着她,但还是被她寻到了机会自杀。 一个人真的想死,再多人也是看不住她的。 丁香茹死前留了一封信,一封用她鲜血写成的信,上面就一句话,替她报仇。 丁县丞倒是主动将这信拿来交给云悦,并且表明,“我这孽女是无药可救了,到死都不悔改。 程夫人可以放心,我只当没这个女儿。” 云悦听懂了丁县丞话里的意思,不将丁香茹当女儿了,那自然就不会在意丁香茹的遗愿了。 “活着不好吗?她还那么年轻。还有她肚子里可怀着孩子呢,她居然能忍心带着孩子一起去死?”福儿真心觉得丁香茹可怕,“幸好大堂哥没娶她进门,否则以后都别想安生日子过了。” 第1115章 第一 “丁香茹不爱她腹中的孩子。”云悦淡淡说道。 母亲大多时候都会全心全意爱自己的孩子,可有的母亲却对自己的孩子很差,甚至称得上是恶毒。 这是为什么? 云悦觉得归根究底,就是因为不爱。 很显然丁香茹就不爱她腹中的孩子,她满脑子就只有报复程大宝,只要能达成目的,她连自己的命都不在意,更别提腹中的孩子了。 丁香茹的死对程家人也没什么影响。 人死如灯灭,苗氏倒也没骂什么难听的。 不过云悦相信苗氏要是知道丁香茹死前留下了血书要报复程大宝,这会儿绝对破口大骂起来了。 铁氏是恨死丁香茹了,知道她死了,不停在那叫好,连饭都多吃了小半碗。 自从开始喝药,铁氏嘴里总是苦苦的,根本吃不下饭。 没多久就要过年了,云悦便跟苗氏准备起来。 要过年了,福儿有些闷闷的,望着京城的方向,幽幽说道,“今年不能跟爹,大哥,珍珍还有虎子一起过年了。” 本来是打算带珍珍一起回来的,可是没想到兰远庭来了京城。 当时兰远庭一到,还小病了一场。 再加上云悦等人那时候快启程了,总不好再带着珍珍一起回了。 兰远庭是专门为了教珍珍才来京城的,他病着,总不能让他带病上路吧。 于是珍珍就留在京城了。 云悦想到过年这样的好日子,一家人却不能在一起团聚,她心里也酸酸的。 可是心里难受,云悦还是不能表现出来,儿子已经够难受了,她要是再跟着一起难受,岂不是让两个人更不痛快? 云悦摸了摸福儿的脑袋,“还有你爷和你奶,你大堂哥一家不也陪着你过年。 总归是热闹的。” 福儿撇撇嘴,心道那是不一样的。 过年前,云悦问苗氏,“娘,要不要陪您回乡下看看?您不是一直惦记着回去吗?” 说起这个,苗氏就来劲儿了,可出乎云悦意料之外的是,苗氏居然摇头。 云悦不解,“娘您不想回去吗?” “回啊!不过起码得等到福儿考中秀才再回去。到时候让他们看看我的孙儿那么出息有本事,那才更长脸啊!”苗氏理所当然地回答。 云悦闻言忍不住笑了,“好,都听您的。” 这个年程二郎等人虽然不在,但除此之外,别的还是很不错的,尤其是程大宝等人十分热情,倒是稍稍弥补了一些遗憾心酸。 过完年,没多久就是县试了。 福儿信心满满地去参加考试了。 福儿考完回来,倒是也没露出志得意满的表情。 放榜前,杨县令倒是亲自登门,恭贺福儿考了第一名。 云悦就看到福儿眼里飞快闪过一丝喜色,不过转瞬即逝。 杨县令道,“程公子真是少年英才,那卷子答得可真是太好了。 别的不说,想来程公子这次定能得个小三元!” 小三元就是县试,府试还有院试都得第一,院试要是中了,那就是秀才了。 云悦笑了笑,“我倒不想给孩子那么大的压力,能中就好。” 杨县令却道,“程夫人太自谦了。” 说着,杨县令就又是赞赏又是羡慕地看着福儿,他的儿子怎么就没那么出众呢? 看看福儿县试得了第一,还能如此淡定,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淡定从容,这一看以后一定会成大器! 可惜这么好的儿郎都是别人的,不是自家的。 等杨县令一走,云悦就让人往苗氏和程高中那儿送消息了。 福儿的脸上更是立即露出了得意洋洋的表情,“娘,儿子我厉害吧!” 云悦挑眉,“真该让杨县令多留一会儿,看看你这得意的表情。” 福儿却道,“杨县令如果在,那我肯定不会这么喜形于色。 当着外人的面,我得撑住。现在只有自家人了,那我就不用装了。县试第一啊!我可真是厉害!我怎么就那么厉害呢!” 云悦不能不说,哪怕她是福儿的亲娘,真的都有些受不住福儿。 没多久程高中,苗氏还有程大宝就过来了。 苗氏伸手颤巍巍地摸向福儿的脸,“好孙儿!真是好孙儿啊!” 福儿太喜欢别人夸奖他了,脸上的笑意又扩了扩,不过也是他真的厉害啊! 没办法,他就是那么出色,想不让人夸他都难。 福儿是京城户部尚书的儿子,身份比其他考生都高,就有人暗搓搓地想,是杨县令为了巴结程二郎,所以才给了福儿第一名! 不过当福儿的试卷被张贴出来后,这种怀疑的声音就消失了。 每次县试前三名的考卷都会被张贴出来供众人欣赏。 先不看福儿考卷上的内容,光说那字,就将其他人都碾压下去了。 再看那考卷上的内容,哪怕再心高气傲的人也不能不低下头,的确是比他们强。 福儿得第一是正常的,要是不得第一,那才有问题。 杨县令对这个结果也不意外,他敢点福儿为第一,自然是有把握不让人质疑他是想巴结京城里的程二郎。 其实杨县令之前就想过,哪怕福儿考得不怎么样,也让他上榜,但是名次当然得差一点了。 可在看了福儿的试卷后,杨县令就没那烦恼了,答得那么好,上榜是一定的,第一也是实至名归! 真不愧是京城出来的贵公子,的确比小地方的学子要出色太多了。 县试过了,福儿就要去府城参加府试和院试。 等考完院试,离乡试还有挺长一段时间,也不需要一直留在府城,考完就能回县里,不,是要回去陪着苗氏和程高中回乡。 在府城时,知府夫人给云悦下了帖子,请她过府一叙。 云悦接了帖子,也赴了约。 知府夫人年纪比云悦大了一些,今年都四十出头了,云悦还不到四十。 “听说令郎得了县试第一,程夫人真是教子有方啊。”知府夫人虽然说的是夸赞的话,但是语气一点也不谄媚,听得让人觉得很舒服。 云悦笑了笑,“只是县试,还有府试,院试呢。” “以令郎的才学,拿下府试,院试那是轻而易举的。程夫人无须担心。” 知府夫人先是狠狠夸了福儿一番,这才道明了请云悦过府的真实用意。 第1116章 案首 知府夫人对着云悦露出一抹温和又夹杂着丝丝歉意的笑,“程夫人,最近我才听说了丁家做的事。 我家老爷要忙的事不少,更不会特意关心一个妾室的娘家。说来这都是我这个主母更该关心的,可我这次真是失职了。” 云悦了然,“这话就不对了。知府夫人你是主母,你要管的事自然也不少。 哪能将所有的事情都顾忌到呢?我都明白的。” 云悦温和的话语令知府夫人的心瞬间放了下来。 接下来两人的交谈就更为顺利了。 云悦还留着用了一顿午膳才回去。 府试考完,福儿的精神还是挺不错的,他就待在别院的院子里,坐在摇椅上,惬意地晒太阳,那样子这是要多悠闲就有多悠闲。 云悦看着福儿,无奈摇头,倒是没说什么。 这天也不冷,暖暖的,就这么晒一会儿,肯定不会有问题。 该说福儿真的是很适应考试的,他一点都不紧张。 更准确地说福儿从小到大,云悦都很少在他身上看到紧张这种情绪。 福儿是考前不紧张,考后也一样不紧张。 等府试成绩下来后,福儿又得了第一。 “院试若是再拿第一,你可就是小三元了。”哪个当父母的会不高兴孩子能考第一呢?反正云悦这会儿是真的高兴。 福儿眼睛亮亮地看着云悦,就等着她再夸夸他,可等了好久,也没等到。 他娘就这点不好,怎么就不会夸人呢! 要是奶这会儿在,一定会狠狠夸他的!那他得有多幸福啊! “院试拿下第一,我应该可以做到。”云悦如果说的是乡试拿下第一,那福儿是真的没把握。 只是院试的话,福儿心里还是有点底气的。 云悦道,“娘相信你。” 这话再次让福儿心花怒放! 福儿通过了府试,如今就是童生了。 距离院试还有一段时间,倒是有不少新成为童生的人给他下了请帖。 福儿一个都没应。 “真不打算去?”云悦问道。 福儿懒洋洋道,“有什么好去的?我都不认识他们,没什么话说。吃吃喝喝也没什么意思。 我可是要拿下院试第一名的人。剩下的日子,我得好好养精蓄锐,这才能保证自己得第一啊。” 云悦看着福儿,想到他最近都是一觉睡到自然醒,每天也就临睡前稍微看看书,其他时候都是看话本子,要么就来了兴致,亲手给她泡茶,甚至还出去钓过鱼,还有...... 有好多次,云悦都当福儿是来度假游玩的,而不是来参加科举的。 云悦也都随着福儿去了,没有阻拦他,更没有要求福儿做这个做那个。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张,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倒是福儿婉拒了那些童生的邀请,有好多人说福儿太傲气,目中无人。 这些闲话也传到了福儿的耳朵里,但他一点也不在意,冷笑一声,根本不作理会。 没多久就到了院试的日子,福儿一改懒散的样子,雄赳赳气昂昂地去参加考试了,不过临走前没忘提醒云悦,“娘,等我院试成绩出来,中了小三元,您再写信告诉爹我的成绩啊。” 这话福儿已经强调过好几次了,云悦颇为无奈地点头,“知道了。” 福儿这才满意,县试府试得第一算什么?起码院试也拿下第一,那才有脸写信回去炫啊!要不然都炫耀不起来呢! 在这一点上,福儿跟苗氏的脑回路的电波可以说是出奇的一致。 苗氏也是想着,起码得等福儿考中秀才了,这样回老家才更好炫耀啊!否则都炫耀不起来呢。 院试考完回来,福儿就有些蔫了,不是自我感觉不好,而是在考场呆了那么多天,吃得又差,睡的地方也不好,铁打的人都受不住。 云悦早就有陪考经验了,早早请了大夫在家里备着。 金太医还留在苗氏和程高中身边,两个老人那儿更需要关心。 福儿年轻力壮的,想来是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 大夫给福儿诊了脉,很快说道,“公子的身体很好,也不用开药,只要这些日子稍微吃得清淡点,调理调理肠胃即可。” 大夫走后,福儿幽幽说道,“就凭考科举那么累,那就必须一次性考过了。”乡试会试可比院试要累多了。 想到这里,福儿就忍不住哆嗦了两下。 云悦顿时哭笑不得,福儿这理由还真是够强大的。 不过话糙理不糙,一次性将罪都受了,是比一次又一次受罪要强太多了。 福儿没两天又生龙活虎了。 院试成绩出来那天,福儿没亲自去看,只打发了小厮去看榜,他则悠哉悠哉地吃着点心。 到出成绩这天,福儿终于开始谈成绩了,“上榜肯定是没有任何问题。不过能不能得案首,就不好说了。” 云悦道,“能考中就很好了。” “娘,您就不盼着我得案首啊?” “当然盼啊。可你万一没得案首怎么办?娘不想给你那么大的压力。”云悦对孩子的要求从来不高,否则就福儿这样懒散的,放到别人家里,他早就不知道要吃多少亏了。 福儿目露怅然,“要是不能得案首,写给爹的信上,我都不好炫耀了。” “你爹在你这年纪还只是童生,连秀才都不是。”云悦淡淡道。 福儿却道,“爹不是才学不好,而是因为太倒霉,所以才没考中秀才吧。 奶就经常跟我说,幸好我跟哥没像爹似的那么倒霉。” “早知道就亲自去看了。”福儿吃不下点心了。 云悦挑眉,惊讶道,“你还会紧张啊?” “乡试会试的时候,我肯定不会紧张。因为我不会在意名次成绩,只要能考中就行。 院试紧张是因为我想拿案首。起码得弄个小三元回去啊!” 真是够有自信的,福儿这话也间接表明,他有信心考中进士。 “后悔也晚了。现在榜单前肯定是人山人海,就你这样的想挤进去,那可不容易。” 倒不是说福儿瘦弱,但他也不是五大三粗的身材,肯定挤不过人家。 福儿也清楚这理,哪怕有些后悔,也没站起来想冲出去看榜。 也不知道老天爷是不是真的厚待福儿,报喜的人终于来了,高声唱出福儿中了案首! 云悦就看着当时福儿眼里飞快闪过浓浓的喜色。 福儿梦想成真了!他真的考中了案首,拿下了小三元! 第1117章 乡亲 福儿是秀才了,知府大人按照往常的惯例会举办宴会宴请福儿这些新秀才。 大多数新秀才都想在知府大人的面前表现得好一点,再好一点,最好能给知府大人留下深刻的好印象。 可这对福儿来说根本就不算问题,他不需要让知府大人对他有什么好印象。 知府大人能比得上他亲爹吗? 答案是否定的! 因此福儿是只需要坦坦荡荡地去赴宴,表现得落落大方,自自然然就行了。 福儿这样的态度倒是让其他原本觉得他傲气的人,颇有些刮目相看,这人原来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 福儿中了案首的好消息也早就传到了苗氏和程高中那儿,他们可是高兴得不行。 给程二郎的信是福儿亲自写的。 云悦本来不想看,可福儿还非要她看。 云悦就看着福儿在那儿纠结着写信,好像是在解决什么世纪大难题一样。 福儿是想将他得了小三元的事轻描淡写地写出来,当然这轻描淡间还要透出他考中小三元的难得,以及他的优秀。 福儿一会儿觉得写的太轻了,没表达出他要表达的意思。 一会儿又觉得自个儿写的痕迹太重了,达不到他要的效果。 云悦就这么静静看着福儿,忽然冷不丁地问了一句,“如果你以后真的要给人当先生,你要是教出了状元,你是高兴呢还是纠结呢?” 教出状元当然是高兴事,可就福儿这样的,那是既想高兴但又不能表现得那么明显,否则就落了下风了。 说一千道一万,就是福儿是一个难伺候的人! 云悦又担心起来,就福儿这样的,以后什么样的姑娘才能受得了他啊。 福儿不知道云悦的纠结,理所当然道,“我以后要是真的当了先生,还教出了状元,那我当然高兴了! 我还需要纠结什么?人人都知道我教出了状元。” 云悦笑了,“你还是多想想这封信要怎么写好吧。” 福儿一听,立马回过神,又开始绞尽脑汁地写起信来。 整整磨了快两个多时辰,也不知写废了多少张纸,福儿终于将信写好了。 福儿自己看了看信,很是满意。 云悦的信更是早就写好了,就等着福儿将信写好,到时候就能一起寄出去了。 府城这里暂时没事了,云悦和福儿就启程回县里了。 苗氏早就等着福儿,一见到人,当即将福儿搂进怀里,笑得脸上的皱纹都堆积在一起,眼里的慈爱几乎要化为实质溢出来,“福儿你怎么就那么有出息哦!小三元哦!奶高兴!高兴啊!” 要问福儿现在是什么感受,那就好像是在炎炎夏日喝了一杯冰爽的西瓜汁,浑身上下都透着畅快舒坦! 还是他奶会夸人,他可不是出息吗?他可真是太出息了。 云悦觉得福儿身后要是长了一条尾巴,他八成能将尾巴翘上天去! “乖孙,你好好休息两天,奶再带你回咱们老家看看啊。”苗氏想回乡炫耀是一回事,但也不想累到自己的孙儿。 福儿其实一点都不觉得有多累,不过他还是没拒绝苗氏的好意。 回老家那天,不光光是苗氏和福儿去,而是举家都去了。 程高中和苗氏打算祭拜祭拜祖先,再去看看那些老亲,一晃眼,都那么多年没见了。 这一见,真的怕是这辈子最后一次见了。 程高中和苗氏是先去祭了祖。 苗氏把福儿拉近了一点,对着祖先不停夸着福儿,她还没忘记程二郎和祥儿,他们也一样有出息。 程高中更是老泪纵横,他这辈子也算是对得起祖宗了,将儿孙都教得那么好。 至于苗氏将所有的功劳都揽到她自己身上,程高中自认他是大丈夫,才不会跟她那么一个女人计较。 再说他都让了苗氏那么多年了,早就习惯了。 祭完了祖宗,一行人才往老家去。 老家的屋子没人住,不过程大力和铁氏托了人看着,偶尔也会打扫一下。 因此这屋子看起来也不算太破旧,不过那么多年过去,屋子还是有不小的变化。 福儿是第一次见到老家的屋子,不禁有些目瞪口呆,“娘,你们以前就住这房子?” 这也太差了吧,连两进都没有,就是普通的青砖大瓦房,走进去,角落处还有许多蛛网,窗户纸都破了。 “所以说你命好啊,打小就没受过苦。你哥哥比你好一点,他以前在这里住过。 不过那时候他年纪也不是很大,想来对这里的记忆应该不是很深刻。”云悦看着这老房子,心里也是颇多的感触。 福儿望了一圈,不由感慨道,“爹可真厉害啊。” 一个农家子,家里条件也不好,竟然能一路考中进士,如今还成了正二品的户部尚书,甚至还当了侯爷。 一般的农家子哪敢做这样的梦啊。 带来的下人将老屋简单整理了一下,云悦等人才有了坐下的地儿。 云悦等人闹出的动静不小,早就有不少乡亲在门外探头探脑地看热闹。 苗氏扬声道,“让他们进来!多少年没见了,我就想跟他们唠嗑唠嗑呢。” 云悦看了眼苗氏,更准确地说是看她身上穿的二品诰命衣服。 苗氏的话一落,当即有不少人涌了进来。 云悦看去,发现有不少是熟人,人是喊不出来了,但还有印象。 苗氏就比云悦强多了,她大多数都记得,也喊得出人。 苗氏扶了扶头上那分量十足,还镶嵌着红宝石的金簪,还特地露出了手指上戴着的玉戒指,“我倒是羡慕你们啊。成天有事忙,哪像我。成天就坐在那儿,等着人伺候。 二郎和他媳妇孝顺,什么好的都先往我和老头子这儿送。你们看看,我是不是比以前胖了不少?” 有个跟苗氏年纪差不多的老妇就道,“胖还不好啊?”她们是想胖还胖不了呢! “你不懂。这一胖了,衣裳就不好穿了,费料子啊!你看看我身上穿的这件可是正二品的诰命衣服!我可真怕会将这衣服撑破了!” 程高中一边跟他的老兄弟说话,一边也分神注意着苗氏,听到这话就忍不住暗暗翻白眼。 京城这地方真是养人,老婆子都学会拐弯抹角地说话了,不就是想让人看她身上穿的二品诰命衣服吗?拐什么弯? “二郎现在是正二品官了?听说他当了户部尚书?那是不是很大啊?” 程二郎当了正二品的户部尚书,这倒不是秘密,因为他早就派人来修葺祖坟,又给族里的族学捐了不少银子。 就是乡下地方,不懂户部尚书这官到底有多大。 第1118章 实诚,舒坦 苗氏就等着人问这个问题呢! “户部尚书是可大可大的官儿!知道县太爷吧,他才七品!我家二郎可是正二品! 比二郎官儿大的也就从一品,正一品!那些都是头发胡子都白了的。我家二郎比起他们可年轻多了!” 众人一听,心里顿时有了程二郎当了大官的印象了。 要知道县令在他们眼里就很大了,没想到程二郎的官儿当得可比县令大多了。 自从程二郎当了大官,他们程氏一族在当地的日子就好过了,没人欺负他们了,家里的男孩儿到了年纪就能去族学读书。 这些都是因为程二郎才有的。 云悦一边跟人寒叙,一边听苗氏夸程二郎。 可能是苗氏憋得有些狠了,在京城总不好拉着儿子夸,那落在别人眼里成什么了? 再说苗氏当着那些贵夫人的面也夸不出来。 主要是苗氏有感觉,就是夸了,人家也就客客气气地说两句,那有什么满足成就感? 还是这些老乡好啊,看看他们脸上的羡慕是多么的真诚,真真是戳在了她的心上,让她哪哪儿都舒坦。 夸完了儿子,苗氏又把福儿拉过来,“这是我的二孙子福儿,他可是小三元! 接下来他还要参加乡试考上举人。考完举人,就得回京考进士了!我们家对孩子也没那么高的要求,考个进士就行了,不用跟他哥似的考上探花。” 听着苗氏那么轻描淡写地说福儿要考进士,众人的心情可谓百味陈杂。 托程二郎的福气,他们对科举也不是一点都不懂。 要知道除了程二郎,他们程家如今功名最高的也就是举人,不是没参加过春闱,但没考中。 那举人今年都要五十了,再看福儿,连二十都没有! 这人跟人怎么就差了那么多呢? 还有福儿长得可真是贵气,就站在那里,嘴边噙着淡淡的微笑,一股贵气就扑鼻而来,比县太爷家的公子都长得好。 对了,福儿的亲爹可是户部尚书,可不是比县太爷家的公子厉害吗? 接下来就是一顿吹福儿了。 福儿脸上的笑容不变,可只有作为亲娘的云悦知道福儿现在很开心,非常开心,溢满笑意的眸子似乎在说,“多夸点,狠狠夸!老家的乡亲真的是太实诚了!怎么尽爱说大实话呢?” 晚上家里的准备的食物也简单,普通的乡野小菜,上山现采的野菜,从其他人家买的鸡鸭还有鸡蛋,又去村里的屠户那儿切了肉。 福儿倒是吃得津津有味,尤其格外喜欢吃野菜炒鸡蛋,“这时候的野菜不是最新鲜的。初春第一茬野菜那味道最好。” “你要喜欢,等回去后,到了明年初春,就给你做。”云悦倒是没想到福儿会那么喜欢吃。 福儿点点头,“好。” 福儿其实挺挑吃的,倒不一定要吃贵的,鲍参翅肚他能吃,但是民间小食他也喜欢。 在京城的时候,福儿就经常往那些小巷子钻,就是为了寻找美食。 碰到他觉得好吃的,还会带回家。 程二郎对那些东西感官平平,更准确地说他对吃的不太在意,只要能入口,味道不算太差,他就可以接受。 云悦等人倒是挺喜欢的。 云悦一行人在乡下住了三天才回去。 不仅福儿要参加乡试,就是程大宝也要参加。 福儿是有十足的信心一定能考中,可程大宝没有信心。 回到县里,福儿还得帮程大宝补习功课。 铁氏有些不放心,福儿热情是很热情,但他年纪太小了,又还没考中举人,他的辅导真的能用吗?要不要花钱请个举人补课? 铁氏倒是没傻到直接将想法说出来,不过私下里偷偷找了程大宝商量。 程大宝道,“举人能比得上福儿堂弟?” 铁氏点头,“举人功名总比福儿要来的高吧!” 程大宝无奈道,“娘,以福儿堂弟的水准绝对能考的中进士。现在就等于有个进士专门给我补课。 这真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还有福儿讲课讲得很好,我都听得明白。娘您就别瞎操心了。” 被儿子说了一通,铁氏心里怪不是滋味儿的。 不过儿子都是秀才了,肯定比她厉害,有眼光多了,于是她也不再多说。 转身,铁氏就往云悦跟前凑,两人都是当母亲的,儿子不久后又要参加乡试,她们就不停讨论该给两个准考生准备什么饭食。 除此之外,铁氏还喜欢跟云悦打听京城的生活。 听苗氏说没意思,因为她说不到两句立马就将话题转到程二郎身上。 铁氏也清楚程二郎有出息很厉害,可是一直听,那就不是滋味儿了。 云悦说的就要全面多了,铁氏也听得津津有味。 “三弟妹和如珠怎么样?”铁氏冷不丁地问道,跟王晓玲吵了那么多年,她这一去京城,自己还真是有些想了。 如珠那孩子是真懂事贴心,铁氏一辈子没个女儿,对她也是有几分真心疼爱的。 云悦回答,“三弟妹如今在庵堂。” 铁氏瞪大了眼睛,“她犯什么错了?” 云悦眨眨眼,“没犯错啊。只是如珠这些年一直没身孕,她心里着急,所以就去庵堂为如珠祈福,希望她能怀孕。” 如珠在京城对史家人说的是王晓玲去庵堂为苗氏祈福。 不过云悦相信铁氏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因此就拿了一个比较靠谱的。 可就是这比较靠谱的,铁氏也一样不相信。 铁氏跟王晓玲太熟了!朝夕相处那么多年,几乎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动不动就要吵上一架。 打死铁氏也不信王晓玲去庵堂是为了替如珠祈福。 “是三弟妹又犯了什么错吧。”反正王晓玲那种人是不可能心甘情愿去庵堂的,住一两天还可以,但时间长了,绝对不可能。 云悦但笑不语。 铁氏见状也不再多问,就是问了,相信云悦也不会说。 王晓玲可真是行啊,都去京城过好日子了,没想到还能把自己作到庵堂! 活该!真是活该! 铁氏无不幸灾乐祸地在心里吐槽。 第1119章 对比,会过日子 当着云悦的面,铁氏也不好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于是很快转移话题,“说来如珠嫁给成才的日子也不短了,怎么一直都没怀上?” 说着,铁氏还真是有些担心如珠了。 “他们都年轻。太医也给他们看过了,说他们的身体没什么问题。等缘分到了,孩子自然就来了。”云悦说道。 铁氏叹了口气,“如珠这孩子现在什么都好,就差个孩子了。要是能有个孩子,那就美满了。” “是啊,就差个孩子了。” 铁氏忽然担心起来,“如珠不会因为一直没能怀上,就去吃那些乱七八糟的生子秘药吧?” “没有。如珠从来吃那些什么生子秘药。”云悦又道,“就是三弟妹也不会允许如珠吃。当年三弟妹可是——” 铁氏清楚云悦没说完的话是什么,点头道,“三弟妹当年可是被那什么生子秘药害惨了。有她在,如珠肯定是没机会吃什么生子秘药了。” “三弟妹何止是不敢让如珠吃生子秘药,就连普通的坐胎药,她都不让如珠吃。生怕如珠会因此坏了身子。” 王晓玲真的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矫枉过正了吧。普通的坐胎药怎么就不能吃了?”铁氏不以为意地说道。 “三弟妹也是怕。不过三弟妹如今在庵堂,如珠就托我请了太医给她看了,又偷偷开了坐胎药。”云悦笑着说道,如珠是不敢吃什么生子秘药,但太医开的坐胎药,她还是敢吃的。 说了一会儿话,铁氏就打算去厨房,盯着下人做饭,他儿子还有侄子的伙食可不能出一点错。 福儿每天该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他一般晚上十点就准时上床。 福儿是属于那种让人嫉妒的,睡眠质量好极了,真的是一沾枕头就能睡着。 失眠这种事是绝对不可能在福儿身上发生。 每天福儿睡了,程大宝还在那儿挑灯苦读,一直到深夜,他屋子才熄了灯,早上几乎是鸡刚打鸣,他就起床。 不像福儿,他是睡到自然醒才起来。 一般福儿都是早上八点半的时候能出屋子吃早膳。 云悦觉得程大宝太刻苦了,离乡试还有挺长一段时间。 云悦还想着让铁氏提醒一下程大宝,别把自己逼得那么紧。 苗氏就先开口了,“大宝啊,你用功读书是好事。可成天睡得那么晚,起得那么早,是不是太辛苦了?” 最主要的是程大宝身边有个福儿当对比啊! 再看看两人的脸色—— 对比太惨烈了! 福儿真真是面红齿白,精神奕奕。 再看程大宝,比福儿大不少,都快三十的人了,再加上这些日子睡得少,眼底隐隐有些泛青,一看到他,满满的疲惫顿时就迎面而来。 福儿吃着肉包子,听到苗氏的话,不由去看程大宝,“大堂哥,你也别把自己逼的太紧了。 我爹也说过,科举除了考学问,还有就是比身体了。你还不如跟我一样的作息,把身体调整到最好。” 铁氏早就想劝程大宝别那么用功了,她看着实在是心疼得不得了,现在苗氏和福儿都劝了,她自然忙不迭道,“是啊。你这样,娘看着也心疼啊。” 如果只是苗氏和铁氏说,程大宝怕是不会放在心上,但他相信福儿。 云悦也发现了这一点,私下对福儿道,“你大堂哥挺听你的话啊。” 福儿挑眉,理所当然道,“我勉强也称得上是大堂哥的师傅了!大堂哥当然听我的话了。” 云悦笑了笑,“你还真喜欢给人当师傅啊。等你考中进士,如果真的不想当官,还真可以开家私塾给人当先生。” 没想到福儿却摇头了,“不要。等我考中进士,我还是打算当官的。” “改主意了?不想给人当先生了?” 福儿再次摇头,“是还没想好。不过辛辛苦苦考中进士,若是连官都不做,好像有些亏。 人活一辈子,总得什么都尝试一下吧。我之前就没尝试过做官啊。” 云悦定睛看着福儿,忽然笑了,像小时候一样,抬手摸了摸福儿的脑袋,“你以后真不用娘多操心了。你自己就能把日子过得更好。” 怎么说呢,福儿真的是很会过日子,并且会享受生活的人。 无论在何时何地,福儿都能给自己找到最舒服,他最喜欢的生活方式。 福儿这一生真的能过得很开心快乐。 在这点上,祥儿就比不上福儿了。 祥儿有野心,他想要青史留名,想做出一番事业。 这除了努力,有时候可能还需要舍弃点什么,或者压抑自己的本性。 在这点上,祥儿的确是比不上福儿。 人各有志,倒是也说不上谁好谁差。 作为母亲,云悦是更欣赏福儿这种活法,轻松自在。 不过云悦也不会强迫祥儿改变自己,那对祥儿来说未免也太残忍了。 被云悦摸了头的福儿还有些傻,他记得小时候娘总是会摸他的脑袋,可等他长大后,这样的场景就越来越少了。 不过被娘摸脑袋的感觉还挺好的,福儿有些享受又有些小羞涩。 可没多久,云悦就收回了手,这让福儿有些小小的失落。 再说程二郎这里也收到了云悦寄回来的信。 信的开头先是说了程高中和苗氏的身体很好,他们在老家过得也很不错。 没在信上写福儿的成绩,那是福儿强烈要求的,他要自己说。 程二郎在信上没看到福儿的科举成绩,略有些讶异,不过很快就想明白了。 这的确是福儿那臭小子会做的事。 看完了云悦的信,程二郎才打开了福儿写的信。 在看到上面说福儿是小三元,程二郎满意一笑。 看着那满纸扑鼻而来的得意骄傲,反正程二郎是没在其中感受到所谓的含蓄低调,福儿那张得意洋洋的小脸仿佛在他眼前晃悠。 程二郎低声念了一句,“臭小子。” 正看信时,下人禀报祥儿进来了。 知道祥儿也惦记着云悦等人,就将信递给了他看,“你娘和你弟弟来的信,你看看。” 第1120章 毛衣,稍微一点 祥儿看完两封信后,嘴角也不由向上扬起,“爹,弟弟还是很厉害很有出息的,中了小三元呢。” 程二郎点点头,眼里难掩赞赏,“嗯,你弟弟是很不错。” 祥儿惊了惊,他刚才真的没指望程二郎会附和他的话。 “要是等弟弟回来,爹当面夸一夸弟弟的话,我想弟弟一定会很开心。”程二郎真的是很少夸福儿,对福儿总是很严肃。 程二郎却道,“我真夸了你弟弟,他怕是会得意得不行,得压压他。” 祥儿轻声道,“您压得也够多了吧。不用再压了吧。” 程二郎只当没听到这话。 很快就到了乡试的日子,云悦等人也早早就去了府城。 原先租的院子,云悦在上次离开府城时也没退,就是为了乡试留着的。 考前一晚,福儿注意到程大宝有些紧张,不由劝道,“大堂哥你太紧张了,跟我学习放松一点。” 程大宝看着福儿那悠哉惬意的样子,不由苦笑,“福儿堂弟你是心里有底,自然是毫不紧张。” 福儿默默反驳,我就是心里没底,也一样不紧张。 “大堂哥你就当你明天不是要去参加乡试,而是去参加府试院试的,说不定这样就能放松一点。 科举除了比学问身体,还有就是心态了。心态好了,就能赢过大多数人。” 程大宝用了福儿教的法子,心渐渐定了下来,接着又问福儿,“福儿堂弟,你说我这次有把握能高中吗?” 福儿看着程大宝,要说这个大堂哥,努力是真的努力,问题是水平是有些低。 要是这次题目都是他擅长会做的,再加上几分运气,他还真有高中的可能,不过那名次绝对得排到末尾。 “你当然能高中了!大堂哥你对自己有信心点。” 程大宝半信半疑地问道,“你不会是在说好话安慰我吧?” 福儿眼睛一瞪,“谁安慰你了?我是对我自己有信心。大堂哥,我好歹也教了你那么久,你怎么就不能高中了? 好了,也到了睡觉的时辰了。咱们赶紧回去睡吧,明儿个还要考试呢。” 福儿和程大宝进了考场,云悦和铁氏就只能在外面等了。 自从送了福儿和程大宝进考场,铁氏就不停拉着云悦说话,“二弟妹,你说大宝这次能考中吗?” 没问福儿,是因为铁氏也看出福儿太有自信了,真的是半点也不怵。 福儿这样的要是考不中,那真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大嫂你得对大宝有点信心啊。” 铁氏实在是坐不住了,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我倒是也想对大宝有点信心。可——可——” 可谁让程大宝之前考过,没考中呢。 云悦的耳朵真的都要被铁氏念叨出茧子来了,只能拉着铁氏出去逛,有点事情做,好歹能转移一下注意力。 到了布庄,云悦就对铁氏道,“大嫂你不如亲自给大宝做件衣裳好了。” “我好多年没做了。”铁氏喃喃道,自从有了钱,家里就买了下人,她都不做针线活儿了。 可在看到布庄里的那些毛线,铁氏的眼睛就亮了,“毛线啊!没想到府城也有了。” 云悦随着铁氏的视线看过去,也看到了那一团团毛线。 如今的毛线真的是出现在大晋的各处各地。 从鞑靼那儿进原材料,然后加工成毛织品,再反过来卖给鞑靼,可是赚了不少。 当然也有不少商家看到了别的生机,有的直接卖毛织品,有的就直接卖毛线。 程二郎竹管户部,可是很清楚光毛线一项,给国库赚了多少银子。 不止是毛线,奶粉和奶片也研究出来了,没有第一次吃时味道那么差,刚一喝进嘴里就让人恨不得全吐出来。 云悦倒是挺喜欢奶粉的,隔三差五的就要冲上一碗喝。 苗氏和程高中对奶粉奶片的接受度不是很高,一个月里能喝几次就不错了。 程二郎和祥儿没苗氏那么排斥,但也不算多喜欢,也是偶尔喝喝。 “反正闲着,不如给孩子织点毛衣好了。”云悦看着毛线,忽然有些手痒。 在京城是忙,也不想织。 可如今在这府城,也没什么事,白待几天也没意思,不如给福儿做一件毛衣好了。 毛衣几天的功夫也能织好了。 不过这还不到穿毛衣的季节,还要再过几个月,等天冷了才行。 铁氏也被云悦说得心痒痒的,也动了亲手织毛衣的心思。 福儿喜欢蓝色的,云悦就要团成天蓝色的毛线。 程大宝喜欢的是灰色,铁氏就要了灰色的毛线,因为程大宝长得比福儿要高大,他用的毛线就比福儿多了。 织毛衣的日子就不无聊了,云悦和铁氏一边织毛衣一边说话。 “我还得给大力还有竺儿织一件。”铁氏看着有些成型的毛衣,眼里浮现淡淡的温情。 云悦也道,“回京城的路上,我也可以帮相公和祥儿织一件,虎子年纪太小,暂时就不织了。” 也不知道那么小的孩子会不会对毛线过敏,尤其这些毛线是染了色的。 云悦和铁氏的手速都不慢,不过云悦更快一点,可两人的毛衣都没织完。 福儿从出了考场后,得知他娘亲手为他织毛衣,那叫开心得不行。 爹和大哥都没有呢!就他有! 福儿对乡试的成绩是一点也不在意,每天就盯着云悦织毛衣。 云悦看着福儿的急切的样子,忍不住道,“就是现在织好了,你也不能穿。急什么?” 福儿却道,“就是不能穿,看着也是好的。” 在乡试放榜的前两天,云悦终于将毛衣织好了给福儿。 福儿看着那毛衣喜欢极了,还特地试了试,太合身了! 铁氏那儿的毛衣还没织好,不过看样子倒是快了。 云悦见程大宝有些神不守舍,心里便猜测他没有太大的把握。 福儿像是看穿了云悦在想什么,便说道,“没考前,我就猜大堂哥上榜的可能性不是很大,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啊,不过得看运气什么的。 考完以后,我倒是觉得大堂哥上榜的可能性稍微大了一点。” “为什么?”云悦好奇了。 福儿回答,“因为这次乡试难啊!” 云悦愣了一下,随即问道,“你确定试卷难,你大堂哥还能考中?” “这时候就是比的水平和心态了。我觉得大堂哥的心态还可以。水平嘛——一半一半吧,看情况了。” 难怪说程大宝上榜的可能性稍微大了一点,真的是稍微一点。 第1121章 高兴疯了,解元 到了放榜那天,当然不用福儿和程大宝亲自去看榜单,他们就呆在家里,由身体强壮的小厮去看。 程大宝其实是很想去看榜单的,可铁氏不许她去。 铁氏还记得院试放榜时的场景,真真称得上是人山人海啊。 当时她都挤不进去,只能眼睁睁看着丈夫和儿子拼了命地往人群里挤。 丈夫和儿子好不容易才出来,他们的头发东倒西歪的,大宝连鞋子都掉了一只。 这次铁氏是绝不会再让程大宝去看榜单了,老老实实等着结果就是了。 福儿这次没能再悠悠哉哉吃点心等成绩了,主要是看对面的程大宝急得额头都冒出了冷汗,死死咬着唇,身子哆嗦个不停,一看就是紧张到了极致。 福儿便淡定地坐着,也不劝程大宝什么,成绩都出来了,再劝也没用。 去看榜的小厮还没回来,报喜讯的倒是来了。 因为大多都是从最后一名开始报喜的,巧的是,程大宝这次就是考了最后一名。 运气太好了! 云悦和福儿心里不约而同闪过这句话。 可不是运气太好了吗? 最后一名也是中了举人啊! 福儿向程大宝道喜,“大堂哥恭喜你了,你考中举人了!”最后一名就不需要特别强调了。 程大宝没回福儿,因为此刻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外界的一切人一切声音他都看不见,也听不到了。 云悦先是高兴,可瞧着程大宝都过去那么久了,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心里就开始打起鼓来。 不期然的,云悦想起了范进! 范进因为中了举人,可是高兴得都疯了! 程大宝不会变得跟范进似的吧? 下一刻,就见程大宝激动兴奋到双目通红,大叫一声,“我是举人了!我是举人了!” 眼见着程大宝不光喊,竟然还一边脱衣裳,一边打算往外跑,可是把众人吓得不轻。 好在报喜的人见多识广,早就见过比程大宝反应更激烈高兴的,拦住了程大宝,又对云悦等人说,“举人老爷只是高兴疯了,重重打他两巴掌,把人打醒了就好了。” “二弟妹,你——你打吧。我——我下不了手啊。”铁氏讷讷说道。 云悦无奈,抬手狠狠给了程大宝两巴掌。 程大宝的眼神果然渐渐清明起来,愣愣看着云悦,“二婶你打我做什么?” 真是高兴疯了,云悦好笑道,“你中了举人,高兴得都疯了。不打你两巴掌,你怎么醒得过来?” 程大宝后知后觉想起了刚才做的事,一时间不由讪讪的,随即中举的喜悦涌上心头,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考中了举人,这真的是太好了。 铁氏见程大宝没事,连忙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丰厚红包,转身就给了报喜的人。 等送走了报喜的人,铁氏才没好气地拍着程大宝的胳膊,“你个傻小子,中举多高兴啊,你怎么还能高兴疯了?” 程大宝不好意思一笑,不想再提这些丢人的事,便对福儿道,“我这次能中举,还是得多谢福儿堂弟。如果没有你,我是绝不可能中举的。” 对自己有几斤几两,程大宝还是心里有数的。 铁氏回过神,抓着福儿的手,连连感谢,“福儿啊,你让大伯母我怎么感谢你啊。要是没你,你大堂哥这次肯定考不中举人。大伯母高兴啊!太高兴了!” 福儿笑了笑,语气十分淡定,“大伯母,这只是小事罢了,您不用放在心上的。 其实主要还是大堂哥努力用功,要不然他哪能考中举人啊。” 铁氏却道,“还是得谢谢你。以前你大堂哥要努力用功,但他也没考中举人啊。还是你厉害。” 福儿不再谦虚推辞了,主要是他觉得这就是事实啊! 可不就是他的功劳吗?可不就是因为他厉害吗?大伯母真是个实在人,就爱说大实话,真是让他怪不好意思的。 不过大伯母可以多夸一点,听着真舒坦。 铁氏是恨不得将福儿夸上天去,但程大宝在一旁听得尴尬,便打断了铁氏,“娘,既然我这次中了举人,我打算跟二婶他们一起进京,我想参加春闱。” 不能继续听铁氏的吹捧,福儿心里略微有些失望,听到程大宝的话,他不由问道,“大堂哥你有把握吗?” 福儿感觉他的判断还是没错的。 程大宝这次能中举,起码有一半的运气在里面。 可他参加春闱能不能再有那么好的运气,那真的得打一个大大的问号了。 说白了,还是程大宝的水平不太够,没法子。 “没有。”程大宝直接了当地回答,“不过我想试试看。再说还有那么长时间,总还能努力努力。就是考不中,下场积累一下经验也好。” 福儿却在心里道,春闱可辛苦了,反正换做他,那他肯定是要一次考过。 同样的罪,绝不要受第二次第三次,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 人各有志,福儿也不能强求所有人跟他一样。 报喜的人很长时间都没再过来,福儿对此也不意外,他预料他的名次一定靠前,具体多少就预料不到了。 可是去看榜的小厮回来了。 能被挑中去看榜,那小厮长得可以手是人高马大,可就是这样,他头上的帽子也歪了,气喘吁吁的,一见到福儿就立即兴奋道,“二少爷,您中了解元!您是解元啊!” 福儿愣了愣,这成绩真是有些出于他的意料了,他居然考中解元了? 云悦也愣了,对她来说,儿子能中小三元,这已经是大喜事。 没想到福儿还真是给了她一个大惊喜,连中四元啊! 看着云悦满脸高兴,福儿很想问一句,确定主考官跟他爹没交情吗? 好在福儿不傻,没把这话问出来,再说解元的试卷到时候会被张贴出去,若是不能服众,那考官就要倒霉了。 交情再好,也不可能拿自己的仕途开玩笑啊! 云悦当即就赏了下人两个月的月钱,没多久报喜的人来了,她又将原本准备的红包,又足足增了一倍。 她高兴!这会儿就是愿意撒钱! 程大宝也真心为福儿高兴。 铁氏看着福儿,心里默默叹气,这人跟人真是差得太远了。 看看她儿子年近三十才考中举人,福儿倒好,一次性考过,他连二十都不到。 不过这侄儿帮着她儿子考中了进士,她可不是没良心的人,才不会嫉恨他。 铁氏心情复杂了一会儿,很快就向福儿道喜。 第1122章 回京 苗氏也快高兴激动疯了,两个孙子都考中了举人!其中一个还是解元呢! 苗氏摸摸程大宝的脸,又去摸摸福儿的脸,笑得嘴都合不拢,“乖孙儿!真是乖孙儿!像我,难怪那么有出息。” 程高中也正高兴着,听到苗氏的话,笑意一顿,随即看了眼苗氏。 算了,大喜的日子不跟苗氏计较。 其实儿子孙子那么有出息,主要还是像了他这个祖父啊!否则他们哪儿能那么有出息呢。 福儿考中了举人,云悦等人就要准备回去了。 苗氏回去前,还特地让程大宝和福儿陪她回了一趟乡下。 福儿很乐意去。 程大宝倒不是很想去,他想多用用功,为春闱努力拼一把,可见苗氏兴致那么高,他也不好说什么扫兴的话。 这次程大宝要去京城参加春闱,铁氏恨不得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他准备好带过去。 铁氏又塞了一把银票给云悦,后者拒绝了,“大嫂,哪儿有亲侄儿住进叔叔婶婶家,还要特地给银子的。你拿回去吧。” “二弟妹,这银票你可得收下啊。这次我就不能陪着大宝去京城了,一切都只能拜托你了。 我信你一定不会亏待大宝的。可你也得将这些银票收下,否则我心里难安。” 见铁氏坚持要给,云悦也不好推辞,便收下了。 在云悦等人启程时,程二郎收到了云悦和福儿送来的信。 福儿的性子还是没变,他考中解元的事,要自己亲自说。 看着福儿信上那扑鼻而来的骄傲得意,程二郎无奈摇头,真是不知道这性子是像了谁。 “弟弟竟然考中了解元!?”祥儿惊讶了,他相信福儿能考中,但是没想到成绩会那么好。 程二郎跟祥儿一样惊讶,“看福儿也是得意得不行。要是这会儿他在家,八成要天天来我跟前晃悠得意了。” 祥儿却道,“弟弟才多大就考中了解元。怎么就不能得意一下? 明明是爹你对福儿的要求太严厉了。” 程二郎瞪了眼祥儿,“就会为你弟弟说好话。” 祥儿在程二郎将信叠起来,重新放回信封时,缓缓说道,“娘他们也启程回京了。他们离开那么久,我是真想他们。” 程二郎道,“我也想。” 祥儿故意问道,“爹您有没有想福儿啊?” 程二郎板着脸,“谁会想他?他不在,我耳根子还能清净点。日子别提过得有多舒服了。” 祥儿挑眉,“是吗?我怎么好几次看到爹你看福儿亲手写的信呢?这是睹物思人吧。” “你是最近太闲了吧。”程二郎眯着眼,语气危险。 祥儿忙道,“我哪儿太闲了。我最近事情可是不少。” 说着,祥儿就满是钦佩地看着程二郎,“爹,说实话,我是真的佩服你。 按理你之前当官也应该很忙吧,那时候你是怎么抽出时间管我和弟弟的?” 他现在每天不止要忙公事,还得每天抽时间去陪虎子。 虽然那还是个吃喝拉撒都不能自理的小屁孩,但他每天还是得陪着。 “因为你娘吧。”程二郎想了想回答,“那时候我也忙的不行。可你娘担心我太累,就拉着我来看你们,也算放放松了。年轻的时候也别把自己逼得太紧,要不身子可是吃不消的。” 祥儿点点头,“嗯。爹,您放心,我都明白的。” 赶路的日子也不无聊。 苗氏也喜欢上了织毛衣,跟着云悦学了几天就会了。 织毛衣可比刺绣简单容易多了,眼睛还不累。 因此苗氏也织了起来,本来是想给程二郎织的,但云悦说了他手里织的这件就是给程二郎织的。 云悦道,“娘,爹那儿还没有人给他织呢。” 苗氏哼了哼,“我是看在那老头子可怜,没人给他织的份儿上,才愿意给他织。” “娘,我知道您还是很关心爹的。”云悦笑着说道。 “谁关心那老头子呢?就会气我!前两天做梦还说什么,亏得二郎他们都像他,所以才那么有出息。”说起这事,苗氏就生气,“你说说他这说的是什么话?明明二郎他们能有出息,那都是像了我!” 云悦就说这两天苗氏对程高中怎么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现在终于找到原因了。 “娘,没有您和爹,又哪来的相公他们呢?相公他们能那么出色,说白了,都是您和爹的功劳。两者缺一不可的。” 苗氏强调,“主要还是我的功劳。” 云悦也不跟苗氏争人,深以为然地点头,“对,您说的真是太对了。” 苗氏心里的气顺了。 程高中眼睛多尖啊,他跟苗氏当了那么多年的夫妻,对方一点变化,他都能看出来。 这老婆子总算是不生气了。 程高中再接再厉,好不容易才让苗氏消了气,两人又和和美美地过起了日子。 福儿可没错过程高中和苗氏之间的事,他倒是颇有些羡慕,“奶真幸福,能嫁给爷。” 云悦笑了笑,“你是不是想说你以后会跟你爷一样对未来的妻子那么好啊?” 福儿摇头,“不是。” 云悦惊了惊。 “我是想当奶这样的。以后我娶的妻子也要那么对我好,让着我宠着我才行。” 云悦的表情有些无语,定睛看了福儿许久,好一会儿才道,“你真是生错了性别,你该当女孩儿才对。” “娘,我怎么就不能找个疼我让我的妻子啊?这跟是男人还是女人没关系。” 云悦想了想,好像真是这样。 “你的择妻标准可真是高。你怕是难找到符合你心意的姑娘。” 祥儿的择妻标准比起福儿真是太低了,只要能干孝顺心正就行。 这样的好姑娘虽说没到满大街都是的地步,但仔细寻摸寻摸还是能找到不少的。 可福儿的择妻要求,真是让云悦无话可说了,想找到符合的,太难了。 对了,也不知道宁远的三个女儿里有没有合福儿的要求了。 “娘,我有些后悔。”福儿的表情忽然变得纠结起来。 云悦随口问道,“后悔什么?” “我也觉得按我的要求,很难找到符合我标准的妻子。我应该打小就选定目标,然后从小将人养大。我亲手养大的妻子,那肯定会符合我的要求啊!可惜啊可惜,现在是来不及了。”福儿一脸懊恼。 云悦觉得比起她,福儿才更像是穿越的! 太前卫了,福儿居然想玩儿养成! 第1123章 到达京城,吃醋 回京的路上倒也不闷。 福儿可以指点程大宝的功课。 云悦和苗氏一起织毛衣。 程高中喜欢看两个孙儿读书,虽然他们说的,他大多数都听不懂,但他还是乐意听。 行了一个多月的路,云悦一行人终于回到了京城。 程二郎首先关心了程高中和苗氏,见他们脸上除了一点疲惫之色,倒也没什么其他大碍,这才放下心。 接着程二郎又去看云悦,见她一切都好,只是瞧着比离开京城时瘦了不少,不由有些心疼。 最后程二郎才看向程大宝和福儿,先是对程大宝道,“这才你能考中举人,这很好。 明年春闱你也下场试试。能中最好,就是不能中,也当积累经验。这对你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 程大宝点头道,“二叔,您放心,我都明白的。” 福儿这里见程二郎看过来,当即挺起了胸膛,尽力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可眼里深处的期待还是泄露出了几分真实情绪。 程二郎见状,不由觉得好笑,板着脸,“不错。” 福儿傻眼了,见程二郎说完“不错”两个字,居然就转头不理他了! 他可是连中四元啊!他还不到二十!他是少年英才啊!他爹的反应是不是太平淡了一点? 云悦轻轻推了下程二郎,见程二郎看过来,以眼神示意,“别再逗福儿了。” 程二郎沉默片刻,再次看向福儿,“你连中四元,这很厉害也很难得,为父替你感到骄傲。” 福儿的心这才舒服了一点,这还差不多,“还有呢?” 程二郎瞪了眼福儿,没好气道,“还有什么还有?什么都没了!” 福儿撇撇嘴,他可是连中四元!他爹就只夸了他一句,这也太敷衍了吧。 珍珍好久没见福儿了,很是黏他,一家人坐一起吃饭都坚持要坐他身边。 “二哥你好厉害啊!连中四元,你那么年轻就是举人了!”珍珍双眼亮晶晶地看着福儿。 被妹妹这么崇拜地看着,福儿心情大好,“其实这也不算什么。” 珍珍却道,“不,二哥你真的很厉害。我那些朋友知道你连中四元,一个个都佩服你佩服得不得了!” 福儿暗暗笑了,果然能当他妹妹朋友的人,眼光还是挺好的吗? 珍珍又小声对福儿说,“有两个还跟我打听二哥你喜欢什么呢。” 云悦耳尖听到了珍珍的话,“你没说吧?” 珍珍立即道,“当然没有了!娘说过,家里的事不能随便说出去。我当然不会说了。” “娘信你。”她的三个孩子都是能管住嘴的,可不是什么大嘴巴的人。 夫妻久别重逢,这一晚,程二郎好像格外激动,连着来了三次,让云悦都有些吃不消。 都说女人三十如虎四十如狼,可是程二郎这都四十出头了,这精力是不是也太好了一点。 云悦腰很酸,脑子里也不断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对了,明年宁兄打算来京城。” 云悦立马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开,立即看向程二郎,“不是一个人来吧。”她很难相信宁远不是为了福儿来京城的,就算不全是,起码也有五六分。 “不是。宁兄打算带他三个嫡女,还有妾室庶长子来京城。” 云悦靠在程二郎的怀里,若有所思地问道,“他不带他夫人还有嫡子来吗?” “宁兄的嫡子身子弱,根本经受不住长途跋涉。宁兄的夫人放心不下,于是也不打算过来。” 云悦惊了惊,“身子差到这地步?都调养这么些年了,不是说有好转吗?” “时好时坏吧。”提起宁远的嫡子,程二郎也有些担忧,主要是替宁远担心,“宁兄这次带三个女儿来京,意思很明显,那是想履行当年的婚约。” 云悦纠正道,“没定下婚约啊。只是承诺!” “行,是承诺,不是婚约。”程二郎也没指望这亲事一定能成,“让孩子们看看吧,若是能成,自然是好。也不枉宁兄惦记了那么多年。” 云悦心道,可不是惦记了那么多年吗? 宁远每次来信,要么是明示,要么是暗示,总归是要提醒一下这婚约的存在。 “忠信侯带庶长子来京做什么?”云悦忽然问道。 程二郎沉默了一下,眼里隐隐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回答了,“宁兄可能想让他的庶长子继承爵位。” 云悦也不惊讶,她刚刚已经隐隐有所猜测了,只是—— “有嫡子在,想立庶子,这怕是不容易吧。” 程二郎道,“是不容易啊。所以才得早做准备。若非宁兄的嫡子身子极差,根本不能继承爵位,宁兄也不会起了扶庶子的心。” “这忠信侯府也是够乱的。”云悦幽幽说道。 宁远的妻子纪雪晴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庶子抢了她儿子的世子之位吗? 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我有时候也心疼宁兄。但凡宁兄的妻子生了一个健康的男嗣,也不会有这爵位之争了。” 程二郎敢说这话,就是确定宁远不是宠妾灭妻的。 宁远想扶庶长子为世子,那是因为嫡子的身体实在是太差,指不定什么时候小命就没有了。 很少会有人放着健康的庶子不立,反而要立一个病恹恹,不知道何时就会没命的嫡子。 夫妻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这才睡下。 第二天,云悦把自己亲手给程二郎织的毛衣拿给他,对着他身子比了比,“大小正合适,没什么需要改的了。” 看到毛衣,程二郎还有些惊讶,“这是你织的?你还有工夫织这个?” “嗯,我织的。我怎么就没工夫织?一路上也没什么事,织毛衣打发打发时间也不错。 福儿参加乡试的时候,我给他织了一件。然后回来的路上,我又给你和祥儿织了一件。” 程二郎挑眉,“先给福儿织的啊?” 听出程二郎话里的醋味,云悦好笑地捶了下他的胸口,“你难道还吃福儿的醋不成?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啊。” 程二郎反驳,“谁吃醋了?我是担心祥儿知道你先给福儿织的,他会吃醋。” 云悦回给程二郎一个白眼,“你还真好意思拿祥儿当挡箭牌。祥儿才不会吃这个醋呢。也就你了。” 程二郎才不承认他吃醋了,就是先给福儿织的又怎么样?他敢说,云悦给他织的毛衣才是最用心的!这可比什么都珍贵。 第1124章 想得不行,出事 幸好云悦不知道程二郎在想什么,否则一定会回一句,每个人的毛衣她都是一样用心织的,可没程二郎想得厚此薄彼,那是绝对不存在的。 云悦又去了趟祥儿那儿送毛衣。 在收到毛衣时,祥儿还有些惊讶,不过随即眼里就浮现出了淡淡的笑意,“娘,我很喜欢。应该不止我有吧。” 云悦也不瞒着祥儿,“嗯,我给你弟弟和你爹都织了。” 没给珍珍织一件毛衣,不是因为偏心,而是因为珍珍一点都不喜欢毛衣。 别问为什么,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反正珍珍就是不喜欢穿毛衣。 云悦想着之后给她扯块料子,亲自给她做一件裙子好了,不过花纹什么,她不会绣,只能买现成有花纹的布料了。 款式什么,云悦也不会做太复杂的,只能往最简单的弄。 祥儿也没多跟云悦说话,不是不想,而是他还要去户部忙。 云悦除了来给儿子送毛衣,还有就是想看看三公主和孙儿虎子。 虎子长得虎头虎脑的,肉嘟嘟的,十分可爱。 那么长时间没见孙儿,云悦可是想得不行。 三公主指着云悦对虎子道,“这是奶奶,虎子,来,喊奶奶。” 虎子用萌萌的眼神看着云悦,奶声奶气地喊,“奶奶。” 云悦被喊得真的一颗心都化成了春水,抱着虎子就是一顿亲,“奶的虎子哦,你怎么那么招人疼哦。” 三公主看着云悦怀里的虎子,心也同样软得不行,只觉得虎子是老天爷送她的最大的宝贝。 云悦稀罕虎子,陪着虎子一直玩儿到了中午。 三公主也留云悦吃饭。 为了能多跟孙子待一会儿,云悦答应了。 虎子快一岁了,他的饭食里加了辅食。 这是云悦之前叮嘱过三公主的,等孩子几个月大,是可以适量地加一些孩子适合吃的辅食。 三公主询问过太医,得知给孩子添加辅食是可以的,于是就照着做了。 虎子吃饭很香,别人给他喂饭,他就张大嘴喊住勺子,然后咕叽咕叽地吃起来,等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又会乖乖吃下一口。 “虎子还真好带。有些孩子,真是得拿着碗筷在后面追着他喂,他才愿意吃上几口。”真是自家孩子自家爱,云悦真是爱虎子爱的不行。 三公主也道,“嗯,虎子可乖了。” 一顿饭吃完,云悦打算回去处理事,就听三公主道,“娘,我有些事想跟您说。” 云悦朝三公主看去,见她眉眼间露出点点难色,于是便点点头,“好。” 云悦原本还好奇三公主想跟她说什么,没想到她竟将屋内所有的人都打发了,只有她们两个。 “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云悦还真是有些好奇了。 三公主压低了声音道,“是关于我大皇姐的事。” 云悦挑眉,“她不是被皇上罚去庵堂了?她还能做什么?” “就是她在庵堂,我——”三公主脸色难看地将事情说了。 三公主生了虎子,做完月子,能出门后,就把京城大大小小的佛寺庵堂都拜了一遍,为的是祈求虎子的身体平安,拜的佛寺庵堂多,也能让佛祖菩萨看到她的诚心。 周若芸所在的庵堂也是京城里出名的,三公主自然不会错过。 三公主知道周若芸就在庵堂,但她压根儿就不想去见周若芸。 周若芸算计过她一次又一次,三公主对周若芸真的是半点姐妹之情都没有了,也懒得在不相干的人面前装什么姐妹情深,她恶心! 三公主当时拜完了菩萨,添了厚厚的香油钱,那庵堂的素斋极为出名,临近中午,她就打算留下用一顿素斋再离开。 在屋里呆得有些闷闷的,三公主就带着宫女出去逛逛,正巧听到两个尼姑说话。 三公主没兴趣听两个尼姑说什么,正要离开,可听到“大公主”时,不由停住了脚步。 这一听可不得了,那两个尼姑说这庵堂都快变成淫窟了! 周若芸刚来庵堂,还能循规蹈矩,安安分分的。 可时间一长,周若芸就受不了了,她无法忍受寂寞。 于是周若芸又开始偷偷找男人寻欢作乐,还就在这庵堂里跟男人翻云覆雨! 听到这里,云悦十分无语,她真的很想问周若芸,到底有多离不了男人,竟然在庵堂都千方百计地要找男人。 “确定是真的吗?”云悦问道,她心里还真相信这是真的。 三公主幽幽道,“当时我也震惊了,就偷偷将那两个尼姑带到安静处问。 那两个尼姑知道我的身份,十分害怕,又被我吓唬了两句,就将她们知道的事都说了。” 周若芸找的男人是谁,她是怎么收买了庵堂的人给她行方便...... “我还是有些不相信。于是就让人暗暗盯着。大晚上的,一个男子从庵堂的后门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地进去。我的人看得真真的。” “你要是想,就把这事告诉皇上吧。” 三公主愣了愣,“真的能告诉父皇吗?” 云悦反问道,“为什么不能?你是皇上的亲生女儿,如今大公主的所作所为无疑是在往皇室的脸上抹黑。 你告诉皇上实情,这有何不可?” “父皇会不会以为我太小心眼,对大皇姐不依不饶的,非要害她呢?”这就是三公主最为难的事了。 “不会的。皇上是个明君。”就周若芸做的事,明康帝不被气炸了,那才怪了。 三公主最后还是没跟明康帝说这件事,因为不需要说了。 周若芸的相好叫薛鹏,只是个穷酸秀才,偶尔会附庸风雅,作上两首酸诗。 恰好,薛鹏这样的很对周若芸的胃口。 薛鹏是半点读书人的清高也没有,反而对能当周若芸的入幕之宾感到高兴。 一来有银钱好处可以拿,二来若是周若芸真的爱他爱到死心塌地,说不定他还能有机会成为驸马。 如今薛鹏认为他成为驸马的好时机到了! 因为周若芸怀孕了! 薛鹏知道这消息后,高兴得几乎要疯了! 周若芸都怀了身孕,那他岂不是板上钉钉的驸马了? 兴奋高兴至极的薛鹏就请了许多友人喝酒,这酒一喝多,就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薛鹏对着他那些朋友大师吹嘘自己要当驸马了。 那些朋友不信,适龄的公主早就都嫁了,薛鹏当的是哪门子的驸马? 第1125章 事发,作死 薛鹏为人最是好面子,哪受得住别人用嘲讽鄙夷的眼神看着他,当即梗着脖子大吼,“我要当大驸马了!” 那些狐朋狗友一听薛鹏的话,顿时笑出了声。 可不是好笑吗? 大公主周若芸如今可是在庵堂,也没听说明康帝要给她选驸马。 再说就是真的要选驸马,也轮不到薛鹏啊。 薛鹏要是能当大驸马,那他们这些人不也能当大驸马了? 薛鹏被人嘲笑得脸色涨得通红,恨从心底起,将他是怎么跟周若芸在庵堂私会,还有周若芸有多喜欢他,最最重要的是周若芸有孕了! 那些狐朋狗友也不是能管住自己嘴巴的人,回头就将事情传开了。 御史一听到风声,二话不说就上奏了。 当然不是参周若芸的,这事是不是真的,那还不确定,总不能就因为几个穷酸的话就定了周若芸的罪。 可这事必须得好好查清楚! 要是周若芸是被冤枉的,那没的说,造谣生事的人都得付出代价! 皇室的尊严不容玷污!也不容糟践! 可如果是真的,那就必须严惩周若芸。 庵堂是佛门清净地,周若芸作为大公主,怎么能干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事。 三公主也被外面的动静惊到了,好像就眨眨眼的功夫,事情就闹大了。 三公主这会儿还有些回不过神,愣愣看向身旁的云悦,“娘,我——我还要不要进宫跟父皇说大皇姐的事啊?” 云悦想了想,摇头道,“不用说了。” 事情都传开了,明康帝也都知道了,的确是没必要说了。 “父皇肯定会很生气,想来也会伤心吧。”三公主这会儿真是有些心疼明康帝了,说来小时候,父皇不管她,但她大了以后,父皇还是很疼她的。 给她选了那么好的夫婿,找了那么好的婆家。 云悦觉得明康帝生气是一定会生气的,可伤心还是算了吧。 明康帝应该是不会伤心的,他没那么脆弱。 “父皇这次会怎么处置大皇姐呢?”三公主问身旁的云悦。 “肯定会严惩。”周若芸这次的行为太恶劣了,明康帝绝对轻饶不了她。 明康帝的确不会放过周若芸,他的脸真是都快被周若芸给丢干净了。 原本明康帝心里还抱了一点微弱的希望——周若芸没有怀孕。 可在太医给周若芸诊脉,断定她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后,明康帝最后一点希望也被打破了。 周若芸跪在地上,脸上全是颓废还有绝望。 慕容美人和周天行也是恨极了,恨的是周若芸,她为什么就不能安分点!没男人她会死吗? “朕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明康帝皱着眉,十分不解地瞪着周若芸,如果可以,他只盼着能没有这个女儿才好! 慕容美人哭着去抓明康帝的裤腿,却被明康帝踢倒在地,“你养的好女儿!养出这么个水性杨花,不知羞耻的女儿!” “皇上,大公主都是被薛鹏那小人蒙蔽了,求您饶了大公主这次吧。臣妾求您了!”慕容美人声嘶力竭地哭着。 只能将所有的错都推到薛鹏身上,否则周若芸就完了。 明康帝冷笑,“那庵堂戒备森严,如果不是这孽女千方百计,想方设法地将人引进庵堂,就凭薛鹏那小小的穷酸秀才,他如何能进去?” 说着,明康帝看向周若芸的眼神全是厌恶,“你就这么缺不了男人?在庵堂都要拼命找男人?” 周若芸回过神,事到临头,她竟然什么都不怕了,抬头,无惧地看向明康帝,“父皇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打小你就没有管过我,更没有关心过我。你所有的疼爱都给了你的儿子还有就是林倩倩!我们这些女儿在你眼里算什么?我犯了错,父皇你就要对我喊打喊杀的,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子?” 慕容美人快疯了,拼命去拉周若芸的袖子,“你疯了是不是?闭嘴!赶紧闭嘴!” 明康帝是不可能被周若芸几句话说得出现后悔甚至自责的情绪,他是帝王!一国之君! 哪怕他的确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也轮不到别人这么当面指责他! 臣子还好,作为一个明君,得虚怀若谷,这样才能名垂青史。 可周若芸是他的女儿,他既是帝王又是父亲,什么时候轮到他的女儿来指责他了?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没有朕,你能锦衣玉食地长大?你其她姐妹也跟你一样,可她们哪个跟你似的淫荡无耻,甚至对朕心怀怨怼,也就只有你了!” 明康帝对周若芸不止是彻底失望了,甚至连最后一点耐心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止周天磊是上天派下惩罚他的,周若芸也一样。 周若芸其实还比不上周天磊。 比起女儿,明康的确更看重儿子,在儿子身上花费的心思更多。 “既然你对朕满怀怨怼,那你就别当朕的女儿了。” 周天行大惊,“父皇——” “闭嘴。若是你想跟她样,就只管开口。”明康帝冷冷打断了周天行。 周天行当即不敢再多说一个字,生怕落到跟周若芸一样的下场。 “父皇您真的要杀女儿?呵——也是,父皇您都杀了二皇兄了,怎么就不能杀儿臣。我们这些儿女在父皇眼里根本什么都不算。” 明康帝只冷冷扫了眼周若芸,却一个字都没说,他已经彻底不打算将对方当女儿了,那就不必再多说什么了。 明康帝以薛鹏及其狐朋狗友非议皇室的罪名,赐了他们死罪。 没多久就传出了周若芸重病,短短几日,又传出了周若芸不治而亡的消息。 周若芸死了,在众人眼里她是死了。 以后都没有大公主周若芸这个人了。 “大皇姐是不是父皇——”三公主喃喃开口,可在云悦警告的眼神扫过来,她当即改口,“不会的,我不信父皇会那么狠心。看来大皇姐真的是因为病得太厉害,所以才没了的。没错,一定是这样。” 明康帝到底有没有杀周若芸,云悦也不知道。 不过以后都没大公主周若芸这个人了,那可真是一件好事。 云悦对周若芸实在是厌烦得紧。 因为周若芸得的是传染病,明康帝就将她的尸体烧了,简单在寺庙安了个灵位。 堂堂的大公主落到这样的地步,也真是让人唏嘘不已,可这又何尝不是周若芸自己作,生生把自个儿作到了这地步。 第1126章 周若芸死 明康帝没有杀周若芸,将人往江南送了。 周若芸一醒来见自己身处在马车里,整个人还有些回不过神。 明康帝给周若芸安排了一个老嬷嬷一个丫鬟,还有两个侍卫。 两个侍卫不会一直陪着周若芸,等将人送到江南后,他们就要离开。 嬷嬷和丫鬟会一直陪着周若芸。 周若芸也该名字了,改成了慕容芸,明康帝这是让她以后都从母姓。 “姑娘,皇上说了,以后你不再是他的女儿。他最后留你一条命,给你五百两银子,你以后爱如何就如何。”顿了顿,嬷嬷继续说道,“皇上还叮嘱老奴,姑娘你若是想寻死,那也随你。” 一句话,明康帝是真的彻底放弃周若芸了,他只是不想亲手下令杀女,但周若芸的死活,他也一样不会在意。 周若芸哪怕糊涂了那么多年,但明康帝做得那么明显,她哪儿还有看不明白的。 周若芸最终还是没去江南,没了公主的身份,手里只有五百两银子,她要怎么活? 活不下去!真的活不下去! 与其生不如死地活着,还不如选择死亡。 周若芸吞金自杀了! 明康帝很快就得到了周若芸死亡的消息,他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仿佛只是听到一个无关紧要的消息。 周若芸的墓碑上刻的也是慕容芸,而不是周若芸。 转眼就到了年下。 福儿很高兴,“终于能跟爹和大哥一起过年了!” 云悦笑了笑,“能跟你爹在一起过年,你就那么高兴啊?” 福儿立即道,“娘,我是因为能跟大哥和珍珍在一起过年,所以才高兴的。跟爹可没有关系啊。” 云悦问道,“真的没有关系?” “当然没有!”就是有,他也不会承认,那多没面子啊。 云悦不再追问,免得福儿恼羞成怒。 倒是祥儿在门口听全了云悦和福儿的话,笑着道,“去年你不在,过年的时候,爹的心情就不是很好。” 福儿撇撇嘴,“爹是因为爷奶和娘不在,所以才心情不好的吧。 我不在,爹肯定高兴得很!对了,爹是不是还说,我不在,耳根子都清净多了。” 祥儿点点头,“看来最了解爹的还真是你。” 祥儿那时候安慰程二郎,他就是这么说的。 口是心非! 不止亲弟弟有这毛病,亲爹也一样有这毛病。 说来程二郎和福儿这对父子,其实还是挺有意思的。 明明都很在意对方,心里也有对方,可就是不说出来,非要说些口不应心的话。 “你们大宝堂哥这次不能跟你们大伯父他们一起过年,他心情怕是会有些失落。 你们这些日子多跟他说说话,让他别那么难受。”云悦想起了程大宝,便叮嘱起祥儿和福儿。 祥儿和福儿都应了。 过了片刻,福儿不由道,“娘,我觉得您的担心根本就不叫事。 大堂哥现在一心都忙着复习,我看他一时间怕是都想不到大伯父他们。” 云悦不以为然,平时还好,一到这种全家团聚的日子,哪个会不失落,心里难受呢。 “弟弟,私下里,爹可是给你和大堂哥开了不少的小灶。你觉得怎么样?”祥儿看向福儿问道。 福儿点点头,“很好啊。爹替我们收集了往年的试卷,还将朝堂上的事说给我们听。” 别以为程二郎在做无用功,说不定明年春闱上就会有朝堂上的政事。 这也是常事,哪哪儿有水患,或者打算用兵了...... 这些都很有可能会在春闱的试卷上出现。 “你爹教的,你都得用心听,用心学。”云悦说道。 福儿重重点头,“娘您放心,我都知道的。” 除夕那天,苗氏又招呼着全家人一起包饺子。 这几乎是每年必做的。 三公主的厨艺不怎么样,包饺子也一样不行,包的饺子软趴趴的。 看着别人都包的那么好,三公主自己就先不好意思了,“我包的这些饺子不好看,到时候煮熟了,就全都我吃。” 福儿一边包饺子,一边对着三公主和祥儿挤眉弄眼,“嫂子,你这话可就说错了。 你包的饺子哪能就你吃啊,得跟哥哥一起吃啊!哥哥肯定很喜欢吃嫂子你亲手包的饺子。” 三公主被福儿说得脸色绯红,低下头继续忙活了。 祥儿不紧不慢地包着饺子,“那你想不想吃我这个哥哥亲手包的饺子啊?” 福儿道,“想啊!” “那你嫂子的呢?”祥儿继续问道。 福儿可不上套,就三公主包的那种软趴趴的饺子,一下锅煮,怕是就散了,味道肯定不好。 “嫂子包的饺子里可都是对哥哥你的心意,我这当弟弟的哪好意思吃。还是哥哥和嫂子吃吧。” 云悦抬头看了眼福儿,“要说咱家里谁最会说话,那一定是你。” 福儿只把这话当成是夸奖,理所当然地重重点头,“那是!我嘴最甜了!而且最爱说实话!” 苗氏深以为然道,“可不是。咱家的人就是喜欢说实话,还一个赛一个好。” 福儿笑了,“奶您说的可真是太对了!我可不是太好了吗?就没有比我好的了!” “你还真是好意思说,还没有比你好的都敢说。”云悦听不下去了,她现在也终于想通了,福儿不太像她,也不像程二郎,他真的是像极了苗氏啊! 苗氏不赞同地瞪了眼云悦,“你说说你怎么跟二郎似的,老是看不到福儿的好呢?” 被点到名的程二郎无奈了,“娘,今儿个除夕,您怎么还说我的不是啊?” “你哪哪儿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老是爱欺负福儿。亏得我在,否则福儿要受多少委屈哦!” 福儿感动得差点想哭,“奶,也就您疼我了。否则我日子都没法过了。” 程二郎和云悦不约而同地看向福儿,随即又垂下眸子,今儿个除夕,可不能动手,也不能动嘴。 每每到了过年的时候,福儿就会闹夭折子!他还真是会选时机,每次都是挑过年的时候肆无忌惮。 福儿就是看准了过年期间,闹腾得厉害点,程二郎也拿他没法子。 当然,每次一过完年,就反过来轮到程二郎折腾福儿了。 福儿次次都被修理得很惨。 云悦都弄不懂福儿也不傻,明知道作妖以后,日子不好过,他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福儿要是知道云悦的想法,一定会回一句,我就图那一时高兴了!过后倒霉那就过后再说。 第1127章 宁家三女 正月十五一过,宁远就带着三个女儿,一个妾室还有一个庶子到了。 忠国公府在京城也是有宅子的,宁远既然要过来,早早就让下人将京城的宅子都好好清理打扫了一番。 这样一过来立马就能进去住了。 宁远只在宅子里休息了三天,接着就带着三个女儿还有庶子来程家了。 宁远的三个女儿,分别叫宁婉,宁柔,宁怜,年岁差得不大,因为纪雪晴那时候要拼儿子,一调理好身子,就忙着生孩子。 宁远的庶子年纪最小,是在宁怜出生后,纪雪晴被判定不能生了,他才纳了贵妾生了儿子。 宁承嗣! 一听这名字,就知道宁远对这个儿子有多寄予厚望了。 想想也是,连着三个女儿,才得了这么个儿子,不寄予厚望那是不可能的。 云悦对宁远的三个女儿最感兴趣,因为这其中一个很有可能会是她未来的儿媳妇。 宁婉人如其名,为人端庄,礼仪规矩学得极好。 云悦不能不承认,自己的一些礼仪规矩,还有坐姿仪态上都比不上她。 接着云悦又去看宁柔,要说宁远三个嫡女,相貌最出色的就是宁柔了。 宁柔长得好,瞧着很老实,见云悦看过来,就露出一抹透着憨厚的笑。 云悦也对宁柔笑了笑,随后她有去看宁怜。 怎么形容宁怜呢—— 带刺的玫瑰花! 宁怜长得也不错,可是眼神里就透着一股倔强不羁,身上好像扎满了刺,只要你稍稍靠近,就会被她扎得满手都是血。 云悦大体上对宁远三个女儿算是有点印象了。 不能不说宁远三个女儿的性子真是完全不一样。 到了用午膳的时候,干脆就所有人围在一张桌上吃,这样方便福儿近距离观察宁婉三姐妹。 三公主听祥儿说了宁远一直想将女儿嫁给福儿的事。 三公主想着,如果这亲事能成,那宁远的三个女儿里岂不是有一个要跟她当妯娌。 存着想看看未来妯娌什么样,三公主也来了。 苗氏和程高中也在,他们也好奇福儿未来的媳妇会是哪个。 为了招待宁远等人,云悦特地吩咐厨房做了许多江南的菜肴,比如西湖醋鱼,莼菜银鱼汤,龙井炒虾仁...... 正吃着,苗氏就开始夸赞宁婉三姐妹,这一个个长得都很漂亮,跟花儿似的。 别的不说,光相貌就配得上福儿。 云悦注意到宁婉微微皱了皱眉,于是问道,“怎么了?是这些菜肴不合你胃口?” 宁婉摇头,“不是,这些菜肴很好,程夫人费心了。只是——” “咳咳——”宁远轻咳了两声,目露警告地看了眼宁婉。 云悦见状也不再问,倒是苗氏问了,“只是什么?” 宁婉抿了抿嘴,迟疑片刻才道,“食不言寝不语。这饭桌上是不是——” “大姐你天天讲规矩,处处讲规矩,你累不累?跟你吃饭就没有痛快过!”宁怜瞪着宁婉,没好气地说道。 云悦看到宁柔偷偷拉了拉宁怜的袖子,轻声道,“别说了。今儿个伯母准备的饭菜真好,咱们赶紧用膳吧。” 宁怜又瞪起宁柔,“你光会吃,你还懂什么啊!?” “够了!闭嘴!”宁远脸黑了,这一个两个都不省心,在别人家做客吃饭,还闹成这样。 福儿笑了笑道,“会吃很好啊。我就喜欢满京城找吃的,还专门喜欢去那些小摊找好吃的。 听说江南那儿的小吃更多。如果有机会,我还真想去江南找好吃的。” 从福儿开口起,云悦就在观察宁婉三姐妹。 宁婉可能是年纪太小,虽说她已经很能控制情绪了,但云悦还是没错过她眼里的不认同。 宁怜就没宁婉能控制情绪,她的鄙夷不待见真的是明晃晃写在眼里。 出乎云悦意料的是宁柔居然用一副同道中人的目光看着福儿。 这顿饭最后还是吃完了。 宁远带着宁承嗣同程二郎说话。 云悦看出苗氏对宁婉不是很喜欢,尤其是宁婉重规矩,若是有她看不上眼的,她怕是又要直接说,因此云悦就让三公主陪苗氏回去了。 苗氏真是求之不得! 在京城那么多年,小姑娘,苗氏自认也见得不少了。 可没哪个跟宁婉似的,让她觉得别扭。 反正跟宁婉在一起,真是浑身不自在。 云悦也不知道宁婉三个姐妹喜欢什么,前些日子宫里赏了一些首饰。 想了想,云悦就让人将那盘子首饰拿过来,让宁婉三姐妹各挑一件。 首饰还没拿过来,宁婉就先开口了,“程夫人,您觉得我大弟如何?” 云悦挑眉,“跟你父亲挺像的。”只说外貌,宁承嗣的确是长得挺像宁远。 “我父亲想将爵位传给大弟。” 云悦看着宁婉,她可不觉得宁婉是无心之语,这个姑娘心思深,让她想起了纪雪晴。 “这是你忠国公府的事,你可不能随意往外说,这可不好。”无论是云悦,还是程二郎,他们从未想过插手忠国公府的事,更别提爵位这样敏感的事了。 宁婉看着云悦,“咱们不是外人不是吗?自古以来,有嫡子,从来都是嫡子继承爵位。如今我父亲要越过嫡子立一个——” “大姐你别说了。”宁柔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能忍住打断了宁婉的话。 宁怜扯了下宁柔的袖子,“你别插嘴!”当然是她们的亲弟弟继承爵位更好了,让个庶子继承了爵位,以后她们的日子也别想好过了。 云悦看了眼宁柔,心下暗暗满意,随即又对宁婉道,“我看出你是极重规矩的人,这样很好。 可懂规矩的人,就更该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自家的要紧机密事,无论是再亲近的亲人,那都不好说。” 宁婉的千言万语说不出来了,全被云悦的话堵回去了。 这时候首饰拿过来了,珍珍笑着给宁婉三人推荐。 好不容易将宁家人送走,珍珍就对云悦道,“娘,千万别让那宁婉和宁怜当我二嫂啊。 她们要当了我二嫂,不说二哥以后别想有好日子过了,我以后也没好日子过了。” “不喜欢她们啊?”云悦问道。 珍珍想了想就承认了,“是不怎么喜欢。” 云悦其实也不是太喜欢宁婉和宁怜。 宁婉太重规矩,福儿却随性,他们真要凑到一块儿,绝不可能将日子过好的。 第1128章 短命 宁婉的重规矩,倒不是最让云悦不喜的,其实云悦最不喜宁婉的是——她心太深了。 宁婉一看就不是什么傻白甜,她能那么大大咧咧,跟外人说什么她爹宠妾灭妻,要越过嫡子立庶子当世子吗? 可偏偏宁婉就是说了,这正是她有心眼的表现。 倒不是说宁婉逮着个人就说,她很会选人,一选就选中了她父亲宁远最看重的程家。 问题是云悦等人根本就想掺和忠信侯府的爵位归属,就是再好的朋友也不好插手管人家的家事啊。 顶多也就是宁远说起来,他们可以说几句,别的免谈。 更别提摆明旗帜去支持了。 也不能说宁婉做错了,人都有私心,她有自己的亲弟弟,当然希望爵位能落到她亲弟弟的身上。 只是作为要被宁婉拉下水掺和进去的人,云悦表示敬谢不敏。 宁怜嘛—— 云悦觉得她是一个挺简单的小姑娘,脾气暴躁,浑身带刺,像是一点就会炸了的小炮仗。 福儿跟宁怜也绝对没法在一起过日子。 福儿性子倒是没那么急,但他也没那么温柔有耐心。 宁怜那种小姑娘,只要有一点不合她心意,她怕是就能闹腾起来。 福儿绝不适合宁怜的丈夫,他做不到给宁怜十分的爱,处处呵护体贴她。 反过来还差不多,福儿想找的是能宠他疼他的妻子,宁怜绝对不行。 宁远三个女儿,一下子就排除了两个,如今也就只剩下宁柔了。 对宁柔—— 云悦一时间倒是不好下判断,接触太少,不过目前为止,她是真的挺喜欢宁柔的。 长得漂亮的小姑娘,别的不说,光一眼就能先让人喜欢上。 最让云悦满意的是宁柔在福儿说起吃的时候,她露出的同道中人的表情,她能看出宁柔不是装的,而是真心实意的。 这就更令云悦喜欢了。 事关福儿的婚事,云悦也不会马虎,总得再看看。 还有福儿娶妻,一定得让他喜欢满意才行。 程二郎这里也正跟宁远说话,两人身边都站着各自的儿子。 这时,一小厮来到宁远身边轻声说了几句,程二郎就看到宁远的脸色倏地就黑了。 没多久,宁远就道,“程兄,让承嗣跟着祥儿福儿请教请教,咱俩好好说说话。” 程二郎心知宁远是要将孩子打发下去,他们好说私话,点点头,接着对祥儿福儿道,“你们大,多照顾点承嗣。” 祥儿和福儿应了,很快带着承嗣下去了。 刚才程二郎和宁远说的大多都是朝堂上的事,三个孩子听听也无妨。 宁远看着程二郎,眼里流露出几分羡慕,“程兄,多年不见,你瞧着真是没什么变化。” 程二郎笑着直摇头,“宁兄你这话就过了。我还叫没什么变化?老了,真比不得年轻那会儿了,脸上眼角也有皱纹了。” 每次照镜子,程二郎都能发现自己好像又老了一点。 “比起你,我瞧着才是更老了。我倒觉得程兄你这些年过得一定很好吧。” 不是相貌不老,人的相貌随着时间流逝,总是会老的。 可程二郎身上的精气神,还有眼里的平和幸福是最让宁远羡慕的。 这一看就是日子过得顺遂,别的不说,家庭肯定幸福美满啊。 否则程二郎怎么都不可能有这样好的状态。 “除了孩子不懂事,经常惹我生气,别的都还好。”程二郎想起气人的福儿,不由暗暗撇嘴。 宁远不以为然道,“你的三个孩子还叫不争气?祥儿不说了,探花郎,为人稳重,又尚了公主。 珍珍年纪不大,但也乖巧听话。福儿——福儿连中四元,眼看着就是栋梁之才啊。” 说起福儿,宁远就露出自得的表情,“看来还是我眼光好。早在福儿还没出娘胎就看中他了!” “你的三个女儿各有千秋,不愧是国公嫡女。承嗣年纪虽小,但也跟小大人似的,学问规矩都不错。”程二郎诚恳评价。 “唉——程兄,我这些年日子是真不好过。我府里的事——罢了,想来回头嫂夫人就会跟你说,我也跟你说说好了。 我想让承嗣当世子,可我夫人还有长女小女却想嫡子当世子。” 程二郎敏锐注意到宁远漏掉了宁柔,但他暂时没多问,“我知道你有你的无奈考量。” 宁远苦笑道,“在我夫人眼里,是我宠妾灭妻,明明嫡子在,却要立庶子当世子。” 正常人一般都会这么想。 “长寿的身体如今怎么样?”程二郎沉默片刻问道。 宁远的嫡子叫长寿,一听这名字就知道父母对他的期盼。 宁远的眼眶倏地红了,强忍着才没在程二郎眼前落泪,但声音里还是露出了几分哽咽,“活不过二十了。” 程二郎惊了,下意识问道,“你之前给我来信,不是说好好养着,情绪不要太激动,还是能平安活到老的吗?怎么一下子就活不过二十了?” 宁远咬着牙,目露凶光,恨恨道,“我那夫人脑子有病! 明知道长寿不能劳累,可见承嗣经常被府里的先生夸奖,她就逼着长寿上进。结果——就是前两年的事,那时要不是兰伯爷正好在江南,我请他出手,长寿怕是就——” 这些事,宁远憋在心里太长太长时间了,他总不好跟其他人说妻子的错。 就是想给程二郎写信,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落笔。 如今见到人了,情绪上来了,他就忍不住吐槽了。 “真没法子了?”程二郎皱眉问道。 宁远嘴边的笑意更苦了,“还有医术比兰伯爷更高的吗?江南有个老太医,我都亲自登门请他给长寿看过了,他的说法同兰伯爷差不多。” 言下之意,长寿命短,活不过二十,在他有限的生命里,对他好点,让他尽量没遗憾地离开吧。 世间最痛苦悲惨的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程二郎甚至都不敢想如果他的三个孩子走在他前头,那他会如何。 这时候说保重节哀,这些话语显得太过苍凉,程二郎说不出口。 “长寿活不过二十,我那夫人急了,恨不得我立即给长寿请封世子。你知道她怎么跟我说吗?她问我是不是长寿的父亲,长寿都活不过二十,为什么就不愿意让他当世子,了却心头的遗憾。” 嫡子是个短命的,这已经很痛苦了。有个妻子还一天到晚惦记着世子之位,成天来逼。 程二郎看向宁远的眼神隐隐含着同情。 第1129章 各有各的立场 程二郎沉默了许久才问道,“宁兄,长寿能娶妻生子吗?” “不能。”宁远没有片刻犹豫的声音响起,“兰伯爷说了,以长寿的身子若是娶妻,泄了精元,寿命怕是会更短。” 接着,宁远又沉沉吐出一口气,“就是勉强娶妻,但长寿的身体太弱,他不可能令女子怀孕的。” 兰远庭当时是怎么说来着。 对了,他说的是,长寿能令女子怀孕的可能性连百分之一都没有,就是那女子真的撞大运,勉强怀上了孩子,那也没用。 因为怀上了,注定也生不下来,只有流产一途。 “程兄你说我错了吗?我真的是一个冷血无情的父亲吗?” 程二郎抬手拍了拍宁远的肩膀,沉声道,“你不仅仅是父亲,还是忠国公。” 程二郎其实挺能理解宁远的,他做的选择都是从忠国公府的利益出发。 有人说,宁远明明有嫡子,就是那嫡子活不了那几年,留不下子嗣,你就让他当几年世子,了却心愿,这有什么不成吗? 对纪雪晴和长寿等人来说,这当然没问题,他们心愿达成了,他们没遗憾了。 可是对宁远来说,那就有大问题了! 立世子不是宁远同意就行,要上奏明康帝,得明康帝拍板同意才可以! 长寿是宁远的嫡子,他要是亲自上了奏折,明康帝没有理由拒绝,肯定会答应。 可等长寿死了呢? 长寿又留不下子嗣,到时候再请封宁承嗣当世子? 真当宁远是明康帝的亲儿子啊?不是!他跟明康帝没那么好的交情关系。 皇帝是怎么看待他们这些有爵位的人家呢? 有爵位就有俸禄有身份,那都是需要国家养着的! 明康帝是想方设法地想将爵位收回来,要么降爵。 当然,平时没事的时候,明康帝也不会没事找事干,非要找你麻烦。 可你要是正好做了什么让明康帝不痛快的事,或者正好凑到明康帝跟前,那就别想明康帝不借机削你! 宁远敢说,要是他先立了宁寿当世子,等宁寿死了,再去立承嗣,明康帝八成会降爵,要么就将世袭改成传几代而终。 可如果一开始当世子的就是承嗣,虽说他是庶子,但宁远从现在起就为他筹谋,那降爵这些事八成不可能发生。 宁远不能冒险,这关系到他忠国公府的爵位传承大事! 纪雪晴出生大家,人也是极为聪慧的,这些问题她想不到吗? 不! 纪雪晴全都想得到! 可纪雪晴不管啊,她就想自己的儿子当世子,这样也好圆了她和儿子的梦。 最重要的是只有她的儿子当上了世子,那她的女儿和娘家人才能更好。 自从得知长寿活不过二十,不能留下子嗣,纪雪晴就见天带着长寿出现在他面前哭。 宁远真的是被烦到不想见他们。 他们就是故意的!故意扎他的心,以此来逼迫他点头答应! 宁远甚至后悔娶了纪雪晴,聪明是聪明,可当这份聪明用到专门算计他的时候,那真是让他十分厌恶。 还有纪雪晴对娘家这是掏心掏肺,称得上是一心一意。 宁远也不是真的一点情面也不讲,他自认也帮了纪雪晴家不少吧,可纪家的人只能用贪得无厌,毫无感恩之心来形容! 他们不感激宁远帮了他们,还嫌他帮的不够多! 这可把宁远气得不轻,是不是要他将整座国公府送给纪家,他们才高兴满意啊? 什么玩意儿! 其实男人倒起苦水来,一点都不比女人差。 宁远就足足跟程二郎倒了快一个时辰的苦水。 晚上,程二郎跟云悦说话,提起宁远,还颇有些同情,“宁兄这些年,日子过得实在是不尽如人意。” 云悦点点头,“想象得到。” 程二郎不解地看向云悦,后者简单将宁婉和宁怜的表现说了。 程二郎道,“难怪宁兄只提要将他的二女儿宁柔许给福儿,半点也不提宁婉和宁怜了。”感情宁远也清楚这两个女儿不适合福儿。 “你今儿个觉得那宁柔怎么样?”事关福儿的终身大事,程二郎也是关心的。 福儿真要娶个不省心的搅家精,以后家里别想有什么安生日子过了。 “长得是真好。瞧着也挺老实的,在福儿说起吃的时候,我见她还露出了几分同道中人的神情。” 程二郎倒是没注意到,不过就听云悦说的,他心里倒是就先对宁柔起了几分好感,的确是个不错的姑娘。 “得再看看。”程二郎不想那么快做决定,“还得问问福儿,是他娶妻,要跟妻子过一辈子。” “这是肯定。”云悦想也不想道,“我只盼着福儿能娶到一个喜欢的。” 程二郎转而又说起了宁远立世子的事,说完,他叹了口气,“其实宁兄是真的挺难的。妻子和嫡子嫌他宠妾灭妻,连他们那么小的心愿都不愿意答应。可宁兄也苦,他要考虑的是忠国公府的传承。” 云悦道,“个人有个人的难处。” 说实话,世上大公无私的人,毕竟还是少数,多数人都是自私的,想多为自个儿想想。 真要人人大公无私,那岂不是遍地都是圣人了? 圣人之所以地位高,那正是因为数量少,这才显得稀罕了。 “宁兄还说他最羡慕的就是我。祥儿和福儿两个都有爵位,咱家根本不存在爵位之争。” 但凡宁远手里能有两个爵位,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给嫡子一个,达成妻子和嫡子的心愿。 可事实是宁远手里没有,他得为忠国公府的传承着想。 “最可怜的就是长寿那孩子了。但凡他身体健康,哪怕是资质有些平庸,宁兄也一定会将爵位传给他。 可如今他活不过二十,连妻子也不能娶,也不可能有孩子。唉——宁兄的夫人真是——” 后面的话,程二郎就没说了,主要是想着他一个大男人不好说女人的是非,可眼里的意思很明确,他十分看不上纪雪晴。 在纪雪晴眼里,爵位真的比儿子的性命还重要吗? 也不知纪雪晴如今到底有没有后悔,就因为她逼迫儿子上进,害的儿子活不过二十。 “这一笔笔的都是烂账啊。算不清楚的。” 云悦觉着纪雪晴肯定是后悔的,不过嘛—— 纪雪晴也有自己的理由啊,谁让宁远那么看重庶子,她的嫡子总不能被一个庶子压在头顶上吧? 归根究底还是宁远的错。 第1130章 福儿的看法 要是换宁远抱屈,想来他更是有不少的委屈要抱。 云悦想着忠国公府其实挺乱的,不过比起大多数勋贵之家还算是好的。 因为宁远不重色,后院满打满算也就一妻三妾。 除了宁承嗣的生母王姨娘,还有一个纪雪晴抬出来的,另一个就是宁远自己看中的一户小家之女。 宁远跟程二郎是没法比了,可比其他勋贵真的强太多了。 翌日,云悦就去寻了福儿,问他对宁婉三姐妹的看法。 云悦相信福儿肯定是好好观察了宁婉三人,因为关系到他的婚事,福儿也肯定上心啊。 事情关系到自个儿的婚事,福儿一点也不羞涩,对从小就说着要娶媳妇,甚至掰着手指列举条件的人,你指望他脸皮薄会害羞,那是绝不可能的。 “宁婉和宁怜我绝对不娶啊。”福儿率先表态。 “不喜欢她们?” 福儿理所当然地回答,“不是一路人啊。那宁婉那么重规矩,真娶了她,我岂不是要被她从头管到脚了?那日子过得还有什么意思?再说,我也不是多有规矩的人,尤其在家里,我就更喜欢放松。 我真不敢想我跟宁婉生活在一起会怎么样。再说人家看不上我。” “终于不再自信到以为天下所有女人都会喜欢你了?”云悦一直觉得她这个儿子是很有自信的人。 福儿轻声嘀咕,“那是她没眼光!” 说完,福儿又道,“我也不要娶宁怜啊。对了,宁叔叔怎么给女儿取这么个名字? 宁怜?别是小可怜没人爱吧。” 还真是让福儿瞎猫碰见死耗子给蒙对了。 这怜还真是小可怜的意思。 不过这名字不是宁远取的,而是纪雪晴取的。 宁怜生下来后,纪雪晴只觉得头顶上的天差不多都塌下来了。 不止是这个女儿可怜,还有她自己也可怜,也不愿意管这个女儿,干脆就给她取名宁怜了。 当时宁远气得不轻,他是国公,他的女儿哪里可怜了? 可纪雪晴当着不少来看望她的夫人都说了,将这个名字宣扬出去了,宁远也就不好帮女儿改名。 宁远那时候写了很厚的一封信跟程二郎吐槽。 “别瞎说。”心里这么想着,可云悦嘴上还是嗔了福儿一句。 福儿却道,“我不觉得我是瞎说啊。娘,那宁怜真的像是没人爱的小可怜。” 眼见云悦要变脸,福儿抢先说道,“那宁怜浑身带刺,就跟刺猬似的,这种人要么是天之骄女,活得太顺遂,要么就是太缺爱。那宁怜明显是后者。 我还缺爱呢!我还想我未来妻子宠我疼我呢。我跟宁怜不合适。真娶了她,我们以后八成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我可受不住啊。” 福儿的判断倒是跟云悦想得一样,她也想过福儿娶了宁婉或者宁怜会怎么样。 “那宁柔呢?你觉得她怎么样?”云悦试探着问道。 福儿摸着下巴,脑海里浮现宁柔那张漂亮的脸,“她最漂亮,比宁婉和宁怜都好看。 我这些年见过的闺秀也不少,她不说是其中最漂亮的一个,但也算里面数一数二的了。” “你也是个喜欢漂亮姑娘的啊。” 福儿挺起胸膛,理直气壮道,“喜欢漂亮姑娘怎么了?食色性也,这很正常啊。 好看的人和物,先不说内在,光看外表就先让人心动喜欢了。” “那你心动喜欢了没有?”云悦眼里全是促狭。 “只看外貌就心动,那是肤浅的!娘,你儿子我像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云悦上下打量了一下福儿,然后深以为然地点头,“你可不就像是肤浅的人吗?” 这话差点没让福儿喷出一口老血,他哪里像是肤浅的人了?他明明是那么有内在有才华! 见福儿要翻脸,云悦也不逗他了,“娘跟你开玩笑的。在娘心里,你是最好的。” 这话成功地安抚住即将要炸毛的福儿,他的心情终于好了,嘴上也重新挂上了笑容。 “那你觉得宁柔的内在如何?”云悦收起脸上的笑,严肃问道。 “不知道啊。”福儿坦诚回答,“就吃过一回饭,我哪儿知道她内在怎么样。不过她跟我倒是有共同兴趣。” 云悦问道,“什么?” “爱吃啊!在我说起吃的时候,就她眼里露出赞同的神情。还有吃饭的时候,我发现她下筷比较多的是莼菜银鱼汤还有东坡肘子。这两道菜算是今天做得最有水准的两道,。 尤其是东坡肘子炖的入味,火候也够。” “你挺——”云悦本来想说喜欢的,可那词到了嘴边,她还是咽了回去,现在福儿对宁柔说不上喜欢。 想了想,云悦就改口道,“你挺欣赏宁柔的。” “嗯。我觉得她坦诚。不像有的人心口不一。好吃的谁不喜欢啊?就是不在意吃的,可一份好吃的和一份难吃的摆在他面前,我想他肯定会选好吃的吧。 提吃怎么了?吃怎么就上不了台面了?喜欢吃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福儿有时候跟那些同窗说起吃,大多数人都露出一副敬谢不敏,要么就是嫌他自甘堕落的表情。 可是把福儿郁闷得不轻。 当然了,福儿也是寻到了志同道合,跟他有相同爱好的。 不过这种人到底是在少数。 “娘跟你说说你宁叔叔家的事吧。”说着,云悦就简单将宁远想立庶子,但是纪雪晴和宁婉宁怜想让嫡子宁远当世子的事说了。 福儿有些诧异,“没想到宁叔叔家还挺乱啊。” 云悦瞪了福儿一眼,“你当所有人家都跟咱们家一样啊? 知不知道那些有爵位的人家,为了争一个爵位,闹得有多厉害?用刀光剑影,甚至你死我活来形容都不为过。” 福儿又不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他当然知道了,就是没特意关注,也听过不少。 “咱家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就算我没爵位,我也不会跟哥哥抢。” 云悦相信福儿说的是真心话,脸上的笑意深了深,“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福儿眼睛亮了,“娘,什么好消息啊?” “前几天你爹找皇上禀报公务。说完以后,皇上留了你爹,还特意提起你了。” 福儿眼睛更亮了,“皇上是不是觉得我很有才华很厉害,是少年英才,所以特地跟爹夸我啊? 我可真是太厉害了!连皇上都喜欢我啊。”有点点小害羞,可没法子,谁让他就是那么厉害呢? 第1131章 争执 看到福儿脸上的绯红,云悦有些沉默。 知子莫若母! 云悦绝对相信福儿脸上的红不是因为羞的,而是因为激动高兴的! “皇上只是夸了你几句。连中四元听着是很厉害了不起,可在皇上看来也就那样。 有本事你就弄个连中六元,那可真是能记入史册,名垂千古!” 福儿选择性地只听了云悦第一句话,皇上果然夸他了。 至于后面的,福儿就当没听到。 连中四元怎么成了就那样?说出去能让成千上万的读书人羞愤自尽! 还有连中六元,记入史册,名垂千古,那更是做做梦了。 福儿是很喜欢做梦,因为梦里什么都有。 问题是现实是他做不到啊! 能中个四元都出乎他意料了,还六元呢,绝不可能的。 为了以防后面被打脸丢人,福儿现在是绝不会夸这个海口的。 云悦也反应过来,她这是被福儿带歪了,忙扯回正事,“皇上说你也十七了,又要参加春闱,就是还没娶妻,但也算是成人了。等你中了进士,就下旨赐你侯爵。” 虽说福儿是板上钉钉的侯爷,问题是圣旨没下,到底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还有那件蟒袍,福儿也不能穿,因为不是名正言顺的侯爷啊! 更别提就是福儿想穿也不能穿了,太小了,这些年,他可是长了不少。 云悦可是清楚福儿一直惦记着穿着蟒袍出去风光风光! 福儿果然高兴不已,“皇上真是太好了!” “听清楚,是要中了进士,否则你就再等等吧。要么是你娶妻,要么是你十八岁冠礼。” “我有把握能考中进士的。娘您就放心吧。”福儿信心十足。 云悦点点头,算是信了福儿,转而问道,“你现在对宁柔是什么想法?” “再看看。毕竟宁叔叔可是盼了那么多年。再说我对宁柔也挺有好感的。”福儿直言心中打算,“可如果她也满心想让她的亲弟弟当世子,那我只能忍痛放弃她了。” “想让自己同胞亲弟弟当世子,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福儿对这话很认同,“可是宁叔叔有自己的打算主张,光凭他们几个人的意见想法,是改变不了的。” 他娶的妻子要是一心想帮亲弟弟当世子,到时候他这个姐夫是不是也要帮忙啊? 天啊,这哪里是娶妻,分明是给自己寻了大麻烦。 别人怎么样,福儿不清楚,他是不会愿意的。 福儿从来不是一个喜欢麻烦的人,从小到大都一样,他是改变不了了。 也是巧了,宁婉三姐妹也在谈论福儿。 宁婉是最有规矩的,她不止会要求别人,也一样这么要求自己。 背后议论一个男子,岂是一个端庄女子做的,因此她一言不发。 宁柔也没说什么,其实在说的一直就只有宁怜一个。 “爹心里根本没有我们!那程子麟还没出娘胎呢,爹就要把我们姐妹三人之一定给他! 爹有没有想过万一那是个不学无术的窝囊废,难道我们也要嫁吗?这岂不是要毁了我们一生的幸福?”宁怜很愤怒,清秀的小脸也被愤怒染红,好像火烧了似的。 宁柔忍了忍,没忍住道,“程二公子挺好的,相貌堂堂,出生没的说。 年纪轻轻就已经连中四元了。而且等他到了年纪,就会是侯爷。我看有不少女子想嫁给他吧。也是爹跟程伯伯关系好,否则怕是还轮不到我们。” 这话更是刺激到了宁怜,“侯爷又怎么了?只知道吃喝玩乐,招猫逗狗的纨绔也是侯爷!可他有出息吗?” 宁柔皱眉,“爱吃怎么了?” 她不傻,知道大姐和三妹其实最看不上的是福儿谈吃的。 宁怜瞪了眼宁柔,“你跟程子麟还挺有共同爱好的。你不止爱吃,还喜欢亲自下厨做吃的。自甘堕落!” 宁柔也来火了,“我爱吃,喜欢自己下厨,这怎么就叫自甘堕落了?宁怜,我是你二姐,你说话客气点。” “我就说了,你能拿我怎么样啊?” “行了,别吵了。”眼见着两个妹妹越吵越厉害,宁婉终于开口阻止了。 宁怜最不听宁婉的话了,冷冷看向宁婉,皮笑肉不笑道,“这会儿开口做什么?等我和二姐吵完再开口岂不好?” 宁婉也不想理会这炮仗似的三妹,“咱们三人当中肯定得有一个要嫁给程二公子。 我看二妹你对程二公子挺有好感,不如就你嫁吧。” 宁怜这次不呛了,她是一点也看不上福儿,打死她也不想嫁。 “大姐,程二公子不是青菜萝卜,由着我们挑。我看程二公子也未必看得上我们姐妹吧。”宁柔可没那么自信,以为她想嫁,对方就会娶。 当然,如果对方愿意娶她,那她就愿意嫁。 能寻到个志趣相投的丈夫,她是真心满足。 她也不懂喜欢吃,偶尔自己下厨,这到底哪里错了?人就不能有一点自己的兴趣爱好吗? “切——像他那样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能娶到国公府的嫡女,那是他的福气!”宁怜最看不上宁柔的就是一点国公嫡女的架势都没有。 宁柔都不想跟宁怜吵了,没意思。 “二妹,长寿才是我们的亲弟弟,只有他当世子,我们才会好,你懂吗?等你嫁进程家,得让你公公婆婆多为——” 宁柔忍无可忍地打断了宁婉的话,“大姐,先不说我能不能嫁进程家。可就是能嫁进去,我也不能让程家的人掺和府里立世子的事。没这样的理。 还有就是我公婆他们掺和了,爹也不会改变心意的。再说我看我公婆是一定不会掺和。” 云悦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宁柔可不想去撞墙,再说她也不是很介意承嗣当世子。 “你试都没试,就说不行?你还是不是娘的女儿?”宁怜怒了。 “长寿就是当了世子,那又能怎么样?活不到二十,甚至不能娶妻生子。这世子之位绕一圈不还是得落到承嗣的手里?可真要绕一圈,等落到承嗣手里的爵位是什么,那可说不好了。” 宁远曾经苦口婆心地跟宁柔三人说过爵位的事,宁柔听进去了,可是宁婉和宁怜显然没有。 “管那么多做什么?离长寿二十岁,还有那么多年呢! 总归不能让那对母子那么得意!就是得压压他们才行!”宁怜恨恨说道。 第1132章 好事 宁柔不去看宁怜,只看宁婉,见她虽然不说话,但眼里透出的意思,无疑是认同,心下顿时叹气不已。 何必呢? 非要让长寿当世子有意思吗? 其实宁柔跟长寿的感情最好,她跟长寿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再加上她心疼长寿的身体不好,专门请教了大夫,经常给长寿炖适合他吃的药膳。 人的心都是肉做的,少有铁石心肠的。 时间长了,长寿也跟宁柔这个二姐最亲。 宁柔心里清楚,长寿对当世子一点兴趣都没有,每次去宁远面前哭诉想当世子,压根儿不是他的想法,而是纪雪晴的。 长寿不敢反抗纪雪晴。 长寿知道自己活不过二十,其实他是想到处走走的,可他身体差,去不了太远,可是能在江南这处走走,他也心满意足。 这在别人看来只是普普通通的心愿,可对长寿来说却是不可能达成的,因为纪雪晴不同意。 为什么非要长寿当世子呢? 宁柔其实能明白。 一是纪雪晴的执念,二就是长寿当了世子,纪家才能获得更多的好处。 说来也是可悲,宁柔她们是纪雪晴的亲生女儿,可她们这些女儿在纪雪晴的心情,怕是远远没有纪家人来得重要。 就是长寿——在知道长寿活不过二十后,纪雪晴的心不也再次偏向了纪家人吗? 想到这里,宁柔心里越发可悲,他们姐弟四人没有一个好母亲。 父亲对他们还不错,但他考虑最多的还是忠国公府的利益,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 宁柔跟宁婉和宁怜说过长寿的真实想法,但她们不信,或者说就是信了,也不在意。 长寿才是她们姐弟四人中最可怜的一个。 很快就到了春闱的日子,福儿和程大宝带着云悦替他们准备的一应东西前往考场了。 福儿脸上看不到半点紧张,神情悠哉,不知道的还当他是打算出去游山玩水。 再看程大宝,他听了福儿的话,已经尽力放轻松,但比起一旁的福儿还是显得紧张万分。 “尽力考就好,别紧张,”程二郎看着程大宝,忍不住劝了一句。 程二郎今儿个亲自跟云悦去了考场送福儿和程大宝,等亲眼看到他们进了考场,他们才转身回去。 “大宝如果能有福儿那心态,他考中的把握会更高一点。” 云悦挑眉,“那很难。你看看那些考生,有几个能跟福儿似的。” 就是没那么紧张,但也是神情严肃,哪个能跟福儿似的。 怎么说呢,福儿就是那种天生不怕考试的。 先不说他考的会怎么样,成绩如何,就说他那心态,云悦真是不能不服气。 佩服!真心佩服! “那倒是。”想起福儿那悠哉的模样,程二郎忍不住笑了,“福儿这样其实挺好的。别说科举了,甭管什么事,就是天大的事,他还是这样。这样的人啊,不会把自个儿的日子过差。” 云悦小声说道,“你这话该放在福儿进考场前跟他说,他要是听到你这么夸他,一定会高兴得不得了。”说句不夸张的,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程二郎心道,他才不要当着福儿那小子的面说,否则那臭小子岂不是要更得意了。 晚上程二郎回来,手里还带着这次春闱的试卷。 春闱没开始前,春闱的试题是绝密。 可开考后,那就没什么了不得了。 作为户部尚书的程二郎费了点功夫,很轻松就拿到了手。 “这次大宝能高中的可能性很大。”福儿就不提了,他向来很有自信,不过那是因为他的确有那水准。 “你不会给他们押中题目了吧?”云悦忖度着问道。 程二郎将试卷展开,指了几道实用性的题目给云悦看,那些题目就不是考四书五经上的内容,而是考治水,律法还有算数这些。 云悦将试卷大体看了一遍,“这次四书五经占的比例不是很重啊。” 程二郎点点头,“的确不是很重。这对大宝有好处。他四书五经方面的确是弱项,做文章,写诗作赋都较为生硬。” 这还是福儿抓紧给程大宝补习后的成果,放在之前,程大宝的水平只有更差的。 程大宝当时能考中秀才,那真的都带着点运气。 “像治水,律法这些,都是我跟他们说过好几次的。刑部那儿总出这样那样的错漏,还被查出了好几例冤假错案,皇上十分不满。” 正是因为这个,程二郎才加紧给福儿和程大宝补习过律例,还有几件典型的冤假错案拿出来跟他们说过。 这也是程大宝和福儿的优势了,有多少人能有这样的福气,还有个在朝堂当尚书的亲伯父亲爹用心教导。 “还有治水这些,说的虽然不是一个,但是只要他们将我说过的记在心里,答这些题绝对不会有问题,甚至会答得很出彩。” 程二郎在心里估摸着,哪怕程大宝在四书五经还有作诗上面不行—— 其实试卷上关于四书五经的题目有些难,比起往年来说。 程大宝可能会答得更糟糕一点。 可只要其他题目,程大宝答得出彩一点,还是有很大的可能考中的。 程二郎正想着,云悦却冷不丁道,“福儿这次比别人都有优势,他不会真的能考中会元吧?那不就是连中五元了?” 其实更准确地说是连中六元。 一般能连中五元的人真的很少很少,堪称是凤毛麟角啊! 但是只要你连中五元了,那你几乎是板上钉钉的连中六元了! 道理很简单。 六元是什么?都不要说大晋了,你往前头数数,看看能有几个六元。 一旦有六元,那就是祥瑞啊! 有个连中五元的人,他殿试的成绩就是不那么理想,上头的皇帝怕是都会点你当状元。 因为史书上也会记上一笔啊!那也是皇帝的功绩啊! 程二郎愣了愣,回过神,在看到云悦兴奋激动到都有些通红的脸,他忍不住道,“你想得未免也太美了吧?会元哪儿有那么好中的?那么多参加会试的举人,哪个不是精彩艳艳。你确定福儿能比得过他们?” 云悦正想得开心呢,不曾想被程二郎打断了,顿时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就不能让我开心一会儿啊? 再说怎么就没可能了?” 程二郎不再多说,但心里还是有几分不以为意,他真不认为他那儿子能考中会元。 第1133章 好感 云悦却在想,福儿如果真的能中五元,肯定第一个来程二郎跟前炫耀得意,那可是他最喜欢做的事了。 宁柔倒是有些牵挂福儿,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嫁给福儿,不过他们毕竟是有机会成为夫妻的,因此她不自觉间对福儿上心了。 宁怜注意到宁柔心不在蔫,略想想就猜到原因了,冷笑出声,“在担心程子麟啊?我就不信那样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能考中!” 宁柔皱眉,“程二公子没得罪过你吧。你有必要这样看不得他好吗?” “我就是不喜欢他!没人规定我一定要喜欢他吧!不学无术,不知道上进!我怎么就不能说了!”宁怜说完,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宁柔想着去寺里拜拜佛,求佛祖保佑福儿口中。 私心里,宁柔相信福儿是能考中的,没什么原因,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这次春闱还发生了一件意外,那就是突然降温了! 这要是没带够足够的衣裳还有被子,很容易着凉生病。 云悦就担心这情况,因此特地给程大宝和福儿多塞了几件厚衣裳,又加了一条厚实的被子。 程二郎也没想到这天气那么反常,也不由担心起考场里的福儿和程大宝。 在云悦说了她已经多给程大宝和福儿多放了好几件厚衣裳,还加了一条厚实的被子,他这才松了口气。 “这就好。”忽地,程二郎想起了他春闱时发生的事,“我记得我参加春闱那年,娘子你为我准备的行礼也比一般人多。那次你也给我准备了两条被子还有好多厚实的衣裳。” “这三月的天说不定就会冷,多带些衣裳被子总是好的。以防万一。”没发生最好,发生了,也能有备无患。 这是云悦从现代就养成的习惯。 哪怕外面是大晴天,就是天气预报说当天不会下雨,但云悦习惯性地在包里放一把伞。 犹记得读大学的时候,忘记具体是大几了,反正那天天气真好,艳阳高照,就是天气预报也没说会下雨。 可是等一下了课,冷不丁地就下起了瓢泼大雨,好多人都没带伞,只能等着,要么就是发信息给朋友,让他们带伞来接他们。 云悦那时候很淡定地从包里拿出了伞,带着她的朋友,在不少人羡慕的目光下,撑着伞离开了。 那件事让云悦印象深刻,哪怕过去那么多年,她还是记得清清楚楚。 春闱结束,福儿和程大宝出了考场以后都蔫蔫的。 没法子,考场的环境差,又要在里面待那么多天,就是铁人都受不住。 好在福儿和程大宝两个都没生病,大夫看过以后也只说让他们最近吃些清淡的,好好调养调养。 云悦出去打听了一番,这一场春闱可是让不少考生病倒。 没法子,谁能想到突然降温,一下子冷了那么多,就是把带的衣裳和被子都裹着,也有不少人冻病了。 福儿考完出来唯一的念头就是,幸好只用参加一次,否则真能把人逼疯了。 程大宝唯一的念头就是这次真幸运,他说不定真的能考中。 无论是程二郎还是云悦,都没问他们考得怎么样,也没让他们将试卷默写下来,只让他们好好休息,把身子养好。 福儿的日子就变得舒坦幸福了,不说亲娘对他嘘寒问暖的,就是嫂子三公主也会让人送些清淡精致可口的点心过来。 今天的一道粥很合福儿的胃口,酸酸甜甜的,“这是厨房新弄出来的花样?有股子花香,不错。” 粥很合福儿的胃口,他一连吃了两碗才停下。 “不是厨房想出来的新花样,而是你宁叔叔送的方子,好像是宁二姑娘托你宁叔叔送的。” 福儿愣了愣,“她挺有心的。这粥是她自己弄出来的吧,有花香又有点果香。” “嗯。你宁叔叔说宁儿姑娘很喜欢钻研吃食,研究出过不少新鲜的吃食,味道都挺好的。” 福儿的嘴里仍然存着淡淡的酸甜味,不由深以为然地点头,味道是都挺好的。 “你宁叔叔还托我告诉你,在你考试期间,宁二姑娘特地去寺里拜佛,专门为你拜的。” 福儿挑眉,“她喜欢我啊?有眼光啊!” 云悦好笑道,“照你话里的意思,如果不喜欢你,那就是没眼光了?” 那还用说吗?当然了! “宁二姑娘是挺有心的。”作为母亲,云悦当然也喜欢对自己儿子上心的姑娘了。 “娘,我觉着娶宁柔好像不错啊。” 云悦问道,“喜欢上她了?” “没那么快,好感更深了一点倒是真的。她会做那么多新鲜的吃食,味道又好。这说明我们有共同话题啊。 还有她眼光好喜欢我,又一心为我着想。嗯——她挺好的。”福儿越说倒是越喜欢宁柔了,那姑娘的确挺好的。 “要是真的喜欢人家姑娘,就先跟她将事情都说清楚。可别等事情要定下来,才发现又这样那样的不可以。” 福儿从心里那点旖旎的情绪中清醒过来,难得认真道,“娘,我明白的。” “你明白就最好了。” 既然福儿透出了对宁柔的喜欢,云悦跟程二郎商量后,就给宁远回话了。 找个机会让两个孩子单独相处,说说话,这毕竟是关系到两个孩子一辈子的大事。 宁远一口就答应了,打算等到福儿参加完殿试就安排。 放榜那天,程家所有人都聚在一起,除了程二郎和祥儿还在朝堂。 苗氏闭着眼,双手合十,嘴里不停念叨,“老天保佑,老天保佑!一定要保佑福儿和大宝高中!” 福儿心里有底,倒是没紧张地求神拜佛,很是淡然地坐着。 程大宝就紧张了,他知道自己只有中和不中的几率其实差不多,现在就只能看运气了。 早就打发了人去看榜,现在就是等结果了。 宁柔也偷偷派了人去看榜,不过被宁远阻止了,“为父早就派了人去看榜了,你好好等结果就行了。” 宁柔在宁远意味深长的视线下红了脸,她觉得自己挺坦荡的,可是每次被父亲这么盯着,她就忍不住有些紧张,好像她真的跟福儿定下来,有什么了一样。 宁怜最看不上宁柔这样子,没好气道,“小心期望越大,到时候失望越大!我就不信他能考中。” “你就非要这样看不得别人好吗?承认别人好很难吗?”宁柔实在是受不了宁怜。 第1134章 连中五元! 程二郎也挺记挂程大宝和福儿的成绩,更准确地说是记挂程大宝的。 倒不是程二郎轻儿子而重侄子。 问题是福儿上榜的可能性称得上是八九不离十,程大宝能不能中真的不确定。 故而程二郎更关心担忧程大宝一点。 春闱是大事,明康帝自然是也关心的,得知这次程二郎的二子福儿也要参加,他就派人去盯着了。 对福儿,明康帝倒是也不陌生,以前在陵城时,跟着祥儿来过王府几次。 明康帝对福儿还是印象深刻的,毕竟那么活泼开朗,第一次见他,都不怕他的孩子真的不多。 像福儿那样活泼开朗又爱笑的孩子,也很难让人不喜欢他。 明康帝这里要得什么消息,自然是最快的,他很快就知道了福儿高中会元的好消息。 会元啊! 等等—— 明康帝记得派人去查过,福儿已经连中四元了,再加上这次中了会元,那他岂不是连中五元了? 饶是明康帝都有些心潮澎湃,难掩激动。 连中五元,那么只要福儿参加殿试,他就是塞也要塞给对方一个状元啊! 六元啊!在他上位执政期间,居然出现了一个六元! 这是什么?这就是功绩!是他明君的象征代表啊! 程二郎觉得明康帝看他的眼神有些怪怪的,他这么淡定的人都被看得心里直打鼓。 下了朝,程二郎单独被明康帝宣进了御书房。 明康帝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告诉程二郎,福儿中了会元的好消息! 程二郎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有些懵。 是的,有些懵。 天啊,他那个二儿子竟然真的连中五元了?不,很快就是连中六元了! 程二郎倒是没研究过大晋前头有几个六元,但他知道大晋从建国起,就没有一个六元! 所以—— 福儿就是大晋建朝后的第一个六元? 这还是他那个成天想着偷懒,嘻嘻哈哈,没个正行,甚至还有些没皮没脸的二儿子? 六元这样了不得的人物怎么会是他的二儿子呢? 明康帝久久没有等到程二郎的反应,他倒是也不恼,换做他是程二郎,说不定比他还傻。 这放在谁家都是天大的大好事啊! 六元啊!那可真是文曲星下凡了! 别人一般说状元是文曲星下凡,其实六元才是真正的文曲星下凡!尤其还是他当皇帝时候出的六元! 真是怎么想怎么高兴舒坦。 明康帝还有不少话想跟程二郎说,见对方一直愣着,不由轻咳了两声,但程二郎还是没反应。 楚子文见状,忙上前去推了程二郎好几把,总算是把程二郎给推醒了,“程大人赶紧醒醒!” 程二郎醒过来,当即就要下跪请罪,这时明康帝就道,“别跪。爱卿你坐吧。” 程二郎寻了个位置坐下。 明康帝高兴的同时还有些好奇,“爱卿你可真是教子有方啊。两个儿子,个个都成了材。” 再想想他的那几个儿子,真是越想越糟心。 高兴的时候不想那些扫兴的,免得气坏自己。 “其实主要教孩子的不是微臣,而是微臣的夫人。” “你夫人?”明康帝对云悦印象不错,被高人指点过,比起一般女人,心胸要广阔多了,算是个了不得的女人。 明康帝感慨道,“娶妻娶贤啊!老祖宗传下来的话还是有道理的。” 明康帝也没感慨多久,很快打趣了程二郎一句,“朕记得程爱卿你以前总跟朕说你那二儿子调皮捣蛋,老是气你。可见这话有虚。” 一个能读好书的人,别的不说,肯定能静得下心坐得住啊。 程二郎听懂了明康帝话里的意思,很想说你是没见过福儿调皮捣蛋的样子!保管能把人气个半死! 好在程二郎是个有理智的人,这时候当然不能说那些扫兴的话了。 “对了,朕记得你的二儿子年纪也不小了吧,定亲了吗?”成亲肯定是还没有。 程二郎心一凛,这不是要给福儿指婚吧? 宫里的公主?程二郎想也不想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叉,不可能的。 祥儿已经娶了公主,福儿怎么也不可能再娶公主。 一门娶两个公主,荣宠太过。 再说宫里的公主还没长成,还不能出嫁呢。 明康帝八成是打着想指婚的主意。 “在福儿还没出生前,臣就同忠国公有了约定,率先先考虑他家的姑娘。”如果不是担心说得太过刻意,程二郎是想将“没出生前”四个字咬得重重的。 明康帝挑眉,“忠国公眼光倒是好啊!”那么早就定下了。 明康帝又问道,“忠国公的哪个女儿要嫁进你家?” 宁远有三个女儿,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还没定下。这婚事也不是上下嘴皮子动动就能立即定下的,得慎重。” 明康帝点点头,“说的也是。” 明康帝也就说了那么几句,就不再提福儿的婚事了。 程二郎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云悦等人也在等喜报。 如果程大宝真的考中了,那么报喜的应该会先来程家。 春闱报喜的规矩跟乡试也一样,都是从最后一名开始报的。 程大宝也清楚这理,因此一直很紧张,身子绷得紧紧的。 好在程大宝也没紧张多久,报喜的人来了。 云悦知道这是程大宝的喜报。 程大宝也清楚这是他的的,但心里还是有些虚,他真的考中了?这是他以前都不敢想的。 当报喜的人清清楚楚喊出“程大宝”三个字时,程大宝才确定他是真的考中了。 一回生二回熟,这一次程大宝总算是没有再跟乡试那时候似的疯了。 但程大宝高兴到说不出话来了,动了好几次嘴巴,也没发出一点声音。 福儿见状,忙道,“大堂哥这是高兴坏了。” 云悦也将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塞给了报喜的人。 等到报喜的人走了,程大宝好像也终于消化完他中了的事实,喃喃道,“我考中了!真的考中了!” 福儿笑道,双手抱拳对着程大宝恭喜,“大堂哥你考中了,那就是板上钉钉的进士了!可以做官了!” “我能高中,最该感谢的就是福儿堂弟你了,不是你帮我补课,我绝没有高中的可能。” 跟福儿道谢完,程大宝又郑重谢了云悦和祥儿,还有程二郎,不过他不在,回头等见到了再谢。 苗氏高兴激动啊,眼里含着泪看着程大宝,谁能想到小时候那么贪吃爱哭闹的大孙子也能考中进士呢?真是祖宗保佑啊! 第1135章 反应 云悦为程大宝高兴的同时,不能不感叹他的运气是真好。 因为这次春闱,程大宝的排名再次是倒数第一!跟上次乡试时的排名一样。 连着两个倒数第一,都是正好上榜! 还有比程大宝更幸运的吗? 云悦觉得没有。 别以为倒数第一丢人,对程大宝来说,能考中倒数第一,那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都快把他给砸蒙了。 毕竟程大宝之前可从没想过他能在春闱中上榜啊! 给福儿报喜的人一直还没来,他也不急,他确定能考中,甚至因为这次试题里有不少程二郎同他们特地强调过的地方,他自认考得还是很不错的。 云悦打发去看榜的人先来了,他跑掉了一双鞋,袖子都被人扯断了一截,进来时,上气不接下气。 云悦瞧着都担心他下一刻会因为喘不过气而晕过去。 谁知那小厮连气都没喘两下,扬声道,“恭喜二爷中了会元!” 福儿有些傻,他是会元了!? 没听错吧? 天啊!还真有这样的惊喜!?老天爷对他是不是太好了? 福儿虽然做梦的时候会想想,但还真没抱这样的希望啊! 他的美梦竟然真的有成真的一天? 云悦比福儿还傻,她的二儿子居然真的连中了五元? 不用说,福儿只要参加殿试,那就是榜上钉钉的六元了,堪称是一个活着的祥瑞啊。 苗氏因为家里有那么多人要考科举,早就把科举闹一套弄明白了,一听福儿中了会元,顿时高兴得不得了,“奶的乖孙儿真是厉害哦!居然能考中会元!长脸!真是长脸!” 珍珍讷讷道,“奶,二哥都连中五元了。” “那又怎么了?”苗氏是想不到什么六元的,更不明白那代表着什么。 珍珍轻声给苗氏解释了一番。 苗氏立时惊得眼睛都瞪圆了,“人都说状元是文曲星下凡,我看福儿才是真正的文曲星下凡吧!” 别说苗氏跟明康帝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两人想到一块儿去了。 福儿确定他没听错,也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的连中五元了。 都连中五元了,六元还会远吗?当然不会了! “娘,我厉害吧。”福儿尽量平淡地问道。 云悦点头,“厉害!不愧是娘的好儿子。” 这话让福儿心里真舒坦,他可不就是厉害吗?他可不就是娘的好儿子吗? 好可惜啊,他爹这会儿不在,真想看看他爹是什么表情,相信一定会很好看的。 云悦高兴地赏了府里下人三个月的月例,还在外面大放鞭炮,这可是大喜事,可不得好好庆祝嘛! 等程二郎回来,福儿专门换了一件大红绣金线的衣裳在他面前来回踱步,脸上眼里虽然没露出半点得意的表情,但程二郎就是读出了骄傲嘚瑟。 程二郎知道福儿想听什么,但他就是不愿意说!他吊着福儿! 福儿的耐心绝没有程二郎好,没多久就撑不住了,“爹,我连中五元了!我很快就要连中六元了!” 这几乎是稍微有点心的人就能知道的事。 福儿连中六元那是板上钉钉的了,不可能有任何意外了。 因为明康帝不可能让这件事有任何的意外。 “我知道。” 语气平淡,毫无波澜。 兴奋的福儿好像被泼了一桶冷水,还是掺了冰块的,心里拔凉拔凉的。 程二郎看不得福儿这可怜兮兮的表情,难得反思了一下,他是不是对福儿太残忍了? 这么一想,程二郎缓和了语气,眼里也露出了为福儿感到骄傲的表情,“你能连中五元,爹很为你感到高兴。” 顿了一下,程二郎又加了一句,“说真的,爹是真的没想到你能那么厉害有出息,出乎爹的意料啊。” 福儿一下子又活过来了!他爹这人就是喜欢装,高兴骄傲就直接表现出来呗!非要搞得那么淡定做什么?真没意思。 “你这样喜怒形于色,以后怎么在官场上混?”程二郎看着福儿那得意洋洋的表情,忍不住头痛了。 六元啊,谁不想着这是一个文曲星下凡,有多么多么的出色。 可等他们知道了福儿的真实面目,也不知那一个个的心里会是什么想法。 “官场上不好混,那我就不混了呗。”福儿坦诚道。 程二郎也不生气,因为不是第一次听福儿这么说。 “那也别混得太差,让人家说起你就是,哦,这就是那个连中六元的程子麟啊,原来他也没什么本事,就那样啊!” 福儿最受不了激,外人的也就算了,来自程二郎的,他就不行。 “爹你等着,我要别人提起我就是,哦,这就是程尚书那位连中六元的儿子啊,他果然是少年英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程二郎点点头,“好,我就等着你以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在他爹这里听不到多少好话,福儿转身就去找程高中和苗氏了,现在两老可是把他当宝贝,好话那真真是不要钱地往外冒,听得福儿浑身舒坦。 宁远这里也很满意福儿的成绩,还是他眼光好,福儿还没出生就先定下他当女婿了。 对这桩婚事,宁远也没什么担忧的,程家那里已经透出了对宁柔的满意,以他和程二郎的关系,这桩婚事几乎可以说是差不多定下了。 宁柔得知福儿连中五元,先是一惊,继而就是替他感到高兴了,她果然没看错他。 宁婉也是惊讶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淡定下来。 只有宁怜像是受到了什么剧烈的打击,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眼神闪烁不停,也不知在想什么。 第二日,宁怜端着燕窝去书房看宁远。 宁远看到三女儿,颇有些讶异,这种事一般只有宁婉和宁柔才会做。 宁柔是喜欢下厨,但凡做了些她觉得好的,就会送过来给他尝尝。 宁婉嘛——自然是为了表现孝顺。 可只有宁怜是一次都没做过,因为她认为宁远偏心,又不疼她,所以她才不愿意孝敬宁远。 感情是相互的,对嫡长女,因为是一个孩子,又是嫡出,宁远十分看重疼爱她。 宁柔嘛——更别提,亲自为他这个亲爹下厨,连着好多年都是如此,宁远的心就是铁打的也要软下来,更别提他心是肉做的。 宁怜嘛——每次见面,她都是一副自己对不起她,自己欠了她的表情,宁远真的很难对她升起慈父之情,他没兴趣给自己找不痛快。 第1136章 宁怜的心思 可就是不喜宁怜,该给宁怜的东西,宁远也从未少过她的。 当然了,多的那就没有了。 自然是哪个孩子更得他心意,他就多给一点。 这也是人之常情,谁家不是如此。 宁怜这次也终于收起了身上的刺,脸上挂着甜甜的笑,来到宁远跟前,将手里的燕窝放到宁远面前,“爹,这是我特地盯着厨子炖的。火候刚刚好,您赶紧尝尝。” 宁远看了眼宁怜,幸好没自作聪明地说什么亲自炖的,想想也知道假。 亲眼盯着厨子炖,这就很有心了。 “嗯。为父才吃了两块点心,还不是很饿。等饿了再吃。” 宁怜脸上笑意一顿,很快又道,“爹你累不累啊?要不女儿给您捶捶肩好不好?” 宁远摆摆手,“行了,你有什么事就直说。”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更别提宁怜那双大大的眼睛里就写着“我有所求”四个大字。 宁怜咬着唇,“爹,我知道您一直想将我们姐妹三人中的一个许给程二公子。 女儿想嫁。” 感情是因为这个,宁怜今儿个才一反常态啊。 看来福儿连中五元,很快就要成为六元,也刺激到了宁怜,她终于不认为福儿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了。 “你不成。我打算将你二姐许给程家。” 宁怜的脸倏地就拉了下来,以往宁远就更疼宁柔,对她一直淡淡的。 现在更是有什么好的,更是都往宁柔手里送,根本不记得自己也是他的女儿! “爹,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为什么你就一点都不愿意为我着想?” 宁远挑眉,这是嫌他偏心了,还敢怨怼他这个父亲了。 在现代有不少孩子会责怪自己的父母这样不好那样不好,父母可能不会对孩子怎么样。 但是在古代,你指责一个封建家长,那就是对他们权威尊严的挑衅! 宁远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封建家长! “我偏心?原本你们姐妹三人的机会是一样的。是你自己将机会彻底毁了的。”打从一开始,宁远就是想将宁柔许给福儿,压根儿没想过宁婉和宁怜。 不过这话就不用说了,免得刺激到宁怜。 可就这样,也足够刺激了。 宁怜双眸血红,咬着唇问道,“我怎么将自己的机会毁了?” “在福儿说他喜欢吃的时候,你是什么表现需要我说吗?你程伯父程伯母更不会选一个看不上他们儿子的人当儿媳。” 宁怜不甘反驳,“我那时候不是不清楚他是什么人吗?” 要是知道福儿以后会连中五元,她绝不会嫌弃对方! 爱吃怎么了?那只是一个小爱好而已。 不能不说宁怜变脸是真的变得很快。 “爱吃怎么了?贪口舌之欲的人可不少。你看不起福儿什么?”这也是宁远想不通的,人都有些小爱好,爱吃不算什么大罪啊。 倒是有些人的小爱好真是让人发指,有的人喜欢蹂躏虐待女人;还有的人喜欢以酷刑折磨人;还有的人...... 那样的人才是让人不齿恶心! “你这样的性子不适合高嫁或者嫁入门第相当的人家。 等回了江南,为父给你挑一门门第不是太高的,这样为父就可以一直为你撑腰,你的日子不会难过的。” 宁远对宁怜做这样的安排真是出于一片慈父心肠,可以说是十分难得。 宁怜却一点都没体会到,她心里只有满满的不甘,认定了是宁远偏心,将什么好的都给了宁柔。 离开的宁怜越想越不甘心,没有直接回去,而是转身去找了宁柔。 宁怜还真是一个人才,她竟然直接对宁柔说,“二姐,我喜欢程二公子,我想嫁给他。” 饶是宁柔都被宁怜的话噎了又噎,十分震惊地看着宁怜。 见宁柔没反应,宁怜皱起眉头,“二姐,我在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我可是你的亲妹妹,你不会不答应吧。” 言下之意,只要宁柔不答应,那就是没把她当亲妹妹。 宁柔看着宁怜十分无语,“你是看程二公子连中五元了,即将连中六元,所以才说想嫁给他的是不是?” “反正我就是想嫁给他!”宁怜不想当着宁柔的面承认,她有那么势力。 “三妹,你不适合高嫁或者嫁入门第相当的人家。爹也不会把你远嫁,只会将你嫁在眼皮子底下,爹是疼你的。” 这话戳到了宁怜的伤心事,她当即激动起来,“你说爹疼我?他疼我什么?让你嫁得那么好,却要我低嫁!这就是疼我!?” 宁柔一听就知道宁怜去找过宁远了,叹了口气道,“爹是想一辈子护着你,让你能一直这样肆意快活,这才想着让你低嫁。” “我不信。偏心就是偏心!”宁怜钻进死胡同里出不来了,“看来二姐你是没把我当妹妹了,不愿意让我了?好,那咱们就各凭本事,看看谁最后能顺心如意!” 宁怜无奈,“妹妹,你是国公嫡女,向来自持身份,十分骄傲。你可千万别做什么丢身份不要面子的事。” “不用你管!” 宁柔打算回头跟宁远说一声,她是真的担心这妹妹会冲动之下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还有福儿是个人,又不是物?怎么让? 更别提福儿也不是她的,她没资格谈什么让不让的。 宁柔真觉得宁怜像是一直没长大的孩子,有时候说话做事真的让人很是无语。 宁家的事,程二郎和云悦是不知道了,这会儿云悦很是有些无奈地看着身边的程二郎。 “福儿真的连中五元了?会不会他根本不是我们的儿子?还有你当初确定将福儿生下来了?没错吗?” 云悦道,“福儿怎么可能不是我们的儿子?打小养到那么大。 还有当初生福儿的时候,产房里可有不少人陪着,这还能有错?” “可我就觉得像是做梦似的。福儿啊——我甚至想过他长大后,先是靠我养,以后靠祥儿养。” 云悦看了眼程二郎,心情有些微妙,这到底是多看不上福儿啊,竟然想着让福儿先啃老,再啃哥。 跟云悦满是不可思议的眸子对上,程二郎隐隐有些不好意思,他都多大的人了,竟还跟毛头小子似的。 这时云悦却很理解,“任谁有个连中五元,即将连中六元的儿子,怕是都淡定不了。 相公你这样其实也不为过,换做别人说不定还不如你呢。” 程二郎心道,可不是嘛!他可是在朝堂上遇到再大的事,都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呢! 第1137章 福儿的准备 云悦又道,“福儿能连中五元,说真的有运气的成分在。还多亏了你在春闱前教了他那么多,要不他怕是真没可能连中五元。” 程二郎轻轻咳了两声,“有福气也是好事。福儿这小名还真是取对了,可真是有福。 说来我也没做什么,主要还是靠福儿他自个儿的本事,还有他够争气。” 云悦心想可不是争气吗?别管福儿是因为什么运气,什么正好撞上了才连中了五元,可说到底还得他有这个本事才行。 福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六元了,对殿试,他是半点也不紧张。 福儿还很乐心地指点程大宝。 殿试就一道题目,由明康帝亲自出,谁也猜不到明康帝会出什么题目。 福儿觉得殿试考的与其说是学问,不如说是心态。 “我听爹和大哥说过,参加殿试的人大多数都是一次见到皇上,下意识就会紧张。 这一紧张,水准就降了不少。大堂哥你要是能比别人沉得住气,别的不说,凭这你就能胜过不少人。” “那可是皇上啊!参加殿试,我也是第一次见到皇上。”程大宝也不是不紧张的,他很紧张啊! “皇上挺好的。”福儿这些年是挺少见明康帝的,可是他还记得在陵城时见过,“皇上挺温柔的,还冲我笑呢。” 云悦放心不下福儿,亲自给他们端了点心送过来,听到福儿的话,颇有些无语,“你怎么不说说你那时候多大?皇上能对你一个小孩子摆什么威严不成?” 福儿理直气壮道,“就是爹和大哥不也常说,皇上是明君。既然是明君,那就不会对好人凶。 我和大堂哥可都是天子门生!是皇上的学生啊,他对我们怎么可能不温柔呢?” 福儿的逻辑也是让云悦无语了,真是亏得他说得出来。 “大宝啊,福儿的话还是有道理的。面对皇上时别紧张,尽力考就是了。”云悦也不想跟福儿掰扯了,转而对程大宝说道。 程大宝点点头,“嗯。二婶你放心,我明白的。” 云悦还真是有些不放心,看程大宝的样子也不像是能彻底放轻松不在意的人。 “你就别当自己是参加殿试,只当时参加院试,这样你就能放松了。”云悦说道,这还是福儿先前给程大宝出的主意,也不知管不管用。 就这样到了殿试的日子。 参加完殿试,程大宝也轻松了,这次他的心态不错,不是因为考得有多好。 而是就算考得再差,好歹也能混个同进士。 有程二郎在,他谋个外放的官绝对是没问题的。 程二郎却有些不赞同。 同进士是什么?说白了就是如夫人! 如夫人说得再好听那也是妾啊! 程大宝如果真考个同进士,以后在官场上就难混了。 一甲是不可能了,一甲可是前三名。 可是程大宝努力一把,说不定还能中个二甲进士,这对他以后也好。 程大宝当然也想考中二甲进士,可也得看能不能中啊! 考前程大宝还有些纠结,可如今考完了,他是彻底轻松了,只需要等个结果了。 福儿是最轻松的了,他的结果早就出来了。他绝对是状元啊! 他哥当年因为那一届考生年纪偏大,就他年纪轻长得最俊朗,明康帝就将他点了当探花。 现在好了,他成状元了!终于替他哥挣回了面子! “哥,我可是替你弥补了当年的遗憾啊!”真是福儿私下里对祥儿说的。 听着这没头没尾的话,祥儿一开始还有些蒙,可在看到福儿眼里的神色,他隐隐有些明白了。 “亏得你还记着。这么多年了,哥早就忘了。” “哥你忘了,可我没有忘记啊!哥你明明该是状元的!”当年福儿就替祥儿可惜,这些年也一直没过去。 祥儿心下一暖,知道弟弟是在替他抱不平,“哥高兴,你不止是状元,还是大晋建朝以来第一个六元!哥为你骄傲。” 福儿挺起胸膛,豪情万丈道,“哥你以后肯定更会为我感到骄傲自豪的!” 祥儿还偷偷跟云悦说了这件事,末了道,“我看福儿是长进了,也有志气了。 娘,等福儿做了官,说不定真的能闯出一番事业呢!” 云悦没那么乐观,“你弟弟的官儿能当多久,那还真不一定。说不定哪天,他就辞官开书院了。” 祥儿皱眉,“娘您得劝劝弟弟,他连中六元,那是多高的起点,怎么能就这么放弃呢?” 云悦却道,“史书你读了不少吧。前头那些连中六元的人,有多少做出了大事业,位极人臣的? 娘也不求你们能做出多大的事业,只要你们开心就好。” 祥儿想青史留名,那就努力当官,云悦不会拦着。 福儿如果真的不想做官了,想当先生教人读书,她也一样不会拦着。 祥儿动容道,“娘,这辈子能当您的儿子,是我的福气。” “等虎子长大,你也要好到让他对你说,这辈子能当你的儿子,是他的福气。”云悦看着眼前俊朗成熟的儿子,心化成了一汪水。 “我对虎子,怕是只能当严父了。”家里人都宠着,他要是再不严厉点,儿子很有可能会长成纨绔子弟,那怎么可以呢? 云悦发现福儿忙起来了,他最近一直在挑衣裳还有配饰。 对那些旧衣裳还不满意,又找来了京城最好的裁缝进府给他做衣裳。 云悦好奇,“你这是做什么?” 福儿道,“娘,我马上要当状元了!我可得跨马游街啊!对了,我还是大晋建朝以来第一个连中六元的,所以想来目睹我容貌风采的人更是不少。 我可不得好好准备一下,将我最好的一面呈给他们看。我要惊艳众人!” 这个解释真的是太强大了,云悦看着福儿好久说不出话,好一会儿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身上这件就挺好的,还有这玉佩也可以了。这是皇上原先赏赐你爹的,你爹又给了你的,够气派够风光了。” 福儿低头看了看自己,他都挑好久了,那么多衣裳玉佩,他都快挑花眼了。 他娘的眼光向来好,既然他娘说可以,那就一定是可以的。 福儿终于选定了。 福儿这事也没瞒过程二郎。 “要是别人知道这就是大晋第一个连中六元的人,也不知他们会是什么感觉。”反正你要问程二郎,他就一个感受,那就是福儿这样的竟然能连中六元?老天爷也真是会跟人开玩笑。 第1138章 六元! 殿试的成绩很快就出来了。 福儿没有任何意外地被点为了状元! 自此大晋自建朝以来第一个六元诞生了! 当时满朝文武的视线都投到了福儿的身上,毕竟是大晋朝第一个六元的,还真是稀罕! 一般人要是能成为六元,别提有骄傲自得了,可没想到这福儿却是淡定得很,颇有几分泰山压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稳重。 殊不知福儿心里高兴得都在翻跟斗了! 他就喜欢这样的目光!他就喜欢别人这样赞赏地看着他,真是看得他浑身都舒坦! 多看会儿!继续看!好好看! 也有人暗暗去看程二郎和祥儿了。 家里有儿子的人都在羡慕程二郎,人家儿子的数量是不多,就两个,问题是两个都争气有本事啊! 家里有不孝子的官员就更羡慕程二郎了,他到底是怎么培养孩子的,还真将儿子一个个都培养成才了。 程二郎自然感受到了众人若有若无的打量,他只微微挑了下眉,倒也没说什么。 不过不能不承认,此刻的他,心情的确是很好。 福儿的确是给他争气长脸了! 别人家儿子多又怎么样?可谁家跟他家似的,儿子个个争气有出息?没有! 程大宝的成绩倒是出乎了程二郎的意料之外,原以为他真的会被点为同进士,不曾想他成了二甲进士。 虽说是二甲里排末尾的,但也是二甲啊! 不能不说程大宝的运气的确是不错,乡试,春闱还有殿试,次次都是排末尾,但人家就是考中了! 这可是一般人羡慕不来的。 福儿被点为状元后,就是跨马游街了! 事前,福儿让云悦在附近的酒楼定最好的位置,再找个最好的画师,将他跨马游街的场景画下来!等他老了以后,也好拿出来欣赏,回味当时的心情。 云悦当时听福儿说完,心里吐槽不已,但还是默默去寻了有名的画师将福儿跨马游街的场景画下来。 云悦是这么说的,“我儿连中六元,跨马游街,我这当娘的十分高兴,想将那场面画下来,以后也好时时拿出来看看。” 绝口不提福儿,只说她自己。 还是少让人知道福儿这个六元最爱的就是出风头炫耀。 画师倒没觉得这有什么,太正常了! 这分明就是一片慈母之心啊! 换做他有那么有出息的儿子,他都恨不得画上百八十幅。 珍珍记得她看过祥儿跨马游街,可是那时候年纪有些小,记得不是太清楚了。 可在看福儿的,怎么好像比记忆里祥儿跨马游街的时候热闹啊。 珍珍这么想了,也就这么说出来了。 云悦笑了笑,“因为你二哥是六元啊!大家都想看看大晋建朝以来第一个六元是什么样的。所以来的人就多了。” 珍珍这会儿还有些晕晕乎乎的,他那个动不动就逗他,在家人面前随性的二哥竟然是六元? 犹记得她那些好姐妹一个个提起她二哥,也是一脸梦幻,像是在提什么了不得的人似的。 三公主却在想,她的驸马虽然只是探花,但在她心里是最好的!谁都比不上! 苗氏年纪大了,视线也差了,但云悦挑的这位置是真好,从窗口看过去,能清楚看到福儿那张脸,还有他身上的荷包鲜花。 给福儿扔荷包鲜花的人实在是不少。 “福儿可真是受姑娘喜欢。” 云悦一边看,一边想着,不止是姑娘,扔荷包鲜花的还有妇人。 榜眼年纪大,探花虽说长得还可以,但也三十了,留了胡须,瞧着十分成熟。 年近三十当然不老,但是得看跟谁比。 福儿连二十都不到,青春正盛,相貌也俊过探花,故而福儿在两人的衬托下,十分的俊美,生生被衬托出了十二分。 “福儿的运气真是好。”云悦不能不感慨。 当初祥儿是怎么错失状元之位的?就因为他那届里他年轻长得好,于是状元之位没了,被明康帝点成了探花。 福儿如果不是前头已经连中五元,明康帝还真很有可能将福儿点为探花。 有时候啊,人还真的得看运气。 不止云悦等人包了酒楼包厢在看,宁家三姐妹也在。 宁婉神情淡淡,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宁柔眼神柔和,她真心为福儿感到高兴,也为他感到自豪。 宁怜神情激动,双手紧紧攥成拳头,心跳加速,几乎要从胸口里跳出来。 这样的男人光芒万丈,这样的男人生来就是惹人瞩目,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他! 等到跨马游街结束,福儿还有些意犹未尽。 一辈子就那么一次啊!要是能多来几次就好了。 程二郎回到家,仍然能看到福儿脸上那浓浓的意犹未尽,无奈摇头,也没说什么不好听的打击他。 今天本来就是福儿最高兴最荣耀的日子,那就让他多高兴高兴好了。 吃晚饭的时候,程二郎问起了程大宝的打算。 他是可以将程大宝喊去书房说,但是这事得让程高中和苗氏知道,干脆就全家人都听听好了。 福儿也从激动喜悦中回过神,他还是挺关心程大宝这个堂哥的,毕竟算是他半个徒弟啊! 要是程二郎知道福儿在想什么,一定会没好气问一句,程大宝怎么就算你半个徒弟了? 福儿也会理直气壮地回一句,“我教了那么久,不是我半个徒弟又是什么?只差没有正经拜师了。” “大宝,你如今是进士了,可以留在京城做官啊。”苗氏是很盼着全家人都能在京城,就算没住在一起,但也能经常见见面。 程大宝面露难色。 云悦见状就道,“大宝,你心里想什么就直接说出来。” “我想外放。”迟疑片刻,程大宝坚定开口。 程高中皱眉,“为什么不愿意留在京城?有你二叔在,你想留在京城当官,这肯定没问题。”他跟苗氏存着一样的心,人老了就希望子孙能离自己近一点。 “我殿试的名次不高,就是靠着二叔留在京城,怕是也得不到什么好缺。 可外放就不一样了,起码能谋一个县令。我想做些实事,在外多攒些资历,这样等再回到京城,官职还能往上升升。” 程大宝说出了心里的真实想法。 云悦看着程大宝,不能不说时间真的很能改变人,程大宝是真的成熟起来了。 程高中和苗氏齐刷刷看向程二郎,要说官场上的事,还是这个儿子最懂,他们听儿子的。 “想好去哪儿了吗?”程二郎看着程大宝问道。 苗氏和程高中的心倏地就凉了,这话等于是赞同程大宝外放了。 唉!看来他们想一家子都在京城的心愿怕是很难达成了。 第1139章 提醒,出格 苗氏虽然失望一家子不能都在京城团聚,但她也不是什么蛮不讲理的人,可惜了一会儿就放下了,问道,“大宝你就是打算外放当县令,但也得挑个好点的地方。那些穷山恶水的地儿可千万不能挑。” 苗氏这可不是什么没见识,狂妄自大。 她儿子可是正二品的户部尚书!给自己侄子挑个好点的地方让他当县令,这事根本不难。 云悦问道,“大宝,你打不打算接你爹娘他们跟你一起赴任?” 程大宝重重点头,想也不想道,“我得把爹娘他们接在身边一起住。” 说着,程大宝又对程二郎道,“二叔,劳烦您给我选一个太平点,条件不那么差的地儿。 我一个大男人吃点苦还行。可我不能让我爹娘和媳妇儿子吃苦。” 程二郎点点头,“这事不难。你放心就是。” 吃完饭,程二郎单独将程大宝和福儿喊进书房。 程二郎看着程大宝的眼神十分严肃,沉声说道,“大宝,有我这个叔叔,只要你好好干,我保证你的政绩没人能抢走。 可如果你知法犯法,做什么不该做的。那我这个叔叔可就保不住你了。” 听出程二郎话里的警告,程大宝心一凛,想也不想地回答,“二叔放心,不该做的事,我绝对碰也不碰。” 程二郎满意点头,“不止是你,还有你爹娘和媳妇。”程竺还太小了,不该做的事,他还做不了。 “我会看好我爹娘的。我爹老实了一辈子,他不敢做什么的。就是我娘——她顶多也就在家里厉害一点,可只要关系到我的前程,她就绝不敢做什么不该做的。” 程二郎想想他大哥和大嫂的为人,不能不承认他说得没错。 提醒完程大宝,程二郎又看向福儿,“你是状元,按理是该在翰林院任职。可你要是不愿,为父可以替你跟皇上求情。” 福儿却道,“我愿意啊!” 程二郎有些诧异,上下打量了福儿一番,再次问道,“你真的愿意?” “我当然愿意了!爹,你从哪里看出儿子我会不愿意的?” 程二郎心道,就你这样怕无聊的人,能喜欢在翰林院待? 翰林院什么最多?做学问的人最多! 程二郎回去跟云悦说起这事,还有些回不过神,“福儿他怎么会乐意去翰林院?” 就是因为看出福儿是真乐意,程二郎才震惊。 云悦是半点也不觉得奇怪,“福儿都没去过翰林院啊。他那人除了怕无聊,还喜欢将没做过的事都做一遍。 甭管翰林院有多无聊,他都得去体验一下。” “他既然要去翰林院,可别去了三天就跟我说什么无聊,以后都不去了,那绝对不可能!起码也得待个半年。”要不然他都不好跟明康帝开口让福儿去其他地儿。 云悦忍着笑点头,“好。” 说完,云悦又道,“对了,福儿的婚事你是怎么想的?” 程二郎皱眉,“宁兄催你了?不可能吧。”宁远再怎么也不会不讲究地直接来找女眷,让他那个妾过来,那就更不可能了。 “福儿现在可真是香饽饽啊。我出去一趟,遇到个不怎么熟悉的人都要跟我打听打听。” 人家是一家有女百家求,云悦这里是儿子多的是人求。 “没应吧你?”程二郎问道。 云悦没好气地程二郎,“我怎么可能会应?只是跟宁家的婚事还没定下来,问的人又多——我不好直接说宁家,每次都要找借口,我也烦。” 说着,云悦又道,“福儿都十八了,这年纪成亲正好。不过宁柔嘛比福儿小了三岁,今年才十五。 不过定了亲,明年成亲也行。到时候她就十六了。” 宁婉和宁怜,云悦是提也没提,直接将她们两个从未来儿媳的名单上划掉。 “确定是宁柔了?”程二郎问道。 云悦摇头,“别看我。又不是我娶妻子,最终要看的还是福儿的意思。 福儿跟我说过了,他想找个机会私底下跟宁柔说说话。现在福儿考中状元了,我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正打算让你跟忠国公提呢。” 程二郎点点头,“好。明儿个我就跟宁兄提这件事。时间过得可真是够快的,咱们当祖父母了,祥儿当爹了,如今就连福儿也要成亲了。” 云悦凝视着程二郎,不能不承认程二郎年纪越大,就越爱感慨时间过得快,不过她也一样。 在程二郎跟宁远提这件事前,宁怜找了机会,在福儿要去会友时,堵住了他的路。 幸好这是僻静地,没什么人,否则被人看到又是事了。 福儿看着宁怜,心下叹气,转身进了茶肆,要了个包厢,也没让两人身边的下人离开。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名声到底不好听。 宁怜痴迷地看着福儿,忍不住面红心跳,过了好一会儿才道,“程二公子,小女心仪你。” “不,你不喜欢我。”当面被表白,福儿毫无异样。 宁怜急了,“我年纪小,性子有些莽撞。我知道我得罪过程二公子你,但——” 福儿还急着去会友,真没时间跟宁怜浪费,抬手打断了她的话,“你要说什么,我很清楚。 宁三姑娘,你喜欢的只是大晋朝第一个六元,而不是我这个人。换个人连中六元,你也会喜欢他。 你是堂堂的国公千金,身份贵重,没必要如此。” 顿了顿,想起他很有可能会成为宁怜的姐夫,福儿还是难的好心地提醒了宁怜一句,“恕我冒昧说一句,你适合低嫁,这样以后才能开心快乐。言尽于此,我先告辞了。” 宁怜望着福儿的背影直掉泪。 她是堂堂的国公嫡女,做出当面拦男子表明心意的事,这已经十分出格了。 再多的,宁怜是绝做不出来,她有属于自己的骄傲! 可就是这样,这个男人居然拒绝了她!这让宁怜恨又不甘。 回去后。福儿就跟云悦说了宁怜的事。 云悦对宁怜做出这样的事也感到惊讶,在她看来,宁怜那么个骄傲的姑娘居然愿意低头示爱?能不让他惊讶万分吗? 云悦打趣了福儿一句,“魅力很大啊,引得不少小姑娘为你竞折腰啊。‘ 福儿难得没自信心爆棚地应和,而是语气淡淡,“不是我魅力大,而是六元这金字招牌名声响魅力大,引得无数小姑娘竞折腰。” 第1140章 福儿的处理 云悦也不意外福儿能看得这般清楚。 福儿一直都是一个眼明心明的,只是为人很有自信也是事实,顶多也就是在家人面前口飘一点,其他大多时候他都是个明白人。 “娘,这事还是跟宁叔叔说一下吧。那位宁三姑娘不是我说,真该好好管管了。 堂堂的国公府千金居然能做出直接堵男人诉衷情的事,这真是——”换个人,福儿可能会狠狠贬对方一顿。 可宁怜嘛—— 念在他很有可能会成为宁怜姐夫的份儿上,福儿就口下留情了。 云悦点点头,“嗯,这事我会让你爹转告你宁伯父的。不过——” 福儿一怔,“不过什么?” “你身边的人也要一个一个好好查查了。” 福儿下意识道,“为什么?” 云悦瞪了眼福儿,“你可真是当局者迷啊。你说说宁怜是怎么做到这么恰当好处地拦你的路?” 福儿脑子转得快,很快就听懂了,只是他有些难以接受,“娘您是说我身边的人有问题?不会吧。我身边的人都挺忠心的。” “你大了。这事娘就不帮你查了。你自个儿查。” 宁怜的事对福儿毫无影响,可身边的人出问题,福儿就有些难受了。 福儿自认对身边的人都挺好的。 当然了,福儿对身边的下人,是不可能对他们跟对亲人一样。 可福儿敢说自己不是个刻薄的主子,他身边的人不至于背叛出卖他吧。 福儿心里存着疑惑,但他还是相信云悦的,回去后主动查了他身边的人。 没几天,福儿就查出了将他行踪泄露给宁怜的人——清风。 清风是福儿身边的小厮,陪在他身边都有好几年了。 清风也不是出卖福儿,只是宁怜给的钱多,他一时间没能受得起诱惑,于是就将福儿的行踪告诉了宁怜。 “二少爷,奴才真的没有出卖您啊!宁三姑娘一个弱女子,她怎么可能伤害您。要是真有人想害您,就是给奴才再多的钱,哪怕是打死奴才,也不会泄露您一丁点消息啊!”清风跪在福儿跟前,哭得涕泗横流。 福儿没立即处置清风,只让人将他暂时关在柴房。 祥儿有些急,要去找福儿,却被云悦拦住,“这是你弟弟自己的事,你这个当哥哥的别插手。” “娘!弟弟要是心软放过清风,那该怎么办?一次不忠百次不容!弟弟不能心软。 人的底线会越来越低,这一次只是出卖行踪,下一次说不定就是下毒谋害了!” 云悦看着祥儿,“这事可能在你身上发生,福儿就不太可能了。” 祥儿想继续往上爬,想位极人臣,名垂青史,那么他以后就会遭受许许多多的磨砺困难,一个不小心真的很有可能丧命。 可就福儿那样胸无大志的,谁吃饱了要害他,不过也不是完全没那可能。 “别太小看你弟弟。再等等。” 听出云悦话里的深意,祥儿皱眉问道,“娘,您是说弟弟这次会下狠手处置清风?” “不知道。等等吧。”云悦也摸不准福儿会怎么处置清风,可正如她之前说的,儿子大了,该自己学会处理事情了。 福儿也没犹豫多久,第二天就宣布了对清风的处置结果,让清风回去了,以后别在他身边伺候了。 云悦倒是挺满意的,祥儿却叹了口气,“弟弟太心软了。” “换做是你,那你会如何?”云悦问道。 “杀鸡儆猴,杀一儆百。”祥儿淡淡说道,走到今天,他身边也有出卖过他的,对那些人,他从未留情过。 不过那些狠辣的手段,祥儿不想让云悦知道,他希望在母亲的心里,他永远都是一个好儿子。 云悦脸上也没露出什么异样,淡淡道,“你和你弟弟走的路不一样。你弟弟这样的决断心肠已经够了。” 福儿处置了清风以后,心情略有些惆怅,难过什么的倒是不至于。 “娘,清风跟在我身边很多年了。说真的,他挺好的,也懂我的心意。 以后身边没了清风伺候,我怕是会不习惯好久啊。” “再挑个合你心意的小厮就行了。真要是舍不得清风,那就再把他喊回来。”云悦淡淡说道。 这次福儿没有半点犹豫,“不。清风不适合再在我身边伺候了。 我早就给身边的人都下了严令,不许他们将我的任何事告知别的姑娘。清风这是明知故犯。” 云悦还真不知道福儿给身边的人下过这样的命令,“为何?” 福儿听懂了云悦在问什么,“在我连中五元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有不少姑娘盯上我。 我可不想一会儿跟这个姑娘偶遇,一会儿又是那个姑娘不小心跌进了我的怀里...... 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断了他们的机会。” 云悦赞道,“做得很好。” “不好。”福儿摇头,“我对身边的人还是太好了,没什么脾气,对他们也不怎么严。那位宁三姑娘的手笔可真是够大的,一口气就给了清风足足三百两银子。 财帛动人心啊!难怪清风财迷心窍,连我的吩咐都不放在心上。” 说着福儿就纳闷起来,“娘,真的是因为我脾气太好,所以下人都不把我当主子了?” “你脾气是挺好的。”云悦定睛看了福儿一会儿,这才缓缓开口,“可脾气好不是错。对待下人,恩威并济才是正经的。不过你大了,这些得你自己去好好摸索,娘就不多说什么了。” 孩子大了,当父母的可以在一旁盯着,在适当的时候给点意见提点,但不能事事都包圆了。 能陪伴孩子一辈子的可从来不是父母。 谁有都不如自己有。 “也别为清风难过了。你这样难受,我这个当娘的看着心里不是滋味儿。”云悦到底看不了福儿这落寞的表情。 福儿却道,“不是难过。就是——心里不是滋味儿吧。还有些——算了,不说了。 清风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福儿说过去,那就是真的过去了。 清风还不断托人给福儿传话,想再见福儿一面,可福儿拒绝了。 不止如此,福儿还罚了那些替清风传话的人。 自此大家就清楚了福儿对清风是什么态度了,再也没人敢答应清风帮他传话。 福儿见状,不能不承认一点,那就是之前他的脾气是太好了一点,以后是得稍微有点威严了,要不能有第一个清风,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第1141章 宁怜挨打 宁远这里知道了宁怜做的“好事”差点没被气疯了! 这种事程二郎也不好让下人跟宁远说,只能自己委婉地说了。 可再委婉,该表达的意思还是得表达出来。 宁远只觉得他的脸当时像是被重重打了好几下,可他还什么都不能做,强撑着笑脸将程二郎送走。 憋了满肚子火的宁远将火气都撒到了宁怜身上,当时宁婉和宁柔两个也在,她们就看着宁远抬手狠狠给了宁怜两巴掌。 宁怜被打得嘴角都流出了血。 宁柔大惊,“爹!” “你干的好事!你堂堂的国公千金居然去堵一个男人,还说什么喜欢不喜欢。我怎么有你这样丢人现眼的女儿!你真是将我的脸都丢光了!”宁远恨啊,恨得眼都红了。 宁怜捂着脸,心里恨意丛生,“我勇敢追求自己的幸福,这算什么错?分明是爹你看我不顺眼,无论我做什么你都看不上罢了。” 宁怜也知道自己的行为过火,但宁远二话不说就打她耳光,她就什么愧疚难堪都没有了,只剩下深深的恨意。 “你到现在居然还死不悔改?你——”要是宁怜愿意低头认错,宁远也不舍得对她下什么狠手,可女儿这样,他真是—— “爹,三妹性子急躁暴烈,您跟他好好说。”宁婉看出宁远是动了真火,不由开口为宁怜说话。 宁远指着宁怜的鼻子骂道,“你看她这样子,是能好好说的吗?她是真的一点也没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爹,三妹吃软不吃硬。您现在正生气,等冷静点,再跟她好好说。”宁柔拉了宁怜的袖子好几下,希望她能低头服个软,可宁怜就像是吃了枪药,脖子梗得高高的,就是不低头。 “你就在屋里好好禁足反省!”宁远重重一甩袖子,转身离开了。 等宁远离开后,宁婉不赞同地看着宁怜,“三妹,在家你也是有先生教导过的,你怎么——” “用不着你教训我!”宁怜没好气地打断宁婉。 宁怜等着宁柔继续开口,可谁知宁柔就那么老神在地坐在那儿,根本没有开口的意思。 “你怎么不说话?现在我犯了错,爹生我的气。就连程二公子也拒绝我,你高兴了?满意了?你尽管嘲笑我好了,我不在意!”宁怜眼睛酸酸的,但死也不愿意在宁婉和宁柔的面前示弱。 宁柔叹了口气,“我们是同胞姐妹,你倒霉了,我高兴什么? 三妹,我和大姐都只有心疼你的。” “我不信。”宁怜咬牙道。 宁柔摇着头道,”三妹,比程二公子身份高更有前程的人虽然不多,但是细找找还是有的。 那你是不是又会去喜欢别人?” 宁怜大怒,“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在你眼里,难道我就是水性杨花的贱人不成?” 这是对她的羞辱! “只是因为爹跟程家有口头的约定,再加上程二公子正好连中六元,所以你就动了心思。 你看上的从来不是程二公子这个人,而是他连中了六元。” 宁怜第一次没有像吃了火药一样反驳回去,人人都这么说她,可她真的是这样吗? 真的很不想承认,可是内心深处隐隐有一个声音响起,那就是这是真的。 “三妹你的性子不适合高嫁。”宁婉开口了,“低嫁对你最好。父亲在,有父亲为你撑腰做主。就是父亲不在了,我和二妹也在,我们一样会为你撑一辈子的腰,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宁怜沉默了,心里的恨意一下子也少了好多。 人人都说她该低嫁,他们每一个也都说以后会护着她。 一个两个人说,宁怜听不进去,可说的人多了,她的心不是不动摇的。 宁婉和宁柔都没再说什么,让宁怜自己好好想想清楚。 宁婉邀宁柔去院子里走走,宁柔答应了。 “二妹你和程二公子的婚事差不多是板上钉钉了。”宁婉看着宁柔说道。 宁柔心里也有所猜测,但她知道宁婉接下来绝对还有其他话。 果然下一刻宁婉就道,“二妹,我还是那句话长寿身份高了,我们才能好。” “大姐,长寿不想当世子,一直以来都是母亲逼着他。”宁柔也不想提宁远的想法了,干脆只说长寿。 宁婉沉默片刻,“母亲是为了长寿好。” 宁柔看着宁婉,忽地道,“大姐,你那么聪明的人,其实也清楚长寿心里的想法吧。 那你为什么要跟母亲一样非要长寿当世子?为什么不能让长寿在他短暂的生命里过得开心快活点?” 这些话憋在宁柔心里的时间也够长了,“大姐,母亲可能是存了一点为长寿的心思,但更多的是为了压延嗣母子罢了。还有就是为了纪家更好。 我们是国公府千金,哪怕弟弟没有当世子,可有父亲在,自己立身正,就不会把日子过差了。 就是将来——那时候我们也早就能在夫家立足了。” “可只有长寿当了世子,咱们才能更好。”宁婉显然也不可能是这么容易被说动的,“再说母亲的想法也没有错,她才是名正言顺的国公夫人,多为自己想想怎么了?舅舅他们对我们也是好的,替他们多考虑又怎么了?” 宁婉算是最得纪雪晴宠爱的女儿,跟纪家的感情深厚,自然是盼着纪家好的。 “大姐你想说什么,我很清楚。你的想法,我改变不了。同样我的想法,你也不能改变。” 宁婉想跟她说什么,宁柔很清楚。 无外乎是等她嫁进程家后,要说动公婆去劝宁远,让长寿当世子。 这事以前宁柔不会答应,现在也一样不会答应。 “罢了,你不愿意就算了。可我要做的事,希望你也别拦。”宁婉语气淡淡,可里面却含着丝丝警告。 宁柔道,“大姐你只管放心。我这当妹妹的还管不了你。” 宁柔以为说破天了,宁婉只会跟纪雪晴一样,在宁远那儿下功夫。 到了后面事情发生后,宁柔才知道她太天真简单了。 宁婉就是宁婉,别以为她的目光就放在忠国公府的那一亩三分地,人家厉害得很呢! 云悦单独邀了宁柔上门,让她跟福儿在花园见面,将所有伺候的下人都打发了下去,不过外面有人守着,保证不会让人知道。 这事要是传开,对宁柔的名声有妨碍。 第1142章 定亲 宁柔还从来没有跟福儿这么靠近过,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两个人。 福儿也有些紧张,他好像也没有跟女人单独相处过,宁怜那次除外,因为那时候他什么异样心思都没有。 “那个——”两人都不说话,福儿觉得继续这样下去,也不叫个事,干脆咳了两声,他是男人,总得先开口打破沉寂的氛围,“长辈有意定下咱们的婚事,不知你是什么想法?” 福儿可不愿意强人所难,娶一个心不在自己身上的女人。 宁柔看向福儿,抿抿嘴,“我愿意。程二公子你很好。” 福儿眉毛一扬,心想宁柔真是很有眼光啊。 “那个——虽然我也觉得自己很好,但我可能跟你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我没那么勤奋。 还有我不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 宁柔点头,“这很好啊。我也不是多勤快的人,平时最喜欢的就是在阳光好的时候,躺在摇椅上晒太阳,听丫鬟给我念话本子。如果你也喜欢的话,到时候可以跟我一起。” 福儿还真被宁柔说得动了几分心思,以后还真可以陪宁柔一起听话本子,好像挺不错的。 “没野心也不是问题啊。那你空闲的时间应该不少,到时候可以多陪陪我,那我就更高兴了。 再说没野心就代表没多少危险。我这人也是胸无大志的,不指望夫婿有多大的本事,只盼着一家人都能平平安安。” 这话再次说中了福儿的心。 “那你家里的事呢?”福儿觉得这话听着有些不对,忙改了口,“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也不是说女儿出嫁了,以后就不能管家里的事。就是吧——有的可以管,有的不可以管。” 说完福儿又觉得自己说的太委婉了点,担心宁柔听不懂,正想着要不要直接说。 宁柔这时却开口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说我家里的爵位吧。” 福儿点点头。 宁柔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长寿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活,他真的不想当什么世子。 只是——” 子不语母之过! 宁柔也不好说纪雪晴的错。 “你娘怎么——”福儿听完,对纪雪晴的意见就不小,世上怎么有这样当母亲的,“我娘对我们兄妹三个就可好了。绝不会勉强我们做不喜欢做的事。 就是我妹妹喜欢学医,这在一般人眼里都是不入流的事,可是我娘还是同意我妹妹学了。” “程伯母是个好母亲。”宁柔脸上的神情有些沉重,随即又眼含羡慕地看着福儿,“你也很幸福。有这么好的母亲。” 福儿的笑容深了深,“对,我的确是很幸福。不过你以后也会幸福的。 女人嫁人除了要看丈夫,还得看婆婆怎么样。别的我不敢说,可我娘绝对是世上最好的婆婆!” 听出福儿话里的言外之意,宁柔的脸红了红,如果以后真的能成为程伯母的儿媳妇,那想来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吧。 福儿觉得娶宁柔绝对没问题,这姑娘挺合她心意的。 转身,福儿就跟程二郎和云悦表明了愿意娶宁柔的意思。 福儿既然愿意,程二郎和云悦自然也不会反对,他们对宁柔的感官也还不错。 程二郎很快就跟宁远提亲了。 宁远大喜!他可是盼着这一天盼了好多年了,如今心愿达成,这让他如何能不高兴呢? 程家和宁家马上要成为亲家了,宁家人来程家也是越发方便了。 宁婉和宁怜就经常登程家的门。 宁婉大多时候都是去找三公主,也没说什么,只是说些闲话。 宁远见状也没多想,他这个嫡长女向来是心气高的,想来是公主这身份很合她的眼吧。 对宁怜,宁远就无法不多想了,尤其是有宁怜前头干过的好事。 宁柔却毫不担心,“爹,您太低看三妹了。再怎么样,三妹也是国公府的千金,她有属于自己的骄傲。” 宁远却道,“你这样想才是大错特错!有时候嫉妒怨恨会蒙蔽人的理智,到时候会做出什么没有人知道。” 最后事实证明,在宁远和宁柔之间,还是宁柔对了。 宁怜也不懂她为什么要经常来程家,不甘心吗?想趁机做什么?还是只是想过来? 反正宁怜就这么来了。 宁柔和福儿都定亲快两个月了。 程二郎已经为程大宝谋了一个县令的职,那地方较为平稳,也还算富裕。 程大宝带着苗氏和程高中替他准备的两箱京城土特产,回老家接铁氏等人,接着就要去上任了。 福儿也去翰林院了。 这就让宁怜感受复杂了。 什么感受呢? 福儿每次都回来得挺早,他回来了,程二郎和祥儿却没回来。 倒不是翰林院的人都那么早回来,有勤奋刻苦的,都是下了衙以后还要继续留在衙门干。 可这种事情是不会出现在福儿身上的,他不会迟到,但也别想他多早到。 一到下班的点儿,他就立马离开。 加班什么的,才不会出现在福儿身上。 回家后刻苦,那对福儿来说就更不可能了。 时间久了,宁怜好像有些看明白了,同时也无比清楚了一点,那就是福儿不是她喜欢的男人类型。 撇开家世外貌不说,宁怜其实是喜欢上进的男人。 可福儿离上进好像差得太远太远了。 福儿对宁柔很好,每次寻到什么好吃的小吃,或者有什么好玩意儿都会给宁柔送一份,量还不少,明显是想着可以给宁婉和宁怜。 宁婉对那些东西感官一般,不过她不会表现出来,而是收下了。 宁怜倒是该吃就吃,该拿就拿,未来姐夫送的,她为什么不吃不拿? 就这么过了半个多月,宁怜忽然对宁柔道,“未来姐夫挺好的。二姐你跟他很合适。” 两个都喜欢吃,也都没什么上进心,可不是很合适吗? 宁柔听出宁怜话里的真心,笑了笑道,“嗯。三妹,二姐也盼着你能嫁一个适合你的男子。” “爹会帮我找的。”宁怜觉得她的眼光好像不怎么样,还不如相信宁远呢,那毕竟是亲爹,不会害自己。 “低嫁真的对我好吗?”宁怜又问了。 宁柔再次点头,忍着道,“是。低嫁对你而言才是最好的。三妹,我们是你的亲人,不会害你的。” 第1143章 双喜临门 放弃高嫁吗? 宁怜低着头,眼里隐隐有挣扎之色,毕竟她一直想高嫁,要放弃一直以来的想法观念那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过了好一会儿,宁怜才抬头,“二姐,你让爹多注意注意大姐吧。” 宁柔不解,“大姐怎么了?她这段时间只是多去程家寻三公主说话,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吧。” “我算是最了解大姐的人了,她那人心思深,心气高。 我是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爱找三公主,但是我敢说其中肯定有问题!等事情出来了再后悔就晚了。” 宁柔将宁怜的话听进了心里,想了想,还是去找宁远说了。 宁远却不以为意,他的想法始终不变,宁婉只是想结交三公主,这根本不算什么问题。 后来宁远真的恨不得狠狠甩自己几巴掌,他真的是太小看自己这大女儿了。 云悦正跟三公主一起逗虎子。 因为小名是虎子,所以云悦和宁柔给虎子准备了不少老虎帽老虎鞋,穿在虎子身上还真跟小老虎似的。 可每次虎子一开口,声音奶声奶气的,一点气势都没有,只有十足的可爱,可是让云悦笑得厉害。 逗着逗着,困意就涌上来了,云悦眨了眨眼睛,眼神才又清明起来。 三公主注意到云悦的异样,关切问道,“娘您没事吧?最近您好像总犯困啊。” 云悦摇摇头,“哪儿有什么事。就是最近忙着福儿定亲的事,有些累了,别的都还好。” “二弟明年三月也就成亲了,等二弟妹进门,咱家就更热闹了。”三公主也挺喜欢宁柔的,多个妯娌,以后也能多个说话的人。 正说着话,下人禀报说如珠来了,云悦就直接让如珠过来了。 如珠平时也会来看虎子,每次看着虎子的眼神里都是慈爱还有遗憾。 像虎子这么可爱的男孩儿,很少有人会不喜欢。 遗憾的就是如珠到现在都没能怀上。 三公主也知道如珠的心结,每次她来,都很大方地让她陪着虎子玩儿。 可如珠大多时候都喜欢抱着虎子。 这次如珠抱了很久,直到虎子在她怀里打了个小哈欠,她才将虎子交还给了奶娘。 三公主有些同情如珠,她跟史成才的夫妻感情好,唯一不足的就是这么多年都没能怀孕。 “前几天虎子咳嗽了几声,我有些担心,就让曾太医今儿个过来给虎子看看。 如珠啊,也让曾太医给你看看好了。”三公主对如珠说道。 如珠感激道,“多谢大表嫂。” 其实如珠的心里真没存什么希望,给她看过的太医也不少了,可她到现在都没能怀孕。 她的身体没问题,相公的身体也没问题,可怎么就是没有孩子呢? 如果老天爷真的不愿让她给相公生孩子,那她还是给相公纳妾吧。 总不能让史家因为她而断了香火。 曾太医很快就过来了,如珠随意将手伸出去,接着一方丝帕覆到了她的手腕上。 过了好一会儿,曾太医才收回手,对着如珠恭喜,“夫人你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如珠不可置信地看着曾太医,久久没有说出一个字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惊喜道,“我——我真的有身孕了吗?” 曾太医笑着点头,“嗯。夫人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云悦也为如珠高兴,“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你总算是有了。你奶知道这事,肯定也为你高兴。” 如珠双手紧紧贴在平坦的小腹上,激动到喜极而泣,“嗯。” 三公主也为如珠高兴,可在看到云悦时,目光一顿,接着对曾太医道,“曾太医,你在给本公主的婆母看看。” 云悦却道,“我身子好好的,哪儿需要看病。也就是这段时间事情多了点,累了点。休息一下就好了。” 三公主却道,“娘,太累了也对身体不好。还是得让太医给您看看,开个方子调养一下。您要是身体真出了什么事,我们都放心不下啊。” 云悦闻言,也不再多说什么,将手对着曾太医伸去,“有劳曾太医了。” 曾太医在云悦的手腕上覆了一丝帕后,就开始诊脉。 渐渐的,曾太医的神情变得古怪。 云悦瞧着心里打鼓,她可别真的有什么大病吧?不可能吧。 三公主也看出了曾太医脸上的不对,可曾太医正在把脉,她也不好出言打断,只能心急地等着。 如珠也从喜悦中回过神,察觉到不对的地方。 好一会儿,曾太医才收回了手。 三公主忙不迭地问道,“曾太医,本公主的婆母到底怎么了?你有话就直说。” “公主别紧张,程夫人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有孕了。” 三公主顿时松了口气,“没什么大碍就好,就是有孕。有孕也不是——”什么大事。 后面四个字还没说完,三公主就陡然回过神,不可置信地看向云悦。 云悦也惊呆了,她居然有孕了?她都是当祖母的人了,居然怀孕了? 难怪曾太医刚才的表情这么古怪。 她这算是老蚌怀珠了吧! 天啊! 在生了珍珍以后,程二郎和云悦就没打算再生了,平时也都注意着。 这么多年了,他们都好好的,没出过什么意外。 怎么突然就怀上了呢?还是当着儿媳和侄女的面被诊出来了。 如珠率先道,“今天可真是双喜临门了。”其实她心里想的是二婶和二叔的感情可真是好,都这岁数了,竟然还—— 三公主也跟着附和,“对啊对啊!双喜临门呢!” “程夫人身子骨极好。没什么大碍。只是近期的确是劳累了点,在下给您开一副安胎药,好生吃着就行。” 到底经历过不少事,云悦这会儿也回过神,就是有些别扭不好意思,也不好当着三公主和如珠的面露出来。 三公主瞧着云悦那淡定的模样,心里不由感慨,婆婆到底是婆婆,瞧着真是有大将之风啊。 苗氏和程高中得知云悦怀孕,他们先是一惊,继而大喜。 苗氏抓着云悦的手,不停叮嘱,“你有了身子就好好歇着,可千万不能累到啊。 这胎是儿是女都好。” 儿子当然是不嫌多的,就是女儿也好啊,跟珍珍一样可爱的女孩儿,可招人喜欢了。 “我看如珠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你带来的。” 云悦看向苗氏,“娘,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如珠能怀孕,我看最大的功臣是那些太医,还有就是虎子了。” 第1144章 儿女都好 苗氏认定了如珠能怀孕都是云悦带给她的,如珠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云悦肚子里的孩子带来的! 要不是云悦怀孕还没满三个月,不好往外传说,苗氏真想放上个三天三夜的鞭炮,好生庆祝一番。 可不是得好好庆祝一番,云悦肚子里的孩子可是程二郎的老来子啊! 其实程二郎的孩子也不少了,两儿一女。 儿子都有出息,女儿瞧着也是乖巧懂事的。 可孩子谁会嫌多啊。 苗氏高兴完,就打发人去户部给程二郎传消息。 程二郎在听到云悦怀孕的消息时,当即就怔住了,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怎么可能怀孕呢?他甚至有问了一遍,“确定是夫人怀孕了?而不是三公主?” 下人低着头,暗暗翻了个白眼,夫人和三公主明显不一样,他怎么可能说错呢? 心里腹诽不已,但下人还是恭敬地重新回答,“启禀老爷,怀孕的是夫人。” 这次程二郎是屏气凝神地去听,确定自己的耳朵没有出问题,他也没有听错,怀孕的真的是云悦。 这可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程二郎只觉得整个人晕晕乎乎,好像踩在云端上,他好想笑,可是忍住了。 这不是在家里,而是在外面,得保住自己的形象才行。 原本程二郎在户部的时候都十分认真,可今天却频频出神,心不在蔫,嘴边还会勾起一抹迷之微笑。 户部其他人瞧着皆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懂程二郎这是怎么了。 只有祥儿清楚程二郎为何会如此,他也得了家里的消息,知道他娘怀孕了。 没想到他娘都当祖母了,竟然还能怀有身孕,这可真是—— 不过这也没什么值得震惊的,毕竟爹娘的感情向来很好,他娘会怀孕也不是那么令人震惊,不可置信的。 要是能再多一个像是福儿一样的弟弟,或者是跟珍珍一样可爱的妹妹,好像真的都挺不错的。 幸而程二郎不知祥儿在想什么,否则一定会说,小儿子或者小女儿,他要听话乖巧的!可别再跟福儿似的了。 也不看看他和云悦年纪都多大了,哪能再受得住闹腾的小孩子。 程二郎根本不想继续留在户部,只恨不得能立即回去才好,可他忍住了。 这一天一到下衙的时间,程二郎没多留半刻,直接离开。 祥儿也没多留,跟着程二郎一起回去了,他也想回去见他娘。 云悦如今在程家,简直是被当成了稀有国宝大熊猫。 云悦就是站起来一下,都让苗氏着急,好像她是在做什么剧烈运动,会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娘,我没那么弱,您别这么紧张啊。”她还要怀大半年呢,难道天天都要如此?那日子还怎么过啊,根本没法过了。 苗氏却道,“你年纪也不小了,这一胎可得好好养着,万万不能出什么事。” 说着,苗氏又道,“家里的事你也别管了,交给我和三公主。 福儿娶亲嘛——也由我和三公主处理就行了。” 其实云悦不是很相信苗氏和三公主。 苗氏是一直当甩手掌柜,根本不愿意操心什么事。 三公主嘛—— 这些年也不是说一点长进都没有,别的不说,起码将自己的院子管理得很好。 可说实话,三公主目前也就这样了,摊子再大一点,她怕是就不行了。 当然,云悦也没想强撑着非要管,伤到肚子里的孩子那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什么都没有她肚子里的孩子重要,云悦将主次分得很清楚明白。 想了想,云悦就对苗氏道,“娘,怀孕期间真要什么都不做,那我也会闷得发慌。 家里的事,我都是处理惯的,这要一下子全都松手,我一时间怕是也难以适应。 这样好了,您和三公主先处理,我就看看。也免得家里出什么岔子,您说这样好不好?” 苗氏本来不想同意,在她的想法里,云悦就该什么都不做,好好养着才行。 跟苗氏当了那么多年的婆媳,云悦立马就看出了苗氏脸上的拒绝和不情愿,笑了笑道,“娘,我不会拿肚子里的孩子和自己的身子开玩笑的。我是亲娘,还能不疼孩子吗?” 这话打动了苗氏,她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程二郎和祥儿这里一回来,就径直来找云悦。 苗氏见程二郎那副高兴得都傻了的模样,笑着拍了下他的胳膊,“你媳妇如今有了身子,你可得好生体贴她。” 见到程二郎,云悦还好,可在看到祥儿时,她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三公主也是看出云悦在面对她时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很快就找了借口离开。 祥儿多精的人,立马就看出了云悦的不自在和窘迫,笑了笑,才说道,“娘能再给我添个弟弟或者妹妹,我很高兴。” “福儿呢?今儿个你们回来得那么早,怎么福儿还没回来?”苗氏纳闷了,福儿一般回来得可早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福儿回来了,带着好几包的零嘴回来的。 “娘,这些都是给您买的。您可是要给我生弟弟妹妹了,我高兴!我要弟弟!”妹妹已经有了,再多就不稀罕了,可是弟弟他还没有呢。 云悦看着桌上福儿买回来的各式各样零嘴,眼神温柔。 “你就知道是弟弟了?”祥儿看了眼福儿,眼里含笑。 福儿想也不想道,“就是弟弟!我有强烈的预感,娘怀的就是弟弟!” 祥儿眼神微妙地看了眼还有些傻乎乎的亲爹,接着对福儿道,“娘当初怀你的时候,爹一直以为是女儿,结果——”自然是福儿生下来以后,竟然是个儿子,可是让程二郎失望得不行。 祥儿的话一点都没打击到福儿,他道,“这只能说明爹的感觉不准!我就不一样了。我的感觉可准了。” 这分明是踩着程二郎夸自己呢! 程二郎也回过神,似笑非笑地看向福儿。 福儿被看得心里发毛,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到最后还是没忍住吐槽了一句,“本来就是!爹,您是想要儿子还是要女儿?” 程二郎眼神温柔地看向云悦,“都好,只要你娘和孩子都平安。” 他都儿女双全了,这一胎,无论云悦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他都高兴,没什么失望难受的。 云悦的心里当即像是注入了一股暖流,眼神化成了一汪春水。 第1145章 夫妻夜话 瞧着这对夫妻旁若无人的深情对视,苗氏等人的心情各是不同。 苗氏是欣慰,她的二郎对他媳妇可真是好。 祥儿是淡淡的羡慕,他也希望以后能跟三公主如此,这种夫妻间的温情真的很令人动容。 如今他和三公主感情虽然好,但总是差了那么一点,这就让祥儿心里微微有些失落了。 福儿却想着,难怪他娘都当祖母了,还能再怀孕,原来她跟爹的感情一直都是这么深厚啊。 以后他也要对未来的娘子更好一点,他们也要跟爹娘学习。 天黑了,夫妻两人回了房,程二郎就一直傻笑着念叨,“娘子你居然怀孕了?你居然怀孕了?我又要当爹了?我到这会儿其实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就像是做梦似的。” 云悦看着这样的程二郎,不禁有些傻。 在记忆里,哪怕是怀祥儿的时候,程二郎也没如此啊。 要知道程二郎那时候可是第一次做爹! 这第一个孩子总是与众不同的。 原本云悦不想管程二郎的,可见他一直傻笑,估摸着都要半个多时辰了,她实在是受不了了。 于是云悦伸手掐了一把程二郎的胳膊,用了几分力气,痛得程二郎当即醒了过来。 程二郎痛得倒吸了口冷气,捂着被掐的胳膊,幽怨地看向云悦,“你掐我做什么?” 还倒打一耙了? “你不是说你不敢相信我怀孕了吗?还当自个儿是在做梦。你说我这么掐你一下,你是不是就醒过来了。”云悦理直气壮地回答。 程二郎也不是一点痛都受不了,很快就放下了捂着胳膊的手,转而握住了云悦的手。 云悦就是再注重保养,一双手也不可能跟年轻时候一样滑嫩,但程二郎还是喜欢。 “娘子,原以为我们这辈子也就祥儿,福儿还有珍珍三个孩子,不曾想老天爷给了我这么大的惊喜,让你又怀上了。”程二郎是真的感激上苍,让他能再多一个孩子。 “我也没想到还能再怀上。”毕竟她跟程二郎都默认了不再生,平时也都注意着,可这孩子还是来了。 孩子来了,当然不可能不要了。 “不过就生这最后一个。”程二郎高兴完,又很快板着脸,严肃说道。 云悦笑着道,“后面我就是再想生,怕是也生不了了。当然是最后一个了。” 说着,云悦促狭地看了眼程二郎,“其实福儿有句话说得很对。” 程二郎皱眉,想了想,实在是不知道云悦说的什么,便问道,“哪句话?” “福儿说他的预感比你准啊。在知道我怀孕后,其实我也觉得自己怀的是男孩儿。”别问为什么,没有原因,纯粹是出于直觉。 程二郎是对云悦生儿子还是女儿无所谓,可是被福儿那臭小子压一头,他心里就有些不爽了。 “你要是真生个男孩儿,福儿还不得意坏了。” 程二郎几乎能预料,等云悦生了儿子后,福儿一定会在他跟前得意洋洋。 虽然福儿不至于傻到直接开口,但那眼神,还有肢体动作一定会显露他的得意。 云悦跟程二郎想到一块儿了,想到那场景,她也有些想笑。 “算了算了,不说了。这都是以后的事。”那场景实在是太过糟心,程二郎实在是不愿意多想,“现在对你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养身子。” 说着,程二郎停了停,没多久又继续道,“娘子,你年纪的确是有些大了。 你这年纪生子,对你的负担实在是不小。我打算进宫跟皇上求份恩典,让御医住进咱们家,一直到你生产结束。” 明康帝就没给过谁家这样的恩典。 当然也没谁会跑去明康帝跟前求这样的恩典。 不就是女人生孩子,有什么大不了的? 是女人就会生!还用得着御医每天诊脉吗? 可对程二郎来说就是用得着!他不可能冒一丁点失去云悦的风险,当然,他也不愿意冒那个险! 如今有能对云悦好的事,程二郎自然会去做。 云悦倒是没拒绝,只问道,“皇上会答应吗?” “不出意外应该能吧。”毕竟这些年程二郎很少向明康帝求什么恩典。 一般求的多了,明康帝就难说话。 像程二郎这种求的少,又立过不少功劳的,只要提的要求不是太过分,明康帝都会答应。 这也是程二郎敢提这件事的原因,他有把握和信心。 “那就听你的。”能降低风险这自然是好,云悦也不想拿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开玩笑。 说完,云悦忽然意识到一件事,“等等,你什么时候跟皇上提这事?” 程二郎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明儿个就去求,怎么了?” “我怀孕还不满三个月。”云悦说道,“你这要是进宫去求了太医,对外用什么借口说法?要不还是等我瞒三个月再去求好了。反正都两个月了,只有一个月。” 程二郎也想起了妇人怀孕的忌讳,没满三个月是不好往外传的。 在乡下的时候,倒是没那么多顾忌。 犹记得当初云悦一怀上祥儿,苗氏就恨不得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 可在京城就行不通了。 程二郎思索片刻才缓缓点头,“好,都听你的。” 顿了顿,程二郎又补充了一句,“若是有哪里不舒服,你可得说出来,绝不能藏着掖着。” 云悦点头,“好。我知道了。我像是那么不知道轻重的人?能拿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开玩笑吗?” 程二郎立即道,“我知道娘子你是最深明大义,通情达理的。 我这不是不放心担心你吗?” 程二郎的关心还是很让云悦受用的,云悦展颜一笑,“你的担心我感受到了。 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 云悦摸着平坦的肚子,虽说四十出头了,但她的身形还真是走样,肚子也还是平坦的,没赘肉,这是最让云悦满意的。 “这孩子一生下来,年纪比虎子小,可虎子却得喊叔叔或者姑姑。” “这有什么。这是咱们的孩子,辈分就是高!”程二郎理所当然地说道。 “可都说人最偏疼老儿子,咱们可不能真的教出一个纨绔子弟啊。”云悦开始给程二郎打预防针。 云悦不求儿子多有出息,但是起码有本事养活自己和一家人,至于你有什么其他兴趣爱好,只要不是太过分的,她都可以包容。 程二郎不知云悦的担心,想也不想道,“我的儿子自然是极好的!才不会成什么纨绔子弟。” 第1146章 求太医 第二天,林氏就带着许多适合孕妇吃的补品来看望云悦。 林氏是今儿个才得到消息,因为昨儿个她去京城外的寺庙吃素斋了,程家的下人倒是给林氏报了喜,可那是有些晚了,林氏就没能立即赶回来。 林氏看着云悦,眼里满是欣喜之色,“你是有福的,都当祖母了,没想到还能怀孕。” 这说明什么?说明女儿和女婿的感情一直很好啊!要不云悦能怀孕吗? 不对,这就是废话! 女儿和女婿的感情当然好了,这么多年了,女婿都只守着女儿一个人过日子。 这要是叫感情不好,那什么才叫感情好? 云悦笑了笑,面对亲娘,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也没想再生的,可这孩子就这么来了。”既然怀了,那就肯定得生啊。 林氏忙道,“那就说明是老天的意思,孩子当然要生下来。 你都有两子一女了,这一胎无论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那都好。” 云悦点点头,“嗯,我跟相公也是这意思。只要我和孩子都平安,那就好。” 林氏看着云悦,心里甜的不行,可忽而叹起了气,“悦儿,你如今日子过得好,两个儿子也都成器,女儿也听话懂事,再没什么不好的。 我对你是一万个放心。可一想到你弟弟,我就有些担心了。” “弟弟的官职这些年也是升了的,他如今可是从四品的官儿。这官职已经不小了。”要说云舟爬得也不算慢了,主要还是他有本事,再加上有后台,故而才能这么慢慢升上来。 不过云舟的官儿就是升得再快,跟程二郎还是没法比。 程二郎那属于特殊情况,不做参考。 你非要跟程二郎比的话,那只能说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了。 除了云舟,程小力也还在外面做官,他比云舟稍微差了一点,但如今也是正五品的官了,称得上是年少有为。 “官职高有什么用?可你弟弟不在我和你爹身边啊。 这些年,我和你爹可想你弟弟他们了。你弟媳又生了个女儿,我和你爹可是连一面都没见过。”提起还在外的儿子儿媳一家,林氏心里就难受了。 当父母的哪有不惦记在远方的儿子一家,林氏和云明峰自然也是想的。 可云舟目前不想回京。 倒不是云舟故意避着云明峰和林氏,而是目前他想在外面多攒点资历,这样回到京城才能捞到个好缺。 云悦还为这事还亲自写信去问过他。 云悦觉得除非云明峰和林氏这些年出什么大事,云舟才有可能放弃想法,带着一家子回到京城。 林氏也就说了几句就不说了,“你怀着身孕,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娘也没其他意思,就是跟你唠嗑唠嗑,你别瞎想啊。” 云悦笑了笑,“我没瞎想。我知道您是想弟弟他们了。” 林氏很快又说起了其他事,母女两个再次聊了起来,这次的话题就比较轻松愉快了,两人的脸上也都带着愉悦的笑容。 等到云悦怀孕满了三个月,程家才对外放出消息,程二郎也亲自进宫求明康帝指个太医给云悦。 其实程二郎的年纪也不算太大,也就四十多,想想可有六七十的老大人还能让妾室怀孕的。 划重点,妾室!而且八成是年轻妾室! 极少有嫡妻那么大岁数还能怀孕。 不过程二郎除了云悦这么个妻子,也没其她妾室,更没什么外室。 除了云悦会给他怀孩子,也没别人了。 有人瞧着程二郎那满面春风,眼里含笑,脚步生风的模样,不禁在心里腹诽,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妻子怀孕了?这还当什么天大的事。 他们家儿女加起来可比程二郎多多了! 不过再想到程二郎两个儿子,一个探花,一个更厉害,可是连中六元! 人家一个儿子都比得过他们所有的儿子了,更别提两个。 还有人就是羡慕了,程大人夫妇都这岁数了,没想到感情还那么好,难得真是难得。 明康帝自然不会关注臣妇怀孕的事,可是程二郎都来找他求太医了,他哪里还有不知道的。 明康帝也不能不感叹一句,程二郎和云悦这对夫妻,真是夫妻情深。 夫妻情深啊! 明康帝想到那个已经疯了的妻子,眼里隐隐有些唏嘘,不过很快就恢复了。 按理将太医派去臣子家几个月,还只是为了妇人生产,这是不合规矩的事。 可是程二郎是他的心腹重臣,立过不少大功,也很少提什么要求。 这一提,明康帝还真不好拒绝,当然更准确地说是他不愿意拒绝。 云悦嘛—— 明康帝对她的印象也还不错,红薯土豆都是因她而有的,立过不少功劳,如果真的因为大龄怀孕生子而出事,那也是可惜的。 没考虑太长时间,明康帝就将太医院一个擅长妇科的洪太医指给了程二郎,让他照顾云悦这一胎,直到云悦顺利生产再回宫。 程二郎谢过了明康帝,就领着洪太医回去了。 洪太医是宫里人,程二郎自然不会委屈他,早就准备好了环境清幽的院子,连着伺候的下人也一并准备好了。 洪太医也尽责,一来程家就去给云悦诊脉。 云悦的虽然四十出头了,但不能不说她的身体还真不错,是个健康的孕妇。 洪太医心里有底了,这份差事不难,没什么特别需要操心的。 宁家得知云悦怀孕的消息后,一个个的也是心情莫名。 宁远是为程二郎感到高兴,多年的交情不是假的。 宁怜幽幽叹气,“我记得程伯母的年纪比娘还大几岁吧。没想到程伯母还能怀孕,可娘——” 纪雪晴是别想怀孕了,凡是看过的大夫都说她不能生,还不是那种留有余地的说法,而是直接判定她不能生了。 可见纪雪晴想再怀孕,哪怕天上下红雨都没戏了。 宁柔就简单多了,单纯为云悦高兴。 宁怜见宁婉不做声,暗暗撇嘴,“大姐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宁婉反问,“程伯母如今有了身孕,我替她高兴。” 宁怜不满意,“就这样?” “不这样还哪样?三妹你的话可真是有意思。” 宁怜就是受不了宁婉这样子,瞧着浑身不得劲儿,见宁婉擦拭着手里的玉箫,不由问道,“大姐你最近怎么总是吹箫啊?” “忽然想了,就拿出来吹吹。”宁婉淡淡回答。 第1147章 出人意料的宁婉 云悦在家里好生养胎,可半个月后,她就被惊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程二郎,“你说什么?太孙亲自跟皇上求娶谁当侧妃?” 程二郎淡淡回答,“宁兄的嫡长女宁婉。” 程二郎刚听到消息,他不是不震惊的,可这会儿已经恢复了平静。 “早就看出那宁婉不是个简单的,她的手段还真是——”就在所有人都没发现察觉的时候,宁婉居然就跟太孙勾搭上了,这本事可真是不能不让人说一句佩服。 “他们——”云悦有些好奇宁婉和周荣的事。 “太孙好箫,跟宁婉遇到过几次,两人以箫会友,就——”这些都是听宁远说的,他在知道宁婉和周荣的事情以后,他是一点惊喜也没有,只剩下头痛。 如果有那攀龙附凤,指望送女儿进宫博富贵前程的,肯定会当这是天大的好事了。 问题是宁远不是啊!他真的是从未想过送女儿进宫。 一是自家已经是国公爵位了,再往上升又能升到哪儿去? 二来就是一片爱女之心了,宫里可不是什么好去处。 皇宫既是世间最富贵的地方,也是最肮脏龌龊的地,好好的姑娘真要进了宫,如果真的能博出一个前程,那还好。 最怕的就是什么也没有,最后连小命都搭进去。 可想而知宁远在接到圣旨以后,有多么生气愤怒了。 “宁婉啊——”云悦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宁婉那双冷静的眸子,笑了笑,“说不定还真能让她在宫里拼出一番前程。如今的太孙妃可只有一个女儿,却没儿子。” 周荣和妻子的感情还不错,可太孙妃就是没能为周荣生下个儿子。 周荣倒也不是没儿子,不过都是侧室生的。 也不知是周荣的意思,还是太孙妃运作的,周荣的侧室身份都不是很高。 等宁婉成为太孙侧妃,到时候周荣的后院可真是要热闹了。 宁婉明摆着不是个善茬,打算在安安分分过日子的人。 如果宁婉真是安分过日子的人,那她都不用处心积虑地去接近周荣了。 宁婉如果身为男人,哪怕不是出生国公府,而是一个普通百姓,以她的野心和能耐也一定能闯出一份了不得的事业。 就是身为女人,这也限制不了宁婉,她还是会去拼。 云悦想着,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等等,宁婉是从哪儿知道太孙好箫的,这可不是什么人都知道的。 还有她是怎么跟太孙接触的?太孙的行踪可不好掌控。” 程二郎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云悦心里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相公,你有什么就直说吧。看你这样子,我心里觉得怪怪的。” “从三公主那儿知道的。” 一句话说得没头没尾,也有可能是云悦怀孕了,脑子有些不太灵敏。 过了好一会儿,云悦才反应过来程二郎的意思。 “她可真厉害啊。一开始咱们也担心过宁婉接近三公主的目的。可每一次,她们两个只是闲聊。 渐渐的,咱们也就放下心了。只是万万没想到——” 宁婉哪里是闲聊啊,她是有目的的!故意的! 了不得啊了不得。 宁婉竟然能做得这么悄无声息,没让任何人察觉。 倒也不能怪三公主,别说她了,就是他们不也是一点都没察觉到吗? 如果有人一直陪在三公主身边,可能还是能听出什么的,不过宁婉也不会那么傻。 其他人如果在,宁婉就绝不会露出什么痕迹,她一直都是个聪明的女人。 “我就是有些心疼宁兄。他的三个嫡女可真是——聪明的太聪明,不聪明的太聪明了。” 这话也不难理解。 宁婉就是属于绝顶聪明的,宁怜就有些傻了。 宁远可不是快气疯了,在接到圣旨的那一刻,他就想发作了,只是死死忍住了。 好不容易将传旨的太监送走,宁远才将闲杂人等都打发了出去,只留下他和宁婉两人。 “你好!你真是好!”宁远气极反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狰狞。 宁婉面对着随时会发火的宁远倒是十分淡定,“是啊,女儿也觉得自己做得很好。” 宁远想吐血了,可如果真的被自己的亲生女儿气到吐血,那似乎太丢脸了,他忍住了。 “你以为太孙身边是那么好待的不成?你只是侧妃!你以后——”宁远除了生气,更多的还是为宁婉担心。 宁婉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她感受到了宁远的关心,沉默片刻才道,“爹,女儿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太孙妃无子,而我进了东宫后,就将成为太孙那群女人里身份最高的,仅次于太孙妃。” “你以为身份高就行了?如果你真那么想,那你还是赶紧歇歇心思吧你!”宁远怒了。 宁婉抬起下巴,“女儿自然不会如此天真。女儿有信心可以在东宫活得好,不过这也需要家族的支持。 父亲你会支持我的吧,毕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我可是您的嫡长女。” 宁远倒是很想说他才不会支持,可看着宁婉的小脸,到底是没说出太过绝情的话。 虽然宁远没开口,但宁婉还是体会到了宁远的意思,笑了笑道,“女儿既然要进东宫了,那么女儿的同胞弟弟就不能太差劲了。父亲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你想长寿当世子?你进东宫就是为了这个?”宁远眯起眼睛。 “父亲太小瞧女儿了。”宁婉淡淡道。 宁远倒是不怀疑宁婉,她跟长寿还真的没多深厚的姐弟之情,宁婉不至于为了长寿牺牲。 “长寿他不会有子嗣,他的寿命也不会长。等长寿去了以后呢?” 不是想诅咒唯一的嫡子去死,可是这些问题都是摆在眼前的,不能不去想。 “我知道父亲您更偏心延嗣,希望他当世子。这也不是不行。” “你可知道你母亲可是更希望延嗣在长寿之后成为世子。” 纪雪晴也清楚长寿活不了多久,她那么聪明的人自然要考虑以后的事。 延良不是别人,正是纪雪晴抬举的丫鬟生的儿子。 只是宁远是不太中意延良,第一他母亲的身份低,第二他性子懦弱,没什么担当。 这样一个人,让宁远怎么放心将忠国公府交给他呢。 “长寿之后,忠勇侯府的世子会是延嗣。”宁婉淡淡说道。 这可真是让宁远感到震惊意外了,“你可知道你母亲有多厌恶延嗣?” 第1148章 太子妃召见 宁婉笑了笑,她当然清楚纪雪晴有多讨厌延嗣了,要知道纪雪晴真真是恨不得将他除之而后快呢! 纪雪晴也不是胆小鬼,既然起了歹心,自然是出过手的。 不过宁远也不是吃素的,在纪雪晴第一次出手后,就狠狠警告了她,又拿纪家做了筏子,震慑了纪雪晴,这才让纪雪晴打消了心思。 可是纪雪晴对延嗣的厌恶是一点都没少过,甚至可以说是与日俱增。 “那又如何?父亲,我又不是母亲手中的提线木偶,她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想让长寿当世子,这是因为那对她也有利,所以她乐意帮忙。 可这不代表她宁婉什么都得听纪雪晴的,那是绝不可能的。 宁远深深看着宁婉,“你比你母亲可头脑清楚多了。” 宁婉为纪雪晴说了一句公道话,“母亲也有自己的难处。请父亲别太为难她。” 宁远嗤笑出声,谁没难处呢?可是谁又跟纪雪晴似的。 说这些也没太大的意义。 “我需要父亲和家族的支持,同样我也一样能反哺家族。父亲您说是吗?” 宁远深深吸了几口气,逼迫着自己冷静下来,“你说的,为父都答应了。” “多谢父亲。”宁婉真心道谢。 “进了东宫——你先别想那些有的没有的,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什么都没你的平安重要。”宁远是真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那真的太痛苦了。 长寿已经是无能为力了,真不希望宁婉也—— 宁婉心里一暖,声音柔和了许多,“父亲放心,我不会急进的。” 宁婉是要嫁进东宫当太孙侧妃的,也算是个牌面上的人物。 因此宫里是要派下嬷嬷教宁婉规矩,还要选个良辰吉日,这才能将人迎进东宫。 三公主在祥儿的提醒下,才知道自己做了多大的蠢事,好一段日子都不敢见云悦。 可最后三公主还是鼓起勇气来找云悦了。 “娘,我错了。” 云悦看着在她跟前局促不安的三公主,笑着安慰道,“你没错。” 只能说宁婉太厉害,三公主太傻。 这才导致三公主无知无觉地被宁婉套了话,还毫无感觉。 见云悦是真的没怪她,三公主这才微微松了口气,但很快又生气了,“她怎么能这样呢!我拿她当个知心人,她倒好,居然利用我!” 三公主是真的厌恶上了宁婉。 “你又怎么知道她对你是真的一点心都没有?”说实话,云悦也不清楚宁婉是怎么想的,“记住,你没泄露过任何太孙的消息给宁婉。” 三公主一怔,好在她没傻到家,很快就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她是太孙的亲姑姑,宁婉是从她这里才得到了太孙的消息,这不就成了她这当姑姑的给太孙送女人吗?那可不成。 最好的就是这件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千万别扯到她身上,那就完美了。 没错,这件事本来就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在宁婉进宫前,太子妃召了云悦进宫。 三公主有些担忧,“娘,要不我陪您一起进宫好了。” 云悦摇头拒绝,“别。太子妃只召见了我一个,又没召你。” 三公主想想的确是这理,倒是也没坚持进宫。 真正原因是云悦真的不敢带三公主进宫。 开什么玩笑,万一三公主在太子妃面前露馅,那该怎么办? 所以最好的还是三公主好好待在府里。 进了宫,见到太子妃,她对云悦的态度还是很和善的。 询问了几句云悦怀孕的情况,太子妃就问云悦关于宁婉的事。 “我也问了太孙几句,他对那宁国公的长女可是十分喜欢。” 云悦心道,宁婉很厉害啊,那么快居然就俘获了太孙的心。 一般人还真没有宁婉这本事。 “只是她是从哪儿知道太孙好箫的?还有又是从哪里知道太孙的行踪的?”后面几次行踪倒是好说,周荣主动告知宁婉的,可是第一次—— 太子妃在宫里那么久,可不信这是巧合。 云悦早就等着宫里问了,也早早在心里打好了腹稿。 现在太子妃问了,她自然对答如流,脸上也没有半点紧张忐忑。 “娘娘您是不知道,那宁大姑娘我见的虽然不多,但您也清楚她的二妹跟我家福儿定了亲。” 反正这事谁都知道,还不如自己坦坦荡荡地说出来。 非要藏着掖着,那才让人怀疑。 果然太子妃见云悦如此,心里的疑惑是打消了不少。 “那宁大姑娘也好箫,我还听她吹过呢。”这就不能不说宁婉的厉害了,她也早就想到这些事了,也早早应对起来。 太子妃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宁婉好箫倒不是秘密,她不止好箫,还好琴,的确是个极为出色的女子。 “至于宁大姑娘是怎么跟太孙撞上的,这——” 太子妃皱眉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好说的?” “也不是不好说。只是说了,怕太子妃您怪上我家祥儿。” 太子妃不解,“这跟祥儿有什么关系?” “宁大姑娘被指给太孙为侧妃后,我也惊了惊,想着和宁家即将结亲,就打听了一下。 这不祥儿就一脸懊恼地告诉我。太孙当时因为出宫不是太方便,可他有一把箫有些磨损,放到了乐器行,他不方便出宫拿,就让祥儿帮忙看着进度。 祥儿在户部忙,本想打发下人去的,可当时宁大姑娘在,就自动请缨了。只是谁能想到——”云悦不说话了,可相信太子妃已经听懂了。 云悦也没胡编乱造,这就是事实! 宁婉这样的聪明人可不会让她和太孙的相遇产生一丁点的瑕疵,否则太孙以后要怎么看她。 太子妃想来在召见她前,肯定也是查了。 这次召见她,只是因为心里还有些不放心,所以想再确定确定。 太子妃也没想将云悦当犯人审,见她说得坦荡自然,转头就说起了其他趣事。 “太子妃娘娘是有福的,太孙和二殿下都孝顺,您还有什么好担忧的呢。”云悦笑着道。 太子妃却叹了口气,“荣儿啊——他什么都好,美中不足的就是他没个嫡子。若是有—— 罢了,不说了。” 云悦心道,宁婉之所以愿意进宫,很大程度上是看周荣没嫡子,这样她成功的可能性更大吧。 第1149章 钻牛角尖,得宠 福儿最近有些小烦恼,因为宁柔想退亲。 倒不是宁柔对福儿有什么不满,她完全是羞愧的。 宁婉是如何接近三公主,继而接近周荣,宁柔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宁柔羞愧,她都没脸见程家的人,更没脸嫁进程家。 福儿想找机会跟宁柔好好说说,但连人都见不到,又不想惊动宁远,免得事情闹大。 烦恼的福儿就找上了云悦,“娘,她怎么把事情都揽到自个儿身上呢。我又没有怪她。” 云悦挑眉,“她自个儿怪自个儿。” 宁柔现在就是这情况。 “我见不到她人。她指不定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东西。她可别一个冲动去找宁叔叔说什么退亲。”福儿如今对宁柔这个未婚妻还是很满意的,要是因为这样的原因退亲,那他真的能呕死。 云悦笑了笑,“看来你是对宁二姑娘上心了啊。” “我的未婚妻!以后可是要跟我过一辈子的人。我怎么可能不上心呢?”福儿理直气壮地说道。 云悦心想,是啊,陪伴儿子一辈子的人还是妻子,而不是他们这些当父母的。 “我邀她过来,你跟她说说话吧。”宁柔这是钻进死胡同里出不来了。 福儿高兴地挽住云悦的手,“娘,我就知道您最疼我了。” 云悦笑了,没好气地点了下福儿的胳膊,“帮你就是最疼你了?不帮的话,是不是就不好了?” “没!娘是最好的娘!”福儿想也不想地说道。 云悦郑重给宁柔下了帖子,还过了宁远的眼,宁柔也不好找借口不去。 可在云悦面前,宁柔真的是连头也不敢抬,她真心觉得丢脸难堪。 “你大姐做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云悦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宁柔低头,只能无奈主动开口了。 宁柔咬着嘴唇,轻声道,“可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关系,我大姐也没机会接近三公主套话。” “你这话就错了。没你,你大姐一样能接近三公主套话的。你忘了你父亲和我们家的关系吗?” 宁柔身子狠狠一颤,没多久就抬起了头,眼里流出了茫然。 “还有你以为就我们一家跟太孙有些关系吗?在京城这样的人家不说一抓一大把,但还是有几个的。” “可是——”宁柔还是有些转不过弯来。 云悦打断宁柔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我只能说一句,别把事情都揽到自个儿身上。 我们没有一个人怪你的。你想退亲,没跟你父亲说过吧。” 宁柔没想到云悦竟然知道这事,倏地瞪大眼睛,想也不像地摇头,“没有!我没跟父亲说。” 云悦点点头,心里还是很满意的。 如果宁柔这么轻易就放弃了福儿,那她倒是真的要考虑考虑退亲的事了。 人这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也一样不短。 谁能保证宁柔和福儿一辈子没点坎儿呢?如果每次一遇到什么坎儿,宁柔就提放弃,那这对夫妻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还能过得下去吗? “我舍不得。我是真的对——可一想到我大姐——”宁柔都没有跟宁婉吵过架,可这一次她跟宁婉大吵了一次。 “也不能说你大姐的选择有错吧。人各有志。”云悦还是能理解宁婉的,只是能理解,却不代表赞同。 云悦回过神,继续说道,“再跟你说一件事。你大姐是要进东宫了,但是不代表程家就此站到她一边,更不会就这么支持她。” 这是必须提前说好的。 宁婉在东宫肯定需要支持,这是不需要怀疑的。 宁家是一定会支持她的,但是程家目前是不会支持。 哪儿有娶了人家姑娘就一定要鼎力支持对方的,没这样的理。 不过以后宁婉如果真的有造化,祥儿和福儿起这心思的话,云悦也不会拦着。 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她作为母亲也不该反对。 可目前,宁婉还什么都没有,祥儿和福儿应该也不至于脑子发昏地去支持。 宁柔立即道,“我明白的。”她这会儿还怨着大姐,更别提主动提让程家支持大姐了,她做不到。 “那就可以了。”云悦对宁柔就这要求,她做到了,她自然就没什么意见了。 “您——您真的不怪我吗?”宁柔没想到这些日子一直缠绕她的心事,竟然这么轻易地就解开了。 回过头想想,之前的烦恼痛苦都是她钻了牛角尖,其实她根本不用难受的。 云悦郑重摇头,“真没怪。难道我很像恶婆婆?会因为一点小事就怪上儿媳?” “不不不,您当然不是恶婆婆。谁不说您是全京城最好的婆婆。” 这回云悦是真的有些惊讶了,“你说我是全京城——最好的婆婆?这是你以为的,还是——”她怎么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宁柔道,“来京城后,也去过其他人家做客。有时候私底下说起人,每次一说到您,别人都说您是全京城最好的婆婆,谁都那么说。三公主就是您的儿媳,她的日子有多好过,大家都看在眼里的。” 宁柔没说的是,还有不少姑娘想给云悦当儿媳呢! 云悦这次是真的有些惊讶,没想到她在别人眼里的形象那么高大啊! 也是,她也觉得自己是再好不过的婆婆了,有哪个当婆婆的对儿媳那么和善啊!也就她了。 云悦心里冒起了喜悦的小泡泡。 宁柔这里恢复正常了,福儿也高兴了。 宁婉没多久也进了东宫,成了周荣后院的一员。 要说宁婉还真是挺厉害的,一进周荣的后院,立马就成为最得宠的一个。 皇宫的事自然没那么好探知,可是谁让祥儿当过周荣的伴读,他们两个的关系至今都很好。 周荣就挺喜欢跟祥儿聊心里事。 男人可能真的更了解男人一点。 祥儿发现周荣是真的喜欢宁婉,每次提起宁婉,眼神一下子就变得柔和,甚至泛着温柔的波光。 更重要的是周荣不是提一次,而是提过好多次了。 祥儿能感觉到,周荣真的是越来越喜欢宁婉,一开始如果只是有好感喜欢的话,那么如今真的上升到爱的层面了。 周荣作为太孙,自然惹人瞩目。 宁婉的身份也高,她成了周荣的侧妃,倒是让不少人暗暗关注过,众人都有些心惊宁婉竟如此得宠。 云悦对此是最不意外的,聪明的女人当然擅长抓住男人的心了。 第1150章 孕吐 云悦关注了一番宁婉在东宫的事就放下了,宁婉真想在东宫闯出一片天,那还很远。 别的不说,宁婉起码得有身孕,并且生下一个儿子才成。 现在的宁婉说这些,真的是太早了。 云悦现在也没工夫顾忌别人了,她快自顾不暇了,因为她成天孕吐,快吐死了。 想想怀祥儿,福儿还有珍珍的时候,她都没吐得那么厉害,肚子里这个真的是快折腾死她了。 还有她也四十多了,年纪不算太大,但也不好说年轻。 反正云悦也觉得这些年身子骨远远比不上以往,因此怀孕后,倒是越发难受吃不消了。 程二郎等人急得不行,每天都让厨房翻着花样给云悦做好吃的。 云悦知道程二郎担心她,她也尽量多吃。 可是食物一吃进嘴里,她就觉得恶心,十分难受,忍不住想吐出来。 到最后,云悦就只能吃些清淡的白粥,再配些腌制的酱菜,别的她是真的一点也吃不进去。 福儿心疼云悦那么难受,忍不住道,“弟弟可真不懂事,也不体贴。 娘您放心,等弟弟出生,我就打他屁股给您出气!” 云悦虽然难受,可一听到福儿的话,还是忍不住被逗笑了,“你多大了?好意思打刚出生的孩子的屁股? 你爹要是知道了,可没你好果子吃。” 福儿不以为意道,“我才不怕呢。我看爹也生弟弟的气。等弟弟出生后,肯定会狠狠教训弟弟的!” 云悦笑了,“你啊,还是没长大。 等孩子生下来,哪个当父母的能动手?就是你啊,也就现在嘴巴说得狠,到时候就下不了手了。” 福儿心道,他才不会呢!小屁孩要是敢不听话,他该动手就动手!绝对不会迟疑的! 云悦也不跟福儿争辩这个问题,讨论不出结果的,福儿这人多固执啊。 福儿认准的事,那真真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林氏看云悦吐得厉害,心疼得都要碎了,她也是没法子了,干脆自己下厨擀了面条给云悦吃。 奇迹出现了,云悦吃别的东西都吐,可林氏亲手擀的面条,她居然吃完了,连汤汁都没剩。 林氏大喜,“悦儿你是不是喜欢吃我做的面条啊?” 云悦点点头,“好吃啊,我吃得下去。” 可能是面条里有母亲的爱,也有可能是林氏做的面条就是合了她的胃口,反正云悦吃得下林氏做的面条。 林氏高兴啊!见天给云悦做面条,云悦每次都很赏脸地吃完了。 程二郎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因为云悦能吃的进东西了!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林雨芝和林宇轩也经常来看云悦。 林雨芝见云悦怀孕辛苦,就忍不住问,“表姨,怀孕都会这么辛苦吗?” “辛苦啊。”云悦知道林雨芝和林宇轩的心结,“我这肚子里还只怀着一个就这样。 要是怀的是双胎,那就是双倍的辛苦了。” 林雨芝努努嘴,双手捧着脸看着云悦,“表姨,你不用一有机会就替她说话。” 又是双胎,又是双倍的辛苦,这不摆明了是在为毛欣兰说话吗? 云悦没好气地戳了下林雨芝的额头,“她是谁啊?哪个她啊?你可真是越学越好了啊。 连娘都不叫了,就喊她了。” 林雨芝捂着被戳的额头,“她又不在。” 云悦眼睛一瞪,“我在。” 林雨芝心道表姨怀孕后,脾气倒是越来越大了,这可真不好。 怀念以前温柔的表姨,现在这个凶凶的表姨有些可怕。 幸而云悦不知道林雨芝在想什么,否则一定会让她好好见识见识,什么叫做温柔,什么叫做可怕。 “不是为你娘说话,而是怀双胎真的辛苦。你是不是看我现在吐的很厉害,可为了孩子又拼命吃,这很痛苦啊? 可你知不知道你娘曾经也这样过,吐得真的比我现在还厉害,可她肚子里怀着你和你哥哥,哪怕再难受也只能拼命往嘴里塞东西。 说句不夸张的,你娘那时候才真是吃了就吐,吐了再吃。” 林雨芝心里听着感觉怪不是滋味儿的,“既然怀我们的时候那么辛苦,后面为什么就不疼我们了呢?” “她疼你们的。只是——只是不是所有人都能将孩子放在第一位。” 要说毛欣兰将林雨轩和林雨芝两个孩子放在第一,这话就是云悦说了,林雨芝也不信。 说了也嫌假,那还不如干脆承认呢。 “不能把我们当成最重要的,那生我们做什么?”林雨芝脸上的复杂散去,再次拉长了一张脸。 云悦沉默片刻,语重心长道,“你可真是够霸道的,把你生下来就必须把你当成最重要的? 按照你的标准逻辑,世上大多数人怕是都达不到你的要求。” 林雨芝也知道自己的的话有些不对,可她心里不舒坦,自然就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 “我跟你说件事,可你得保证不许告诉任何人。” 林雨芝看着云悦严肃的表情,下意识点头,“哦。” “你知道杨先生为什么愿意指点你琴艺吗?” “跟我投缘。”林雨芝想也不想地回答。 挺自信的! 云悦扯扯嘴角,“你娘曾经对杨先生的家人有恩,是她求了杨先生,她才愿意破例指点你琴艺。 只是这事你娘请杨先生别告诉你。” 林雨芝猛地睁大眼睛,里面是浓浓的不可置信,脱口道,“不可能!她根本不愿意我学琴,怎么可能为我费那么大的功夫。表姨你别骗我。” 云悦没料到林雨芝的反应会那么大,既然说了,自然不会半途而废,“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大可以去问杨先生。你总该相信杨先生吧。” 林雨芝紧紧凝视着云悦,想从她脸上看出撒谎的痕迹,看了好半天,她挺直的背脊忽然弯了下来,因为她确定表姨没有撒谎,说的都是实话。 可正是如此,才更让她心里不舒坦。 “这有什么难受不高兴的?”云悦笑了笑道,“这说明你娘心里有你们。我猜你娘应该也在国子监那儿打过招呼,不过她就是做了,也不愿意告诉你们。” 毛欣兰为人也是有些别扭的。 “她不说,我和哥哥能知道吗?她就是这样,自以为是。” 云悦深深看着林雨芝,忽然笑了,“我觉得你娘不愿意告诉你们,怕的就是你这样。 你娘那人其实也很爱面子,她可受不住儿女的奚落嘲讽啊。” 第1151章 相反的 林雨芝沉默了,过了许久才幽幽说道,“表姨,我知道你疼我,希望我跟她能好好相处,当一对正常的母女。 只是隔阂什么不是一天两天才有的,我——就这样吧。 何止是我不想跟她当一对正常母女,她也不想。否则也不至于为我和哥哥做了点事,却都不愿意说。” 听林雨芝这么说,云悦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能说什么?强逼林雨芝跟毛欣兰当一对正常母女?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不过我记得是她生了我,因为她,我才有了那么多疼我的亲人。我以后会孝敬她。”生恩总是要报的,不过也就这样了,再多的,她是真的做不到,也不想做。 云悦闻言,也不再多劝,转而问道,“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表姨好帮你寻摸着。” 林雨芝没想到话题一下子会转得那么快,怎么好端端地就问起了她会喜欢什么男子? 没多久,林雨芝就羞红了脸,扭了扭身,“表姨你说什么呢?哪儿有这么问的!”她会害羞好不好? 捕捉到林雨芝脸上的一抹绯红,云悦忍不住笑了,“你福儿表哥明年就要成亲了。你也就比你福儿表哥小一点,是时候可以寻摸人家了。” 其实京城里那些跟林雨芝适合的男子,云悦都在暗中观察,不过她还真不太清楚林雨芝喜欢的是什么男子。 总得有个标准,后面的事才好说。 “害羞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多正常啊。跟表姨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丈夫是要跟你过一辈子的,总得你喜欢。”云悦柔声说道。 “我喜欢跟表姨父一样的男子。”林雨芝忍着羞涩,颤巍巍说道,“在我心里,表姨父才算的上是真正的男人!表姨父这么多年就只有表姨一个,对祥儿表哥他们也好。 我打小就在心里对自己说,这辈子要嫁就得嫁个跟表姨夫一样的男子!” “你对你表姨父的评价很高啊。” 林雨芝理直气壮道,“因为表姨父好啊!不过也是因为表姨好,所以才能嫁给表姨父这么好的男人。” “你想嫁给文人?” 林雨芝重重点头,“嗯,我绝对不要嫁给武将,绝对不要!” “因为你爹娘?” 林雨芝咬着唇,虽然没说话,可眼里透出的就是这意思。 “表姨您可别劝我了。我知道如果没有武将保家卫国,也没咱们的安稳日子过。 可是——可是我真的不想嫁给武将。” “青菜萝卜各有所爱。有人喜欢文人,有人喜欢武将,这都是正常的。 你想嫁个文人,想想倒是不错。”云悦也没有非要林雨芝嫁给武将的意思,她喜欢才是最重要的。 林雨芝迟疑着问道,“她不会逼着我嫁给一个武将吧,我不乐意啊。” “她没那么霸道的。只要你不喜欢,她不会逼你的。”这点自信,云悦还是有的。 云悦对毛欣兰有自信,可林雨芝对毛欣兰是一点自信都没有。 “还得问问你哥哥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林雨芝和林宇轩可是龙凤胎,两人年纪一样。 几乎是云悦话一落,林雨芝就道,“表姨您不用问哥哥了,我知道哥哥想娶个什么样的姑娘。” 云悦好奇问道,“哦?你哥哥想娶什么样的姑娘啊?” “像表姨这样的!这是哥哥对我说的!哥哥说了,他这辈子就想娶个心正温婉,又贤惠顾家的好女人!” 虽然这些都是夸她的话,但云悦就是听出了一股子对毛欣兰的嘲讽。 除了心正这词能按在毛欣兰身上,后面的温婉,贤惠顾家什么的,真的跟毛欣兰是一点都不搭。 “我知道因为你娘对你们兄妹两个不是很关心,你们心里对她有怨,这是正常的。 可不能因为对你们娘的怨,你们挑选未来的丈夫和妻子,就专门选跟你娘不一样的。” 林雨芝想否认,可在云悦视线一扫过来,她就闭上了嘴。 林雨芝低着头,双手揪着绣着山茶花的衣襟,闷闷道,“我承认,是有那么一点。 可是大多都是我们真的喜欢,总不可能真的为了跟他赌气,就把我们的一辈子搭进去吧。我没那么傻的。” 云悦心下暗暗叹气,毛欣兰对他们两个的影响还是不小的。 “明年你爹娘要回京述职,我呢就先按照你们的要求先寻摸着。等你爹娘回来,再一起商量。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得你们自己中意。” 林雨芝嘀咕道,“只要表姨你觉得好,那就肯定是最好的。哪需要给他们看啊。” “当爹娘的对自己的儿女的婚事一无所知,甚至什么都不能插手,你说这样正常吗?”云悦没好气道。 林雨芝在心里腹诽,谁让她那对爹娘都不是什么正常的,一点都不负责! 晚上程二郎回来,云悦跟他说起了林雨芝和林雨轩的婚事,末了还道,“芝芝那孩子可是把你好一顿夸,只差没把你夸的,那叫一个天上仅有,地上绝无了。” 程二郎心情大好,面上却没怎么露出来,“那是因为我本来就那么好。 说来,咱们家三个孩子虽然各有优点,但是都没芝芝那么眼光好,那么实诚啊。” 云悦觉得好笑,感情那么直白明了地夸赞他,那就是眼光好实诚啊。 这男人—— 蓦地,云悦觉得这样的程二郎有些熟悉,想了想,就想明白了。 程二郎这样还真有些福儿吹嘘自己的样子,像!真的是有些像! 以前只当福儿是像了苗氏,没想到还是像了程二郎。 “你现在怀着身孕,本就辛苦,好好养胎才是正经的。 芝芝和轩轩的婚事嘛——我倒是想到了一个最好的操持人选。” 云悦好奇问道,“谁啊?” “皇上啊!皇上对表妹夫有多看顾,你又不是不知道。 轩轩那孩子也经常进宫,待遇也没比太孙差多少。” 明康帝对林家的眷顾,可是令不少人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对啊,皇上肯定会给轩轩和芝芝选好人家。不过你得跟皇上好好说说他们的要求,日子是孩子们过,总得他们喜欢才是最重要的。”云悦不放心地叮嘱。 程二郎好脾气地点头应了,“好,你说的我都记住了。你就别操心了。 再说皇上那么疼爱表妹夫,不会直接下圣旨赐婚的,肯定要跟表妹夫商量商量。” 也就林天有这待遇了,其他人明康帝直接一道圣旨赐婚,哪儿还跟你商量。 第1152章 想起旧人 东宫里的宁婉倒是越发得宠了,听说在一次初一这样的日子,周荣都打算留在宁婉处,不过被宁婉以不合规矩为由,将周荣“请”出去了。 这件事不算大,也不算小,但也在小范围内传开了。 祥儿是知道得最清楚的,因为周荣私下里跟他提了宁婉几句,“祥儿,我真是感激你。” “为何?”祥儿是真不懂周荣感激他什么。 周荣很快回答,“因为有你,我才能跟婉儿相遇啊。 我这辈子也算是顺风顺水了。本来只是藩王嫡孙,以后顶破天了也只能当个藩王。 没想到祖父因缘际会下当了皇帝,我呢也水涨船高当了太孙。” “皇上是天命所归。太孙也是人中之龙。”祥儿淡淡说道。 周荣挑眉,“我觉得我这辈子什么都有了,可有时候又总觉得欠缺了点什么。 直到遇到婉儿,我的人生好像才完整美满了。我跟她有相同的兴趣爱好,在一起时,有说不完的话。 婉儿还深明大义,劝我要多去太孙妃那儿。世上怎么会有婉儿这样好的女子。” 说着,周荣就一脸感动地看着祥儿,“多亏了你,我才能遇到婉儿。说来你还是我和婉儿的媒人!” 祥儿脸上的笑容差点挂不住了,还媒人,他那傻妻子真是被宁婉从头到尾利用个透。 祥儿也不知道该不该后悔那次没亲自去乐器行,帮周荣看箫,反而让宁婉去了。 现在说什么后悔不后悔的也晚了,就这样吧。 周荣这些话,祥儿是不敢跟三公主说了,担心她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在祥儿看来,最能管住嘴的莫过于云悦了,他就直接找云悦说道了。 云悦有些惊讶,宁婉进东宫才多久啊,竟然就得了周荣的心了。 得宠是一回事,得周荣的心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祥儿,你知道正安帝吗?”等祥儿说完后,云悦幽幽说道。 祥儿自然是知道正安帝的,明康帝的亲侄子,可惜他上位期间,有付太师这么个权臣,他一直被压着。 “正安帝有一宠妃,也就是宋妃。 不过对宋妃的记载不是很多。可那时候你爹和我在京城,可是亲眼见证了正安帝有多宠爱那位宋妃。 这么说吧,正安帝对宋妃绝对是真爱,为了她,可真是一次又一次地破坏了规矩。” 祥儿对宋如眉也不是真的一无所知,可是从云悦嘴里听到什么真爱不真爱的,莫名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好像都起来了。 按下了心里的别扭,祥儿也不傻,很快明白了云悦话里的意思,“娘您是说那位宁侧妃以后会成为第二个宋妃?” “她比宋妃要聪明太多,人也冷静,拿她跟宋妃比,是对她的侮辱。” 祥儿不解,“那您提起宋妃做什么?” “我是在太孙身上看到了正安帝的影子。”痴情种子的影子! 祥儿却道,“太孙不至于对宁侧妃如此吧。再说等太孙以后身份更高,纳的女人就更多了。 女人的美貌也就那么几年。宁侧妃如今得宠,难道还能一直这么得宠不成?” 男人哪个不爱新鲜的? 祥儿要不是打小看爹娘一直只有彼此,他受的影响比较深,再加上娶的是公主,指不定他也会随大流纳妾。 “谁知道呢。就看那位宁侧妃有没有本事了。”云悦倒是挺看好宁婉的,因为那实在是个聪明姑娘。 如果当初的宋如眉有宁婉的一半聪明,说不定正安帝的皇位也不会就那么没了。 不过这些假设都是不可能成立的。 年前宁远就上了奏折,请封嫡长子长寿为世子。 明康帝很痛快地披了,嫡长子继承世子之位,这本就是应该的。 宁远虽然上了这道奏折,可心情还是不痛快,就来找程二郎喝闷酒。 程二郎见宁远喝酒喝得急,不禁劝道,“宁兄你喝慢点啊,小心呛到。” 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宁远果然被呛到了! 程二郎只能抬手为宁远拍背。 等到不咳了,宁远才喘着粗气,一手握拳狠狠砸在桌上,“程兄你说我窝囊不窝囊?我居然被我自己的亲生女儿摆了一道!我——” 真是想起来就要吐血! 程二郎劝道,“看开点吧。”不看开又能怎么样? 难道真的要逼死自己不成?那也太惨了。 宁远捂着脸,咬牙切齿道,“儿女还是小时候可爱听话,这一长大,一个个的主意大得不得了!连长辈都不放在心上了。” 这说的除了宁婉也没其她人了。 “宁兄,等福儿和柔儿成亲后,我就打算回江南了。” 福儿和宁柔的婚事就定在三月,也没多久了。 “不多留了?”程二郎问道。 宁远摇头,“不留了。柔儿我不担心,她跟福儿性子相仿,不会把日子过差的。就是婉儿——” 嘴上说得再狠,可这心里还是惦记的。 “我也不求程兄你多看顾婉儿,东宫那儿你就是想看顾,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说起宁婉,宁远就不舒坦。 太有主见了,也太有野心了!这样的人,让人怎么放心得下啊! “宁兄,我也跟你说一句心里话。宁侧妃怕是不需要别人看顾,她自己就能将日子过好,甚至很有可能过得比其他人都好。” 宁远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程二郎,“程兄,你对婉儿这么有信心啊?我对她倒是都没那么大的信心。” “我跟宁侧妃不熟。不过我夫人见过她几次,对她的评价很高,是一个厉害聪明的女人。 还有——” 程二郎压低了声音对宁远道,“你也知道祥儿是太孙的伴读,两人的关系还算不错。 再说男人总是更容易明白男人的心。太孙对宁侧妃怕是用了心的。” 喜欢和用了心,这两者的差距可以说是非常大。 宁远沉默,很快说道,“我也是男人。这男人喜新厌旧太正常了。 太孙又不是程兄你。”这大半辈子都只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 程二郎抬手拍了拍宁远的肩膀,笑着道,“宁兄,现在说这些我也无用了。 不过我是真的觉得你可以对宁侧妃有点信心。” “我不想对她有什么信心。我从未想过送女儿进后宫或是东宫,只盼着她们找个夫婿,我在的时候,能替她们撑腰。” 进了东宫,他倒是想为女儿撑腰,可怎么撑? 第1153章 家有福儿欢乐多 很快就到了年下,除夕当天,又是全家人围在一起包饺子。 云悦也挺着个大肚子跟着一起包。 苗氏在一旁看的真是心惊胆战,生怕云悦有什么不好。 云悦见状,不由笑了,“娘,就是包个饺子,能累到哪儿去。” 过了孕吐那一阵,云悦的胃口就大开,吃什么都香,酸的辣的鲜的还有甜的她都能吃,苦的就吃不了了。 苦瓜什么的是碰也不能碰。 平时云悦也不是很喜欢吃苦瓜。 苗氏想想也是,包个饺子累不到哪儿去,不过她还是在一旁小心盯着,生怕云悦有哪儿不好。 云悦注意到三公主包的饺子比起去年,真的是有很大的进步,总算不是扁扁塌塌的,目测下锅以后也不会露馅。 不止云悦注意到了,福儿也注意到了,眉毛一挑,“大嫂,你包饺子有进步啊!” 三公主眼里流出几分得意,“总不能一直让二弟你看我笑话吧。” 福儿却道,“大嫂这话就不对了。我什么时候看过你笑话了?我可敬重你了呢!” 说着,福儿嘴边露出一抹坏坏的笑,“我知道大嫂你包饺子为什么能包得进步那么大了。” 三公主心里警铃大响,她猜福儿后面的肯定不会是好话,她干脆就不问。 云悦却问了,“你说说是为什么啊?” 有人捧场,福儿越发起劲了,“大嫂是因为心疼大哥呗。 去年大嫂包的那些一下锅煮就露馅的饺子,最后大半都是进了大哥的嘴里啊。”还有就是三公主自己吃了,包的那么差,三公主实在是不好意思让别人吃。 福儿说完,用胳膊顶了顶身边的祥儿,“大哥,你可不能辜负大嫂对你的一番情谊和用心啊! 我都感动了呢。” 三公主被福儿说得满脸通红,几乎能滴出血来,最后只能没好气地瞪了眼福儿,很快又低下了头。 福儿更起劲儿,“哟哟哟!大嫂你害羞了啊? 有什么好害羞的。你跟大哥感情好,这是好事啊!” 云悦这里包好一个饺子放在砧板上,摇头道,“你当人人都跟你一样脸皮厚啊?” 跟福儿一比,三公主的脸皮就要薄多了。 “娘您这话就不对了,我脸皮哪里厚了?我分明是实话实说啊!”福儿见祥儿不理他,继续用胳膊去拱他,“大哥,大嫂对你那么好。你可得多包几个爱心饺子给大嫂吃啊。” 祥儿这次终于理福儿了,似笑非笑了地看着他,“放心,你大哥我也疼你。 我一定多包几个,再亲自去煮给你吃。对了,要不要我再亲手喂你吃啊?你要愿意,这也行。” 福儿是不可能被祥儿这几句话打败的,他想了想才道,“大哥你愿意亲自煮,这当然是好。 不过我可不要大哥你亲自喂给我吃啊。不过你可以亲自喂给大嫂吃。大嫂肯定喜欢。” 三公主受不了了,抬头瞪了眼福儿,“二弟,不知道等你娶了二弟妹后,会不会亲自给她包饺子,再煮熟了喂给她吃。” 福儿想也不想道,“会啊!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三公主不能不承认,比起福儿,她真的是差了好多好多,想在嘴皮子上赢过他,那几乎是不可能。 “等我娶了柔儿,她肯定会经常做好吃的给我吃。 想想我吃人家做的饭菜那么多次,总不能不投桃报李吧。我亲自下厨,也就只有除夕包饺子了。 不就是亲自包,亲自煮,再亲自喂吗?多正常啊!” 云悦想着每次除夕一家人围在一起包饺子,只要有福儿在,那场面就不会冷清。 家有福儿欢乐多啊! 程二郎户部还有些事,他就留下处理了,回来得有些晚。 一进来,就看到了三公主那绯红的脸,还有福儿像是打了胜仗的得意表情,顿时无语了。 福儿每到这时候,不趁机打趣打趣他大哥大嫂,他好像就不舒坦。 祥儿还好,在官场上要是脸皮薄,那就很难混得好。 因此祥儿的脸皮可以称得上是厚。 三公主就算了,皇家公主,脸皮就少有融厚的,每次都被福儿打趣得不行。 “爹您回来了!”福儿眼尖,第一个发现了程二郎,“刚才正在说,让大哥包了饺子后,再亲自煮了喂给大嫂吃。我觉着这是好主意。不止是大哥大嫂可以这样,爷奶也行。 对了,娘怀着小弟弟,这多辛苦啊。爹您得亲自包了饺子,再亲自煮了喂给娘吃。” 程高中包不下去了,没好气地瞪了眼福儿,“出的什么馊主意呢!”活了大半辈子了,他还从来没有包好了饺子再亲自煮了,再亲手喂给苗氏吃。 苗氏却觉得福儿的主意很好,听程高中反对,她不高兴了,“我跟了你大半辈子,都是我做饭给你吃。你怎么就不能给我煮个饺子再喂给我啊?你个没良心的。” “就是就是!”福儿坚定地站在苗氏一边。 云悦无奈地看了眼福儿,他可真是唯恐天下不不乱啊。 程二郎倒是出乎意料的没什么反应,只默默洗了手,然后来到桌边,撩起袖子,拿起饺子皮,包起了饺子,“福儿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福儿愣了愣,他出这主意,一是觉得好,二就是为了整人了。 还以为他爹要甩俩眼刀子给他,不曾想他竟然会赞同。这还是他亲爹吗? “今儿个的饺子都由我下,再煮熟了,一一喂给你们。”三公主就排除了,当公公的给儿媳妇喂饺子,传出去不好听。 云悦看向程二郎,“你说真的还是假的?”她都看不出程二郎是认真的开始开玩笑的。 程二郎道,“自然是真的。” 苗氏扬声道,“还是我二郎孝顺!这儿子就是比丈夫贴心!” 说着,苗氏一连甩了程高中好几个眼刀子。 程二郎当然是说真的,他包了五十多个饺子,然后真的亲自去煮了。 煮了一大盘饺子,又准备了山西老陈醋,接着就用筷子夹起饺子,吹得凉了些,然后蘸了点醋,将饺子举到程高中嘴边,“爹,尝尝儿子亲手包的,并且煮的饺子。” 程高中有些不适应,“还是我自己来吧。” 程二郎却道,“别啊。爹,您快吃。” 其他人都看着,程高中只能张大嘴巴吃下了程二郎喂的饺子。 总觉得儿子亲手包的,再亲手煮熟喂给他的饺子,味道格外的好。 比他这辈子吃过的所有饺子味道都好!这是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味道! 第1154章 出了岔子 接着是苗氏。 苗氏激动啊! 觉得儿子亲手包的并且煮的,再喂进她嘴里的饺子可真是香! 云悦就坦然多了,不过可能是亲眼看着程二郎包了饺子再煮的,这饺子的味道真的是比平时吃的好。 等喂祥儿和福儿的时候,祥儿只是愣了愣,然后很快就吃了。 福儿就激动了,跟苗氏一样一样的。 福儿真的是近乎于虔诚地长大,饺子不是很大,他一口就能吃完。 可当饺子进了嘴里,福儿是慢慢咀嚼着,仿佛是在吃什么珍馐美味一样。 云悦就看着福儿吃,他也是有本事,一个饺子,他居然整整吃了有十多分钟!差不多是一刻钟。 程二郎哭笑不得道,“你吃个饺子吃得可真是够精细的啊。” 福儿终于吃完了,这才睁开了眼睛,理直气壮道,“当然得精细! 说不定以后都没这样的机会了。一辈子很有可能就这么一次!我能不好好品尝吗?” 程二郎挑眉,心想福儿还挺聪明的,他以后还真没这打算。 这次只是正好赶上了,才起了这心。 “咱们明年一定会越来越好!”苗氏现在心情大好,“明儿个咱家可得多两个人。福儿要娶妻,二郎媳妇也要再生子。” 苗氏看着福儿道,“福儿你可得争气抓紧点,媳妇娶进家,可得赶紧生个大胖小子!” 三公主闻言立即看向福儿,想看看他会不会脸红。 结果—— 三公主自然是失望了,福儿别说脸红了,他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嗯!我和柔儿的身体那么好,两个人在一起,肯定很快就能有孩子的! 我呢也不打算生多,一儿一女就足够了。” 苗氏皱眉,“才一儿一女?是不是太少了。” “不少了。够了。我这辈子就盼着自己儿女双全!”福儿说着,偷偷看了眼程二郎,“我觉得老天爷肯定会厚待我。让柔儿第一胎就是儿子,然后第二胎就是女儿。当然了,就是第一胎是女儿,第二胎是儿子也行。” 云悦似笑非笑地看着福儿,每每一到过年期间,福儿的胆子就格外的大。 福儿就是算准了程二郎在过年期间也不会对他怎么样,所以福儿就可劲儿地去撩拨刺激程二郎。 至于年后,程二郎会不会找他算账,福儿表示不在意,他就求这时候痛快了! 还什么老天爷厚待他,他连生两个,保证是一儿一女。 这不就是再踩着程二郎,连生了两个儿子才来了个女儿。 程二郎也真的被福儿刺激到了,眯着眼,想着等年后怎么跟福儿算账! “明年四弟要带着一家人回京城了。”程二郎忽然说道。 苗氏愣了愣。 程高中倒是很高兴,“小力打算回京城了?这是好事啊!” 大力他们跟着大宝外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京城。 现在小儿子一家要来京城了,程高中能不高兴。 云悦想着多年不见程小力了,心里还真是怪想他的。 程小力要回京城了,就是不知道云舟什么时候打算回京。 云悦怀着身子,晚上一家人一起吃了年夜饭,她坐了没多久就回房了。 过了正月十五,一到三月,宁柔就进门了。 云悦将家里的事务,抽了一部分给宁柔。 宁柔做得比云悦想的还好,不过云悦到底没将家里所有事务全都交给宁柔,还有三公主在,免得让三公主心里不舒服。 在宁柔嫁人后,宁远就回江南了。 程小力原本来信说他要启程来京了,没想到中间出了岔子,于是就耽搁下来了。 云悦很是震惊,没想到程小力这么个老实人竟然惹出这样的绯闻。 “小力对四弟妹一直一心一意的,没外心,怎么好端端的就跟寡妇——” 是的,程小力的绯闻对象是一个寡妇,还挺有身份的,当地宋布政使的儿媳妇,不过是守寡的。 “离得远,我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再等等消息吧。”程二郎倒是不太信程小力会跟个寡妇扯上什么,倒不是他认可称程小力的人品。 可程小力就是想找女人,也不用找身份那么尴尬的吧,这对他以后的仕途很有影响。 好在程小力的反应也不慢,很快就开始反击,他上了奏折参了宋布政使贪污受贿,至于跟那寡妇的事,根本都是无稽之谈!是宋布政使陷害他的。 宋布政使能当上一地的布政使,可想而知他的身份不低,还是京城世家子出生,人脉什么都是有的。 程小力有程二郎当靠山,也不算两眼一抹黑。 程二郎这里也收到了程小力的信。 程小力这里都想来京城了,虽然知道那宋布政使干的“好事”但他也没想过揭露。 当了那么多年官,程小力没那么天真,以为世间不是黑就是白。 只是程小力没想到宋布政使贪污受贿的银钱远远比他知道得多,而且有人将事情捅给了明康帝,据说明康帝是打算严查了 那宋布政使就想着找人分摊,程小力就是他选中的倒霉蛋之一。 按照宋布政使的说法,他挑的倒霉蛋都是有根基的,就是出了事,各自背后都有人,应该是出不了什么大事的。 程小力不愿意啊! 他奉公守法,更没有贪污过一分银钱,凭什么帮宋布政使担责啊? 做梦!绝不可能! 宋布政使生气了,他好声好气地商量,你居然想也不想地就拒绝,真是没把他放眼里。 生气的宋布政使打算狠狠给程小力一个教训。 于是就有了程小力跟他守寡儿媳的二三事了。 程小力没想到宋布政使能如此无耻,既然对方都往死里整他了,那他也不能坐以待毙!就干脆将宋布政使那些事都捅出来,到时候看谁更倒霉! 云悦跟程二郎一起看的信,看完以后,直摇头,“小力这也真是倒霉。”摊上这么个上官。 程二郎将信叠好重新放到一旁,“他是倒霉。好歹婉转一点。”脾气那么冲,宋布政使不整他,那才奇怪呢。 “还要怎么婉转?一婉转,就等于是同意帮人分罪。你说以小力的性子能答应吗?” “没让他答应,可斡旋一番,争取点时间,这总不至于做不到吧。”程二郎对程小力的处理方式还是不太赞同,不过都到这份儿上了,再提这些也没用了,“罢了,不提了。我的弟弟也轮不到别人这么欺负。” 云悦心里有数了,程二郎肯定不会让程小力被泼污水,影响仕途。 第1155章 再生子 程小力的事还闹出了点动静,苗氏出门就听人说了。 急得苗氏连要买的东西都暂时顾不上了,急吼吼回去找云悦询问。 程小力的事,程二郎和云悦暂时都没选择告诉苗氏,是因为程二郎觉得这事不算大,给他一点时间,他就能处理好。 “娘,小力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清楚吗?他这次是被人陷害的。” 苗氏半信半疑,“真的?你没骗我?” 云悦重重点头,“真的。我没骗您。” 说着,云悦就将程小力和宋布政使的恩怨简单说了。 苗氏听云悦说完,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这就好这就好。我就怕小力跟他=三力当年——” 提起程三力,苗氏又沉默下来,没多久又问道,“小力这次不会有事吧?那宋布政使厉不厉害?” 布政使都是封疆大吏了,当然厉害了。 不过这话就不用跟苗氏说了,免得苗氏担心。 “小力没做过的事,别人也休想扣到他的头上。再说还有相公在,能让人欺负小力吗?娘您就放心好了。” 苗氏这微微放心,“是啊,有二郎在,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说来小力的运气还真好。都说朝廷有人好做官,这话还真是没错。” 云悦笑了笑没说话。 “想想二郎那时候官儿还不大,差点就被那混——”虽然正安帝都死了那么多年了,但他还是皇帝老子,不能骂。 云悦也想起了当初不美好的回忆,当初真的差点被正安帝给坑的全家差点都完蛋! 好在这一切都过去了。 不过说实话,当年正安帝之所以会挑中程二郎,不就是看他官最小,也没什么靠山吗? 这说明靠山真的是重要啊! 否则一旦出点什么大风大浪,第一个被牺牲的就是毫无靠山背景的小虾米。 程二郎没多久就摆平了这件事。 说来这事也不算太大。 程小力能拿的出证据他是清清白白的,根本没跟宋布政使的寡妇儿媳有什么。 程小力深恨宋布政使毁他名声,想着既然都撕破脸了,干脆就将他手里那点关于宋布政使的罪证给了程二郎。 看着那些东西,程二郎都惊了惊,宋布政使很能贪啊! 程二郎二话不说就将程小力交上来的罪证给了明康帝。 明康帝一看,眉头紧皱,当即下令押宋布政使进京候审。 宋布政使的事情解决了,程小力就能安心地带着家人来京城了。 林氏得知程小力要来京城了,没多久就来找云悦叹气,“唉——小力都回京城了,可你弟弟——” “要不我写信问问舟儿,看他打算什么时候回京城?”云悦试探着问道。 林氏心里一动,没多久就摇头了,“还是算了。我也写信问过,可你弟弟目前还是不想回。 你弟弟也是那么大的人了,有自己的主张打算,别勉强他了。” 云悦深知林氏是虽然想儿子,但也不想勉强儿子。 “肚子里的孩子有没有闹你?最近睡得好不好?胃口好不好?”林氏不再想儿子,转而关心起女儿。 儿子不在眼前,没法关心。可女儿就在跟前啊! 云悦笑着摸了摸大肚子,“偶尔会踢我。最近睡得也挺好。过了那阵子孕吐,我的胃口就没差过。” 林氏看着云悦的大肚子,笑了,“我看你的肚子大小正好。肚子太大了,到时候怕是会不好生。 你这样正正好。” “嗯。”云悦虽然胃口好,但也没有放任自己吃。 孩子要是太大,等生产的时候就容易产生危险。 古代可没有什么剖腹产!危险系数就更大了!堪称是一只脚踏进棺材里! 不过老天爷对她倒是挺好的,她生了三个孩子,但每次都不算艰难,也没出现过难产。 送走了林氏后,云悦想起了福儿。 算起来福儿在翰林院也呆了有大半年了。 云悦原以为按照福儿那闲不住,受不得无聊的性子,顶多在翰林院坚持个小半年,那已经很不错了。 没想到福儿竟然在翰林院待下去了,也没抱怨无聊。 这可真是出乎云悦意料之外了。 好奇的云悦就在福儿下衙以后,将人喊过来。 正巧,福儿也要来找云悦,他买了热乎乎的点心给云悦。 “娘,刚出炉的点心,还热乎着呢。你尝尝。爷奶,大嫂还有柔儿那儿,我也都送了一份。” 云悦自然不会拒绝儿子的小心,用筷子夹起点心吃,咸味的,味道还不错。 吃了一块点心,云悦就放下筷子不动了,拿出帕子擦了擦嘴,“在翰林院过得开心吗?” “开心啊!”福儿回答。 “真开心?没骗娘?”云悦有些怀疑。 福儿道,“娘,我能骗您吗?我真的在翰林院呆得挺好的。 我想着以后可能会开个私塾教人读书,可我觉得我给人当先生的经验不是很丰富。可翰林院那么多有学识,并且有丰富教学经验的大人,我每天忙着跟他们请教探讨,日子过得一点都不无聊。” 原来如此! 难怪福儿在翰林院都呆了快大半年了,都没提出要换地方。 “你高兴就好。娘就怕你呆的无聊,又不敢提。”见福儿目前是真心喜欢呆在翰林院,云悦就放心了。 福儿挑了挑眉,“娘,我要是真的觉得无聊,我肯定会找爹提啊! 儿子可不是喜欢委屈自己的人。” “你真要在翰林院没待多久,就说要换地儿,你信不信你爹会狠狠教训你?” 福儿点头,“信啊。爹又不是没教训过我。” 云悦又跟福儿说了几句,这才让他回去。 转眼又是十天过去,云悦的肚子发动了。 这次云悦生的还有些艰难,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不愿意出来。 好在太医和稳婆都在,云悦的情况也不算难产,就是生得艰难。 这一胎,云悦生了快两天才生下来。 等孩子生下来后,云悦整个人像是在水里泡了一遍,浑身都湿透了。 生下来的是个小子。 云悦在知道生的是男孩儿后,笑了笑,就沉沉睡了过去。 果然是男孩儿啊,她的预感还真是没错。 还有福儿预感得也没错,想来福儿一定会在程二郎跟前很得意。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场景,云悦的嘴边微微向上扬起,就连在睡梦中,嘴角都是扬着的。 第1156章 程子航瑞儿 云悦再次醒过来时,天都黑了,而程二郎就在她身边。 程二郎见云悦醒了,忙问道,“饿不饿?鸡汤一直在灶台煨着,还热乎着,我吩咐人用鸡汤给你做碗鸡汤面?” 云悦点点头,“好。孩子呢?” 程二郎吩咐完下人去下鸡汤面,又指了人去将孩子抱过来。 也是巧了,孩子正醒着,一看到云悦,当即裂开嘴笑了。 云悦瞧着,心都化了,“是男孩儿啊。孩子还没出生前,咱们就取了名字。 如果是男孩儿,大名就叫程子航,小名就叫瑞儿。” 祥儿福儿都有了,那小儿子就是瑞儿了,这名字正合适。 程二郎道,“好。以后就叫他瑞儿了。这小子真不懂事,害的你受了那么大的罪。 你生祥儿他们三个,都没受过那么大的罪。” 云悦哭笑不得地看向程二郎,“你都多大的人了,还好意思跟你刚出娘胎的儿子计较。 真该让福儿来看看你。”福儿不笑疯了才怪。 “我是心疼你。”程二郎不满了。 云悦心下一暖,“我知道。瑞儿可是我千辛万苦生下来的,你可不许嫌弃他啊。” 说着话,鸡汤面就下好了。 程二郎扶着云悦坐起来,也没让她动手自己吃,而是亲自喂云悦。 云悦也不拒绝,从善如流地吃了起来。 等云悦吃完了鸡汤面,瑞儿就打了个小哈欠,眼皮子一落一落的,显然是又困了,打算睡了。 程二郎坏心眼地捏了下小儿子的鼻子,“真是只小猪,吃了就睡,睡了就吃。” 云悦拍了下程二郎的手,“小孩子,哪个不是这样?你怎么好意思欺负你这么小的儿子啊?” 程二郎心想,自己是他老子,怎么就不能欺负一下他? 瑞儿被带下去休息了。 第二天,福儿就来看云悦了。 云悦好奇问道,“你怎么不去翰林院?” 福儿坦然道,“我请了三天假。” “嗯?” “娘您才生了弟弟,我担心您,于是就请了三天假,打算好好孝敬您啊。” 儿子的孝心,云悦是很满意并且感动的,只是—— 云悦狐疑道,“你爹能答应?” “不答应也没办法啊,我已经请了假了。”福儿淡定说道。 这摆明了就是先斩后奏啊! 也不知道程二郎当时是不是气坏了。 “我的预感果然没错,我就知道娘生的一定是小弟弟!哈哈——哈哈哈——”福儿脸上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一看福儿的样子,云悦就知道他一定在程二郎跟前嘚瑟过了,八成还被收拾了一顿。 云悦还真是没猜错,福儿可不是在程二郎跟前嘚瑟了,结果被他爹狠狠收拾了一顿。 可是福儿表示这根本不算什么,因为他高兴痛快了! 福儿让人将瑞儿抱过来,问了奶娘瑞儿刚尿过拉过没多久,他这才放心地抱起瑞儿。 福儿抱孩子的动作很标准,之前就抱过虎子了,半点问题也没有。 云悦就看着福儿和瑞儿大眼瞪小眼。 福儿将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是以此表示他的眼睛更大! 云悦看着福儿,心里也是疑惑的,这儿子真是有时候看着成熟,有时候又幼稚得不得了,比如此刻。 福儿可能也意识到跟个才出生的奶娃娃比眼睛谁大谁小很没意思,就干脆将瑞儿放到云悦身边,伸手拍了怕,“娘,我有件事想跟您商量。” 云悦随口问道,“什么事?” “我身上不是有个侯爵吗?我想让给弟弟。” 云悦一怔,猛地看向福儿,“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福儿眨眨眼回答,“我和哥哥都有爵位,就只有弟弟没有,他不是太可怜了? 等弟弟长大,他会不会——还不如将我身上的爵位给弟弟好了。” 在福儿连中六元当天,明康帝就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赐给了他侯爵。 那段日子,福儿很喜欢穿着侯爷的衣裳出去显摆。 不过福儿显摆也就是三分钟热度,过了那瘾也就淡了。 云悦没说好还是不好,只问道,“你跟你媳妇商量过了吗?” 福儿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老实回答,“没有。我是忽然想到的,就先跟娘商量了。还没跟柔儿说呢。” “这么大的事,你都没跟你媳妇商量,就跑来跟我说?”云悦觉得这会儿的福儿非常不靠谱,“你当爵位是大白菜啊,你想让就让?你想想你媳妇心里会舒坦不。” 福儿却不觉得这算事,“柔儿脾气挺好的,也不是多在意那些虚名外物的人,她应该不会太计较吧。” 看着云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福儿忙认了错,“我知道错了。这么大的事,我该先跟柔儿商量。 要不等我跟柔儿商量好了,再来跟娘您说好不好?” 云悦摇头,“那时候刚进京,你爹确定家里能有一个爵位,我和你爹都不知道皇恩浩荡,会赐下两个爵位下来。 你可知道那时候你爹其实是想将爵位越过你哥哥给你的。” 福儿还真不知道这事,闻言,惊讶地瞪大眼睛,“什么!有这事!?” 云悦点头,“嗯。后来是我劝了你爹。你爹是担心你没你哥哥有出息,有个爵位,最起码不会饿死自个儿和一家人。” 福儿气呼呼道,“爹也太看不起我了!” “不止你爹有这样的想法,你哥哥当时也主动找到我和你爹,说不要爵位,将爵位留给你。” “哥居然也那么瞧不起我?我像是那种连自己和家人也养不活的吗?” 看着福儿气鼓鼓的样子,云悦又道,“你现在的行为跟你爹和你哥哥有什么两样吗?” 福儿想也不想地反驳,“当然不一样了!我是为弟弟考虑!是我这个当哥哥的对弟弟的爱。” “那也是你爹和你哥哥对你的爱啊。” 福儿被哽住了,理是这理,可他心里就是不舒坦,像堵着一块大石头,快憋死他了! 云悦抬手拍了拍福儿的肩膀,“娘相信自己的孩子都是有骨气有尊严的。 你疼爱你弟弟,娘知道,对此也感到欣慰。可你也得相信你弟弟,他哪怕没有爵位,也能将日子过好。 我和你爹都不会允许自己的孩子成为纨绔子弟。想玩乐,这没问题,但必须得有养活自己和一家子的本事。” 总不能真的啃老再啃兄长姐姐吧,想也别想! 第1157章 可惜 福儿也没钻太久的牛角尖,很快就看开了,对着云悦笑了笑,“我知道爹和哥是疼我爱我,再说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罢了,让爵的事就当我没说过。” “福儿你已经娶妻了,是大人了。说不定没多久就要当爹,你该成熟一点了。”云悦语重心长地劝道。 福儿有些委屈,“娘,其实我也挺成熟的啊。” “妻者齐也!你啊,心里到底有没有你媳妇?让爵这么大的事,自个儿想到就跑来跟我说,都不跟你媳妇商量一下。” 刚开始还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可经云悦这么一说再说,福儿就有些不好意思了,“我保证再也不会有下次了。以后出什么事,我一定先跟我媳妇说,这总行了吧。” 担心云悦再念叨,福儿忙转移话题,“娘,我觉得咱们对弟弟的要求要高一些。 我和哥身上起码还有个爵位呢,弟弟就没有了。所以弟弟必须得成才啊!我决定了,等弟弟长大,就亲自教他读书,就是不能跟我一样连中六元,但也不能差得太多不是。” “那以后就靠你教你弟弟了。”云悦意味深长地看着福儿,那眼神让福儿心里有些发毛,忍不住问道,“娘您怎么这么看着我?我没做错什么吧?” 云悦摇头,“你没做错什么。只是娘在想等你弟弟长大了,要是发现你这个六元二哥其实不是很靠谱,你说说你弟弟会怎么样啊?” 福儿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不靠谱?娘,您怎么能这么说?真是太伤我的心了!” “那你靠谱一点。让你弟弟长大以后提起你就说,啊,我的二哥原来这么厉害了不起啊!” 福儿眉头高高向上一扬,“我本来就了不起!就没比我更了不起的了!娘您就等着吧!” 说完,福儿又低头去看睁着眼睛,懵懵懂懂的瑞儿,“弟弟啊你放心。等你长大以后,哥哥我会好好努力训练你的,保管将你培养成才!” 顿了顿,福儿又加了一句,“对了,等你长大懂事了,就能知道你二哥我有多了不起多厉害了。以后你就好好崇拜你二哥我吧。” 云悦听得嘴角直抽,福儿这信心未免太足了点。 不过这样也好,福儿起码有个努力奋斗的目标了。 晚上程二郎回来,云悦就跟他说了福儿打算将身上的侯爵让给瑞儿的事。 程二郎愣了愣,随即倒是笑了,“他倒是疼弟弟。” “要说福儿是你的亲儿子,跟祥儿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你们爷三可都做了一样的事。” 程二郎笑了笑,“你没答应吧。” “当然没答应。这爵位是那么好让的?真让福儿把爵位给了瑞儿,福儿他媳妇心里能没一点想法? 要是瑞儿长大后是个自尊心强的,指不定会觉得多别扭难受呢。” 让了爵位以后,真可以说是后患无穷。 那还让什么让?干脆从源头就堵住,这才是最好的。 “不过福儿有句话说对了。祥儿和他身上都有爵位,咱们的小儿子——”程二郎想到瑞儿,嘴边浮现淡淡的笑意。 老来子总是不一样的,地位特殊,这感情投入也更多一点。 “我想着以后分家,多给瑞儿分些家产。”可能是担心云悦不同意,程二郎又加了一句,“祥儿和福儿两个都是疼弟弟的,眼皮子也没那么浅。跟他们好生说这事,他们会同意的。娘子你不会不答应吧?” 云悦瞪了眼程二郎,“我是亲娘!可不是后娘!怎么就不答应了? 只是我觉得给孩子留再多的财产什么,都不如将孩子好好教养成才,让他有本事养活自己和一家人,过更好的日子。 瑞儿是咱们的亲儿子,他的起点就比一般人高很多很多了。” 当户部尚书的亲爹,一个探花哥哥,一个六元二哥。 这么好的配置,难道还不能将瑞儿教导成才? 她的亲儿子,智商肯定是遗传了她和程二郎啊!他们两个不说绝顶聪明,但也不是笨人吧。 “对了,福儿今儿个还说等瑞儿长大了,他要好好教导瑞儿成才。”后面的什么崇拜福儿的话,云悦就省过去了。 程二郎要是知道了,八成又要找机会收拾福儿了。 儿子要崇拜也得崇拜程二郎这个当爹的啊!哪能跑去崇拜福儿啊。 “他?瑞儿要是学了他那性子就惨了。还是得跟我多学学,为人得稳重点。祥儿也行。”福儿就算了吧。 云悦忍笑看着程二郎,这话要是让福儿知道,他绝对能气炸了。 夫妻闲聊起来,云悦想起了跟她同一天把出喜脉的如珠,“如珠的月份也就比我小一个月,她应该也快生了吧。” “提起如珠,我就想起成才那孩子,他是真的可惜了。”程二郎叹了口气说道。 云悦知道程二郎在可惜什么。 福儿和大宝都参加了春闱,并且都成了进士,可是史成才还是举人。 倒不是史成才落榜了,而是他在春闱前发热,本来他是想带病参加的。 程二郎后来亲自去看了史成才,劝住了他。 如果史成才的病不是很严重,在春闱前将身子养好了,那么去参加,就算有那么点风险,还是可以冒一冒的。 问题是程二郎专门请了太医给史成才看病,太医明确说了史成才病得有些厉害,得好生静养一个多月,否则怕是会留下病根,对以后不利。 那时候离春闱也就只有十天了。 十天和一个月真的是差的有些太多。 史成才不死心还是想去参加春闱试一试。 程二郎只问太医,以史成才的身体能不能受得住。 太医私下里告诉程二郎,史成才的身体绝对是坚持不住。 春闱一进考场,你就得在里面呆足了九天,否则就别想出来! 任何人都是如此!绝无例外! 就史成才那身子还去考春闱,在考场里连着待九天,真不是诅咒他,而是他这一去,真的是很有可能将小命送进去。 程二郎心里有了底,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程二郎费了点功夫才劝史成才打消了去考春闱的念头。 春闱三年就举办一次,可如果命没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了,好好为一家子想想。 最后史成才还是被程二郎劝得放弃了春闱。 第1158章 高兴的程二郎 提起史成才,云悦也觉得可惜。 程二郎和福儿都跟云悦说过,史成才的火候到了,参加春闱十有八九是能榜上有名的。 可谁能想到史成才会在临近春闱前病了呢! 可惜了一会儿,云悦很快调整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成才多准备几年,到时候名次说不准能更好,这对他以后的仕途也有利。” 程二郎点点头,“嗯。”他也是这么安慰史成才的。 不这么安慰那还能怎么安慰? 这事只能想开点了。 云悦这次生产年纪有些大,因此太医建议云悦坐个双月子,这样对身体最好。 云悦才坐了一个月的月子,如珠就生了,生了个女儿。 苗氏跟云悦提起如珠生女儿还直叹气,“没想到如珠竟然生了个女儿。” 听出苗氏话里的可惜,云悦笑着道,“先开花后结果。女儿也没什么不好的。” “倒不是我重男轻女。我这辈子最可惜的就是没个亲生女儿。 不过认了恬儿这么个干女儿,也算是弥补了一点遗憾。” 苗氏说着压低了声音,“我是不嫌弃如珠生女儿啊。可是史家心里会有想法啊。 你说如珠嫁进史家都多久了。之前是一直怀不上。这好不容易怀上了,却是个女儿。我就怕史家会对如珠有意见。到时候如珠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云悦劝道,“如珠的婆婆还是挺讲理的。娘您别多担心了。” 见苗氏脸上仍有忧色,云悦想了想道,“您要是还担心,那不如亲自去史家,多看看如珠。” 这也是给如珠撑腰! 倒不是想仗势欺人什么,但也是以防史家见如珠生了女儿,就慢怠她。 苗氏觉着这主意不错,想了想道,“光我一个人去,怕是分量不够。 要不再喊上祥儿媳妇和福儿媳妇两个一块儿去?人多了,史家人也得看咱们程家的面子啊。” “您高兴就好。不过咱们是去撑腰,但也不好太过分,免得史家人心里生刺。” 苗氏拍了下大腿,“你还不放心我啊?这么点事,我还能办不好?” 要是史家人没对如珠怎么样,那她就只是带着孙媳妇去看望才生产的孙女,谁能说得出一个“不”字。 可要是史家人嫌弃如珠生了女儿,冷待她,还给如珠脸子看。 那苗氏就得稍微给史家人一点脸子瞧了。 不过毕竟是亲家,那个度还是得把握好的。 毕竟如珠还在史家当媳妇呢! 打定了主意,苗氏就兴冲冲地跟三公主和宁柔说了这事。 三公主对如珠的印象挺好,自然乐意陪苗氏去史家看望如珠。 宁柔是无所谓,见苗氏兴冲冲的,她也不好扫太婆婆的兴致。 第二天,三人就一起去了史家。 一直到过了用午膳的时候,苗氏才回来,脸上还带着笑,“这下我是放心了。 我看如珠他婆婆对如珠还是挺好的,没因为如珠生的是女儿就嫌弃她。 成才那孩子对如珠也体贴。” 云悦道,“这就好。” 要是如珠过得不好,苗氏可不得悬着心。 不说苗氏了,云悦也受不住啊。 如珠那孩子是挺可人疼的,这么多年来,对他们这些长辈都很恭敬,也从来没有提过任何过分的要求。 “当初请李嬷嬷教导如珠,这做得可真是太对了! 就你三弟妹那比瞎子没好多少的眼光,能给如珠挑到史家那么好的人家吗?”摆明了是李嬷嬷眼光好啊。 云悦在心里深以为然地附和苗氏,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瑞儿是老来子,所以他的洗三还有满月宴都办得十分隆重。 云悦坐着月子,没能亲自参加,可是那些礼单,她都看到了。 来送礼的人可真是不少,一眼看过去,都让人眼花缭乱的! 程二郎更是高兴得不得了,满月宴上喝得醉醺醺的。 是真的喝得醉醺醺,脸通红,回到房,眼神都透着醉意。 云悦瞧着,不禁有些心疼,“你喝那么多做什么?” 以前不是挺机灵的,别人敬酒,都往袖子里倒,喝下去的实际上没多少。 可是这一次云悦能看出程二郎很实诚,他都喝了,袖子那里也是干的,显然是没用以前的招。 程二郎看着云悦,“我要喝啊!娘子,我今儿个真高兴! 老来子啊,你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我。今儿个的酒我要喝,我想喝!” 正好下人端了醒酒汤过来,云悦用哄孩子的语气哄着程二郎喝醒酒汤,“好,你想喝就喝。来,把这醒酒汤喝了,免得明儿个起来头痛。” 程二郎很顺从地接过了云悦手里的醒酒汤,仰着脖子,咕咚咕咚就将一碗醒酒汤喝完了。 “娘子,我知道有不少人看我后院只有你一个,我跟你也只有两子一女,别人都嫌我孩子少呢!” 程二郎可能真的是喝多了,都有些大舌头了。 “咱们的孩子可不少,现在可是三子一女了!” 程二郎重重点头,“嗯!不少!三子一女了!不过比起很多人,是差了许多。 就那吏部的石大人你知道不,今年五十了,后院的儿女全加起来有十一个!他后院还有一个小妾,如今也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 “羡慕啊?”云悦问道。 程二郎摇头,“不羡慕。那石大人儿子是多,可真不是我说酸话嫉妒他啊。他的那些儿子里真的没有成器的! 嫡长子勉强还拿得出来,可也就那样。跟祥儿和福儿一比——” 说着,程二郎连连摆手,“我说错了。拿石大人那个嫡长子跟祥儿福儿比,那是对祥儿福儿的贬低! 生那么多儿女有什么用?得将孩子培养成才,那才是正经的!” 数量上比不过对方,那就用质量完爆对方! 这没错,很有道理。 提起儿女,程二郎被醉意熏染的眸子里透出亮光,“娘子,咱们三个孩子哪个不好? 祥儿是探花,福儿是六元。就是珍珍年纪小,但也听话懂事。兰兄说了珍珍以后的医术成就必定不小,他后继有人了! 谁家能跟咱家一样,所有的孩子都成才了?没有!整个京城就咱们家了!” 云悦看着眼前高兴得跟孩子似的程二郎,她笑了,附和道,“对。咱们的孩子都成才了。 不过瑞儿还没长大,咱们还得把他教成才了,那才是真正的完美了。” 程二郎没反应,他睡过去了,嘴还在不停嚅动。 云悦好奇他在说什么,于是凑近过去听。 第1159章 梦前世 耳朵几乎贴在程二郎的嘴,云悦才听清了程二郎在说什么。 “都要教成才!都要!” 云悦笑了笑,正要坐直,这时程二郎又念了一句,“娘子,这辈子能娶到你,真好,真好。” 云悦身子一顿,温柔凝视着近在眼前的程二郎,握住程二郎的手,在心里回应,这辈子能嫁给你,也是我最大的福气。 之前程二郎只是在屋里支了一张榻睡,那时候云悦身上没干净。 其实程二郎是不在意的,可是苗氏和程高中对这些很在意。 程二郎也不想他们难受担心,于是就干脆在屋里支了榻。 等云悦坐瞒了一个月的月子,身上干净了,他就重新回了云悦的床,夫妻两人一起睡。 第二天,程二郎几乎是跟云悦一起醒来的。 程二郎侧眸看向云悦,潮水般的记忆涌向脑海,他隐隐有些不好意思,“昨儿个我喝多了,没说什么吧?” 云悦挑眉,“你能说什么?嘴里一直念着,要将孩子教导成才。半夜还忽然大叫了一声。” 这可是真的。 程二郎半夜那一吼,可是让云悦都惊到了,被吓了个不轻。 程二郎摸摸鼻子,不好意思道,“以后不会这样了。” 今日休沐,程二郎也没立即起身,双手靠在脑后,双眼盯着头上的天青色的床帐,“我昨晚做了个梦。” 云悦心道,你昨晚醉得那么厉害,居然还做梦了? 心里这么腹诽,云悦嘴上却问,“做什么梦了?” “我梦到我连着考了五次秀才,都没能考中,后来干脆放弃了。 然后我就在村里开了个私塾,倒是教出了几个进士,名声大噪。” 云悦一怔,接着不可思议地看向程二郎,这是程二郎的前世吧! 云秀就说过程二郎一辈子都没能考中秀才。 “梦里的我也有两个儿子,可他们都没有读书的天分,最后止步于一个秀才,一直没有考中举人。”跟祥儿福儿完全没法比。 明明只是一个梦,可程二郎却觉得无比的真实,就好像是真的发生过一样。 可是明明没有发生过啊,只是一场梦啊! 程二郎眉头皱得紧紧的,这会儿他都有些分不清梦和现实了。 这时,云悦将手贴在程二郎的胳膊上,柔声道,“那只是一个梦,别当真。 咱们有三子一女,他们都很好。你也没开私塾,你如今是户部尚书,皇上器重的臣子。” 程二郎回过神看向云悦,将脑袋后的手放下,紧接着握住云悦的手。 云悦的手是真实的,带有温度的,现在的一切也都是真实的。 “我不止梦到了我自己,我还梦到了别人。” 云悦问道,“谁啊?” “楚兄。我梦到了楚兄。” 楚子文啊!原主上辈子嫁的男人。 “你梦到他什么了?” “我梦到楚兄根本没有跟你堂姐云秀勾搭在一起,他娶了你,后来他还考中了进士,一直当到了三品官。” 这的确是楚子文的前世,否则云秀那时候也不会疯了似的非要嫁给楚子文。 程二郎接着道,“我还梦到云秀了,她嫁的人叫什么来着?我记不得了,不过就是那个曾经跟云秀通奸的男子,是做生意的商人,挺有钱的。不过在云秀嫁给他没多久,他就破产了,家里的日子不好过了。” “你还梦到什么了?”这是其他人都梦到了吗? 程二郎摇头,“就梦到这些。” “那都是梦,别想了。” 程二郎却道,“娘子,我有种很强烈的感觉。如果我不是娶了你,昨儿个梦到的,就是我所要经历的一生。 娘子看来你是真旺夫。嫁给楚兄,就让他成了三品官。嫁了我,又让我成了二品尚书。” 云悦握拳捶了下程二郎的胳膊,“我还嫁谁了?我这辈子不就只嫁了你一个?” 程二郎笑着道,“对,你只嫁了我。好,那就是一个梦,以后都不提了。” 他现在过得很好很好,这样就足够了。 福儿最近有些忐忑不安,因为他爹对他太好了!好到让福儿心惊胆战啊! 不放心的福儿就跑去问云悦,“娘,爹最近是怎么了?难道他要升官了?” 升官?云悦不解,“你爹要升官了?我怎么都不知道?” “爹没有要升官吗?那他最近脾气为什么那么好?对我的态度简直能称得上是如沐春风啊!” 在福儿的记忆里,他爹真的很少很少对他那么和善。 一般程二郎都是怎么对福儿的呢? 要么板着张脸,要么是皮笑肉不笑,要么就是阴测测的眼神。 程二郎偶尔给他一个笑脸,那就很不错了。 云悦好笑道,“儿啊,你也真是够难伺候的。你爹对你好,你心里不安。 你爹对你严,你又说你爹偏心。” 福儿一点也不认为是自己难伺候,分明是他爹不好! “娘,您赶紧帮我分析分析,爹最近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云悦猜测八成是程二郎梦到前世,发现福儿比他前世那两个只考中秀才的儿子要强多了,所以才对福儿那么好吧。 不过云悦不是很想提那梦,便道,“你是你爹的亲生儿子,他对你和善一点,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倒是你这样一惊一乍的,才叫人觉得奇怪。” “明明是爹奇怪,娘您还说我。”福儿嘟着嘴巴,觉着自个儿很委屈。 “反正你爹现在对你好,你就淡定点,好好领着就行。” 福儿幽幽道,“我就担心爹只对我好一阵儿,没多久就变了。 爹那人还挺反复无常的。” 云悦伸手点了下福儿的额头,“你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敢说你爹反复无常。” 福儿轻声嘀咕了一句,“本来就是。” 很快,福儿又道,“不管了。反正爹最近的脾气好,也愿意容忍我。俗话说得好,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我得趁着爹脾气好,对我好的时候,好好闹一闹爹。” 云悦提醒了一句,“小心点,别太过火啊。” 福儿随口应道,“知道了。我多孝顺啊。” 云悦看着福儿,已经开始忍不住担心了。 主要是担心福儿,程二郎对福儿的容忍度可实在是不怎么高。 偏生福儿又是喜欢作死闹腾的,到时候—— 算了,就让程二郎好好压压福儿也没什么。 福儿的确就是少不了程二郎压他,否则福儿真的能窜上天! 第1160章 失职的奶娘 云悦也终于坐满了双月子。 坐月子期间,云悦也一切适应。 关于洗澡和洗头问题,因为前头已经坐过三次月子了,每次坐月子,她都洗头洗澡了。 这一次程二郎也就没拦着云悦月子期间洗头洗澡,只是叮嘱她别洗得太勤。 不过就是月子期间能洗头洗澡,但还是不自由不舒服。 现在出了月子,云悦只觉得哪哪儿都舒坦。 如珠快出月子了,云悦还没去看过她,想了想,就准备了一些如珠适合吃的补品去看她了。 云悦坐月子坐得的是脸颊红润,身材丰腴,可如珠就有些消瘦了,眉眼间的忧愁更是能化为实质溢出来似的。 如珠见到云悦,忙露出一抹笑,“二伯母来了。” 想到云悦生的是儿子,而她却生了女儿,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但如珠还是很快就按下了那点酸。 云悦点点头,坐到如珠身边,“女人坐月子可是大事,得好好养着。 你看我坐月子坐完都胖了,你怎么瞧着还瘦了,这可不行。” 如珠叹了口气道,“二伯母,我心里难受。多年无孕,好不容易怀上,不曾想却是个女儿。 虽说婆婆和相公没怪我,但我这心里——” “你才生完,把心放宽才是正经的。还有刚生完,可千万别再忙着生,那样可伤身体。”想了想,云悦还是压低了声音道,“你那二表弟妹的亲娘,就是忠国公夫人,她就是一生完就忙着再怀再生。 我还记得她明明比小几岁,瞧着却比我大多了。” 女人每次怀孕生产,对身体都是很重的负担。 “可是——我担心我婆婆和相公——”如珠咬着唇,眼里透出犹豫,她就是想出了月子后,再赶紧怀上,她缺个男孩儿傍身啊。 “你跟你婆婆和相公好好说。什么都没有自个儿的身子重要。要是你开不了这个口,那就让我和你奶出面。在我们心里,你最要紧。” 如珠忙道,“二伯母放心,我会跟我婆婆和相公说的。他们都是明理之人,肯定不会不顾我的身子的。” 真让云悦和苗氏出面,那就有了以势压人的感觉了。 就是云悦和苗氏态度好,但如珠还是担心。 婆婆和相公对她好,她不希望他们受委屈。 “嗯。你心里有数就好。对了,湘儿呢?” 如珠的女儿也取了名字,史湘儿。 “在隔壁屋子,由奶娘看着呢。”如珠看出云悦想看湘儿,就对着身边的丫鬟吩咐了一句,让奶娘把湘儿抱过来。 奶娘很快抱着湘儿过来了。 云悦从奶娘怀里接过湘儿,见她脸上红红的,还有泪痕,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湘儿刚刚哭了?” 奶娘丰腴的身子一颤,忙回答,“刚刚小姐拉了,哭了一会儿。” 湘儿好小,只比她大一个多月的瑞儿可是白白胖胖的。 虽说差了一个月,可这差距—— 云悦视线锐利地扫向奶娘,见她低着头,丰腴的身子还在那儿一颤一颤的,像是在害怕。 云悦眯着眼,将湘儿放到如珠的床上,伸手要去解湘儿身上的襁褓。 奶娘见状,连忙劝阻,“小孩子可不能受凉!” 云悦动作不停,“这么热的天,把襁褓解开一会儿怎么了?你这般紧张做什么?” 原本还真是有两三分的怀疑,可一看奶娘如此,云悦的怀疑就更深了,手上的动作也更快了。 解开襁褓后,云悦就看到了湘儿右胳膊青了一块儿。 那么的青色,如珠哪能看不到。 湘儿身上可没这么大的胎记,再说那也不像胎记,分明是被打了以后的痕迹! 如珠怒瞪着奶娘,“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欺辱小姐!” 奶娘慌乱跪下,哭着道,“奴婢没有欺辱小姐啊!是——是奴婢刚才太困了,一不小心睡着了,所以——所以——” 云悦冷冷道,“所以就压到了湘儿?还把湘儿压成了这样?” “你这请的奶娘真不怎么样。”云悦对着如珠淡淡说道。 如珠的脸色涨得通红,这哪里是她请的人啊!是她婆婆请的! 果然就因为她生的是女儿,所以婆婆压根儿就没把湘儿放在心上,否则哪能这么忽视,任由一个奶娘这般对湘儿。 李嬷嬷年纪大了,精神不济,否则有她看着,也轮不到一个奶娘作践她的湘儿! 虽说这奶娘是婆婆找的,她要打发有些困难,但如珠不想麻烦云悦,这点小事,她还是能处理好的。 “二伯母放心,我一定能将事情都解决好的。” “有什么需要家里帮忙的只管说。” 如珠心下一暖,但还是摇头了,“我可以的。在我生了湘儿后,奶她们过来看了我好多次,我知道那都是为了我撑腰。” 正因为有得力的娘家撑腰,如珠做事才能有底气。 “如珠啊,你看看湘儿这都一个多月了,还是瘦瘦弱弱的。 固然有奶娘照顾不精心的原因,可你呢?如果你对湘儿多上心点,底下的下人哪敢——” 看着如珠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云悦也不说了,“你得心里有数。” 如珠想哭,但想到坐月子流眼泪不好,她就忍住了,“二伯母,是我不好。 我想要的是儿子,可因为生了湘儿,我就有些自怨自艾,甚至忍不住迁怒湘儿。下人见我们这些上头的主子对湘儿不上心,她们哪可能精心伺候照顾湘儿。 我知道错了。湘儿就算是女儿,那也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轮不到别人作践欺负她!” “你明白就好。”顿了顿,云悦又道,“你也快出月子了。有你这亲娘看着,没人能再欺负慢待湘儿了。” 云悦又同如珠说了一番话,这才起身离开。 几乎是云悦一走,如珠就将伺候湘儿的奶娘丫鬟还有婆子通通换了个遍。 奶娘如此对湘儿,其她人就真的看不到? 如珠才不相信! 只是那些人看到了,也只当没看到。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别说管了,甚至都没人来跟她通风报信。 换掉处置这些下人,如珠是半点犹豫也没有。 在云悦出了月子的半个多月后,程小力带着一家人回来了。 多年不见,程小力也蓄了胡须,嘴边留了两条八字须,这让他瞧着稳重成熟了不少。 程小力先带着妻儿给程高中和苗氏下跪请安,“爹娘,不孝儿回来了。” 第1161章 程擎 多年不见小儿子一家,苗氏不是不想的,只一眼,她眼睛就红了。 想着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这才没当众落泪,伸手去扶程小力,“起来吧。” 苗氏上下打量了一番程小力,见他面上也就是有些疲惫,倒没其他问题,暗暗放下了心,再去看魏雅柔,总算不是那副清高孤傲劲儿,身上也多了几分红尘气。 “这些年小力在外做官,一切多亏了你打点。” 魏雅柔确定苗氏是在跟她说话,颇有些不可置信,但她早就历练出来了,飞快回答,“不辛苦,那都是儿媳该做的。” 苗氏点点头,也没再跟魏雅柔说话,抓着程小力问东问西的。 云悦倒是跟魏雅柔说了许多。 不止苗氏感觉魏雅柔变了,就是云悦也能感觉到魏雅柔的变化。 时间真的很能改变人啊。 魏雅柔拿出了他准备的金锁,“可惜没能喝上瑞儿的满月酒,不过这贺礼可是不能少。” 云悦看了看魏雅柔递过来的金锁,雕工精细,很是不错,“你有心了。这些年跟四弟在外面怕是过得很辛苦吧。” 魏雅柔摇头,“没有。相公对我很好。 哪怕我只生了擎儿一个,但他还是没纳妾。对相公投怀送抱的女人倒是真的不少。可他从未动摇过。” 程擎就是魏雅柔为程小力生的儿子,今年十一。 “二嫂瞧着都没什么变化啊,跟以前一样。”魏雅柔看着云悦,语气唏嘘不已。 云悦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哪儿还跟以往一样。都是四个孩子的娘了,不说老了,但也不年轻了。” “随着岁数的增长,要说容貌一点变化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我说嫂子没变,是身上那股温和宽厚的气息没变。”可见生活顺遂。 魏雅柔转而说起了祥儿和福儿,“二哥和二嫂真是会教孩子,祥儿考中了探花,福儿更是厉害,连中六元。 二哥二嫂你们都是怎么教的?” 她是真的好奇,想好好取经,回去就这么教儿子。 “说真的,读书学习这事,还是得让孩子自觉学。如果非要咱们当父母的强压着他们,效果怕是不会太好。”这是云悦的真心话。 魏雅柔迟疑片刻,才缓缓说道,“祥儿是很自觉刻苦。可是福儿——我怎么记得他就不如祥儿自觉啊。” “是啊,福儿是不喜欢吃苦,人也不算太自觉。 可他就想一次性考中进士,不愿意再去考,多受一遍罪。有这个在激励,他就愿意用功学了。” 魏雅柔不可置信道,“就这样!?” 云悦点头,“对,就这样。没那么复杂的。擎儿读书应该挺刻苦用功吧。” 魏雅柔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擎儿他——也不是不聪明,可很懒散,也不自觉。 我和相公为了擎儿读书的事,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就想着京城有没有好先生能教他。 或者把擎儿送去国子监?” 这是魏雅柔早就有的想法了。 “问问孩子的意思吧。还得孩子愿意喜欢,这样才能事半功倍。”相反就只能事倍功半了。 “擎儿的意思?我看他的意思就是最好不用学,天天玩儿,那他就最高兴了。”说起儿子读书的事,魏雅柔就有些烦闷。 看着这样的魏雅柔,云悦却觉得真实。 从前的魏雅柔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这样会烦恼会忧愁的魏雅柔才更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也不知道擎儿像了谁。我和相公也能称得上是饱读诗书吧,可我们的孩子怎么就是不喜欢读书呢。” 云悦想了想,给魏雅柔出了一个主意,“不如让福儿教擎儿一段日子好了。” 魏雅柔没说话,只用眼神询问,“福儿真的可以” “福儿给大宝当过先生,大宝说福儿教得是很好。如果四弟妹你不愿意的话,就当我没说。” “不,我相信二嫂。福儿可是连中六元的状元郎。擎儿能得福儿教导,那是擎儿的福气。” 福儿得知云悦给他找了一个学生,他没有一点不高兴,相反是一脸的蠢蠢欲试,双手搓个不停,“我可是从翰林院那些大人那儿学到了不少。正缺个试验的人呢! 娘您可真是跟我心有灵犀一点通啊!一下子给我送来了那么好的学生。” 做试验的学生就不能是好的,必须得是不爱学,教起来难的啊!否则他没成就感! “教不了也没事,你四叔四婶会再请人的。” 福儿不高兴了,“娘您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吧。等着瞧吧,我一定会教出一个好学生的!” “我拭目以待啊。”云悦对福儿还是有信心的,不过福儿这人需要激,这样才能激出他的潜力来。 程小力和魏雅柔早就托程二郎买了一处不错的宅子搬过去了,每天福儿一回家,程擎就被送过来,由福儿教。 就这样过了三天,福儿就差不多把程擎给摸透了,的确是个不喜欢学习的,成天惦记着出去玩儿。 再看那一手狗爬似的字,福儿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他真的很少见到写得这么差的字!真是辣眼睛! 都十一岁了,这字居然写成这样! 第四天,福儿就想到了对付程擎的法子。 这天,程擎多了一个伙伴,不是别人,正是珍珍。 程擎跟珍珍同岁,两人都是十一岁。 福儿咳了两声,对程擎道,“堂弟啊,你跟珍珍同岁,珍珍还是个女孩子,但她的学问和字都比你要强太多了。 我想着让珍珍这块璞玉带带你这块石头。带不起来也没法子了。” 程擎觉得自己被侮辱了!气得小脸通红! 福儿像是没看到,让程擎亲眼见识了一下珍珍的学问,那些程擎回答不上来的问题,可珍珍每个都能回答上来。 还有珍珍那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更是完爆程擎的那一手狗爬字! 珍珍看着程擎,长长叹叹了口气,“没事。目前来说,咱家这些孩子里,就数堂弟你最差劲了。 你垫底也不算什么大事。毕竟没有你的差劲,哪能凸出我们的优秀呢!连我一个女孩子都比不过,啧啧啧——我以后可不打算读书考科举啊。” 程擎只觉得脸上像是连着被人打了好几下耳光,脸涨得通红,恶狠狠瞪着珍珍。 看不起谁呢!他只是不愿意努力学罢了。 只要他愿意努力学,肯定立马就能超过她! 哼! 第1162章 千万别让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福儿却不赞同地看向珍珍,“妹妹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呢。堂弟哪里就这么差劲了。” 程擎立马感激地看向福儿,还是堂哥好,不像那堂姐,就比他大一个月多一点,怎么就那么讨厌呢! 谁知没到十秒,程擎心里的感动就消失了,因为福儿很快又道,“堂弟哪里是垫底的啊。 堂弟再怎么样比瑞儿弟弟强啊!咱们得实事求是啊。” 程擎双眼瞪得大大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瑞儿?才出生几个月的奶娃娃?连话都还不会说呢! 比个奶娃娃强算什么? 不对,拿他跟奶娃娃比,那是对他莫大的羞辱啊! 最可恶的是,珍珍居然还说,“二哥你错了。你怎么能说瑞儿弟弟是垫底的呢?” 珍珍开始掰手指头,“咱们的爹是进士,大哥考中了探花,二哥你更是六元! 爹和两个兄长都这么出色,瑞儿弟弟肯定差不到哪儿去的,以后不说考中一甲吧,但是最起码也能考中进士啊! 不像某个人,别进士了,说不定连举人都考不中呢。” 再说“某个人”时,珍珍凉凉地扫向程擎。 程擎忍无可忍地质问珍珍,“你说谁呢你?你怎么就知道我连个举人都考不中啊?” “就你现在的水平,想考中举人,几乎是不可能。”珍珍想也不想地说道。 福儿怜悯地看向程擎,“堂弟,现在我瑞儿弟弟还小,还有他能垫底。 等到他长大,你连个举人都考不中,你——唉——” 程擎怒了,这一个两个的看不起谁呢! 说他考不中举人? 等着瞧吧,他不止要考中举人,还非要考中进士不可! 不争馒头争口气! 程擎的心里像是有一把火在燃烧! 程小力和魏雅柔高兴啊! 福儿教人还真有一套,他们那不爱读书的儿子被福儿教了几天,居然开始努力刻苦起来。 都不用别人提醒,他就主动捧着书读。 原以为儿子只能坚持几天就会放弃。 万万没想到连着小半个月,儿子都始终如一。 魏雅柔太高兴了,给福儿备了丰厚的谢礼,不停跟云悦夸奖福儿,“二嫂,福儿可真是厉害啊!擎儿就被他教了这么几天,就愿意用功读书了。我该怎么感激福儿才好啊。” 云悦是知道福儿怎么激励程擎的,不能不说福儿这一手玩儿得很好,完全是摸准了程擎的性子,对症下药啊! 魏雅柔给的谢礼,云悦转身就全给了福儿,“这是你四婶给你的谢礼。” 福儿一点也不客气地收下了,“娘,您跟四婶说一声,可以送堂弟去国子监读书了。 毕竟我还要去翰林院当差,可没那么多功夫教他。” 云悦点点头,可又有些不放心,“你确定你堂弟现在去国子监可以?万一他又懈怠了,那该怎么办?” 福儿摆摆手,表示这只是小问题,“这太容易解决了。” 云悦等福儿回答怎么解决,可谁知福儿就不说了。 云悦好笑地看着福儿,倒是也没再追问,“你当先生可真是够有一手的。现在你是更喜欢当官儿,还是当先生啊?” “我官儿还没当过瘾呢!翰林院待够以后,我打算去六部逛逛。 等我什么时候不想当官了再说。” 云悦听着福儿的话,觉得对他来说当官就是玩儿啊!看他那样子就像是在玩儿。 谁当官怕是都没福儿这么自在悠闲的。 “随你吧。你高兴就好。” 福儿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我就知道娘您最疼我了。” “我说不可以,难道你就会听了?” 福儿嘻嘻一笑,“当然是娘您说什么,我这当儿子的就听什么了。我可听娘的话了。” 这话云悦也就听听,压根儿不信。 程擎进了国子监没几天就有些懈怠了,第一次测试成绩还行,有乙等,可是第二次就到丙等了。 国子监测试,按成绩好差,分为甲乙丙丁,最差的就是丁等了, 福儿把程擎喊过来,压低了声音对他说,“堂弟,你在国子监可千万不要说你是我和你祥儿堂哥的亲堂弟啊! 你去看看我和你祥儿堂哥在国子监时的测试成绩,哪一次不是甲等啊! 我们每次都是名列前茅!几乎没有掉出过前十。你看看你,乙等也就算了。你居然能考个丙等! 再下一次你是不是要来个丁等了!?” 福儿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场景,一脸惊恐,“你可千万别让其他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啊! 对了,如果可以,最好别让人知道你姓程,要不然——唉——我这脸都要丢光了!” 侮辱!侮辱!天大的侮辱! 谁不知道他叫程擎,国子监里谁不知道他姓程? 还有几乎没人不知道他程擎的亲爹是程小力,程二郎是他二伯,祥儿和福儿是他堂哥! 怎么现在嫌他丢脸了? 程擎想咆哮,想质问,可一想到他那丙等的成绩,他有些问不出来了。 人家考试都是前十,他这个堂弟都落到丙等了。 成绩悬殊太大,程擎还真是脸红。 别人是不是也看不起他,毕竟比起他两个堂哥,他的成绩实在是太差了,简直是没眼看啊! 过了许久,程擎才夯吃夯吃道,“我——我这段时间身体不太舒服,所以——所以成绩才有所下降! 我——我以后的成绩绝对不会掉出乙等的!” 甲等有些困难,程擎不敢打包票,可是想保持乙等就不难了。 福儿脸上全是怀疑,“真的?” 这不信任的语气就跟刀子似的戳进了程擎的心,他想也不想道,“当然是真的!你等着看吧!” 福儿从善如流地点头,“好!亲爱的堂弟,我就等着看你不掉下乙等啊。 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程擎心里顿时豪情万丈。 紧接着福儿又道,“你就是让我失望了也没关系。唉——我早就知道会如此了。” 一口气憋在胸口处上不去下不了的,差点没憋死他! 程擎气吼吼道,“肯定不会让你失望!你等着瞧吧!” 说完,程擎就不理会福儿了,转身就重新回了国子监。 望着程擎的背影,福儿得意地笑了。 啧啧啧—— 还是年轻沉不住气啊,这么被激一激就上当了。 不过也是程擎这小子自尊心强,否则这一招怕是还没那么好使。 反正福儿确定程擎这里应该没太大的问题了。 程擎资质不算绝顶,但也算不错了,只要他愿意学,再加上国子监的先生可是整个大晋最好的那一批。 这样程擎要是还学不好,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第1163章 婚事 转眼又到了年下,毛欣兰和林天也来了信,说他们明年四月份就能回来。 明康帝也给林雨轩和林雨芝看好了人家。 给林雨轩看好的是翰林院封大学士的女儿封璇,今年十六,知书达理,相貌也是一等一的。 云悦高兴道,“封璇我见过,长得是真好,礼仪什么的也没得挑。” “皇上还让太子妃召见了封家姑娘,太子妃对封家姑娘也是赞不绝口。我看轩轩的婚事应该差不多能定了。” “给芝芝选的是什么人家?”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可见女人家嫁人有多要紧,这要是嫁错了,那一辈子真的就毁了。 “定勇伯的嫡次子丁海波。” 云悦闻言,微微皱眉,“定勇伯是土匪出生吧。” 明康帝还是明王的时候,他打天下,自然是需要人才悍将,否则这天下也打不下来。 就有许多土匪投靠了明王,有些死了,可活下来的有的封了爵,有的也当了将军,那些人堪称是实现了阶级跳跃。 程二郎解释道,“是,定勇伯是土匪出生。 说句不好听的,舅舅不也是土匪出生?我也不说什么盗亦有道了,那是有些虚。 可定勇伯跟舅舅一样,就是当了土匪,好歹还是有底线,平民百姓是绝对不会抢的,就是抢有钱人,也只抢钱没杀人,更没对老弱妇孺怎么样。” 只是因为定勇伯是土匪出生,因此京城许多人家都看不起他们。 “可是我听说定勇伯府的人有些粗鲁,不太好相处?” 程二郎却道,“粗鲁——我承认的确是有。不太好相处,这就有些虚了。 只是定勇伯府的人对京城大户人家的那些礼仪不是很喜欢,为人有些大大咧咧。 我觉得皇上正是看中了定勇伯府的人都是直性子,这才想将芝芝嫁进定勇伯府。” 云悦想了想,不由点头,“也是,芝芝那性子啊,其实也挺莽撞的。 她真要嫁进什么讲规矩的人家,怕是会不太习惯。定勇伯的二公子是从文的吗?芝芝可是想嫁一个读书人。” 程二郎点头,“放心,皇上也清楚这一点。定勇伯的二公子是从文的,如今身上都有举人功名了。 人我也见过,温文儒雅,相貌也属上乘。我想芝芝会喜欢的。” 云悦这才放心,可还是道,“要嫁的是芝芝,跟定勇伯二公子过一辈子的人也是她,还是得让芝芝喜欢才行。 咱们安排一下,让芝芝见一见人。对了,还得让轩轩见一见封家姑娘才成。” 云悦还是希望林雨轩和林雨芝能喜欢满意未来的伴侣,要不然以后怎么过日子。 云悦很快给林雨轩和林雨芝安排了机会,让他们各自见了封璇和丁海波。 林雨轩对封璇很满意,不过云悦真没看出林雨轩对封璇有多特别。 提起封璇,林雨轩神色都没变一下。 不过想想也正常,一见钟情这种事,的确不太像是能发生在林雨轩的身上。 林雨芝那儿的情况就好多了,她见过人以后,脸红红的,几乎能滴出血来。 云悦一看,心里就有数了,故意打趣,“看中人家男方了?” “他——他挺好的。我问他,娶了我以后,这辈子是不是能就我一个,他说是的。” 云悦也没怀疑丁海波是在说大话,反而附和道,“定勇伯虽然是土匪出生,可的确是个痴情人,当了伯爷那么久,可都没纳过妾。” 听说定勇伯夫人原先是大家闺秀,可惜那时候战乱频生,她的家族就此灭亡,只剩下了她一个,还差点被卖进青楼。 幸而定勇伯夫人被定勇伯救了,接着两人就结为了夫妻。 这些年定勇伯一直对定勇伯夫人一心一意,两人生了三男两女,也是京城有名的恩爱夫妻。 “他说了,他们家有家规,除非四十无子才能纳妾。” “这家规好。”云悦很是赞同。 云悦看着林雨芝泛红的小脸,心里不由为她高兴,打小看到大的孩子,跟她女儿也没什么两样了。 云悦哪能不盼着林雨芝好。 过了年,毛欣兰和林天还没回京城,林雨芝这里出了点事,她拔刀差点杀了人,幸而被林雨轩拦住了。 云悦觉得奇怪,林雨芝的性子是有些莽撞,但还不至于一言不合就拔刀杀人。 再看她拔刀杀人的对象,还是一个年约五十的老妇和一个十六七的少女。 心下奇怪,可这半点也不耽搁云悦去找林雨芝。 云悦到的时候,林雨轩也在,他正在安慰林雨芝,而林雨芝的眼眶红红的,脸上还挂着泪痕。 林雨芝一看到云悦,委屈涌上心头,大颗大颗的泪珠滚滚落下,“我以后就当自己没爹没娘了! 他们生我做什么啊?小时候忽略我,现在更是要卖了我和哥哥,我恨死他们了!” 这话说得那叫一个没头没脑,云悦听得一头雾水,于是看向林雨轩,希望能从他的嘴里得到个准确的答案。 林雨轩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见云悦看来,沉默片刻,这才将事情说了。 差点被林雨芝砍的老妇和少女,分别是刘氏和王翠花。 刘氏还有个儿子叫王勇根,是毛欣兰麾下的将领,如今也是从五品了。 三个月前的一次战役中,王勇根为了救毛欣兰,差点没命。 毛欣兰居然当就对王勇根承诺,愿意将林雨芝嫁给他,以后他们就是一家人了。 刘氏和王翠花提早来了京城,特地来了林家看林雨芝。 刘氏不止打量林雨芝,还看中了林雨轩,见他岁数跟王翠花差不多,还想让林雨轩娶王翠花为妻。 林雨芝可是气疯了,就没见过那么无耻不要脸的人,气得拔刀子就要砍人。 要不是有林雨轩拦着,再加上刘氏和王翠花见情况不好,跑得跟兔子似的快,他们怕是早就被砍了个稀巴烂了。 云悦听林雨轩说完,也久久没有回过神,好一会儿才道,“那俩母女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 “她们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再说她八成做得出这样的事!”林雨芝恨恨说道。 云悦其实也不是很确定,可这会儿总得帮毛欣兰圆一圆,“得你爹娘到了京城,你们好好说说。 事情还没个定论呢,先别真的信了,免得弄错了。 不过那对母女——” 对刘氏和王翠花,云悦是十分厌恶的,“她们都敢大大咧咧上门,想来她们肯定也做得出在外宣扬婚事的可能。得先派人看着她们,免得她们对外胡说八道。” 林雨轩和林雨芝齐齐一怔。 第1164章 不满,不上心 林雨轩有些懊恼,他是男人还无所谓,可妹妹是女子,名声就十分要紧了。 林雨芝就是害怕了,要是定勇伯府的人信了刘氏母女的话,那会怎么想她?到时候她该怎么办? 刘氏和王翠花就住在普通的两进宅院,那宅子是租的。 云悦吩咐人看着她们,想了想,还是亲自去看了。 刘氏和王翠花都不认识云悦,不过看她穿戴朴素寻常,心里就先升起了几分不屑,只当是哪儿来的穷酸妇人。 其实云悦身上穿的并不寻常,只是在刘氏和王翠花看来,只有穿金戴银,珠光宝翠的打扮,那才是富贵! 云悦如今年纪也不小了,不喜欢穿艳色,打扮都内敛含蓄了。 比如云悦头上戴的玉步摇,内行的人当然能看出那玉步摇价值不菲。 可落在不识货的人眼里,那玉步摇绝对就比不上金灿灿的金子了。 再说衣裳,云悦身上穿着的是藕荷色绣银线的褙子,低调中透着奢华 可在刘氏母女看来,云悦的衣裳就只能用寒酸来形容了,比她们身上穿的差多了。 刘氏母女都是那种喜怒形于色的人,她们在想什么,云悦真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云悦也不想跟刘氏母女探讨她身上的穿戴,问起了她最关心的事,毛欣兰是不是真的将林雨芝许给了刘氏的儿子王勇根。 一说起这事,刘氏就激动了,拍着大腿,绘声绘色地说了起来,说得那叫一个唾沫横飞,眉飞色舞的。 云悦对刘氏的话半信半疑,在刘氏的嘴里,毛欣兰已经认下了王勇根这个女婿,只差选个好日子,让林雨芝嫁过去了。 好在毛欣兰和林天还有半月不到就能到京城,到时候就能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几乎是毛欣兰和林天一到京城,云悦就找过去了。 云悦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将芝芝许给王勇根了?” 这些日子,云悦不是没调查过王勇根,农家出身,不过本人还是争气的,否则也不可能在没有背景的情况下,打拼成为正五品的武将。 是的,王勇根刚升了官儿,如今是正五品了。 “表姐你是怎么知道的?”毛欣兰有些好奇。 “我不是写信跟你说过了,皇上已经给芝芝看好了人家!你怎么瞎许诺?”云悦忍着气问道。 毛欣兰道,“勇根是真的不错。我希望芝芝能嫁给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这样才是对她最好的。我——” “你以为你以为,你凭什么替我做主?我告诉你,我就是不想嫁给武将,我要嫁给读书人!”林雨芝和林宇轩刚到,就听到了毛欣兰的话。 林宇轩还好,可林雨芝就沉不住气了,当即爆发。 林天微微皱眉,“怎么跟你娘说话的?” “我说错了吗!?”林雨芝红着眼瞪着毛欣兰,“打死我也不愿意嫁给王勇根,有本事就把我的尸体抬去王家!反正你从来没把我当女儿,也没关心过我。你生我做什么?我宁可当孤儿,也好过当你的女儿!” 林天沉声呵斥,“芝芝你过分了!跟你娘几年不见,你怎么——” 林雨芝挣脱开要扯她袖子的林雨轩,声音比之前还响,“我就这样!你们大不了就把我赶出去! 反正我有爹娘也等于没爹娘!我早就习惯了!” 云悦头痛了,对林雨轩道,“轩轩,带你妹妹离开一下。” 林雨芝不愿意走,却被林雨轩硬拉着离开了。 等到林雨芝离开,云悦这才说道,“你们也别怪芝芝。王勇根如何,我不是太清楚,毕竟没亲眼见过。 可是王勇根的母亲和妹妹我是见识过了。对了,你们见过没有?” 毛欣兰被林雨芝那些绝情的话打击得还有些回不过神,根本没听到云悦在说什么。 林天好一点,摇头道,“没见过。表姐,刚才欣兰没说清楚,她没定下芝芝和勇根的婚事。 欣兰的意思是,让芝芝跟勇根见见,看她喜不喜欢,一切以她的意思为主。欣兰也是这么跟勇根说的。谁能想到芝芝性子那么急。” 刚一见面说了那么多无情的话,林天听得都寒心。 “你们也别怪芝芝。实在是王勇根的母亲和妹妹——她们刚一到京城就来找芝芝了,对着芝芝横挑眼睛竖挑鼻子,摆出一副婆婆架势。 还有那王勇根的亲娘还看轩轩长得一表人才,还想让轩轩娶她的女儿。王勇根的母亲和妹妹真的是蛮横不讲理,很难相处。” 林天一听,顿时心生不喜,“勇根那孩子是真不错,要不我也不会起了让他当女婿的心。 可他母亲和妹妹怎么——” 云悦都这么说,可见事情是真的。 云悦看看林天,又去看刚缓过神的毛欣兰,沉默片刻才道,“说到底还是你们对孩子不上心。” 见林天要说话,云悦抢先道,“你知道皇上是怎么给轩轩和芝芝挑人家的吗?先问他们喜欢什么样的,然后不止查本人,连着全家都查了个遍。 你们呢?看到一个男子不错,就起了想将芝芝嫁过去的心,连他家里的人什么样,都不去打听一下。你们真的——” 林天面露羞愧。 “不过刚刚芝芝是太过分了,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我去说说她。”云悦说着,起身去林雨芝那儿了。 林雨芝正在哭,云悦就坐在她身边,由着她哭了够。 等林雨芝不哭了,小声打着嗝儿,云悦才将事情说了,“你爹娘没将你许配给王勇根,他们是想着先让你看看,你不愿意,事情自然就不成了。” 林雨芝咬着唇,“我不信!王勇根那老娘有多嚣张啊,一见我就摆出了婆婆架势。那肯定是认准了我一定会嫁进王家,当她的儿媳妇!谁给她的自信?除了他们,没别人了! 他们这是要把我往火坑里推!” 云悦也不多解释了,再说,林雨芝怕是也不会信。 “你爹娘现在知道王家不是个好人家,他们就不会逼你嫁进王家了。” “他们要是真的逼我,那我就进宫找皇上哭!”反正明康帝也疼她,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进火坑的。 毛欣兰和林天这里知道了王勇根母亲和妹妹不是好的,自然打消了将林雨芝嫁进王家的意思,很快跟王勇根透了话。 王勇根的确不错,他没多纠缠,只当毛欣兰没说过要结亲的事。 可是刘氏和王翠花不干啊! 第1165章 解决,吓破了胆子 王勇根可以当毛欣兰根本没提过亲事,可刘氏不愿意啊! 刘氏想让儿子娶高门贵女,只有高门贵女才配的上她的儿子啊! 刘氏虽然觉得自己的儿子非常优秀,什么好姑娘都配的上! 儿子的官儿越当越大后,也有人家透过想结亲的意思。 可是那些人家扒拉个遍,身份都不怎么高,跟林家有的比吗? 林雨芝的父亲可是侯爵呢!母亲如今也是正三品的将军了! 就凭这,刘氏也能忍受一下林雨芝有个不守妇道,在男人堆里混的母亲。 刘氏唯一没想到的是,她都那么委屈自己了,林家竟然想毁亲! 不干!绝对不干! 刘氏成天嚷嚷着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林家背信弃义,嫌他们王家身份低,所以打算毁亲!她要林家以后没脸做人! 王勇根都快被刘氏给逼疯了,他父亲早死,是由寡母刘氏一手带大的,对母亲很孝顺。 好声好气地跟母亲说道理,可母亲不愿意听! 刘氏只认自己那一番道理,反正既然对方提了亲事,那这亲就必须得成! 要不是云悦一直让人看着王家,怕是刘氏早就出去满京城嚷嚷了。 林雨芝红着眼,泪流满面的看着毛欣兰和林天,“这就是你们给挑的好人家?我就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家! 我真要嫁了,怕是没几年就要被那恶婆婆给磋磨死了!你们可真是我亲爹娘啊!” 毛欣兰和林天的脸色也难看得很,看王勇根那么好,怎么就有这样的娘,那分明就是老无赖泼妇啊! 林雨芝正哭着,余光看到在门口的云悦,“哇——”的一声就扑进了云悦的怀里,“表姨,我不嫁了!我谁都不嫁了,我剪头发出家当姑子好了!我这辈子都被他们毁了!” 云悦搂着林雨芝,轻轻地拍着她的背,闻言,没好气道,“胡说些什么呢。你才多大,就想着剪头发当姑子啊? 多大点事啊。” 林雨芝抬头去看云悦,哭得眼睛肿成了核桃,“要是让王勇根那混账老娘出去胡说一通,以后我还有什么脸出去见人?我还不如剪头发当姑子来的清净!” “一个泼妇就制住你了?你就拿她没法子了?好了,这事情很快就过去了。 皇上知道你中意定勇伯府的二公子,这几天都打算赐婚了。” 说着,云悦就拿出帕子给林雨芝擦眼泪,“可别再哭了。你看看你哭得眼睛都肿了,不漂亮了。 真要这么嫁进定勇伯府,小心别人笑话你。快下去洗脸。我的芝芝可是个漂亮姑娘。” 林雨芝被云悦的话安抚住了,吸了吸鼻子,狠狠瞪了眼林天和毛欣兰,这才回了房。 等林雨芝离开了,云悦才问道,“我特地等了两天才过来,这两天你们怎么什么都没做?” 云悦的话里充满了失望,因为林天和毛欣兰两人的不作为。 毛欣兰为自己喊冤,“那就是个老泼妇!我能拿她怎么办?” 云悦反问道,“老泼妇又怎么了?你在外那么多年,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没遇到过这样无理还要三分缠的泼妇。对这样的泼妇,你就真的一点法子也没有?” 要是毛欣兰真的敢说没法子,云悦抬手就能给她两巴掌。 真没法子,毛欣兰也不可能成为今天的从二品将军! 毛欣兰固然后台大,有人撑腰,但她能取得今日的成就,主要还是得靠自己的能耐。 见毛欣兰沉默下来,云悦冷笑两声,“我知道你在顾忌什么,因为王勇根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心里存着顾忌,所以才没出手对不对? 你希望王勇根能管住他老娘,这样事情就解决了是不是?” 这话正好说中了毛欣兰的心,她的确就是这么想的。 “表妹啊表妹,你真是把一切都想得太好了!你真当所有事情能你想如何又如何吗? 你是鱼与熊掌都想兼得,可事实证明你只能鸡飞蛋打!” 毛欣兰的脸色难看起来。 林天见状,便为毛欣兰说话,“表姐,欣兰也难,她在军中——” 云悦打断林天的话,“我不知道她有什么难的,也不想听。我只知道一点,那就是表妹你永远都没有把自己的儿女放在第一位!你总是会为了这样那样的原因将他们往后排,甚至是委屈他们。 我现在挺庆幸你常年外放,没有留在京城。否则就你这样——哪怕原本还剩下一分的亲情,都能被你作到一点不剩。” 云悦在看到毛欣兰瞬间白下来的脸,心里没有丝毫的同情,暗暗在心里骂了一句“活该!” “最后问你一句,你出不出手?你不出手,那就我来了。王勇根是救过你,但他没救过我! 在我心里,芝芝最重要。到时候你可别嫌我出手太狠。” 毛欣兰咬牙道,“我亲自处理。” “我等你两天啊。要是事情没完美解决,那我就亲自出手了。” 毛欣兰果断起来也非常果断,亲自带着刘氏和王翠花两个去了刑部大牢,见到了被严刑拷打的犯人。 那凄厉的惨叫声,一个个血肉模糊的人,还有那阴森的环境...... 无一不吓破了刘氏和王翠花的胆儿。 普通老百姓哪里见过这么可怕的场景,这简直跟人间地狱没什么两样。 她们想晕倒,可毛欣兰不许她们晕。 “如果不是看在勇根救过我的份儿上,就凭你们想败坏我女儿的名声,我就一定会让你们尝尝这些酷刑的滋味儿。” 毛欣兰的声音阴测测的,配着刚响起的一道惨叫声,恐怖阴冷效果不止是翻倍,简直是翻了成百上千倍! 刘氏和王翠花吓破了胆子,她们连京城都不愿意待了,死活要王勇根赶紧送她们回老家。 京城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王勇根看着老娘和妹妹那被吓破了胆的可怜样子,心下暗暗叹气,吓破胆也好,起码就知道害怕了,知道畏惧了。 林雨芝没想到事情这么容易就解决了,那两个蛮横不讲理的泼妇竟然主动选择离开京城,嘴巴紧得也跟河蚌似的。 “明明能解决那母女,为什么要拖那几天?她就是故意的!想看我难受!”林雨芝对毛欣兰怨极了。 “你娘没那么无聊。”云悦无奈道。 林雨芝冷笑,“她是没那么无聊,她是因为王勇根是她的救命恩人,所以不好对他的老娘和妹妹下手。 她可真是我亲娘。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人也比我这个亲生女儿来得重要!我算是看透她了!” 云悦心道,你还真是看透你娘了。 都到这份儿上了,云悦也不在林雨芝面前说毛欣兰的好话了,她对毛欣兰也同样生了不满。 口不应心地说毛欣兰好话,她难受!所以就不打算勉强委屈自己了。 第1166章 宁婉有孕 在王勇根一家离开京城没多久,明康帝的赐婚圣旨就下来了。 明康帝还封了林雨芝为郡主,不止是光有一个郡主的名头,还有封地。 毛欣兰和林雨芝这对母女倒是越发生疏了,有时候一整天都说不到三句话。 林雨芝还会刻意避着毛欣兰。 同样毛欣兰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林雨芝相处,想解释又不知道从哪里解释。 毛欣兰在京城呆的越发难受,迅速处理完京城的事,然后很快就定下离开的日子。 离开前,毛欣兰还是托云悦多照顾林雨轩和林雨芝。 云悦淡淡道,“不用你说,我也会。” 毛欣兰听出云悦话里的冷淡,苦笑一声,“表姐,你现在是不是很看不惯我?” “是。”云悦没有片刻犹豫的声音响起。 “我真的不懂该怎么做一个母亲了。我以为勇根那孩子不错,想着芝芝嫁给他会幸福,可没想到会闹出这样的事。现在我们母女的感情是越发的生分冷淡了。” 说着,毛欣兰嘴边的笑更苦了,就像是掺了一把黄连,由内苦到外,“可能离得远,对我们才是最好的。 两个孩子的事,我什么都别管,这才是正确的。” 云悦看着毛欣兰,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照她的意思,以后就当她没生过两个孩子,彻底撒手不管了? 这逻辑可真是强大,云悦真是无话可说了。 想说毛欣兰几句,可话到了嘴边,云悦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能怎么说? 毛欣兰每次想对孩子好,可每次都会弄出点事,让两个孩子离她更远,隔阂也更大。 不知道是毛欣兰不懂怎么当娘,还是她天生就跟两个孩子反冲,没一样合的。 “就这样吧。我也好累。” 看着垂头丧气的毛欣兰,云悦忍无可忍道,“你累?两个孩子从小到大得到过多少母爱? 舅舅当初是怎么对你的?你说你能跟舅舅比吗?不,拿你跟舅舅放在一起做比较,那都是对舅舅的侮辱!” 毛欣兰抿着嘴,神情复杂,良久才道,“我是没法跟爹比,也比不了。 我不想再让两个孩子用仇恨的眼神看着我了,我——我难受。不做不错,我真的受不了了。” 云悦定睛看了毛欣兰一会儿,一个字都没说,转身就走了。 毛欣兰和林天离开后,云悦瞧着林雨轩和林雨芝也松了口气。 不止是毛欣兰不知道该怎么跟两个孩子相处,两个孩子对她也是陌生别扭的。 可能对他们来说,分开真的是最好的。 林雨轩的婚期在年底,林雨芝的婚期就到了明年。 毛欣兰的离开并没有影响到林雨芝,她除了定期去杨先生那儿学琴,就是留在家里给自己绣嫁妆。 林雨轩更是按部就班地复习功课,他身上已经有秀才功名了,打算参加下一届的乡试,然后一并拿下春闱,因此很是努力用功地读书。 这时,在东宫的宁婉传出了一个多月的喜讯。 云悦对此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以宁婉的盛宠,怀孕多正常啊。 宁婉怀孕后,就跟周荣提出想见亲人。 如今宁婉在京城最亲的亲人就是宁柔了,显然她要见的是宁柔。 宁柔虽然不是很赞成宁婉进东宫,但如今长姐怀了身孕,她还是替宁婉高兴的。 只是从东宫回来后,宁柔的表情就不是很好看了。 云悦没问,倒是宁柔主动找了她。 “娘,我大姐不放心替她安这一胎的林太医,以及太孙妃为她准备的稳婆。” 这很正常。 妇人生产等于是在鬼门关前走一遭,要是中间谁起了歹心,孕妇就危险了。 小心无大错!更别提关系到生死。 “大姐她要我帮她将林太医和稳婆的家人都看好,免得被别人动了手脚。” 云悦点点头,“你大姐担心得没错。她这是未雨绸缪。” “我该帮吗?”宁柔问道。 云悦反问道,“你想帮吗?” 想帮吗?当然想帮!那是她的亲大姐啊!万一真的出什么事,她一辈子都会难受的。 “娘您不反对吗?” “我为何要反对?”云悦笑了笑,“你是你大姐的亲妹妹,若是对你大姐冷眼旁观,什么都不管不问,这才不正常。我从未说过让你和你大姐断绝关系吧。” 宁柔忙道,“您是没说过。只是我看得出来您不希望家里掺和东宫后院的事。” “是啊。”云悦承认了,“咱们是臣子。臣子就得做好自己的本分。不过我也没让你们跟亲人断绝关系,真的对亲人不管不问。但凡是在合理要求内的,我不会过问的。你看着办就是了。” 宁柔听懂了云悦话里的意思,点点头,“多谢娘,我明白了。” “别道谢。我不会阻止你。”同样,我也不会出手帮你什么。 宁柔是个聪明的女人,自然能明白云悦的未尽之意。 其实云悦能不阻拦,宁柔已经十分感激了。 宁婉的担心并无道理,她太得宠了,在周荣的后院也太扎眼了。 哪怕宁婉怀孕了,不能留周荣过夜了,但周荣还是会每天去看望她,有时陪她用早膳,有时陪她用午膳晚膳。 但凡有什么好的,除了太孙妃那儿,首先就是送到宁婉处。 甚至周荣还从自己的私库里拿出了不少好东西给宁婉,虽然这都是暗地里做的,但后院的那些女人哪个眼睛是瞎的,能看不到周荣对宁婉的上心。 是的,周荣对宁婉太上心了!也让后院的女人惊心! 宁柔没有大张旗鼓地派人去盯着林太医和那些稳婆的家人,她还是派人暗中盯着,小心翼翼的,没闹出什么动静来。 宁柔还真是抓了一条大鱼,有人对其中一个稳婆的家人动手了。 有人引诱着稳婆的丈夫赌博,欠了一屁股债,不还钱就要剁了对方的手。 就在将那稳婆一家逼得无路可走时,对方给了稳婆一家一条活路,那就是在她给宁婉接生时动些手脚。 宁柔就是这时候将那些人抓住的。 宁柔抓到了人,就直接告诉了宁婉,后面的事她就不掺和了。 也不知宁婉是怎么跟周荣说的,总之周荣大怒,下了严令彻查。 结果查到了周荣后院的一个侍妾身上,刚一查到,那侍妾就自尽了,不过留下了一封遗书。 那遗书上说是她嫉妒宁婉得宠,一时猪油蒙了心,这才起了害宁婉的歹念。 第1167章 犯忌讳 但凡长了眼睛,有点心的人都不会相信害宁婉的幕后主谋是那侍妾。 云悦也一样不相信。 就是宁婉没进周荣的后院前,那侍妾的宠爱也是平平,周荣一个月能去她那里一次就不错了。 再说那侍妾虽说不是寒门出生,但家境只能说是普普通通,压根儿就没什么势力的。 就这样一个人,竟然能布那么大的局,谁信呢。 宁柔也一样不相信,“娘,那侍妾不可能是主谋的。主谋肯定另有其人!” 云悦点点头,不过没开口。 “娘,您觉得主谋是谁?” 云悦摇头,“不知道。” 宁柔却道,“娘您应该知道主谋是谁吧。只是您不愿意说。” 云悦看着宁柔,“说了又有什么用?事情到这里已经结束了。 案子定了,那侍妾就是幕后主谋。” 反正周荣就是这么结案的,他们反正也就那么信了。 宁柔叹了口气,“在得知大姐要进太孙的后院,其实我就很为她感到担心。 除了娘希望我们姐妹都嫁进高门,这样以后就能提拔拉扯纪家,爹其实对我们很好,只希望我们姐妹三个能幸福,嫁进适合我们的人家。” 云悦感叹,“你爹对你们是很好。” “国公府有门老亲,不过有些远了,她家有个姑娘,比大姐大两个月。” 云悦知道宁柔不会无缘无故提起一个人,便等着宁柔继续说。 “不过那姑娘的出身很低,家里连个当官的都没有,说是书香门第,其实家里早就入不敷出了。 每次来国公府都是打秋风。爹念在亲戚的情分上,每次都会给他们一些银钱。” 宁柔眼里流出几分伤感,“那姑娘对我们姐妹三个很是讨好。虽然那作态有些——不过我知道她也难。 年轻姑娘,哪个不爱脸,她也只是为生活所迫。” 云悦有些好奇地问道,“你说的那姑娘后来怎么了?” “嫁人了。在爹带着我们来京城前,她嫁人了,是她家人给她选定的人家。 娘,您知道她家人给她选了什么人家吗?” 云悦摇头,“不知道。”她都不知道宁柔说的姑娘是谁。 “一个年近六十的老头子,年纪比那姑娘的祖父都要大。” 云悦挑眉,这在意料之外,可也在意料之中。 “你说的那个年近六十的老头子要么是很有权,要么是很有钱吧。”否则那姑娘的父母也不至于脑子进水,非要将女儿嫁给这么一个男人。 “是,那真叫一个有钱又有权。那姑娘的父母之所以要将她嫁给那老头子,是因为那老头子能提携他们家,还能给那姑娘的哥哥捐个功名,给他一份实差。” 云悦讽刺一笑,“这不就是卖女儿吗?” “对,这话就是在卖女儿。那时候我很心寒,也觉得可怕,同时又觉得庆幸。” “庆幸没生在那样的人家,庆幸自己有个好父亲。” 宁柔点点头,“嗯。比起那个被父母卖了的姑娘,我们姐妹真的可以说是非常幸运。 我真不懂大姐为什么要选择进宫,她其实比我说的那姑娘没好到哪里去。” 云悦纠正道,“你拿太孙跟那快六十的老头子比?这是对太孙的侮辱了。” “太孙当然是人中之龙,才华出众。可后宫是什么地方? 虽说我没亲身经历过,但也能想象得出来。大姐怎么会想要进宫呢。”这是宁柔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云悦笑了笑,“吾之蜜糖彼之砒霜。你太不了解你大姐了。 我见你大姐的次数不算很多,但有一点必须得说。你大姐真是天生适合皇家的人。” 宁婉的心机手段,云悦不能不说一句佩服! 那真不像是一个不到二十的普通闺阁少女啊,就是许多活了大半辈子的女人怕是都还不如她。 “我是真的不懂我大姐。”宁柔还是无法理解宁婉,“这次太孙妃都出手想害她了。她能躲得过一次,还能躲过第二次第三次吗?” 云悦深深看着宁柔,“你太小看你大姐了。还有你得对太孙有点信心。” 云悦都快相信周荣对宁婉是真爱了。 “对太孙有信心?”宁柔似是无语地抽了抽嘴角,“如果太孙心里真的有我大姐,为什么要这般轻易放过太孙妃?连个公道都不给我大姐?” 这件事的幕后主谋出了太孙妃,绝对就没其她人了! 会害宁婉的,肯定是周荣后院的人。 那些侧妃的家世都不是很好,但不代表她们不能做成这件事。 可那被认为是主谋的侍妾,她可是太孙分的人! 这点没多少人知道,宁柔能知道,还是宁婉主动告诉她的。 不过就是不知道这点的人,最怀疑的人怕也是太孙妃,她太有动机了。 “你大姐和她腹中的孩子出事了吗?”云悦反问。 宁柔一噎,很快就道,“没出事,是因为她们没来得及动手!但是这不代表她们没错。” “在皇宫,黑白可没有那么分明。说一千道一万,你大姐和她腹中的孩子没事。” 想以此来惩罚太孙妃,甚至是废了她,那是绝不可能的。 除非周荣已经大权在握,头顶没有压着他的人。 那周荣说不准还有可能会冲冠一怒为红颜。 现在嘛—— 周荣头顶上的大山太多了。 明康帝,太子还有太子妃。 “太孙对你姐姐可以了。明面上虽然只是惩罚了那侍妾,但暗地里可是给了太孙妃好大的没脸。” 前不久就是初一,可周荣却去了一个侍妾那儿。 偏偏这事还没藏着掖着,差不多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周荣也知道要害宁婉的是太孙妃,这是故意打太孙妃的脸呢! 不止如此,周荣还夺了太孙妃的宫权。 自从皇后疯了,太子妃和太孙妃都掌了一部分宫权。 周荣直接跟太子妃说,太孙妃的身体不太好,连他后院的事都有心无力,就更管不了宫务了。 一句话,太孙妃手里的宫权没有了,连周荣的后院也不能管了,权力被几个侧妃分了。 宁婉手里没分到什么权力,原本周荣是打算给她的,但宁婉以怀孕为由拒绝了。 也是太孙妃对宁婉和她腹中的孩子动手,让周天齐和太子妃不满了,否则他们也不会默认周荣不给太孙妃脸。 作为正妻,就得大度!哪能出手谋害妾室和庶子庶女,这是犯了大忌讳! 第1168章 明康帝濒危 可说破天了,宁婉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没事,总不能因此就废了太孙妃吧。 退一万步说,就是真让太孙妃害成了宁婉和她腹中的孩子,太孙妃会不会因此被废,那还真不好说。 不过这一切都没发生,云悦也不想再多加猜测了,没意思。 “你就别担心你大姐了。”云悦劝了宁柔一句。 要是宁婉进的不是周荣的后院,姐妹两人都在京城,宁柔作为妹妹还能常常去看看她。 可现在宁婉进的就是周荣的后院! 俗话说得好,一入宫门深似海! 宁柔想时不时进宫看望宁婉,那几乎没戏。 宁婉作为侧妃,也不好经常见家人。 之前宁柔能进去,还是因为宁婉怀孕,特地求了周荣。 “我明白的。我只是有些为她难受。我大姐选的这条路太难走了。” 云悦淡淡道,“说不定你大姐很高兴很乐意呢?” 有人天生喜欢平淡如水的生活,可有的人却是天生有野心,喜欢刺激! 无疑,宁婉就是如此,有野心,也根本不惧眼前的艰难险阻。 宁婉和毛欣兰其实属于一类人,两人都是有野心,事业型的女人。 不过宁婉明显比毛欣兰要有脑子多了。 东宫那儿暂时就这么平静下来。 进了深秋以后,明康帝的身子逐渐变差。 一开始明康帝只是在上朝时咳嗽几声,一般没人会觉得这算什么大毛病。 秋天嘛,天气干燥,咳两声很正常。 就连太医给明康帝看过以后,都没开药,只是让明康帝每日都服用一碗冰糖炖雪梨。 可是谁能想到就短短的半月功夫,明康帝的身体就急剧衰败下来,生机好像一下子从他的身体里抽走了。 这下子整个京城都慌了。 关系到一国之君的身体,可没有比这更大的事了! 最倒霉的还是太医。 给明康帝诊脉的可都是太医院最好的太医,明明那时候明康帝的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里,突然就恶化了? 这简直是见鬼了! 没中毒,也没染上重病,可身体就是忽然变差了。 太医院里就没有一个太医能说出个所以然。 程二郎也很为明康帝担忧。 如果没有明康帝,程二郎也不可能成为户部尚书。 他们君臣相宜,程二郎自然是希望明康帝能长命百岁的。 苗氏也在家里长吁短叹的,“皇上不是真龙天子吗?有神佛庇佑,一定能过这一关的是不是? 唉——皇上可是好人啊。没有皇上就没有咱们这一家子的好日子过。 皇上也是个好皇上,让天下的老百姓都过上了好日子。” 云悦在知道明康帝病重后,眉头始终紧紧皱着。 要说没为明康帝感到可惜难过,那是假的。 做人得知道感恩。 如果没有明康帝,他们一家的确没有那么好的日子过。 云悦此刻想的更多的是云秀。 她还记得见云秀的最后一面,那时候云秀疯疯癫癫说了好多。 云悦知道云秀说的是她的上一世。 那时候的云秀受的刺激太大,已经有些分不清前世和今生了,她嘴里念叨的最多的还是什么,周天磊当了皇帝,她会是周天磊最宠爱的贵妃,甚至皇后...... 这样的话云秀来来回回说了好几遍,云悦听烦了,所以就有些不耐烦,也就没怎么认真听了。 也是这会儿明康帝病重了,云秀当初在天牢说的那些话才清晰地在她耳边回响。 云秀那时候好像说过,明康帝没当多久皇帝,周天磊就上位了。 云秀说过这话吧? 事情过去太久,云悦当时听得又不怎么仔细认真,她还真是有些不确定了。 当时还在的就只有楚子文了,总不能再去问楚子文吧。 云悦心里乱糟糟的。 难道有些人的命格就是无法改变? 可周天齐的改变了,明康帝作为九五之尊,难道就真的不能改变吗? 作为当事人的明康帝压根儿就没想起云秀,他早就把云秀那个疯女人忘了。 是的,疯女人。 在明康帝心里,云秀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女人! 如果周天磊没有遇到云秀,说不定还不至于落到那么可悲的下场。 明康帝至今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儿子就是再差劲,那大多也是因为别人的原因。 儿子总是亲的!外人终究是外人。 明康帝想的是老天爷对他太残忍了!为什么要这么快夺走他的性命,他还有好多事情没做,有好多好多大的抱负。 周天齐见明康帝面色灰暗,就如垂垂老人一般,顿时心如刀割。 明康帝对周天齐绝对没的说,从小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先是封他当世子,后面又让他当太子。 猜忌什么的,可能有,可能没有吧。 可是不能不承认,明康帝对周天齐真的很好,是一个好父亲。 明康帝的身体变得如此糟糕,周天齐哪能不心痛,冲着太医低吼,“这就是你们说的父皇没大碍?若是你们及早察觉父皇的身体有问题,说不定父皇也不至于如此!” 太医们就跪在明康帝的床榻下,一个个身子抖得跟筛子似的,他们冤,真的是太冤了! 之前明康帝是真的没病啊!他们也不懂一个人的身体怎么就忽然衰败成这样,这根本就不正常啊! “孤不管,你们一定要将父皇治好,否则——”周天齐正发着狠,就听明康帝咳了两声,急得他顾不上训斥太医,忙去询问明康帝,“父皇您没事吧?” 明康帝摆摆手,“让他们都退下吧。咱们父子两个好好说说话。” 周天齐点头,“好。” 太医很快退下了,一时间偌大的寝殿除了明康帝和周天齐,就只剩下伺候的宫人。 “别追究那些太医了。” “若不是他们医术不精,没及时发现父皇您的身体出了问题,您何至于如此?”周天齐心如刀绞。 明康帝摇头,“你信命吗?朕有一种朕就该死了的感觉。不是病,是命。” “父皇您是九五之尊!您——” “呵呵——”明康帝低笑着打断了周天齐的话,“说的皇帝好像就能长生了一样。由古至今,哪个皇帝长生不老了? 还长生不老呢,活到百岁的都少。” “父皇。”周天齐也是当祖父的人了,可如今见父亲垂危,他顿时哭得跟孩子一般。 明康帝看着周天齐脸上的眼泪,心一暖,嘴上却道,“哭什么,都是当祖父的人了,看开点吧。 朕这辈子活得其实也够本了。” 第1169章 接连去了 其实是没够本,可明康帝也不好当着儿子的面抱怨,那也太没个样子了,有失他作为帝王和父亲的尊严。 周天齐此刻想不到这么多,他双眼含泪地看着明康帝,哽咽道,“父亲——” 明康帝不想看周天齐这般,开始跟他交代起身后事。 明康帝先说的是周天齐的几个庶出弟弟,“听话的,就给他们一些尊荣,让他们好好过日子。 不听话的——你那几个庶弟,也没几个有本事,不像是能给你找麻烦的。 罢了,不管怎么样,留他们一条命就是了。” “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会好好善待弟弟们。” 明康帝只当周天齐说的是真话,他也信了。 “还有你那些皇妹,有嫁了人的,也没有没嫁人的,对她们好点。” 皇子还有些忌讳,可公主就没什么忌讳了,对周天齐产生不了任何的影响。 周天齐低声应了,“儿臣明白。” “你母后——朕去了,你登基以后,她就是太后了,可她疯疯癫癫的,你以后只管好生养着她就是了。 别的也就罢了。” “儿臣会好好孝顺母后的。”那再怎么样也是他的亲生母亲,周天齐还是愿意让她有个好的晚年。 明康帝点点头,“这就好。” 接着明康帝又跟周天齐说了一些重要的朝臣,在说到程二郎时,他顿了顿。 好一会儿,明康帝才幽幽说道,“二郎的确是股肱之臣,有本事,也忠心。 他也会教儿子,两个儿子倒是都成才了。要不要继续用,就看你的了。” 周天齐是想继续用的,这些年他们明面上虽然没什么交情,可私底下的来往还是有的。 明康帝又断断续续交代了周天齐好多事,有的是想起来了就说。 直到说累了,明康帝才停了下来,挥挥手,让周天齐退下了。 当晚,明康帝就去了,好在周天齐就陪在他身边,送了他最后一程。 明康帝去世,这是国丧。 就在明康帝去世三天后,程高中也在一个晚上安静地去了,就连睡在她身边的苗氏都毫无察觉。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苗氏连着推了程高中好几下,见他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才察觉不对。 程二郎伤心得难以自抑,先是器重他的君王去了,紧接着父亲又没了。 这对程二郎来说无疑是锥心之痛! 云悦一边要操持程高中的丧事,一边又要照顾程二郎和苗氏。 苗氏因为程高中去了,伤心不已,接连哭晕过去好几次了。 这不苗氏刚醒来,盯着云悦看了一会儿,猛地又哭了起来,“你爹他怎么就这么去了啊!我怎么就睡得那么沉,一点感觉都没有。 你爹去的时候,身边都没有一个儿孙陪着啊!” 苗氏哭得撕心裂肺,只恨不得跟着程高中这么一起去了。 能不伤心吗?她跟程高中相依为命大半辈子了,谁也离不了谁。 没想到程高中一声招呼都没打,就这么去了,这简直是在挖苗氏的心啊! 苗氏真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痛啊!难受啊! 云悦也很敬重程高中,嫁进程家多年,程高中一直很疼她。 不夸张地说,程高中绝对是将云悦当亲女儿一般疼爱。 谁能想到程高中就这么去了呢! 就跟杨氏一样,先前真的是一点征兆都没有,人就那么冷不丁没了。 云悦不能哭,否则苗氏见了只会更伤心,到时就会更加哭个没完没了。 苗氏再这么哭下去可不行,身体受不住啊。 “娘,这说明爹去的时候不痛苦。再说爹这一辈子也没什么遗憾了。 爹有您这样的好妻子,儿孙也都出息了。” 苗氏的哭声一顿,随即苦笑,“我跟你爹是做梦都没想过能有如今这样的好日子过。 多过一天好日子,都是我跟你爹的福气啊。只是他怎么就不多享几年福,就这么去了呢!?” 说完,苗氏又哭了。 哭完以后,苗氏脑袋一歪,又晕过去了。 云悦叮嘱屋内的丫鬟婆子好生照顾苗氏,她去前头看程二郎了。 程二郎没跟苗氏似的直接倒下,但他的情形也没好到哪儿去,不说话,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可就远远地望着,都能感受到程二郎身上的那股子浓浓的悲伤,让人忍不住眼睛发酸想哭。 程二郎也没胃口,不想吃东西。 如今在守孝,不能沾荤腥。 程二郎对程高中十分孝顺,更是会不打一代折扣地为程高中守孝。 因此云悦只能在膳食上做文章,就是素食也得做得味道好一点,这样也能让程二郎多吃一点。 过了好几天,程二郎有次回到房间,忽然抱着云悦哭了起来。 感受到脖子处流淌的液体,云悦的眼睛也酸酸的,她搂住程二郎,温柔地拍着他的背,“爹在天之灵肯定也不想看到你这样。相公你要振作起来。你可是家里的顶梁柱,可不能倒下。” 程二郎没有抬头,闷闷道,“我真是太不孝了。我该多抽点时间陪爹的。” “你公务的确繁忙,但你还是会尽量抽时间亲自去陪爹娘出去走走。相公你做得已经很好了。” “不。我做得还不够好。” 这一晚,程二郎哭了好久好久才睡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程二郎就起来了,虽然身上还弥漫着悲伤,但整个人的精气神要比之前好一点。 云悦见状,不由放下了心。 程二郎这么哭出来也好,悲伤难过一直憋在心里,那才要命。 过了两天,三公主偷偷来找云悦,“娘,我觉得二弟妹有些不太对劲儿。” 云悦不解,“她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光注意着苗氏和程高中了,对别人她就没怎么关注了。 三公主低声道,“二弟妹这几天的脸色有些不太对劲儿,脸色发白,额头冒汗。 我想找大夫给二弟妹看看,但她拒绝了,说爷去了以后,家里那么忙,别再为她的事折腾。” “赶紧把安大夫喊过来给你二弟妹看看。有什么比身子更重要?”云悦边说,边指了丫鬟去请安大夫。 因为担心苗氏,所以云悦特地请了个大夫在家,这样就方便万一出什么事,也不至于忙得手忙脚乱了。 云悦想想还是不放心,亲自去看宁柔了。 三公主见状也跟了上去。 见到宁柔,云悦这才发现她的脸色的确很不好看,“身体不舒服,怎么不说出来呢?” 第1170章 宁柔有孕,柿子 宁柔不好意思道,“娘,我没什么事的。爷去了,你要照顾奶和爹,已经很辛苦了,我不想再叨扰您。” 说话间,安大夫到了。 “让安大夫给你看看。”云悦看着宁柔,只觉得她的小脸白得有些吓人。 宁柔没拒绝,顺从地将手腕伸出来,由安大夫诊脉。 过了好一会儿,安大夫才收回手,沉声道,“二少夫人这是有了身孕,有一个多月了。” 云悦立即看向宁柔,见她脸上满是震惊。 “安大夫,我儿媳的身体没事吧?”云悦很快收回视线,转而问起安大夫。 安大夫道,“二少夫人这些日子有些太过劳累,休息也不好,怕是也没按时用餐,导致动了胎气。 幸而发现得早,我给二少夫人开些安胎药,平时注重休息,按时吃三餐。这样好生调养一段日子,想来就没什么问题了。” 宁柔这里后怕不已,她原以为自己的身体没出什么大问题,压根儿就没怎么放心上。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是有了身孕,要是她今儿个没看大夫,继续这么下去,那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就保不住了? 云悦也说了宁柔两句,“不舒服就得早点说啊。还是你大嫂看出你不对,特地来找我。” 宁柔向三公主道谢。 三公主摆摆手,“没什么。” 没多久福儿就来了,他也得到了宁柔有孕的消息,同时还有宁柔腹中的孩子差点出事的消息。 云悦这才注意到福儿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眼底挂着淡淡的青色,可见这些日子都不曾休息好。 程高中向来很疼爱祥儿和福儿,如今他去了,祥儿和福儿哪可能不伤心。 云悦有些自责,她这些日子真的是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到了苗氏和程二郎身上,对其他人就关心不够了。 否则也不用三公主特地来提醒她,宁柔的身体出了岔子。 “娘,按理守孝是该吃素,不能碰荤腥。可如今——”福儿是愿意好好守孝的,可总不能让自己的媳妇跟着一起吃素吧。 大人受得了,肚子里的孩子也受不了啊! 云悦道,“你爷在天之灵要是知道你媳妇有了身孕,别提会有多高兴。 真要是为了替你爷守孝,害的你媳妇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事,你爷在天之灵才会难安。” 福儿暗暗松了口气,他就知道他娘不是死守规矩,不知变通的人。 程二郎知道这件事后,也有些后怕,“要是福儿媳妇肚子的孩子出了什么事,那就真的糟了。” 云悦也有些庆幸,这说明宁柔肚子里的孩子是有福的,一定能顺利出生,平平安安长大。 程高中去世,程家自然要守孝。 就是在外做官的程大宝也带着一家人回了京城奔丧。 程大力在程高中的坟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都没能孝顺亲爹,他怎么就那么去了呢! 在祭拜过程高中后,程大力就在京城租了一处两进的宅子,这是打算暂时留在京城了。 作为孙儿,程大力是要为程高中守一年孝。 程家就这样沉寂下来,所有人都要守孝。 一年后,程大宝,祥儿和福儿都除了孝,他们都是孙辈,只需要守一年。 祥儿是驸马,他要起复很容易。 周天齐还特地问了祥儿想去哪儿,得知他还是想呆在户部,二话没说就让祥儿官复原职。 原本占了祥儿位置的人,直接被调到了别处。 福儿可是大晋建朝以来第一个六元,周天齐对他也是看重的。 福儿的要求就简单多了,他还是想留在翰林院。 周天齐同样答应了。 程大宝就入不了周天齐的眼了。 可程二郎虽然在守孝,但他还是为程大宝做了打算,替他谋了一个外放的县令的职。 程大宝对程二郎感激不尽,没多久就带着一家人上任了。 程二郎则要继续守孝。 云悦去看了祥儿,“你爹如今在守孝,户部就只有你一个人,若是被人刁难欺负了,你——” 想到儿子会受刁难,云悦的心情还真是不怎么好。 祥儿却道,“娘,儿子没那么没用。 再说我可是驸马呢!那些人不敢太过分的。还有儿子在户部的人缘还可以。” 祥儿说得轻松,可云悦一点也不信。 看着云悦脸上的忧色,祥儿安抚道,“儿子想走的路注定不会一帆风顺。多磨砺磨砺自己,其实挺好的。娘您不用为我担心的。儿子也不会由着人欺负。” 真的是长大了啊! 云悦看着祥儿,不由在心里感叹。 “娘相信你。” 儿子都这么大了,也都当爹了,早就能独当一面了。 只是当娘的总是会忍不住心疼儿子受苦。 看过祥儿,云悦又去看了她的小孙儿柿子。 宁柔生了一个男孩儿,大名程昀。 怎么会取柿子这小名呢? 原来福儿想取的其实不是柿子,而是狮子,正好跟祥儿的儿子虎子配。 可是宁柔觉得狮子听起来怪怪的,不乐意。 可福儿又不愿意放弃,想了想,就折中改为柿子了。 正好,福儿也喜欢吃柿子。 福儿就给他的儿子取了个叫柿子的小名了。 宁婉生了个女儿,取名明珠,这还是周荣亲自取的。 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意思,宁婉生的女儿是周荣的掌上明珠,心头宝。 说起宁婉,云悦还真是不能不佩服她。 她怀孕加上坐月子,都快一年了,可周荣一直都没对她淡下来,反倒是越发受宠。 正想着,云悦就进了宁柔的屋子。 宁柔正在逗着柿子。 柿子倒是个活泼爱动的,笑声跟铃铛似的清脆好听。 宁柔见到云悦,笑了笑,“娘。” 云悦点点头,对着躺着的柿子拍了拍手。 柿子像是被吸引了注意力,黑溜溜的眼珠子看向云悦,对着她甜甜一笑。 这一笑,可是把云悦的心都笑化了,“柿子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宁柔温柔地看着儿子,对她来说,儿子是老天爷对她最大的恩赐。 在程二郎守孝的第二年,云舟带着妻子儿女回了京城。 云舟回到京城的第二天,就登门看望云悦。 多年不见,云悦看到云舟的第一反应就是,她这弟弟变得好成熟,她都有些不敢认了。 第1171章 心态平和 云舟看着云悦,也不由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小力给我的信上说姐姐你瞧着跟之前没什么变化,原本我还不信。现在亲眼见了,才知小力所言不虚啊。” 想想他们跟云悦也好多年不见了,云悦又才生了小儿子没多久,人再怎么也会老吧。 可是如今亲眼见到云悦,云舟才不能不承认,程小力说得没错,云悦这些年是真的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岁月好像格外优待云悦,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什么印记。 云悦这些年多的只有优雅高贵。 云悦倒是被云舟的话逗笑了,“你跟小力外放多年,别的本事有没有长进,我不知道。 可这嘴巴倒是越来越甜了。小力见到我以后,也说我跟之前没什么两样。” 云舟挑眉,“那就说明这是事实啊。我们可不是溜须拍马,而是实话实说。 姐,说真的,你怎么保养的。我真觉得你没怎么变。” “这话你早就问过了,我也早就回答过你了。”说着,云悦压低了声音问云舟,“这些年你是不是也按照我教你的法子保养啊?我看你也没老多少啊。” 云舟还挺爱美的,早就问过云悦不少保养之道。 云悦还偷偷见过云舟按照她教的保养。 爱美是人之天性,无论男女。 “你没藏私吧?”云舟狐疑地看着云悦。 云悦拍了下云舟的胳膊,用了两分力道,“我是你亲姐,我能藏什么私?” “那我怎么就比不上你呢?”云舟很是纳闷。 云悦想了想道,“你是男人,我是女人。你外放为官,要操心的事多。 我呢,每天只要管好家里这些事就行了。比起你,我的日子就好过舒坦多了。” 顿了顿,云悦又加了一句,“我心态年轻吧。” 虽然她也是四十多的人了,虽然不觉得自个儿还是小年轻,但再怎么也没觉得自个儿老了。 “在外面呆够了,终于打算回京城了?”云悦看着云舟问道。 云舟摇摇头,“我原本没打算那么早回京城的。” 云悦不解,“那你——” “程爷爷不是去了吗?我怕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啊。 这实在是人生莫大的遗憾。纠结了许久,再加上娘也一直盼着我赶紧回京,我就带着一家人回来了。” “回来也好。爹娘这些年都惦记着你。”云悦也是盼着云舟回京城的,要知道林氏真是盼得眼珠子都红了。 姐弟两人各自说着这些年的情况,虽然两人经常通信,但到底比不上面对面亲自交流。 “姐,不到一年,姐夫就能除孝了。姐夫是什么打算?”云舟忽然问道。 祥儿想回户部,周天齐二话不说就让他官复原职,将占了位置的官员调走。 可这绝对不适合程二郎。 一来祥儿的官儿不大,调动还算方便。 二来是祥儿是驸马,说来他也是周天齐的妹夫。 换个人,怕是没那么好的待遇。 程二郎的情况就特殊了,守孝前他是正二品的户部尚书。 但凡能成为户部尚书的,他能是普通人? 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这种官员调动,就不是周天齐一句话就能拍板决定的了。 现在当着户部尚书的郑大人,那也算个人物,说来他还算周天齐半个岳父。 之所以说是半个,那是因为郑大人的嫡女原先是周天齐后院的侧妃。 等到周天齐登基为帝后,郑大人的女儿就被封为了妃子。 “你姐夫倒是没什么打算。他说了,皇上让他当什么官儿,他就当什么,不过他暂时不打算外放了。 毕竟我婆婆年纪也大了,经不得舟车劳顿,也担心水土不服。” 云舟皱了皱眉,不甘心地继续问,“姐夫自己呢?他是什么想法?” “你那么关心你姐夫是什么想法做什么?”云悦似笑非笑地望着云舟。 云舟道,“姐,你别跟我打马虎眼。 姻亲之间守望相助,这是常事。如今咱们这些人里,官儿当得最大的就是姐夫了。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自是盼着姐夫能好。” 当个实权的二品官可远远比当个虚职的二品官来的强多了!甚至称得上是天差地别。 “还有差不多一年时间。你操心得太多了。”比起云舟,云悦的心态就要平淡多了。 云舟却道,“多做些准备总是好的。” “你姐夫心里有数。”眼见云舟还要再说,云悦就道,“我就不多留你了。赶紧回去,娘现在可稀罕你了,少见你一会儿就急。” 云舟深知云悦是不想多提,心下叹气,起身时说了一句,“姐,若是姐夫真的什么打算都没有,你真的该好好劝劝姐夫。姐夫年纪也不算太大,在官场上绝对算是年轻的,他还有大好的前程呢。” 等云舟离开了,云悦忽然笑了。 这些年,人人都有了变化,可程二郎嘛——他好像真的没怎么变。 他当官只是希望能为百姓做点事,盼着家人能过上好日子。 后面一点算是实现了,前一点,对程二郎来说也算是做到了。 何止云舟很关心程二郎的起复,就是祥儿也关心过。 程二郎给了祥儿一句准话,“皇上让为父当什么官儿,为父就当什么官儿。你别瞎操心了。” 祥儿那时候还想再说,却被程二郎打发走了。 真正的原因程二郎只跟云悦说过,“当什么官儿也好,我只要尽心尽力地做好就是了。 位极人臣,或是当个七品县令,我现在觉着这两者也没什么区别,都能为百姓做事。” “相公,当官的能有你这样好心态的人,可真是不多。”哪个当官的不想拼命往上爬。 位极人臣更是他们的终极目标。 程二郎笑了笑,“人这辈子啊,只有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就能看得开,也能看得清楚明白了。” “福儿像你。”云悦幽幽说道。 换做以往,程二郎一定会指出很多福儿不像他,不如他的地方。 可现在嘛—— 程二郎不能不承认,福儿其实是最像他性子的,不过福儿那么懒散喜好享受,这点就不知道是像谁了。 “祥儿那样有野心的,以后要走的路就很艰难。 我是祥儿的亲爹,我自然也想多帮帮他,让他的路好走点。只是—— 当今皇上的性子其实是有些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与其做一堆小动作,处处走人情。还不如什么都不做,等着皇上安排。” 第1172章 吏部尚书 说起周天齐,云悦也不能不唏嘘感叹。 就是不知道去世的明康帝知不知道周天齐的真实性子。 真的,在周天齐登基前,谁能想到他是那么一个凌厉厉害的性子。 明康帝还在的时候,对老臣多有优待,尤其是那些追随过他打江山的老臣。 哪怕明知道那些老臣做了不妥当的地方,明康帝往往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 周天齐不是啊! 他登基以后,大刀阔斧,一下子就处置了许多人。 倒不是随意处置的,而是那些人都是犯过错的。 可是那些错误,早在明康帝那儿过了明路,等于算是过去了。 问题是在明康帝那儿过去了,周天齐那儿没过去! 周天齐一登基,就开始跟人算旧账! 罢官夺爵的人真是数不胜数。 好在周天齐没大开杀戒,八成也是顾忌着名声。 可就是如此,也让众人看出了周天齐的几分真实性子,绝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在这样一个帝王手底下干活,你要是敢弄什么夭折子,那你就等着回家吃自己的吧。 周天齐可不是明康帝,会跟你讲什么情分! 云悦那时候见周天齐雷厉风行地处置官员,她也惊了惊。 跟周天齐认识那么多年,真没看出他是这样的人。 不过也有可能是她跟周天齐来往不多,没能察觉他的真实秉性吧。 云悦觉得程二郎是知道周天齐的真实性子的。 那时候程二郎在得知周天齐处理了一大批人后,别说惊讶了,就连眉头都没动一下,显然是心里有数。 事后,程二郎跟云悦私底下说过,“那时先帝还在,对老臣多有优待。 我见皇上虽然没说什么,但总是皱眉,眼里有不悦之色。我猜皇上那时候八成是忍着。 如今皇上登基了,头顶上没人压着他了,自然是想如何就如何了。” “皇上他也够能忍的。”这都忍了好几年啊。 “当然得忍。那时他还只是太子,可不是皇帝。 先帝也不止他一个儿子。”周天齐只是太子,就算是明康帝最器重的儿子,那又能如何呢? “我倒挺看好皇上的。” 云悦打趣了一句,“相公,这里就咱们两个。” 程二郎好笑道,“我不至于当着你的面拍皇上的马屁。我说的都是心里话。 皇上显然是个想干实事的,这样很好啊。其实——也就是先帝不在了,否则我也不敢说。 先帝哪哪儿都好,可是对那些立有功劳的老臣太好了。” 爵位给高点,多给些金银赏赐。 这些都不算什么。 可是那些老臣家里每每有不孝子弟犯错,都会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明康帝一见就心软了。 然后—— 然后程二郎心塞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虽然不是次次如此,但这次数还是不少的。 事实证明,程二郎的想法是对的。 周天齐为人虽然严厉,眼里揉不得沙子了一点,但的确称得上是一个好君王。 周天齐处理政务很勤快,也不怎么沉迷于女色。 天子守孝是以日代月。 周天齐一出了孝,就有大臣上奏选秀,却被周天齐压了下来。 这都两年多了,周天齐才选了一次秀,宫里也只进了六个人。 这人数真不多,甚至能称得上是少了。 周天齐也不是吝啬的性子,有错必罚,有功必赏! 总之周天齐这样,很对程二郎的胃口。 转眼就到了程二郎除孝的日子,周天齐也没忘了他,可是要让程二郎做什么,他还没想好。 京城的官位向来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如今坑都瞒了,让程二郎做什么呢? 闲置?周天齐不愿意。 对程二郎,周天齐是满意的,是个干实事,并且有本事的人。 就是可惜,京城现在没什么合适的缺。 想让程二郎外放,但对方进宫明确表示不想外放,倒不是吃不了苦,理由也很正当,是为了孝顺老母。 换个人这么说,周天齐不一定信,可程二郎的话,他信。 也就是这么巧!该属于程二郎的还就是他的。 现在的吏部尚书今年都六十八了。 说起了吏部尚书也是跟随明康帝的老人了,为人有些圆滑,不喜欢得罪人,可要说本事也是有的。 周天齐登基后,没换掉他,也是看他有本事能干活的。 人人说起这吏部尚书,都说他起码能活到七八十!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吏部尚书身体好啊,在朝堂上上奏什么,那叫一个中气十足。 吏部尚书教训儿孙,都是亲手教训的!棍子使得那叫一个虎虎生风。 可是谁能想到吏部尚书忽然就这么没了呢? 不是得了重病,也不是跟明康帝和程高中一样寿终正寝,而是那天的晚饭特别合他胃口,他就多吃了一碗饭荣,结果噎死了! 堂堂的吏部尚书竟然是被噎死的!这传出去也真能让人笑掉大牙了。 反正吏部尚书就这么没了。 周天齐感叹了一会儿,赐下了谥号,又给了吏部尚书家人一份哀荣,然后就点了程二郎当了吏部尚书。 六部尚书,以吏部为尊! 吏户礼兵刑工,这是按顺序排的。 吏部管的是官员升迁,可想而知它是个什么地位了。 云悦也没想到程二郎能得那么好的缺。 也是巧了,程二郎这一出孝,原先的吏部尚书就噎死了。 祥儿在心里暗暗叫好,真是谢谢先吏部尚书就这么死了,否则他爹也不可能成为吏部尚书啊! 这么想有些不厚道,祥儿很快就压下了这想法,但嘴角还是高高向上扬起。 整个程家都高兴程二郎当了吏部尚书,这是他们家的大喜事啊! 只有苗氏没什么高兴的,他儿子之前是户部尚书,现在当了吏部尚书,不都是尚书,那官职一样,有什么好高兴的?又不是升官了。 云悦只能细细跟苗氏解释其中的差别。 别的苗氏听不太懂,顶多是一知半解,可有一点苗氏听得非常清楚。 那就是当吏部尚书比户部尚书强!确定这点就可以了。 苗氏这才高兴起来,拉着云悦的手道,“看来现在的皇帝也是好的。跟先帝一样,看出二郎的本事,愿意重用他。你也得跟二郎说,得好好替皇上办差,这样才能不辜负皇上的一番信任器重。 咱老程家的人都是有良心的!” 云悦忍着笑点头,“嗯。娘您就放心吧,相公一定会尽心竭力为皇上办事的。” 第1173章 福儿进刑部 程二郎没想到他当上吏部尚书后,第一个来找他的不是别人,而是他的二儿子福儿。 福儿提出要调离翰林院,就当着程二郎和云悦的面说的,半点也不委婉。 对此程二郎和云悦都不惊讶,要知道福儿在翰林院都呆了好几年了,这已经远远超出他们的预料了。 直到现在福儿才提出要离开翰林院,这已经很不错了。 其实就是程二郎这会儿不是吏部尚书,都能帮福儿调去别处,因为福儿官儿不大,调动起来容易。 程二郎问道,“你想去哪儿?六部哪里?亦或是大理寺,光禄寺?顺天府?” 福儿挺了挺胸,“我要去刑部。” 这次程二郎和云悦都有些惊讶了。 吏部管的是官员调动升迁,福儿应该不会很喜欢。 户部管的是钱。福儿的确爱钱,可对管钱就没什么兴趣。 礼部管的是科举还有礼仪等事,福儿肯定不喜欢。 兵部更别提,福儿除了喜欢骑马,别的就没有爱的。 至于工部,也没见福儿动手创造能力很强,没选也正常。 只是福儿怎么会选中刑部的? “刑部可是要审问犯人的,那些血腥狠辣的手段,你确定能受得住?”云悦有些不放心,福儿可没怎么见过血。 福儿回道,“娘,我去刑部又不是为了审问犯人。我想去刑部,是想查案!” “你喜欢查案?”没看出来啊!云悦在心里道。 其实没看出来的不止云悦,就是程二郎也没看出来,“你确定你可以?” 被小瞧了的福儿很不高兴,“爹,你别看不起我啊。 说不定以后京城就会流传出我断案如神的名声!名垂青史也不是不可能的!” 程二郎想对着福儿翻个大大的白眼,可想着有些不雅,这才忍住了,“确定要去刑部了? 去了以后,可就不能反悔了。” 福儿肯定的声音响起,“去!我要去刑部!” 程二郎很快就将福儿塞进了刑部,也没请人专门关照,就让福儿自己混吧。 刑部的案子也不少,不过大案子不多,大多数都是鸡毛蒜皮的小案子。 福儿也不是瞧不起那些小案子,只是这些小案子显露不出他的本事啊! 刑部尚书倒是挺喜欢福儿的,每每过了他手里的案子,全都能查出个水落石出。 这说明什么?说明福儿有本事啊! 这次福儿遇到了一件比较大的案子,安阳伯老夫人去世了。 安阳伯府在京城的历史挺悠久。 安阳伯府的老祖宗是跟着太祖打江山,这才有了安阳伯的爵位。 安阳伯的爵位不是世袭,而是传十代。 目前已经是第六代了。 说来现在的安阳伯也是有本事的人,想想之前付太师在京城搅风搅雨,接着是平阳王父子倒行逆施。 京城多少贵族名门都消失了,可安阳伯府却硬生生挺着。 安阳伯苟的能力真是不能不让人佩服。 安阳伯还将自己的妹妹和女儿分别送进了明康帝和周天齐的后宫。 反正安阳伯府在京城也算是有了几分地位,算是一号人物。 安阳伯老夫人六十九了,算是长寿,众人只当安阳伯老夫人是寿终正寝。 可福儿觉得不对,他怀疑安阳伯老夫人的死是另有隐情。 这也是凑巧了,福儿正好撞上安阳伯夫人,也就是安阳伯老夫人的长媳发卖安阳伯老夫人身边的人。 这就不对了吧。 按理伺候过长辈的奴仆,除非是犯了大错,否则就得好好荣养着。 就算是犯了大错,也得看在伺候过长辈的份儿上,轻拿轻放。 哪儿有人一死,就迫不及待地去处置那些下人。 福儿将他的怀疑跟顶头上司说了,可顶头上司不在意,只说福儿想多了。 安阳伯老夫人都那么大岁数了,人没了,多正常啊!这有什么好查的。 福儿不甘心,他心里有很强烈的预感,安阳伯老夫人的死绝对有问题! 可福儿又不好去安阳伯府查,名不正言不顺! 再说那都是女眷,他一个大男人哪儿进安阳伯府的后院查案子。 百般无奈下,福儿找云悦帮忙了,“娘,您帮帮我。” “你就那么确定安阳伯老夫人的死有问题?”云悦看着福儿问道。 福儿道,“反正我是怀疑的。若是不能好好查查,那就会是我心里永远都的刺,我不愿意。” “你可以让你媳妇去安阳伯府啊。”云悦说道。 福儿叹了口气,“我媳妇吧——聪明是聪明,但历练不够,我担心她会错过什么。 我已经派人去接触安阳伯老夫人身边伺候的老人了,可要避着人,这就有些难。 除此之外,我还想试探试探安阳伯夫人。安阳伯夫人的岁数跟娘您差不多,你们才好说话啊。我媳妇太年轻,还算晚辈,这就落了下风了。” “咱们家跟安阳伯府没什么来往。我也不好贸贸然地上门。”云悦淡淡道。 “真的一点关系都扯不上?”福儿不甘心。 云悦想了想,“你夏伯母跟安阳伯夫人的二弟媳是表姐妹,这能扯上一点关系了。” 京城这些贵族之间的亲戚关系,弯弯绕绕的,只要你想,肯定就能扯上一点关系。 也是程家在京城的根基太浅,这要寻亲戚关系就有些难了。 福儿顿时眼睛亮亮地看着云悦,声音甜甜的,就跟掺了蜜糖似的,“娘——” 云悦无奈地搓了搓胳膊,“多大了,还撒娇呢。行了,娘帮你就是了。” “我就知道娘最好了。我真是太幸福了!能有这么好的娘。”目的达成,好话就像是不要钱似的从福儿的嘴里往外冒。 云悦伸手一点福儿的鼻子,“我也真是有福气,才能有你这样的好儿子。” 打小就没让人省过心。 小时候担心儿子会不学无术。 长大了,又觉得他太有主见,动不动就给他找事。 不过能有什么法子呢?儿子是自己生出来的,是亲的! 云悦很快就去找了孙氏,倒是没说福儿怀疑安阳伯夫人什么,这话的确不好说出口。 说白了,一切都是福儿的猜测。 那些猜测还都不好往外说。 能说什么? 难道要说因为福儿看到安阳伯夫人在安阳伯老夫人去世后,就暗暗处理安阳伯老夫人身边伺候过的老人,所以就怀疑安阳伯老夫人的死跟安阳伯夫人有关系? 真要这么说了,福儿不被人喷死才怪。 安阳伯夫人也是堂堂的伯夫人,身上有正儿八经的诰命!可容不得别人这么往她身上泼脏水。 第1174章 安阳伯府的情况 孙氏有些纳闷地看着云悦,“你怎么忽然对安阳伯府的事感兴趣了?” “有点事。你只说能不能带我进安阳伯府,见见那位安阳伯夫人。”云悦避而不谈。 孙氏挑眉,“你大可以自己去啊。你可是堂堂的吏部尚书夫人,你去安阳伯府,他们能不把你捧起来,好好招待?” “需要你带我进去。”云悦是可以自己去,可这不是没理由吗?显得太冒失突然了,怕是不能达成目的啊。 孙氏还是看不出云悦卖的是什么关子,但朋友那么多年,云悦拜托她一点小事,她也不会拒绝,“好,正好我也打算去见我那表妹,明儿个你跟我一起好了。” 云悦笑了,“那就多谢了。你是去安慰你表妹啊?也是,她婆婆这才去了,想来她很伤心吧。” 这婆婆和儿媳的关系,向来都很微妙。 的确是有亲如母女婆媳,比如云悦和苗氏。 但也有相互憎恶,犹如仇人的,这种更多。 或者关系平平,这种应该是占绝大多数。 “伤心,能不伤心吗?”就算婆媳关系差,可婆婆去了,当儿媳的也不能说高兴啊。 传出去了,别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她啊除了伤心安阳伯老夫人去了,还要伤心马上要被扫地出门,能不伤心吗?”主要是伤心后者。 云悦一怔,“被赶出去?” 很快,云悦就明白了,“安阳伯府要分家啊。” 孙氏点头,“是啊。父母在不分家。之前老安阳伯去了的时候,安阳伯夫人就想分家的。 只是那会儿安阳伯老夫人还在,所以就压下了。现在安阳伯老夫人也没了,安阳伯夫人就又提了分家的事。 要不是安阳伯老夫人的头七还没过,想来这家早就分了。” 不过也没多长时间了,也就近在眼前的事了。 “安阳伯府是什么情况?”云悦对安阳伯府的事还真不怎么了解,因为平时真的没什么来往,所以就不费工夫关心了。 安阳伯府的情况其实也不算复杂。 安阳伯府就两房,庶出的早就在老安阳伯去世后,就被安阳伯老夫人扫地出门了,每个庶子只分到了一点微薄的家产。 因此现在安阳伯府就只有两房,都是嫡出,安阳伯老夫人生的。 安阳伯也不算什么特别有出息的人,但他继承了安阳伯的爵位,身上再如何也有个从四品的官职,还是实缺。 安阳伯的二弟刘成真的就是文不成武不就了,身上只有捐来的一个举人功名。 之前安阳伯费了点功夫才给刘成弄了个实缺,可刘成太没用了,生生将差事办砸了,害的安阳伯到处赔脸说情,才勉强保住了刘成。 差事什么的就别想了。 刘成就是个废物,只会吃不会干! 再说安阳伯也不敢给刘成找什么差事了,他丢不起那人!也怕刘成会闯大祸。 “安阳伯夫人很不喜欢会惹事的二房吧。”正常人都不会喜欢,什么忙都帮不了,就只会拖后腿。 孙氏道,“何止是不喜欢,简直是厌恶至极啊!可谁让去了的安阳伯老夫人疼爱小儿子呢,硬是要大儿子拉拔他。 不止如此,宫里的刘嫔,也就是安阳伯的亲生女儿,她其实庶女。可安阳伯夫人当时也有个年纪适合的女儿,可偏偏安阳伯就是送了庶女进去,而将嫡女外嫁了。” “为何?嫡女比庶女的身份高,进宫以后能得的位分说不定也能更高一点。”云悦好奇道。 孙氏压低了声音,“也是跟你熟,我才告诉你。 那庶女的生母是我那表妹的庶妹,我那表妹在其中插了一手。” “你表妹那么厉害?”云悦挺怀疑,如果真是一个厉害的,哪能安阳伯老夫人一去,她这里就手无缚鸡之力地要被扫地出门了。 孙氏道,“我觉得我那表妹是没那么大本事。”尽管她那表妹之前为了这事,可是在她面前得意洋洋说过好几次,以此显摆自己的能耐厉害。 “安阳伯那嫡女性子骄纵跋扈,哪儿适合进宫啊。比起那嫡女,宫里的刘嫔就温柔懂事了。 还有再说容貌。听说那刘嫔出落得可比安阳伯的嫡女要美多了。” 进宫是大事,如果送进个长得一般,性子又差的,就算是嫡女怕是也出不了头。 那庶女别管是真温柔懂事,还是假的,起码人家表现出来是这样。 更别提那庶女还有一张好脸。 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会将那庶女送进宫。 云悦从孙氏这里得到不少消息,然后又敲定了明儿个一起去安阳伯府,这才离开。 回去后,就见福儿一直等着。 云悦也没卖关子,将她从孙氏那里知道的事都说了。 福儿对此也不意外,“今儿个,我从人牙子那儿买到了一个伺候安阳伯老夫人的婆子。 那婆子也跟我说了安阳伯夫人跟安阳伯老夫人的关系不是很好。只是安阳伯老夫人是婆婆,再加上安阳伯孝顺,这才能一直死死压着安阳伯夫人。” “你心里更怀疑是安阳伯老夫人是被安阳伯夫人害死的了?” 福儿也没什么要瞒着云悦的,闻言就点了点头,“嗯,我是怀疑。” 说着,福儿摸着下巴,“可有些事情我想不通。 如果安阳伯老夫人是被害死的,那是怎么被害死的?用刀捅?被闷死?下毒? 要是被利器所伤,身上肯定会留有痕迹。安阳伯府的人眼睛都没瞎吧,肯定看得到。这点排除。 下毒脸上也会露出点中毒的迹象吧。难道是安阳伯夫人能弄到无色无味的毒药?” 云悦道,“无色无味的毒药哪儿是那么好弄的。不过也不排除这可能。” “闷死的?这也会露出点痕迹的。” 事后整理好,说不定能瞒天过海。”云悦淡淡道,“你找到的那婆子有没有告诉你,安阳伯老夫人临死前,是不是跟安阳伯夫人独处?” 福儿点头,“嗯。我问了,她也说了。安阳伯老夫人临死前见到的人就只有安阳伯夫人。 安阳伯夫人将所有伺候的下人都打发下去了,没人知道她们婆媳两人说了什么。可过了好一会儿,安阳伯夫人就尖叫痛哭,其他人这才知道安阳伯老夫人没了。” 安阳伯夫人这是更有嫌疑了。 “明儿个我跟你夏伯母去安阳伯府,我见见那安阳伯夫人再说。” 第1175章 安阳伯夫人 第二天,云悦就跟着孙氏去了安阳伯府。 先见到的是孙氏的那位表妹,也就是安阳伯府的二夫人唐氏。 唐氏真真是哭得一双眼睛都肿了,神情憔悴不堪,一见着孙氏就拉着她的手哭诉,“表姐,我以后要怎么办啊!我婆婆这么一去,我真是恨不得也跟着她就那么去了的好啊!” 孙氏也只能安慰唐氏了,“你也是快当祖母的人了,这些事就看开点吧。” “我怎么看开?我那相公是个没本事的,也就命好,生在伯府。 这要是搬出去,以后全家人都得跟着一起吃西北风了!” 孙氏道,“你劝着他上进点。” 云悦心道,这也真的就只是安慰了。 一个四十多的人了,还能指望他怎么上进? 再说人家也根本没有上进的意思。 “丈夫我是指望不上了,我就盼着我儿能有出息一点。” 云悦看了眼唐氏,不靠丈夫靠儿子,这也算是一条出路。 “可我那儿子随了我相公,他也不会读书。不过好在我那儿子是个干实事的人。给他一份差事,他一定能做好的。” 唐氏一边说,一边用那双充满希望的眼睛不停扫视着孙氏和云悦。 云悦低着头,像是在研究手里茶杯的花纹,她跟唐氏无亲无故的,可不会看人可怜,就大包大揽地帮忙。 孙氏更是尴尬极了,她带着云悦过来,可没想过会遇到这么一出。 这可真是太丢人了! “好了,这事我回去后,跟你表姐夫说说。”孙氏黑着脸说道,不过很大的可能是夏云轩不会帮忙。 有本事的,作为亲戚,提拔拉扯一下也没什么。 问题是对方一点本事也没有,还只会闯祸,这样的亲戚提拔了,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唐氏没能得到云悦的答复,心里很是失望。 吏部尚书夫人要是能松口答应,他一家就算有着落了。 唐氏不甘心,还想哭,这时外面就传来了吵闹声。 孙氏皱了皱眉,“你家的下人得好生管管了,一个个的怎么那么没规矩。” 唐氏脸涨得通红,冲着门外的下人骂道,“闹什么闹?不知道我这里有客人在啊?” 话音刚落,门从外面推了进来,一个胖婆子苦着脸进来,“二夫人,是二老爷之前在外面买了不少古董字画,人家上门要账了。” 唐氏重重拍了下桌子,没好气道,”找账房要啊!在这里闹什么闹?老夫人去了,你们一个个的真是越发没有规矩了!” 胖婆子脸上的神情更苦了,面露犹豫。 唐氏没看出来,“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人领去账房结账啊!” “二夫人,伯夫人说了,以后府里是不会再认二老爷买的那些古董字画的账了,让——让二房自己出钱。”胖婆子顶着唐夫人要杀人的眼神,硬是将实情说了出来。 唐氏气得浑身都在颤抖,倏地又哭了,“没法活儿了!真是没法活儿了!我婆婆这才去了多久啊,我那大嫂就容不下我们二房了!不行,这事没完,我一定要找我那大嫂讨个公道不可!” 唐氏说完,猛地起身就往外冲。 孙氏见状,忙要去拦唐氏,却被云悦伸手按住,“咱们也去看看。” 趁这个机会正好看看安阳伯夫人。 孙氏狐疑不已地看向云悦,总觉得云悦怪怪的。 孙氏和云悦慢了唐氏一步,她们到的时候,就看到唐氏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瞧着真是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云悦只看了唐氏一眼,就将注意力都放到了安阳伯夫人。 虽然跟安阳伯府的人没有多深厚的交情,但平时什么宴会上,还是能碰到对方的,故而云悦是能认得出人的。 比起唐氏的憔悴,安阳伯夫人就显得要容光焕发的多了。 倒不是说安阳伯夫人笑容满面,她面上的神情是悲戚的,但眼底深处的喜悦是骗不了人的。 看来安阳伯夫人的确跟安阳伯老夫人的关系极差啊。 “大嫂,娘这一走,你就容不下我们二房了是不是?把我们扫地出门不说,如今更是把我们往死里逼。你信不信我一头撞死在伯府大门口!让别人看看你有多恶毒!多不是人!” 孙氏见唐氏闹得不像样子,上前将唐氏拉起。 安阳伯夫人自然是看到了孙氏和云悦,对着她们无奈一笑,“真是让两位看笑话了。” “大嫂,我也不是好惹的!今儿个我表姐和程夫人都在这儿,咱们把话说个清楚明白!”唐氏仗着有人撑腰,非要压下安阳伯夫人一头不可。 安阳伯夫人神情一冷,“二弟妹,我这是给你脸。可现在看来你真是给脸不要脸了啊。 父母在不分家,现在公婆都不在了,分家是理所当然的。” “你——”唐氏气得想冲上去跟安阳伯夫人拼了,这个老贱人! 安阳伯夫人像是看不到唐氏一脸狰狞的表情,继续淡淡开口,“再说二弟在外买的那些古董字画,都是你们二房的东西,自然就该你们出钱。我们大房凭什么要出钱? 是了,二弟眼光不怎么好,可是京城小有名气的冤大头。我断了这银子,也是为了你们二房好啊。免得你们二房一直被人宰。” 唐氏这会儿真的是被气得脑充血,双眼都红了,“婆婆啊,你怎么就那么去了!你干脆带着我一起走好了!” 云悦眼神闪了闪,来到唐氏身边,轻声说道,“安阳伯老夫人才去了没多久。她的魂魄还留在伯府。你这般惊扰老夫人的魂魄,那可不好。” “婆婆啊,要是您真的还在,那就为我们二房报仇,收了大嫂这毒妇!我们二房都快被我大嫂害死了!” 安阳伯夫人怒喝道,“够了!二弟妹你也别动不动惊扰婆婆的在天之灵了。 你有功夫成天到处哭诉,还不如多花些时间在婆婆的灵位前尽孝!这也算是你的一片心了。” 孙氏费了点功夫才将唐氏拉回去,叮嘱下人好好照顾她,然后才和云悦离开。 “你有没有觉得安阳伯夫人在提起安阳伯老夫人的时候,神色有些不太对。” 孙氏不以为意道,“安阳伯老夫人生前最疼的就是我表妹他们,现在她人一没了,安阳伯夫人就要将二房扫地出门。要是安阳伯老夫人活着,怕是会被活活气死。” 云悦看了眼孙氏,两人想的完全不是一件事。 第1176章 福儿的计策 回了家,云悦就将她在安阳伯府看到的一切都跟福儿说了。 福儿看着云悦,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娘,您也是怀疑安阳伯夫人的是不是?” 云悦也不否认,点点头,“嗯。安阳伯夫人是挺可疑的。” “安阳伯夫人外嫁的那女儿前两个月没了。” “嗯?”云悦清楚福儿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事。 福儿继续说道,“好像是因为安阳伯夫人的那女儿脾气大,在婆家不怎么讨喜。 再加上她丈夫是个喜新厌旧的。反正她在夫家的日子是过得一点都不如意吧,就这么把自己郁闷死了。” “因为女儿去世,安阳伯夫人前些日子还病了一场,听说缠绵病榻一个多月。”福儿幽幽说道,“安阳伯老夫人一个侄孙也没了,在安阳伯老夫人去世前没的。” 这忽然怎么又说起了安阳伯老夫人去世的侄孙? “两者有关系吗?”云悦问道。 福儿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那是安阳伯老夫人生前最疼爱的一个侄孙,听说比亲孙子也差不到哪儿去了。 安阳伯老夫人的侄孙听说是在青楼,因为马上风才没了的。” 云悦等着福儿后面的话。 “自从侄孙去世,安阳伯老夫人伤心不已,就那么病了。 这也是安阳伯府的人没怀疑安阳伯老夫人忽然去世有什么蹊跷。” 毕竟安阳伯老夫人年纪都那么大了,又病着,人没了,这很正常啊。 福儿凑近云悦,压低了声音道,“娘,我告诉你,我偷偷去翻了安阳伯老夫人那侄孙的尸体。” 云悦闻言,立即瞪着福儿,人都没了那么久了,肯定早就入土为安了,他居然去开人家的棺材! 福儿讪讪一笑,解释道,“我是怀疑他的死因不正常,所以才——咳咳——” “你发现什么了?他真的不是马上风死的?” 福儿重新坐了回去,摇头,“不,他真的是马上风死的。不过——” 云悦见福儿卖关子,伸手拧了一把他的腮,“还不说?” 福儿嘻嘻一笑,没多久就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变得一脸凝重,“人的确是马上风死的,但是我再检查他尸体时,发现了一件很古怪的事。” 云悦问道,“什么古怪的事?” “他的大腿上被人割了一大块肉!” 云悦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隐隐觉得有些恶心,不过她忍住了,“割肉?做什么?”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我又派人查好了安阳伯老夫人的娘家。 发现安阳伯老夫人那侄孙死了以后,在封棺入殓前,有人收买了安阳伯老夫人娘家的下人,偷偷从那尸体的大腿上割了一大块肉。” “安阳伯夫人指使人做的?” 福儿点头,“嗯,就是她!我怀疑安阳伯老夫人的死跟这一切脱不了关系!还有真凶真的可能是安阳伯夫人!” 听福儿说的,云悦真的快信了凶手就是安阳伯夫人,“可这一切都是你的猜测,没有确凿的证据。 现在能证明的就只有安阳伯夫人指使人从尸体上割了肉,只凭这个,可定不了她的罪。” 大不了安阳伯夫人就认罚呗,顶破天了,罚点银子,再安抚一下亡者的家人,也就这样了。 “我就不信如果真的是安阳伯夫人害死了自己的亲婆婆,她能不心虚害怕。” 天地君师亲! 亲手害死婆婆,任凭你心理素质再好,福儿也不信她就真的一点都不心虚。 “你是试安阳伯夫人?这可不好办。” 福儿抬头,自信一笑,“原本是真的没什么好主意。可在听娘你说了安阳伯府的情况以后,我就有好主意了。 相信那位刘二夫人(唐氏)一定会乐意帮我们的。” 毕竟唐氏他们都快要被安阳伯夫人赶出去了,这时候如果能证明安阳伯害死了安阳伯老夫人,那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云悦猜到福儿想做什么了,只道,“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得到母亲的支持,福儿就放开手去办了。 这一次,福儿都没再通过云悦,而是直接去找了孙氏,由她牵线,见到了唐氏。 一开始,唐氏还有些懵。 能不懵吗?她是恨她那大嫂恨得牙痒痒,都要被人扫地出门了,不恨那才怪了。 可是唐氏做梦都没想过她那大嫂能丧心病狂地去害婆婆,那可是婆婆啊! “会不会是你弄错了?”唐氏不停吞咽着口水,眼里流出害怕。 福儿叹了口气道,“我也希望是我弄错了。可如果没错呢?安阳伯老夫人可就死的太冤了。 想想安阳伯老夫人去了,可害了她的凶手还能逍遥自在,不用受到任何的处罚。相信安阳伯老夫人的在天之灵绝对是不会瞑目的。” 顿了顿,福儿又道,“不是我说,安阳伯夫人未免也太没人情味了,哪儿有安阳伯夫人一去,就马不停蹄地要将二房赶出伯府呢。” 唐氏被福儿说得一点害怕都没有了,只剩下深深的恨意! 可不是吗? 就安阳伯夫人心狠手辣,丝毫不顾念亲情的人,她干出什么丧良心的事都有可能。 “我现在就回去问我大嫂,是不是她害了我婆婆!” 福儿傻了,世上还有这样的傻子?她当自己是谁啊?她问了,安阳伯夫人就会实话实说,开什么玩笑呢? 要不是只剩下这么一个可以合作的人,福儿是绝不会选这个傻子。 运了运气,福儿劝住了唐氏,“刘二夫人,换做是你,你能就这么承认吗?” 唐氏愣了愣,换做是她的话,那可真是死也不会承认啊!这一认,那就真的什么都完了。 “那该怎么办啊?” 福儿轻声将他的打算一一跟唐氏说了。 唐氏的脸色变来变去,想到不拼一把,真有可能就这么被赶出伯府,自家就彻底完了。 狠了狠心,唐氏咬牙道,“好!我听你的!” 福儿满意一笑,好在唐氏愿意配合。 安阳伯夫人病了,对外的说法是她因为操劳安阳伯老夫人的后事,太过辛苦,所以才病了的。 福儿撇了撇嘴,那是唐氏给安阳伯夫人下药了! 唐氏好歹在伯府住了那么多年,又是二夫人,在伯府再如何也有点自己的人脉。 福儿的计划里,最重要的一环就是给安阳伯夫人下药! 当然不是什么毒药,可那药会让人睡不好,精神疲惫。 第1177章 安阳伯夫人吐实情 福儿又通过唐氏得知,伺候安阳伯老夫人的老人中,有一个极擅口技,擅长模仿别人声音的。 费了一番功夫,福儿才找到了那婆子,让她乔装改扮一番,又进了安阳伯府。 通过唐氏,那婆子开始装神弄鬼。 安阳伯夫人每晚睡不好,再加上耳边时不时又会响起去世婆婆的声音,这些无一不在折磨着她的心神。 据唐氏说的,安阳伯夫人的精神怕是已经达到崩溃的地步,福儿心里捉摸着应该差不多了。 于是这一晚—— 安阳伯夫人今日独宿,跟前几晚一样,她睡不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额头时不时有冷汗冒出。 这时,外面刮起了风,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老大媳妇,我被你害的好惨。地下好黑啊,你来陪我吧!快来陪我!” 这声音,安阳伯夫人永远忘不了! 这是她婆婆的声音! 安阳伯夫人猛地睁开眼睛,屋内漆黑一片,只有泠泠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可时不时有劈头散发的人影一闪而过。 “啊!鬼啊!来人啊!快来人啊!”安阳伯夫人手脚并用地缩在床角,抱着被子,闭着眼,根本不敢睁开。 “没人会来。那些人都不会来救你的。是你害了我,我要你下来陪我!”安阳伯老夫人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声音里多了几分刻骨的恨意和急切。 安阳伯夫人拼命摇头,“不——不是我害的你!我——我没害你!是你自个儿吓死自己的!关我什么事!?” 定了定神,安阳伯夫人重重喘了好几口气,这才继续道,“我只是喂你吃了一碗肉粥,等你吃完以后,告诉你那粥是你最疼爱的侄孙的肉熬的。”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愉快的场景,安阳伯夫人笑得越发灿烂,“哈哈——哈哈哈——你可真是疼爱你那侄孙啊,知道自己吃了他的肉,一个气上不来,人就那么没了!哈哈——哈哈哈—— 我没害你,是你自己气死自己的!我顶多就是弄死了你那侄孙。马上风——呵——那女人是我专门为他找的。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安阳伯夫人猛地睁开眼睛,这一次她没再看到那些飘来飘去的人影,冷冷一笑,“你活着的时候,都被我弄死了!现在你死了,我就不信你还能有本事对付我! 你做鬼了是吧?明儿个我就找个道士镇压你的魂魄,让你生生世世不能投胎转世!永生永世都当孤魂野鬼!” 最后的话,安阳伯夫人完全是吼出来的。 话音刚落,就见门从外被人推开,屋内也一下子亮了起来,因为有人提着凉灯笼,屋内明亮如白昼。 安阳伯夫人吓了一大跳,定睛看去,看到屋里一下子多了好几个人。 有满眼不可置信的安阳伯夫人,唐氏,孙氏还有云悦。 福儿本来想亲自来的,可他是男子,不好入内院,只能请云悦过来了。 云悦看着安阳伯夫人的眼神,颇有些古怪,她到底有多恨安阳伯老夫人,才能做出将人肉熬成肉粥喂给婆婆吃的事。 也难怪安阳伯老夫人吓死了,可能不是吓死的,也有可能是气的怒的。 唐氏的目光简直比灯笼发出的光芒还亮,伸手指着安阳伯夫人,激动道,“大嫂你好歹毒啊!婆婆生前对你多好啊!可没想到你竟然害死了婆婆,你该死!” 安阳伯夫人不理会唐氏,她只冲着安阳伯哭,“伯爷,我——我是被算计了! 是有人要害我!我怎么可能会害婆婆呢?” 多年夫妻,安阳伯也不愿意相信安阳伯夫人会如此恶毒。 云悦淡淡道,“你用人肉熬粥,相信你的心腹总有知道的吧。 只要将你的心腹抓起来审问一番,一切就都水落石出了。对了,还有安阳伯老夫人没了的侄孙,他的死也可以好好查查。” 唐氏激动道,“对!一定要严查细查!” “程夫人,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安阳伯夫人实在是恨透了云悦,连生吃了对方的心都有了。 “对,咱们无冤无仇。”云悦淡淡说道,可是安阳伯夫人害了人,而福儿正好起了疑心,这一查疑点越来越自多,自然要查出真相。 福儿也不是多管闲事,而他进刑部,为的就是查案,还死者一个公道! 但凡让他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他就一定不会错过,一定会往深了查。 云悦觉得福儿这种性子,还真的很适合在刑部干。 “连害两条人命,其中一个还是你的婆婆。安阳伯夫人你的良心可会有愧?” 安阳伯夫人似乎是被云悦的话刺激到了,往前爬了几步,双目血红地瞪着云悦,瞧着有些渗人,“良心有愧?我为何要愧疚!是那老虔婆该死!她活该!” 安阳伯大怒,“你个畜生!那是你亲婆婆!你——你——” “我的岚儿还是她的亲孙女!可那老虔婆有疼爱过岚儿吗?” 云悦知道安阳伯夫人口中的岚儿正是她外嫁,可已经去世的女儿。 安阳伯夫人脸上的凶狠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泪水簌簌而下,“从我嫁进来起,那老虔婆就一直压着我。 我也自认倒霉了,摊上这样的婆婆。 可我的岚儿呢?她是伯府嫡出千金,身份尊贵!却被一个庶出的贱胚子死死压着,凭什么!?进宫当人上人的该是我的岚儿,哪儿轮得到那庶出的贱胚子!” 安阳伯气得直喘粗气,“当初早就跟你说过缘由了,你不也说了你明白吗?你就是这么明白的?” 云悦看了眼安阳伯,跟对方当了那么多年的夫妻,连妻子说的是真话假话,他居然都分辨不出来。 “我明白什么明白?你们就是故意压着我的岚儿!岚儿进不了宫当娘娘,我也认了。 我想着将岚儿嫁在京城,这样我也好照顾她。可你呢?你听了那老虔婆的话,将我的岚儿远嫁,还选了王家那么个虎狼之地。害的我的岚儿年纪轻轻就没了,连个子嗣都没留下。” 想到去世的女儿,安阳伯夫人更厉害了。 安阳伯的眼里也流出痛色,“你别忘了,是岚儿先看中了对方!不是母亲和我逼着她嫁的!” “呸!那姓王的如果不是那老虔婆妹妹的孙儿,她能千方百计地撮合岚儿嫁进汪家? 我的岚儿就是被那老虔婆害死的!我是为自己的女儿报仇,我哪儿错了?” 第1178章 案子了结 哪儿错了?哪哪儿都是错! 当儿媳的害死了婆婆,这要是传出去,别人的唾沫腥子都能淹死她! 安阳伯在心里怒吼! 这件事要传出去,安阳伯府也一样会倒大霉。 有那么一瞬间,安阳伯想将事情按下,可在看到云悦,孙氏还有唐氏时,这个念头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云悦的次子可是在刑部任职,这次她回来,八成就是刑部的人怀疑上了安阳伯夫人。 孙氏可是承恩侯夫人,不能动。 唐氏更别提,这会儿眼里就闪动着恨不得将事情闹大的意思。 还有那么多下人—— 想封口真的是太难了。 可也不能真的让人公开审理这案子。 否则安阳伯府的脸就真的丢光了。 甚至周天齐会以此为由削了安阳伯府的爵位,那更是万万不行的。 这可是祖宗传下来的爵位,如果在他手里没了,他真的是死了都不能闭眼啊! 定了定神,安阳伯才对云悦道,“程夫人,家丑不可外扬。 本伯想私下处理这件事,你——” “不行!”云悦还没开口,唐氏就尖叫着否决了,“大哥,你是不是还想保大嫂这贱人?你对得起婆婆吗? 我——” “你闭嘴!安阳伯忍无可忍地怒喝出声,“你难道真的想将事情闹大?我告诉你,这件事一旦闹大,咱们伯府就完了!说不定爵位也会被皇上收回去。就连儿女的婚嫁也会成为难题! 不止大房会如此,你们二房——哼!” 唐氏猛地醒了过来,被安阳伯说的冷汗连连,她好像真的将事情想简单了。 是啊,就算分家了,搬离了伯府,但一笔写不出两个刘啊! 一想到他们二房会被安阳伯夫人连累,唐氏就恨得心都在流血,恶狠狠瞪着安阳伯夫人,“你这贱妇怎么不去死呢!你害自己也就算了,还连累我们这些无辜之人!” 安阳伯见唐氏想通了,便不再看她,只对安阳伯夫人道,“你害死我母,我定不能饶你。 你想想你还有儿子呢!他如今可是伯府世子!可一旦你的事情传开了,安阳伯府将不复存在,就是你儿子的世子之位也保不住!” 云悦看向安阳伯,虽然他没明着说,但话里话外不就一个意思,那就是让安阳伯夫人去死。 不止云悦听懂了,安阳伯夫人更是听懂了。 真不愧是她的枕边人啊,真是心狠手辣! 夫妻几十载,他却能如此干脆了当地逼她去死! 她这辈子怎么就嫁了这么一个无情无义的丈夫! 安阳伯夫人好恨! 可偏偏她不能不去死,否则她的儿子就完了! 这个男人就是知道这一点,笃定她为了儿子一定会选择死吧。 安阳伯夫人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头狠狠撞向墙壁,把头撞出了一个血窟窿,鲜血直流,惊呆了众人。 云悦见安阳伯夫人死死瞪着安阳伯,嘴唇动个不停。 安阳伯看安阳伯夫人干脆赴死,暗暗松了口气,他知道安阳伯夫人放不下的是什么,淡淡道,“那也是我的儿子,我的世子。我会将伯府好好交到他的手里。你放心就是。” 安阳伯夫人得了安阳伯的承诺,满意一笑,放心地闭上了眼。 安阳伯府只能是她儿子的! “程夫人,夏夫人,既然我夫人已经以死赎罪了,还望你们别将事情传开。给我们伯府留下颜面吧。” 云悦立即道,“伯爷放心,今天我根本不曾来过贵府。” 孙氏也道,“我今晚也不曾来过。” 安阳伯放心了,他也只能选择相信,这两位可不是他能威胁的。 那些下人肯定是要处置了,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唐氏—— 毕竟是他的二弟妹,让二房一直留在伯府,想来她也不敢说什么不该说的。 这件事也算了结了。 安阳伯府短短的时间内,就办了两件丧事。 一件是安阳伯老夫人的,一件是安阳伯夫人的。 众人都有些同情安阳伯,短短时间内,先死了娘,又死了妻子,着实是可怜。 福儿对这个结果也没什么意见,私下里倒是跟云悦说,“安阳伯夫人也是个可怜人。 摊上了一个恶婆婆,几十年都没过过什么好日子。” “那你在怀疑上她的时候,为何不放她一马?不追查这事?”云悦问道。 福儿却道,“我要做的是追求事实真相,绝不会包庇任何一个凶手。 法理之外尚有人情。我只查案,并不审案。 再说无论谁审安阳伯夫人这案子,想来她都只有死路一条。” 只凭安阳伯夫人杀婆婆这一点,她就绝没有活路。 “安阳伯老夫人也是的,对嫡亲的儿媳妇那么差。大儿媳嫁进来几十年,都没让她管过中馈,还老是抬举二儿媳压她。” 提起安阳伯老夫人,福儿也是十分不屑。 典型的恶婆婆! “娘,看奶还有你,我一直觉得世间的婆婆再恶也恶不到哪儿去。可如今我才知道自己错了。 人性之恶,有时候真的超出人的想象。” “你很同情安阳伯夫人啊。”云悦又不是瞎子聋子,哪能看不出福儿对安阳伯夫人的真实态度。 “同情是同情,秉公执法是秉公执法。两者我分得很清楚。我就是有些唏嘘。” 云悦抬手拍了拍福儿的肩膀,“你很适合待在刑部。” 福儿眼睛微亮,重重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正如云悦说的,福儿真的是很适合在刑部干。 安阳伯府的案子只是个开头,接下来福儿又遇到了好几桩大案,他都出色解决了。 福儿在刑部干的出色,官升得也快。 人人都道福儿这大晋自建朝以来的第一个六元,真不愧是文曲星下凡。 程二郎私下里也跟云悦说,“真没看出来福儿对查案子还真有一套。刑部尚书每次见到我,每次都将福儿一顿好夸。” 其中固然有想跟程二郎交好的缘故,但说实话,更多的还是真的。 谁不喜欢有个能干得力的下属,能帮着干多少事,多让人省心啊! 反正自从福儿进了刑部,破了不少大案,刑部尚书也屡屡都能得到周天齐的夸奖。 第1179章 出名了 很快就到苗氏的寿辰了。 云悦和程二郎商量了一下,这次打算大办,还得让苗氏喜欢高兴才行。 云悦拿着准备好的流程去找苗氏,见她跟珍珍还有瑞儿正在听女先生说书,在听请女先生说的是什么时,云悦不由笑了。 女先生说的正是福儿查案的故事。 自从福儿名声大噪,坊间就出了好多话本子还有说书唱戏的,说的都是福儿查案的事。 云悦看过一些话本子,的确是基于事实写的,但是里面写的实在是有些夸张,只差没把福儿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看了两本,云悦就实在是受不住了,干脆就不看了。 苗氏,珍珍还有瑞儿却喜欢极了这些,时不时就请女先生过来给他们讲。 苗氏更喜欢的其实是听戏。 云悦向苗氏提议过,不如就在家里养个戏班子,这样想听了,那就随时能听。 家里也不是养不起戏班子。 苗氏本来心动了,后来想了想还是拒绝了,觉得这样太浪费银钱了,还是等她想听了,再请戏班子进来唱就好。 云悦见苗氏等人听得高兴,就默默坐了下来,一直等到女先生说完了书,起身告辞离开后,她才道,“娘,这女先生说的,我记得三天前她不是才说过吗?” “好听啊!”苗氏理直气壮地回答,“这讲得真是太好了!主要还是福儿有出息有本事,否则这书也不可能讲得那么好。不愧是我的孙儿,真是厉害有本事!” “其实没那么精彩的。”云悦轻声说道。 珍珍道,“二哥是没那么厉害,这些说书唱戏的,其实都夸大了。不过比现实精彩啊!好听啊!”真要那么平平淡淡的,谁乐意听啊。 瑞儿双手捧着小脸,眼睛亮亮的,“二哥真是太厉害了!大哥也厉害,等瑞儿长大了,也要跟他们一样厉害!” 顿了顿,瑞儿又加了一句,“爹也很厉害!” 苗氏摸了一把瑞儿的脑袋,“你可得跟着你爹和哥哥们多学学。看看咱们程家的儿郎都多有出息啊。” 虽然夸的是她的丈夫和儿子,但云悦实在是有些听不下去了,跟苗氏商量起给她过大寿的事。 简单将流程说了一下,云悦就问道,“娘,您还有哪儿不满意吗?如果有,只管说就是。” “很好了,唯一不满意的就是弄得太盛大隆重了。不就是过个生辰,只要一家子聚在一起吃顿饭就成了。”苗氏虽然喜欢听人奉承,喜欢热闹盛大,但总体而言还是喜欢平淡的。 云悦却道,“您前些年生辰,都随了您的心意,没大办。今年怎么都得大办一下。 您就别推辞了。一切都不用您操心,我们都会办好的。” 苗氏看向云悦,随后点点头,“那就听你的。你和二郎看着办吧。不过就一点,可千万别累到自己啊。” 云悦一口应了,“好。” 珍珍今年也十二了,出落得跟花儿似的,要说相貌,完全是挑着程二郎和云悦的优点长。 程二郎还时不时酸溜溜地跟云悦说,“也不知道咱们那么漂亮懂事的女儿,以后要便宜哪个臭小子了。” 这当岳父的看女婿的,还真是越看越不顺眼。 “娘,您知道现在坊间最出名的话本子说的是什么吗?”珍珍神秘兮兮地说道。 云悦淡淡道,“是写你二哥的话本子吧。” 珍珍嘻嘻一笑,“娘您可真是聪明啊!二哥现在名气可真大。” “是大。”云悦点头,这点谁都得承认。 “娘,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不过我看中了如玉轩的一支红宝石步摇,您能不能送我啊?” 倒不是云悦亏着珍珍。 女儿要富养。 云悦和程二郎一直都是按照这么做的。 珍珍打小吃的穿的戴的可都是最好的。 不过云悦不想让珍珍养成奢靡无度的性子,因此就限制了珍珍的消费,一个月只能添置两件首饰,或者可以选择添置一件衣裳。 当然,平时云悦主动给珍珍添置的,不算在其中。 这个月珍珍已经挑了两件首饰了,可还有一支红宝石步摇,她是真的很喜欢,不想错过。 云悦点了下珍珍的额头,“还学会跟我谈条件了?你先说,如果值得呢,那就给你买红宝石步摇。” 虽然没能得到个准确的回答,但好歹有点希望,珍珍就很开心了。 “娘,我告诉你,二哥嫌弃坊间的那些话本都写的不够好,他最近正在亲自写呢!” “他在刑部那么忙,居然还有工夫亲自写话本?”这还真是让云悦有些惊讶。 珍珍重重点头,“对啊。我想看二哥都写了什么,他还遮着藏着,不许我看呢! 不够娘要是想看,二哥肯定会给您看的。”她真好奇二哥都写了什么。 “娘,那我的红宝石步摇呢?” “下个月买吧。” 珍珍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她是现在就想要啊!不想等到下个月啊! 云悦不再看珍珍那皱巴巴的小脸,抬步去找福儿了。 今日休沐,福儿在家没出去。 得知云悦过来,福儿立即放下了手头的事,出门来迎。 云悦摆摆手道,“娘就是过来看看你。你妹妹说你在写话本子?” 福儿挑眉,“珍珍越大,这嘴巴就越不严,一点秘密都守不了。” “看来你妹妹说的是真的了。外面以你为原型的话本子,写的都不错啊。 要文笔有文笔的,要精彩有精彩的。你还想要什么?” 福儿微微抬起下巴,“那都是话本子!不是真实的!我写的可不是话本子,我想写的可是我的自传!” “自传?不夸张的?”知子莫若母,云悦可太清楚福儿喜欢听人夸他了。 福儿道,“总得将我写的英明神武,断案如神才行啊,否则哪儿有人喜欢看。 再说我本就是那么优秀出众啊。 我会将我查案的经验心得都写出来,希望能给他人甚至是后世之人一些启发帮忙。 人活一世,总得留下些东西才行。” 云悦没想到福儿还有这志气,深深看着他,“既然想做,那就去做吧。 你既然要为自己写自传,还想那自传流传后世,还是尽量别写的太夸张,多尊重点事实吧。” “娘,我像是不实诚的人吗?”福儿幽幽望着云悦。 云悦没点头,心里却道,你可不就是不实诚的人吗? 第1180章 苗氏大寿 “娘您说以后我会不会被称为程青天啊?”福儿脸上隐隐露出了点羞涩的笑。 云悦不解,“程青天?” “包青天是因为他姓包,我姓程,那自然就是程青天了。”福儿理直气壮地说道。 云悦看着福儿的眼神隐隐有些微妙。 这里是没有什么包青天的,毕竟不是同一个时空,尽管有些历史是重合的,但目前为止真的是没有包青天的存在。 在祥儿和福儿小时候,云悦会给他们讲故事。 他们是男孩子,听什么卖火柴的小姑娘,白雪公主什么的,就有些不合适,那更适合女孩子听。 可又不能说那些打打杀杀的故事,那更不适合。 因此云悦就挑了西游记,包青天这类故事讲给祥儿和福儿听。 祥儿顶多只能说是喜欢听,别的就没了。 没想到福儿会记到今天,一直牢牢记着包青天啊。 “你去刑部,也是因为想当包青天?” 福儿想了想才回答,“一半吧。在翰林院呆够了,我想换个地方,又不想外放。 把所有地方都过了一遍,觉得只有刑部吸引我。进了刑部以后,我才发现我喜欢刑部这个地方,查案很有意思。 随着我查出来越来越多的真相,我心里就有了一个目标,那就是要成为包青天一样断案如神的好官!” “这个目标很伟大,娘支持你。”儿子的目标很好,云悦作为母亲自然是选择支持的。 福儿笑了,“娘您真好。” 晚上,云悦跟程二郎说起福儿给自己写自传的事,程二郎的眉头顿时皱得紧紧的,“他给自己写自传?那他在刑部的差事,不做了?这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福儿自从进了刑部,什么时候耽误过差事?我看你对福儿是真的有些偏见,怎么老是喜欢往坏了想他。”云悦对程二郎这一点很不满,试图纠正过对方,可程二郎显然没有改正的心思。 那么多年过去了,云悦也干脆放弃了。 程二郎细想了想,福儿这些年好像的确挺靠谱的,是不好再用老眼光看他。 “他给自己写自传,肯定会将自个儿夸得天上仅有,地上绝无的。我也真是佩服他,竟然好意思写。” 程二郎光想想要是有人当着他的面,把他夸成一朵花,他真的会尴尬。 福儿就不会,人家只会静静听,然后心里乐成一朵花。 “福儿应该会有分寸的吧。”云悦也有些不确定,毕竟福儿是很喜欢把自己往高了夸。 程二郎无奈叹气,“只盼着他能有点分寸,就是喜欢夸自个儿,那也有点度。 不行,等福儿写完以后,我得先看过了,确定没问题,才允许他发。” 云悦对此是赞成的。 福儿的自传还没完成,苗氏的寿辰就先到了。 一改以往的低调,程二郎这次将寿宴铺排得很大,大摆宴席,大宴宾客。 苗氏穿着大红蜀锦的衣裳,眯着眼,笑看着那一个个来给她贺寿的人,嘴角眼里的笑就没落下过。 她这辈子真是值了! 儿孙都成器了,跟着二郎他们住,二郎和他媳妇又那么孝顺他!这辈子真的是什么遗憾都没有了。 当初在村里,哪儿敢想有这样的好日子过! 村里的老人哪个跟她似的有福气! 要不是嫌麻烦,苗氏真想让程二郎和云悦,帮她把老家的那些老人都请来京城,让他们也来参加她的寿宴!那才是真的风光舒坦! 云悦和程二郎给苗氏准备的寿礼,是他们换了寻常衣裳,亲自去百姓家讨要布头做的百家被。 做好以后,他们还将百家被送往相国寺,请高僧祈了福。 苗氏摸着云悦和程二郎送的百家被,喜欢得不得了。 程家其他人也各自送上了贺礼,在外做官的程大宝没能亲自来京城为苗氏贺寿,但贺礼是早就送过来了。 祥儿和三公主送上了一尊玉佛。 苗氏早就想往家里请一尊佛,只是一直没行动。 祥儿和三公主的礼也算是送到了苗氏的心坎儿上。 珍珍送上的是她亲自制的养生丸,她做好以后,还特地寄给了兰远庭,请他帮忙看。 在兰远庭回复她的养生丸制的极好时,珍珍别提有多高兴了。 珍珍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家人好好的,都能长命百岁!他们一家永远都能高高兴兴。 福儿送的礼最出人意料,他的自传写好了,不过不是全部,目前只写了一本。 “奶,这是我写的一些办案心得,希望能将我办案时的经验传给后人。 我认为这是我能送给奶你最珍贵的礼物。” 苗氏只觉得福儿送她的礼物是最好的! 可不是最好的吗?她的宝贝孙子要出书了! 虽然现在她的儿孙都当官了,都有本事,但没有一个出过书啊! 就是官儿当得最大的程二郎也没出过书。 没想到福儿要出书了,这可不是太有本事了吗? 苗氏高兴啊! 程二郎看了眼福儿,这小子书都写好了一本,居然不知道主动送给他这个当爹的看,真是不孝子! 比起程二郎的吃味,云悦就淡定多了,也不吃醋,反正早晚都能看到。 忙完了苗氏的寿宴,云悦和程二郎就看到了福儿写的自传了。 程二郎和云悦一起看的,看了几页,夫妻两个都有些惊讶。 倒不是福儿写得有多么的精彩,那些案件,他们全都清楚。 而是福儿这次写的自传竟然都没往死里夸自己的,基本上可以说是实事求是。 “这真的是福儿写的?”程二郎真心怀疑这有可能是别人写的,跟福儿以往的风格太不一样了。 云悦一指纸张上的字,“这上面都是福儿的字迹啊。” 苗氏手里的那本是福儿亲手写的,程二郎和云悦现在看的,则是印刷的。 福儿再怎么,也不可能让别人说,他来写。 “看来是真的长进了。”程二郎还是很欣慰儿子长进。 顿了顿,程二郎又道,“就是不知道福儿这书能不能卖得好了。要是销量不好,不如咱们花些钱,多买点,也免得福儿太丢脸。” 云悦觉得程二郎是想太多了,“你放心,这书一定会卖的很好。到时候京城怕是会洛阳纸贵,一书难求。” “有那么夸张吗?”程二郎不相信道。 “相公啊相公,你太不清楚福儿如今在京城的名气有多大了。 但凡是写他的话本子,说书或是唱戏,那都会大卖。” 你问那些老百姓,他们可能会不知道程二郎这个尚书,但一说福儿,他们立即就知道是谁了。 没办法,福儿官儿是不大,但出名啊! 第1181章 大卖 想想福儿的自传可是他亲手写的,可比那些别人写的要强多了,名声也大多了! 别人不争先恐后地要买,那太阳除非才打西边出来了。 “福儿写的自传肯定能大卖特卖,相公你就不用担心了。”顿了顿,云悦又道,“我想福儿肯定还能大赚一笔。” 云悦尚且能看出福儿亲手写的自传能大火,更别提那些商家了! 那一个个的,说句不夸张的,鼻子真的是比狗还灵!他们能闻不出发财的机会吗? 主动选择权可在福儿手里,他想不发财都难。 以福儿的性子,绝不会错过这么一个能发财的好机会。 要说家里谁最精,云悦绝对首推福儿!太精了! 程二郎不信邪,可在看到十多个商家不约而同来找福儿时,他就是再想骗自己,那也做不到了。 那么多商家来找福儿的目的很明确,他们的名下都有书铺,印刷卖书简直是一条龙服务! 他们都希望福儿能将他的自传交给他们印刷卖。 有的机灵的,想干脆给福儿一大笔钱买断了。 福儿也不傻,买断什么买断?他要搞分成! 他的自传就是下金蛋的母鸡啊!真要一下子全卖了,那岂不是杀鸡取卵?傻子才那么干呢! 把他当傻子糊弄的商家,福儿首先就在心里将人排除掉! 他要选择的合作伙伴,人得精明能干,否则也不能将他的自传卖好。 但精明能干的同时,还得诚信,有那么点真。 云悦要是知道福儿的想法,一定会忍不住说一句,是你挑剔,太难伺候了。 福儿的确挺难伺候的,连着挑了半个多月,也难为他既要写下面的自传,又要忙着挑选合作伙伴,连着刑部的差事也从来没放下过。 简直比程二郎这个吏部尚书都忙了。 不过经过半个多月的时间,福儿终于选择定了合作伙伴了。 两人定下了分成协议。 福儿觉得自己挺公道的,利润他跟对方平分。 要知道有人为了求他合作,那可是愿意三七分! 福儿七,对方三。 福儿只写书,印刷贩卖什么,他都不管,全都交给对方。 不过福儿为了自己的自传能卖好,他还是很乐意配合支持对方的。 在他第一批自传进了书肆贩卖时,他亲自去了一趟书肆,让众人瞻仰他的真容。 “他可真风光!”看着儿子那么风光,程二郎真是说不出的滋味儿,有高兴有骄傲,也有点酸。 说真的,程二郎活到这岁数了,也没他这二儿子那么风光的。 福儿的自传正如云悦说的卖得太火了,简直是供不应求啊!那些印刷的工匠只能拼命加班,连夜印刷! 这还只是京城,跟福儿合作的商家生意做得很大,在其他地方也有书肆。 福儿还送了他的自传给全家人,很骄傲道,“我的自传在外面可是供不应求!要是没关系还买不到呢!” 福儿的自传现在已经出了三本了。 云悦看着手里的三本书,心道这的确是供不应求,炒得太火了。 跟现代的那些很多网红商品一样,一旦火了,许许多多的人真是挤破了脑袋,花再多钱也要买。 “你赚了不少吧。”程二郎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福儿点头,接着嘴边的笑意变得有些微妙,“爹,您是不是嫉妒我了? 看上我的银子了?您是我爹,我这当儿子的肯定得孝敬您啊!您要多少,只管说就是!” 程二郎不止是想翻白眼了,还想狠狠拍福儿几巴掌,见鬼的嫉妒! 这小子真是一得意就翘尾巴!他怎么就那么行? 程二郎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将想打福儿的冲动按了下去,“有御史参你,于民夺利!” 苗氏正喜滋滋地摸着福儿的三本自传,一听程二郎的话,顿时急了,“啥?御史是吃饱了饭没事干吧?他们参福儿做什么?” “我才不怕呢!”大朝会,以福儿的官职是还没资格参加的,对于自己被参了,他是一点都不怕,“我是跟书商合作卖我自己写的自传,我光明正大!不偷不抢!所有的账目也是干干净净的。大不了就来查我!” “福儿啊,你光明正大,不代表对方也光明正大啊!那起子小人陷害起人来,不定会使出什么手段呢!”苗氏急得不行。 祥儿见状,柔声安抚苗氏,“奶您就别担心了。弟弟不会有事的。 不少人都为弟弟说话。还有太子更是力挺他。再说我看皇上也没生弟弟的气。” 福儿来了兴致,“太子为我说话?我跟太子有那么好的交情? 哦——我知道了,太子是看在哥你的面子上吧。哥你可是太子的伴读啊。” 云悦看了眼福儿,淡淡道,“太子也有可能看在你跟他是连襟的份儿上,所以才帮你的呢?” 福儿心道,他跟周荣算哪门子的连襟?宁婉只是个侧妃!他可不敢跟周荣攀关系。 不过想起周荣这些年越发宠爱宁婉,对正儿八经的太子妃却是—— 想到这里,福儿就甩甩头不想了。 云悦也不担心御史参了福儿的事,如果真是什么大事,程二郎定不会如此悠闲。 别看程二郎平时那么嫌弃福儿,可心里还是很疼爱福儿这个亲生儿子的。 散了以后,云悦见祥儿拉着福儿去僻静地说话,本来不怎么在意,也不想偷听,可在听到他们的话里涉及了周荣,她才停下脚步。 “你现在的自传出了三本了,最新的呢?”祥儿问福儿。 福儿问道,“第四本快结尾了,马上要拿去印刷了。” 说完,福儿饶有兴致地问祥儿,“哥,你是不是也成了我的书迷了?是不是觉得我写得太好了?你看得不可自拔啊?” 祥儿无奈地抽了抽嘴角,心下叹气,“我不是你的书迷,可太子是。” 是的,谁都想不到周荣成了福儿的书迷! 当周荣亲自开口跟祥儿要福儿写的最新自传,天知道祥儿的内心当时有多么的惊讶。 周荣还跟祥儿分享他的读后感,当着祥儿的面将福儿夸得真是天上有地下无了。 祥儿当时听得都尴尬得不得了。 应了周荣的要求,祥儿只能来找福儿要他写的最新自传。 福儿也愣了愣,感情周荣之所以为他说话,没他想得那么复杂,单纯只是因为是他的书迷啊! 福儿摸着下巴,点点头,“太子还真是有眼光。” 第1182章 杀人狂魔 兄弟两人说着话,祥儿的眼角余光瞥到了云悦,不由开口喊了人,“娘。” 云悦对着祥儿点点头,“你们继续说,我先走了。” 福儿喊住云悦,“我跟哥的话都说完了,没什么好说的了。 娘,我真没想到太子那么有眼光啊!” 云悦好笑道,“感情喜欢你书的人,那就是有眼光啊?” 福儿挺起胸膛,“那当然了!” 说完,福儿又对祥儿道,“哥,我这就回去把我第四本自传结尾,等印刷了一批,你再拿去给太子。 对了,你帮我问问太子对我写的自传都是什么想法,要是有意见,也可以提出来。 我已经收到了好多书迷的意见了。有好的,我会采纳的。” 当然,如果是那些故意找茬的,福儿是半点也不会放在心上。 祥儿点点头,“嗯。你的话,我会转告给太子的。” 云悦私下里跟程二郎说起这事,都忍不住道,“福儿的自传还真写出名堂了。没想到太子都成了福儿的书迷。” 程二郎翻着福儿的自传,书页哗哗作响,“福儿写的真的就那么好? 我不否认的确有精彩的,但要说多么精彩绝伦,那就假了。” 云悦想了想道,“一是福儿现在的名气的确大。二就是这种写案件的书,本就容易勾起人的兴趣。 咱们是因为对福儿的那些案子太过了解清楚,所以这书对我们的吸引力就没那么大了。 可太子不一样啊。他哪可能对福儿参与过的案件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那书对周荣就有了悬疑感,自然是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下情。 想想包青天系列的电视剧为什么会那么火呢? 演员挑得好,演得好一方面,案情精彩又是另一方面了。 追剧的时候,就不停在心里猜测凶手是谁。 “要不,我以后也不特地询问福儿,他查的那些案件的凶手是谁。 那看福儿的写的,一定会更有意思。”有时候提前知道结局,那就没意思了。 “随他吧。他既然能做到一边写书,一边不耽误正事,我也就不说他什么了。 倒是太子可别为了看福儿写的书,耽误了正事,那可不是说笑的。”程二郎现在不担心福儿了,他开始担心起周荣了。 云悦拍了下程二郎,“你这是杞人忧天。太子可住在东宫,皇上和太子能不关注他吗? 若是太子真的对政务懈怠了,皇上他们早就出声了。人总得有点兴趣爱好。福儿的书——里面也是有些真材实料的。太子多看看,其实也没什么坏处。” 程二郎想想的确是这理,就渐渐将心放了下去。 “你说的也是。” 就在福儿的书越来越火的时候,云南那儿出现了一桩大案子,一个穷凶极恶的凶手,连着杀了七人! 杀人的手法十分狠毒,有将人五马分尸的,还有将人做成了人彘弄死,还有将人扔进油锅烫死...... 各种各样的死法,无一不让人触目惊心。 那凶手每次杀完人还特地留下了一行字,京城的小程大人你可有本事抓到我? 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那凶手是专门针对福儿的。 福儿气坏了! “我要去云南抓那凶手!”福儿的确是受不得激,不过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那凶手就是个杀人狂魔!为人心狠手辣,他都杀了七个人了!接下来肯定还会有受害者,他要将那凶手抓到! 苗氏却有些不赞同,“云南也太远了吧。还有那凶手太残忍了,他——他没人性的!他都杀了那么多人了!” 每个人的死法都那么惨烈。 苗氏这个活了大半辈子的人都有些害怕,生怕福儿这一去,会出什么事,那岂不是要了她的老命吗? 云悦也担忧地看着福儿,作为母亲,她是真的不想儿子以身犯险。 福儿不看苗氏和云悦,直勾勾看着程二郎,“爹!我想去。” “确定要去?”程二郎问道。 福儿重重点头,“这是我的职责所在!我定不能让那杀人狂魔在云南继续搅风搅雨,兴风作浪! 那杀人狂魔明摆着是看不上我,可我就要破了案,再亲手将人抓到!” “那你就去吧。”程二郎沉声说道,“不过一切以你的安全为主!什么都没有自己的性命重要!” 福儿应了,“爹,你儿子我多惜命啊!我能让人害了吗?当然不可能啊!” 福儿既然坚持要去,程二郎也松口了,云悦还能说什么,她只能将她能做的都做了。 云悦花重金,给福儿配了十二个好手,专门用来保护福儿的安全。 程二郎也进宫向周天齐求了皇宫护卫。 周天齐应了,云南那杀人狂魔也在挑战他的底线!在他治理期间,出现这么一个恶毒的杀手,有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吗? 周天齐自然是希望福儿这一去,能直接将凶手抓回来! 出乎程二郎意料的是,周荣还拿了他自己穿的护身软甲出来,“程大人,麻烦你将这金丝软甲交给小程大人。” 小程大人自然就是福儿了。对祥儿的称呼就是三驸马。 金丝软甲可是皇室专用,程二郎忙推辞,“太子快收回去,微臣的儿子岂能用——” 周荣打断程二郎的话,义正言辞道,“程大人就别推辞了。小程大人这次去云南是为了抓那丧心病狂杀人狂魔,此乃大义!只恨孤不能亲自前往,只能将这金丝软甲借给小程大人一用。” 程二郎闻言,也只能收下,他私心里也是想收下的,这对福儿的安全又是一重大保障。 就是不知道周荣是为了什么借出这金丝软甲的,他说的那原因只能信三成,剩下的呢? 看在祥儿的面子?还是看在连襟的份儿上?亦或是—— 程二郎眼神微妙地看了眼周荣,他别是担心福儿万一出什么事,他就追不了书了吧? 别提程二郎还真是猜对了。 借出金丝软甲,固然有祥儿和宁婉的面子在,福儿本身也占了很大的原因。 周荣是很相信福儿的本事的,可万一呢?万一他要是出了什么事,那该怎么办? 福儿要是出事了,他的小姨子(宁柔)就当寡妇了,他的爱妃就会伤心,他也会跟着伤心啊! 最大的伤心就是以后看不到福儿写的自传了!那可不行!别人写的都没福儿那味道!不对他的胃口! 第1183章 又怀上了 福儿要亲自去云南抓那杀人狂魔,云悦不是不担心的,临别的前一晚,她有许许多多的话想叮嘱,可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福儿看出云悦的担忧,无所谓地一笑,“娘,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您就别担心的。 不对,我还会将那杀人狂魔押回京城的!” “娘只盼着你能平安。你的本事,娘是相信的。可有一点,娘不能不叮嘱你,可别为了抓人,就把自己——”不吉利的话,云悦实在是不愿意说出来。 福儿点点头,他很明白云悦话里的意思,“娘,您的担忧顾虑我都知道。 我还有爹娘要孝顺,妻子还那么年轻,我可不想她守寡。还有柿子也没长大,我的女儿也还没影呢。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你心里有数就好。你对这案子有没有什么头绪?” 福儿也不是一点功课都没做,闻言,就跟云悦说了他的想法,“我现在能得到的消息都是从公文上来的,毕竟没到云南,亲眼看到什么。 可从已有所知道的事来看,我是有一些想法。 那杀人狂魔已经连杀七人了,有男有女,目前为止还没有老人和孩子。被害的男女身份也各有高低。不过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死者的相貌都极好。” 说着,福儿看了眼云悦,面露为难之色,但还是开口了,“杀人者应该是男人,死了的女子生前都遭受了侮辱。男人也一样。” 云悦皱眉,那人是双性恋? “还有他每次犯案以后,都要留下一句,问我能不能抓到他。这的确是对我的挑衅,但我从中更看出了他的狂妄。 这种人——要么是真的狂妄自大,目中无人。要么就是——” 云悦接道,“要么就是极度自卑。” 物极必反! 福儿点头,“嗯。现在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是哪种情况了。 还是得等我去了云南,才能做更进一步的了解。” “天也晚了,你明儿个一大早就要启程,赶紧回去睡吧。你媳妇也担心着你呢。” 福儿应道,“好。” 刚转身,福儿又扭头去看云悦,“娘,如果万一我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过来,您千万别要冷静,别担心。 您只需要记得一点,我一定不会让自己出事的,我会一直平平安安的。” 云悦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福儿你想做什么?” “目前没想做什么。我现在也没想好怎么抓人。不过我很确定那凶手是个聪明人,也会是个难缠的对手。 对付那种人,就得另辟蹊径了。反正我先给您一个底儿,我一定会保证自己的安全,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反正无论传回来什么坏消息,您都别信。娘您答应我。” 看着福儿满是认真的眸子,云悦心下叹气,但还是点了头,“好,娘答应你。” 福儿这才灿烂一笑,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福儿就收拾好准备出门了。 一家人亲自送福儿离开。 程二郎望着福儿离去的身影,喃喃道,“真是长大了,也懂得承担责任了。” 苗氏直叹气,“我倒是宁可福儿一辈子都长不大!这么危险的事—— 呸呸呸!福儿福大命大,肯定不会出事!那杀人狂魔杀了那么多人,他没人性!老天爷长了眼睛,一定会收了他!” 云悦心道,与其指望老天爷将人收走,还不如指望福儿将人抓住呢! 福儿离开后,宁柔一直闷闷不乐,也没什么胃口吃饭。 自从福儿离开,云悦就挺关注宁柔,得知她胃口不好,便亲自去了她的院子询问,“饭菜不合胃口?” 宁柔见云悦亲自过来,微微有些不好意思,扶着云悦坐下后才道,“没有。只是相公都离开五天了,我——我担心他。” “才五天,还到不了云南呢。福儿在外,要是知道你这么茶饭不思,人还瘦了,他指不定有多心疼。” 宁柔咬着唇,“娘,相公真的会没事吗? 云南那杀人狂魔传得是越发邪乎了。他每次杀人都会提前给受害者送纸条告诉他们。 那些人每一次都做了十足的防备,可是——” 可是那杀人狂魔每一次都得手了,无一例外。 现在只要听到那杀人狂魔的名,谁不怕?更怕收到杀人狂魔的纸条,那简直就是催命符啊! 都说阎王要人三更死,谁能留人到五更。 可是现在这杀人狂魔比起阎王也差不了多少,他要你命,你就必须死!绝无例外。 “我不确定福儿到底能不能将那杀人狂魔抓起来,不过我确定一点,福儿一定会平平安安回来的。 福儿知道我们这些亲人都惦记担心着他,所以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你是福儿的妻子,你该相信他。” 随着云悦的话,宁柔漂浮在半空中的心微微定了点,脸上也露出了浅浅的笑意,“娘说的是,我太沉不住气了。” “作为妻子,关心丈夫是理所当然的。”云悦说着,不由打量起宁柔的脸色,“你的脸色怎么这般难看?别是病了吧?” “就是有些胃口不好,别的都正常。”宁柔抬手摸着脸,无所谓道。 云悦有些不放心,可别福儿一离开,宁柔就生病。 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 云悦吩咐丫鬟去请大夫。 大夫来了以后,很快就给宁柔把脉。 “大夫,我儿媳的身体怎么样?”云悦等大夫把完了脉,问道。 大夫严肃的脸上露出点点笑意,“这位少夫人的脉象是喜脉,不过月份有些浅,等过个七天,老朽再来把脉确定一下。到时就万无一失了。” 宁柔大惊,她有喜了? 云悦先是一愣,继而大喜,给了大夫厚厚的荷包,指了人送大夫离开。 回头再看宁柔,见她也是欢喜傻了,不由笑了,“你都是生过一个孩子的人了,怎么连自己怀上了都不知道呢?” 宁柔羞红了脸,“我——我真没觉得自己怀上了。也是我太粗心了。”大意之下,万一肚子里的孩子出什么事,那该怎么办啊。 云悦笑了笑道,“也不怪你。大夫也说了你怀上的时间短,他也不是很确定。还要过七天再来给你诊脉看看。” 话是这么说,可谁心里都有数,宁柔肯定是怀上了。 给宁柔诊脉的大夫是最稳妥不过的,他刚才那话几乎就是明说宁柔又怀上了。 第1184章 第一次交锋,胆小如鼠 七天一到,大夫又来给宁柔诊脉,这次是无比确定宁柔怀上了。 云悦给大夫封了一个大大的红包。 苗氏原本一直担心着去了云南的福儿,现在得知宁柔有喜,一颗心顿时往宁柔这里偏了,“好好好!福儿可是一直盼着能有个女儿。这会儿他要是在,别提有多高兴了。” 柿子奶声奶气地问道,“我要有妹妹了?” 云悦抱起柿子,在他白白嫩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对,你娘要给你生小妹妹了,你高不高兴啊?” 柿子胖胖的食指不停搅动,淡淡的眉毛几乎要拧在一起,“不能既有小妹妹,又有小弟弟吗?”他两个都想要啊! 云悦一愣,随即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真是个贪心的。那你说这次更想要小妹妹还是小弟弟啊?” 柿子歪着脑袋想了想,“还是小妹妹吧。”有了小弟弟,家里就三个男娃了,那他就更不被稀罕了。 “赶紧给福儿写信,跟他说,他媳妇又怀上了!”苗氏大喜之下还记得正事,一定得通知福儿一声啊。 云悦点点头,“好。你亲自写信告诉福儿吧。到时候我把信给你公公,让他帮你送。” 由程二郎送,那肯定能快不少。 宁柔笑着应了。 云悦注意到三公主在一旁有些沉默,从得知宁柔怀孕,她就什么话都没说。 等宁柔写完信,云悦收了起来,这才问三公主,“你二弟妹怀孕了,你瞧着不是很高兴啊。” 三公主忙回过神,摇了摇头,“不是。二弟妹有了,我替她高兴。 可是二弟妹又怀上了,我却没有动静,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说完,三公主有些忐忑,“娘,我这样是不是太小心眼了?” “你这也是人之常情。缘分到了,孩子也就来了。再说不是有虎子吗?放宽心。” 三公主脸上终于露出了点点笑意,“嗯。好在有虎子。” 要是宁柔接二连三地生,她却连个孩子都没有,那就更扎心了。 宁柔写的信到了程二郎手里,连着云悦和他的信一起送了出去,不到三天,就到了福儿的手里。 这会儿福儿一行人已经快到了云南地界了。 一行人都很紧张,因为今儿个一大早他们就收到了杀人狂魔的纸条。 杀人狂魔的纸条很有特色,粉色的,右下角还有一朵红色的曼陀罗花,鲜艳如血。 曼陀罗花又称为彼岸花,据说在通往地狱的道路两侧,就种满了曼陀罗花。 这纸条不是第一次见,之前那些受害人的纸条都被送到了京城,福儿早就见过了。 “好神通广大啊!我这还没进云南地界儿,他就得到消息了。有几分本事啊。”福儿将纸条随意揉成一团,然后往河里一抛,很快那纸团就消失不见了。 反正从那纸团上也不到什么线索,再看也看不出一朵花儿来。 信就是在福儿登船前送到他手里的。 福儿在得知宁柔有孕后,高兴得不行,嘴角咧得大大的,他的宝贝女儿终于来了! 只可惜他不能一直陪着宁柔,得早点抓住那杀人狂魔,这样也好回去陪伴妻女。 福儿收到杀人狂魔纸条的事没多久就传到了京城。 福儿当然不会将这种事告诉家人,问题是杀人狂魔太有名了。 这次大家都想想看看福儿和杀人狂魔,到底谁能技高一筹。 是福儿抓住那杀人狂魔呢,还是那杀人狂魔要了福儿的命。 故而消息就传得快了一点。 要说现在最头痛的绝对是在云南当官的人,辖下出了这么一个了杀人狂魔,手段残忍,这简直是在他们的政绩上狠狠添了两笔! 添的当然不是什么好看的,都是恶臭鲜血! 京城那儿更是连下了几道公文,责令当地赶紧将人抓住。 平时哪个地方出现这么一遭手段恶毒血腥的案子,都轰动得不得了,更别提云南这里更是直接出了七宗! 就连周天齐也下了圣旨责令当地官员赶紧将那杀人狂魔抓住! 云南的官员苦啊,就连云贵总督心里也是苦的。 他们也想抓人,也不想让那杀人狂魔继续杀人。 可都抓了三个多月了,可连那杀人狂魔的影子都没抓到!压根儿不清楚对方的任何情况,这让他们能怎么办呢? 说句不夸张的,云南的大小官员真是愁得头发都要掉光了! 好不容易盼到福儿过来,他们都对福儿抱了莫大的希望。 盼着福儿能将那杀人狂魔抓住。 可现在好了,不止是福儿要抓杀人狂魔,就连那杀人狂魔也要杀他! 也不知道最后会鹿死谁手了! 关注的人多了,消息自然就传得快了。 云悦已经让人瞒着苗氏和宁柔了,生怕她们被刺激到,出什么意外。 好在杀人狂魔这次传纸条的事件很快就过去了。 不是杀人狂魔没动手,而是福儿提前洞悉,那杀人狂魔在福儿一行人要乘坐的船只上动了手脚。 等他们一上船,那被凿了一个大洞的船只就会往下沉。 这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早就被收买的水鬼,等到船下沉,船上的人一个个掉进水里,那些水鬼就能轻而易举地将掉下水的人解决掉。 好在福儿提前洞悉,这才免去了这场祸事。 可这次福儿差点出事,也让不少人心生疑惑。 那杀人狂魔虽然为人心狠手辣,手段歹毒,但他说话算话,说好什么时候动手就什么时候动手。 比如给福儿的纸条上写着的是三天后要他命,那么就会三天后下手。 前面死的七个人都是如此,怎么偏偏到了福儿身上就不对了。 福儿对此给出了解释,“那人狂是狂,对自己的本事有信心也是真的。可那人的守信只对他认为的不如他的人,那是弱者,是他眼中的蝼蚁,他自然会信守承诺。 我在他眼里就是强者,令他忌惮的人,所以他言而无信了。他就是捏准了所有人都当他会言而有信,所以才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来这一招。” 福儿解释完,就出了船舱,站在甲板,手放在嘴边,大声道,“说你是杀人狂魔真是太抬举你了!我看你该改一个称号!你干脆叫胆小如鼠得了! 藏头露尾,连真面孔都不敢露出来!你算什么杀人狂魔!记住了,以后你的绰号改了,从今儿个起,你就是胆小如鼠! 胆——小——如——鼠!” 第1185章 第二次交锋 云悦是很想瞒着苗氏和宁柔关于福儿在云南的事情,生怕会刺激到她们。 可又不能一点消息都不说,时间短了还好说,可一旦时间长了,她们肯定会怀疑。 在福儿成功躲过了杀人狂魔的第一次毒手,云悦就缓缓将事情跟苗氏和宁柔说了。 尽管云悦说的已经很委婉,将那些凶险的事都尽量略过了,但还是让苗氏和宁柔惊得不轻。 宁柔的脸色有些发白,抬头触到了云悦关切的目光,她心一暖,对着云悦摇头,“娘,我没事。 我——我相信相公的本事,他一定能平安归来的。我相信他。” 苗氏半躺在罗汉床上,一手紧紧抓着矮几的一角,嘴唇颤个不停,“福儿——福儿真的能没事? 那杀人狂魔杀人不眨眼的!他——他每次要杀的人都杀成了。现在他说要杀福儿,那福儿会不会——” “不会。福儿一定会平安的。”云悦语气笃定。 苗氏的心还是放不下来,真恨不得背上插一对翅膀,这样就能飞去云南看福儿了。 “那杀人狂魔怎么就盯上了福儿呢?他真是太坏!太恶毒了!” 苗氏这话真是让云悦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 福儿是要去抓杀人狂魔的,难道那杀人狂魔是傻子,还能乖乖站在那儿,等着福儿去抓不成? 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那杀人狂魔如果真的是傻子,他也不可能连杀七人,让云南当地的官员对他束手无策,让他这会儿还逍遥法外。 苗氏双手合十,不停念叨,“佛祖菩萨保佑,一定要让福儿平安归来啊!福儿要是真出什么事。那我也没法活了啊!” “会的。福儿一定会平安归来的,娘您也要长命百岁。” 苗氏还是不放心,第二天就拉着云悦和宁柔去了相国寺上香,祈求佛祖菩萨保佑福儿平安归来。 杀人狂魔一次失手,自然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福儿来云南不过半个月,他就又遭到了两次谋杀! 福儿来了云南,就带着人住进了总督府。 云南总督已经知道了杀人狂魔要杀福儿的事,他也担心福儿会在云南地界出事,到时候他难辞其咎啊! 福儿的身份还不简单,吏部尚书程二郎是他的父亲,兄长是驸马,他本身也是侯爷,还是大晋第一个六元。 对了,福儿还是太子的连襟。 就连云南总督也真的没少听说周荣是如何宠爱宁婉的。 总之福儿的安全很要紧!哪怕那杀人狂魔捉不住,也不能让福儿出事。 这是云南总督的想法。 因此云南总督派了大批的人保护福儿。 福儿也没拒绝云南总督的好意,要是拒绝了,对方怕是要不自在了。 说来福儿第二次刺杀就是在总督府遇到的。 那天福儿正在用午饭,不过他在用饭前,让人给他试毒了。 平时福儿可没这习惯,这是来了云南以后有的。 云南总督深感福儿这是杞人忧天了,在他的府里,怎么可能有人下毒。 再说那杀人狂魔虽然手段残忍恶毒,但他从未给人下过毒! 结果就是云南总督被打脸了,这脸打得还不轻。 试毒是先用银针试,再由人吃过,如果都没问题了,福儿才会用。 这次刚用银针试毒,那银针就黑了,显然那菜里有毒。 福儿很快派人将云南总督请了过来,将发黑的银针给云南总督看,“总督大人你看看这是什么。” 云南总督瞪大了眼睛,脱口道,“这怎么可能?” 福儿反问道,“这怎么不可能?” “那杀人狂魔不是从不用毒吗?”云南总督喃喃道。 福儿看了眼云南总督,这人年纪比他爹还大个十岁,官儿当得也不小,都是封疆大吏了。可是这脑子真是有点不太好。 难怪那杀人狂魔在他的地界儿连杀七人,他却连杀人狂魔的毛都没抓到一根。 “杀人狂魔有说过他不用毒吗?我在进云南地界前,他就没按照纸条上说的时间来取我性命。 按照那杀人狂魔之前的习惯,他可向来是言而有信的。总督大人,别用老眼光看那杀人狂魔,那会吃大亏的。” 福儿对自己的那本事很有自信,但他也没认为自己真的天下无敌了。 面对这么一个有手段为人狠毒,又捉摸不定的对手,再小心也不为过。 杀人狂魔第二次对福儿下手了,这事很快也传开了。 云悦都是等到确定福儿没出事,才敢将消息告诉苗氏和宁柔。 可无论说得再轻描淡写,将凶险的事情全都掠过,但谋杀就是谋杀,又能轻到哪儿去呢? “还是让福儿回来吧。那杀人狂魔又是凿船,又是下毒,他还想做什么? 我——我是真的怕了。”苗氏是真的被杀人狂魔层出不穷的手段吓到了,好几天晚上做梦都梦到了福儿被砍手砍脚,死不瞑目的样子。 苗氏怕啊! 云悦哪能看不出苗氏的害怕,还有宁柔的担心,要说她自己真的一点也不担心,那肯定是假的。 可当着苗氏和宁柔的面,云悦一点都不能露出来,她要是垮了,苗氏和宁柔怕是更撑不住了。 “娘,咱们可以反过来看啊。那杀人狂魔两次出手,却每次都没成功,福儿一直好好的。 这说明什么?说明那杀人狂魔根本就不是福儿的对手!对别人来说,杀人狂魔很可怕。可在福儿眼里,那杀人狂魔不外如是!” 云悦也只能拼命踩那杀人狂魔,抬高福儿了,这样也能给苗氏和宁柔一点底,不至于那么担心害怕。 顺着云悦的话想了想,苗氏忽然觉得好像挺有道理的。 是啊,那杀人狂魔好像也没太厉害啊,每次都败在了福儿手里。 想着想着,苗氏的心渐渐落了下来,忽地重重拍了下大腿,“对!福儿最有本事了! 那杀人狂魔能拿福儿怎么样?我看到时候只有那杀人狂魔乖乖被福儿抓的份儿!” 云悦笑着附和,“对对对,娘您这么想就对了。咱们福儿是最有本事的。一定能将那杀人狂魔抓住,他也会平平安安地回来。” 苗氏被云悦哄好了,可宁柔的心还是放不下来。 如果那杀人狂魔真的那么好对付,也不至于福儿都去了那么久,可还是没抓住人。 杀人狂魔出手两次了,只要不抓住他,那他就还会出手第三次第四次,真的能次次都躲过吗? 还有只躲却不反击,这未免也太憋屈了点。 第1186章 抓到人 接下来福儿又遭遇了三次刺杀,不是在总督府,而是他去死者家里走访时遭遇的。 等到第五次刺杀接受,福儿对云南总督幽幽说道,“俗话说得好,事不过三。 可那杀人狂魔都对我下了五次手了,我也是时候反击了。” 云南总督的头有些晕,而且是非常晕。 能不晕吗? 那杀人狂魔可真是太有本事,能在他府里下毒,还在那么多人的保护下又下了三次手。 尽管没成功,但也能看出那杀人狂魔的厉害了。 “反击?怎么反击?”在听福儿说要反击,云南总督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现在他都不盼着能将那杀人狂魔抓到了!这好像是不可能的。 一抹幽光从福儿的眼里掠过,他嘴角向上扬起,自信一笑,“当然是要将那杀人狂魔抓住了。” 云南总督一怔,下意识问道,“你有法子抓那杀人狂魔了?” 福儿点头,“嗯。半月内,我就要抓到那杀人狂魔!” 云南总督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信福儿,他是说大话呢,还是真的有把握能抓到人呢? 福儿这话也传出去了,大家都想知道福儿要怎么半个月内将杀人狂魔抓住。 也有人暗地里腹诽,说不定不是福儿将杀人狂魔抓住,而是那杀人狂魔要了他的命! 苗氏一知道福儿说的话,顿时高兴得不得了,“真不愧是我的孙儿了!那么快就能将那杀人狂魔抓住了。 看看别人,都费了多大的功夫力气,也没抓住人。要我说,还是福儿最有本事了!” 云悦也暗暗松了口气,她不认为福儿是在说大话。 如果福儿只是说能抓住那杀人狂魔,云悦还有些不放心。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福儿是说了具体的时间,那就代表他是真的有把握! 云悦眼角余光瞥到宁柔,见他也是长长松了口气,嘴角不由向上扬起。 三公主好奇道,“也不知道二弟会用什么法子抓那杀人狂魔呢?二弟有线索了吗?” 福儿在云南的事,他们京城这里也能得到消息。 因为祥儿担心福儿,故而手里的消息是最精确的。 三公主怎么都想不出来福儿手里有什么线索,明明他去了云南以后,不是一直防备那杀人狂魔的刺杀吗? 想了又想,三公主还是没想出答案,到最后干脆就不想了。 等福儿将人抓住了,到时候就能知道了。 许许多多的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云南,想看福儿如何在半个月内抓住杀人狂魔。 可是随着时间一天又一天过去,转眼半个月就要过了,可福儿还是没能抓住那杀人狂魔。 云南总督坐不住了,亲自来找福儿,“小程大人你之前的话是不是说得太满了? 你说半个月就能抓住那杀人狂魔,可这都过去十天了!离半月的时间就只剩下五天了!” 还有一句话是云南总督特别想说的,你说要去抓人,可都没见你去抓。 福儿这些天要么待在总督府睡觉吃饭,偶尔出去,那也不是查案子,而是出去找好吃的。 对了,福儿还打听了这里最有名的戏班,去听了一回戏! “总督大人你别着急。快了快了,那杀人狂魔很快就要落网了。”比起焦躁的云南总督,福儿就要淡定多了。 云南总督觉得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现在的年轻人了不得啊! 别的不说,就说这养气功夫,他这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就比不上啊。 “我也是好心提醒小程大人你。你心里有数就好。”云南总督说完就离开了。 很快又是三天过去,可杀人狂魔还是没抓住。 一直想看福儿如何抓杀人狂魔的人不由灰心了,这半个月眼看着就要到了,可人还是没抓到。 苗氏也急了,“不是半月就能抓到人吗?这都多久了。” 云悦淡淡道,“半月还没到啊。” “福儿不该说半个月的,他得说一个月,或者两个月也行啊!”苗氏嘀咕道。 云悦这次却对福儿十分有信心。 福儿爱听人吹捧,这的确是真的。 但福儿可不是那种爱说大话,做没把握事的人。 既然他说了半个月抓到那杀人狂魔,那就会在半个月的时间内将人抓到! 半个月的第一天,那叫半个月内。 半个月的最后一天,哪怕在最后一天的最后一秒内,那也叫半个月内。 总之云悦相信福儿。 福儿不知道云悦如此相信他,要是知道,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云南总督则是心死了,这是半个月的最后一天了,可杀人狂魔还是没抓到。 看来福儿就是能抓到人,也不可能在今天抓到了。 这半月的最后一天,吃过晚饭后,福儿就带着人去了厨房,伸手一指缩在角落吃饭的乞丐小孩,“抓起来!这就是杀人狂魔。” 众人都惊住了! 那被福儿伸手指着的乞丐小孩更是将碗一扔,拔腿就跑,不过他的速度没有快过福儿身边的人。 云南总督得了消息,急匆匆赶来,看到被提起的乞丐小孩,眉头皱得紧紧的,“这是杀人狂魔?小程大人你没弄错吧。”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别是到了最后一天,你为了面子就随便抓个人充数吧。 可就是随便抓人充数,也别抓个孩子啊。 “没弄错。他就是杀人狂魔!”福儿打量着乞丐小孩,他脸上脏兮兮的,“你应该不是孩子吧。 我听兰叔叔说过,如果人患了侏儒症,哪怕二三十岁,可身量却还跟孩子一样。我想你就是患了侏儒症吧。” “还有这种病?”云南总督惊了。 福儿点头,“嗯。” 被抓住的乞丐小孩不挣扎了,那双充满慌乱惊惧的眸子里流出几分嗜血的残忍,“小程大人好本事啊。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我细细查过你先前杀了的七个人。我看过了所有的资料,他们七人毫无关联。 可我这人查案子,就喜欢往深了查,说不定能查出点什么蛛丝马迹。 在我没来云南前,其实我就派人日夜赶来了云南,让他们调查那七个受害者的情况。” “你查出什么了?”云南总督问道。 “那七个人身份虽然各有高低,但他们有一个共同性,那就是没什么善心啊。 要是有什么不长眼的乞丐碰到了他们,那乞丐就要倒霉了。他们这些人出事前,可都骂了个一个不长眼,不小心碰到他们的乞丐,而且还是个小孩子。” 第1187章 枉为人父 福儿说着不由看向那杀人狂魔,“我想那七个人骂的人就是你吧。 就因为人家骂了你,你就要对方的命?说真的,你年纪多大了?” 只看身量和外貌怕是很难判断杀人狂魔的年纪。 “我今年十六了。那些人不该死吗?他们瞧不起我,那就该死!我没做错!”杀人狂魔忽然挣扎起来,却怎么都挣脱不了拎着他袖子的人,“我那么聪明,世间所有人在我眼里,其实都是蠢货! 可老天爷对我太残忍了,给了我无双的智慧,却偏偏让我患了侏儒症,永远长不大。我的父母将我当成异类,将我丢进庄子不闻不问。 程子麟,比起我,你的命就要好太多太多了。大官之子,还是侯爷,连中六元,更是连破奇案,让人津津乐道。 我真想弄死你,到时候我不就更加出名了?” 福儿看着杀人狂魔,“你父母将你丢在庄子,不闻不问?看来你家还是殷实之家啊。” 杀人狂魔根本没有隐瞒自己身份的意思,很干脆了当地卖了自己的父母,他是县令之子。 随着年岁渐长,身量却一直没有长高,这让他的父母发现了不对,本想弄死他,以免传出去让人笑话。 可最后秉持着那么点良知仁慈,没将他弄死,只是将人丢进庄子,不闻不问。 杀人狂魔是真聪明,否则也不可能连着犯下那么多案件,都没被抓起来。 可是越聪明的人就越容易走极端。 杀人狂魔正是如此,患有侏儒症,被父母抛弃,庄子里的下人对他也不上心,经常欺负苛待他。 杀人狂魔的心就渐渐扭曲,凡是欺负过,嘲笑他的人都要死! 福儿心道,杀人狂魔的爹要倒霉了,生了这么个儿子,官儿是注定别想再当了,会不会受牵累,那还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不过那县令也不无辜,他真是枉为人父! 就因为儿子患有侏儒症,与常人有异,就将儿子扔进庄子不管,这配当爹吗? 福儿敢说,无论他,兄长,弟弟还有妹妹里哪个患有侏儒症,他们爹娘都不会放弃,只会更心疼。 想到这里,福儿对杀人狂魔说了一句,“你没摊上一对好父母。 你的爹娘但凡跟我爹娘一样,不,别一样了,哪怕只有一半,你也不至于——” 杀人狂魔停止了挣扎,冷笑两声,“你如果跟我一样,你爹娘也一样会放弃你的。” 福儿摇头,“我爹娘不会,他们只会更心疼我,引领着我往正道走。” “自欺欺人!”杀人狂魔嘴边的笑又冷了几分。 福儿见杀人狂魔不相信,也不再多说。 人是抓到了,可还要审。 云南总督打算亲审,福儿对此没意见。 正如福儿想的一样,杀人狂魔的爹倒霉了,他的官职没了,最倒霉的是那杀人狂魔还指证他爹,声称那些案子都是他指使他去做的。 于是杀人狂魔的亲爹也被投入了大牢。 杀人狂魔的亲爹见天在大牢里喊着他是冤枉的,他对杀人狂魔做的事情一无所知! 福儿只管查案,审案的事他不插手。 既然杀人狂魔抓到了,福儿就押着他去京城了,同时押回去的人还有杀人狂魔的亲爹。 因为杀人狂魔早就打着将亲爹脱下水的念头,他早就布置了一堆证据将事情引向他亲爹。 那些证据福儿看了,说实话,他都有些怀疑对方是不是清白的了。 可在看到杀人狂魔亲爹那全是眼泪鼻涕的脸,他又有些不相信。 “你想为我爹翻案?别白费力气了。首先那些证据都是真的,第二我不会改口。 你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别想替我爹翻案。”杀人狂魔得意洋洋的声音响起。 福儿看向杀人狂魔,“你早就想过自己被抓起来的场景是不是?所以早早就布置了这一切。 我曾经猜过,你要么是极端自负,要么就是极端自卑。现在看来,你是极端自卑。” 因为身患侏儒症,哪怕聪慧绝顶,但也遮盖不了心中的自卑。 杀人狂魔重重哼了几声,“随你怎么说!” “你爹其实也不无辜,但凡他对你有几分慈父心肠,你也不会——”福儿幽幽叹气。 一行人就这么回了京城。 福儿去了刑部交了差,就回了家。 此时,福儿离家都快两个月了,黑了不少。 苗氏双手按着福儿的肩膀,上下打量,“黑了也瘦了,可见这趟去云南吃了不少的苦。” 云悦的视线从福儿进来后,就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她也心疼儿子。 苗氏抓着福儿的手问在云南的事。 福儿见不止是苗氏感兴趣,就连云悦等人也感兴趣,就详细说了起来。 “那杀人狂魔的亲爹最不是东西!管生不管养,什么玩意儿!”苗氏一脸嘲讽。 福儿点点头,“嗯。管生不管养,是不配当爹。 一路上,我都在想,咱们当官得经过科举,这还算个考验,也是个门槛儿。 可为人父母呢?不是人人都配当父母,那杀人狂魔的亲爹就不配!可他有好几个儿女。” 云悦看向福儿,没想到他能有这样的感慨。 现代就有很多人讨论过这个话题。 有人提议当父母也需要考试,得看你有没有资格当父母! “那杀人狂魔叫叶智,智慧的智,他还真是没有辜负这个名字。他的确是个极有智慧能耐的人。可惜了。”这会儿说起叶智,福儿的语气里仍然难掩可惜。 “我打算将这次的案子好好写下来。还有得着重说一番如何为人父母。”福儿迫切地想动笔了,他觉得这个问题很重要。 可能是真的有很多想写的,福儿这次完成的速度很快,仅仅就用了七天功夫就写完了一本。 这次福儿要求跟他合作的商人将书多印,他希望这次的自传能有更多人看到。 周荣是福儿的忠实书迷,几乎是福儿的书一写好,他手里就有了。 一开始看福儿是如何破案,如何怀疑上叶智的,周荣看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可在看到后面关于为人父母的话题时,周荣愣住了。 第1188章 令人感叹的自传 云悦和程二郎也在看福儿最新的自传,看完以后,夫妻两人对视一眼,眼中的神情都有些复杂还有感叹。 云悦道,“福儿的水准是越来越高了。我看这次的自传怕是会卖得比之前更好。” 福儿之前的自传,那销量已经很惊人了,可云悦相信这一本怕是会大爆。 福儿是真的很敢写。 文笔是有的,不止如此,他还很照顾那些文化水平不是很高的读者,就是让他们看,相信也能看懂。 这次写的主要是福儿在云南发生的事,他是怎么躲过叶智的谋杀,以及他是如何从蛛丝马迹中找到了线索,一步又一步地抓到叶智。 云悦虽然知道了福儿在云南发生的大体事,但是一直到看完这自传后,才不能不承认,他的脑子是真的好,天生适合查案。 反正云悦自认是没那么大的本事,做不到那么观察入微,推理能力也没那么强。 云南的案子真的是比福儿之前破的那些案子都要大,也来的精彩,称得上是跌宕起伏。 这还仅仅只是案子。 福儿还在书中问了一个问题,如何才能称为好父母。 难道作为父母真的只需要将儿女生下,那就是合格的父母了? 福儿否认了这个观点,孩子生下来后,还得好好养大,这所谓的好好养,不仅仅是培养他成才。 福儿举了例子,如果一对父母将一个儿子养成了状元,可那状元当了官儿以后,鱼肉百姓,无恶不作,成了一个大贪官。 那父母的教育算成功吗? 还有一对父母,家里的条件并不是多好,他们的儿女也都是普通平凡人,但他们助人为乐,从不会欺凌老弱妇孺。 那么跟上一对培养出状元的父母相比,养出平凡儿女的父母,哪个更成功。 云悦看到这里,真的是不能不感叹,他真的很敢写啊。 这是哪里,封建古代! 孝道是什么地位,那真是不用多说。 福儿这就是在质疑一些父母不配当父母。 “后面要参福儿的人怕是不会少。”云悦都能想到朝堂之上,御史参奏福儿的场景了。 见程二郎不为所动,云悦不由问道,“相公你不担心啊?” “为何要担心?这不算什么大事。”程二郎的确是没将这件事当成什么大事。 福儿刚在云南立下大功,周天齐对他正是满意的时候,几个御史,不会对福儿造成什么影响。 再说以程二郎对周天齐的了解,周天齐未必不满意福儿的这些观点。 不过明面上,周天齐也不会赞成。 作为一国之君,周天齐不能当众赞同不孝啊。 “福儿还挺欣赏叶智的。”这又是御史攻击福儿的地方。 倒不是福儿认同叶智那些残忍的杀人手段,福儿没那么变态。 福儿欣赏的是叶智的智慧和手段,他甚至说了一句,论才华能力,叶智绝不在他之下。 可见福儿对叶智的评价有多高了。 除此之外,福儿还大书特书了叶智的父母,他直截了当地写了,如果叶智的父母能好好养育叶智,那么叶智定能成为一个有利于国家的人才。 可叶智父母的冷漠无情导致叶智走向极端。 云悦很认可福儿说的,可她认可没用,朝堂上的那些老古板不会认可! 八成还会抓着福儿竟然如此同情一个杀人狂魔,指不定会想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龌龊勾当呢! 程二郎跟云悦一样,他也赞成福儿在自传上所写的,不过他绝不会直接说出来,只会在心里默默叫好。 “没事,福儿写都写了,印都印了那么多,也卖了那么多。随那些御史怎么在朝堂上参福儿。” 云悦闻言,彻底放心了。 程二郎跟她一样关心福儿,可他一点都不担心御史参奏,可见是真的不会出事。 果然第二天,朝堂上就有御史参奏福儿了。 虽然福儿的自传卖得很火,但周天齐作为一国之君是不会去看的。 可这会儿周天齐是真的有些好奇福儿在自传里都写了什么,能让御史参他不孝,连跟杀人狂魔勾结的话都说出来了。 儿子被参了,程二郎这个亲爹当然要站出来替他说话,“回皇上,微臣之子很懂得孝悌之道,更没有做过半点不孝之事。也不知御史们都是听了哪些风言风语才站出来污蔑他。” 御史们不干了,你一眼我一语地说起来,抓着福儿自传里的话大肆攻击。 程二郎要不是将那自传全都看完了,光听御史这些断章取义的话,他真的都快信了。 周天齐见闹得不成样子,也不想处罚福儿,随意将这件事按下了,转而说起了其他事。 不过下朝后,周天齐单独召了程二郎去御书房,问起福儿的自传里都写了什么。 程二郎早就预料到周天齐会问,也早就想好该如何回答。 程二郎将福儿在自传里的观点简单说了,末了才道,“皇上,微臣承认犬子的一些观点是有些激进,但细想想还是有些道理的。” 周天齐真是从未见过这样的程二郎,挺护犊子啊。 想想也是,那可是亲儿子,能不护着吗? “朕也得看看爱卿之子写的那自传了。听说太子也很喜欢。” 周荣可是太子,国家未来的继承人,周天齐能不在意他吗。 周荣喜欢福儿写的自传,周天齐是知道的。 虽说太子看杂书不太好,但看一点也不算大事,了解如何破案也不错。 可这次福儿写的自传能年初这样的动静,真是让周天齐惊讶了。 人嘛都是有好奇心的,就是作为帝王的周天齐也不例外。 被众人关注的福儿亲自去了一趟刑部大牢,将他亲手写的自传交给了叶智,“我写的,你可以看看。” 把自传交给了叶智,福儿就离开了,也没多说什么。 叶智嫌无聊,倒是翻起了福儿给的自传看起来,从一开始的不以为意,到最后紧紧抿着嘴,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过了两天,叶智招了不少事,不是他杀人的事,而是他亲爹以及上官和上面的上上官联合起来,侵吞赈灾款,欺压百姓种种恶行。 第1189章 斩立决 当然不能凭叶智的几句话就定下那些人的罪。 可叶智有证据! 那些证据全留在云南,他们不相信可以去取。 周天齐闻言大怒,立即派了钦差去云南调查此案。 “那叶智的确够厉害啊。”云悦原以为他能连杀七人,这已经很厉害了,没想到他还能抓住他父亲以及顶头上司那么多罪证,厉害真是厉害。 都说少年出英雄!那叶智的聪慧还有手段,真的有种智近乎于妖的感觉了。 这要是放在现代,哪怕得了侏儒症,也肯定能闯出一番事业。 可这在古代,叶智患有侏儒症,他就无法参加科举,其他能成功的路,倒也不是没有。 可是很显然叶智不愿意去做。 八成是被他那对父母给寒透心了,只愿意往极端走。 云悦唯一好奇的是,他早就可以把这些事说出来,为什么要等到现在。 可能天才的想法跟一般人是不一样吧。 反正云悦是真的不懂叶智在想什么。 最后给了云悦答案的人是福儿,“我把我写的自传给了他。我想是我的自传打动了他。” 真不是福儿往自己脸上贴金,他是真的这么想。 “我如果是他,那就会更早说出来。”云悦淡淡说道,“他应该是有些厌世吧。如果能多死一些人,拉着别人一起下地狱,他会很高兴吧。” 云悦倒没觉得叶智是什么悲天悯人的,以他的性格来说,报复别人,报复社会才是正常的。 福儿挑眉,“娘,您的想的的确没错。不过有一点弄错了。 留着那些贪官,才能更好地鱼肉百姓,这样死的人才会更多。这对叶智而言更有利。” 云悦顿时恍然大悟,还真是这样。 “娘是比不上你聪明。”云悦笑了笑,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福儿得意一笑,随即脸上的笑又淡了点。 他是真的有些可惜叶智,他的聪慧手段真的太让人可惜了。 可惜叶智的人不止福儿一个,周天齐现在也有些可惜,他抽了时间看了福儿的自传。 别提,周天齐看着看着都被迷住了,写得是真好,难怪能卖得那么火,就连周荣也那么喜欢。 里面写的关于为人父母的责任,周天齐深感写得太好了! 周天齐跟明康帝的感情的确是极好,他也很怀念父亲。 可问题是,周天齐跟亲娘的关系不怎么样啊。 现在的那位太后娘娘一直就是个偏心的,偏心周天磊,而冷落周天齐。 为了周天磊,更是把自己弄得疯疯癫癫的。 这为人父母把孩子生下来,不止是要养大,还要教导他们如何做人啊。 否则跟那位太后娘娘似的,一味地宠,那孩子怕是真的要完了。 想到这里,周天齐心里的感触是越发的深了。 想了许久,周天齐又在考虑第二个问题。 叶智这样的人不多,但不能不承认的确是有。 虽然很厌恶叶智犯下的命案,以及那些残忍的手段,但周天齐也不能不承认,那是个人才。 这样的人才如果能为朝廷所用,多为百姓做事,那绝对能一个顶三个啊! 当皇帝的,有哪个不喜欢手底下人才多多的。 反过来,那些人如果不能为朝廷所用,如果能老实安分倒也没什么,可如果跟叶智一样想着随意杀人,弄得民心惶惶,那就不行了。 周天齐拧着眉,眼里流出犹豫不决的神色。 叶智指证的他爹还有顶头上司的罪,很快就查清了,证据确凿。 叶智一家,原本只有他爹一个人会出事,现在去全家都惨了。 命倒是有可能保得住,但是坐牢流放是一定的了。 叶智因为举报有功,被免除了五马分尸,但还是被判了斩立决,连杀七人,还是用那么残忍的手段,他不死不行。 临死前,叶智又见了他父亲一面。 叶智的父亲可想而知有多恨叶智,如果不是被人押着,他真恨不得冲上去将叶智活活咬死,“你个畜生!没来良心的畜生!老子生了你,还将你养大,你就是这么对老子的? 早知道老子就不会让你出生!畜生啊!” 叶智看着眼前犹如疯子的父亲,眼里难掩得意,他高高在上的父亲也有今天啊! 本来他是想留着叶家其他人的,那可不是他慈悲心肠,念着什么所谓的血缘。 而是叶智太清楚叶家其他人都是什么德性了,没了叶智,没了金钱,他们只会活得生不如死。 何必让他们都死了呢,留着他们在世间受罪挣扎,这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可他改变主意了,因为福儿的自传。 要说福儿的自传能让叶智幡然醒悟,那是假的,就是真的能做到,也没有那么快的。 叶智最赞同的就是福儿在自传里写的如何为人父母,还有福儿认同了他的本事,这让叶智心里感慨万千。 反正他都要死了,再看那福儿显然是励志想当个好官儿的,那就当卖福儿一个面子好了。 在叶智临死前,福儿亲自去了大牢给叶智送了饭,“你走那天就不送你了。” 叶智低头看了眼那些饭菜,还都是他喜欢吃的。 叶智也不客气,一边吃一边对福儿道,“我死了以后,把我火化,然后将我的骨灰洒了。 生前没有自由,希望我死后能活得自由。” “好,我答应你。”福儿一口应了,也没劝叶智什么。 “你送我一程,那我再送你一份大礼。”叶智说完,简单将他这些年敛的财说了,数目还很可观,居然有五六十万两。 叶智看到福儿震惊的脸色,不由笑了,“贪官想要银子,真是太容易了。 靠着那些贪官,我赚银子也不难。不过我平时用银子的地方也多,所以没剩多少。” “你的这些银子我会帮你转交给皇上,那些银子都会用到百姓身上的。”这也算是为你赎罪了,希望你下辈子投个好胎,不说大富大贵,但祝你遇到一对好父母吧。 叶智看了眼福儿,他还以为福儿会昧下那些银子,反正都没其他人知道,一下子多出几十万两不好吗? 叶智也不认为福儿在说谎话,他不是那样的人,他说到就一定会做到。 第1190章 最像 福儿将叶智那五六十万两银子的下落告诉了程二郎,请他转告给周天齐。 说完,福儿也没有立即离开,沉默片刻才道,“爹,我听说贵州那儿发了水灾吗?皇上是要赈灾。 五六十万两银子应该能起一点用了。能不能将叶智主动交代这五六十万两银子的事正式说一下。” 程二郎看了眼福儿,眼神有些古怪,“你对叶智挺好啊。” “不是对他好。我是真的觉得他有些可惜。他的才智真的一点也不比我差。真是太可惜了。 还有我在叶智的身上,能看到佟哥哥的影子。” 佟哥哥自然就是佟镇了,不过他如今外放了。 要说佟镇可真是厉害,他如今已经是正三品的封疆大吏了。 官职是比程二郎低,但同样,他年纪也比程二郎小多了。 “你知道佟哥哥的事?”程二郎皱眉。 福儿解释道,“我可没有特意去打听啊。不过我在刑部,那个——咳咳——爹你懂的,有人私下里说过佟哥哥的一些事,我这才知道的。” “佟哥哥那时候年纪小,再加上遇到了爹娘你们这样的好人,否则他怕是也会跟叶智一样。” 福儿不知道的是佟镇可比叶智造成的破坏力要大多了。 叶智也就杀了七个人,揪出了一些贪官。 可佟镇上辈子可是帮着鞑靼人占领了差不多一半的大晋国土。 程二郎心道,佟镇当初能报仇,以及走到如今的地位,最主要的不是遇到了他和云悦,而是他的确是太有本事,让先帝也爱惜上他这个人才,加以重用。 不过严格意义说起来,叶智和佟镇是挺像的,可两人也走向了完全相反的道路。 “这事我会跟皇上说的。不过我想皇上是不会答应的,你可别抱太大的希望。”程二郎淡淡说道。 福儿立即道,“爹您愿意帮,儿子我就感激不尽了。 爹,还有一件事,你可以顺带跟皇上说说的。” 程二郎满是警惕地看着福儿,“顺带?你先说说是什么事。” 福儿摸了摸鼻子,“这科举的要求是不是可以放低一点? 我说的要求,是对相貌身高的。” 参加科举的学子,倒不是要求个个都得相貌堂堂,英俊潇洒。 世间那么多人,说白了,好看的能有多少?大部分人都是普通长相。 可若是相貌过于丑陋,或者脸上有伤疤,身有残疾,跟叶智一样患有侏儒症,身形跟孩童一般...... 这些情况就绝对不可能参加科举了。 “爹,叶智的情况您也都清楚,他是真的令人惋惜。我敢说,如果他能参加科举,不一定能保证中状元,但成绩绝对能比大多数人强。” “出去吧。”程二郎下了逐客令。 没能得到一个准确回答的福儿不愿意,“爹——” “出去。” 福儿撇撇嘴,满心不甘愿地离开了。 眼见天色也不算早了,程二郎就按下了去宫里的想法,明儿个也是一样。 程二郎倒是跟云悦说起了福儿的想法,“真是年轻啊,什么都敢说。” 改革是那么容易的事吗?哪怕是天子想改革一件事,都不是那么容易的。 理由很简单,因为只要改革就会侵犯一部分人的利益。 那些人为了利益,不抱团抵制那才怪了。 云悦深深看着程二郎,忽地一笑,“相公,四个孩子里,跟你最像的,其实一直都是福儿。” “你说福儿那小子像我?有吗?我怎么一点都没感觉出来。” 云悦幽幽道,“一样的热血,还有些冲动。 相公你是不是忘了你年轻时候是什么样的了?那时候你还没当官,不对,你连个进士都不是,是秀才还是举人来着,你就开始忧国忧民了。” 那时候云悦是真不希望程二郎去掺和京城那些事,身份地位太低,一旦掺和进去,那不就是送命的炮灰吗?说不定还会将一家子都搭进去。 程二郎愣了愣,也想起了他年轻时候的事,那时候是太年轻,也太傻太理想化了。 以为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真的能做点什么,改变什么。 后来经历了那么多事,年纪也这么大了,程二郎才意识到当初的自己是挺可笑的。 不过程二郎不能不否认,他还挺怀念年轻时候的自己。 年轻时候的他热血,做什么都有一股子劲儿。 现在的他—— 也不是懒了,但人也是更为平和,做事也容易瞻前顾后,考虑大局了。 祥儿其实更像现在的他,老辣干练,有大局观,但就是少了点冲动干劲。 福儿——福儿是真的像他年轻时候的样子,要不能这么轻飘飘地就说出改革的事。 “不是那么容易的。”按下心头的种种思绪,程二郎满是复杂地说道。 “不做就更不可能实现。我倒是觉得福儿的想法挺好的。 以貌取人可不好。如果真的有叶智那样的才华,只是因为相貌丑陋,或者身有残疾,就不能考科举,为国办事。还真是让人觉得惋惜。” 云悦说着,直直盯着程二郎,“相公你自个儿说,你也是很赞赏叶智的才智吧。” 这点程二郎无法否认,叶智的确是个很聪慧有手段的人,他一个人就能让云南整地的官员成天提心吊胆,拿他没法子,可见他本事有多大了。 看出程二郎的松动,云悦再接再厉道,“你都有这样的感慨,你说皇上是不是也会有? 人才难得,这点皇上想来比我们更有感触。” 眼见程二郎眼中的挣扎之色愈浓,云悦来了个猛的,“福儿其实还是挺懂事的,又没让你在朝堂直接说这件事,而是私下求见皇上的时候说一句。只是说一句而已。 相公,难道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官儿,就忘记初心了?你是想当个好官,为百姓多做点事。这会儿就有一件啊,难道你想放弃啊?” 程二郎被云悦说动了,第二日散朝后,主动去求见了周天齐。 一开始是说了叶智主动招供的藏银,约莫有五六十万两。 五六十万两在平常人眼中是一笔不敢想象的数字,但周天齐作为一国之君,见过的银子那可多了去了。 可平白能一下子多个五六十万两,周天齐也是高兴的,没人会嫌钱多啊! 瞧着周天齐的心情不错,程二郎就趁机找机会说了改一下科举的规矩,允许身有残疾,相貌不佳,或是如叶智一般患有侏儒症的人参加科举。 第1191章 举贤司 周天齐嘴边的笑意渐渐消失,眼神也变得幽深,“爱卿,就是朕同意,但是满朝文武怕是都不会答应。” 要说全部不答应,那有些夸张。 但起码七成以上的官员是不会答应的。 “微臣明白。微臣只是有些可惜叶智,以他的才华如果能参加科举,定能高中。 叶智若是能将所学还有一身才华用以报国,那将是国之栋梁。” 周天齐却道,“也有可能叶智当了官以后,会鱼肉百姓,导致民不聊生呢?” 叶智的才华就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了,不必说,利国利民 可要是用得不好,死的人以及倒霉的人只会更多。 “这就得看如何用。皇上,您应该知道佟大人的事吧。 当年先帝就敢用佟大人。如今的佟大人还需要微臣多说吗?” 佟镇啊!周天齐不能不承认,那的确是个人才,他的遭遇比起叶智,也说不上谁跟惨一点,半斤八两吧。 “让朕想想。”周天齐还是没给程二郎一句准话。 程二郎却很满意了,这说明周天齐动摇,他也是有这想法的。 说不定这事还真的能成。 叶智被斩首,福儿按照承诺收敛了他的尸体,然后火化了。 在一个休沐日,福儿捧着叶智的骨灰,去了一处山清水秀的悬崖边,底下是一片湖水。 那天,云悦陪着福儿一起,“我跟你一起送送叶智吧。” 福儿点头,打开了白玉骨灰盒子,抓起一把骨灰往外洒,“愿你下辈子能投个好胎,遇到一对真正疼你的父母。” 洒第二把时,福儿又道,“愿你下辈子无病无痛,当个正常人。” 没洒一把骨灰,福儿都会祝愿叶智一把,希望他下辈子能好。 等骨灰洒完了,福儿站立在悬崖边,凝视着那即将落下的太阳,心里感伤不已。 云悦抬手拍了拍福儿的肩膀,“回去吧。” 福儿点点头,“好。” 福儿一直惦记着科举改革的事,可朝堂上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就对程二郎旁敲侧击,可还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这让福儿很不高兴了。 看出福儿的着急,云悦私下里就替福儿问了,“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你看福儿这些日子多着急啊。” “他着急也没用啊。”顿了顿,程二郎又加了一句,“就是我着急,那也一样没用。皇上那儿没什么动作,我能如何?难道我跑去找皇上,去催他不成?” 那更不现实了。 “皇上是怎么想的?”说到底,还是得看周天齐的想法。 “我觉得皇上是心动了。只是皇上也清楚要办成这件事,会遇到不少的麻烦。” 云悦幽幽道,“只盼着皇上能早点做出决定。福儿可真是关心这事。” 对像叶智一样的人,云悦同情也惋惜,但她如此关心这件事,说白了,还是为了自己的儿子。 就在程二郎以为周天齐不会有什么动作时,周天齐忽然在朝堂上提出改革科举制度,允许相貌极为丑陋,身有残疾之参加。 几乎是周天齐一说完,底下就响起了一片不赞同的声音。 程二郎却是难得赞成周天齐的人,当然赞成的人不止他一个。 周天齐在朝堂上的死忠还是不少的。 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定下来,还有的吵呢。 福儿却很激动,“皇上既然有这心,那就一定能办成!” 看着福儿信心满满的样子,云悦很想提醒他,千万别那么乐观。 就算是皇帝也不可能做到想怎么就怎么。 “科举考试的范围其实也可以更广一点。”既然说起科举这事,云悦也有不少的想法。 福儿闻言,立即看向云悦,她娘说出的一些建议,总是很有道理,总归他是服气的。 “娘,怎么再广一点?” “除了考四书五经,还有律法,治理灾患什么。还可以对匠人和商人专门设立考试,如果他们考中了,一样可以当官。” 福儿傻了,过了好久才眨巴了一下眼睛,“娘,匠人和商人当官?您是不是在跟我说笑?” 士农工商! 工人和商人的身份很低啊! 商人要到第三代才允许科举。 福儿也不是瞧不起他们,可他生活在这样的大环境下,骤然听云悦这么说,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很不得劲儿。 福儿想着亏得云悦是单独跟他说的,要是让外人知道了,她娘不被喷死,那才怪了。 福儿不知道的是,也就是他是亲儿子,否则云悦也不会跟他说这个。 “匠人和商人的作用其实很大。匠人如果能制造出令粮食增产的肥料或是农具,你说这是不是于国有功? 还有商人能赚钱。我知道有很多读书人嫌钱俗。可谁不爱钱呢?没钱寸步难行啊!” 想想在现代,那一个个事业有成的商人,哪个地位不高。 不过这里是封建古代,就连福儿这样比较开明的,都对匠人和商人当官有些排斥,更别提别人了。 “这太难了。”福儿想了想,最后还是摇头了,“不是难,而是根本不可能!” “现在是不可能。可以后未必啊。”千年以后,说不定她所处这个时空,也会发展到现代文明呢。 福儿问道,“就算真的有那以后,那也是很久很久了。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的以后了。 既然如此,那就干脆别想了。”主要是想了也没用。 云悦也就是跟福儿这么提提,倒也没想过真的能办成。 再说朝堂之上还在争论。 就这么扯了两个多月的皮条,周天齐和大臣总算是各退一步。 周天齐不再让那些相貌实在丑陋,身有残疾的人参加科举,但给那些人一个当官的机会,单独设立一个部门,就叫举贤司。 跟春闱考试的时间一样,三年一次。 那些相貌丑陋至极,身有残疾的人可以来举贤司参加考试,一旦通过,他们就能当官。 这只能说给那些人一个当官的机会,可那考试一定会很难很难。 除非真的是跟叶智一样精彩艳艳,聪慧绝伦之人才有可能通过。 因为那些人肯定会用最难的题目来刁难来举贤司考试的人。 不过机会已经给了,就只看对方能不能抓住吧。 福儿也知道这举贤司不是很公平,但好歹走出一步了,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第1192章 废了一条腿 临近过年前,毛欣兰出事了,她在一次战役中,伤了腿,据说会落下残疾。 看着要过年了,林天就带着毛欣兰回了京城。 云悦自然来看望毛欣兰了,原以为她伤得就是再重,但养好了就行,还是能继续上战场的。 可这一次怕是不行了,毛欣兰的右腿是彻底废了,筋脉断了。 如果不是当时兰远庭正好在,及时出手,否则毛欣兰想保住命的话,还得将腿给砍断,要不连命都保不住。 说来这也是毛欣兰的幸运了。 可就是兰远庭出手了,也只能保住毛欣兰的右腿还在,但残废是一定的了。 因此云悦看到的就是消沉至极的毛欣兰。 以往的毛欣兰眼里总是冒着光,身上充满了生机,可现在的她,就像是缺失水分的花朵,蔫蔫的,一点活力都没有。 林天见到云悦,对着她扯了扯嘴角,“表姐你来了。” 云悦点点头,“嗯。” 林天道,“你们说说话吧,我出去看看。” 林天离开后,云悦才坐到毛欣兰的床边,看她这样子,心里怪不是滋味儿的,“你这样会让表妹夫还有两个孩子担心的。” 毛欣兰沉寂的眸子有了点反应,呆滞的眼珠子转了转,随即苦笑,“我落到这下场,我的两个孩子想来一定很高兴很痛快吧。他们一定会觉得这是我的报应,因为我不关心他们,不配当他们的娘。” “你说什么呢。你把两个孩子想成什么人了?你是他们亲娘,就是你们关系没那么亲密,但他们也不会存这样恶毒的心思。你别因为伤了腿,人也偏激起来。” 云悦的话一说完,毛欣兰就哭了,“我成废人了,我是废人了!我以后再也不能上战场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毛欣兰疯了似的去打她那条废了的右腿,云悦见状一惊,随即伸手去拦她,“表妹你别这样,你冷静点冷静点!” 毛欣兰挣扎得很厉害,就云悦一个人还真的制不住她,还是守在外面的林天不放心,及时进来抱住毛欣兰,阻止了她的自残。 “什么叫废人,你只是一条腿残废了。不能上战场又怎么了?你能做的事多了。 表妹你这样,真的太让人担心了,也让人瞧着揪心伤心!”云悦看着毛欣兰这样,她眼睛就忍不住酸了。 好不容易安抚下毛欣兰,林天这才起身去送云悦。 “表姐,你别跟她计较。她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上战场,当女将军。 现在他一条腿废了,这对她的打击太大了。” 云悦叹了口气,“我怎么会怪她。我是心疼她。” 其实在战场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多少人在战场上没了性命。 像毛欣兰这样还能保住一条命的,只是废了一条腿,这已经很幸运了。 可毛欣兰不这么想,她八成是宁可没了命,也不想没了腿,以后不能上战场。 也许会有很多人理解不了毛欣兰。 可个人有个人的选择坚持罢了。 “说不定——说不定再找个大夫就能治好呢?”这话说的云悦自己都觉得心虚。 要说整个大晋现在医术最高明的人是谁,那绝对就是兰远庭了! 兰远庭如今到处走,救了无数人,治好了一个又一个的奇难杂症,他已经被成为医神了。 可见兰远庭的医术高超到什么地步了。 兰远庭都断言毛欣兰的腿废了,那就是真的废了。 林天苦涩一笑,没说什么。 云悦见状就转移话题,“芝芝和轩轩他们都来看过表妹吧。” 林天点头,“他们都来过。只是她——可能心里存着疙瘩,见到芝芝和轩轩两个,心情就会不好,我就让他们少来。” 见多了,两方人都不高兴痛快,何必呢。 本来感情就单薄得跟薄纸一样,再来几次,说不定那纸就直接被捅破了。 想到这里,林天的心情越发沉重了。 云悦回去后,心情也不是很好,想到毛欣兰,她是真的有些心疼。 多年的表姐妹啊,两人关系一直很好。 也就是在轩轩和芝芝的问题上,两人闹得不是很愉快,但云悦心里还是有毛欣兰这个表妹的。 “娘,表姨的情况很糟糕啊?”福儿见云悦的脸色不好,不由问道。 云悦闭着眼,一脸疲惫,“是很糟糕。她那样,娘是真的担心。” “好歹还活着啊。再说虽然废了一条腿,但能做的事还是不少的。”福儿其实有些不理解毛欣兰,因为换做是他废了一条腿,伤心难过那一定是有的,但也不至于太过自暴自弃。 日子总是还要过下去的。 “对她来说,废了一条腿,再也上不了战场,那比死还痛苦。” 云悦一点也不怀疑毛欣兰废了一条腿后,还想继续上战场。 可就是她想,那也不可能了。 毛欣兰都是二品将军了,哪儿有二品将军是残废的? 想来过段时间,周天齐就会撤了毛欣兰的职,不过还是会给她一个虚职,还有丰厚的赏赐。 可那都不是毛欣兰想要的。 可能就算在战场上当个大头兵,毛欣兰也是愿意的,可就是她愿意,林天也不会同意。 战场之上刀枪无眼的,毛欣兰腿都废了一条,她还能上战场吗?绝对不行。 总之一句话,毛欣兰以后想继续上战场,绝无可能。 “娘,明儿个我陪你一起去看表姨吧。我还可以劝劝表姨,说不定能劝动她呢。” 云悦没抱什么希望,但还是道,“好。咱们一起去。” 第二天,在云悦和福儿去看毛欣兰前,程小力就带着魏雅柔过来了。 程小力跟毛欣兰称得上是好友了,哪怕这些年没见,但通信是没少的。 这次倒是见到了,可没想到毛欣兰竟然废了一条腿,以后都上不了战场了。 程小力心里怪不是滋味儿的。 程小力自认是个口舌伶俐的人,可看着毛欣兰那生无可恋的样子,他觉得无论说什么,好像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安慰也是干巴巴的。 一时间,程小力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何止是程小力,谁看着毛欣兰这样,心里都不会舒服,揪得慌。 第1193章 想死 程小力想让自己尽可能看起来高兴,无所谓一点,爽朗一笑,“咱们这么多年没见,也许久没在一起喝过酒了。不如找个时候,大家聚在一起喝一杯可好?” 毛欣兰要是有点反应,程小力也不用太过尴尬。 可偏偏毛欣兰就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除了还会呼吸,代表她是一个活人,其他的,真的跟死人没有任何区别。 程小力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心下沉沉叹气。 就在气氛尴尬时,林雨轩和林雨芝进来了,一起进来的还有林雨轩的妻子封氏。 云悦见过封氏好多次了,不止长得漂亮,而且长袖善舞,很能调节气氛。 可封氏自从进来后,就一直站在林雨轩身后,一言不发。 一看封氏的样子,云悦就猜到她八成是在毛欣兰这里吃过瘪,而且那瘪显然还不小。 云悦还真没想错,封氏原先见亲婆婆废了一条腿,有心想逗她开心,宽慰她。 可真没想到她话才说了那么一句,就被毛欣兰骂回来了,那骂的真真是字字诛心啊! 说她这个当儿媳的在幸灾乐祸,是不是还天天盼着她这个当婆婆的早点死了,她才高兴。 封氏当时直接就哭出来了,这些话要是传出去,她以后还有什么脸做人?还不如她先死了的好,也不用那么尴尬难堪了。 后来封氏才知道被这么打脸的不止她一个,就连她丈夫和小姑子一开口,也被毛欣兰这么讽刺回来。 封氏原先觉得自己嫁的挺好的,丈夫和婆婆常年不在家,夫婿年轻有为,又一表人才。 小姑子脾气也挺好,退一步说,哪怕小姑子脾气不好,那也没什么,反正小姑子快嫁人了。 封氏唯一没想到的是她这个婆婆比十个恶婆婆加起来还可恶! 可不是吗?这个婆婆开口就诛心,自己都想躲着了,她可倒好,自己不好,又说是他们当小辈的嫌弃她。 来了以后又挑刺欺负他们。 封氏是真心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 来也不对,不来也不对。 封氏是真的佩服自己这公公,她婆婆对这个公公也不怎么样,动不动发邪火,找茬挑刺更是常事! 封氏有时候都暗戳戳希望公公赶紧纳几个美妾,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就能气死她这个婆婆了! 不过封氏也只敢暗暗想,可不敢直接说出来,否则肯定没她好果子吃。 封氏三人进来后,毛欣兰有点动静了,眼珠子转了转,随即讽刺一笑,“来得那么齐,是不是来看我笑话的?” 云悦听不下去了,沉声道,“你说什么呢。谁看你笑话了?孩子们是这样的人吗?”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云悦缓和了一点,“表妹,我知道你因为腿的事难受,但也不能跟刺猬似的,见谁扎谁。几个孩子都是关心你。” 毛欣兰瞬间泪流满面,“不是的,他们是来看我笑话的,我能看出来。 他们恨我啊!尤其是这个儿媳妇,她巴不得我出事,恨不得我立马死了才好!” 封氏傻眼了,二话不说直接跪下,“婆婆您这话是要逼我去死啊!若是可以,儿媳宁愿用自己的腿换您的腿好!” 这话就太假了! 在场的没一个人信。 “你别想太多,你儿媳没那意思。”云悦只能劝毛欣兰了,难道要跟封氏说,让她多担待点毛欣兰?说了以后,只怕封氏心里要不舒服了。 毛欣兰紧紧抓着云悦的手,眼泪还在不停流,“我的右腿废了,以后都上不了战场了。 儿女也恨我,娶进来的儿媳更是巴不得我早点去死。表姐,我真的是不想活了。我还不如死了的好。” 云悦听得头痛,什么死不死的,要是换个人,成天把什么死不死的挂在嘴上,她是压根儿不会信。 可她能看出毛欣兰不是说假的,她是真的想死。 “咱们夫妻多年,你要死了,那我活着也没意思。你想死就死吧,我陪你。”林天倒是出奇的平静,可说出来的话,不由让人胆战心惊,心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你们不用死!我去死好了!”林雨芝忽然大叫出声,云悦头更痛了,“芝芝你先出去,别添乱了。” 林雨芝泣不成声道,“我没添乱!我说的是真心话!我和哥哥把命还给他们两个人够不够? 我是受够了!不就是去死吗?是,她是废了一条腿,她难受,就得让我们所有人都难受。 我和哥哥就是再怨她,也不会为此幸灾乐祸,那还算人吗?” 林雨芝这些日子也真的是受够了,一开头就停不下来了,“她说的那些叫人话吗? 我和哥哥盼着她死,高兴她出事。这些话要是传出去,哥哥以后都别想走仕途了。我更不用说,也干脆别嫁人了,哪家愿意要我这样的。我活得好累啊,还不如死了的好。” 云悦上前揽着林雨芝的肩膀,从袖口里抽出帕子给她擦眼泪,“我知道你难受不舒服,这些日子承受了很多。 可你娘也一样难受,她现在是偏激了一点,可事实是她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做什么,你别跟她计较。” 林雨芝泪眼朦胧地看着云悦,苦笑道,“永远都是我们不能跟她计较。 她想当女将军,就不管我和哥哥,我们要体谅她。她断了腿不能上战场了,我们就成了出气筒,做什么都是错的。这样的日子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结束啊!” 林雨芝是真的快疯了,这样的日子她一天都不想过了。 “我死了就可以结束了。我死了以后,你们就再也不用因为我难受了。”毛欣兰幽幽说道,她这辈子真失败啊,所有人都怨她,她的一对儿女更是恨透了她。 “你别再说什么死不死的了,你真想表妹夫跟你一块儿去死?还有你去地底下,你有脸去见舅舅?我看舅舅都不会愿意再认你这个女儿了!”云悦也实在是看够了毛欣兰这副动不动说死的样子了。 好声好气地劝,谁都不想刺激她,可现在看来,真的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既然好声说没用,那就骂吧!说不定能把人给骂醒了! 程小力见毛欣兰的脸色难看,心下不忍,偷偷拉了下云悦的袖子,低声道,“二嫂你别说了。” 云悦干脆甩开程小力,“不说她永远都醒不了!真要去寻死了!” 第1194章 换个方式,公然打脸 云悦何止是想说毛欣兰,她甚至都想动手打一打了,看看能不能把毛欣兰给打醒。 可一看毛欣兰那生无可恋,随时要去死的样子,云悦就不敢了。 真担心一巴掌下去,毛欣兰就真的一个想不开去死了。 可毛欣兰继续这样下去也不行,这状态真的太让人不放心了。 从进来起,就一直没开过口的福儿深深凝视着毛欣兰,缓缓说道,“表姨,你想继续上战场打仗是不是?” 毛欣兰苦笑,“我想,我做梦都想。我好不容易当上了大将军,完成了自己的梦想。 这才几年,一切就全都完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我?”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多少人没了性命,你起码还活着。”云悦缓和了语气劝道。 “我宁可死。” 云悦差点没被毛欣兰的话给噎死,是,你是宁可死,也不愿意废了腿。 怎么不想想他们这些亲人,真要知道了她的死讯,那得有多伤心难过。 不过一看毛欣兰的样子就知道,她是想不到这些的,她只能想到自己的右腿废了,不能上战场了,她的梦想彻底破灭了...... “以表姨你现在的情况,想上战场,是不太可能。”福儿说的还比较委婉,哪里是不太可能,而是根本不可能。 顿了顿,福儿又继续道,“表姨你就没想过换个方式继续梦想吗?” 不止毛欣兰看向福儿,屋内所有人都一起看向他。 毛欣兰摸着她那条废了,毫无知觉的右腿,“废了一条腿,我的梦想已经彻底破灭,行不通的。” “你只是废了一条腿,另一只腿是好的,双手也没问题。表姨你太悲观了。”福儿接着说道,“表姨应该知道我在写自传吧,你可以跟我一样写自传,将你打仗的心得写下来。 或者表姨你也可以挑选几个你认为不错的苗子亲自教导,说不定能将他们教导成才呢?这也算是换种方式完成自己的梦想了。” 毛欣兰眼神一动。 云悦见状,忙不动声色地推了下林天,后者会意,抓着毛欣兰的手道,“福儿说的很有道理。 咱们可以收养几个好的苗子,亲自教导。如果他们能争气,就等于是替你在战场上跟敌人厮杀。这难道不好吗?” 毛欣兰低着头不说话。 林天还想开口,却被云悦拦住。 还是不能把毛欣兰逼得太急,先让她自己好好想想清楚。 云悦等人离开了,只留下林天一个人陪着毛欣兰。 程小力想着毛欣兰那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心里仍然很不是滋味儿,“她怎么就成了这样。 唉——” “比起大多数战亡的将士,表姨已经很幸运了。”福儿也同情毛欣兰,但对她那要死要活的样子真心看不上。 要是每个因为战事残废的人都跟毛欣兰一样,觉得没法活了,选择去死,他们的家人得有多伤心绝望啊。 福儿想着忍不住直撇嘴。 不对,毛欣兰的情况比那些人好多了,那些普通将士哪有毛欣兰那么好的条件,他们连基本的生存都得不到保障。 要福儿说,她那表姨就是打小好日子过多了,想什么有什么。 想当女将军,就有去世的舅公替她铺路,让她完成了心愿。 嫁了个丈夫也愿意支持她,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现在遇到点挫折磨难,整个人就蔫了,不行了。 说破天,毛欣兰最大的毛病还是太顺了,经不住打击啊! 不过这些话,福儿是不敢说出来的,那可是他的长辈。 哪儿有当小辈的说长辈的坏话。 可福儿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福儿你出的主意就很好。就是不知道你表姨能不能想通了。”程小力赞赏地看向福儿,对这个侄子,他是真的很欣赏。 福儿扯扯嘴角,“我这主意其实也只能算得上是一般。还是得看表姨自己能不能想通。” 多说无益!一切就只能看毛欣兰自己的。 云悦长长叹了口气,“她啊,活到这岁数,也四十的人了,怎么就是看不开呢。” 程小力替毛欣兰说了一句,“任谁突然废了一条腿,再也不能上战场了,怕是不会比她好到哪儿去。 算了,暂时就先别想这些了。就盼着林将军能好好开解她了。唉——” 想起毛欣兰,程小力也想叹气了。 程二郎见云悦的脸色不好看,不由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表妹那儿还是不好?” 云悦点头,将去看了毛欣兰的事都说了。 程二郎皱眉,随即松开,“废了一条腿,这的确是令人伤心难过,但也不能如此啊。”动不动就说死,还当着丈夫和儿女的面,让他们怎么想呢。 “我们不是她,体会不到她的绝望痛苦。”云悦倒是为毛欣兰说了一句公道话,“可我也不赞成她那副动不动要死的样子。多少人过得比她苦,不还是选择活着吗?” “福儿出的主意倒是挺好的,就是不知道表妹能不能想通了。”程二郎夸了福儿一句。 云悦淡淡道,“难。不过她能暂时打消寻死的念头就很好了。” 毛欣兰有没有打消寻死的念头,云悦不知道,可京城却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周荣狠狠打了他那位太子妃赵氏的脸,在十五那晚,去了宁婉那过夜。 说起宁婉,她又怀上了,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云悦知道这件事后,很是诧异,“太子这是越来越喜欢宁侧妃,还是对太子妃——”更为厌恶了? 这还真是不好说。 祥儿倒是清楚详情,摸了摸鼻子,“太子是对太子妃厌恶透顶了。” 云悦看向祥儿,后者默了默,最后还是道,“太子看了福儿的自传,可能是意识到他对孩子不是太关心,所以想当一个慈父。” 周荣现在也有两子三女了,太子妃赵氏只有一个女儿,其他的都是侧室所出。 周荣想当慈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赵氏为他生的嫡女周佳音。 本来这是一件很好的事,可问题是事情的发展是往大家都没想到的地方走。 周佳音今年也六岁了,因为是嫡女,平时帝后对她都不错,赵氏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更是十分宠爱她。 一般而言,这种被宠着的姑娘脾气可能会很大。 周佳音就是脾气大的那种。 平时周荣跟周佳音接触得不算太多,再加上周佳音听了赵氏的话,会在周荣面前装。 以至于周荣一直以为自己的嫡女是很可爱聪慧的姑娘。 可很快周荣就被打脸,发现他大错特错了。 第1195章 启发 周荣觉得他还算是一个好父亲,就是宠爱宁婉和她所生的周佳茹,但明面上也没让宁婉越过赵氏,没让周佳茹越过周佳音。 私底下就不谈了,周荣的确是补贴了宁婉和周佳茹不少。 人心本就是偏的,周荣喜欢宁婉,自然偏爱他和宁婉的爱情结晶了,说来这也是人之常情。 可就是这样,周荣仍然认为他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父亲,他对嫡女及其他孩子还是好的。 周荣想着就是要当一个好父亲,那也得讲规矩,嫡庶得分分清不是,因此先疼爱的就是嫡女了。 赵氏和周佳音都很高兴,因为周荣这些对周佳音是真的好,于是这母女俩就得意起来了。 周佳音觉得周荣对她太好了,无论她说什么,肯定都会应,她就直接跟周荣说,以后不许他再去看宁婉和周佳茹,还说宁婉是狐狸精! 周荣听到这话,差点没被气个半死。 周佳音说的还不止这些,她没看到周荣那难看的脸色,把平时赵氏跟她抱怨的话都说了。 赵氏作为正妻能喜欢宁婉这个得宠的妾室吗?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私下里赵氏骂宁婉的那些话,那叫一个难听。 那些难听的话从大人嘴里说出来,尚且令人厌恶,更别提是从周佳音一个只有六岁的孩子嘴里说出来了。 周荣当时气得差点没狠狠给周佳音一巴掌,小小年纪,说话如此难听,这学的是哪家的规矩? 还有可恶的赵氏,她就是这么教女儿的?她的女戒女则都学到哪儿去了?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吧! 这哪里是怨宁婉啊,分明是怨恨他这个亲爹呢! 他是太子,就是有宠妾又怎么了?谁家没个宠妾?他还没宠妾灭妻呢! 怎么落到正妻和嫡女的嘴里,他倒是成了十恶不赦的人了。 周荣就是想当慈父,但该有的脾气还是有的,更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 周荣气狠了,就在十五那天,直接去了宁婉处,为的就是让赵氏没脸。 当初的太子妃,如今的皇后孙琳听了赵氏的哭诉,自然要找周荣说说这事。 周荣还憋着一肚子的气呢,也没什么不好跟孙琳说的,把事情一五一十地都说了。 “儿子没哪里欠了太子妃的!难道要太子妃爬到儿子的头上不成?” 孙琳听了儿子的抱怨,也对赵氏起了不喜之心,见儿子在气头上,安抚了他两句,也没找宁婉说话。 赵氏做得太过分了,竟然敢教女儿怨恨亲爹。 别说周荣了,就是她也气啊。 周荣对着孙琳吐槽完,还是觉得不解气,干脆又去找了祥儿。 祥儿只能当个忠实的听众,由着周荣倒苦水。 云悦将事情听完,真的不能不承认,世上是有猪队友的存在的。 赵氏知道她的女儿那么蠢吗?周荣对她好了几分,她就敢在周荣面前卖了亲娘。 这真是—— 东宫里,宁婉越发得宠,如今又有了身孕。 太子妃赵氏无子,又被周荣厌恶。 以后会怎么样,那还真的不好说。 宁婉说不定还真的能闯出一片天地,她有这样的本事,再加上现在的情形的确对她十分有利。 祥儿不知道的是周荣找他吐槽完,还嫌没够,又去找了福儿。 专门就如何为人父母探讨了一番。 为人父母的,不能只将孩子生下来养大就行,得好好教育。 但是这也不代表为人父母要处处让着孩子,在孩子面前低一头吧!这叫什么道理? 福儿听得一头雾水,他是真不知道周荣在亲女儿那儿受了气,不过福儿还是很机灵的,“为人子女的要孝敬父母,这自然是天经地义的。 先不说父母如何,但如果没有父母,就没有子女,这是绝对的。养恩先不说,但是生恩已经有了。” 周荣闻言,气顺了一点。 没错,生恩!老子把你生下来,你就这么气老子?怨老子?老子也没打你骂你忽略你吧。 比起叶智那对没良心的父母,周荣觉得他都称得上是绝世好爹了! “教育孩子,怎么教育?学识才华什么的,这些暂且不提。 但起码得将孩子教成一个人,一个堂堂正正的人!连孝敬父母,尊老爱幼这最基本的都不懂,那还配当人吗?” 周荣看福儿更顺眼了,说得有道理啊。 他那嫡女就是因为一直被宠着,所以被宠得脑子都不正常了,敢指着他的鼻子指责他。 还懂不懂什么是孝道? “你下一本自传打算什么时候写?”心气顺了的周荣开始关心别的事了,“你下本自传可以写写如何为人子女。” 福儿点头,“好。”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顿了顿,福儿又告诉周荣,他下本自传里打算着重写的是残疾将士的事。 这是受了毛欣兰的启发,要不福儿也想不到写这个。 这次与其说是自传,不如说是写自己的想法。 周荣倒是很感兴趣,也发表了一些自己的意见。 因为受伤残废下了战场的人,当然不止毛欣兰一个,在京城有许多这样的人。 福儿为了写书,特地亲自一一去拜访那些人。 看到了那些残疾将士,福儿是越发觉得毛欣兰不惜福了。 那些残疾将士的家境大多都很不好。 将士残疾了,就成了家里的大负担。 一个个的连生存都成了问题。 再看毛欣兰,锦衣玉食,还有那么多亲人关心,却成天寻死觅活的。 虽然福儿也清楚毛欣兰是那种梦想比命还重要的人,但福儿还是不太看得上她。 在心里吐槽完毛欣兰,福儿就开始动笔了。 这一次福儿写得很认真仔细,修改了好几次才定了最后的版本。 写完以后,福儿没有立即去刊印,而是给了云悦,“娘,您帮我看看这本,有没有什么问题。” 云悦点头,拿回去跟程二郎一起看了。 看到一半,程二郎就忍不住道,“他这是因为表妹才有这样的感慨吧。” 云悦赞同,但还是道,“我倒是觉得福儿的立意挺好的。看到他笔下的那些残疾将士的生活,我都有些想哭,太难了。” 第1196章 变化 明康帝算是马背上得的江山,自然不会亏待那些战亡或是残疾将士的抚恤金。 周天齐也算是明君,再加上这些年国库也不空虚,那些将士的抚恤金还是能得到保障的。 问题是朝廷给将士发的抚恤金,数目真的不算太多。 将士受了伤,或者身有残疾,需要好好养着吧。 医药费,伙食费等等加起来,那就绝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那些抚恤金说实话真的不够。 这是封建古代,可不是现代,还有医保。 生病了,要看病,那就只能靠自己拿银子看病,国家是不会给你报销的。 虽说云悦和孙琳创立了幼安院,可是幼安院还是没能在大晋各处开花,数量真的不多,受惠的将士还是在少数。 说来那些将士是真的难。 比起那些将士,毛欣兰真的要幸福多了,衣食无忧,还有时间悲天悯人的。 生存是最基本的,可当生存不是问题时,才有功夫成天想这个想那个,否则光活着就要费尽所有的力气了,哪儿还有工夫想别的。 “皇上对那些战亡还有残疾的将士可有什么想法?”云悦看着程二郎问道。 “比起前朝末年,先帝和皇上已经做得很好了。” 云悦看着程二郎的眼神无语极了。 都说了是前朝末年了,对方既然亡国,可想而知是有多昏庸了。 云悦这样不通历史的人,都听过一些。 前朝末年,贪官横行,帝王只知贪图享乐,导致民不聊生,叛乱四起。 那时候将士死了就死了,残废了也没人管。 还抚恤金呢,那点银子早就被贪官分完了,一个子儿都落不到那些可怜将士的手里。 可想而知那样的王朝,谁会愿意忠心卖命,一个个的都反了,然后那朝廷也亡了,大晋就这么建立起来了。 大晋哪天要跟前朝似的,那也存在不了多久。 程二郎替周天齐说话,“皇上也难。 皇上可不是那种只顾自己享乐的人,平时也挺节约了。可偌大的国家,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 是,我承认这些将士很可怜,但说句实话,世上比他们可怜的人比比皆是。” 当官这么多年,程二郎不能不承认,他的心肠也硬了起来。 这八成是在当户部尚书的时候硬起来的,没办法,人人都跟他喊穷哭穷。 那一个个的真的是说的一个比一个可怜,问题是钱就那么多,而且都是规定好了怎么用的。 哪怕对方再可怜,程二郎也只能硬着心肠拒绝了。 云悦知道再继续这个话题,怕是也讨论不出什么结果,便伸手点了点手里的自传,“福儿这本自传,你觉得还有没有问题?没有的话,明儿个我就还给他了。” 程二郎摇头,“没有,写得的确很不错。对了,跟福儿说一句,印完后,给表妹送一本。让表妹好好看看。” “希望福儿写的这些,表妹看过以后能有点改变。”云悦想起毛欣兰,头就痛了。 第二天,云悦就将他的自传还给他,然后将程二郎的话说了。 福儿一口应了,“好,等印了以后,我亲自给表姨送去。” “我跟你一起去。”云悦说道。 福儿也不反对。 印刷很快,没几天就出了一批,云悦和福儿就去看毛欣兰了。 来迎他们的是林天,他脸上带着笑,可见心情很不错。 “表姐,福儿你们来了。” 看着林天脸上的笑,云悦心里一动,笑着问道,“表妹这几天没闹了?” 林天点点头,“比之前是要好多了。虽然还是不怎么说话,但总算没把死挂在嘴边了。” 任谁天天听对方说什么要死要死的,哪个心情都会很糟糕。 林天对毛欣兰的要求真的不高,只要她愿意好好活着就行。 “表妹这辈子能嫁给你,是她最大的福气。”云悦看着林天,语气感慨。 毛欣兰这辈子真的太幸运了。 有个好父亲,处处都替她想到了,哪怕到死的那一刻,也在为她想。 丈夫更别提,真的是处处以她为先了,连孩子也放到后面了。 可惜毛欣兰—— 如今再想这些也没用了,云悦按下心头的种种想法,进屋去看毛欣兰了。 毛欣兰见到云悦和福儿,居然还主动打了招呼,虽然脸上没笑,语气也平平的,可这就足以让云悦感到惊喜。 幸福都是对比出来的。 比起毛欣兰前些日子的那要死要活,阴阳怪气的样子,现在的毛欣兰可要正常多了。 下人搬来绣墩,云悦和福儿坐下后,这才说道,“我跟福儿来看看你。福儿又出了一本自传。我想着你也正好可以看看。” 毛欣兰接过了云悦手中的自传,不是很厚,挺薄的,她很快就翻了起来。 没有细看,虽说没有一目十行,但起码也是一目五行,没多久就将那本自传大体看完了。 毛欣兰将手中的自传放下,看向云悦,“故意来讽刺我吧。比起其他残废了的将士,我的日子可是要好过多了。可我却不惜福,还成天闹腾来闹腾去的。” “没有。”就是心里有这想法,云悦也不会承认,“不过有句话你说对了,你是比绝大多数残废了的将士要好过多了。表妹,我跟你说句心里话,你虽说残废了,但你能做的事也有很多。 你也是行伍出身,心里想必也清楚那些将士的日子有多难过。你不想帮帮他们吗?” 靠毛欣兰一个人,想帮那些所有残废了的将士,那绝对是痴人说梦,可能帮多少就帮多少。 主要还是想让毛欣兰有点事情做。 人总得有点寄托,这样日子才能过下去。 “想帮。不过我已经想好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了。” 云悦心下大定,在想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那不就是不寻死了吗? 不管毛欣兰有什么想法念头,但她不想寻死,这就再好不过了。 云悦光顾着高兴了,没想多,可福儿对这表姨不是太相信,于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表姨,那你以后想做什么?” 毛欣兰也没瞒着人的意思,爽朗一笑,这一笑,倒是有了几分以往的风采,“不是你说让我写写自传,或者将我一身本事传给别人,教出几个徒弟,他们上阵杀敌,也就等于是我上阵杀敌了。 我想了想,觉着你这主意不错。” 云悦彻底放心了。 第1197章 再生一个 福儿看着毛欣兰,心里却是十分不放心,“表姨,你打算收几个徒弟啊?” 毛欣兰摇头,“我不打算收徒弟。徒弟再好,也比不上自己生的。” 云悦皱眉,“你还打着让轩轩从武的心?可他——” 毛欣兰打断云悦的话,“我不会勉强轩轩的,他想考科举,就去考吧。 我想的是,我年纪还不算太大,才四十,身体也不算差,再生一个应该不难。” 云悦闻言瞪大了眼睛,这是看老大老二都不符合她的要求,不能继承她的衣钵,干脆就想着再生一个,从小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养? 毛欣兰没看到云悦震惊的表情,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想过了,无论男女,我都会好好教的。 我就不信了,我就教不出一个能继承我衣钵的亲生骨肉。” 看着毛欣兰脸上那狠劲儿,云悦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个主意乍一听,好像真的没什么问题,而且还挺好的。 可不是挺好的吗? 毛欣兰终于走出了废了一条腿的阴影,整个人充满了斗志,总算不再寻死觅活了。 可问题是毛欣兰这打算再生一个孩子的想法,让云悦不知道说什么好。 云悦都能想象得到,只要毛欣兰真的成功再生了一个孩子,无论男女,她一定会全心全意地照顾培养。 毛欣兰这人,怎么说呢,认识那么多年,云悦自认真的是挺了解她的。 毛欣兰这人专心认真啊! 等她的孩子出生,她会一心一意扑在孩子身上,那轩轩和芝芝两个以后怎么办呢? 轩轩和芝芝年纪还小的时候,毛欣兰忙着事业。 现在毛欣兰腿废了,拼不了事业了,就打算再生一个培养,将轩轩和芝芝两个从未得到过的母爱和关注,全给另一个孩子。 就是再大度的孩子,怕是也受不了毛欣兰这样的偏心。 更别提芝芝对毛欣兰不顾她和林宇轩这件事还是很小心眼的。 倒不是说轩轩和芝芝这么大了,还需要母亲无微不至的关心,可对比太强烈,是个人心里都会存疙瘩。 “你要不要再想想。”云悦脑子乱哄哄的,但很快就找到了点劝,“你也四十了,再生对你的身体负担挺重。 不如收几个徒弟好好培养。徒弟教好了,跟亲生的也没什么两样。” 毛欣兰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不!我已经决定了。 表姐,我已经确定我下半辈子要怎么过了。我是绝对不会改主意的。” 福儿插了一句,“表姨你想过表弟和表妹吗?”他都有些同情林雨轩和林雨芝了,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任性的亲妈。 毛欣兰苦笑道,“他们本来就不在意我这个亲娘,我再生一个,对他们也没什么影响,他们才不会在意。” 云悦反驳,“孩子心里是有你的。” 真不在意,那就不会因为你的事难受。 只可惜毛欣兰一直看不到这一点。 “我不想为了他们改变我的想法。”毛欣兰坚定说道。 云悦忽然有些愤怒,不想为了孩子改变自己。 以前是,为了当女将军,打小就没怎么关心过孩子。 现在也一样是,想自己的亲生骨肉继承衣钵,哪怕明知会让两个大的心里不舒坦,但还是坚持要做。 毛欣兰这辈子活得真是让云悦羡慕,那么肆意妄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虽然毛欣兰很任性,做的事也很让人看不上,但不能不承认,她活得很幸福肆意。 “表妹夫你呢?你也赞同表妹的想法?”云悦看着一旁默不作声的林天问道。 毛欣兰也跟着一起去看林天。 林天抿着嘴,过来许久才道,“孩子也不是说来就来的。这事还是得从长计议。” 要说不想再多一个亲骨肉,那绝对是假的。 问题是得看情况啊! 真要再生一个,妻子将所有的心思都花在老三身上,老大老二要怎么想? 林雨轩和林雨芝加起来是比不过毛欣兰,可那还没影的老三绝对是比不过已经存在的林雨芝和林雨轩的。 “我的身体那么好。只要想生,就一定能生!” 云悦不说话了,没什么好说的了。 一看毛欣兰就是打定了主意。 从来都是毛欣兰打定主意后,事情就差不多定下了。 谁让林天从来都拗不过毛欣兰。 福儿看看毛欣兰,再看看林天,越发同情起林雨轩和林雨芝了,摊上这样的爹娘,未免也太倒霉了。 林天你送云悦和福儿离开时,忽地说道,“表姐,你去劝劝轩轩和芝芝,我担心他们到时候心里会不舒服。” 云悦看着林天,真心觉得自己太高看他了。 林天都没考虑几天,居然就这么答应了。 “表妹以后会将心思都放在最小的孩子身上,表妹夫你以后多关心关心芝芝和轩轩吧。”云悦忍不住劝了一句。 林天道,“芝芝和轩轩都大了。轩轩已经娶了妻,想来不久也要给人当爹了。 芝芝也要嫁人了,有自己的生活。我关不关心都是一样的。” 福儿刺了一句,“表姨父你这话说的,我听完只有一个感觉,表弟和表妹不是你亲生的吧。他们八成是抱来的吧。” 云悦瞪了眼福儿,“说什么呢你。” 福儿用三个人都听得到的声音嘀咕,“说实话啊。难道还不许人说实话了。” “福儿的话是话糙理不糙。表妹夫,你这个爹当的的确是不太称职。 别说芝芝和轩轩大了,他们就是活到四五十,那也是你的骨肉,你这当爹的就不用关心疼爱他们了?” 云悦说着,心里也来了气,“你别老是被表妹影响,她不把孩子放心上,你就跟着她学啊? 不被父母疼爱关心的孩子有多可怜多惨,你也知道是什么滋味儿的。” 林天叹了口气道,“我明白了。” 云悦很想问问林天你到底明白什么了,可到最后还是没问,转而去找芝芝了,又指了福儿去林雨轩那儿。 “见到你表弟,可别说什么难听的。”福儿这张嘴有多厉害,云悦也是见识过的。 福儿道,“再怎么委婉,不也要说?真话就会伤人。那还不如快刀斩乱麻呢!” 在看到云悦喷火的眼睛,福儿改了口,“我懂了,我会尽量委婉一点的。” “记住你自己的话啊。”云悦又提醒了一句。 福儿随意点头,“嗯”了一声。 第1198章 劝,各凭本事 云悦到的时候,就看到林雨芝坐在窗台边发呆。 林雨芝还有半个月就要出嫁了,按理这时候应该在绣嫁妆。 可自从毛欣兰回了京城,家里的气氛福糟糕古怪极了,这让林雨芝一点绣嫁妆的心都没有。 看到云悦,林雨芝笑了,“表姨你来了,看过她了吧。” 云悦点点头,这时下人搬来了一个绣墩,她就直接坐到了林雨芝身边。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我还记得你在强襁褓时的样子。 可就眨眨眼的功夫,你就长大了,都要嫁人了。” 林雨芝靠在云悦的怀里,“表姨,我就是嫁人了,也会经常去看你的。” “你爹娘呢?”云悦问道。 林雨芝不说话了,看什么?他们彼此都看对方不顺眼,还是少见的好,免得所有人都不痛快。 云悦当然清楚林雨芝在想什么,抬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背,“芝芝啊,我生瑞儿的时候也四十了。 谁能想到我那么大年纪还能再怀上呢。” 林雨芝傻眼地看着云悦,不懂她怎么冷不丁地说这个,但还是道,“表姨跟表姨夫感情那么好,就是四十生了瑞儿又怎么了?很正常啊。” “是啊,我跟你表姨夫感情好,所以我四十了生瑞儿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可你爹娘的感情也一样很好。这么多年,你爹也就你娘一个。” 顿了顿,云悦又道,“你娘虽说右腿废了,可也没别的什么问题。 你爹娘那么恩爱,说不定也会跟我和你表姨父一样。” 林雨芝眨巴着眼睛,冷不丁道,“表姨,是不是我爹娘打算再生一个啊? 谁的主意啊?一定是我娘吧。” 孩子太聪明有时候也是一件令人感到头痛的事。 “再生一个?她为什么要再生一个?不会是看我们兄妹两个都不听她的话从文,所以就想生一个,从小培养,好继承她的衣钵吧。” 云悦都不知道是不是该惊讶林雨芝猜毛欣兰的想法,竟然一猜一个准。 “你和轩轩都不愿意从武,这是你娘心里最大的遗憾。” 林雨芝从云悦怀里坐直,一脸嫌弃,“要说我这辈子最羡慕的人是谁,那一定是我娘。 她活得真幸福快乐啊,从来都是想怎么就怎么。谁能比她活得好? 她想生就生呗,我不在意。” 云悦一针见血道,“真不在意?” 林雨芝的小脸一下子垮了下来,“还是有那么一点在意的!不过就那么一点,不多。” 林雨芝为了强调真的只有一点,就用大拇指和小拇指比划,露出了那么一点点。 “以后把心思多放在你夫家上。你爹娘再怎么说也给了你富足优越的生活,以后还是得孝敬他们。”多走动什么的,那还是算了,何必勉强委屈孩子呢。 林雨芝眼睛有些酸,“我就知道表姨最疼我了,会为我着想,不会逼我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表姨,我怎么就不是你亲女儿呢?” “在表姨心里,你跟亲女儿也没什么两样。” 不一样的,珍珍就能随时跟云悦撒娇,她每次看到都好羡慕。 而她不是表姨的亲生女儿,再怎么亲近,可还是隔了那么一层。 云悦不知道福儿是怎么劝林雨轩的,可林雨轩瞧着没什么异样,神态自若。 回去的路上,福儿还跟云悦感慨,“娘,表弟以后一定非池中之物啊! 年纪不大,却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不错不错。” “你对你表弟的评价很高啊。”云悦看着福儿说道。 福儿点头,“是啊。以前倒是没看出表弟如此不凡。说真的,表弟这样也挺好的。 可能是从小受委屈——” 云悦打断福儿的话,“什么叫从小受委屈?” “表弟打小还不够委屈啊?有爹娘等于没爹娘,所以他的性子才会有些沉闷,一点都不活泼。” “难道要像你这样活泼才行啊?”福儿就是活泼过了头,每每都让她和程二郎头痛。 福儿很想说,他这样的才叫好!不过看云悦的脸色不太好看,他就不说了。 “在表弟的身上,我看到了大哥的影子。不对,说不定表弟会比大哥做的更好。” 云悦好奇了,“你打哪儿看出来的?” “哥为官也有几年了,为人老练,手段心机什么的都不缺。 比起哥,表弟就有些嫩了。可哥打小就活得幸福顺遂,爹娘疼爱,咱们家的环境又好。 说白了,就是哥活得太顺风顺水了。” 福儿接着道,“表弟就不同了。爹娘有等于没有,对他也不怎么关心,比起哥,他就像是在黄连水里泡大的。 表弟那样的人,进入官场后,说不定能比哥还如鱼得水。 这两人以后最好不要对上,要不然还真有一番龙争虎斗,到时候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你想得太远了。” 福儿却道,“娘,做人得居安思危啊!您就一点都不担心啊。” “你们都那么大了,还要我担心什么? 能做官,就好好做。要是真的做不下去了,那就直接回老家,要么再找个营生过日子。多简单的事。”云悦对此向来很看得开。 当初程二郎还是一微末小官,她就想过这些。 “娘您可真是够看得开的。哪个当娘的不盼着儿子功成名就,位极人臣的。 您倒好,只想着平安。”连回老家的话都能说出来,真是不知道叫人说什么好。 福儿眼珠子一转,凑到云悦面前,两人的眼睫毛都快粘到一块儿了,“娘,要避免哥和表弟相争,其实很容易。 表弟向来视您为母,如果真有那一天,我相信只要您开口了,表弟一定会让步的。” 云悦笑吟吟地看着福儿,然后冷不丁地弹了下福儿的额头,痛得福儿捂着额头,不满道,“娘您怎么不说一声就动手啊?” “说了,你不就躲了?平时的机灵劲儿去哪儿了?”再机灵的人,也有犯傻的时候。 福儿在她跟前就更容易犯傻。 福儿揉着额头,不高兴地嘀咕,“娘,我这分明是好心给您出主意,您倒好,居然打我。” “你出的那是馊主意吧!亏你还有脸说。 不止是你表弟视你娘我为母,你娘我也当他是亲儿子。要是哪天他真的跟你哥争起来,那就看他们谁更胜一筹,娘不会插手。 娘相信,再如何他们也不会冲对方下死手,那就可以了。” 谁输谁赢,就看各自的本事吧。 第1199章 婚事问题 说完,云悦才意识到,这都还是没影的事,顿时又没好气地瞪了眼福儿。 福儿道,“娘,居安思危总是没错的。” “那也是以后的事,会不会发生也不一定。”眼见福儿又要开口,云悦就道,“除了生死无大事。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你哥真的输了,相信他也不会有什么遗憾怨言。” 福儿想了想,他哥还真跟他娘说的一样。 毛欣兰既然重新找到了生存的目标,自然不再成天要死要活的,而是积极调理起自己的身子。 云悦每次去见毛欣兰,都能闻到浓浓的药味,全都是调理身子的。 那药是毛欣兰特地请了太医给她开的,为的就是将身子赶紧养好,以最好的身体状况备孕,生一个健康的孩子。 有事情做,心里有寄托,这对毛欣兰来说也是好事,云悦很快就想通了,“也别把自己逼得太急。孩子这事还是要讲缘分的。” 毛欣兰点头,表示明白,“嗯。” 半月后,林雨芝出嫁,穿着大红绣金线的嫁衣,头顶华丽的凤冠,由林雨轩背着出了门。 林雨芝三朝回门那天,云悦特地让程二郎请一天假,陪他一起去林家。 “你去不就行了,我去做什么?”程二郎不解。 “我不放心表妹他们两个。你跟我去一趟。”云悦坚持。 程二郎头痛了,他是吏部尚书啊!每天都很忙啊! 可看到云悦坚持的目光,再想到林雨芝也是他疼爱的孩子,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云悦见林雨芝小脸绯红,偶尔跟夫婿视线对上,其中更是流转着说不清的情谊。 都是过来人,云悦哪能看不出这小两口的感情不错。 这就好,云悦就担心林雨芝嫁人后的日子不好过。 毛欣兰跟林雨芝的关系冷淡,但这也不代表她是个瞎子,她当然也看出女儿女婿的感情不错,女儿对女婿很满意。 “以后你们好好过日子吧。” 毛欣兰说了这么一句干巴巴的话后,就离开了。 林雨芝本来很好的心情顿时蒙上了一层阴影,果然每次跟她遇上,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云悦拉着林雨芝回房说话了,“嫁人了,也长大了,以后要跟你夫婿好好过日子,知道吗?” 林雨芝重重点头,“嗯!相公他对我很好,会让着我宠着我。先帝真的给我寻了个好人家。” “对夫婿还是得体贴一点,可别老是跟他对着干,得理不饶人啊。”林雨芝这厉害脾气,还真是让云悦有些不放心。 男人一开始会觉得新鲜,愿意包容,可能不能忍一辈子,那就不一定了。 毛欣兰是命好,遇到了林天这样的好男人,真的包容忍让了十多年。 可林雨芝的夫婿能不能做到,云悦真的不确定。 “表姨你就放心吧。相公对我好,那我自然也会对他好。我公婆也都是讲理的,对我很和善的。”林雨芝对婚后的生活满意极了,反正比呆在这个家里感到舒服。 这个家就像是牢笼,让她感到憋闷,喘不过气。 “你明白就好。”云悦见林雨芝看得透想得明白,这才放下心,“至于孩子,你们还年轻,身体也没问题,就顺其自然吧。什么包管生男孩儿的神药你可别信。” 林雨芝道,“我知道。您早就跟我说过了。” 王晓玲被生子神药骗的真的不叫一丁点的惨。 当然,云悦不可能到处跟人说王晓玲被骗的事,她没提王晓玲,而是说了其她人。 其实像王晓玲一样被所谓的生子神药骗得很惨的人,可真的不在少数。 云悦真的有好多好多的话要跟林雨芝说,她终于体会到嫁女儿是什么滋味儿了。 难怪那么多人都想生儿子呢。 儿子是往家里娶人,女儿是要嫁出去的。 女儿嫁出去后,还要操心女儿在夫家过得怎么样,会不会被欺负。 生女儿要操心的事真多啊! 回去后,云悦又问程二郎,林雨芝的夫婿怎么样,人是程二郎,林天还有林雨轩三个人招待的。 “不错,称得上是青年才俊了,难怪先帝会将芝芝许给他。” 云悦定睛看着程二郎,忽地一笑,“这些年,你很少这么夸奖过一个人了。” 可能是见过的人多了,程二郎看人的标准也提高了。 不过这也让云悦更放心了,这说明林雨芝的夫婿是真的好,否则程二郎也不会直接夸赞。 “相公,如今芝芝嫁人了,我就想到珍珍以后也要嫁人。”云悦心酸地靠在程二郎的怀里,“难怪你那么排斥不高兴珍珍嫁人,我终于能理解你了。” 以前总觉得程二郎小心眼,女儿大了,嫁人不是很正常的吗?给女儿选个好夫婿不就行了。 可现在云悦才知道她想得太少了,女儿嫁出去后,真的会让人牵肠挂肚,忍不住担心女儿在夫家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委屈,有没有...... “还是生儿子好。”云悦想得心更酸了。 程二郎被云悦孩子气的话逗笑了,搂住云悦的肩膀,“真该让祥儿他们看看你现在这样子,他们八成要笑话你了。只有儿子没女儿,那多可惜啊。 想想珍珍从刚生下来到长那么大,带给咱们多大的快乐。还是女儿好。” 四个孩子里,程二郎最疼爱最喜欢的始终是女儿珍珍,小儿子瑞儿都得让一步。 “等你嫁女儿的时候,再跟我说女儿好。”云悦语气凉凉。 程二郎心塞了,想到他好不容易养到那么大的女儿就要白白便宜别的男人,他这心啊,就跟泡在陈年老陈醋里,酸得那叫一个难受。 每次程二郎都在避免去想这件事,可随着珍珍渐渐长大,程二郎就不能不想了。 得给女儿挑个好夫婿啊! 女儿家嫁人可相当于第二次投胎,马虎不得! “咱们也没想着让女儿联姻,那珍珍就不必嫁进高门了。” 这算是他们夫妻两个第一次正式说起珍珍的婚事,说来珍珍也十三了,是时候可以寻摸起来了。 当然,云悦是再怎么也会让珍珍到十八岁再嫁人,其实要是能拖到二十岁,她就更满意了。 可云悦是满意了,男方家肯定不会满意,珍珍也会被人嫌弃是老女人。 十八岁也差不多了,嫁了人,就是很快怀上,生孩子的时候也十九了。 第1200章 入赘女婿 再说珍珍也不一定能嫁了人没多久就怀上。 不知不觉的,云悦就想得远了。 忽地,身边的程二郎就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早知道就不生女儿了!” 好好的姑娘养那么大,眼瞅着没几年就要嫁人,想想就难受。 云悦不难受了,心里那些酸涩莫名被程二郎这孩子气的话给冲没了,“刚刚还劝我呢,怎么这会儿自个儿也难受了。行了,以后就让珍珍嫁在京城,想见还是能见到的。” “那肯定的。”必须嫁在京城,“其实光嫁在京城,这还不是很好。” 云悦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要不给珍珍寻个入赘女婿好了。”原本还不觉得这主意怎么样,可一说出来,程二郎就觉得这法子好了。 云悦先是一怔,没多久就摇头了,“不好。一般找入赘女婿的都是家里没儿子的。 咱家可是有三个儿子。还有不是我瞧不起入赘女婿,可一般愿意入赘的男子条件都不是很好。” 她虽不想要个位高权重,出身名门的女婿,但也是想给女儿挑个好夫婿的。 “再说除非那女婿是无父无母,家里也没什么特别亲近的亲人,否则光他的家人就是一个大麻烦。” 有几个父母愿意自己的儿子入赘到女方家的? 当然不排斥世上的确有通情达理,愿意的。 但那毕竟是在少数。 “入赘什么的,你还是赶紧别想了。”眼见程二郎又要开口,云悦抢先说道,“再说一句,就当你挑出了合适的人选,但你能保证对方一辈子不变吗? 这当入赘女婿,但凡出门,就容易被人指指点点,说闲话。心理承受能力好,心宽的人自然不会放心上。 可那样的人还是在少数。” 说白了,想找到一个合适的,并且让人放心的,真的太难了。 “还有,咱们两个在还好。可要是咱们不在了呢?祥儿他们真的能不介意?” 程二郎挑眉,“他们敢!?” “那时候咱们都不在了。你还能管他们敢不敢?祥儿福儿我是放心的,他们的妻子也是好的。 可其他人呢?你真的能保证他们心里不会存其他念头想法?” 这些事不说还好,一说起来,真是让人没法放心。 “给珍珍挑入赘女婿,这绝对不行。你赶紧打消念头。”可能是担心程二郎会钻牛角尖,云悦说道,“你要是不信邪,你大可以去问珍珍,看看她愿不愿意。” “珍珍要是愿意呢?”程二郎问道。 云悦避而不答,“你先问了再说。” 程二郎还真的去找珍珍问了,云悦是不清楚他们父女两个说了什么,可之后程二郎是再也没提过寻个入赘女婿,就可见一斑了。 珍珍倒是一脸不可思议地来找云悦,“娘,爹居然起了给我找个入赘丈夫的心,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啊?” 珍珍是真心觉得奇怪。 “你渐渐大了,这婚事也该寻摸起来了。你爹舍不得你出嫁,就想着给你寻个入赘女婿。 这样你出嫁前出嫁后不都一个样吗?” “嫁人?我还小呢。”提起自己的婚事,珍珍还是有些害羞的,她这年纪要说全懂,那是不可能的,但也懂那么一点,处于似懂不懂的阶段吧。 云悦看着娇俏的女儿,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这丫头只要不出门,头上就不会戴太多的发饰,要不都没法下手摸呢。 “也不算小了,都十三了。不过你爹和我都不舍得你,再怎么也要等到你十八岁再嫁。 不过若是有遇到好的,可以先定亲。珍珍,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若是你有心仪的男子,那就更好了。” 女人能嫁给心仪的男子,共度一生,那是很幸福的。 前提是那男人值得托付,是个好的。 若是个不怎么样的,云悦和程二郎说不定得棒打鸳鸯。 “得跟爹一样的!我要找对我最好的男子!爹对娘就很好,都是吏部尚书了,也没纳过妾。我也要嫁给不纳妾的好男人。” 云悦笑了,“当你爹的女婿,还想纳妾,你爹绝对提着大木棍把对方的腿给打断了。” 珍珍想到了那场景,“噗嗤”一笑,“我跟着师傅学了医术,不敢说有师傅那么厉害,但比起一般的大夫也不遑多让。” 这还是珍珍谦虚的说法。 兰远庭私下里跟程二郎和云悦说过,珍珍在医道一途,真的是很有天分,她现在的水准已经远远超过那些一般大的大夫了,比起太医院的太医也相差不远了。 “你想行医是不是。”女儿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云悦哪能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说来珍珍现在就已经在行医了,她帮着好多姑娘还有夫人看过病。 女大夫太少了,可女人得的有些病,又不好找男大夫看,太别扭了,所以那些小病就只能藏着忍着。 珍珍这个女大夫就起了大作用了。 原本还有些嫌珍珍年轻,怕是没什么本事的,可自从被珍珍医治后,身体的情况是大为好转。 因为珍珍是吏部尚书的女儿,倒是没人大肆宣扬她给别人看病的事,但在小范围内还是流传开了。 “不可以吗?其实我能治很多人的。可就因为我是女子,得顾忌着名声,所以只能给女人看病,不能给男人看病。”珍珍也不是不懂事,可心里还是有些不得劲儿。 如果嫁了人,连给女人看病都不能了,那嫁人还有什么意思呢。 “珍珍,你羡慕不羡慕你毛表姨?”云悦沉默片刻问道。 珍珍眨巴着眼睛看着云悦,不懂好端端的,怎么忽然说起了毛欣兰,但想了想还是回答,“羡慕,但我不想当她。” “为什么?” “表姨过得是很令人羡慕,她想当女将军就当了,虽然现在因为废了一条腿,不能再上战场了。但她曾经得到过,也为梦想努力过,我觉得表姨没遗憾了吧。” 云悦无语地抽了下嘴角,“你也去看过你表姨了,你觉得她像是没遗憾的人了?” 珍珍也就是没见过毛欣兰之前那要死要活的样子。 “可能表姨还是有遗憾的。否则表姨也不会想着再生一个,然后好好教导,这样就能继承她的衣钵了。” 但凡去看望过毛欣兰的,就没有不知道毛欣兰打算的。 毛欣兰倒是没大嘴巴的处处嚷嚷,问题是有人探望,她也不会对自己的想法藏着掖着。 当然,知道的都是关系比较亲近的。 第1201章 大作死 云悦深深凝视着珍珍,“你表姨之所以能实现梦想,完成心愿,主要是你舅公帮她铺路。 珍珍,如果你真的想当一名大夫,给人治病,无论男女。你爹也一样可以帮你完成心愿的。” 珍珍心里感动,可却摇了头,说道,“不了。其实何必一定要治疗男子呢? 治疗女病人也是一样的。治疗男子,难免会有肢体接触,这要是传出去,我倒是不怎么在意名声,可爹娘还有哥哥们的名声就不好了。” “你先别管这么多。只说你自己心里想不想。” 珍珍再次摇头,“不想。我更在意家人,不想因为我自己,让我的家人遭受什么不好的。 再说以后我嫁人了,我的丈夫能接受我跟其他男人有肢体接触吗?很少有男人能接受吧。 说来表姨还挺勇敢的,一个女人在全是男人的军营打拼,还打拼出了一份名堂前程。我是不行的。” “你太懂事了。娘倒是宁可你自私,多为自己想想。”云悦有些心疼珍珍。 看出云悦眼里的心疼,珍珍反而笑了,“娘,我不是懂事,也不是没为自己想。 只是我这人随遇而安,现在这样就很好了。我只是不喜欢麻烦,闹出一堆事而已。 不过就是给女人看病,我以后的夫家能不能接受,这都不一定呢。说来我也不是很懂事的。” “连你给女人治病都接受不了,这样的夫家,我和你爹也不会同意你嫁过去! 好了,娘也知道你对未来丈夫是什么要求了。我和你爹会按照你的要求找的。” 珍珍亲热地挽着云悦的胳膊,甜甜道,“我就知道爹娘最疼我了。” 毛欣兰备孕是还没成功,但因为积极调理身子,如今能下床,拄着拐杖走了。 云悦去看毛欣兰,见她一手拄着拐杖,还不忘练功,练的就是拐杖功了。 只见毛欣兰将手里的拐杖舞得那叫一个虎虎生风。 别的都不说,毛欣兰的本事,云悦是真的佩服的。 转眼又到了年下,宁柔的肚子也已经很大了,都八个月了,预产期也就在这一个月了。 到了除夕那天,福儿一个人包了不少饺子,一边包一边道,“我的女儿肯定喜欢吃我这个当爹的亲手包的饺子,我得多包几个才行。” 程二郎也在包饺子,闻言抬头看向福儿,“你就知道一定是女儿啊?” 孩子没生出来前,是男是女,谁说得准呢。 至于说什么厉害的大夫能在孩子没出娘胎前,就把出男女—— 程二郎是不怎么相信的。 也不是完全不准的,大多时候是准的,否则也不会有响亮的名声。 问题是人家不是百分百准,偶尔也是会不准的。 福儿得意一笑,“我有感觉,一定是女儿!我的感觉老准了!娘怀四弟的时候,我不就说是男孩儿吗?看,准吧。” “既然你觉得是女儿,那名字呢?你取了吗?”云悦看着福儿问道,见天说宁柔怀的是女儿,她天天听着,也当宁柔怀的一定是女儿了。 “还没有。想来想去,感觉什么名字都配不上我的女儿啊。”福儿很是苦恼,随即又道,“我的运气怎么就那么好呢。跟媳妇生两胎,直接就儿女双全了。比某某真不知道幸运多少啊。” 程二郎手里的饺子包不下去了,离他最近的云悦几乎能听到他的磨牙声。 作死啊!太作死了! 福儿简直就是作死的典型代表啊! 每到过年这时候,福儿就喜欢花样作死,而且专门爱找程二郎的茬,往程二郎的心口上插刀子。 还某某呢! 福儿怎么不干脆指名道姓说程二郎呢。 程二郎就是生了祥儿和福儿两个儿子后,才得了珍珍这么个宝贝女儿。 祥儿也有些想把自己手上的饺子皮糊在福儿脸上,炫什么炫?就是宁柔生的是儿子,福儿好歹也有两个孩子了。 他到现在才虎子一个呢! 欠揍!真欠揍! 这是程二郎和祥儿心里的一致想法,只觉得没有比福儿更欠揍的人了。 “你包得也够多了,别包了。我看你媳妇有些累了,你送他回房吧。”云悦担心福儿再留下来,程二郎要忍不住动手了,干脆把人支开。 福儿把最后一个饺子包好,扶着宁柔,笑嘻嘻道,“好。可不能累到我女儿。” 宁柔羞红了脸,“你别说了。” “有什么不能说的。咱们即将儿女双全了,这多好啊!” “真不知道他像了谁。”程二郎看着福儿离去的背影说了一句。 正在包饺子的柿子听到,抬头去看程二郎,“爷,你是说爹吗?爹是你儿子,那当然像你了。” 虎子和柿子两个小不点也喜欢包饺子,不过他们纯粹是觉得包着好玩儿。 大家也就随便他们包着玩儿,他们包的绝对是不能下锅的,一下锅煮那就绝对会散了。 云悦想着他们包的这些,到时候用油煎了吃,这样也就不浪费了。 “是不是你爹这么跟你说的啊?”云悦笑着问道。 柿子点着小脑袋,“嗯嗯。爹就说我像他。 那么儿子就是像爹的!” “怎么教孩子的。”程二郎皱眉,“你就学你爹那些好的,不好的不靠谱的那些,你可千万别学。” “爹哪里都好啊。”柿子童鞋觉得他爹最好了,哪儿有不好的啊。 程二郎一噎,也不好跟柿子吐槽他亲爹有很多不靠谱的地方。 算了,还是给福儿在亲儿子这里留点面子吧,别损了他作为父亲的尊严。 过了正月十五,宁柔还是没生。 福儿有些急了,“这都过了预产期了。” 云悦劝道,“这有什么。比预产期晚一些日子,那也是正常的。 你淡定点。你媳妇先前生柿子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紧张。” 福儿理直气壮道,“那能一样吗?儿子皮,耐摔。女儿就不一样了,金贵娇弱。 要是我的宝贝女儿有什么不好,那怎么办?” 云悦定睛看着福儿,好一会儿才道,“你真不愧是你爹的亲儿子,这重女轻男的样子,跟你爹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你小心点,别让柿子听到你这话啊。小心柿子以后都不认你了。” “娘您多想了。我跟柿子的父子之情可深厚了!柿子可喜欢我这个亲爹了呢。不像爹,我记得小时候我还怀疑过我是不是他亲生的。” 第1202章 宁柔生女 云悦无语地看着福儿,“你跟你爹倒是越来越像啊。 你小时候调皮的不像样子,你爹就总怀疑你不是亲生的。” 福儿凑近云悦,压低了声音,贼兮兮问道,“娘,说不定我真有可能不是爹亲生的呢? 会不会是抱错了呢?还是——” 话还没说完,福儿的后脑勺就挨了一下,立即委屈不已地看着云悦,“娘,您这也太狠了吧。您都不担心把我打坏了吗?” “打坏了,那也是你活该!”云悦毫不客气道,“我看你是话本子看多了,成天就爱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是的,福儿最近,不是最近,而是在开始写自传前,就看了市面上大量最流行畅销的话本子。 云悦觉得福儿的自传能大火也是有原因的,人家写的都是真实感受,而且还做了大量的准备。 成功往往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这话其实很有道理。 “你是看了什么真假少爷,还是真假千金的话本子啊?” 别以为什么抱错只可能发生在现代,古代就不会发生,那可是大错特错。 当然,云悦是没听说过这样的事,但是古代的话本子真敢写,脑洞也开得很大。 云悦闲来无事,也喜欢看话本子消磨时间,在看到那些什么真假少爷,真假千金的梗,她震惊了。 说实话,那些写得真心不错,挺好看的。 “我不说就是了。我有可能不是爹的孩子,但肯定是娘您的亲骨肉!这一点毋庸置疑!” 云悦目光凉凉,同时更加无语地看着福儿,“你这话的意思是我给你爹戴绿帽子了?” 福儿一噎,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摇头,“不是不是,娘您怎么可能给爹戴绿帽子呢。 算了,这话我以后不说就是了。我也就是心里有那么点感触,吐槽吐槽。” “你可真会吐槽。”云悦毫不客气道,“人都说一孕傻三年,你是男人,又怀不了孩子,怎么你媳妇怀了以后,你也跟着一起傻了?你试试在你爹跟前说这些有的没有的,信不信他狠狠给你几巴掌。” 福儿撇撇嘴,“信。爹才不会对我手下留情呢。 我就是担心我媳妇和闺女。” “没什么好担心的。比预产期晚上一些日子,那是正常的。 再说珍珍不是给你媳妇看过了。说你媳妇一切正常。” 福儿有些怀疑,“娘,您确定珍珍的医术可以吗?” 这但凡有点名气的大夫,头发胡子早就全白了,珍珍比起那些有名的大夫可真是太年轻了。 都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这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反正看珍珍那么年轻,福儿这当二哥的都忍不住有些小小的怀疑。 “你这二哥当的可真是好啊,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信啊?不信你妹妹,也该信你兰叔叔吧。 你兰叔叔现在可是医神了!而你妹妹可是你兰叔叔唯一的亲传弟子。”女儿的本事被小瞧了,云悦不高兴了。 福儿忙道,“哪儿啊,我当然相信妹妹的医术了。 只是我觉得只有妹妹一个人,怕是会累到她。不如再请个太医好好看看?” 说的真是比唱的都好听,什么累到珍珍,分明还是有些不信。 云悦也不跟福儿计较,“自个儿想法子请太医去。” 以福儿现在的身份想请个太医,一点都不是问题,递个牌子就成了。 福儿这里还没去请太医,宁柔就发动了。 云悦立即就对福儿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请太医啊。稳婆是早就备好了的。” 福儿闻言,愣愣点头,然后亲自跑去请太医了。 宁柔这一胎生得快,也就两个多时辰,就生下来了,还真是一个女儿。 在听到宁柔生的是女儿时,云悦看了眼福儿,他的嘴巴可真是灵啊。 现在宁柔生了女儿,相信福儿后面会更嘚瑟了,八成会动不动就抱着女儿在程二郎跟前炫耀。 就在宁柔生下女儿后,福儿就想到了女儿的名字。 “大名就叫程蕊,小名叫花儿。” 云悦不解,“程蕊这名字听着还不错,可以用。可小名为什么要用花儿?” “因为我觉得我闺女比什么花儿都美,用什么桃花杏花,都不如直接喊花儿好了。”福儿给出了理由。 云悦觉得花儿这小名听起来,真的是不怎么样,不过福儿是亲爹,她对此不多做评价。 “你跟你媳妇商量吧。她要是也同意,那就定下花儿这名字。” 福儿高兴地应了,觉得他女儿的大名小名已经都定下了。 他媳妇多听他的话啊,当然是他说什么,媳妇就会听什么了。 也不知道福儿是怎么跟宁柔说的,宁柔最后还是答应了。 云悦和程二郎的第一个孙女的大名小名就定下了,程蕊,花儿。 “花儿?他怎么不干脆取个草儿得了。”程二郎对福儿的取名嗤之以鼻,看看他取的,小名珍珍!多好听啊! 大名还可以,程蕊,听着不错,就不吐槽了。 云悦抽了抽嘴角,“你说的草儿还不如福儿取的花儿呢。” “我又不是真的想让孙女取个小名叫小草,我是觉得福儿取的这花儿的小名不好。” 云悦却道,“福儿两口子都商量好了,既然他们愿意,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就这样吧。” 程二郎其实也就是私下吐槽两句,定都定了,还能怎么样? 算了,花儿就花儿吧。 等孩子大了,要是不满意这名字,到时候这两人才有的头痛了。 因为是第一个孙女,程二郎也是稀罕的,经常会去看她。 可是每次去看孙女,福儿都会在一旁,那就让程二郎心里不舒坦了。 倒不是程二郎这个当亲爹的真的那么不喜欢亲儿子,而是福儿太欠揍了! 看看福儿脸上那得意洋洋,虽然一句话一个字都没说,可那滴溜溜转的眼珠子里真是包含了无数的话语。 程二郎从福儿的眼里看到了什么呢? “看我多有本事!两胎就直接一儿一女,儿女双全了!” “爹,当初你要女儿可比我吃力多了。这人跟人啊,怎么就差了那么多呢?” “没事没事,当儿子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是好事。爹您该高兴才对。” ...... 想着孙女明天就要洗三了,转眼又要满月,福儿这个当爹的要是挨了打,实在是不太好看。 不过这账他记着了,这臭小子别想好! 第1203章 南巡 花儿洗三和满月当天,太子周荣和侧妃宁婉都送了重礼。 不止如此,周荣还亲自参加了花儿的满月宴,甚至亲手抱了花儿。 来参加花儿满月宴的客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每个人的眼里都满是震惊之色。 周荣跟福儿可没有多深厚的交情,要说两人最大的关系那就是,勉强算得上是连襟。 不过宁婉只是侧妃,这连襟到底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可名不正言不顺没关系啊,只看周荣愿不愿意认这门亲戚,这才是最重要的。 都说东宫的宁侧妃得宠,他们大多都只是听说,可如今真真是亲眼看到了。 晚上,福儿来找云悦和程二郎,把周荣和宁婉送的礼物给他们看,“洗三那天的礼就够重了,这满月的礼更是丰厚啊。” 云悦拿起分量十足,还镶嵌着红宝石的长命锁,不由点头,的确是丰厚。 这价值不凡的长命锁还只是其中的一件,还有好几件比这更贵重。 “既然是太子和宁侧妃的心意,你替花儿收下就是。”云悦将手里的长命锁放了回去。 “太子对宁侧妃是真好。宁侧妃进东宫都多少年了?”福儿皱着眉,“东宫这些年也新进了不少美人,可这么多美人来来去去的,太子最宠爱的还是我那妻姐。” 福儿快有些相信周荣对宁婉是真爱了,他那妻姐可真是一个厉害人,把太子的心抓得牢牢的。 程二郎沉声道,“东宫的事,不是你该管的。做好你刑部的那些差事就行了。” “我也没管过啊。”福儿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他是不会乱插手东宫的事,再说就是他想插手,也没那本事啊。 福儿过来就是让程二郎和云悦看看周荣和宁婉送的重礼,事情做好了,他就起身离开了,连着礼物也一起拿回去了。 “太子这般,其实不太妥当。” 宁婉得宠,作为太子妃的赵氏备受冷落。 说白了,周荣这是在宠妾灭妻! 不是没有御史参过周荣,可那些奏折每一次都被周天齐给压下了。 可能在周天齐眼里,周荣并没有宠妾灭妻,作为男人,还是一国储君,稍微偏疼自己喜欢的女人,这有什么错? 周天齐也喜欢年轻漂亮的妃嫔啊,不过他对皇后还是很敬重的。 再说周荣对赵氏也没差到哪儿去,反倒是周天齐听孙琳说了赵氏将周佳音教得不好,甚至还敢怨恨周荣这个父亲,这才真真让周天齐对他心生不喜。 这要是换做他的妃嫔,周天齐保管直接让人进冷宫! 哪怕是皇后,也得狠狠吃挂落。 周荣只是在十五那天去了宁婉处,其他一应待遇都没少了赵氏,这已经很好了。 当然了,那也是因为周荣是周天齐的亲儿子,赵氏只是儿媳妇,还只生了个女儿,连个儿子都没生出来。 人心当然是偏的。 要说宁婉也是幸运的,先是得了周荣的心,然后赵氏屡屡出昏招,让周荣越发厌恶赵氏,就连帝后也一并厌恶上了赵氏。 “你才跟福儿说,让他别管东宫这些有的没有的,你自个儿怎么操心起来了? 你将吏部的事管好就行了,东宫的事别插手。”云悦至今都没想插手东宫的事,以前没想,现在也一样不想。 “也不知皇上皇后为何都不管管太子。”程二郎倒是没傻到直接出手干预东宫的事,他最盼的是周天齐和孙琳能出手。 云悦垂眸,不说话了。 要是赵氏膝下有个儿子,那么周天齐和孙琳是有很大的可能出手替她撑腰,甚至将宁婉压下去。 可事实是赵氏无子,只有一个女儿。 要么说古代的女人悲催呢,无子就是大错,在夫家站不稳脚跟,底气也不足。 其实如果赵氏真的有手段,哪怕她没有个亲生儿子,地位一样能稳稳的。 只是赵氏真的不算一个聪明人,几次出手,手段都不怎么高明厉害,最后倒霉的成了自己。 宁婉和赵氏两个可真是成了反比,一个逐渐往上升,那么另一个就一定会往下掉。 现在逐渐占据上风的是宁婉。 这宫里是最讲规矩的地方,但也可以是世上最不讲规矩的地儿,端看你的本事手腕了。 程二郎也就是心里不舒坦,跟云悦说了这么两句就过了。 一个月后,京城出了一件大喜事,让不少人家高兴得不行。 云悦就是其中一个。 周天齐打算南巡了! 周天齐打算去山东拜孔子,一路上会经过江南扬州等地。 这也是国库不空虚,大晋各地也还算安稳,否则周天齐也不会起这样的心思。 周天齐作为一国之君要南巡,那么就肯定要带不少大臣。 说白了,这就是免费的豪华旅游啊! 云悦是真的想去,自从嫁给程二郎,她真的没好好出去玩儿过。 从老家到京城是赶路,没时间玩儿。 从京城去陵城,那时候死里逃生,前途未知,更没那心情游玩儿了。 陵城去黔南,一路上也没什么特别好玩儿的。 这么算下来,她好像真的没出去开开心心玩儿过啊。 这次程二郎要是能跟着一起去南巡,她也能蹭着一起去。 去的还都是好地方,江南那地儿多好玩儿啊! 可惜那次去江南没能多停留,也没什么功夫好好玩儿。 山东那儿好玩儿的地方也不少。 每到一个地儿,还能好好品尝各地的美食。 越想心就越痒,可现在南巡的名单还没定下,也不知道程二郎是不是想去。 云悦坐不住了,主动去书房找程二郎。 程二郎看到云悦,放下了手里的书,“娘子你找我什么事?” “相公,南巡的名单定下了吗?”夫妻多年,云悦就直接问了,才不拐弯抹角,那多没意思啊。 闻弦歌而知雅意,程二郎一听就知道云悦想什么了。 “你想去啊。” 云悦连连点头,“想啊。这么多年,咱们都没好好出去玩儿过。 这次的机会难得,我真的不想错过。不过皇上如果没打算带你,那就算了。” 这南巡的名单定下后,还需要周天齐过目确定。 “你要是真的想去,那我去找皇上说。” 去不去南巡,对程二郎来说真的是无所谓。 去,程二郎可以。 不去,程二郎也一样可以。 可要是云悦想去,程二郎就一定得将事情办成了,让云悦完成心愿。 云悦先是一喜,继而迟疑道,“你主动去找皇上,这是不是不太好啊?” 第1204章 可以去南巡了 程二郎挑眉,“这有什么不好的。这不是什么大事,你放心好了。” 云悦闻言,就真的放心了,开始美滋滋想着免费豪华旅游了! 真是光想想,整个人都要激动地不行。 程二郎看到云悦眼里的喜色,心下微动,看来这事还得早点敲定了才行。 翌日,程二郎就去求见周天齐,提出想跟着一起南巡。 周天齐不由愣住,他真没想到程二郎会主动提出跟着一起去南巡,这有些超出他的计划。 因为按照周天齐原本的打算,是想将程二郎留在京城的。 这倒不是说周天齐不看重程二郎,这是不可能的。 周天齐要去南巡,是要带走一批重臣,但同样也得在京城留一批重臣才行。 这次周天齐打算将周荣留在京城,让他这个太子监国。 可周荣毕竟年轻,周天齐得留几个重臣帮衬,程二郎就是他选中的重臣之一。 程二郎没错过周荣眼中的异色,不禁有些庆幸他提前来找周天齐。 等宣布了南巡名单再来找周天齐,事情怕是就不一定能成了。 “爱卿想跟着朕一起南巡?” 程二郎想了想,决定还是实话实说,他本人是去不去都行,一切听周天齐的,问题是云悦想去。 周天齐愣了愣,没想到这是云悦的意思,而不是程二郎的。 “臣的夫人自从嫁给微臣,就没有机会出去走走看看,这是她的遗憾,同样也是臣觉得对不住她的地方。”程二郎说着,脸上露出了点点不好意思,“皇上,臣也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次南巡,若是臣能跟着一起,那么臣的家眷也有机会在江南游玩一番。” 他就算了,就是能游玩,怕是也游玩不了多长时间。 臣子的家眷主要是去玩儿的,可周天齐南巡可不是为了玩儿,更多的是为了政事。 头顶的皇帝都忙了,他们底下的臣子自然不可能轻松了。 周天齐颇有些无语地看着程二郎,他是真没想到程二郎能如此实诚。 因为妻子想趁着南巡的机会去江南游玩,所以他才主动来求。 听着是有那么点奇怪,可细想想,周天齐不能不感慨,程二郎对妻子真是情深一片。 要找人代替程二郎,这也不难。 周天齐也不想程二郎因为这件事悬心,很痛快地就答应了。 程二郎大喜,这下可以跟云悦交代了,“微臣谢过皇上。” 从周天齐这里得了准话,程二郎当即回家跟云悦说了这件大喜事。 云悦高兴啊,“皇上真的答应了?” 程二郎含笑点头,“嗯。皇上答应了。娘子,咱们可以跟着一起去南巡了。你开心吗?” “开心啊!当然开心了!”云悦想也不想地说道,“我可以去,珍珍和瑞儿也能去。 祥儿福儿他们——还有娘呢?她去不去?” 开心过后,云悦就开始考虑其现实问题了,这些都是摆在眼前的,不能不考虑啊。 程二郎思索片刻才道,“全家人一起商量一下。” 程二郎也没拖,晚饭的时候,就说了南巡的事。 苗氏先是一喜,很快又道,“我都这么大年纪了,怕是经不住奔波了。算了,我就不去了。免得给你们添麻烦。” 程二郎看出苗氏是很想去的,想了想说道,“娘,您年纪也不是很大。 皇上南巡,我想肯定会有六七十的老大人跟着。比起他们,您年纪真不算太大。” 苗氏才刚刚六十,身子骨还很硬朗呢! 苗氏有些心动了,比起那些六七十的老大人,她好像是强了不少啊。 “可是——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啊?” 云悦立即道,“添什么麻烦啊。娘,咱们可是跟着皇上一起去的。一路上所有的一切都有人帮忙打点好。 哪会有什么麻烦啊。” 这当然是假的,虽然大多数东西,别人能帮着准备,但自家也得准备得充足点。 路上万一出点什么状况,那就不行了。 云悦想着,到时候还得列一个单子,把需要准备的东西都写下来,想到什么,就及时添加上去。 “花儿才几个月大,我可不放心。我得留下来。相公你去吧。”宁柔很快就做了决定,她放心不下女儿。 福儿看着宁柔,心里挣扎不已,但很快道,“不了,我这次不去了。”妻子儿女都不去,只他去,想想还是有些不太好。 宁柔明白福儿的心,感动的同时,却更希望福儿去了,“相公我知道你想去的,去吧。” 福儿也不是喜欢拖泥带水,犹豫不决的人,既然做了决定,就不会改变了。 “以后还能有机会的,到时候咱们全家一起去。”福儿就不信周天齐一辈子就一次南巡。 这种事情一旦开了头,后面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急什么啊。 云悦见福儿打定主意了,也不劝,再说福儿那么年轻,以后还能有外放的机会,说不定他就能外放到江南当官呢。 云悦很快去看祥儿,想看他是什么想法。 “我想留在京城。”祥儿缓缓说道。 云悦看到祥儿身旁的三公主,眼里的亮光一下子就暗了下来,可见三公主本身是很想去的。 “祥儿你怎么不愿意跟着一起去呢?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云悦劝道。 祥儿摸摸鼻子,“皇上南巡,京城肯定也得留些人。” 这对祥儿来说是一个机会,他有预感,太子周荣八成会留下监国,他同周荣的感情好,如果能把握住这次机会,他有可能再进一步。 三公主笑了笑,“爹娘,那我和相公就不去了。我们还年轻,以后肯定还有这样的机会。” 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要不这心里真是难受。 可三公主不想祥儿不舒服。 尽管她不是很清楚祥儿为什么想留在京城,而不跟着南巡。 这下算是商量定了,祥儿和福儿一家都留下,苗氏,珍珍还有瑞儿都跟着一起去。 珍珍和瑞儿都很兴奋,对没能去的祥儿等人道,“我们会给你们带礼物的!还有别太想我们。” 福儿说道,“是你们不会太想我们吧。也是,乐不思蜀啊!” 就他们两个,出去玩儿,肯定会玩儿疯了,到时候要是还能想起他们,那才奇怪呢。 珍珍和瑞儿也不反驳,乐不思蜀啊—— 这还真的很有可能啊! 都说江南那儿很好玩儿,总是听人说,他们还没能亲自去看过,现在有机会了,真是高兴啊! 第1205章 南巡准备 既然要南巡,一应东西都得准备起来。 南巡有一大段路是要走水路,就是走陆路,也是要坐马车,可能会有晕车晕船的可能性。 尤其是他们家有个老人还有瑞儿这么个孩子,防晕的香料得准备一点,以备不时之需。 珍珍过来找云悦,脆生生道,“娘,这不算什么大事。 我可以制一些防晕防吐的药丸,这样就不用担心了。” “好,你去准备吧。”对珍珍的医术,云悦还是很有信心的。 得了云悦的话,珍珍就愉快地下去准备了。 虽然有珍珍这么个小大夫,但云悦还是又请了京城一位有名的大夫,请他陪着一起来回。 万一遇到什么珍珍解决不了的疑难杂症,这大夫就能起作用了。 虽说周天齐肯定会带着太医一起,可是僧多粥少,太医自家能不能请到,那可不一定,还是提前做好准备才好。 宁柔不能跟着一起南巡,心下有些可惜,途径江南,还能回家看看。 可现下是不能了,宁柔就写了几封信还准备了点东西,请云悦帮他交给宁远等人。 这事不大,云悦一口就应了。 过了一个多月,南巡的队伍启程了! 跟着皇帝南巡,那待遇真的是太高了! 走陆路坐马车,还没有太大的感触,可在上了那大气的龙船时,真让人不能不惊叹。 程二郎是吏部尚书,官儿大,他很幸运地被分配到了跟周天齐坐同一只船的待遇。 瑞儿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龙船长什么样,一直兴奋地跟他的小伙伴在龙船上跑来跑去,别提有多兴奋了。 不过不是所有人都跟瑞儿一样不晕船,还是有很多女人小孩晕船,这时候御医就忙起来了。 可御医就那么几个,会有顾忌不到的地方,有人知道云悦这里有大夫,就只能来找云悦借大夫了。 云悦问了大夫的意见,见他同意,也不拦着他出诊。 孙氏安置好了以后,就过来找云悦,见她含笑看着瑞儿跟小伙伴玩闹,不由笑了,“还是你自在啊。” 云悦对着孙氏挑了挑眉,“说的你不自在似的。” “皇上可是当众夸你了。其他家都出了这样那样的情况,偏生你家什么事都没有。 你又是准备了香料,又是请了大夫,真是什么都想到了。” “我家有老人和孩子呢,能不想得周全一点吗?”云悦幽幽说道,“这两天来找我要香料的可是不少,一个接着一个的。我就干脆把配方给他们,让他们等上岸的时候,自己去配。 这一个两个的来跟我要,我这里也没那么多。” 顺了哥情失嫂意,云悦就干脆谁都不给了。 “要说大家还是没经验呢。先帝之前可没闹过这么大的动静南巡,大家也都不知道该准备些什么。”孙氏说道。 云悦道,“一回生二回熟。等下一次,大家就知道该准备些什么了。” 孙氏凑近云悦,压低了声音,”你是说皇上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这是你自己猜的,还是有什么依据啊?” 云悦双手一摊,“当然是猜的了。应该不止我一个人有这样的想法猜测吧。” “我家公爷也是这么想的。” 公爷就是夏云轩了,他已经继承了承恩公的爵位。 “能这么出来玩玩儿,其实也挺不错的。总比一直闷着京城好。”能这么出来一趟,孙氏也觉得高兴。 就在温柔的海风拂过脸颊时,孙氏忽然用手拱了拱云悦,“你跟程大人夫妻多年,没想到还如此恩爱啊。” 看着孙氏脸上坏坏的笑,云悦无语了,“你这又是听了什么来打趣我啊?” “程大人主动跟皇上要求南巡,听说是特地为了你啊。 皇上私下里可是跟我家公爷说了两句。” 云悦的脸隐隐烧了起来,没想到周天齐嘴那么不严,居然跟人说这个。 “哪儿啊,其实是我家老爷也想去。” 孙氏不信,“我看程大人更多的还是为了你才对。” 孙氏狠狠打趣了一番云悦,才放过她。 京城的旱鸭子还真是不少,哪怕云悦借出了大夫,再加上那些御医还是不够用,于是珍珍就拿出了她亲手制的防晕防吐的药丸。 有不少人都不太相信珍珍的药丸,因为珍珍太年轻了!就算她是药神的徒弟,愿意相信她的人还是不多。 珍珍生气了,“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不相信我的药,那就算了!我还不稀得给呢。” “你存了好心,是对方不愿意信你。你已经做了你能做的了,不必在意别人的那些话。”云悦见珍珍一脸愤懑,不由柔声劝慰。 珍珍努努嘴,“我才不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生气呢。” 没多久珍珍的药倒是出名了,一个夫人因为夫家官职不高,还没轮到御医大夫来治疗,但她晕船的反应很大,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跟珍珍讨了药。 那夫人原本也没抱太大的希望,可没想到珍珍的药是真有用啊,吃完以后,真的就舒服了不少。 于是珍珍的名声一下子就响了起来,来找珍珍求药的人络绎不绝。 瑞儿倒是有些生气,“她们之前不相信姐姐,现在看姐姐的药治好了人,又来求。” 云悦没开口,倒是想看看珍珍有什么反应。 珍珍却问瑞儿,“那你要她们怎么样?” “得跟姐姐你道歉吧。他们道歉了,才能将药给他们。”瑞儿理所当然地说道。 “算了吧。”珍珍对什么道不道歉的不太感兴趣。 瑞儿眼睛瞪得圆溜溜的,颇为不可思议地看着珍珍,“姐姐你转性子了?你什么时候那么好说话了?” 天啊,如果他没记错,他姐挺记仇的!两个哥哥和他只要得罪过她,那就一定会被姐姐报复! 当然了,珍珍也不可能狠狠报复,不过珍珍的小报复也很令人头痛吃不消啊。 珍珍眼睛一瞪,“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脾气不好的人吗?” 瑞儿很想点头,他觉得他姐姐一点都不温柔,甚至有些同情以后要当他姐夫的人。 他现在年纪虽然不大,但早就想过娶媳妇的事了,他以后娶的媳妇一定要漂亮温柔! 他可不想娶跟他姐姐这样凶的。 这些话瑞儿是打死也不敢跟珍珍说,否则肯定没他的好果子吃。 第1206章 珍珍的小智慧 云悦柔声问珍珍,“为什么不让那些人跟你道歉,然后再给他们药呢?” “我非要那些人道歉,他们心里肯定会不舒坦。当着我的面说的好好的,可一转身八成会说我坏话。 到时候我的名声不就坏了?为了他们道歉,就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我才不要呢。” 珍珍心里的小算盘打得是噼里啪啦的响。 云悦看向珍珍的眼神里含着赞赏。 “还有我这么痛快地将药给了他们,也没刁难,更没有说什么酸话。 我想但凡有点心的人,都会为了之前怀疑质疑我感到羞愧。事后,他们在一起就会说我好话了。 这么好的事,我为什么不做呢?”珍珍觉得她可真是太聪明了!要不然也想不到这么好的主意。 “这么在意名声做什么?这样不是太束手束脚了?反正我不愿意。”瑞儿努着嘴说道。 “不能为名声所累是一回事,但明明很轻易就能得到好名声,那为什么不要?”珍珍觉得她这个弟弟实在不是什么聪明人啊。 瑞儿拧着眉,歪着脑袋,仔细想了想,发现他姐姐说的还是挺有道理的,不过这话他是不会说出来的,免得他姐姐太得意。 快要第一次上岸了,云悦倒是有些担心,于是就找上了孙氏。 负责南巡安全,统领御林军的人是夏云轩,周天齐向来很厚待这个亲表弟,对他委以重任。 “是不是得让承恩公这些日子多注意点。我看船上真的不少人都憋坏了,我真担心等到了上岸的时候,他们一股脑就冲下来,四处逛。 这安全问题可不能不在意啊。” 人一旦闷久了,就会有报复性消费和游玩的冲动。 这一点,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那都是相通的。 跟云悦相熟的几个夫人,早就拉着她兴致勃勃地讨论,等上了岸边,要去哪哪儿玩儿,去哪哪儿多买些东西了,简直是恨不得把整个城都逛一圈才高兴。 孙氏幽幽叹气,“你跟我家公爷可真是想到一块儿去了。这两天,他也为这件事烦心呢。” 孙氏没说的是,夏云轩气急败坏的时候,还骂了两句,忍一忍能怎么了?不去逛不行吗?就是想逛,你也别想着把整个城都逛一遍啊。 安全问题要是出了什么差池,首当其冲倒霉的就是夏云轩了。 “你说这事该怎么办?我家公爷那儿是还没个想法主意。”孙氏觉得云悦的好主意向来都很多,就指着她能出个好主意呢。 云悦笑了笑,“我要是有好主意,那就说了。其实法子就一个,那就是限制去的地方,要么规定个时间,必须什么时候回来。除此之外,我是真的想不到了。” 这个法子,相信夏云轩肯定也想过。 可是跟着南巡的不少大臣,那都是重臣,他们的夫人身份自然也不一般了。 要提出这个建议,那可真的是一下子得罪不少人啊。 “我回去跟我家公爷商量商量吧。原以为摊上了一个好差事,没想到——” 一开始孙氏真觉得这是再好不过的差事了,可没想到这真是一件令人头痛,还会让人倒霉的差事。 早知道就该劝夏云轩赶紧将这差事推了才好。 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 更别提这差事也真不是夏云轩想推就能推的。 孙氏将云悦的主意跟夏云轩说了,这些夏云轩的确早就想过,只是一直没能下决心。 可是想到如果南巡的路上真的出了什么差池,他定会倒大霉,那就得不偿失了。 想了又想,夏云轩最后还是去找周天齐了。 周天齐没将这事放心上,这对他来说只是小事,“这些事你做主就成。朕既然将安危全托付于你,自然是信任你的。” 夏云轩是既感动又头痛,只能咬咬牙回去得罪人了。 那些夫人在知道上了岸后,只能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补充自家需要的东西,还只能在指定范围内行动,其他地方都不能去,心里顿时大为不满。 如果没有周天齐,八成有不少夫人要爆发,撺掇自家男人跟夏云轩好好闹。 可周天齐在,这些夫人就没胆子了,只能暗暗咬牙忍了。 云悦也下船上岸了,一直待在船上的确不是很舒服,走在路面上,才觉得踏实。 苗氏跟云悦一样,觉得还是走在陆地上舒服。 云悦等人很守规矩,就去了附近的店铺置办了香料,又带着一家人在路边的酒楼吃了点东西,然后就回去了。 要想所有人都守规矩,那几乎是不可能的,还就有不守规矩的。 那人身份也高,可是周天齐的弟弟,不过是庶弟,排行老七,被封了宁王。 可这宁王脾气大,性子骄纵,仗着周天齐对他还算不错,胆子那叫一个大。 宁王下了船以后,就领着人东逛逛西逛逛,他不止买了一堆东西,还推迟回来,更是去了士兵没有驻守的地方玩儿了一圈 夏云轩可不惯着宁王,直接去找周天齐告状了。 宁王才不怕夏云轩,当着周天齐的面就跟夏云轩吵了起来。 最后周天齐罚了宁王半年的俸禄,这事就过去了。 很显然,周天齐是轻拿轻放了。 半年的俸禄对宁王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不痛不痒。 夏云轩受了委屈,孙氏这当妻子的心里也不舒坦,对着云悦抱怨,“你说说哪里有这样的事啊。 宁王如此,我家公爷说的话,还有谁会放在心上?别人看宁王如此,跟着学的人怕是也会不少。我真是快气死了。” 云悦安慰道,“皇上也知道承恩公不容易,心里肯定会记着的。 谁让宁王是皇上的亲弟弟呢。为了这么点小事,就重罚宁王,别人怕是会议论皇上容不得亲弟弟。” 周天齐又是立志当明君的人,哪能给人留下这样的把柄。 孙氏也知道这理,可心里就是不舒坦。 “宁王这般肆意妄为,我就不信了,他还能一辈子这样!”孙氏恨恨说道。 云悦倒觉得宁王挺聪明的,他清楚在这种小事上闹,周天齐肯定不会拿他怎么样,自然会乐此不彼地干。 程二郎对宁王的评价跟云悦一样,宁王的确是个聪明人。 作为周天齐的弟弟,你不能太聪明,否则会让君王心生忌惮,到时候很有可能性命不保。 可你也不能太愚蠢,这样会惹周天齐的厌恶。 像宁王这样,虽然讨人厌,但偏偏在一个度上,这就不能不说他将那度把握得很好。 第1207章 孝敬 江南是南巡的第一个目的地,到了江南,众人就随着周天齐下船了。 周天齐要南巡,沿路的官员也要做准备。 比如周天齐要在江南这地待一段时间,总不能让周天齐带着皇后妃子住在大臣的府邸吧,这当然不行了。 江南的官员就要准备行宫。 那么短的时间想一下子建一个行宫,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选一处原本很大的园子,加以扩建改造,那就能当行宫了。 行宫建好了以后,还得往里面多塞点贵重摆件,花草树木的也得多弄点,总之一句话,一切都往好的弄。 云悦一家也很幸运地跟周天齐一起住进了行宫。 刚来江南,周天齐也没心情立即办正事,好歹得放松两天。 周天齐这一放松要休息,底下的官员也可以跟着一起休息。 程二郎就空闲下来了。 程二郎带着云悦去见了宁远,将宁柔给他的信还有一应东西都转交给了他。 宁远看着宁柔送的东西,真真是感慨万千,二女儿嫁得那么远,很难才能见一次,他心里也是挂念的。 “花儿怎么样?”女儿才生了外孙女没多长时间,宁远也派人去送了礼,可惜就是没能亲眼见见外孙女,不过据见过的下人说,外孙女长得很漂亮,很像宁柔。 程二郎回道,“好,白白胖胖的,很可爱。” 宁远又问了外孙柿子的情况,虽然知道程家不可能对外孙不好,但也不清楚具体情况。 现在听程二郎说了,宁远才更放心。 宁远问来问去都是问宁柔,可程二郎和云悦都清楚,他其实还惦记着东宫的宁婉,只是不好意思问。 可怜天下父母心,程二郎沉默片刻,还是道,“太子对宁侧妃十分宠爱。宁侧妃不止为太子生了一女,如今又怀上了,可见太子对其多有眷顾了。” 女儿大名周佳茹,小名是明珠,任谁一听这小名就明白其中的含义,掌上明珠啊! “她啊——”提起宁婉,宁远就想叹气,太聪明也太有主见,偏偏又野心勃勃。 宁婉选的路可不好走,宁远是真的担心宁婉什么时候就一步走错,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偏生宁远又没法将手伸进东宫,就是能,他也得考虑考虑。 不是不想管宁婉,而是他得为这一大家子着想啊!总不能拉着国公府一切完蛋吧,那他死了,都没脸去见列祖列宗了。 晚上,云悦对程二郎道,“看着亲家那样,我心里真不是滋味儿。 好好的女儿要是进了那地儿,想见一面都难。娘家人也难帮衬。” 《红楼梦》里的贾元春不就是吗?称皇宫为见不得人的地儿,进宫多年,被封了贤德妃才有机会出宫见亲人。 “好在咱们的女儿不会嫁进皇宫。”看到宁远为宁婉牵肠挂肚的模样,程二郎也是颇多感慨,好在他不用经历这些。 云悦强调,“何止是不能嫁进皇宫,连皇室的边儿都不能沾!” 一想到她好好的女儿要是嫁给了皇室中人,云悦就害怕。 皇室子弟身份尊贵,可嫁给他们的女人就很难有幸福了。 珍珍嫁给别的男人,以程二郎的身份地位,还有祥儿和福儿两个,足以替她撑腰一辈子。 可要是嫁进皇室,程二郎他们能起的作用就太小了。 珍珍的丈夫要是想纳妾,他们也拦不住啊。 “没错。”程二郎太赞成云悦的话了。 程二郎很快道,“咱们在这里瞎担心什么。咱们的珍珍也不会跟皇室中人扯上什么关系的。 好了,咱们这是杞人忧天,别瞎想了。这些日子也累得不轻,早点睡吧。” 既然来了江南,自然得好好玩玩儿。 瑞儿做的准备可真是太充足了,他居然提前做了一份旅游攻略,把最好看的景点,还有哪儿最好玩儿都标记出来,他们只要按照旅游攻略出去玩儿就行了。 “这个还是我跟二哥一起弄的。这上面很多美食都是二哥特别推荐的。” 那些美食京城也不是没有,福儿也吃过,宁柔却说味道是好,却少了点江南的味道。 福儿就将这事记在心里了,要吃地方特色美食,还是得到当地吃才行,那才够味儿。 程二郎看了眼瑞儿那满满的旅游攻略,扯扯嘴角,“成,今天就按照你写的这些去玩儿。” 他难得空闲,自然是想多陪陪家人玩儿了。 来江南主要是看美景,享用美食。 福儿推荐的那些美食可真是太不错了,云悦等人每一个都吃得很香。 苗氏一边吃,一边可惜,“要是福儿在就好了,他最喜欢这些了。” 云悦听着,也不由在心里可惜起来。 瑞儿挑眉,“等回去后,我就告诉二哥,这些东西的味道,想来就能弥补二哥吃不到的遗憾了。” 末了,瑞儿还强调了一句,“我可真是一个好弟弟啊!” 云悦没好气道,“你是故意馋你二哥吧!” 瑞儿嘻嘻一笑。 走到一地吃一地,云悦等人可想而知很快就吃撑了,对着美食只能望而兴叹了。 云悦指了丫鬟去买些山楂丸,吃了正好能消消食。 就这么玩儿了三天,程二郎就忙起来了,出去的人里就少了一个。 珍珍和瑞儿很惦记程二郎,但凡吃到什么他们觉得特别好吃的,就会多买一份,打算带回去给程二郎尝尝。 苗氏高兴得不行,“真懂事孝顺。” 珍珍勾唇一笑。 瑞儿挺起小胸膛,眼睛亮晶晶的。 转眼,云悦等人在江南就呆了十天。 时间过得可真是快,好像眨眨眼就过去了,不过玩儿得也真的是开心。 可很快就出了一件令人不怎么愉快的事。 江南多美人,这话可不假。 江南一些官员就甄选了绝色美女敬献。 收到绝色美女孝敬的可不止是周天齐,跟着一起南巡的还有那么多的王爷,有爵位的人家以及重臣。 周天齐是男人,而且是正常男人,对美女自然是喜欢的,欣然笑纳了。 应该说绝大多数人都笑纳了美女,这对他们来说根本就不叫事,不过就是后院里多一个人而已。 程二郎在其中就成了另类了,他压根儿就没收底下人送上来的美女,周天齐知道后也打趣了他几句,想起了当年程二郎也拒绝过明康帝赐的美人。 孙氏一脸羡慕地看着云悦,“你跟程大人的感情怎么就那么好。这都多少年了,程大人还是只守着你一个人过。” 第1208章 新鲜 云悦淡淡一笑,“可能是习惯了吧。这次承恩公不也只收了一个吗?” 唯一没收那些美人的,就只有程二郎,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收了。 夏云轩收的算是比较少的,只收了一个,多的可是收了有七八个。 孙氏摆摆手,“收一个跟收十个有什么两样?不还是收了?也就程大人没收。 男人那——哪个不是馋嘴猫,那一个个的真是——” 见云悦眼里浮现出担忧,孙氏反倒笑了,“担心我啊?有什么好担心的。 要说年轻那会儿,我还真有可能会拈酸吃醋。可我现在都多大了,都当奶奶了,还能吃这些干醋?丢不丢人?” “吃醋有什么丢人的。真不吃醋,那是不在意男人了。” 女人的心软起来的时候可以很软,但是硬起来的时候也能很硬。 吃醋闹腾,那是因为心里还有男人,可一旦到了心里没男人的时候,那就根本不会在意男人怎么样了。 孙氏现在就是这样。 可能女人一旦年纪大了,就真的不在意了。 就如孙氏说的一样,她都是当奶奶的人了,再拈酸吃醋就不成体统了。 “我现在的心思都放在儿孙身上,那些男人啊,还是有多远就离多远!”孙氏现在可看得开了,“不提了。就是不在意了,可提起这些人和事,我心里还是不舒坦膈应。 听说最近你们一直出去玩儿,有哪儿好玩儿的地儿,说来我听听,我跟你一道出去。” 孙氏自个儿也不是不能出去,可总觉得结伴出去玩儿开心。 云悦一口应了,“行啊。” 孙氏跟着云悦出去后,脸上的笑意多了不少,正如她说的一样,她是真的一点也没把夏云轩新收的女人放心上,拨个屋子,让对方老实待着,别出来碍她眼就成了。 这天,程二郎回来,身上是浓浓的脂粉香和酒气,熏得云悦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你这是去青楼画舫了?” 云悦不生气,这不是假的,而是真心话。 跟程二郎当了那么多年夫妻,如果说一开始还不信他,可现在她是真的很相信程二郎了。 程二郎绝对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 再怀疑程二郎,那真的是对他的羞辱了。 程二郎拍了下额头,“我该洗漱完再回来的,一身味道。我先去洗干净换身衣裳。” 云悦点点头,这味道是不好闻,她是真的一点也不喜欢。 程二郎很快就洗完回来了,换了一件家常的袍子,跟云悦并肩坐在床上。 “谁请你去青楼画舫的?那人身份肯定很高吧。”要是一般人,程二郎就直接拒绝了,除非是那些他无法拒绝的人。 程二郎的脸又黑了,“我是跟皇上一起去的。” 对这个回答,云悦是既意外又不意外,十分淡定,“皇上去青楼画舫了?不可能是去体察民情吧。” 体察什么民情哦,皇帝去青楼画舫,那当然就是去寻花问柳的了! “一国之君岂能去那样的地方!都是宁王勾着皇上去!”程二郎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没拦着啊?”以程二郎的性子肯定会开口劝谏的,对此云悦是十分相信。 程二郎更气了,闭着眼,“拦了,不止是我拦了,好几个重臣都拦了。 可皇上起了左性,根本不听,我们能怎么办?那些大臣年纪大了,不好跟着一起去,皇上也嫌他们会碍事,不愿意带。 就我——皇上倒是看得起我,别人要跟着,他不乐意,非要带着我去。” 云悦意味深长地看着程二郎,笑了笑道,“皇上是看你都没去过青楼画舫,特地带你去开开眼界吧。” 程二郎很想反驳,但事实就是云悦说的一样! “那种地方有什么好开眼界的!”本来程二郎对那些青楼画舫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但现在周天齐对那些地儿起了兴趣,干了不少的糊涂事,这就让他心里十分不舒坦了。 皇上是不可能有错的,那有错的就只能是勾着皇上去的人了。 云悦挺能了解周天齐在想什么,像程二郎这种浑身写着不愿意去青楼画舫的人,要是能带他去,那感觉肯定是十分满足舒坦。 当皇帝的,恶趣味其实也不少。 “我真不懂,后宫的美女不少吧?就是江南官员士绅也敬献了不少的绝色佳丽了,皇上怎么还非要去青楼画舫寻欢作乐。” 程二郎这辈子没纳妾,但他身边绝大多数的人都是纳了妾的,他对别人纳妾寻美不会多说什么。 可周天齐的美人都那么多了,怎么还非要去青楼呢! 程二郎想不通啊! “新鲜啊!你说江南那些官员士绅谁敢把青楼女子敬献给皇上。”不过也难说,说不定就有人另辟蹊径,收那些青楼女子或者瘦马为义女,把人家身份洗白了,然后敬献上去。 可能周天齐也清楚这点,所以对那种真正的青楼画舫的女子起了兴趣,她们是真的放得开,别有一番风情啊! “我只盼着皇上能早点厌了,这样我也不用再陪着去那些地儿了。”程二郎是真心不喜欢那种地方,周天齐还就喜欢把女人往他怀里送,推都推不掉的那种。 “可能皇上没多长时间就厌了吧。相公你也别担心了。”云悦不走心地随口安慰,天知道周天齐什么时候能厌了,男人嘛,就是皇帝也一样贪花好色啊。 程二郎叹了口气,幽幽道,“但愿吧。” 接下来几天程二郎每晚身上都会染着脂粉香和酒香回来,脸色也是越来越黑。 就连苗氏都听说了一些程二郎每天都要去青楼画舫的事,私下里跟云悦念叨嘀咕,“二郎媳妇啊,你跟我说实话,二郎是不是对不起你了? 如果是,你可千万别替二郎那混账小子瞒着,我可饶不了他!你说说他都是当爹的人,哪儿能这么不着调,干出这样不要脸的事!” 苗氏越说越生气,几乎是认定了程二郎对不起云悦,撩起袖子就要去找程二郎算账。 云悦惊了,连忙拦住苗氏,“娘,没有没有!相公没有对不起我。” 苗氏半信半疑,“真的?” 云悦点头,“真的。” 想了想,云悦还是将实情告诉苗氏了,免得她胡思乱想。 谁知苗氏一听云悦的话,一时间不由更加生气了,“什么!?皇帝老子自个儿想去青楼,那就去呗,非拉着二郎去干啥?这是什么意思?” 第1209章 香莲,遇刺 “娘诶,您声音轻一点儿啊!这可不是在咱家,而是在行宫啊!”云悦真是服了苗氏了,真是什么都敢说。 苗氏反应过来,压低了声音,脸一下子全黑了,“皇帝老子自个儿想去青楼,那就去呗。非要拉着二郎去做什么?有这样的理吗? 我就说,我的儿子是最懂事听话的,不会去那种地儿的。” 苗氏忘记了方才她恨不得要亲自去教训程二郎了。 云悦笑了笑,“皇上信任相公,愿意带,相公自然只能跟着去了。 我相信相公去那种地儿,也不会干什么的。咱们放宽心就是。” 苗氏轻声嘀咕,“我还当普通男人才喜欢逛青楼画舫那些地儿,皇帝老子怎么也喜欢逛啊?” 云悦心道,皇帝老子不也是普通男人吗?他喜欢逛青楼画舫也没什么。 过了两天,程二郎身上终于没有一点脂粉香和酒香了,可他眼中的忧色却是愈发浓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云悦问道。 “皇上迷上了一个画舫女子,叫什么香莲的。” 皇帝的八卦啊!云悦的眼里瞬间燃烧起八卦的光芒! “很美吗?有多美?” 程二郎见过那香莲,虽然不喜她狐媚惑主,但还是由衷评价,“美,真的很美。 既媚又清高,身上还有股子难以言说的味道。” 媚和清高居然能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云悦都想见见那香莲到底是什么样的佳人了。 “我劝谏了皇上几句,被皇上嫌弃了,不许我再跟着了。”说起这件事,程二郎就颇为不满,“我看皇上对那香莲似乎是真的动了点心,他不会真的将香莲带进宫里吧。” “如果皇上真的想把人带进宫里呢?”云悦好奇问道。 程二郎眉头紧紧皱起,“这怎么可以!若是皇上真的纳了一个画舫女子为妃,天下人要人怎么说皇上? 这对皇上的名声不利。万万不行!” 云悦决定给程二郎打一个预防针,“相公,要是皇上真的要带那香莲回去,你可千万别冲动啊。” 程二郎不满,“娘子,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皇上做出这样有害名声的事。” 程二郎的拗性果然又起了,他这人啊—— “说白了,这是皇上的私事。再说皇后娘娘不也在吗?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想皇后娘娘一定会开口劝谏的。” 言下之意,你一个外臣还是赶紧歇歇心思的好。 程二郎沉声道,“如果皇后娘娘真的劝不动皇上,那我哪怕惹了皇上厌烦,也不能不直言劝谏了。” “相公啊相公,还当你这些年当官,人变得圆滑了。可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你还是没变啊。骨子里的一些坚持,你是怎么都忘不掉。”云悦看着程二郎的眼神里全是复杂。 “有的东西可以随着时间改变,可有的不行。”程二郎沉声说道,“还有一点,就是我真的为了香莲的事直言劝谏,皇上要做明君,顶多是呵斥我几句,罚我几年俸禄,别的惩罚想来是不会有的。 我不会拿全家人开玩笑。至于仕途——高官我当了这些年了,不当也无所谓,真没好在意的。” 说白了,程二郎就是看开了。 周天齐对那香莲的确是挺喜欢的,三天后,传来了周天齐在外留宿的消息,留宿的地点自然就是香莲那儿了。 “之前那香莲没让皇上得手啊?”云悦好奇地问程二郎。 程二郎点头,“嗯,她拒绝了皇上好几次。” “厉害啊!男人嘛,从来都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像香莲这样敢拒绝皇上,可不得把皇上捏得死死的。” 云悦是真心有些佩服香莲的手段了。 “那香莲还是个清倌人。”程二郎的语气愈发沉重。 清倌人啊!周天齐很有可能会更放不下那香莲了。。 云悦还想着那香莲会使出百般解数缠着周天齐带她回京城,可万万没想到,没有那一天了。 香莲居然刺杀了周天齐! 好在房外有不少的侍卫,这才及时救下了周天齐。 香莲当时手握着淬毒沾了血的发簪,绝美的面容上再也没有一丝柔弱,只有深深的狠意,“我乃梁帝之女!你周家人害我父皇,毁我大梁江山,我与你们不共戴天!” 香莲可能也知道她刺杀周天齐,绝对只有死路一条,见侍卫闯进来,说完这一句话,就用手里的发簪自杀了。 见血封喉的毒药难弄,香莲发簪上的毒药不是见血封喉的,但也不是什么普通毒药。 周天齐幸好有武功在身,再加上香莲真的是个弱女子,没伤到要害,否则他怕是真的要去见先帝了。 出了这样的事,整个江南都震动了! 程二郎一得到消息,连忙掀被子,迅速穿完衣服就去找周天齐。 云悦脑子还晕晕乎乎的,听下人说了发生什么事,她整个人才清醒过来,可脸上的神情也没有多好看。 梁帝?这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费了点功夫,云悦才想起来,梁帝是什么人物。 是了,那梁帝不就是喜欢说自己是天命之子,然后把人忽悠得以为自己有通神之术的那个。 那梁帝还挺喜欢遍地撒种的,当初的林倩倩不就是梁帝之女。 没想到这忽然又冒出来一个香莲。 还有周天齐没事吧?那发簪好像淬了毒啊。 云悦的脑袋一时间晕晕乎乎的,浑身都有些冷。 现在的天气并不冷,现在都五月多,快六月了,晚上也不冷,可就是有一股阴森森的冷气直直往身体里钻,甚至往骨头缝里钻。 山雨欲来风满楼! 不期然的,云悦脑海里闪现出了这七个字。 程二郎这里也不好,皇上遇刺,等于是天都塌下来了。 行宫内但凡有点地位的人几乎都过来了。 周天齐倒下,现在的主心骨就是皇后孙琳。 这大半夜的起来,孙琳也没来得及上妆,脸色看着十分憔悴。 可这会儿没人能注意到孙琳的不得体,谁有那功夫注意啊! 现在都把心思放在里面正被太医抢救的周天齐! “那香莲是谁引荐给皇上的?梁帝的私生女,对皇上心怀怨恨,如今更是差点害了皇上的性命。”孙琳率先回过神,望了一圈神色不一的大臣,厉声问道。 “臣记得是宁王将香莲引荐给皇上的。” 第1210章 攀扯 开口的是夏云轩,他一边说,一边直直看向宁王。 作为保护周天齐安全的人,夏云轩这些日子一直陪着周天齐,出了香莲刺杀周天齐的事,可以说他难辞其咎。 可是夏云轩觉得自己很冤枉,他就是要保护皇上,那也不能管皇上的床帏之事吧。 没想到一个疏漏之下,就出了这样天大的事。 夏云轩知道现在最好的法子就是尽可能将事情推到别人身上,宁王就是最好的人选。 夏云轩把宁王推出来,良心是没有半点的痛! 痛什么痛,他又没有胡说,那香莲的确是宁王引荐给周天齐的。 宁王还不止引荐了香莲一个女人给周天齐,而是好几个。 不过香莲是其中名气最大,长得也最漂亮的。 没想到那香莲还是其中最厉害,身份最不简单的一个。 宁王见众人都齐刷刷看向他,脸一下子就黑了,“看什么看?本王可是皇兄的亲弟弟,怎么可能谋害皇兄! 本王打哪儿知道那香莲是梁帝的私生女,更没想到那香莲会刺杀皇兄。” 说起这事,宁王就气,他要想活得好,那就得周天齐护着他。 宁王承认自己为了投周天齐所好,给他引荐了不少美女,但他是真的不知道香莲的身份啊。 “承恩公,你是负责皇兄安危之人,可你却没能保护好皇兄。如今倒是将所有的事情都往本王身上推了。 你当本王是软柿子,由着你拿捏不成?” “不劳王爷指责本国公。等皇上醒来,无论皇上要如何处罚,本国公都认了!” 宁王梗着脖子吼道,“等皇兄醒来,无论是要杀要剐,本王也一样认了!” 程二郎微微皱眉,“皇上还在里面由太医急救,两位还是先别吵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皇上的安危。” 夏云轩和宁王不吵了,谁都不想担个影响太医救治周天齐的罪名。 这一夜,许多人都没有睡,好在天微微亮时,周天齐转危为安,没有生命危险了。 守了一夜的孙琳还有重大臣顿时松了口气,周天齐没事就好。 可太医还是宣布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周天齐这次伤到了根底,以后身子会比较虚弱,得好好调养,最好能让兰远庭出手。 论医术,现在整个大晋都无人能出兰远庭左右。 孙琳当机立了断,立即让人张贴皇榜去寻兰远庭。 程二郎回去找珍珍,她是兰远庭的弟子,他们师徒两个自有一套联络方式。 珍珍的确知道兰远庭在哪儿,飞快将兰远庭如今的所在地告诉了程二郎。 “皇上没事就好。”云悦也是盼着周天齐没事的,他要是出事了,这大晋怕是就要颤一颤。 尽管周天齐已经立下了太子了,但皇帝要是这么被人刺杀而亡,周荣想要登基怕是也不容易。 现在这样最好。 苗氏嘴里也不停念着阿弥陀佛,“好在皇上没事啊。” 苗氏不懂朝堂上的事,可她清楚一点,皇帝老子要是出什么事,那他们这些靠着皇帝老子活着的人怕是也得不了什么好。 念叨完,苗氏又轻声嘀咕了一句,“男人逛青楼不好吧。你看看,就连皇帝老子逛青楼,都差点没了命。” 云悦的嘴角无语抽搐,叹了口气,“娘,这些话可不能往外说。要是让别人听到,那可就不好了。” 苗氏连连点头,“嗯嗯。以后我都不说了。除了跟你和二郎,我绝不会跟别人说的。” 好好的南巡出了这样的事,谁还有心情出去游玩儿啊。 就是有那心情的人也不能出去玩儿啊。 哦,皇帝都遇刺了,你还每天高高兴兴地出去玩儿,你想做什么?找死吧。 刺杀周天齐的香莲是死了,可是事情还没结束。 天子一怒,浮尸万里! 周天齐做梦都没想到他堂堂天子竟然被一个女人刺杀,还险些没了性命!这对他而言是奇耻大辱! 再说光凭一个香莲,能做成这样的大事? 周天齐不相信! 一定有人跟香莲勾结,否则不至于如此! 查!要查!狠狠查! 于是许多人倒大霉了,凡是跟香莲接触过的人通通被抓了起来,但凡有点关系的也一样被抓了起来。 夏云轩只是被周天齐呵斥了几句,官职还在,也没遭什么罪,可这些日子夏云轩也被冷落了。 宁王就惨了,周天齐让人审问宁王,想知道宁王到底是不是真的清白。 由此可见,周天齐是真的怀疑上宁王了。 孙氏也是见天对着云悦哭,“我家公爷也太冤枉了!我家公爷对皇上那是忠心耿耿啊! 谁知道那杀千刀的香莲居然起了刺杀皇上的心,要不我家公爷肯定会时时刻刻守在皇上身边啊!” “皇上也没对承恩公如何,既没有削爵位,也没有罢官。可见皇上还是信任承恩公的。”云悦柔声安慰。 孙氏哭得更厉害了,“我家公爷现在是动辄得咎啊!皇上现在就是看我家公爷不顺眼。 就昨儿个,随意找了个借口就罚我家公爷在外跪了一个时辰。我家公爷的膝盖都跪青了。” 云悦沉默了,这事她也知道。 这还只是其中一件。 周天齐自从遇刺后,性子是越发的暴躁,受到训斥的何止是夏云轩。 只要有大臣说的话不合他心意,周天齐就会发怒,甚至将人拖出去杖责。 被周天齐打了的人中,差点有一个六十多的老大臣,如果不是程二郎求情,五十板子下去,那老大臣怕是有可能一命呜呼。 “世态炎凉,以前我家公爷得意的时候,那些人一个个上赶着奉承。 可现在我家公爷受了冷落,那一个个恨不得是有多远就躲多远。”孙氏咬着牙,恨恨说道。 云悦柔声宽慰,“别为了那起子小人生气。 承恩公现在是身处低谷,可只要熬过去,那就是海阔天空了。” 孙氏吸了吸鼻子,“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咱们相交多年,我从未求过你什么,今儿个我就拉下脸,求你一次。” 云悦知道孙氏要求她什么,叹了口气道,“你不必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你是想让我家老爷在圣上面前多为承恩公说几句好话是不是?” “现在最受皇上器重的就是程大人了。” 周天齐受了伤以后,觉得之前一直直言劝谏他的程二郎最忠心,现在别人的话,周天齐都听不进去,也就程二郎说的能听进去几句。 第1211章 死马当活马医 云悦是一点也不觉得荣幸甚至是高兴,她的担忧其实一点都不比孙氏来的少,甚至是她的那些担忧还不能跟人说。 深深吸了好几口气,云悦才对孙氏道,“咱们两家是多少年的交情了。如果有能帮忙的,我相公定是会帮的。 你放心就是。” 孙氏现在也只能信了,不信还能怎样? 早知道一次南巡,会惹出这么多事来,孙氏宁可想法子把夏云轩留在京城。 可惜现在说这些也晚了,没什么用了。 这天程二郎回来得很晚,他身上的衣裳湿了一大片,“你衣裳上是什么?” 程二郎低头看了眼衣裳上的脏污,疲惫不已地坐到了云悦身边,闭着眼,长长叹了口气,“皇上动了怒,砸了药碗,我身上溅到了不少。” “没烫到吧?”云悦关切询问。 程二郎摇头,“没有。那药不烫。” 云悦这才放下心,随即又问道,“皇上是生谁的气才打翻了药碗?” “皇后。” 云悦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这些日子周天齐惩罚了很多人,但大多都是臣子,要么就是宫娥太监,还没有对妃嫔动过手。 没想到这第一个倒霉的就是皇后孙琳。 “皇后怎么惹怒皇上的?”孙琳那样小心谨慎的人,哪里敢无端触怒周天齐呢,云悦实在是不敢相信。 “皇上嫌药没用,不想喝。皇后看到就劝皇上喝药。”想起当时的情景,程二郎的眉头就皱得紧紧的,“我也不懂皇上为什么发火。皇后说的那些话并没有不妥。” 云悦又问道,“皇上都骂了皇后什么?” 住在这行宫里的,就没人不知道周天齐自从受伤后,就天天发火,每天都有人要挨骂。 这早就不是什么稀奇事了。 程二郎眉头皱得更紧了,“皇上骂皇后娘娘——” “话很难听?”如果不是那些话实在难听,想来程二郎也不会说不出口。 “皇上骂皇后娘娘狼子野心,一心盼着他早日死,这样太子就能登基,皇后娘娘就能当太后了。” 难怪程二郎迟疑着不敢将周天齐骂孙琳的话说出来,这可真是—— “皇后娘娘当时都被骂蒙了,回过神就跪了下来,辩解她从没有这样的心思,她跟皇上是少年夫妻,皇上对她难道就没有一点信任吗?” 云悦眼神冰冷,“皇上听了皇后娘娘的话,是不是更生气了?” 程二郎反问,“你怎么知道的?” 云悦轻声嘀咕,“现在的皇上就跟疯狗似的,逮着谁就咬谁。” “你疯了你!?你怎么能说皇上是疯狗?” 云悦低着头不说话,可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说错了。 现在的周天齐真的跟疯狗似的,之前咬大臣和伺候的下人,现在连自己的结发妻子和嫡长子都怀疑起来。 现在无论是谁靠近周天齐,怕是都没什么好果子吃。 云悦其实恨不得程二郎离周天齐那样的疯狗越远越好,可偏偏周天齐现在只信他几分,而以程二郎的忠心也不可能在这时候背弃君王。 可云悦怕啊! 万一哪天周天齐对着程二郎发疯呢?程二郎到时候该怎么办? 一般人发疯造成的后果都会很可怕很严重,那么帝王一旦发疯,那造成的后果只会严重可怕一百倍一千倍。 程二郎也沉默起来,他嘴上虽然不认同云悦说的,但心里其实是认可的。 现在的周天齐真的疯得有些厉害。 “皇上是因为伤了身体才会如此。我相信等皇上身体恢复,他一定能恢复正常的。一定可以!”程二郎的声音很轻,但难掩其中的坚定。 “皇上的身体真的能好?”云悦对此很怀疑。 “兰兄正往江南赶,以兰兄的医术一定可以治好皇上的。”程二郎对兰远庭充满了信心。 云悦却没有那么乐观。 当然这不是说云悦不信兰远庭的医术。 问题是太医都说了周天齐这次伤了心脉,说白了就是心脏受损。 兰远庭的医术就是再高超,怕是也没到肉白骨医死人的地步吧,他难道还能给周天齐换个好心脏不成? 身处古代,想做这样高超的外科手术,那几乎只能说是没戏。 只用中医手段治疗,周天齐的情况怕是好得有限。 云悦觉得除非周天齐的身体彻底痊愈,否则他的疯病怕是好不了。 现在云悦真想程二郎辞官,别掺和这些是是非非了。 可这也只能想想,根本不可能实现。 没两天,宁远也来找程二郎了。 宁远在江南绝对算是一号人物,而且是顶尖的那一撮,可如今的他面色憔悴,嘴边的胡子也不知多久没打理了,显得有些邋遢。 瞧着这样的宁远,云悦和程二郎心里都有些不好受。 “程兄,我承认皇上遇刺,江南有不少官员难辞其咎。 可是被抓起来的人真的有很多是无辜的,有好几个受不住酷刑,已经在大牢自尽了。” 宁远是真的没法子了,只能来找程二郎商量对策,他不是没去求见过周天齐,刚一开口为那些人求情,就被周天齐骂了出来。 想去找其他人,可现在但凡能保住自己的,都不敢掺和江南的事情,他们都怕被戴上一个谋害皇上的罪名,真要是沾上这样的事,不止是自个儿,就连全家老小的性命都保不住。 “宁兄,我也不瞒你。其实我早就跟皇上说过这事。” 宁远追问道,“皇上怎么说?” “刚开了一个头,就被皇上骂了,后面的话都没机会说。”程二郎同情那些人,但他也不能为了那些人把自己和全家的性命搭进去吧。 再说程二郎心里也有一本账,他在周天齐跟前还能说得上几句话,这样在别人触怒周天齐的时候,他好歹能帮着说两句。 至于那些已经被抓起来的江南官员和士绅,程二郎也只能无奈又同情地说一句,没法子。 云悦本来不想插手这事,可见程二郎和宁远都是一脸忧色,这才道,“其实要救一些无辜的人,也不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娘子你有法子?” “我有个想法,也不知道成不成。你们听听试试看吧。 就以为皇上祈福,不能多造杀戮为由,劝皇上放出一批真的无辜之人。我想皇上为了自身平安,有很大的可能会同意的。” 还有一句没说出口的话是,这也就是死马当做活马医,试试看吧。 反正现在也没其他法子了。 第1212章 回京,凝重 云悦对这主意没把握,可程二郎却觉得不错。 你跟周天齐说什么,那些被抓起来的江南官员和士绅里有很多是无辜的,应该好好查查,将那些无辜之人放出来...... 这些话根本打动不了周天齐。 周天齐现在满心都是他被香莲刺杀了,他身子垮了,没以前好了,甚至还妨碍到了寿数。 香莲死了都没安生,被暴怒的周天齐下令鞭尸,鞭完以后,香莲的尸体又被五马分尸,最后扔去乱葬岗喂了狗。 就这样周天齐还不解恨,看谁都觉得那人是香莲的同党,这样的情况下,当然是宁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 就算真的有人无辜,那又如何?周天齐不在意。 可你要是跟周天齐说,放出一批无辜之人,那是为了他祈福,相信这话周天齐是能听进去的,因为这对他有利啊。 不过这是不是真的能打动周天齐,程二郎也不确定,他也存着跟云悦一样的想法了,那就是死马当做活马医好了! 程二郎很快就去找周天齐说这件事。 周天齐的反应比程二郎好,他第一次没在别人提起那些被抓的江南官员和士绅后暴跳如雷,也没出生打断,这让程二郎心里多了几分底气。 “让朕考虑几天。”等程二郎说完,周天齐就沉默下来,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程二郎想趁热打铁将事情敲定,可想着事情不能操之过急,便暂时按下了心思。 周天齐那儿一直没反应,宁远急得不行,程二郎见状只能劝他稍安勿躁,事实是程二郎心里也急。 不过比起宁远,程二郎好一点。 宁远的亲戚几乎都在江南,他的大多数亲戚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 以前有身份有地位那绝对是好事,可现在不是了。 宁远也是运气好,他没被关进大牢,可他不少亲戚,而且还算得上是关系比较近的,可都被关进了大牢。 现在宁远就盼着能多救出几个。 周天齐那儿对管着的江南官员和士绅还没有个什么说法,倒是先召了江南这里最出名的高僧。 程二郎想了想,私下里去见了那些人,他也没把话说的太清楚明白。 就一点,希望那些高僧能念着慈悲为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念头,劝劝周天齐。 好在那些高僧能出名,大多还是怀着慈悲心肠,虽然没有明着说让周天齐将人都放了,但都说了要积福,这样才能有福报。 就这样又过了十来天,周天齐到底是松口放了一批人。 那一部分人被放出来后,周天齐又马不停蹄地准备要回京,原本南巡打算去的那些地儿,他都不打算去了。 就是可惜其他地方为了迎接圣驾,也是做了不少的准备,别的不说,行宫什么的肯定是要准备的。 可现在周天齐不来了,那行宫就只能浪费了。 浪费就浪费了,谁不知道圣上在江南遇刺,江南不少官员士绅都倒了大霉。 现在剩下的那些人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就盼着周天齐赶紧回京城。 云悦也松了一口气,现在能回京也是好事。 京城有那么多大臣,其中还有不少都是明康帝留给周天齐的重臣,对那些人,周天齐还是给几分面子的,颇为尊重。 有那些人在,想来是能劝住周天齐的 就是可怜兰远庭,正在往江南赶,赶到一半,临时接到通知,圣驾回京了,他就只能马不停蹄地往京城去了。 到京那天,太子领着百官迎接周天齐的圣驾。 周天齐的身子本就没有养好,又匆忙回了京城,导致脸色有些苍白难看。 在看到领着文武百官迎接自己的周荣,周天齐的脸倏地就沉了下来。 感受到周天齐那阴鹜的眼神,周荣心里直打鼓,关于周天齐受伤以后性情大变的事,周荣也是听了不少。 周荣生怕哪里做不好,让周天齐训斥,到时候他这个太子的脸就真的要丢得一干二净了。 好在周天齐到底没当众训斥周荣,只淡淡说道,“太子做得不错。” 周荣暗暗松了一口气。 程二郎也带着家人回了家。 祥儿和福儿的脸上都没笑容,神情有些凝重。 就是珍珍和瑞儿的脸色也不好看,刚到江南的时候还是挺好玩儿的。 可后来周天齐遇刺,谁还敢玩儿啊,他们虽然年纪不大,但还是能感受到那沉重的气氛。 在那样的情况下,别说笑了,就是连呼吸都得小心翼翼的,生怕触了什么霉头。 只有现在回到家,看到熟悉的家人,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祥儿和福儿有很多事想跟程二郎商量,可在看到程二郎脸上的疲惫后,到底什么都没问。 祥儿道,“爹您一路上舟车劳累,是想先去洗漱还是吃点东西?” 程二郎道,“咱们一家人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先吃饭吧。” 吃完饭,程二郎就喊了祥儿和福儿跟着他一起去书房,不止是两个儿子有很多问题想问他,同样的,他也有很多话想跟儿子交代。 瑞儿年纪最小,对危险也是最为敏感的,他拉着云悦的袖子,“娘,咱们家不会出事吧?” 云悦强扯出一抹笑,“胡说什么呢。家里哪儿会出事。咱们家会一直好好的。” 苗氏也道,“对,咱们家会一直好好的。”皇帝老子就是发疯,应该也不会发太久吧,肯定会恢复正常的。 程二郎这里,祥儿和福儿问了江南那儿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虽然京城这里也能得到消息,但离得比较远,消息会滞后,可能也会有所遗落。 程二郎将一些要紧的事说了,末了叮嘱祥儿和福儿两人,“你们这些日子要小心谨慎一点,办好自己的差事就行,其他事都不要掺和。” 祥儿和福儿一口应了。 福儿却迟疑着开口,“爹,大哥和我的官职都不算太高,平时难有面圣的机会,自然也没什么机会触怒皇上。 可是您是吏部尚书,再加上如今皇上格外器重您的,到时您触怒皇上的机会倒是更大一点。” 祥儿拉了下福儿的袖子,“说什么呢你。” 福儿道,“说实话啊!我知道实话不好听。可我也必须说啊。 爹您是一家之主,是这一大家子的主心骨。您在,咱家就稳,可如果您一旦有什么事,咱们家可就全都完了。您肯定都明白的吧。” 第1213章 兰远庭到 程二郎瞪了眼福儿,“轮到你教我怎么做事了?你放心,你爹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福儿努努嘴,“爹,我不是教您做事,我是害怕。" 福儿太清楚他们家的男人走的是什么路了。 瑞儿还小,目前没确定目标。 祥儿是想名垂青史,想要位极人臣,这样的人就不会轻易让自己落入危险的境地。 因此福儿是一点都不担心祥儿。 自己嘛—— 福儿很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没什么大志向,如今在刑部做得开心,到他厌烦前,他就会一直做下去。 只有程二郎,他可是真正的好官! 一心的为国为民! 要是周天齐恢复正常了,那没的说,平安无事了,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可最糟糕的情况是周天齐恢复不了正常,继续一意孤行,到时候该怎么办? 福儿敢说他这爹到时候一定会直言劝谏,顶撞周天齐! 如果真的发生这样的事,那程二郎很有可能倒霉,他们这一大家子也很有可能倒霉。 “爹不会让你们出事的。” “那您就愿意让自己出事?”福儿没好气道,“爹,您要是想当忠臣,我陪您一起! 说不定到时候我也能青史留名呢!” 祥儿也跟着道,“爹,福儿说的很对。您是我们的父亲,我们自然会追随你的步伐。您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这哪里是追随程二郎的步伐啊,分明就是逼着程二郎别冒险。 程二郎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他仍然强调,不会让一家子出事。 福儿和祥儿见说不通程二郎,就干脆去找云悦了。 “娘,爹可真是固执,您可得好好说说爹才行!”福儿气吼吼道,一边说一边将他们跟程二郎不欢而散的事说了。 “你爹就是这样的人。要是变了,那就不是你爹了。”跟程二郎夫妻多年,云悦哪能不知道他的坚持,“不过你们别当你爹是在说大话,他既然说了不会让一家子出事,那就肯定会做到。” 祥儿沉声道,“咱们能平安,可爹就要出事?没这样的理。” 福儿重重点头,“咱们父子要共进退!” “你们也别把皇上想得太——”现在的周天齐可真不好说,“再看看吧。” “就这么干等着?看着?这样的日子,我都不懂该怎么继续过。”福儿很是无奈。 云悦淡淡道,“不这样能怎么样?跑去劝谏皇上?我担心你一开口就要倒霉。 现在最好的结果就是皇上就糊涂那么一阵子吧。” “难。”福儿不以为意道,“贤明的君王容易变昏聩。但是很少有昏聩的君王变贤明。” 云悦何尝不懂这道理,可他们现在真的是什么都做不了。 现在的周天齐就跟爆炸桶似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爆炸了。 过了七天,兰远庭终于赶到京城了,几乎是他一到京城门口,就被人迎进了皇宫。 兰远庭给周天齐针灸开药后,本想离开皇宫,但周天齐要他留在宫里,最后兰远庭也只能答应了。 不过兰远庭不喜欢宫里的生活,提出每七天能出宫一趟。 周天齐不知是怎么想的,还是同意了。 兰远庭在京城,就跟程家的关系最好,一到出宫的日子就来程家了,先是考校了珍珍的医术,见她有长进,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祥儿和福儿都想问周天齐的身体情况如何,却被程二郎打发了下去。 一时间屋内就只剩下程二郎、云悦以及兰远庭。 兰远庭知道程二郎想问什么,不等他开口,他就主动说了,“你要问皇上的身子的话,我只有一句,要完全治好不可能,按照我的法子慢慢调养,虽然还是会有损寿数,但是会比现在好很多。” 程二郎皱眉问道,“这话你跟皇上也说过了?” “说了。我的是最好的法子了。可是皇上显然不愿意,他不愿意慢慢调养。 我说的慢慢,可不是一天两天,或者是一两个月就能见效,那是不可能的。起码要三五年。 还有调养就不能劳心劳累。可是当皇帝的闲不下来,有那么多的奏折要批,有那么多的人要见......” 如果周天齐愿意放下这些,让太子处理,那么自然没什么关系。 可就兰远庭看来,周天齐不愿意啊!他强撑着批阅奏折,亲自见那些大臣,像是用这样的法子告诉所有人,他的身体好好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没问题,那才怪了! 当大夫的最不喜欢的就是不听话的病人了。 很不巧,周天齐就是最不听话的那种。 每次批完奏折,见了大臣,就让他来看诊开药,让他精神能好点。 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要兰远庭比喻,那就是周天齐的身体已经破了一个洞,需要好好修复,可你不修复不说,还拼命将这个洞变得越来越大,你身体不糟,那身体糟? 周天齐还嫌弃兰远庭的治疗法子太慢了,不奏效。 如果周天齐不是皇帝,兰远庭都想骂人了,你这样不遵医嘱的,还嫌他这个当大夫的治得不好? 兰远庭现在被世人称为医神,除非将前面一个医字去掉,只留下神,那他才有法子治好周天齐。 兰远庭觉得如果当初他没有治好周天齐的疫病,将他从死门关前拉回来,周天齐都想砍他脑袋了。 可命是保住了,日子是过得真难受。 程二郎和云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深深的无奈。 就连兰远庭都说没法子了,那世上哪儿还有人能治周天齐。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兰兄,如今皇上的身体由你看顾,还望你能好好照料皇上,多劝劝他。” 兰远庭苦笑出声,“我是一名大夫,对所有的病人都是一视同仁的。 我劝过了,可皇上总是一副我再敢多一句嘴,就要砍了我脑袋的样子。我哪儿还敢劝。 反正一句话,想让皇上身体好转,多活几年,那就让他别再那么操劳国事,好好休息吧。不过这是不可能的。” 这些日子在皇宫所见所闻,让兰远庭无比确定一点,那就是周天齐绝不可能放下手中的权力,他只会将权力抓得紧紧的,一点都不漏。 第1214章 恶性循环 周天齐这样也算是正常,纵观历史,哪个当皇帝的会愿意把手里的权力给别人。 为什么历史上那些皇帝和太子的关系都不怎么好?就是一开始好的,但是到后面大多也会起猜疑,然后父子两人反目成仇。 到最后不是皇帝老子杀了太子,就是太子儿子抢走了皇位。 有点良心的,太子抢走皇位以后,还会留皇帝老子一条命。 狠一点的,直接就送皇帝老子上西天了。 周天齐命好,他当上太子以后,明康帝一直到他死前,都没对周天齐起过猜忌之心,更没有打压过他。 可能是明康帝和周天齐真的父子情深;也有可能是明康帝还没来得及对周天齐忌惮,他就忽然不行了;还有可能是周天齐做得太好了,没让明康帝猜忌。 周荣显然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周天齐以前身体很好,想着他离大限之日还有很远,根本就没猜忌过亲生儿子。 可自从周天齐遇刺,身体开始衰败,他仿佛尝到了死亡的滋味儿。 周天齐害怕死亡,害怕别人想趁着他虚弱的时候,抢走他手里的权柄。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周天齐无法忍受的! 太子是离皇位最近的人,只要皇帝死了,那么太子就能名正言顺地登基。 周天齐现在成天疑神疑鬼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不对周荣起疑心那才怪了。 云悦觉得周荣现在肯定很苦逼,如果他能好好挺过这一关,那么以后就是海阔天空,他就能登基当皇帝了。 可如果周荣闯不过这一关,被废了的太子,登不上皇位的太子,死了都是好事,最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倒霉的还不止周荣一个,他的妻小怕也是—— 云悦有些同情周荣了,不过也就同情那么一小会儿,他自家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儿去。 有功夫同情别人,还不如先多同情同情自个儿得了。 兰远庭长长叹了口气,“要是可以,我真想赶紧离开京城。 我这当大夫的看不得的就是当病人的不遵医嘱。也是我太傻,见皇上硬撑着身体跟大臣议事,我忍无可忍地去打断了。” 兰远庭之所以敢一出宫就来程家,还敢将周天齐的身体情况告诉程二郎和云悦,就是因为这没什么好瞒的。 周天齐每次接见大臣,虽然他很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可他身体不好就是不好,只要眼睛没瞎的人都能看出来。 还有兰远庭几次提醒周天齐休息吃药,凡是能混上高位的大臣,哪个是傻子? 大臣们心里都有猜测,周天齐的身体八成是出了问题了,而且这问题不小。 “兰兄,这样的事你以后还是少做。”顿了顿,程二郎又道,“还是干脆别做了。” 程二郎就亲眼见过一次,那次是真悬啊,他当时是真的怕周天齐一怒之下砍了兰远庭的脑袋。 好在最后周天齐还是没对兰远庭怎么样。 “不打算做了。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皇上不听,我也没法子。”兰远庭还想多去些地方,多治些病人。 对了,他还没有将毕生的医术都传给珍珍,目前还舍不得死。 “皇上他还有——”云悦压低了声音问道,后面的“多长时间”四个字,她都不敢说出来。 兰远庭沉默了,先是伸出三根手指,然后又伸出五根手指。 这是说周天齐继续这样下去,那就只有三五年的时间了? 这就是个恶性循环啊! 周天齐舍不得放下手中的权力,这样就没法好好养身子,那他的身子就会越来越差。 身体不好的周天齐心里的猜忌之心就会更严重,到时候要倒霉的人也会更多。 这就是一个死循环啊! 要怎么解开这死循环呢?云悦觉得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周天齐身体变得跟没受伤之前一样。 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完了完了,云悦现在几乎也看不到前路了,就这么混着吧。 比云悦还觉得看不到前路的是太子周荣。 虽然周荣早就做好了周天齐性子大变,不再是以前父皇的准备了,但在真的直面周天齐时,周荣才知道周天齐变得真是太多太多了。 如果不是那张熟悉的脸,那熟悉的声音,周荣甚至以为眼前的周天齐是假的!是别人冒充的! 可惜不是,这就是他的父皇。 比底下大臣日子更不好过的是周荣。 因为大臣不用每时每刻陪在周天齐身边,每次只要将需要禀报的事说了,然后就可以回去了。 周荣就倒霉了,他要时时刻刻跟在周天齐身边。 这不是周荣主动要求的,如果可以,他也恨不得不出现在周天齐眼前。 可问题是周荣不能抗旨啊!是周天齐要求他一直陪在他身边,美其名曰,是让周荣尽孝,还有就是要手把手教周荣政事。 尽孝,手把手教导,这听着实在是非常好。 可事实却是周天齐不放心周荣,将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 每当周天齐那满含阴鹜的眸子盯着他,周荣就有拔腿逃跑的冲动。 周天齐要喝药了,不要宫人喂,非要周荣喂。 亲爹病了,当儿子的给他喂药,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周天齐喜欢挑周荣的刺,一会儿是药太热了,一会儿是药太凉了。 挑刺不算什么,最让周荣心惊胆战的是周天齐问他,“太子就是不想朕喝顺口的药,你是巴不得朕的身体养不好,然后你就好取而代之了是不是?” 什么叫诛心?真是没有比周天齐的话更诛心的了! 周荣只能慌乱放下手上的药,跪在地上,一次又一次表着忠心,还有对周天齐的孝顺。 喝药还只是其中一样,周荣做的任何一点小事,周天齐都能挑出毛病。 打小生下来就顺风顺水,从来没有受过什么挫折磨难的周荣,这一次是真的有些撑不住了。 可撑不住也得撑,一旦倒下去,倒霉的不光是他一个人,他一家都不会有好下场。 可哪怕周荣再小心翼翼,委曲求全,仍然没有换来周天齐的一丝怜悯。 身体的日益衰败,年富力强的儿子成天在眼前晃悠,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刺激着周天齐。 第1215章 养病,送去庄子 程二郎被打了五十板子,由人搀着,浑身是血地被送回了家。 苗氏一看程二郎那惨状,大叫一声,眼白一翻,当即就晕了。 云悦的眼泪也一下子就落下来了,可她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倒下,程二郎这样生死不知,苗氏又晕了,她如果再倒下,那就真的完了。 三公主和宁柔也惊了 三公主主动道,“娘,您去照顾爹。奶交给我和二弟妹就行了。” 云悦点头,“好。”她实在是做不到一人管两个人。 云悦打发人去请大夫,见程二郎脸色苍白,脸上真真是一点血色都没有,额头更是不断溢冷汗,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簌簌往下掉。 程二郎还昏迷不醒,大夫也没来,云悦就用帕子浸了水,然后拧干了,给程二郎擦汗。 这时候去打听消息的下人回来了,能打程二郎的人除了周天齐也没其他人了。 事情起因是周天齐以太子周荣病重为由,要将周荣打发到离京城一百里外的庄子,因为那清净,能让周荣好好静心养病。 见鬼的病重! 太子如果真的病重,那事情早就传开了。 这冷不丁的就病重,傻子都知道其中有问题。 更别提前不久周荣是每天跟在周荣身边尽孝伺候,那么多人都看到周荣的身子好好的,哪儿就病重了? 周天齐这是受不了亲儿子了,打算眼不见为净了! 周天齐甚至都不愿意让周荣留在东宫,还东宫呢,就连冷宫都没让周荣待着! 皇宫周荣没资格住,就连京城周天齐也不愿意周荣待,非要将人打发出京城,离得远远的。 还养病呢,分明是找个借口将周荣关起来。 就连云悦都能猜到周天齐的打算,那就更别提那些大臣了。 不止是程二郎为周荣求情,许许多多的大臣都为周荣求情了,一同求情的还有周荣的同胞弟弟,被封了楚郡王的周青。 求情可谓是火上浇油! 周天齐本来就忌惮周荣忌惮得不行,一看那么多大臣替周荣求情,一下子就触到了他最敏感的神经。 周天齐来了火,要狠狠杖责替周荣求情的大臣,程二郎就在其中,就连周青都没能幸免。 程二郎被往外拖的时候,还高喊着让周天齐想想父子之情,就连先帝都搬出来了。 可惜没用,不,还是起了作用,不说完全是反作用。 别人只用挨二十板子,程二郎就要挨五十板子了。 大夫终于来了,小心翼翼脱下了程二郎的裤子,可有一部分沾在皮肉上,只能更加小心。 可无论再小心,紧紧闭着眼的程二郎还是感到了痛,眉头皱得紧紧的。 云悦都不忍心看程二郎的伤,看一眼,心都揪起来了。 好不容易将伤口清理完,又上了伤口,大夫这才抬起胳膊擦了擦额头的汗,这一系列事情做完,他也真的是累得不成,“若是程大人这两日没有发热,那就无大碍。可若是发热了,那就——” 云悦也清楚重伤导致发热,情况会有多严重,他只能请大夫先留下几日,照看程二郎。 大夫一口应了。 云悦这里刚说完,来传周天齐口谕的楚子文就到了。 云悦出门替程二郎领了口谕。 比云悦想的好一点,周天齐没有罢了程二郎的官,但让程二郎闭门思过。 这闭门思过也没有个时限,谁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可云悦却暗暗松了口气,闭门思过也好,起码不用掺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这样反而更能保住一家子的平安。 云悦起身后,楚子文沉默片刻才道,“程兄这样也好。伴君如伴虎,现在的皇上——” 也是跟程二郎和云悦多年的交情,否则楚子文是绝不会多这嘴。 来程家传口谕的活儿也是楚子文主动争取的。 “你在御前也要小心。”楚子文现在也是周天齐那儿数得着的大太监,地位是有,但是危险啊。 楚子文笑了笑,“我还好。我可不会跟程兄似的。” 程二郎会为了江山社稷,为了一片忠心跟周天齐对着干,可楚子文不会。 楚子文都是太监了,可做不了忠臣的事。 周天齐让他怎么样,他就怎么样。 不过楚子文也清楚,这样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安全。 伺候周天齐的那些太监宫女里不也有一堆没犯错的,可周天齐就是能挑出他们的错,那些人能留住一条命就不错了。 云悦抿着唇,好一会儿才道,“我想求你一件事。” “你说。”楚子文没立即答应。 “能给皇后带一句话吗?让她先什么都别做,千万别去皇上跟前替太子求情,这样只会适得其反。” 如今想再用什么夫妻之情,父子之情让周天齐回心转意,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么做只会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更加触怒周天齐,让皇后和太子的日子更为难过。 楚子文迟疑了,做这事可是要冒险的。 现在皇后和太子的情况的确不好,没见不少人都开始避着他们了吗? 不过这也正常,明知道靠近皇后和太子要倒霉,有多少人还会傻乎乎地凑近。 “我也知道这件事有些为难你,若是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楚子文定睛看着云悦,良久才道,“罢了,一句话的事,我还做得到。” 一是看在跟程二郎和云悦多年交情的份儿上;二来是自古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啊! 谁说皇后和太子一脉就真的彻底不行了?万一以后他们起来了呢? 得了楚子文的话,云悦才松了口气。 跟孙琳多年交情,云悦是真的希望孙琳能好。 现在先别想别的了,保全自己才是正经的。 楚子文是答应云悦传话给孙琳,但可没想过亲自去做,在宫里多年,他还是有不少人的。 孙琳得知一个儿子要被送出京城,另一个也挨了板子,顿时心如刀绞,对着周青哭了一场,就想去求见周天齐。 好在楚子文的人及时开口了。 孙琳闻言一怔,继而冷静下来,她本就是聪慧之人,只是关心则乱! 是啊,如今最重要的是保全自己,若是连她都不行了,那她和她的儿孙才是真的彻底完了。 冷静!必须冷静! 第1216章 拦不住 程二郎的运气挺好,没有发烧,到了第三天,他终于清醒过来了。 在程二郎昏迷期间,云悦一直守在他身边,晚上睡觉,就在旁边支一张榻睡。 因此程二郎一睁眼就看到了守在他身边的云悦,见她眼底一片青色,就知道她这几天怕是没休息好。 “我昏迷多久了。”程二郎沙哑着嗓音问道。 云悦回答,“第三天了。饿不饿?先喝点粥好不好?” 程二郎的确挺饿的,便点了点头。 程二郎屁股伤着,不能坐,就只能趴着。 这样不太好喂粥,因为云悦得弯着腰,压低身子喂。 吃完了一碗粥,程二郎舒服了一点,便问起了周荣。 “太子如今怎么样了?” “昨儿个已经启程去庄子了。” 虽然心里早就猜到了,但程二郎还是存了微弱的希望,万一周天齐改变主意了呢? 可事实是周天齐没有改变主意。 “太子带了谁去庄子?”程二郎闭着眼,沉声问道。 云悦回答,“宁侧妃。” 程二郎猛地睁开眼睛,“谁?” “宁侧妃。”云悦不嫌烦的又重复了一遍,不是别人,正是宁婉。 “宁侧妃不是怀着身孕?东宫无论哪个女眷陪着太子去庄子,也不该是她吧。”程二郎喃喃说道。 说起宁婉,云悦真不能不承认她是一个聪明人。 “是宁侧妃主动要求陪着去的。太子妃就——”云悦不说了,但她相信程二郎能听懂。 程二郎皱眉,“太子妃怎么了?” 周天齐以周荣病重,让他去庄子养病。 既然是去养病了,那周荣身边除了伺候的宫女太监,还需要有个贴身女眷伺候。 周天齐倒是也没那么不近人情,不许周天齐带人,还给了周天齐一天的准备时间。 一天能干什么?都没法好好收拾行李。 可周天齐定了一天,那就只有一天时间。 周荣哪儿心情带什么女人去庄子,东宫的那些女人也不想跟着周荣去庄子。 太子妃赵氏更是怕的直接说,东宫不能没个主事的人,她得留下来主持大局。 话是很动听,可赵氏是怎么想的,谁都听得出来。 赵氏分明是不愿意陪着周荣去庄子受苦。 太不聪明了!太愚蠢了! 这是云悦对赵氏的评价。 比起赵氏,宁婉就真的太聪明了,她主动提出要陪周荣去庄子养病,还要带着女儿周佳茹一起。 有了赵氏作对比,宁婉品德高尚的简直是在闪闪发光啊! 周荣心里感动,但还是拒绝了,他不忍心心爱的女人陪他去庄子受苦,更何况宁婉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 宁婉却道,“殿下要去庄子养病,妾身实在是放心不下。 与其留在东宫胡思乱想,影响腹中的孩子,不如陪着殿下一起去庄子,求殿下成全。” 最后跟着周荣去庄子的人就是宁婉了。 这下别说云悦觉得赵氏蠢了,就是程二郎也想骂赵氏一句蠢货了! 别的不说,赵氏好歹是周荣的妻子,丈夫一有难,你就恨不得躲得远远的,这是一个好妻子该做的吗? 云悦倒是觉得赵氏对周荣没什么夫妻之情,那是很正常的。 想想周荣偏宠宁婉,还几次三番打过赵氏的脸,就是再深厚的夫妻之情,怕是也剩不了多少。 更别提赵氏对周荣本就没有多情深。 可你不看什么夫妻之情,你得看利益好处吧! 这才是云悦评价赵氏蠢的最大原因。 可不是蠢吗? 云悦都不懂赵氏是怎么想的,这时候就该主动表现啊!显示她贤妻的风范啊。 赵氏难道以为周荣倒霉了,她这个当正妻的能好不成? 开什么玩笑呢。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周荣倒霉了,紧接着要倒霉的一定是赵氏。 宁婉多聪明啊,怀着身孕,还主动提出陪着周荣一起去庄子。 换做云悦是周荣,他都要感动死了,这才是真心爱着他的女人,对他是一心一意啊。 云悦已经能预料到赵氏以后的日子绝不好过。 周荣如果倒霉,她要跟着一起。 周荣要是能顺利度过这一劫,不好意思,赵氏到最后能不能当皇后,那绝对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退一步说,就是赵氏能当皇后,那也没什么用。 不受宠,被君王厌恶,又没有儿子的皇后,日子绝对不会好过。 赵氏真的是将自己的路给走死了。 云悦能想到的,程二郎自然也想到了。 “先帝当初怎么给太子选了这样的正妃!”程二郎对周荣宠爱宁婉,却冷落发妻,一直颇为不满。 可直到此刻,见赵氏心性凉薄,愚蠢到这地步,程二郎才第一次刻薄起来。 妻贤夫少祸!赵氏这样的,什么忙都帮不上,甚至还会扯后腿。 “行了,你也别生气了。以后若是太子对太子妃——你可别再跟如今似的。”直言劝谏,说什么不中听的。 程二郎知道云悦说的是什么,不就是周荣如果能登基,哪怕不立赵氏为皇后,或者是冷落赵氏,让他别说什么。 换做以前,程二郎不会答应,可现在程二郎是真的不愿意管了。 要是换做他有这样的妻子,他也不愿意对她好。 “太子还有没有那个以后,可不好说。”程二郎甩甩头,暂时不去想赵氏,他更担心的还是周荣。 程二郎担忧道,“皇上如此对太子,底下的那些皇子又已长成,家族势力同样不小。 以后这京城怕是不会再太平了。” “你别操心了。皇上禁了你的足,你什么时候能出门都不一定呢。”程二郎被禁足了,云悦真高兴。 程二郎终于不用再对周天齐忠言逆耳了,她也不用提心吊胆了,就这样吧。 京城的风雨再大,也跟他们没关系了。 祥儿和福儿的官职不算太高,他们比起程二郎,可太懂得什么叫做明哲保身了。 在这一点上,祥儿兄弟两个真的不像程二郎。 不像最好。 云悦真不觉得自己是多么无私的人,她其实挺自私的,她盼着一家子都能平平安安的。 要是有什么危险的事,她不希望自己的家人掺和。 可有时候云悦拦不住。 比如福儿要去抓那杀人狂魔叶智,云悦知道福儿想去,自己拦不住,就干脆没拦。 比如程二郎忧国忧民,在周天齐脑子发昏的时候,他会直言劝谏,云悦同样清楚她拦不住。 第1217章 送东西 程二郎现在就是想管也管不了了,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被禁了足,只能老老实实待着。 祥儿和福儿回来,看到程二郎那一脸苍白,趴在床上的样子,两个人都难受不已。 祥儿还好,心酸,眼眶也只是红了一点。 福儿就直接哭了出来。 程二郎被福儿那么大的反应惊了惊,很快心里一暖,嘴上却道,“都多大的人了。你都当爹了,怎么还哭得跟孩子似的,小心被你儿女还有侄子看到,笑话你。” “爹,您——早就劝您少管了,您看看您——”福儿真是有无数抱怨的话想跟程二郎说,可话到了嘴边,再看到程二郎那惨样,他就说不出来了。 别看程二郎平时对福儿最严厉,而福儿也总是会找机会刺激程二郎,但父子两人之间的感情绝对不是假的。 程二郎平时吃个小憋,福儿肯定会在心里幸灾乐祸。 可这会儿程二郎吃了那么大的亏,受了那么重的伤,福儿都快心疼死了。 程二郎还没开口,祥儿就道,“当时那样的情况下,爹怎么能不开口?” 周天齐看不惯太子,随意找借口将太子送去庄子养病,别说是支持太子的大臣了,凡是清流那都得替太子说话!否则以后还怎么在官场混? 祥儿也就是官职不够,当时不在,否则他也会做出跟程二郎一样的选择。 祥儿这样的,更多是从利益出发,更别提程二郎这种真的满怀赤诚忠心的了。 云悦看着程二郎,“你爹现在这样安心在家养病也挺好。” 说完,云悦又叮嘱祥儿和福儿,“你们也看到了,现在的京城不平静。 你们两个也要更小心。” 祥儿和福儿齐齐应了。 没多久,三公主和宁柔就搀扶着苗氏过来了。 苗氏一看到程二郎,一下子就哭了,“二郎啊!” 程二郎一见苗氏流泪,顿时急了,“娘,我没事。” “你还没事呢?”一想到程二郎是浑身是血被搀回来的,苗氏就难受,“皇帝老子怎么能——” “娘!”云悦打断了苗氏的话,“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咱们哪能心怀怨怼呢。” 以前还好说,这家里比较清静。 可现在的周天齐就跟疯子似的,谁知道府里被安插了多少人。 这时候他们家需要的就是平稳。 云悦也被这一出出弄得心力交瘁了。 这样的话三公主和宁柔其实也没少说,苗氏也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提醒自己,可一看到程二郎的惨状,她就忍不住啊! “早知道还不来京城当官儿呢!就是外放,也比现在好。”说完,苗氏又拉着祥儿和福儿的手道,“你们可千万得保重自己啊,千万别出什么事啊。要不就是拿刀子在挖奶的心啊!” 祥儿和福儿连连应了。 云悦在照顾程二郎期间,发现祥儿让三公主私下里准备了不少的东西,都是一些散碎的银子,吃食还有衣裳。 不止是祥儿,就是福儿也偷偷让宁柔准备。 府里的事,除非是云悦不想知道的,否则就没有她知道不了的。 “你们这些东西都是给谁准备的?”云悦直接找到祥儿和福儿问,其实她心里是有猜测的。 祥儿和福儿对视一眼,他们还真不知道对方在准备东西。 福儿率先道,“给太子准备的。娘,太子在庄子过得不是很好。 看守太子的人看碟下菜,拿剩饭剩菜糊弄太子。这眼看着天都要冷了,连个厚实点的被子都不给太子。这未免也太过分了。 我妻姐也在庄子呢,她还怀着身孕,我媳妇担心她啊。” 宁柔的确担心宁婉,再加上福儿也担心周荣。 对周荣,福儿还是挺有感情的,他的忠实读者啊!还给他提了不少意见。 纠结了一番,福儿就想帮帮周荣,多的做不到,送些银钱吃食,这总行吧。 “娘,我是太子的伴读。”祥儿淡淡说道。 祥儿早就跟周荣绑在一起了,再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祥儿不信周荣会就这么倒下,他是名正言顺的东宫太子! 明康帝还在世时,周荣就被封为了皇太孙。 宫里还有皇后和楚王周青。 就是周天齐现在左了性子,祥儿就不信周天齐难道就真的一点父子之情都不念了?他不信! 祥儿就是敢赌这一把! 见祥儿和福儿都忐忑不已地看着她,云悦扯扯嘴角,“你们都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以为我会不允许你们送?” 祥儿和福儿闻言,顿时松了口气。 福儿更是道,“娘是最通情达理的,怎么可能会不同意呢。” “我真要是不同意,那就是不通情达理了是吧。”云悦似笑非笑地看着福儿,“东西准备起来是不难,可怎么送去呢?” 福儿简单粗暴道,“这简单啊!我用银子砸!我就不信看守太子的人不贪财!” “就让你大嫂和你媳妇去送吧。大大方方地把东西送过去好了。”云悦思索片刻说道。 祥儿皱眉,“娘,这是不是不太好?” “你以为偷偷送,皇上就不知道了? 现在太子那儿的一举一动,皇上都清楚得很。咱不偷偷送,就大大方方地去送。 如今你媳妇是长公主,是皇上的亲妹妹,也是太子的亲姑姑。当姑姑的见侄子病了,亲自去送些东西看望,这谁能说什么?” 宁柔是宁婉的妹妹,祥儿是周荣的伴读,程二郎力保过周荣。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谁都清楚,那就干脆摊开来! 就是周天齐心里真不舒服,再怎么也不好降罪亲妹妹吧!还是为亲妹妹去看望生病的儿子,这样的借口吧。 祥儿原本还是有些不愿意,可想想这样也不错,不过他想的跟云悦不一样。 他想借着这个机会试探一下周天齐,看他对太子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现在祥儿发现尚主的好处了,他的妻子是皇帝的亲妹妹,这个身份的确是很有用处。 “好,听娘的。” 三公主和宁柔就带着准备好的东西,坐着马车去了周荣所在的庄子。 福儿还有些担心,问祥儿,“哥,不会咱们准备的东西都送不进去吧?” “等着吧。” 第1218章 艰难 “哥,我现在才知道我们有多幸福。” 祥儿不解地看向福儿,疑惑道,“嗯?怎么忽然起了这样的感慨。” 福儿幽幽道,“你看爹娘对我们多好。 要是哪天,我被爹忌惮打压,那我真是连想死的心都有了。都说无情最是帝王家,看来这话真是没错。” 父子亲情在皇权面前真的是不值一提,眨眨眼,这当爹的就能把儿子往死里整。 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 福儿无比庆幸,他没生在帝王家,他亲爹也不会那么对他。 “你这话真该让爹听听。” 也不知道程二郎是感动于他在福儿心里原来是那么好的爹,还是为福儿的口无遮拦生气了,可能两者都会有吧。 一直到太阳快下山了,三公主和宁柔才回来,见她们身后的人手上也是空空的,祥儿和福儿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这说明东西顺利送进庄子了。 云悦和程二郎也想知道周荣在庄子里的情况,就把人都喊过来了。 三公主和宁柔喝了杯水,润了润喉才开始说。 宁柔感激地看了眼三公主,“若不是大嫂,咱们今儿个真是进不了那庄子。” 看守庄子的将军拦住了三公主和宁柔,这时候三公主站出来,亮出了公主身份,硬是用公主的身份逼着那将军让了步低了头,她们这才顺利进了庄子,见到了周荣和宁婉。 宁柔是女眷,不好见周荣,便去见了宁婉。 三公主是周荣的亲姑姑,她去见周荣,谁也说不出什么。 “大姐那儿的情况真不怎么样。我记得大姐最爱护她那双手了,可这才半个月不到,我发现她的手粗糙了好多。”宁柔想到宁婉那落魄的样子,心里酸酸的,眼眶也红了,“我问了大姐才知道,他们在庄子,很多事情都要自己做,否则连一口饱饭都吃不上。” 三公主咬着牙道,“何止啊!太子的一言一行都有人记录在册。这哪里是养病,分明就是坐牢! 不对,就是坐牢都比太子的情况来得好。” 看看谁会眼睛都不错地盯着大牢里的犯人,一点自由都没有。 三公主都有些心疼周荣了,堂堂的一国太子,竟然落到了这样的地步!真是让人唏嘘。 在场每个人的心情都不好,心里沉甸甸的,很不是滋味儿。 云悦猜过周荣的情况不好,但是真的没想到能不好到这份儿上。 周天齐是真的一点也没把周荣当儿子了,如此苛待周荣,就连宁婉这么个孕妇都得不到半点优待。 云悦也深深感受到了皇权的冷酷无情以及可怕。 明康帝如果不是去的太早,可能他也会变得跟周天齐一样。 不过这一点没人知道,因为明康帝已经去了。 “那些东西都送到大姐手里了。当时明珠看到那些糕点糖果,馋得差点流口水,我——”宁柔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倏地就落下了。 明珠那是她嫡亲的外甥女啊!她可是太子的女儿,就算是庶女,身份也是尊贵的。 她什么时候稀罕过糖果点心啊!可见这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周荣他们三人在庄子里受了多大的罪。 宁婉肚子都那么大了,却一点也不见胖,憔悴极了。 明珠年纪小,正是白白胖胖可爱的时候,可宁柔这次见她,只看到一个瘦了不少,一张小脸上只剩一双眼睛是大大的小姑娘。 云悦喃喃道,“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宁柔问道,“真的会好吗?”她好怕会等不到。 云悦点头,“会的。”这时候能安慰一下自己也是好的。 “我最担心的是大姐怎么生孩子。那些人会给大姐请稳婆大夫吗?” 宁柔已经不敢想太医了,想也八成不会有。 “你们准备的东西里,不是有人参,还有万一难产大出血时用的药。”云悦可知道祥儿和福儿都准备了些什么东西。 宁柔咬着嘴唇,“可是妇人生产等同于在鬼门关前走一遭。光那点药真的能保证万无一失吗?” 云悦不敢保证,古代的妇人生产的确是等同于在鬼门关前走一遭。 谁能保证一定不出事? 眼见宁柔还要开口,福儿就道,“好了,今天你跟大嫂也累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大体情况,他们也都知道了,继续说,只会让人心里更难受憋屈罢了。 祥儿等人都离开后,程二郎才一脸痛心道,“皇上怎能如此对太子!?”这真的是一点父子之情都不念了啊! “太子一个大男人好歹还能撑得住。倒是宁侧妃—— 要是她真的在庄子生孩子,那可真是——”云悦都有些同情宁婉了,她这路也太难走了。 三公主和宁柔去了庄子见周荣,这都好几天了,周天齐那儿都没什么反应,只是没对他们有什么反应,但他下了一道圣旨。 意思很简单,周荣在庄子养病,不许任何人打搅,免得影响太子养病。 云悦冷笑,什么打搅,这根本是不许人看望周荣吧。 周天齐太狠了!真的太狠了! 程二郎听到这道圣旨后,连连咳嗽,差点没把心肝脾肺脏都咳出来了。 “皇上竟真的如此绝情!” “行了行了,你就别再说了。小心隔墙有耳。”云悦给程二郎拍背。 程二郎满目悲怆,“皇上如此对太子,底下的皇子岂能不生二心? 若是真的起了夺嫡之事,损耗的是大晋的元气啊!先帝和皇上费了多少工夫,才有了今日的国泰民安! 难道真的就要这么断送了不成!?” 想让一个国家迅速衰败,那实在是再容易不过。 云悦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她就盼着天下太平,因为这样他们家的日子才能过得平坦顺遂。 “你再着急,也没用。先好好把身子养好。大夫说了,你需要静养,少动怒忧思。 你要再这样,身子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程二郎像是没听到云悦的话,眼中含泪,“先帝若是知道皇上如此,九泉之下不知会多难受。” 云悦心里腹诽,明康帝如果真的在天有灵,怕是棺材板都要气得压不住了吧! 最好明康帝能从棺材里跳出来暴打周天齐一顿才好! 可惜这也只能想想,是不可能实现的。 第1219章 服用丹药,宁婉生产 好的不灵坏的灵! 眼见着就要过年了,可是周天齐一点都没有把周荣从庄子里放出来的意思。 周荣不能从庄子里出来,那宁婉自然也不能。 云悦掰着手指算了算,宁婉的预产期是真的快到了,她是真的要在庄子里生孩子了。 宁柔每天也开始坐立难安,那庄子的条件那么差,她的姐姐在庄子受苦,吃不好睡不好,还要在庄子生孩子,那多危险啊! “哪怕不把人从庄子里放出来,好歹给我大姐准备个稳婆和大夫吧。 我大姐肚子里的孩子也是皇上的亲孙儿啊!”宁柔是真的快疯了,这是攸关她大姐的性命啊! 云悦心道,周天齐连亲儿子都不顾了,更别提宁婉这个肚子里还没出生的孙儿了。 宁婉还没生产,兰远庭倒是又离开了皇宫,来找程二郎和云悦。 这次兰远庭脸上倒是挂着笑,“我后日就要离开京城了。离开前就不跟你们道别了。” 程二郎先是一惊,继而大喜,“皇上的身子好了?” 云悦没那么乐观,根本没听说周天齐身子好转的事。 “没有,更糟糕了。”兰远庭淡淡道。 云悦下意识问道,“那你还能离开京城?”这时候周天齐不是该把人死死留着吗? 兰远庭笑了笑,充满讽刺的笑,“皇上不信我,嫌我留着碍事。” “皇上怎么了?”程二郎心里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好像兰远庭接下来的话会非常可怕,甚至会超出他所能承受的。 “皇上开始服用丹药了,都有一个月了。” 兰远庭直接给程二郎和云悦抛了个大雷,把两人炸了个外焦里嫩。 云悦太清楚那些丹药都是什么了,别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说,可丹药的主要成分不就是朱砂吗?可朱砂是有毒的! 程二郎也一样清楚丹药不是什么好东西,闻言,面色骤然发白,“皇上服用丹药了? 为何一点消息都没传出来?” 程二郎的禁足还没解,但是朝堂上的事,他还是能知道的,毕竟祥儿和福儿没被禁足,两人都好好的。 现在的朝廷很不好,周荣被关在庄子里,周青又因为屡次为周荣说话求情,不知挨了周天齐几次打骂,早已不得圣心。 两个嫡出的皇子都不行了,底下的庶子又已长成,一个个自然就开始冒头了。 偏生周天齐还很乐意抬举那些庶出的皇子,于是那些庶出皇子就有了资本拉拢大臣。 程二郎哪怕没亲自看到,想都能想到现在的朝堂都是怎样的乌烟瘴气了。 “瞒得紧,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兰远庭语气淡然。 程二郎眼前发黑,却死死忍着,“兰兄你就没有劝劝皇上吗?” 兰远庭无奈道,“程兄,我是一名大夫。看着我的病人往死路走,我自然会劝。 可我劝了没用啊。我都跟皇上直言说了那些丹药不是好东西,吃了以后,的确是会让人觉得身体好转,但是对身体的危害极大。 可我每次一说完,皇上就发怒。要不是我曾经救过皇上一命,我这颗脑袋还在不在真的就不一定了。” 末了,兰远庭幽幽说道,“程兄,我跟你说句实话吧。不是我要离开京城,我是被赶走的。 皇上要我离开京城。离开也好,再留在宫里,我离发疯也不远了。” “皇上怎么能那么糊涂!”程二郎痛心啊! “皇上服用丹药的事,谁劝都没用。其实皇上知道那丹药有很大的问题,可他就是要吃。” 程二郎不理解,云悦却明白,“因为吃了丹药,身体会很舒服,皇上会有一种他的身体康复了,精神振奋的感觉。” 那种感觉是会让人上瘾的,哪怕明知那些东西有问题,却还会如飞蛾扑火一样扑上去。 “以前我跟你们说皇上还剩下三到五年的时间。现在啊——啧啧啧——” 程二郎着急追问,“现在皇上还有多少岁数?” “不听医嘱,每天劳心劳力。如今更是变本加厉地服用丹药,他能再活两年,那都是命大。 现在皇上的寿命只会比两年短,不可能长了。” 云悦对周天齐只剩下那么短的寿命,毫无感觉,心里甚至是有些高兴的。 现在的周天齐继续活着,只会让更多的人倒霉遭殃,他还是赶紧让位吧。 程二郎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他是该为周天齐难过的,可是心里竟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哪怕程二郎再不想承认,也不能不承认,周天齐已经不可能变回从前的样子了。 现在这样糊涂冷血残暴的周天齐,只会毁了大晋的江山百姓。 就这样吧,反正也无法改变了。 寄希望于周天齐,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扶持周荣上位。 只盼新君上位,能让大晋焕然一新。 兰远庭正想离开时,周青匆匆赶来,抓着兰远庭的手腕道,“宁侧妃上午发动了,可情况有些不好。求伯爷救命!” 孙琳和周青一直关注着周荣的情况,宁婉前脚刚发动,他们后脚就得到了消息。 周青很在意宁婉,倒不是对宁婉有什么,而是他清楚他哥有多在意宁婉。 再加上这次周荣倒霉,只有宁婉大着肚子,带着女儿跟着周荣一起去庄子。 这就更让周青带心里眼里认可宁婉,哪怕宁婉只是侧妃,但也是周青认可的嫂子! 至于那位名正言顺的东宫太子妃赵氏,周青现在对她是要多不屑就有多不屑,还嫂子呢,她不配! 他哥已经很倒霉了,这时候宁婉如果再出事,他哥怕是撑不住! 宁柔刚好进来,将周青的话听了个正着,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好在被珍珍扶住,“兰叔叔求您救救我大姐,她还那么年轻啊!” 珍珍也哀求道,“师傅,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更别提现在是两命。” “就是我愿意去,但那庄子,我可进不了。”兰远庭沉声说道。 “我跟伯爷一起去!他们若是敢不让,我就劈了他们!我就不信,他们还敢对我这个郡王动手不成!”周青发狠,一脸凶狠。 珍珍道,“我跟你们一起去。我是女子,帮妇人接生,我更方便一点。” 第1220章 不用白不用,故意的 宁婉这一胎的确生得很艰难,哪怕有兰远庭在,还有珍珍帮着接生,也足足生了两天两夜,才把孩子生下来。 是个男孩儿,生下来才五斤多一点点,很瘦弱。 最惨的是宁婉因为在庄子里吃不好,又要劳心劳累,她根本没多少奶水。 还是周青想法子弄了一头母羊给宁婉的儿子当口粮。 等宁婉生完孩子,周天齐对几人的处置也下来了。 周青身上的郡王爵没了,兰远庭当即被赶出去了京城。 好在周天齐没对珍珍这么个小姑娘做什么,但是找借口罢了福儿的官,倒是没动祥儿。 周天齐没动祥儿八成是看在三公主的份儿上。 宁柔对福儿感到很抱歉,“相公,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管我大姐和太子,如今也不会被罢官。” 要说福儿一点也不失落,那是假的,但他可是男人!能让媳妇自责愧疚吗? “说什么呢。就是没你,我也不会坐视不理的。太子可是我的忠实读者!我们之间可是有感情在的。 被罢官就被罢官呗。爹被打了板子后,身子就有些不好,我正好能好好孝敬他。 现在不用当官了,我也有更多的时间写我的自传。或者我暂时不写自传,挑选两个好苗子,收了当徒弟也不错。” 福儿还是很会调节自己的。 不调节不行啊! 罢官已经成了事实,他难道天天怨天尤人,看谁都不顺眼?那日子怎么过的下去? 与其如此,还不如多往好的想想,因此福儿很快就想通,淡定了。 云悦本来还有些担心福儿的,见他那么快就想开了,倒是没再说什么,免得又揭了他的伤疤,让他心里难受。 福儿被罢官以后,每天都按时到程二郎身边当孝子,他甚至还亲自下厨。 “爹,赶紧尝尝我的手艺,看看味道怎么样。” 程二郎低头看着福儿献宝似的递过来的肉粥,眉毛一挑,倒是没说什么,很快尝了起来。 “味道不错。”程二郎吃了以后,真诚评价,没想到福儿还挺有厨艺天分的。 福儿高兴了,“我也觉得自己的厨艺不错。我熬了不少呢。 让大家伙儿都尝尝。” “你现在身上没了官职,你打算做什么?”这都半个多月了,福儿每天除了来他这里,要么就是偶尔下下厨。 福儿道,“本来是想写自传的,可最近没有动笔的念头,就干脆暂时不写了。 我之前不是想要收徒弟吗?如今倒是挺有冲动的。” 云悦问道,“你打算挑什么年纪的?是想挑年纪小的,打小教呢?还是打算挑年纪比较大的?” 福儿回答,“还是小的吧。”小的听话!也好忽悠糊弄。 “既然要收徒弟,收了以后就好好教。要不干脆就别收。”程二郎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 福儿不服气了,“爹,您儿子我像是不靠谱的人吗?” 程二郎看着福儿,虽然没说话,但眼里流出的意思就是“你难道以为自己有多靠谱吗” 看懂了程二郎眼里的意思,福儿更不高兴了,“我可是六元!六元啊!” 懂不懂什么是六元?那可是真正的文曲星下凡啊! 他还是大晋建朝以来第一个六元!就是史书上也得狠狠记他一笔!知道吗!? “虎子也到了启蒙的年纪。你既然打算教年纪小的,干脆就教虎子好了。”云悦给福儿挑了徒弟人选。 福儿想了想,倒是觉得虎子是个不错的人选,“行啊。 俗话说的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你还可以正好教教柿子。”程二郎淡淡说道。 柿子年纪可比虎子小一点,不过现在跟着听一点,倒是也没什么。 再说福儿觉得自己的儿子肯定跟他一样天资聪慧!绝对是个聪明人!比一般孩子早启蒙,那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幸而程二郎不知道福儿在想什么,否则怕是会忍不住狠狠敲下他的额头,真把自己当成绝世天才了? 要说福儿不聪明,程二郎自己都心虚。 可你要说福儿是什么惊艳绝绝的人物,可程二郎每次一看到福儿那吊儿郎当,随心的样子,他就很无语。 等福儿离开后,云悦才对程二郎道,“其实你也挺认可福儿的本事能力,否则也不会觉得他适合教虎子吧。” 程二郎只道,“再怎么说,他好歹也是六元。不用白不用吧。” 云悦嘴角抽了好几下,不用白不用? 要是福儿听到程二郎这话,肯定会好好跟程二郎理论一番,不争辩出个所以然来,他是绝不会罢休的。 “福儿其实挺有分寸的。他啊,也就是在你我跟前像是长不大的孩子。”尤其是在程二郎面前。 可能是真的打小就喜欢跟程二郎对着干,福儿知道程二郎最看不惯他什么,他就非要那么做,故意气一气程二郎。 之前程二郎被杖责,身子不好,福儿肯定是不敢气程二郎了。 可自从程二郎身体好得差不多了,福儿见程二郎总是闷闷叹气,眼里流露出忧愁,就又开始了“气”程二郎。 云悦和程二郎都知道福儿是故意的,是希望程二郎别再担忧朝堂上的那些乌烟瘴气的事。 “咱们的四个孩子都很好。祥儿稳重,有心计。 福儿——看似玩世不恭,可什么事情,他心里都有数,他其实是四个孩子里最聪明的一个。” 云悦促狭一笑,“这话你会当着福儿的面说吗?” 程二郎看了眼云悦,吐出了“不会”两个字。 福儿那一得意就会翘尾巴的,要是知道了他心里对他的真实评价,他不得意疯了那才怪了。 “珍珍和瑞儿呢?” “珍珍是女子,论聪慧的确比不上她的两个兄长,但总算明事理,为人也善良,又有底线。 这样很好。”程二郎对女儿的要求就放低了不少,只要大面上不错就可以了。 再说珍珍何止是大面上不错,她实际上也是一个聪慧的姑娘。 “瑞儿——”提起老来子,程二郎的眉头皱了皱,“倒也不是说瑞儿不好,可他有些真。” 云悦明白程二郎说的是什么,说是小儿子,可年纪也不算小了,可以看出他的秉性了。 四个孩子里,瑞儿是最天真的一个,他心里,黑白界线分得很清楚,这跟年轻时候的程二郎很像。 “我看瑞儿对为官没什么兴趣,那他这性子倒是也无妨。 以后再怎么,也有祥儿和福儿能护着他。”程二郎也不强求所有儿子都一定要当官。 第1221章 一年后 四个孩子,的确没什么程二郎需要特别操心的。 可朝堂上的事情,真的让程二郎担忧得心都要碎了。 半个月都不到,周天齐就公然召了许多道士进宫为他炼制丹药。 周天齐甚至专门在皇宫里开辟出了一处地方,让那些道士居住,为的就是给他炼丹。 知道丹药不好有问题的人有很多,其中更不缺对大晋忠心耿耿的大臣,那些大臣一看周天齐那样,一个个的都开始谏言,甚至有的选择了死谏。 真的有御史为了劝谏周天齐而当场撞柱身亡的。 可周天齐现在真的是破罐子破摔了,他不止没有将那撞柱而亡的御史好生安葬,甚至还抄了他的家,将他的家人流放千里。 周天齐这一举动就是在告诉所有人,你们想自杀就自杀,他不吃这一套! 你们有本事不在意自己的性命,难道连家人的性命也不在意了不成? 出了这样的事,谏言的人还有,但是死谏的人就没了。 要是死谏有用,不少大臣都会选择死谏。 可现在死谏摆明了没用,死了也是白死,还会连累家人,傻子才会选择死谏呢! 与其如此,还不如留着有用之身呢! 那些被周天齐召进宫的道士,同样也是良莠不齐。 那些真的一心向道的不说,可也有不少只会走歪门邪道,甚至还有一些淫道! 对妃嫔,也就是周天齐的女人,那些淫道还没胆子去碰,但是对宫女,他们就没那么客气了。 作为皇后的孙琳差点被气了个半死。 宫里的宫女虽然是奴才,但名义上也都是周天齐的女人! 现在有淫道秽乱宫闱,闹出这样的丑事,不是生生地往她这个当皇后的脸上扇耳光吗? 更可恶的还是周天齐,只要那些淫道跟他开口要宫女伺候,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甚至孙琳宫中的宫女都有被那些淫道要了过去的。 孙琳在宫里的日子真的是难过极了,长子在庄子里生不如死。 小儿子触怒了周天齐,连郡王的爵位都没了。 她这个皇后如今不得周天齐敬重,底下那些有子的妃嫔就开始作妖。 如果不是为了儿孙,孙琳真的快撑下去了。 这一切的一切程二郎都知道,同时也越发心死了。 周天齐是真的无药可救了,指望他幡然醒悟,及时回头,不如指望太阳打西边出来来得快一点。 云悦将程二郎的沉默全都看在眼里,夫妻多年,她太了解程二郎了,他对周天齐是彻底心死了。 程家的根基是浅,但程二郎当了多年的户部尚书,又当了几年的吏部尚书,同时程家的姻亲也不少。 宁远在江南,目前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三公主如今是长公主,她的生母关嫔也被追封为了太妃,如今在宫中颐养天年。 云明峰在军中打拼多年,而且一直在京中,他手中的势力不小。 林天和毛欣兰两个,虽然为人父母不怎么样,但要说他们一点本事都没有,那太虚了。 林天如今身上就有二品的将军官职,手里也一样握着兵权。 当然就靠这么点人想扶持周荣,那几乎是不可能的,程二郎没那么天真。 可是除了程家,要力保太子上位的人,同样不少。 皇后孙琳的娘家手里就很有一番势力,他们跟太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上位的不是太子或者周青,那等新帝继位,他们定会被打压,说不定在京城连立足之地都不会有。 夏云轩也是可以拉拢的,因为南巡保护周天齐不利,他自从回京后,也是备受冷落。 承恩公府如今可谓是日薄西山了。 程二郎就不信夏云轩还能对周天齐忠心耿耿的,心里真的一点芥蒂都没有。 还有朝中清流,尤其是支持正统的清流,这些都是可以拉拢的。 程二郎与其说是在养病,不如说现在成天想着该怎么造反了。 是的,造反。 周天齐真的不适合再当皇帝了,如今太子登基才是对大晋最好的。 可这事必须一击即中,造反可是掉脑袋的大事! 一旦失败,他们所有人都得死。 必须得将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不能出一点差错。 但凡哪个环节出了错,他们都得万劫不复。 春去秋来,转眼又是一年过去。 一年后的周天齐是愈发的糊涂残暴,他甚至公然纳了重臣之妻,进宫为妃。 哪个男人能接受自己的头顶上多一顶绿油油的帽子,还是全天下人都知道的那种。 真要这么窝囊忍了,以后真不用活了,一出门都会被人笑死! 可惜那被抢了妻子的大臣没有讨到公道,倒是白白没了性命。 而那被抢进宫里的女人为了不受辱,选择了自杀,死前还痛骂周天齐是无道昏君。 出了这件事后,云悦就去看程二郎,见他神情平静,好像在听别人的事,心下不由沉默叹息。 可能是周天齐做的荒唐事太多了,程二郎现在对这些都见怪不怪了。 “这都过去一年多了,兰兄不是说不到两年吗?”程二郎皱着眉,喃喃说道。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可云悦一下子就听懂了。 兰远庭离开京城前说过,周天齐的寿命剩不到两年了。 “两年还没到呢。”云悦淡淡说道。 程二郎又道,“可听说皇上如今的精神是愈发好了,一夜里能连着宠幸三四个女子。” “回光返照啊。”见程二郎看过来,云悦继续说道,“皇上现在瞧着精神很好,可实际上就是在透支自己的生命力。等到最后,一点都不剩下的时候,那皇上就彻底完了。” 现在就看周天齐剩下的最后一点生命力什么时候耗干净了。 云悦觉得应该很快了,就周天齐这样天天吃丹药,还沉迷于女色难以自拔,又死死抓着手里的权力,每天劳心劳累又劳神。 周天齐的种种行为就是在找死啊! 不过有个人死在了周天齐前头,不是别人,正是周天齐的亲娘,也就是如今的太后娘娘没了。 太后是正常死亡,说来她年纪也不小了,这时候去了,也是正常的。 太后虽然一直偏心小儿子周天磊,但她的确是周天齐的生母,又是名正言顺的太后,一应供给所得都是最好的一份,没人苛待她。 当时正在跟美人嬉闹的周天齐得知太后去世,先是一怔,在美人不依不饶缠上来时,脸色一冷,将人推开,然后又对着身旁的内侍吩咐,“把这贱人给朕拖出去砍了!” 第1222章 周荣回皇宫 周天齐从未想过他的母亲会就这么去了,明明之前都还好好的。 要说周天齐有多爱他的母亲,那很假,就是曾经有所孺慕,但在太后一日又一日的偏心冷待下,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可周天齐没想到太后就这么去了。 周天齐确定太后不是被人害的,他不止让人盯着朝堂,连后宫也一并让人盯着。 太后那儿的供给都是最好的,再说太后是个疯子,谁会无聊地去谋害他。 太医检查了以后,也说太后是寿终正寝。 总之太后就这么死了,平平静静地死去。 周天齐对太后的死是感慨万千,百感交集,一时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可程二郎却觉得太后这一死真的是太好了! 程二郎跟太后没那么大的深仇大恨,可太后这一死,作为嫡长孙的周荣就有机会离开庄子,重新回到东宫了! 哪怕周荣回去后,周天齐仍然派人看守他,但周荣好歹能留在京城啊! 周天齐满打满算也就不到一年的寿命了,如果在关键时刻(也就是周天齐驾崩的时候)周荣不在皇宫,他定会吃很大的亏。 哪怕支持周荣的人有万千谋算,到时候情况也会不利,这是他们不愿意的。 “皇上未必会同意太子回皇宫。”云悦沉沉说道,现在的周天齐不能以常理去想他。 程二郎想了想,“事在人为。” 云悦沉默片刻才道,“不能让大臣上奏,这容易引起皇上的疑心。 不如就让太子写封血书呈给皇上。” 现在但凡谁敢盯着周天齐手里的皇权,他立马就会跟疯狗似的去乱咬人。 周荣可不能犯这个忌讳。 再怎么,周天齐也刚死了亲娘,哪怕对那亲娘没多深厚的感情,这时候心里也会有些难过伤心的吧。 不过周天齐到底会不会同意周荣回皇宫,到底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程二郎倒是觉得云悦这提议可以试一试。 很快,在庄子的周荣就割破了自己的手指,真的用自己的鲜血写了一封奏折呈给了周天齐。 那才是字字泣血含泪,说了太后曾经对他的疼爱,对太后去世的伤心难过,以及担心周天齐会伤心过度,想要给周天齐尽孝。 周天齐收到周荣的血书,将身边伺候的人都打发了下去,独自一人留在殿内,沉默了许久。 第二天,周天齐召了周荣回皇宫,为太后披麻戴孝! 就这样,离开皇宫快两年的周荣终于回到了京城,跟着一起回来的还有宁婉,周佳茹还有他们的儿子平安。 是的,宁婉生的儿子,大名叫平安,小名叫安安。 从这名字不难听出周荣对儿子的盼望。 因为平安生下来身子弱,好在这一年多里,天天喝着羊奶,再加上兰远庭离开前,给了他们一份平时如何养平安的叮嘱。 平安一岁多了,不算太健壮,但也普通孩子没什么区别了。 周荣也有别的儿子和女儿,但他最疼爱最在意的还是宁婉给他的生的这一对儿女。 比起东宫的其她妻妾,宁婉和她生的一对儿女才是他真正的家人。 他落难被贬到了庄子,宁婉怀着身孕义无反顾地带着女儿跟他一起去庄子。 多少次,周荣都撑不下去了,宁婉都会抱着他,一次又一次地劝慰安抚,让他重燃信心。 他们的儿女更是该锦衣玉食的长大,却只能陪着他在庄子受苦受难,他太对不起妻儿了。 是的,妻子。 在周荣心里,只有宁婉才是他的妻子,至于东宫那个太子妃赵氏,有多远滚多远吧! 要不是现在地位不稳固,周荣最想做的就是废了那个他一倒霉,就离他远远的赵氏。 那样虚荣的女人配当他的妻子吗? 呸! 周荣回到皇宫后,立即去给太后哭灵,宁婉也带着一对儿女去了。 周天齐快两年没见过周荣了,他知道周荣在庄子的日子不好过,可那也只是听别人说,没有亲眼见到。 眼前这个面色黝黑,皮肤粗糙的男人竟然是他的太子,他寄予厚望的嫡长子。 再看宁婉和她的一对儿女,也没好到哪儿去。 一家子说是普通庄户人家都有人信,前提是忽略他们身上的气质。 有些规矩礼仪那都是刻进了骨子里的,改变不了的。 周天齐私下还见了周荣,这就是对周荣的考验了,看他有没有怨怼之心。 周荣来前就想过这些,他深知但凡他表现出了一丝怨怼,他怕是又要很快离开皇宫,甚至可能性命不保。 “父皇,儿臣是您的亲生儿子啊!儿子对父皇岂敢有半点不敬之心。 儿子只怨自己太过愚钝,不能体察父皇心意,惹了父皇心烦。只要父皇能好,儿臣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义无反顾。” 周天齐眼神晦暗不明地盯着跪在他面前痛哭流涕,恨不得将心剖出来表忠心的周荣。 周荣被周天齐看得心砰砰直跳,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甚至有拔腿逃跑的冲动。 “看来你的病是养得差不多了,那就留在东宫吧。 你母后这些年很惦记你。” 周荣一颗心顿时落到了实处,他可以留在皇宫了。 “多谢父皇恩典。” 周荣重新回到了皇宫! 孙琳见到长子时,眼眶倏地就红了,她的儿子这些年真的是受了不少苦。 好在终于回来了! 周荣见到孙琳,尤其是她掩藏在黑发里的缕缕白发,眼睛也红了,“母后,儿臣回来了。” 孙琳连连点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你要好好孝敬你父皇。这些年你父皇不容易。” 忍着恶心,孙琳说着违心的话。 这些年孙琳对周天齐那叫一个恨之入骨!什么夫妻之情都不剩了! 周天齐抬举其她妃嫔,公然打她这个皇后的脸。 她的两个儿子,一个被关进庄子,一个被削了爵位。 孙琳除非是佛祖转世,否则打死她也做不到不恨不怨!她做不到! 可心里再恨,孙琳也只能面容真诚地说着违心的话。 忍!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忍! 忍到她长子登基,她就忍出头了。 “你去庄子养病这两年,太子妃将东宫打理得不错,你回去后不要薄待她。”这话孙琳也是忍着恶心说的。 孙琳现在也压根儿没把赵氏当儿媳妇,她儿子倒霉,她这当正妻的不跟着同甘共苦,躲的比谁都快。 可现在周荣还没登基,赵家的势力不小,这时候不能将赵家往外推。 忍! 周荣明白孙琳的意思,哪怕很恶心很不愿意,但他还是应了,“母后放心,儿臣明白。” 第1223章 周天齐出事 周荣回东宫了,太子妃赵氏是既高兴又害怕。 高兴的是以后东宫终于有了主心骨。 周荣不在东宫的日子里,东宫的日子是真的不怎么好过。 害怕的是赵氏担心周荣会记恨她当初不愿意跟她一起去庄子的事。 赵氏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周荣对她那么差,宠着宁婉压着她。 还有就是赵氏从小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她是真的不敢想,被打发到庄子会有多惨,日子会过得多艰难。 赵氏是个吃不了苦的人,也不愿意吃苦。 可现在周荣从庄子回到东宫,赵氏才第一次害怕后悔了,早知道—— 早知道她怕是也不可能跟着周荣一起去庄子的,她太害怕吃苦了。 东宫的日子再不好过,但是起码吃穿不愁。 听说周荣和宁婉在庄子的时候,还需要亲自劳作,跟普通百姓一样。 赵氏当时听说这事,那是既高兴又解恨。 怀着这样矛盾的心情,赵氏还是只能领着东宫的一众人去迎接周荣和宁婉的一对儿女。 出乎赵氏意料的是,周荣的脾气很好,没对她发火。 这让紧张不安的赵氏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来事情也没她想的糟糕啊。 还有宁婉那贱人以前长得多水灵漂亮啊,现在皮肤黑了也粗糙了,看她以后还狐媚人! 周荣回到东宫后,每日就老实为太后守孝,要么就给周天齐抄经祈福。 这么过了两个月,周天齐松口,允许周荣重新回到朝堂参政。 这一下,周荣的那些庶出弟弟不干了,他们这些年斗得跟乌眼鸡似的,为的都是什么? 不就是太子之位,甚至是将来当皇帝吗? 原以为已经被踢出局的周荣居然又回来了?这是他们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因此周荣的庶出弟弟直接对着他开炮,那叫一个不客气。 周天齐却一反常态地没有冷眼旁观,再怎么周荣都是太子,现在太子都那么老实了,可这些庶出的,竟然一个个的当着他的面就敢欺负太子了? 把太子弄下去了,是不是就要对他这个皇帝下手了? 很快周荣不少庶出的弟弟也倒霉了。 程二郎就是这时候重新进入官场,吏部尚书是没的当了,周荣让他进了翰林院当大学士,官职还高了,可是从一品,但是手里的权力就小了不少。 程二郎对周天齐没有一丝怨怼,恭恭敬敬地谢了恩。 看着这样的程二郎,周天齐隐隐觉得有些陌生,叹了口气,“爱卿啊,如果你当年也能如此,咱们君臣又如何会走到这一步呢?” “都是微臣的错。禁足在家的日子里,微臣屡屡叹息后悔,还请皇上恕罪。” 周天齐眼神复杂,良久才道,“既然知错了,那就好好改正。” 知错?云悦太清楚程二郎知的是什么错了,他是知道他太信任周天齐,以为他会改,这是大错特错。 好在程二郎醒悟得也不算晚。 周天齐仍然每天都牢牢抓着手中的权力,每天吃丹药,不过太后死后,连着三个月,他都不曾宠幸美人。 三个月一过,周天齐就又跟之前一样宠幸起美人。 程二郎每次看着周天齐那红光满面,精力十足的样子,心下暗暗叹息,离兰远庭说的两年又更近一步了,周天齐怕是真的不剩下多少日子了。 有些事情就更得加快速度了。 两个月后,周天齐又跟以往一样吃丹药,可这一次吃完,他并没有浑身舒畅,精神振奋的感觉,反而呼吸急促,眼前发黑,眼睛直瞪。 没多久,周天齐就晕倒了。 等到周天齐再次醒来,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周荣和程二郎。 周天齐惊讶地发现他的手脚竟然不能动了,他第一个反应就是他出事前吃的丹药有毒! 有人收买了给他炼药的道士,给他下药了! “查!给朕狠狠查!朕要知道谁有那么大的胆子给朕下毒!”周天齐这会儿还没意识到周荣和程二郎的不对。 周荣温柔地给周天齐掖了被角,语气也是温柔的,“父皇龙体不适,还是好好养着吧。 以后朝堂上的事,就全都交给儿臣。 儿臣不会让父皇您失望的。” 周天齐终于意识到不对,从暴怒中清醒过来,死死瞪着周荣,“是你干的?你个不忠不孝的畜生!你居然给朕下毒!” “皇上错了,太子没给您下毒。是您自己一直在吃毒药。”一直沉默的程二郎开口了。 周天齐倏地看向程二郎,眼神里全是愤怒,“你跟这个孽子联合勾搭在一起了?你可真是朕的忠臣啊。” 哪怕早知道周天齐会落到今日,可事情真的发生了,程二郎心里还是涌起了莫大的悲哀伤感,“皇上,兰兄在离开前就跟您说过,丹药不是好东西,吃了会对寿数有碍,可您没有听。 您以为吃了丹药就舒服,可舒服完,会造成极大的危害。如今您就在品尝自己种下的恶果。” “兰远庭!对,赶紧宣兰远庭来京给朕诊治!他一定有法子的!”周天齐眼睛骤然一亮,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了兰远庭身上。 程二郎扯扯嘴角,兰远庭在周天齐驾崩前是不可能来京城了。 首先哪怕是兰远庭,也不可能治好周天齐了。 其次周荣也不可能让兰远庭来治周天齐,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也不可能答应。 “父皇,您老了,也昏庸了。现在的您,不,您早就不适合执掌大晋的江山了。”周荣居高临下地俯视周天齐,曾经这个男人就像天一样,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决定他的生死,现在这一切都结束了,该轮到他来决定一切了! “逆子!你不忠不孝,胆大包天地造反,你以为满朝文武能服你吗?” “这就不劳父皇担心了。虽然父皇你对儿臣无情无义,但是儿臣对你还是很有孝心的。 父皇这里的一应待遇是不会变的。您活着,就始终是一国之君,而儿臣只是太子。这一点,您尽管放心。” 反正他这父皇也没多少日子好活了,再等等也没什么。 还有周天齐有句话说对了,他的确需要时间好好清理朝堂,将那些反对他的人都按下去,这也是需要功夫的。 第1224章 周天齐驾崩 周荣离开周天齐的寝宫时,虽然面色沉重悲哀,可心里涌起的却是无限的欢愉。 很快他就会成为皇宫真正的主人了,再也没有人能随意决定他的命运,他可以给他最爱的女人所有最好的一切。 走了几步,周荣忽然停了下来,回头去看程二郎,“此次事能成,还得多谢程大人。” 如果不是程二郎出面,早已颐养天年的关太妃不会出手,最重要的是周天齐身边的楚子文。 周荣跟其他弟弟比的就是时间,谁能占领先机,谁就能当赢家。 “微臣想跟太子求个恩典。” “程大人直说就是,你我之间不必如此见外。” 程二郎的恩典是替楚子文求的,他想出宫养老。 周荣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楚子文也算是立了大功,他既然想出宫养老就去吧。 “朕会赐楚公公良田百亩,黄金千两,他出宫后好好养老过日子吧。” “微臣多谢太子。” 周荣看出程二郎有话想说,便问道,“程大人还有话要同孤说?” 程二郎沉默片刻才道,“微臣只求太子您能善始善终,不忘初心。” 善始善终不忘初心,这听起来很容易,做起来就很难了。 周天齐就没有做到,遇刺以后,性情大变,简直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 “孤永远不会跟父皇一样,更不会让孤的儿子落到跟孤一样悲惨的下场。”周荣从骨子里不想当跟周天齐一样的人。 出了宫,抬头看着那有些灰暗的天,程二郎在心里叹气,只盼着以后能一切都好。 从周天齐出事后,云悦的心就一直提着。 每次权力交替,那都是一场大动荡啊! 可能交手只是片刻的功夫,但那是决定生死的! 眼见程二郎平安回来,云悦这才松了一口气。 程二郎看出云悦眼里的担忧,心里有些自责。 自从他起了这个心后,他知道他的娘子一直都在替他担心,好在一切都结束了。 “一切都好了,都好了。”程二郎拍着云悦的肩膀,四目相对间,仿佛已经说了无数的话。 周天齐到底没撑多上时间,也就在床上待了两个多月,人就不成了。 临死前,周天齐的床边就只有周荣一个。 这种关键的时候,周荣是不可能让其他人见到周天齐的,免得出什么意外。 看出周荣的小心警惕,周天齐随意扯了下嘴角。 周天齐只觉得这两年多过的像是做梦一样,梦里的那个自己好像根本就不是他。 他当初怎么能变得那么疯,干出那么多不可理喻的事情呢? 周天齐想不通。 “朕对不起你。” 人死前,可能真的会大彻大悟,起码周天齐是如此。 周荣闻言挑眉,并没有放下心,而是愈发警惕地盯着周天齐,似乎是想看出他在耍什么把戏。 周天齐苦笑,父子之间走到这一步,也真是够悲哀可笑的。 “你记住,永远别跟朕一样。否则定会落到众叛亲离,夫妻离心,君臣反目的地步。 到时候你就真的是孤家寡人,后悔都来不及了。” “这点父皇放心就是。儿臣永远不会跟你一样,永远不会。” 周天齐闭上眼,“这就好。你那太子妃—— 的确不怎么样。当初是看在她的家族不错,她的名声也尚可,这才——”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形容的就是赵氏。 对赵氏不愿意跟着周荣一起去庄子吃苦,周天齐也是不满的,他可以嫌弃儿子,但是轮不到别人嫌弃来他的儿子!尤其那人还是他的儿媳。 提起赵氏,周荣的脸黑了黑,随即又笑了,没关系,等他登基后,就不用委屈自己心爱的女人了。 “可你要登基了,还是得立赵氏为皇后。” “儿臣不想立她为皇后。”周荣淡淡说道。 周天齐睁眼,直直看着周荣,随即笑了,“你想立宁婉当皇后是不是? 她本就是你最宠爱的女人,怀着身孕还愿意跟你去庄子吃苦。你们同甘共苦了一年多。” “是,儿臣想立婉儿为后。” “赵家势力不小。在朕倒下后,你能在那么快的时间里平定朝堂,除了程爱卿帮了你,你母家的人,或者还有其他人,出力最多的就是赵家吧。” 毕竟是当了那么多年皇帝的人,周天齐不傻,这些事花些时间好好想想就想明白了。 “儿臣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自会厚赏赵家。” 周天齐摇头,“人家肯花那么多力气帮你,为的就是自家出个皇后。 退一万步说,赵氏是你的原配嫡妻,你登基,本就该立她为皇后。这是礼法!” 周天齐说着,见周荣双手紧握成拳,眼神一闪,继续说道,“你登基后,朝堂肯定会不平稳一段时间。 这时候你要废赵氏,立宁婉为后,会遇到的阻拦太多太多了。你如果一意孤行,那跟朕又有什么两样?不一样是置将江山社稷于不顾?” 周荣很不想听周天齐这些话,可偏偏他无比清楚,周天齐说的都是为他好,为朝廷好。 可他都要是皇帝了,为什么还要委屈自己? “是不是觉得委屈啊?想当个好皇帝,就是得委屈自己。否则你就跟朕一样当个昏君得了。”周天齐叹了口气,幽幽说道,“荣儿,别跟朕一样。一个女人而已。先立她为后,以后再找机会废了她就是。 至于宁婉——你喜欢她就多宠她。朕看宁婉也是个深明大义的人,她会明白的。” 宁婉和赵氏两人,周荣也就说了这些,接着就将朝廷的一些事跟周荣说了,还告诉了周荣玉玺在哪儿。 至此周荣才真的相信周天齐是真的醒悟了,他大可以不告诉他玉玺在哪里。 如果周荣在周天齐驾崩以后,不能立即拿出玉玺,他那些庶出弟弟一定会以此攻击他,说他是谋朝篡位。 现在这个隐忧没有了,他可以顺利登基了。 “朕的葬礼无须太隆重,如今国库空虚,还是得节俭。”说完,周天齐就闭上了眼睛,最后一句话说的是,“荣儿你要当个好皇帝,一定要当个好皇帝。” 周天齐驾崩! 第1225章 皇贵妃 周天齐驾崩后,作为太子的周荣就登基了。 周荣一登基,第一件做的事就是尊他的母亲孙琳为太后。 其他人都以为周荣封了孙琳为太后,紧接着就是册立皇后,还有他的后宫。 可是等啊等,周荣却一直没有反应,好像忘了这件事一样。 在朝堂上混的,哪个不是人精,很快就看出了周荣的意思,他这是不想立太子妃赵氏为皇后啊。 程二郎和云悦是最清楚周荣对宁婉的心思的,他想立的皇后只有宁婉。 周荣登基,朝堂自然有一番新气象,那些靠着奉承周天齐,却毫无本事的大臣都被周荣撸了个遍,朝堂上一下子多出了许多职位。 祥儿和福儿的官职都往上升了。 程二郎也被封为了一品太傅,还是有实权的那种。 这天,赵家有人登门求见。 姓赵的人家不少,可现在京城最出名的赵家自然就是太子妃赵氏的娘家了。 程二郎没见赵家的人,只道,“就说我不在府里,不见。” “看来赵家人急了,都打上你的主意了。”云悦淡淡说道。 赵氏没被封为皇后,赵家人这些日子可是急得上蹿下跳的,不知登了多少人的门。 “皇上对太子妃十分不喜,我可不想去触这个霉头。”在周天齐那儿,程二郎的亏已经吃的教训已经够多了。 更别提从私心来说,程二郎是真的一点也不想为赵氏说话。 就凭赵氏在周荣落难时,选择明哲保身,不愿与他同甘共苦,程二郎对她的印象就差到了极点! 这样的人配当一国太子妃吗?配当皇后吗? 不配! 云悦一看程二郎紧皱的眉头,还有嫌恶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可说实话,周荣对赵氏真不怎么样,换做是她,她也不愿意跟周荣同甘共苦。 当然了,想是这么想的,可云悦如果是赵氏,她就一定会选择跟着周荣去吃苦。 不是因为感情,纯粹是为了利益和将来。 看看就因为赵氏的骚操作,让程二郎都对她嫌恶至极,认为她不配当国母,更别提其他人了。 赵氏当年那举动,真的是太蠢太蠢了。 “皇上会立太子妃为皇后吗?”云悦忽然好奇起来。 “难说。”程二郎也不确定,因为这真的不好说。 赵氏毕竟是周荣的原配,再加上赵家为了周荣上位也做了不少,还有周荣初登基,最需要的就是安稳了。 种种因素加起来,周荣说不动真的会让步立赵氏为太子妃。 最后周荣还是让步了,他立了赵氏为皇后,可同时,周荣立了宁婉为皇贵妃。 大晋是没有皇贵妃的,这是周荣想出来的新位分。 原本皇后之下,贵妃为尊。 皇贵妃是在皇后之下,但远在贵妃之上,位比副后! 皇贵妃的仪仗可用半幅銮驾,见皇后只需行点头礼。 不少大臣都对周荣要改后宫制度,多出这么一个皇贵妃不同意。 可是这一次周荣的态度很坚决。 好在皇贵妃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总之在周荣强硬的态度下,宁婉就这么当上了皇贵妃。 “就皇贵妃啊?”云悦对此还有些惊讶。 程二郎反问道,“皇贵妃还不够?”都位比副后了! “我还当皇上会立皇贵妃之子为太子。”云悦回答。 “皇贵妃之子年纪尚幼,天资如何还不好说。皇上岂会拿江山社稷开玩笑。” 这话,云悦真是一个字都不信! 周荣对宁婉的情谊,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他肯定想将最好的都留给宁婉。 现在没立宁婉的儿子当太子,为江山社稷考虑的少,八成是很难做成吧。 没几天,云悦就被孙琳召进了宫里。 如今还在周天齐的丧期内,孙琳虽然当了太后,但也是新守寡,因此身上的衣裳穿的很素淡,头上也没戴多少首饰。 可云悦还是从孙琳的眼底深处看到了浓浓的喜色。 孙琳高兴也正常,她跟周天齐这几年可以称得上是仇人。 周天齐活着,她的两个儿子都没有好日子过,她这个正妻更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周天齐死了,她的长子成了皇帝,次子周青也被封了亲王,而她也成了太后,再也没有人能对他们母子怎么样了。 要不是担心朝臣说闲话,孙琳还恨不得让戏班子在宫里唱上个三天三夜,好生热闹热闹! 孙琳可不止召了云悦一人,她的娘家人,还有其她关系亲近的亲戚,她都召见了。 “这些年,你瞧着还是没怎么变啊。”孙琳看着云悦,语气难掩感慨。 云悦摸了摸头发,“哪儿没变啊。臣妇也是当祖母的人了。” 孙琳见状,也跟着摸了摸头发,“可你仍然满头青丝,看不到多少白发。而哀家—— 你看看,再怎么遮,这白发也是遮不住了。” “皇上和楚王都真心孝敬您,您又是太后了,以后还有的是福要享呢。”皇后可能被废,可太后就没有这种担忧了。 “对,哀家是太后了,得好生享福啊。你有空也多进宫来跟哀家说说话。”顿了顿,孙琳又加了一句,“把珍珍也带过来啊。哀家这辈子挺可惜没能生个女儿。” 云悦本想说“你有儿媳”话到了嘴边,连忙咽了回去。 孙琳对赵氏也是厌恶得很,早就没把她当儿媳了。 “您不是有许多可爱的孙女吗?公主们都聪慧可人。” 提起孙女,孙琳的脸色好看了一点,可那点好脸色,在宫人禀报赵氏带着周佳音过来后,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让皇后她们回去吧。”孙琳淡淡说道。 云悦见状,看来孙琳真的不是一丁点的厌恶赵氏。 赵氏这个皇后真的是不好当,婆婆和丈夫都对她厌恶至极,她膝下又没有皇子,只有一个公主,还有宁婉这么个皇贵妃在。 云悦觉得赵氏就像是身处在悬崖边,稍微一个不注意,她就要被摔个粉身碎骨不可。 不聪明啊不聪明! 当初赵氏不愿意陪周荣去庄子那一步,真的是大错特错啊!几乎把自个儿的路都给堵死了。 第1226章 不选秀 新朝新气象! 周荣登基当了皇帝,就需要处理周天齐留下来的烂摊子。 周天齐遇刺后,性格大变,喜好美人,宠爱道士,更爱上了奢靡。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需要银子的! 原本丰厚的国库,一下子就空虚了。 因此周荣肩膀上的担子还挺重,他要重新将大晋建设好,让大晋重新富裕强大起来。 程二郎对周荣满意极了,因为周荣是干实事的人,也是听得进劝谏的人。 这就好,这是明君之相啊! 云悦就没那么乐观了,她想起了周天齐。 周天齐没遇刺前,他人也是挺正常的,绝对的明君啊! 当皇帝前期英明,后期昏聩无道的,那可不在少数。 云悦就盼着周荣能善始善终,一直当个好皇帝。 不过这些也都是以后的事了,现在操心也没用。 以后的事会怎么样,谁知道呢,以后再说吧。 云悦很快就看开了。 在周荣为周天齐守满了二十七天孝后,就有大臣提出让周荣选秀。 天子守孝都是以日代月! 可周荣直接驳了回去,以他要为周荣守孝三年为由,这三年里都不会选秀。 周荣这话,云悦是一个字都不信。 周荣因为周天齐吃了多少苦啊!他能不恨周天齐? 打死云悦也不信。 与其说周荣是为了周天齐守孝不选秀,不如说是为了宁婉。 现在的周荣对宁婉真的那叫一个情深一片啊。 就是不知道周荣的深情能保持多久。 男人深情起来很深情,可绝情起来也很绝情。 宁柔私下里也说,“只盼着皇上能对大姐始终如一。那大姐这辈子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云悦听到这话,就在想,那就得盼着周荣像他的亲二叔——周天磊了。 周天磊别的不说,他对云秀那真的是十分宠爱啊,哪怕后头再有什么美人,云秀始终都是最受宠的一个。 周荣要是能跟周天磊似的,那宁婉这辈子就是真的稳了。 说起来宁婉绝对比云秀要聪明多了,她的智商绝对是将云秀碾压得死死的那种。 宫里的事,云悦插不上手,也就是听听,随便感慨感慨就过去了。 转眼三年过去,珍珍也是快十六的大姑娘了。 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珍珍,云悦是高兴又不舍得,女儿大了,那就得嫁人了。 就是不立即嫁人,那也得开始寻摸起人家了。 “娘您这么看我做什么?”珍珍被云悦看得怪不好意思的。 苗氏看了眼珍珍,促狭道,“你娘是在想,她那么好的闺女以后不知道要便宜哪个臭小子呢。” 珍珍撇撇嘴,“我还小,说什么亲事呢。” 苗氏拍了下珍珍的胳膊,“你都快十六了,这还叫小? 我在你这岁数,早就生了你大伯了。” “珍珍你喜欢什么样的?每次问,你都说就那样。就那样是哪样?”两年前,云悦就想给珍珍挑人家了,也挑了不少。 可是挑人家这事,还是得看珍珍喜欢什么。 可珍珍倒好,每次就这样那样,看着办吧。 这种是最难找的!因为根本没个标准。 见珍珍低着头不说话,云悦也不问了,“算了,问你也问不出什么来。 干脆让你见见人,再说喜欢不喜欢好了。” 云悦正想着安排珍珍跟男方见一见,谁知这一天,程二郎怒气冲冲地进来,一看就是火大了的样子。 “怎么了,朝堂上有什么事不顺?”云悦奇怪了,这些年程二郎修身养气的功夫是越发好了,真的很少见他动怒。 福儿吃着西瓜说道,“不是吧。朝堂上最近没什么事啊。爹您气什么呢?” 程二郎没好气地瞪了眼福儿,后者缩缩脖子,“得,我不说还不成吗?” 几乎是福儿话一落,珍珍就蔫蔫地进来了。 程二郎那喷火的目光就投向了珍珍。 福儿连西瓜都不吃了,瞪大了眼睛,“爹,您可千万别说是妹妹惹了您啊?” 三个儿子,哪怕是最小的瑞儿,程二郎都教训过,可唯独对女儿珍珍,程二郎真的是没舍得动她一根头发。 偶尔珍珍做错事,云悦骂她,程二郎都会拦一拦。 福儿怀疑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爹居然会生珍珍的气? 苗氏年纪大了,眼睛是有些花了,但还没瞎,她也看出来程二郎动怒是因为珍珍。 “珍珍那么听话懂事,她能做什么出格的!二郎啊,我看是你官儿当得越来越大,脾气也就越大了。 小心吓到珍珍啊。”苗氏不相信珍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只当程二郎这火发的太莫名其妙了。 云悦眼里满是探究地看着珍珍,她不信程二郎是无的放矢的人,他那么疼爱珍珍,却动了这样大的火,那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珍珍做了让他忍无可忍的事。 程二郎目光沉沉地盯着珍珍,一字一句道,“这些日子不许出门!” 说完,程二郎就大步回了房,云悦见状忙跟了上去。 云悦吩咐下人上了去火气的莲心茶,然后亲自端给程二郎,“小心气坏身子,赶紧喝点茶降降火。” 茶水是温热的,程二郎直接一口喝完了,心里的火气稍微下了那么一点。 云悦觑着程二郎的脸色好了点,这才问道,“珍珍做什么,惹你生那么大的气?” “好好看着她,这些日子都不许她出去。”程二郎避而不谈。 “咱们多年夫妻,你有事还瞒着我吧。赶紧说,珍珍到底怎么了,让我心里也有个数。” 程二郎沉默片刻,眼里闪烁着挣扎之色,许久才将事情说了。 云悦也惊了惊。 你道程二郎为什么那么生气? 原来是他今日早回家,也是巧了,正好撞上了珍珍和楚青在一起。 如果只是普通单独在一起,程二郎自然不会生气,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可是程二郎眼睛没瞎,也是经历过男女情爱的人,哪能看不出周青和珍珍之间那猫腻。 尤其是周青那眼神!更是可恶!跟狼没什么区别! 程二郎怒啊,他的女儿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竟然跟周青搅和到一块儿了! 这叫什么事啊! 第1227章 赌 程二郎生气地看向云悦,“你怎么就一点都不知道呢?” 云悦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她还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在程二郎告诉她前。 云悦想着孩子长大了,那就需要独立的空间,她不想将孩子逼得太紧。 反正只要孩子大面上不出什么错,那就成了。 程二郎见云悦脸上浮现出懊恼悔恨,他又开始心疼了,“我也没怪你。 不过你不会同意将珍珍嫁给楚王吧。” “当然不同意!”云悦没有片刻犹豫的声音响起。 妻子跟他站在统一战线,这让程二郎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不过,咱们的态度不能太强硬,手段也不能太激烈。” 高中早恋的学生不少。 只要在高中早恋被发现,老师家长都会态度强硬地逼着他们分手。 被逼分手的人觉得他们是小可怜,他们是真爱,他们要反抗!一定要在一起。 然后—— 然后什么都不用说了。 “可别珍珍原本对楚王只有两三分的心思,可要是咱们的态度太激烈,手段太强硬,她起了逆反心理,非要嫁给楚王呢?” “她敢!?”程二郎的生意陡然拔高,眼里燃烧起两簇小火苗。 云悦安抚道,“你先别生气动怒。我说的这些可都还是没影的,你别太激动了。 我找个机会跟珍珍好好说说。” “你的立场可得坚定一点啊。”程二郎有些不放心云悦了。 云悦没好气地握拳捶了下程二郎的胸口,“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像是那么没分寸的人吗? 放心,原则问题,我是绝不会忘记的。” 程二郎稍微放心了。 程二郎是一家之主,他既然开口说了珍珍这些日子不能出去,那她就真的别想出去。 云悦到的时候,就见珍珍手里拿着一朵花,闷闷地扯着花瓣的,地上已经多了许多零散的花瓣了。 “你这是辣手摧花啊?” 珍珍闻言,抬起头,见是云悦,忙把手里扯了一半的花朵扔在地上,拍拍手,“无聊而已。” 云悦拉着珍珍回了房,又将下人都打发下去,打算母女两个说些私房话。 “你跟楚王的事,你爹都告诉我了。”云悦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有什么说什么了。 珍珍撇嘴,“爹从来没那么生过我的气。” “与其说是你爹生气,不如说是他是害怕担心你。”云悦将珍珍散到脸颊旁的碎发别到她耳朵,“不止是你爹害怕担心你,娘也一样。珍珍,你跟娘说实话,你有多喜欢楚王。” 有些话就是对着母亲,也是不好意思说出来的,可珍珍咬咬牙,她想勇敢一次。 “我——我真的挺喜欢楚王的,他对很好。他虽然是王爷,但是他人真的很好,一点王爷的架子也没有。 他——他很爽朗,跟他在一起,我很开心。”珍珍红着脸,竭力说着周青的好话,不过也都是真话。 “你知道你爹和我为什么反对你和楚王的事吗?”云悦看着珍珍脸上的绯红,心在渐渐下沉,她这女儿看来是真的挺喜欢周青啊。 这可不是一件什么令人愉快的事。 “因为他是王爷,嫁进帝王家对很多女人来说是荣耀。可爹和娘不希望我那么辛苦。” 云悦挑眉,“你不傻啊,心里很明白啊。 珍珍,你如果嫁进别家,你爹和你哥哥们能为你撑一辈子的腰。可你如果嫁进了皇家,你爹和两个哥哥就难帮你撑腰了。” “他会对我好的。爹和哥哥无须为我撑腰。” “这是现在你们感情深厚,你对他才有这样的自信。”云悦嗤笑出声,“你有没有想过,他是王爷,他以后注定是要三妻四妾的。这你能接受?" 就珍珍这样,从小生活在一夫一妻的家庭里,她能接受以后的丈夫纳妾,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能。”珍珍的底线就是丈夫不能纳妾,绝对不能! 云悦心定了定,好在还有底线原则,否则真是不知道要怎么跟这女儿说了。 “娘,您怎么就不愿意相信他不会纳妾,一辈子就我一个呢?” 云悦定定看着珍珍,忽地道,“他跟你说的?” 珍珍摇头,“那倒没有,我觉得他能做到的。” “你觉得?傻女儿啊,世上没有那么多的你觉得,我觉得怎么样。 人心异变。这男人的心啊,就更容易变了。等他真的变了,你就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娘您就真的那么不看好他?”珍珍也听出她娘对周青是真的不看好了。 云悦道,“楚王也算是娘看着长大的,说实话,娘私心里是挺喜欢她的。 不过那不是一个岳母看女婿的。作为一个母亲,我没法拿女儿的一辈子赌。” 顿了顿,云悦继续道,“珍珍啊,你现在说的一切,感觉的一切,不都是在赌吗? 你确定自己一定能赌赢吗?” “嫁给别人就不是在赌了吗?”珍珍反问,“娘,嫁人其实就是在赌。 您嫁给爹,大哥嫁给大嫂,二嫂嫁给二哥,不都是在赌吗?幸运的是你们都赌赢了。我连赌还没赌呢,你们就这么不看好我?” 云悦看着眼前侃侃而谈的珍珍,一时间有些晃神,她的女儿是真的长大了,在她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嘴皮子倒是够厉害的,跟你二哥有的一拼了。说那么多,你还是喜欢楚王,想嫁给她是不是?” 珍珍低着头,两个食指缠在一起,“喜欢是喜欢,想嫁也是想嫁。 我觉得跟他在一起开心,要是嫁给别人,就没那么开心了。 可要是娘和爹真的不同意,那就算了。” 云悦诧异了,“那么听话?” “爹娘总是比他重要的。”珍珍抬头看着云悦,一字一句道。 云悦心里一时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了。 程二郎好奇云悦都跟珍珍说了什么,还没问,云悦倒先说,“我觉得不是我劝珍珍,而是珍珍快劝动我了。” 程二郎差点没被云悦的话气得吐血,“你还真同意珍珍嫁给楚王不成?珍珍到底都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了?” 第1228章 动摇 云悦挑眉,“我没同意啊。只是听了珍珍的话后,我才发现咱们的女儿是真的长大了。” “珍珍都跟你说什么了?”程二郎好奇问道,居然让他娘子这般坚定的人都动摇了,那还真是有些了不得啊。 云悦简单将珍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随着云悦的话,程二郎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凝重,等云悦说完,他才问道,“这真的是珍珍说的?” “不是她说的,难道还能是我说的不成?”云悦没好气道,“咱们总把珍珍当孩子,其实珍珍在咱们没发现的时候,已经长大了。” 程二郎心里也是颇多感慨,是啊,女儿的确是长大了。 很快,程二郎就将心里那点莫名的情绪给压了下去,“我还是不同意女儿嫁给楚王。” “你还是想给珍珍挑个门第低的,咱们能护着她的人家是不是?”云悦问道。 程二郎反问,“这样不好吗?这些事咱们以前早就说好了的。” “珍珍最打动我的一句话就是,嫁人就是在赌。咱们想她低嫁,这样就真的好?”不等程二郎开口,云悦又道,“相公,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吧。我嫁给你前,真的不确定你一辈子就能只有我一个,咱们能一直当恩爱夫妻。” 程二郎顾不上珍珍了,闻言瞪大了眼睛,“你居然不信我?” “一开始咱们不熟啊。我不相信你不是很正常的吗? 时间长了,我还能看不清你对我的心?你是什么样的人吗? 婚姻有时候就是一场赌博。有的人成了人生赢家,有的人输的惨不忍睹,有的人没赢没赔。 我是幸运的,是前者。” 后面两种人其实也不少。 “相公,我很相信你的眼光。可是人心易变,前头看着怎么怎么好的男人,难道真的能一辈子不变? 未必吧。” 程二郎也不可能梗着脖子说他亲自挑选的女婿一定永远不会变,这当然不可能。 “可只要我在,我就能一直护着女儿。就是你我不在了,还有祥儿和福儿呢。 嫁进皇家,咱们怎么护着她?难道楚王以后纳妾,咱们还能上门找他说理去?” 王爷纳妾那是天经地义的,有什么好说的。 “是不能说理。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楚王能做到一辈子只有珍珍一个女人呢?” 程二郎很想说不可能,话到了嘴边又成了,“可能性很小。哪怕现在他指天划日地发誓,可他以后就是反悔了,我们以后也拿他没法子。” 这倒是真的不能再真的实话。 “你还是动摇了。”程二郎迅速定了心神,直直盯着云悦,“你要是真的坚决反对珍珍嫁给楚王,就不会跟我说这么多有的没有的。” 面对着程二郎锐利的目光,云悦很坦然地点头承认了,“是啊。我是有些动摇。 珍珍还有句话让我心疼。她说了,如果我们不同意她嫁给楚王,那她愿意放弃。 在女儿心里,还是咱们这些当家人的更重要。你让我这个当娘的哪能不多为她想想,多心疼心疼她呢。” 孩子太懂事,有时候真的是让父母心疼得不得了。 云悦现在就属于这种情况。 程二郎有一瞬间的动摇,但很快就将那一丝心疼给压了下来,“现在成全她了,那她以后就会吃苦。 这样不成。” “你就这么不看好楚王?楚王挺好的。” 云悦是真的挺喜欢周青的,虽然是天潢贵胄,但他身上有股子义气和真。 当初周荣倒霉,他这个亲弟弟真的是为了他完全豁出去了。 由此可见周青是真的不错,人品好,是皇家里难得没有野心的人。 忽地,云悦眼神闪了闪,“相公,我发现一件事。咱们原本不是很想跟皇家有太多的牵扯。 可现在算算,咱家跟皇家的牵扯还挺深的。” 祥儿娶了三公主,成了驸马。 这是当初明康帝赐的婚事,完全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这些年祥儿和三公主磕磕绊绊地也过来了。 三公主虽然不是太聪明,人也没有多精明,但她为了当好祥儿的妻子,愿意努力学习。 就是木头,努力学习几年也大有进展,更别提三公主不是木头。 祥儿对三公主倒是有些淡淡的,也不是没感情,就是祥儿更多的还是将心思花在公务上。 祥儿真的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对男女之事就淡了不少。 福儿嘛—— 宁远老早就盯上他了,后来他们见宁柔不错,福儿对宁柔也有好感,就定下了他们的婚事。 只是没想到宁婉是个极具野心的人,竟然想法跟周荣扯上了关系,如今更是备受荣宠的皇贵妃。 周青又喜欢上了珍珍,如果珍珍真的嫁给周青,那他们家就要多个王妃了。 “珍珍跟楚王的辈分不太对。”云悦忽然意识到一个大问题。 程二郎略想想就明白云悦的意思了,嗤笑一声,“皇家是世上最讲规矩,也是最不讲规矩的地方。 差了辈分又算什么?再说京城那么多人家,真要扯关系,哪个扯不上一点亲戚关系。” 虽然没想过将珍珍嫁给周青,但辈分这问题,在程二郎这里真的不算什么。 这些年在京城看得多了。 云悦也意识到她有些大惊小怪了,“对。是不算什么。” “你别扯后腿啊。我亲自给珍珍挑个好的。趁着珍珍对楚王没有情根深种,咱们得快刀斩乱麻!” “你别为了不让珍珍嫁给楚王,就随意挑人。嫁人可是女人一辈子的大事。”云悦忍不住提醒程二郎。 程二郎道,“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就是挑中了人,娘,你还有祥儿福儿,不都得见见人,好好考校一番?” “真的不考虑一下楚王?” 程二郎的眼神倏地变得锐利,扯扯嘴角,吐出两个字,“叛徒。” “我怎么就叛徒了?只是说让你考虑一下而已。这又不算什么大事。”云悦可不认程二郎口中的“叛徒” 程二郎很想说,你这样的还不叫叛徒,那什么才是叛徒? 程二郎实在是不想女儿嫁给周青,也不想有个王爷当女婿,算了吧,不行。 担心云悦再给他灌迷魂药,程二郎干脆起身离开了! 云悦见状,心下叹气,别看她嘴上劝着,可心里也是没什么底。 这可是关系到女儿一辈子的终身大事啊! 第1229章 周青的心 程二郎这里正在积极地为珍珍寻摸好人家,祥儿和福儿这里就来找云悦了。 福儿倒也干脆,直截了当地问道,“娘,妹妹跟楚王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的?”云悦直直盯着福儿。 福儿摸摸鼻子,“楚王找我了,旁敲侧击地跟我打探妹妹的情况。” 云悦又去看祥儿,后者对她点点头。 云悦顿时了然,周青这是突然联系不到珍珍,所以急了,就想到找祥儿和福儿打探消息了。 对此,云悦心里还是有些满意的,这说明周青心里是真的有珍珍啊! “娘,您跟爹是什么打算?不会真的想将妹妹许给楚王吧?”福儿见云悦不说话,没忍住又开口了。 云悦挑眉,“说说你们是怎么想的。” 福儿率先道,“先说楚王啊,那绝对是没的说。 不过我不太赞成妹妹嫁给楚王。楚王府的门第太高了!妹妹真要嫁给楚王,万一楚王变心,咱们没法为妹妹撑腰啊。” 云悦看着福儿,笑了笑,“你真不愧是你爹的亲儿子,你俩的说法几乎一样。” 祥儿也道,“娘,这是最关键的问题。 作为兄长,我也希望妹妹能一辈子幸福快乐。可如果嫁进皇家,妹妹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说了。” 云悦淡淡道,“看来你们是都不赞同。” 福儿听云悦话里的意思不对,试探地问道,“娘,您不会真的想将妹妹嫁给楚王吧?” “也不是想。就是有些心疼你妹妹。”说白了,云悦现在还没下定决心,就像是拔河,双方正势均力敌呢! 不,不是势均力敌,她也是比较倾向于不将珍珍许配给周青的。 “妹妹对楚王情根深种了?”祥儿皱眉。 “没到那份儿上吧。”云悦摇头。 福儿立即道,“那就赶紧断了啊!长痛不如短痛!” 断没断的还不知道,这天,周青亲自上门了。 周青是王爷,他亲自上门,云悦自然得亲自去迎接了。 云悦看着周青的眼神有些微妙,隐隐有种丈母娘打量未来女婿的感觉,不过眼前的人会不会成为她未来女婿还不一定呢。 “王爷特地登门,真是让臣妇受宠若惊啊。”特地挑了程二郎,祥儿和福儿都在衙门办公,不在的时候过来,只能由她一个女眷来招待。 “我是特地来见程夫人的。” 云悦注意到周青自称“我”而不是“本王” “想来程夫人已经知道我跟珍珍的事了。” “王爷错了,你该喊臣妇的女儿为程姑娘才是。”珍珍这个小名,是亲近的家人还有她未来的丈夫才能喊的。 周青神情一肃,“程夫人,我是真心爱慕程姑娘,此生非程姑娘不娶。” “王爷,我夫君,我两个儿子都只娶了一个妻子,全都没有纳妾。 想来王爷你是聪明人,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周青重重点头,“我明白。我可以跟程夫人保证,我此生也只会有程姑娘一个妻子,绝不纳妾。 若是程夫人不相信,我可以对天发誓!如果我有违此誓,就让我——” 云悦抬手打断了周青发誓,“你别发誓了。我信你现在是真心的。” 周青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捕捉到了云悦话里的重点“现在” “我以后也不会变。”周青看着云悦,一字一句地说道。 “谁都无法保证以后怎么样。我只喜欢看实际行动,对口头上的保证,就不太信了。” 周青举一反三,“程夫人这话应该不止是对我的吧,那么对其他人也是如此。 我知道程大人最近在帮程姑娘寻摸夫婿。可能如今那些人看着是好的,可以后呢?那就未必了吧。” “他们身份不高啊。” 周青听懂了云悦的言下之意,这话的意思不就是那些人身份不高,程家能压制得住。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日他们的身份地位是不如程家,以后呢?” 云悦噎住了,她总不能来一句,程家能长盛不衰吧! 她倒是很希望程家能够长盛不衰,但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王爷,我跟你说句实话吧。我们家几乎没有谁看好你跟珍珍的事。” “我会努力证明给你们看,我对程姑娘是真心的。”周青面上的肌肉紧绷,掩藏在宽大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我并非花心滥情之人,我皇兄跟我也一样。 我清楚皇兄心里其实只有皇贵妃一人,虽然他也有其她的妃嫔,在给父皇守了三年孝后,又纳了妃嫔进宫。但我知道皇兄爱的只有皇贵妃。” 云悦也信周荣对宁婉是真心真意的,这几年,周荣是怎么对宁婉的,她都看在眼里。 不过对周青的话,云悦就有些无语了。 周荣可以一边爱着宁婉,一边再纳美妾。 不过这也不能怪周荣,他是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那才是正常的。 再说周荣后宫的妃嫔其实真心不多。 “皇兄再纳的妃嫔,全都是为了安抚朝臣的心。他是皇帝,有他的责任,所以不可能就守着皇贵妃一个人过。 但是我敢说,如果可以,皇兄会愿意只守着皇贵妃过日子的。 我比皇兄幸运,我不是皇帝,只是一个王爷,我可以只跟心爱的女人过自己的小日子,不会再有其她人。” 云悦定定看着周青,忽地笑了,“王爷你的话,很令我感动。 可毕竟事关我女儿的终身大事,我是做不到就因为你几句话就彻底动摇改变的。” 周青立即道,“我明白,我会证明给程夫人您看的。今日我可能见一见程姑娘?” 看着周青满是恳求的眸子,云悦很——心硬地拒绝了,“不能。” 周青也没有强求,离开时,背影颇有些落寞寂寥。 周青和珍珍的事到底是没有瞒住苗氏。 苗氏是真没想到孙女会跟周青扯上关系,这可真是—— “你跟二郎是怎么想的?” 云悦将她和程二郎的想法都说了。 程二郎是坚决反对,然后打算赶紧给珍珍找个好人家。 云悦是有些迟疑,周青今日的一番话更是让她动摇了好几分。 “珍珍是你们的女儿。有什么你们就自己决定吧。 不过人一辈子难得才能遇到自个儿喜欢的。要是错过了,的确是很可惜。”最后,苗氏还是忍不住为珍珍和周青说了句话。 云悦会迟疑动摇,可不就是为此吗? 真是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啊! 第1230章 气疯了 程二郎一回到家就知道周青上门过了,当即气得鼻子差点歪了。 云悦见状,不由好笑道,“真该让别人来看看当朝一品太傅气得鼻歪的模样。可不是得叫人笑话死了。” 程二郎瞪了眼云悦,“说吧,楚王都跟你说什么了。 原本心就不坚定,我看这会儿你的心彻底偏到楚王身上了吧。” 云悦皱眉,“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还有你这语气真是够阴阳怪气的啊。” 程二郎哼了两声,只盯着云悦,以眼神示意她赶紧开口。 云悦也不卖关子,直接将周青对她说的话都说了一遍。 末了,云悦还道,“说句真心话,一个王爷能做到这份儿上,我这心真的是挺动容的。” 跟云悦动容的心不一样,程二郎的心那叫一个拔凉拔凉的,他很想抓着云悦的肩膀质问,她怎么那么快就倒戈了! 好在云悦很快又道,“可我心里对楚王还是不放心。” 程二郎梗塞的心终于舒服了一点。 “楚王的确是好,我也不能昧着良心说他不好。可这是珍珍的终身大事,咱们得慎重。” 云悦动了动嘴巴,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有了周青的压迫,程二郎的行动力倒是越发迅速了,还真的让他寻到了一个男子,苏丁帆,今年十八,身上已经有举人功名了。 苏丁帆家里也不算寒门,因为他家里还有个百亩良田,他是京城人,父母早逝,也没个兄弟姐妹。 不过苏丁帆是出自安丰伯府一脉,不过已经很远了,很快出五服了。 程二郎之所以选中苏丁帆,一是他洁身自好,人品不错。 二是他父母双亡,也没有个兄弟姐妹,这样珍珍嫁过去后,日子就清净舒服多了。 程二郎还亲自考校过苏丁帆的学问,暗中仔细观察了他整整半个多月,确定他没问题,这才跟云悦说起。 “你既然觉得那人不错,就把他喊进府里来,咱们都见见。” 程二郎闻言大喜,“好!我这就让他进府给你看看。那孩子是真不错。” 可是很快程二郎就笑不出来了,苏丁帆定亲了,还是跟礼部侍郎的一个庶女。 这定亲速度快的,简直让程二郎目瞪口呆! 回过神,程二郎就快气疯了,这可是他看中的女婿人选,怎么就被人截胡了? 还有苏丁帆不傻吧,自己之前可是给他透过点意思的。 程家比起礼部侍郎,强的真心不是一丁半点。 苏丁帆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题? 云悦对此一点不意外,笑了笑,“动作可真是够快的。” 程二郎觉着这话不对,猛地回头去看云悦,“这话什么意思?” 云悦看着程二郎的眼神有些一言难尽,“相公你可真是当局者迷啊。 楚王脾气是好,但他是王爷,还是皇上唯一的同胞弟弟。你真当他是软柿子啊? 楚王能真的让珍珍嫁给你给她挑的男人?” 云悦之前之所以动摇犹豫,其实这才是最大的原因! 周青可不是那种如果你找到更合适的人了,那我一定笑着祝福,绝不会捣乱。 开哪门子国际玩笑呢。 天潢贵胄就是天潢贵胄,王爷就是王爷! 程二郎终于从迷雾中走了出来,眼前顿时清明一片,他咬着牙,“他以为这样我就没法子了?” “你别跟楚王斗气啊。没意思。我倒觉得楚王这样,对咱们还是有好处的。” “好处?我怎么一点都没看到?”程二郎怒了,他只看到了数不清的坏处。 云悦淡淡道,“苏丁帆可真是你挑中的好女婿啊。 那么快就跟礼部侍郎的庶女定亲了。” 程二郎不说话了,苏丁帆的行为简直是往他的脸上不知道打了多少下耳光,他脸真是被打得啪啪啪响! “其实也不怪苏丁帆。”云悦说了一句公道话。 “不怪他怪谁?我真是眼瞎了!” 云悦提醒道,“他见过珍珍吗?他对珍珍情根深种了? 周青是王爷,而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举人。你让苏丁帆为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女子,跟王爷对着干,他疯了还是傻了?” 除非是缺心眼的人,否则傻子都不会做这样的事。 程二郎一噎。 “现在的情况只有将珍珍嫁进高门大户了。可那些高门大户就愿意跟楚王抢人? 还有既然都要将珍珍嫁进高门大户了,那还不如嫁给楚王呢。两者有区别吗? 有,珍珍喜欢楚王,不喜欢对方。” 程二郎真的快被云悦给说动了,可一想到周青做的事,他心里还是不舒坦。 “就这么答应了?就这么妥协了?我心里憋屈!我难受!” 程二郎觉得活了这么大岁数,再憋屈也没有现在憋屈!这是被逼着嫁女儿啊! 他这算哪门子的岳父?憋屈死了! 云悦忙道,“谁说就这样答应了?你以为就你憋屈啊?我就不憋屈了? 咱就是真的要答应,那也得好好考验他一番。才不会让他轻易娶到咱们的宝贝女儿。” 这话让程二郎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没错。 可话说到这份儿上,程二郎也不能不承认,珍珍的姻缘几乎就钉在了周青身上。 除了周青,珍珍是真的难再寻到好人家。 这都叫什么事啊! 程二郎快气疯了。 珍珍也很快知道了周青做的事,没说什么,不过很体贴地给连着几天亲手给程二郎炖莲子汤喝。 莲子汤是下火的。 “你爹气得不轻。”云悦提醒珍珍。 珍珍点头,“我知道,看出来了。每次去给爹送莲子汤,他都要阴阳怪气地讽刺。” 讽刺的人除了周青,还能有谁。 “你不委屈吗?楚王这样做,让你能选择的范围小了很多。”何止是小了很多,简直差不多算是没的选了。 珍珍摇头,“他看着好说话,可其实挺霸道的,尤其是他看中珍惜的。 爹要给我说亲,他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云悦打量着珍珍,“你这是早就想到了,所以一点都不急,还说什么只要我跟你爹不同意,你就跟楚王断了。” 珍珍瞪大了眼睛,“没有!我说的话都是真心的。” 云悦对此完全就是半信半疑,不过她也懒得深究了,没意思。 “真的想好要嫁给楚王?自己决定的路,以后再苦,那也得咽下去。 嫁进皇家的女子,我就没见过能和离的。起码大晋自建朝以来,可都没有这先例可寻。” 第1231章 刁难 珍珍的眼里没有半点的迟疑犹豫,只有浓浓的坚定,“娘,我想赌一下。” 云悦语气淡淡,“万一赌输了呢?” “我要赌赢了呢?娘您嫁给爹是赌赢了,我如果嫁给楚王,说不定也会跟您一样运气好,也一样赌赢了呢?” 听到这里,云悦哪能听不出珍珍的意思,她私心里还是想嫁给周青,当他的妻子。 “别在你爹跟前提起楚王。最近你爹对楚王——” 珍珍立即道,“娘您放心就是,我又不傻。” 程二郎的确对周青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施手段逼迫苏丁帆跟礼部侍郎的庶出女儿定亲,干了这样的事,还敢一天到晚在他跟前晃悠。 如果周青不是王爷,程二郎真的能直接动手狠狠给他一拳头,事实是程二郎现在就是在忍。 周青可能也知道自己不招程二郎待见,无论程二郎怎么阴阳怪气,说话难听,神情冷淡,他都忍了。 “程大人,难道你真的认为苏丁帆是个好的,适合你女儿吗?” 周青说起这个,程二郎就有些不好反驳了。 苏丁帆那人—— 程二郎可不是那种事情出了以后,就不去查的,他查了。 这一查,程二郎就更生气了。 周青真的没对苏丁帆怎么样,只是让自己的属官露了一下面,许了苏丁帆一个前程,然后又让礼部侍郎出面—— 结果—— 还结果呢,结果什么结果。 苏丁帆真是没怎么犹豫挣扎,就这么从了。 程二郎当时除了难堪,更多的还是觉得自己眼瞎! 他女儿要是嫁给这么个软骨头,那一辈子才是真的要毁了! 堂堂一个大男人,还是个文人,怎么就一点气节骨气都没有呢? 程二郎是真的想不通。 当然了,就是打死程二郎他都不可能在周青面前表现出心里的真实想法,没打死就更不可能了。 程二郎皮笑肉不笑道,“他不是好的,王爷你就是了?” 这话翻译一下就是,你们其实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了。 周青的脸一下子就黑了,“程大人这话是在侮辱我。 我对程姑娘的心堪比明月,绝不比程大人对程夫人差。” 程二郎扯了扯嘴角,很想说你这话就是在侮辱他!居然拿你跟他相提并论? 程二郎心里存着气,懒得跟周青多说。 不提多说什么了,就是多看一眼周青,程二郎都生气。 祥儿和福儿自然也知道周青干的“好事”了 祥儿还比较内敛,没太为难周青。 可福儿就很不客气了。 祥儿私下里还提醒了福儿一句,“别太过分了。” “我叫过分?哥,我哪有楚王来的过分,他居然坏了妹妹的姻缘!真是气死我了。” “能被坏了的也不是好姻缘。难道你真想妹妹嫁给苏丁帆不成?” 福儿没有片刻犹豫地回答,“不想。” 比起周青,苏丁帆更不是东西! 虽然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明哲保身,这也不算错,可这事落到自己的亲人身上,福儿就受不了了。 “楚王不是想娶咱们的妹妹吗?那我这个未来小舅子不是得好好考验考验他。 若是连这点考验都经不住,拿什么娶咱们的妹妹?” 祥儿听福儿如此说,就知道他心里也是门儿清,珍珍怕是只能嫁给周青了。 只是就这么同意婚事,他们心里都不情愿。 因为周青先前的那一出真的是太膈应人了。 祥儿想着让福儿出出气也好,顺带也帮着程二郎出出气。 在气没出完前,周青想抱得美人归,那几乎只能说是在做梦了。 云悦这里被孙琳召见了,程二郎也在跟周荣说话。 周青早就私下里跟孙琳和周荣表明了心意,也说了他做了不地道的事,希望孙琳和周荣能帮帮他。 孙琳是希望周青娶她娘家的姑娘,只是没想到周青自己看中了珍珍。 转念一想,珍珍也算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姑娘,小时候又救过周青,可能他们的缘分是小时候就定下了。 有珍珍这么个儿媳妇,想想还是不错的。 云悦在进宫前,心里就有猜测孙琳召见她是为了周青,果然孙琳一开口说的就是这事。 “不是哀家为自己的儿子说话。青儿是什么样的人,想来你也清楚。放心青儿不会委屈珍珍,哀家也不会。” 云悦将手里只用了一口的茶盏放到一旁的紫檀桌上,双手交叉放在膝盖前,直视着孙琳,“太后娘娘咱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臣妇大胆说一句,臣妇是将您当好友的。” 孙琳看着云悦,良久才点了点头,“哀家也是将你当好友的。” “臣妇知道。咱们相交多年,太后对程家的情况想来也清楚。 程家的男儿都没有纳妾,身边只有妻子一人陪伴。” 孙琳不傻,一听就知道云悦话里的意思,不由沉默下来。 身在皇家,孙琳太清楚皇家的男人是不可能跟程家的男人一样,只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的。 “臣妇也不瞒太后娘娘,楚王殿下私下里倒是同臣妇和我家大人承诺,此生只会有小女一人。” “他真的这么跟你说的?”孙琳皱眉。 云悦点头,“嗯。臣妇不知是真还是假。私心里,臣妇是希望这是真的。” “我了解青儿,他既然这么说了,那就一定会做到。”孙琳对小儿子倒是十分了解,对小儿子承诺只娶一人,她也没多难受别扭,只是惊讶了一下。 “这样也好。女人少了,是非也就少了。 不像在宫里,现在成天跟唱大戏似的。那些人还成天来哀家这里哭闹,的确是烦人。” 现在的皇宫的确是不平静,周荣最宠的是皇贵妃宁婉,最疼爱的儿女也是宁婉所生。 赵氏是皇后,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地位被宁婉夺去。 后宫里每天都会出这样那样的事,女人间争风吃醋的事真真是不少。 赵氏就没占过上风,因为周荣和孙琳都不待见她。 孙琳回过神,眼神含笑地看向云悦,“哀家的青儿都做出了一辈子只有珍珍的承诺,你们程家总该松口答应婚事了吧。” 云悦笑着道,“娘娘,臣妇三个儿子一个女儿。自古以来,物以稀为贵。 女儿的婚事,可是大事。我们当父母的多想想,这总是没错的吧。” 程二郎的气还没消下去的,他现在怎么可能答应呢。 “想来太后娘娘如果能有公主,也定会跟臣妇一样吧。” 第1232章 请动 孙琳不好再说什么了,换做是她为自己的女儿挑女婿,那不也得好好观察一番,哪能立即就将婚事定下。 转念一想,这也是小儿子该受的! 谁让他就看上了程家的女儿,不受点刁难磋磨,怎么可能抱得美人归呢? 再说程家都已经把态度摆出来了,人家也没一口就拒绝,可见还是有些动摇的,这样就够了。 孙琳也就不再抓着周青和珍珍的事说,转而跟云悦说起了别的话题。 程二郎和周荣这里还在说,话题也是周青和珍珍。 程二郎是真心佩服周青了,还能请动周荣为他说话啊。 “程爱卿,楚王是真的爱慕你的女儿,再说朕的亲弟弟也没哪儿不好的吧。” 程二郎很想回一句,周青哪哪儿都不好!好在他还有一丝理智,知道这话不能说。 “皇上,臣一生都没有纳妾,只有妻子一人。臣的长子次子也同臣一样。” 周荣又不傻,一听就听明白了,好在周青早就给他透了底。 “程爱卿放心就是,楚王已经跟朕说过了,此生他只愿娶程姑娘一人,绝不会再有其她女子。” “楚王亲口对皇上说的?”程二郎半信半疑。 周荣道,“程爱卿以为朕骗你不成?” “微臣不敢。” 周荣幽幽叹气,眼里浮现一丝羡慕,“程爱卿,说实话,朕挺羡慕楚王的。 他可以说只娶一人,可朕不行。如果可以,朕也只想跟心爱的女人共度一生,没有其他人。” “您是一国之君。”程二郎提醒,周荣可别真的脑子一发昏,把宫里除了宁婉的妃嫔都赶出去。 周荣点点头,“朕明白。朕不会肆意妄为的。因为朕绝不会成为跟父皇一样的人。” “皇上是明君,想来心里有数。微臣就不多言了。”说多了,也是招人厌烦,程二郎自然不会没眼力的非要惹周荣不痛快。 周荣回过神,重新说起周青,“程爱卿,朕敢替楚王担保,他既然说了,就一定能做到。” 说实话,程二郎对此真的是半信半疑,说半信半疑都有些不实在,目前他对周青只有两成相信! 当然了,当着周荣的面,程二郎不能那么说,更别提周荣都替周青担保了。 程二郎脸上露出一副“老父亲担忧女儿”的表情,“皇上也为人父。女儿家嫁人何其重要。 想来等到公主选驸马时,皇上也定要精挑细选,为公主选一个如意驸马。 楚王和小女——臣才知道不多,这心里——太突然了,臣还没想好。相信皇上一定能理解臣的吧。” 周荣扯扯嘴角,他这完全是被程二郎给堵了。 “朕相信程爱卿你一定会被楚王的一片真心感动的。” 程二郎笑笑,一片真心?感动? 天知道是什么时候。 晚上,云悦见程二郎的脸色不好,不由问道,“怎么了?楚王做了什么惹你生气了?” “找了皇上来压我。” 云悦皱眉,“找皇上是说情吧。压你倒是还不至于。” “你现在就向着他们了,心里是一点也没有我。”程二郎十分幽怨。 “我哪儿就全向楚王了?这些日子难道我劝你了不成? 不提楚王,你跟皇上的情分也不是假的。我不信皇上会真的逼你。” 程二郎不说话了,的确不算逼,可事情只要跟周青扯上关系,他这心里就不是很舒坦。 “要不让珍珍远嫁好了。我就不信楚王的手能伸得那么长。”程二郎发狠道。 “这是真心话还是赌气呢?珍珍远嫁,别的不说,我只问你一句,你舍得?” 这话就像是刀子插进了程二郎的心上,他能舍得唯一的女儿出嫁,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其实话一出口,程二郎就后悔了。 不能为了赌气,拿女儿一辈子的幸福开玩笑。 天高皇帝远的,女儿远嫁,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不得后悔一辈子啊。 不成不成,这绝对不成。 可留在京城,真的是把所有人翻来覆去想,还真的就只剩下一个周青了。 “你怎么都不替楚王说话?”程二郎看着云悦问道,“别说什么你不赞成珍珍嫁给楚王。 可我能看出来,你已经动摇了。还不是一点动摇,是彻底动摇了。” “首先,咱们的女儿目前能选的只剩下楚王了。反对又有什么用?”要说云悦心里一点其他想法都没有,那绝对是假的,“最重要的一点,咱们那宝贝女儿她自己愿意啊。你说能怎么办?” 但凡是珍珍对周青没那意思,是周青死缠烂打,云悦就是豁出去了,也得护着唯一的女儿。 可事实是珍珍对周青有意思,想嫁给他。 “喜欢谁不好,喜欢楚王。咱们的女儿哪哪儿都好,就是这眼光有点问题。 她是不是你生的?眼光跟你比起来,怎么就差了那么多?” 云悦愣了愣,消化了一下才明白程二郎话里的意思。 程二郎这是在变样夸奖自个儿吧。 这年轻时候也不这样啊,怎么年纪一大,就变了,跟福儿真是一模一样。 这话云悦是不会说的,因为一旦说了,程二郎就会来一句,哪儿像了,你弄错了。 “我倒是觉得珍珍是我生的,这眼光也差不到哪儿去的。说不定楚王有别人不知道的好呢? 咱们得相信她。” 程二郎哼了两声没说话,忽地眼睛一亮,“你明儿个去找珍珍。” “做什么?” “你问问她,是不是真的打算嫁给楚王。一旦她嫁给楚王,那就是楚王妃了,她一身医术以后还能有用武之地吗? 哪怕是给女子看病,楚王妃的身份就能限制死她。” 程二郎这些日子光记着生气了,还真的没好好想过这些问题。 云悦想的也不少,但也真的没在意过这一点。 因此程二郎这一提起来,云悦也有些愣住。 “并非只是因为我看不惯楚王,才故意找茬。珍珍毕竟是我的亲生女儿,我这当父亲的总是希望她能好的。 如果她真的——你先问问她吧。嫁给楚王,真的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的。” “就是嫁给别人,珍珍怕是也难出去给妇人看病吧。 除非是嫁给同道中人。”那就是嫁给当大夫的人了。 “嫁给其他人,有我们家在,自然能让珍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云悦挑眉,“以势压人?通情达理的人家到底是少数。 你厌恶楚王以势压人,可轮到咱们自己——算了,这权力啊可真是好东西。” 第1233章 没眼色 程二郎很想说他哪里以势压人了? 可话到了嘴边,程二郎又不说了。 事实是世上哪来那么多通情达理的人家,就是真的通情达理,可他们难道真不是看在程家势大的份儿上妥协?哪怕不全是,肯定也有这方面的因素。 想到这些,程二郎又烦躁了。 怎么弄得他跟周青成了一样的人了?明明是不一样的人! 程二郎拒绝成为跟周青一样的人。 云悦也不想跟程二郎争辩这个问题,没什么意思,倒是可以好好想想明儿个怎么跟珍珍说这事。 第二天,云悦就去找珍珍了,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问了,“你有没有想过嫁给楚王后,你还能施展所学的医术帮人治病吗?” 珍珍愣了愣,随即笑了,“娘,这个问题,我早就跟他讨论过。” “他答应你了?你嫁给他以后,还是能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珍珍点头,“嗯。” “就算楚王同意,那也没什么用。皇上还在,太后也还在。 如果你真的嫁给楚王,成了王妃,再堂而皇之地出去帮女眷看病,你有想过皇上和太后愿意吗?” “那如果离开京城,不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就行了是不是?” 云悦皱眉,“离开京城?是你们早就有这样的想法,还是为了躲皇上和太后?” “是我早就有这样的想法了。娘,我想到处走走,跟师傅一样,多见识见识。 只是我也清楚,嫁人以后,这怕是不太可能。可没想到他跟我一样,他也想到处走走,见识见识。他跟我说过,比起当一个王爷,他更想当一个侠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云悦闻言也不惊讶,周青身上本来就有股子义气侠气,他会想浪迹天涯,这一点也不奇怪。 “皇上和太后会同意吗?” 周荣还有可能勉强答应,孙琳怕是不会同意小儿子离开京城吧。 “偷偷溜走呗。”珍珍小声嘀咕。 云悦的表情一时间有些一言难尽,“感情你们早就想好了。” “也不是早就想好,就是有一次正好赶在了话头上,所以就——” 云悦看着珍珍,久久说不出话来。 该说周青跟珍珍是真的合适吗? 回去后,云悦就将事情跟程二郎说了。 程二郎心里也难得产生了一种周青的身上还有些优点,人也不错的感觉。 当然也就那么一点,多了是没有的。 云悦笑了笑,“你担心的问题都不算问题啊。这么容易就解决了。” “马马虎虎,勉勉强强吧。”程二郎嘴硬,就是不愿意直接夸周青。 云悦也不拆穿他。 倒是福儿那儿多了一张价值千金的字帖,每天都要拿出来稀罕一番,这可不是把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 “赵成揽的字帖?你打哪儿弄来的?”祥儿是行家,一看福儿的字帖就看出是什么货了。 赵成揽可是前朝的书法大家,经过战乱,他的字体所存不多,每一张都价值千金,称得上是无价之宝。 福儿对着字帖爱不释手,“楚王送我的。我就说了一句,没想到他就帮我弄来了。 这赵成揽的字帖,还是楚王从皇上那儿求来的。这字帖真是太棒了,那么完整。” 云悦看着福儿,无语道,“你还真是好意思。” “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福儿理直气壮道,“我又没有跟他要,真的只是随口提了一句。楚王还真有眼色,也知道讨我欢心啊。” 云悦很想说,这话说的有歧义!弄的你是小姑娘,还需要男人讨你欢心了。 程二郎就很不是滋味儿了,他果然没看错,周青真的是不怎么样,太傻了! 居然给福儿送好东西,也不知道给他送! 未来岳父和未来小舅子放在一起,谁都知道该讨好谁啊! 周青这个没眼色的! 程二郎暗暗在小本本上又记了周青一笔!想他松口同意将珍珍嫁给周青,等着吧! 祥儿说实话也心动了,“我喜欢严庆的画,可惜寻了许久,都没寻到一副真迹。” 严庆也是一位书画大家,不是前朝的,都是五百多年前的人了。 隔着那么长时间,严庆留下的完整的画作更是少之又少。 福儿对着祥儿挤眉弄眼,“哥,皇上的私库里就有一副严庆的美人图,虽然破损了,但已经修复好了。” “真的?”祥儿的心更痒了。 云悦看不下去了,这两个八成又打算去宰周青了。 倒不是祥儿和福儿爱占便宜,但是他们真心喜欢的字帖还有画,那都是花钱都买不到的,属于可遇而不可求的那种。 过了半月,周荣私库里的那副严庆所画的美人图也到了祥儿手里。 从周青手里得了那么大的好处,祥儿和福儿也不好意思再反对周青娶他们妹妹了。 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啊。 再说周青愿意费那么大的力气讨好他们,可见对珍珍是真心的,把妹妹嫁给这样的男人,他们放心。 才不是字帖和画的功劳呢! “没眼色,该讨好的不讨好,跑去讨好祥儿和福儿两个? 他给你送什么了?给娘送什么了?”最后一句“给我送什么了”程二郎没说出来。 云悦跟程二郎当了那么久的夫妻,哪还能听不出他话里的酸味不满,“你喜欢什么啊? 我看楚王是不知道该送你什么,好讨你的欢心呢。” 像福儿和祥儿这样明明白白说出想要什么,周青还有法子去周荣那儿磨。 程二郎哼了一声,嫌不够,又重重哼了一声,“我是缺那点东西的人?这分明就是忽视我们!” 云悦私下里托人去给周青送了信,只一句话,不能厚此薄彼。 但凡周青是个清楚明白人,想来也能明白这话的意思。 周青觉得自己冤枉,他哪里敢忘记未来岳父和岳母,以及太岳母,只是想着先易后难,将两个小舅子先收服,再攻克难的。 两个小舅子还有个具体喜欢的,可是未来岳父岳母还有太岳母喜欢什么,周青就有些抓瞎了。 这些年,也没听说他们有特别喜欢的。 周青觉得自己私库里的那些东西都不够好,干脆就直接去找周荣,开他的私库挑好东西了。 周荣看着眼前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弟弟,十分无语,才拿了他那么珍贵的字帖和美人图,现在又要来挑东西了。 这哪里是亲弟弟,分明就是债主! 第1234章 赔钱货 就是债主,周荣也只能认了,谁让这是亲弟弟呢。 为了弟弟的终身大事,就是舍些珍宝那也没什么。 安慰了自己一番,周荣才领着周青去了他的私库。 原本周荣还想着有他在,周青再怎么也会少挑一点,事实证明是他想多了。 周青压根儿就没想过少挑,拿的还都是珍品中的珍品,看得周荣心直抽抽,快心痛死了。 周荣自认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大臣有功,他从来都是该赏就赏,绝不含糊。 可能进皇帝私库的,自然是世间珍品,周青只挑珍品中的珍品,那些好东西,就是周荣这里数量也不多,是周荣的心爱之物。 眼见着周青要将他最爱的白玉镇纸拿走,周荣忍无可忍道,“够了吧。” 周青头也不回,“这哪儿够。我那未来岳父正生我的气呢,我得多拿些好东西孝敬他才行。” 一边说,一边周青就将那白玉镇纸拿走。 周荣后悔跟着一起过来了,看周青拿他的珍宝,真是多看一眼就多伤一次心,他的宝贝啊! 可能是周荣的眼神太过幽怨,也有可能是周青良心发现了,在周荣打算再次开口前,周青终于收手了。 周荣看着周青拿的满满的宝物,又想到先前被周青拿走的字帖和美人图,心道世人的话还是有错的,除了姑娘是赔钱货,其实弟弟也是赔钱货! 绝对的赔钱货! 周荣不想再留下,他担心控制不住自己,狠狠打这弟弟一顿,刚一抬步,就听到周青说,“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够不够。要是不够,皇兄,我再过来拿啊。” 周荣停下脚步,扭头,皮笑肉不笑道,“你可真是好意思啊。” 周青理所当然道,“我当然好意思了!皇兄,这可是关系到弟弟我的终身大事啊。您肯定不会小气的是吧。” 拿话激他?呵呵—— 这是最后一次了,再有下次,他保管会亲自揍这兄弟一顿! 周青一从周荣这里搜刮一顿,回头就将东西打包好,亲自送去了程家,人人有份。 云悦自认这些年见过的珍宝也不少了,可那些也难比得上周青这次送过来的。 程二郎那份最重,显然周青是存了讨好程二郎的心。 程二郎看着那一堆堆的好东西,心里稍微舒坦了一点,算周青还有点眼力。 在看到熟悉的白玉镇纸,程二郎眉头皱了皱,随即拿起来端详,“我怎么记得这白玉镇纸是皇上的心爱之物。 前些时候摔碎了一个角,皇上就让人用黄金补了。后来担心再弄坏,就干脆放进私库了。” 那是一只白玉麒麟镇纸,那顶端果然有一片金灿灿的,可见那就是被金子补了的地方。 “这些好东西,想来都是楚王从皇上那儿弄来的。我就说一时半会儿的,楚王从哪儿弄这么多稀世珍宝。”云悦笑着说道。 程二郎把白玉镇纸重新放下,东西既然都送过来了,那自然就是他的了,他才不会送回去呢。 苗氏收到了周青送的玉枕,可是把人好一顿夸,“我活到这岁数都没睡过玉枕,没想到玉枕睡起来还真是舒服,比瓷枕要舒服多了。楚王可真是贴心。” 程二郎挑眉,他要知道他娘喜欢睡玉枕,他保管早就让人做一个珍贵的玉枕送给她了。 转念一想,他吩咐人做的玉枕,再怎么怕是也比不过周青送来的,那可是皇上私库里的好东西。 “楚王是挺好的。”福儿附和苗氏说了一句,这次周青又给了他送了两副名贵的字帖,真真是送到他心上了,他也不吝啬帮周青说两句好话。 祥儿没开口,但也点了下头,算是赞同。 程二郎就看着这一个一个的接连叛变,可真是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啊。 云悦见程二郎不说话,倒是没跟着一起说周青的好话,免得程二郎听了心里不舒坦。 程二郎虽然没夸周青,但也解了珍珍的禁足,允许她出门了,不过他把他身边的厉嬷嬷给了珍珍,“以后但凡出门,都必须让厉嬷嬷跟着。” 珍珍摸摸鼻子,“爹,您这是不相信我啊?” 程二郎似笑非笑地看着珍珍,似乎在说,你有哪里值得我相信? 信誉在程二郎这里几乎破产的珍珍吸了吸鼻子,很顺从地应了,她爹想在她身边放眼线那就放呗,反正她也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 珍珍能出门了,周青高兴不已,接二连三地跟珍珍偶遇。 唯一有些可惜的就是不能跟珍珍好好说说话,因为身边有一个厉嬷嬷杵着。 周青倒是很想用王爷的身份把人赶走,但是在知道厉嬷嬷是程二郎放在珍珍身边的老嬷嬷,他立即就打消了心思。 他要抱得美人归最大的困难就是未来岳父了,这时候周青可不敢得罪未来岳父,免得他娶妻的日子变得更加遥远。 这天,孙琳举办了赏花宴,云悦去赴宴了,应约的还有不少夫人。 孙琳同云悦交好,宴会上跟云悦说了不少话,这时一道尖锐刺耳的女声响起,“哟!太后可真是宠爱程夫人啊。也是,程夫人是聪明伶俐的,哪儿像咱们都是笨头笨脑的,哪值得太后娘娘另眼相看。” 这话可真是太难听刺耳了,云悦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寻声看去,还算是个熟人,孙琳的娘家嫂子王氏。 一般人也没王氏那么大胆子,刚才那话刺的可不止是云悦,连着孙琳也一起刺了。 自从周荣当了皇帝,孙琳成了太后,这王氏就抖起来了,不过平时也没跟现在似的,跟只刺猬似的乱扎人。 孙琳心里同样不悦,但也得给娘家嫂子一点面子,“好了,哀家花园里的花儿开得不错,你们都出去看看吧。若是有喜欢的,只管说,挑些回去也成。” 众人起身道谢离开,只有王氏继续留着。 孙氏快步追上云悦,“那位孙夫人可不是好脾气的人,被她沾上,以后怕是不会清净了。” 云悦眉头皱得更紧了,“我得罪她了?没有吧。平时也就说过几句话,就是前头男人那儿,也没什么交集啊。更谈不上什么得罪不得罪的。” 孙氏惊讶地瞪大眼睛,“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 云悦一听就知道其中有事,“什么真不知道假不知道的。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别这样卖关子啊。” 第1235章 直接动刀子 孙氏见云悦是真的不知道,这才道,“太后之前是想将娘家侄女,就是孙欣容许给楚王的。” 可能是担心云悦不高兴,孙氏忙道,“那时候太后娘娘又不知道楚王心仪的是咱们珍珍啊。 要说太后娘娘是真心不错了。” 云悦明白孙氏话里的意思。 周荣登基后,孙琳其实跟周荣提过让孙家的女儿进宫为妃。 孙家可是周荣的母家,为他登基也是立过功劳的,要是孙家的女儿进宫为妃,就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周荣也不能薄待了人家。 可是周荣婉拒了,他把话也说得很清楚明白,“母后,表妹如果想进宫,朕会封她为妃,不过宠爱什么的就别想了。 朕的心里只有皇贵妃一人,容不下别人了。表妹在宫里受了冷待,可别见天找母后还有舅舅他们哭诉,说朕怎么怎么啊。” 周荣就是在给孙琳打预防针,你们要送人进宫为妃,只管送! 他好吃好喝养着,别的就别想了。 孙琳一听就放弃了,儿子都说得那么清楚明白了,孙家的女儿进宫后,肯定不会受宠,那还送姑娘进宫做什么? 孙琳也不舍得侄女进宫守活寡,那日子也太难过了。 罢了,还不如让侄女在外面选个好人家,有孙家和她这个太后在,侄女的日子不会差到哪儿去的。 周荣摆明不愿意宠孙家的女儿,太后也不支持,孙家只能歇了心思。 可除了周荣,孙琳还有一子周青啊! 后妃是没戏了,可孙家还能捞个王妃吧! 孙家人找孙琳一说,孙琳就动心了,亲上加亲这挺好。 可是没想到周青喜欢的是珍珍,孙琳都没机会跟周青提孙家姑娘的事,这事就夭折了。 孙琳很想得开,她是希望娘家好,但她更盼着儿子好,干脆就当没发生过这事。 本来这事就没摆在明面上,只是她和娘家嫂子说了几句而已。 可是孙琳看得开,不代表孙家能看得开! 他们孙家的姑娘哪儿就那么差了? 周荣看不上,周青也一样看不上。 尤其是王氏,她更是恨得牙根儿,孙欣容可是她的老来女,她年近四十才怀上的,而且怀孕期间都好好的,孕吐没有,也没有睡不好。 在王氏心里,孙欣容比她哪一个儿孙都重要呢! 女儿原本能当王妃的,没想到就这么被人截胡了。 王氏不恨死那才怪了。 反正她是皇帝的亲舅母,太后的亲嫂子,王氏什么都不怕! “楚王是最冤枉的了,他压根儿就不知道这事。”孙氏替周青说了一句话,她可是知道周青目前还没能得到程二郎的认可呢。 孙氏见云悦不说话,不禁有些急了,“你好歹说两句话啊。这么一直不说话,让我心里也惴惴的。” “说什么?”云悦挑眉。 “你有没有怪楚王?不会因为那位孙夫人的事,就不想将珍珍嫁给楚王吧。” 周青和珍珍的事毕竟还没定下来,因此孙氏将声音压得很低。 云悦淡淡道,“要说一点也不别扭难受,那是假的。” 这话很实在,要是云悦说什么,她压根儿没多想,孙氏才觉得假呢! “你该担心的不是我,而是我家那位大人啊。”最排斥周青的一直都是程二郎,可不是云悦。 “我跟程大人也算是认识那么多年了。我一直觉着程大人是个挺大气的人。这次他怎么就那么——”小心眼爱计较呢。 云悦笑了笑,“可能每个当岳父的都是如此吧。” 孙琳却道,“我家那个可不这样。” 云悦和孙琳对视一眼,两人都笑了。 云悦回去,就将这事跟程二郎说了。 瞒着也没什么意思,程二郎后面肯定会知道的,与其从别人嘴里听到不知扭曲成什么样的,还不如她说呢,起码不会添油加醋。 果然,程二郎听云悦说完,脸色倏地就黑了,“真是不省心!” 云悦笑着道,“不是我要帮楚王说话啊。可是说句公道话,就楚王那身份,爱慕他的女子不会少,想当楚王妃的女子也不会少。” 顿了顿,云悦又道,“你也别说就楚王会如此,换个人,如果他本身足够优秀,招了别的女人的爱慕,你会如何?” 程二郎对周青的别扭稍微散了点,这么说来周青也不是太差劲,但要说完全没别扭,那还是不可能的。 “总之这是他惹出来的麻烦,那就该由他来解决。若是连这么点事都解决不了,还想我将宝贝女儿嫁给他?做梦吧。” 在这一点上,云悦跟程二郎想的完全一致,重重点头,“嗯。这是必须的。” 这天,周青和珍珍一起回了程家,珍珍脸色有些发白,而周青的手臂受伤了,鲜血滴答滴答往下落。 珍珍忙吩咐下人去取她的药箱,帮周青处理伤口,然后上药包扎。 云悦见周青那伤口有些吓人,又让人去了宫里请太医。 周青要是出点什么事,那可不是说着笑的。 珍珍看着周青手臂上那道深深的伤口,眼眶红了,大颗大颗的泪珠子往下落,“都怪我。” 周青连忙安抚,“不怪你。要怪也是怪我,是我连累了你。” 周青和珍珍双目对视间,数不清的情谊在流转荡漾,周围也冒着粉红的小泡泡,这时,云悦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生生打破了一切。 “王爷,是谁刺杀你的?”等周青的伤口处理好了,云悦才开口问道。 周青面露尴尬,起身,打算对云悦俯身一拜,却被拦住,“王爷还受着伤呢,可别乱动,免得伤口裂开。” 事情再难以启齿,周青也只能说了。 伤了周青的人是孙欣容,而孙欣容想伤的人不是周青,而是珍珍,她想毁了珍珍的容。 周青是为了保护珍珍,生生用手臂替珍珍挡了。 周青很是害怕忐忑,他真的怕孙欣容毁了他和珍珍的姻缘。 周青从未这么恨过一个人,可是这一次他是真的恨上了孙欣容,他到底欠了孙欣容什么了? 口口声声他是负心汉,珍珍是狐狸精。 呸! 周青敢对天发誓,他对孙欣容没有半点越矩,只将对方当成普通表妹,他们之间什么时候有男女情谊的?他这个当事人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云悦在听到是孙欣容伤了周青时,不由愣了,这当娘的有些偏激,这当女儿的就更偏激了。 王氏还只是动动嘴,孙欣容就直接动刀子了。 第1236章 毁容 周青怎么样,可以暂时放到一边去。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孙欣容。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下就敢手里拿着匕首,叫嚷着要毁了珍珍的容貌。 程二郎如果能忍了这样的事,那他的名字都可以倒过来写了! 周青跟程二郎的立场一样,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未来的妻子! 谁都不可以! 孙欣容的父亲,也就是太后孙琳的亲哥哥孙正洪知道了嫡幼女干的好事,眼前发黑,差点没晕过去。 王氏和孙欣容还在那叫嚷着他们可是皇帝的母家,太后也是他们孙家人,难道程家还能对他们怎么样不成? 孙正洪可没那么蠢,也没王氏和孙欣容两个那么单蠢,直接拉着孙欣容去了孙琳宫里。 孙琳这会儿对孙欣容十分不满,她对娘家有感情,但是娘家在她心里的地位,绝对是比不上她的亲儿子! “姑母,您答应过,会让我嫁给楚王表哥,让我成为楚王妃的!”孙欣容对孙琳不是不怨的,属于她的王妃之位就这么被人夺走了,她怎么能不恨不怨。 看着眼前被恨意扭曲的脸,孙琳眉头皱得紧紧的。 之前孙欣容在孙琳面前,从来都是乖巧懂事,哪怕性子有些骄纵,但也没这样戾气横生。 再说她何时亲口答应过一定会让孙欣容成为楚王妃?她只是赞同,但是从未明言过! 孙正洪见孙琳冷了脸,抬手就狠狠给了孙欣容一巴掌。 正满腔怨恨的孙欣容捂着被打的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孙正洪,他竟然打她!? 原以为打了孙欣容一巴掌,孙琳会有所动容,可是不曾想,孙琳连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孙正洪暗暗咬牙,对着孙欣容拳打脚踢,看那架势,完全是将人往死里打,是一点都没留情。 直到孙欣容被打得奄奄一息,连哼都哼不出来,孙琳才开口了,“别打了。”难道还真的要打死她不成? 孙正洪暗暗松了口气,这事总算过去了。 孙琳让孙正洪将孙欣容送去庄子,她再派个嬷嬷好好教她规矩,非要将她的脾气给磨平了不可。 孙正洪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这事在孙琳这里算是翻篇了,可在周青和程二郎这里翻不了! 程二郎一个大男人,年纪都够当孙欣容的父亲了,他不好直接找孙欣容算账,他就直接将矛头对准孙正洪。 孙家毕竟是孙琳的娘家,程二郎的打击范围不好太广,他就只针对孙正洪一家,反正他们一家小辫子不少,几乎可以说是一抓一个准。 周荣也生了孙欣容的气,可碍着太后的面子,不好处置,现在程二郎把刀递过来了,他当然不会错过。 因此孙正洪这一房这段日子颇有些狼狈。 周青这里也找上了周荣,直截了当地问,“皇兄,我未来王妃差点出事,我更是受了那么重的伤,难道就这么放过孙欣容了?” 其实周青手臂上的伤也不算太重,但这时候当然得将伤口往大了说。 周青也不愿意再称孙欣容为表妹了,那样恶毒的女人不配。 周荣看着眼里全是愤怒的周青,心下叹气,“那毕竟是咱们的母家,还有母后的面子在。 这些日子你未来岳父成天在朝上参大舅,朕可没偏向大舅啊,每次都秉公处理了。” 周青对此一点也不满意,“最该受惩罚的不是大舅,而是孙欣容。” “她不是被大舅打得很惨?听说到现在都起不了身。” “就这样?”周青当然也知道孙欣容的惨状,但他不满意。 周荣皱眉,“那毕竟是咱们的母家。” 周青眸光沉沉地看着周荣,好一会儿才道,“我就不信,如果孙欣容要伤害的人是皇贵妃,皇兄你也能如此。” 周荣一噎。 想一下要是孙欣容差点伤了宁婉,周荣整个人就不好了,他才懒得管什么表妹不表妹,舅家不舅家的,肯定要为心爱的女人出气,讨个公道不可。 想到这里,周荣心里的气散了不少,“你自个儿去找母后说。” 顿了顿,周荣又加了一句,“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周青听出了周荣的言下之意,那就是无论他要做什么,周荣都会替他兜着。 从周荣这里离开,周青就去找孙琳了。 对着亲生母亲,周青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将心里的想法说了,他不满孙欣容受到的惩罚那么轻。 “珍珍毕竟没出事,再说你表妹真的被你大舅打得很惨了。” “珍珍是没出事,可我出事了!难道在母后心里,我这个儿子还比不上您的侄女不成?” 周青对孙琳说的什么,珍珍没出事,孙欣容又挨了一顿打,那事情就可以过去的说法,十分膈应。 “你胡说什么呢?”孙琳对周青的话一样不满,“对母后来说,你皇兄和你是最要紧的。你表妹这次真的受到教训了,母后跟你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周青看着孙琳的眼神在渐渐变冷,可嘴上却道,“好,我信母后,也愿意给母后您一个面子。” 孙琳放心了。 周荣很快就知道了孙琳和周青的这番对话,他觉得自个儿母后真的是放心太早了,也真的太不了解她的亲生儿子了。 周荣都不太敢想以周青的性子到最后会做出什么事来。 转而一想,周青再怎么也不会把天给捅破了,这样就行了。 周青的确没有把天捅破,只是去见了孙欣容,然后将孙欣容的脸给毁了。 孙欣容脸上多了两道长长的疤痕,深可见骨,凡是看过的太医都说孙欣容的脸是彻底毁了,绝不可能恢复原样。 别说原样了,脸上只会留下狰狞可怕,跟蜈蚣似的疤痕。 孙正洪在看到孙欣容脸上那可怕的伤痕,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哪怕周青是王爷,孙正洪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这么害自己的女儿,他却一个字都不说,那以后他都没脸出门了!一出门,别人就要指着他的鼻子笑话了。 周荣在知道周青干的好事后,也不由愣了愣,他想过周青会闹大,唯一没想到他会那么狠。 再怎么也是表兄妹啊,还是有点情谊在的吧。 周荣当然不可能因为周青毁了孙欣容的容貌就重惩他,可明面上也不能太包庇他,毕竟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 程二郎倒是难得对周青改观,对云悦道,“为了珍珍,连亲表妹都下得了手。唔——我对他有些喜欢了。” “能讨到你一句喜欢可真是不容易。”云悦笑了笑道。 第1237章 活该,没事了 周荣为了保周青,也是颇费了一番力气。 孙正洪是太后孙琳的亲哥哥,皇帝周荣的亲舅舅。 周荣自从登基以来,一直颇为厚待孙家,因此孙家很有几分权势。 王氏把孙欣容当成命根子,现在孙欣容被周青毁了容貌,她是彻底恨上周青了,撺掇着娘家一起参周青。 还有孙家王家不少姻亲也跟着一起,最重要的是还有不少清流也站出来支持他们。 那些清流自然不是看孙家王家的面子,而是周青这件事做得太过了,亲手毁了一个姑娘的容貌。 有亲眼见过毁容后的孙欣容的清流,他们都忍不住面露不忍了。 惨!太惨了! 周荣听着那一个个义愤填膺地要他剥夺周青的亲王爵位,最低也要将周青降为郡王,还得把人送去宗人府闭门思过,时间起码也得是一年,当然了,如果时间能更长,那就最好不过了。 周荣不高兴了,这一个个的是不是忘记了,都是孙欣容先起了害人之心,他弟弟才出手的。 他的弟弟落在这些人的嘴里怎么就成了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了? 周荣当然不能由着别人欺负他弟弟,将那些要严惩周青的言论都压了下来。 在朝堂受了气的周荣,回了皇宫,就派人将周青召了过来。 一见到周青那张脸,周荣就生气,“你可真是行啊!” “我没错。” 周荣差点没被周青的话给噎死,“你还真是没错。朕只当你会狠狠整治孙欣容一番,可你怎么就亲手毁了她的容貌?” 容貌对姑娘家来说有多重要,那是毋庸置疑的,周荣也觉得周青做得太过了一点。 周青恨恨道,“她活该!” 一提起孙欣容,周青就满肚子火,也不想瞒着他最亲近的皇兄,将他见了孙欣容后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周青原先也没想过毁了孙欣容的容貌,他一个大男人还不至于这么对一个姑娘,更别提那人还是他的亲表妹。 周青就想着如果孙欣容能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他对孙欣容小惩大诫一番也就行了。 可周青想得很好,事情却完全没按照他想的一样进行。 孙欣容一见到周青就开始破口大骂。 孙欣容骂了很多很多人,骂的最多的就是周青和珍珍了。 周青懒得跟孙欣容计较,但是孙欣容骂珍珍就不行了。 尤其是孙欣容的嘴巴真的是比茅坑还臭!那些话真的是不堪入耳,听得人眉头直皱。 什么要找人报复珍珍,毁了珍珍的脸,让珍珍被千人骑,送珍珍去当军妓...... 周青的脸当时就黑了,他能听出孙欣容不只是嘴上厉害,而是她真的打算那么做。 别跟周青说什么,孙欣容只是嘴上说了,但是还什么都没做。 对周青而言,就得将所有的危险提前扼制! 周青当时是不能将孙欣容送男人,也不能将孙欣容送去当军妓,那就选个最轻的,将孙欣容的脸毁了。 虽然周青没有将孙欣容骂的那些话重复一遍,但就那含糊的言辞也足以令周荣不喜了,“她不是挺乖巧聪慧的,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蛮横恶毒了。” 周青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至极的话,“乖巧聪慧? 那是当着咱们的面罢了。您是皇上,母后是太后,我好歹是个王爷,她当着咱们的面,能不乖巧聪慧吗?” 周荣也觉得孙欣容被毁容是活该了,都挨了打,被送去了庄子,身边还有了个严厉嬷嬷,都到这份儿上了,居然还不老实一点,都不说认错了,你就老实一点会怎么样? 当着周青的面还在那儿大放厥词,满嘴喷粪,孙欣容不倒霉,那谁倒霉? “朝堂上那些参你的人,朕会为你压下来的。”知道孙欣容完全是自找后,周荣对孙欣容更是没有半点的同情了,更不想为此严惩周青了。 周青忙道,“我就知道皇兄疼我。” 周青脸上露出一点笑意,但很快就收了起来,“母后那儿很生气。见母后的时候,你可别露出这样子啊。”那不得把人气死啊。 “皇兄放心,我心里有数的。”顿了顿,周青继续说道,“皇兄,等我成亲后,我想带着王妃出去走走。” 周荣闻言,眉头当即皱得紧紧的,“是你的想法,还是那程姑娘的想法?” “我的。”周青没有片刻犹豫的声音响起,“皇兄也知道,我向来无拘无束惯了,早就想离开京城,去外面看看。之前一直没离开,是皇兄你——咳咳——现在一切都好了,我想出去了。” 周荣哪能听不出周青的话里的意思,那时周天齐性子大变,他被关进庄子,周青是担心他,所以才一直没有离开京城。 “母后怕是会舍不得你吧。”周荣倒是愿意放周青出去,但是孙琳怕是不会乐意。 这个问题在周荣这里完全不算问题,“出了孙欣容的事,母后怕是正生我的气呢。 我出去个一年半载,母后的气正好就能消了,这多好啊。” “你算得可真是好。”周青没好气地瞪了眼周青,“行了,别在朕这里杵着了。母后还一直等着你呢。 母后要是生气打你几下,你可不许躲啊。” 周青一口应了。 等去了慈宁宫,孙琳果然狠狠打了周青好几下。 周青太清楚怎么对付孙琳了,他也不辩解,只说他见了孙欣容后,她都说了什么恶毒的话诅咒他和孙琳。 周青可没撒谎,孙欣容的确诅咒他们了,对孙琳也是颇多怨言。 “儿子被诅咒,这当然不算什么。可是儿子不能忍受孙欣容诅咒母后您啊!” 孙琳半信半疑,“真的?” “儿子要是有一字不实,那就让儿子天打雷劈!”周青一脸正色。 孙琳这才信了周青。 孙琳觉得她太傻了,亏得她还觉得这次小儿子做得太过分了,太对不起娘家了。 现在她才知道她的愧疚不安,那都是错误的! 孙欣容活该被毁容啊! 谁给她的胆子诅咒她这个太后和周青这个王爷的? 凭这,别说是周青毁了孙欣容的容貌,就是直接要了孙欣容的命,那都是应当应分的!还有整个孙家也该被一起治罪。 周荣再面对朝臣,态度一下子强硬起来,直接揪着孙欣容对孙琳和周青不敬的罪名说事,不过念在周青冲动毁了孙欣容容貌的份儿上,就不治罪孙家了。 第1238章 大结局 几乎是周荣刚摆平了朝堂,周青后脚就亲自来程家提亲了。 周青先将所有闲杂人等都屏了出去,屋里只剩下了程二郎夫妇还有他,接着他就直接对着程二郎夫妇跪下。 程二郎和云悦都惊了。 云悦回过神,忙道,“王爷您先起来啊。” 程二郎更是伸手要去扶起周青,却被躲开,周青道,“此刻,还请两位别将我当什么王爷,只将我当成是要迎娶你们女儿的普通男人就行。” 程二郎也算是看出周青是不会起来了,干脆就收回了手,“王爷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周青抬头看着程二郎和云悦,“我知道两位都不放心将珍珍嫁给我,因为我是王爷,出生皇族,认为我以后会辜负珍珍,会纳妾。” 云悦问道,“王爷你不会吗?” 周青摇头,“不会。我这辈子只想娶到心爱的姑娘,跟她好好自己的小日子。 其实我最羡慕的人正是两位,你们二人真正做到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程大人你能做到的事,为什么就不相信我也能做到?” 程二郎很想说一句,你能跟我一样吗?你比得上我吗? 话虽然没说出口,但程二郎眼里透出的就是这么个意思。 “我知道无论我现在说得有多好听都没用。那两位就看我做的。” 周青这次来提亲,程二郎和云悦都没有立即答应。 “狡猾!他一个王爷都给咱们跪下了,这要是再不答应,别人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周青下跪的时候,虽然就他们三人,但难保会不传到周荣的耳朵里。 “珍珍不嫁给楚王,还能嫁给谁?现在京城谁不知道楚王冲冠一怒为红颜连亲表妹的脸都毁了。”云悦幽幽说道。 倒不是周青做事不讲究,而是孙欣容太不讲究了。 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下直接动手了,被不少人看到,然后—— 然后还用说吗?其他人又不是瞎子聋子。 周青和珍珍的事一下子就传开了。 “楚王如果真的当了咱们女婿,其实也挺不错的。 他对珍珍一心一意,又没什么王爷的架子。”否则也不可能对他们说跪就跪。 云悦早就想通了,很快就做好了心理工作,还反过来劝程二郎,“都到这份儿上了,再反对不同意也没用了。 不过一下子就答应,那当然不成。男人嘛,太轻易得到手的那就不珍惜了。” 一直到周青第三次登门求亲,程二郎才松口答应了。 可是婚期问题,双方又起了矛盾。 周青是巴不得婚期有多近就多近,程二郎则是恨不得有多远就多远,最起码也得定在两年后。 可惜周青是王爷,这婚期的事得交给钦天监决定。 本来王爷成亲,时间可快不了,一系列的礼仪整下来,起码也得个一年啊。 周青可不想再等那么久,干脆就找周荣给钦天监施压了。 周荣看着牛皮糖似的弟弟,头痛欲裂,处理什么糟心事,都没这个弟弟来的糟心。 最后被烦的没办法的周荣只能捏着鼻子召来了钦天监监正,示意他两个月后就是最好的良辰吉日。 “两个月后?”周青对此不是很满意,“一个月最好。” “太仓促了。”这次周荣也不站在周青一边了。 两个月就两个月吧,周青很快就想开了。 程二郎在知道这时间后,差点没气得鼻子都歪了。 云悦对两个月也不是很满意,可定都定下来了,只能去找珍珍说道,“你还小,起码得再过个两年怀孕。 你也知道女子太早怀孕生子,对身体不好。” 珍珍没有半点羞涩,爽快点头,“我知道。再说我跟王爷早就说好了,等成亲以后,是要出去走走的。没那么快的。” 云悦看着亭亭玉立,脸上爬了一抹动人红晕的女儿,心里不由感叹万千,“时间过得可真是快啊,不知不觉你都要嫁人了。” “娘,我就是嫁人了,也还是你的女儿啊。”珍珍挽着云悦的胳膊,靠在她的怀里,要嫁人了,最不舍的就是亲人了。 下聘那天,整个京城都轰动了,因为周青给的聘礼真的是十分丰厚,整整一百八十八抬,当唱出周青送的聘礼时,众人都惊了。 每一样都是好东西,而且还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好东西啊! “楚王这也太大手笔了。”程二郎都被周青豪横惊住了。 云悦挑眉,“里面大多好东西怕是楚王从皇上那儿要来的吧。” 还真被云悦说中了,周青这要成亲,更是不客气地从周荣的私库里掏了不少好东西。 周荣当时看到像被土匪洗劫了一遍的私库,气得眼前发黑,这个弟弟还是赶紧离开的好!否则他怕是会忍不住狠狠揍他一顿! 转眼就到了珍珍出嫁的日子。 看着满身珠翠,一身大红嫁衣的珍珍,云悦心里不由更加不舍了,她昨晚已经叮嘱了珍珍很多很多,像是恨不得把一辈子的事都交代好。 可到了珍珍出嫁,云悦又觉得自己还有很多很多的话要叮嘱,最后云悦只握着珍珍的手拍了拍,说道,“以后好好跟王爷过日子。记住,父母不能陪伴你一辈子,儿女终要成家,只有丈夫才是能陪伴你一生的人。丈夫才是你一生最亲密的人。” 珍珍眼里含着热泪,想哭,却又不敢,免得将好不容易画好的妆容给哭没了。 盛大的婚礼,足以让京城人津津乐道好些日子。 程二郎看着那处处挂着大红缎子的家,心里的滋味儿真是别提了,“还是生儿子好。” 云悦本来还满心惆怅,听到程二郎的话,不由笑了,“是啊,儿子好。儿子是往家里娶人。女儿是要嫁出去的。” 嫁女儿就伤心难过。 程二郎握住云悦的手,对着她温柔一笑,“你最好。” 云悦对珍珍说的那番话,程二郎也知道了。 能陪伴自己一生的人还是妻子啊,只有妻子才是他最亲密的人,不会离开他的人。 程二郎看着云悦,他们以后还有很长的日子,只盼余生皆能有你相伴。 云悦也反握住程二郎的手,笑容更加温柔了几分。 第1239章 宁婉X周荣 宁婉觉得自己是一个很有福气的人,她是国公府的女儿,还是嫡女,不是庶女,更是嫡长女。 一般嫡长但凡是占了一个,那就十分了不得,更别提两样都占了。 可是宁婉在国公府的日子也不是处处顺心,最大的烦恼就是母亲纪雪晴没能给她生个弟弟。 当然,这个烦恼对宁婉来说不是很大,可对纪雪晴而言则是比天还要大的事情了。 一般人都不会记得自己三岁时候发生的事,可宁婉不一样,她早慧,对三岁时候发生的事,她还是记得有印象的。 二妹宁柔出生后,母亲纪雪晴偷偷在月子里就哭了好几次,不停对着身边的嬷嬷哭诉她没用,没能生出儿子。 宁婉当时还小,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纪雪晴,不过那时候她连三岁都还不到,只是对此依稀有点印象。 记得最多的就是纪雪晴的哭声了。 比起宁柔,宁婉更为受宠,她是嫡长女,再加上父亲更看重她,母亲纪雪晴虽然也盼着她是儿子,但对她这个第一个女儿也算喜欢。 宁柔就惨了,她的出生让纪雪晴生儿子的美梦破碎,因此纪雪晴对她就淡淡的。 好在宁远对宁柔不错。 宁婉自己对宁柔也是挺照顾的,她的亲妹妹,她当然要好好照顾了。 后来纪雪晴又怀上第三胎了。 宁婉那时大了,记忆更好了,很清楚记得纪雪晴那时候是怎么温柔地抚摸着肚子,眼里的慈爱几乎能化为实质溢出来。 宁婉知道纪雪晴为什么会这样,因为纪雪晴以为自己肚子里的怀的是儿子。 纪雪晴怀第三胎的时候,喜欢吃酸的,还请了许多江南有名的大夫诊了脉,每一个都说她肚子里怀的一定是儿子。 纪雪晴更是时不时拉着她和宁柔,让她们以后好好疼爱弟弟。 宁婉觉得多个弟弟倒是不错,以后就不用再听母亲哭诉了,再说小小年纪的她在那时候就很清楚地知道,有个一母所出的弟弟的话,日子的确能好过不少。 宁婉就是担心宁柔心里会不舒服,好在这个二妹心宽,根本没将纪雪晴的偏心放在心上。 可惜母亲纪雪晴真的没有生儿子的命,第三胎仍然是女儿。 宁婉当时从父亲宁远的眼里看到了深切的失望,更糟糕的是纪雪晴生产的间隔实在是太短,根本没将身子养好,第三胎又生得艰难,她以后怕是不可能再生了。 宁婉永远不会忘记醒过来的纪雪晴疯了似的抱起才出生没多久的女儿,竟然打算将人摔在地上。 那么小的婴儿,若是真的被那么摔在地上,怕是必死无疑。 那一次,宁远动了大气,狠狠落了纪雪晴的面子,又派了他身边的老嬷嬷亲自照顾小女儿。 没几天,纪雪晴就清醒过来了,宁婉知道她后悔了,但她仍然无法喜欢她的小女儿。 如果宁柔出生的时候,纪雪晴只是失望,那么小女儿的出生,真的是让纪雪晴一点希望都不剩下了。 纪雪晴亲自给小女儿取了名字,叫宁怜。 宁婉知道怜不是怜惜怜爱的意思,而是可怜。 纪雪晴觉得自己可怜,这辈子只能有女儿,不能有儿子;宁怜也一样可怜,她注定得不到多少母爱,父爱也一样得不到多少。 因为这时候宁远纳了妾,这么说也不正确。 宁远本就有妾,不过只是普通的通房,没有正儿八经的姨娘。 这次进门的可是姨娘,可是良妾,她姓刘。 宁婉去见过刘姨娘,长相不是绝美,但是气质温婉,给人很舒服的感觉。 刘姨娘真的挺争气的,进门没多久,就生了儿子。 刘姨娘怀孕期间,纪雪晴不是没想过下手,她还动手了,可是被宁远发现了。 宁婉不担心宁远会休了母亲,她知道宁远不会的。 她的父亲没那么狠心,再说还有她们姐妹三个呢。 可是母亲在父亲心里的地位就更低了,简直可以说是没剩下多少了。 生不出儿子,又不得到丈夫宠爱的纪雪晴就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娘家身上。 宁婉对外家的感情其实真的没多深,只能说是平平。 纪家原本是大户人家,否则纪雪晴也不可能嫁给宁远。 可惜自从她的外祖父去世,纪家自此一落千丈,她的两个舅舅都没什么大本事支撑门户,反而还要靠着纪雪晴帮衬。 宁远对纪家也就那样,能帮的,他会伸手帮一把,可再多的就别想了。 纪雪晴不能生儿子了,纪家就给纪雪晴献策,让纪家其她的姑娘帮她生,这样才能巩固她的地位。 当时她们商量的时候,都没避着宁婉,因此宁婉全都知道了。 宁婉对她的外家实在是非常无语,这么愚蠢的主意都想得到,难怪纪家越混越差。 其实这主意也不能说太糟糕,可具体问题得具体分析啊! 她爹是什么人?宁婉敢说他爹对这种事厌恶至极,别说发生了,光想想,她爹都觉得恶心。 毕竟是亲生母亲,宁婉还是盼着她好的,于是就开口劝了一句。 果不其然,宁婉被骂了。 宁婉转身就将这事跟宁远说了。 后面的事,当然就不用宁婉插手了,完美解决了。 至于宁远是怎么解决的,宁婉就不知道了,也不想知道。 这件事后,纪雪晴对宁婉也淡了一点。 宁婉倒是不怎么在意,淡就淡吧,要事事按母亲的心意去做,她做不到。 在宁婉十岁时,纪家的一个表哥,叫什么来着,宁婉不记得了。 因为纪家的表兄弟姐妹什么的,还真是不少,宁婉有些只见过,却没跟他们多接触。 那纪家的表哥只大他两岁,可一双眼睛却透着淫邪,听说他屋子里的丫鬟都有被他收用过的。 一个十二岁的男人,不,十二岁还不算男人吧,居然就尝了男女情事。 真是想想就让人恶心。 更让宁婉恶心的是那纪家表哥竟然还将主意打到了她身上,说什么等她及笄以后,就娶她为妻。 宁婉当时转身就走了,连话都没跟那纪家表哥多说一句。 宁婉深知这事去找纪雪晴没用,母亲才不会为她出头,那当然就是去找有用的人——父亲宁远了! 第1240章 宁婉X周荣2 宁远当然没有让宁婉失望,那个纪家表哥被修理得非常惨! 而且那纪家表哥离开江南了,听说是去陵城从军了。 陵城的条件多艰苦啊,那纪家表哥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就他那样的,去陵城参军,八成就是去送命的。 宁婉正高兴呢,纪雪晴就来骂她了。 纪雪晴气宁婉略过她,将这件事直接告诉了宁远,这是没将她这个母亲放在眼里! 还有宁婉小小年纪,就害了自己的亲表哥,这是恶毒! 一般十岁的小姑娘被母亲这么骂的话,相信一定会很难受痛苦,说不定还会哭出来。 可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在宁婉身上。 有时候宁婉觉得自己的母亲纪雪晴挺可笑的。 这件事是她的错吗?那不知所谓的纪家表哥居然敢调戏她——堂堂的侯府嫡长女! 纪雪晴怎么不去骂她的娘家侄子?反而来骂她? 宁婉心里不屑,但她不会跟纪雪晴吵,没那必要。 吵什么?吵不出什么结果的,说不定还会被母亲骂得更狠。 宁婉知道自己的母亲其实是个很有才华的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四书五经学得也不比一般男儿差。 若是纪雪晴是男子,说不定还能考取功名。 可是这样有才华的母亲,在生不出儿子后,变得如此偏激,又将父亲推开,这值得吗?这真的是一个聪明人该做的事情吗? 宁婉挨了纪雪晴的骂后,倒是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那就是得提醒一下宁远,让纪雪晴千万别有机会把宁柔和宁怜嫁去纪家。 纪家是越来越落魄了,底下的儿孙也没有什么出众的,她的妹妹怎么能嫁进纪家这样的泥坑呢? 不止宁婉不愿意,宁远也一样不愿意,他很郑重地去找了纪雪晴说这件事。 自此纪雪晴对宁婉就更冷了,不过明面上她们还是感情极好的母女,总不能让外人看笑话不是。 后来她又大了一点,宁远就跟他们三姐妹说,早在她们没出生的时候,就给她们看好了一桩亲事,要从她们三姐妹中选一个嫁给程二郎的二儿子福儿。 对程二郎,宁婉不算陌生,父亲的好友啊! 尽管一直没见过人,但是父亲总是会提起他,他们之间的书信往来还是挺频繁的。 宁婉当时对嫁给什么福儿,没什么感觉,因为没见过人,实在是产生不了什么想法。 不止是她,就连宁柔和宁怜也一样。 后来虽然还是没见到那福儿,不过倒是见到了父亲的挚交好友程二郎,以及他的夫人云悦。 说实话,宁婉对程二郎和云悦还是挺好奇的。 程二郎要说身份地位也不低了,可他却守着自己的夫人过日子。 在没见到云悦前,宁婉一直以为云悦一定是个国色天香的绝色美人,否则哪有本事将男人牢牢掌握在手掌心呢? 可见到云悦后,宁婉才知道她错了,云悦长得倒不是丑,可离国色天香的大美人那真的是差得太多了,只能说是容貌上乘,是个美人。 这样一个女人是靠什么将男人抓得牢牢的呢?宁婉一时间找不到答案。 程二郎和云悦也没在他们府邸留多久,他们还要赶路离开。 可就那么几天功夫,她亲娘纪雪晴也不消停,继续为她的娘家掏心掏肺,结果自然是没讨到什么好。 有必要吗? 费了那么多心血功夫才盼来了儿子,为什么不把心放在儿子身上,还一心念着娘家,不惜为此触怒父亲。 宁婉真心觉得她这母亲太傻了,走的是昏头得不能再昏头的一步。 说起亲弟弟长寿,宁婉是真心有些心疼他,瘦瘦弱弱,哪怕她不太懂医,也清楚弟弟怕是很难养大。 宁婉都数不清自从弟弟出生后,听到他病危了多少次,几次三番从鬼门关前被拉了回来。 后来还是医神兰远庭出手,才让弟弟长寿的情况好了一点,但弟弟仍然只有不到二十的寿命,以及无法留下子嗣。 这时候又涉及到一个问题了,那就是爵位。 长寿是嫡子,但他身体太差,根本无法成为世子。 刘姨娘生的长寿是庶长子,身体康健,光这一条真是不知道甩了长寿多远。 宁婉就看着纪雪晴跟疯了似的想让长寿当世子,这除了是她的执念,更多的怕还是为了纪家吧。 只要长寿当了世子,作为外家的纪家想来也能得到不少的好处。 宁婉每次看着纪雪晴那疯魔的样子,心里总是忍不住怀疑,她娘这一辈子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娘家活吗?值得吗? 值不值得的,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反正她的母亲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回不了头了。 宁婉倒是对二妹宁柔挺刮目相看的,平时这二妹只对吃感兴趣,成天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没想到她停疼爱长寿。 长寿其实不想当世子,但被纪雪晴逼着,他就只能乖乖听话。 宁柔希望长寿勇敢对宁远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不想当世子就不当,想出去走走看看,那就去做。 可是长寿拒绝了,这让宁柔很失落。 宁婉对这个结果一点也不意外,她的弟弟当然会拒绝。 她的亲弟弟是拒绝不了母亲的。 自从长寿出生,纪雪晴就把一颗心全都扑在了长寿的身上,为了生长寿,为了照顾长寿,累得自己的身子也垮了。 长寿真的是个很好的孩子,懂得感恩,又善良,他知道母亲想让他当世子,他不忍心母亲失望。 只要母亲想,那他就去做。 对了,后来宁柔好几次问她,明知道长寿不想当世子,为什么不成全他。 宁婉一直没正面回答过宁柔,为什么不成全长寿,理由很简单啊,因为纪雪晴不会同意的。 而纪雪晴就是压在长寿身上的一座大山,可那座大山如果消失了,长寿也活不下去了。 长寿这一生真的太可悲了,可能当了世子,他会高兴一点,因为这就完成了纪雪晴的心愿,他身上的大山也能移除,起码能移除一半吧。 这些就不用告诉宁柔了,本就是无解的,除非他们的那个母亲死了。 不,就是死了,长寿怕是也要为母亲完成心愿,否则他就是死也闭不上眼。 所以长寿必须得当世子啊。 第1241章 宁婉X周荣3 明康帝登基了,宁远因为拥立新皇登基,立了大功,从侯爷升为了国公。 宁婉的身份也水涨船高,从侯府嫡女成为了国公嫡女。 时间匆匆而过,宁婉转眼就成了大姑娘。 这几年里,也不是风平浪静,什么事都没发生。 那是绝不可能的。 纪雪晴想要长寿当世子,而宁远想让庶长子延嗣当世子,这就是矛盾。 有了矛盾,那就会起冲突,多正常的事啊。 要说最干脆的法子就是直接弄死延嗣,可惜纪雪晴没那本事,因为她之前动过手,失败了。 如果再次动手,如果能得手,那当然好,可一旦失败,纪雪晴就是不被休,也会被关起来。 从此纪雪晴就只能当个有名无实的国公夫人了,那可不是纪雪晴想的。 再说延嗣就是真的死了,对纪雪晴来说未必是好事。 因为宁远除了延嗣以外,可还有别的庶子。 除非将宁远所有的庶子都杀光,只剩下长寿一个。 不过这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想了也是白想。 下死手的事不能做,可一些小算计那就无伤大雅了。 比如纪雪晴经常会在刘姨娘给她请安的时候,刁难她,让她多跪一会儿,或者以柳姨娘对她不敬为由,让她出去跪,还是在大太阳底下跪着。 有一次,太阳实在是太大了,刘姨娘在外生生跪晕了过去。 宁远一般不怎么插手后宅的事,可刘姨娘在请安的时候生生跪到晕倒,这件事让他不能不管。 宁远就来找纪雪晴了。 纪雪晴当时连眉头都没动一下,理直气壮道,“国公爷难道要宠妾灭妻不成? 我是正妻,府里的妾室对我不敬,我让她出去跪跪,这难道也是错?” “刘姨娘对你不敬?她怎么对你不敬了?”宁远一点也不信纪雪晴的话。 纪雪晴的下人还有刘姨娘的下人不能当证人,那样会有失偏颇,于是纪雪晴干脆就将宁婉拉出来当证人了。 面对着宁远探寻的目光,宁婉当然是——选择站在纪雪晴一边了,她不可能为了刘姨娘而选择背叛纪雪晴。 在外人看来刘姨娘和延嗣两个很可怜,被纪雪晴这样恶毒的人折磨。 可宁婉对他们没有多少同情心,立场不同,注定是要走在对立面的。 宁婉对睁着眼睛说瞎话是半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张口就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下刘姨娘是如何对纪雪晴不敬的。 比如刘姨娘在给纪雪晴敬茶时,目露挑衅不屑,还故意将热茶端给纪雪晴。 明明只是芝麻绿豆的小事,从宁婉的嘴里说出来,不知情的还真当刘姨娘这个妾室是如何对纪雪晴这个主母不敬呢。 当然宁远也不是傻子,就这么信了宁婉的一面之词。 有了这次的事,纪雪晴也不敢做得太过了,可是小绊子还是没少下。 宁婉就这么冷眼旁观着,没劝过,因为清楚劝不了。 也没给刘姨娘和延嗣解围过,因为更没有这个必要。 宁婉长成了大姑娘,她的二妹宁柔也不小了,她们姐妹也就相差不到两岁。 父亲宁远要带着她们姐妹三人还有刘姨娘母子去京城。 宁远将她们姐妹三个召到跟前,说了会将她们三个中的一个许给福儿的事。 宁婉对这没什么感觉,因为从未见过那福儿,不知他是什么样的人,没感觉同样也没有什么期待。 纪雪晴很想带着长寿一起去京城,因为她不傻,深知宁远这次去京城除了要敲定跟程家结亲的事,更重要的就是国公府立世子的事。 如果他们母子不能跟着一起去京城,那就会落人一步。 一步之差就可能会落后许多,这绝不是纪雪晴想看到的。 可纪雪晴也只能想想了,她去不了京城,长寿也去不了。 就长寿那病恹恹的身子,真让他长途跋涉去京城,那不等于是要了他的命。 纪雪晴的身子这些年也差了许多,不过勉强还是赶得了路,但她也不能去京城,因为不能离开长寿! 纪雪晴太怕了,只要长寿离了她的眼皮子底下,她就怕长寿会出事,很有可能就那么没了,她赌不起。 只有人活着,才能说以后未来。 宁婉就这么被纪雪晴喊到跟前。 宁婉觉得挺可笑的,主要是纪雪晴的表情在她看来,真的是挺可笑的。 为什么说可笑呢? 自从纪家表哥被宁远打发去了陵城,她们母女的感情就一落千丈,说是母女,其实跟陌生人也没什么两样。 当然在外人眼里,她们就是亲亲热热的好母女了,谁都当她们的感情极好,当然,这全部都是假象。 在外人面前,宁婉会装,同样的,纪雪晴也会装。 宁婉有时候都不能不感叹,她们真不愧是母女,所以都那么能装,会做戏。 不过宁婉觉得她比纪雪晴更胜一筹啊! 哪怕没外人在,她都能装出一副孝顺女儿的模样,好像她跟纪雪晴之间从来没有任何的龃龉龌龊,一直是一对亲亲热热的母女。 在这方面,纪雪晴就差劲多了,当着外人的面,她还能装一装,可外人不在了,她就装不了了。 看看纪雪晴的表情多么的僵硬,想扯出慈爱的笑容,却怎么都扯不出,就像是最拙劣的画手生生画上去的一样。 宁婉都不想再多看一眼,低头喝茶去了,看得眼睛难受! 给纪雪晴一个台阶下什么,宁婉是想都没想过,纪雪晴尴尬难受,她不尴尬也不难受啊。 不知过去多久,纪雪晴才摆出了慈爱的表情,开始关心起宁婉。 因为纪雪晴平时真的是不怎么关注宁婉,对宁婉平时喜欢吃什么穿什么都不太了解,所谓的关心听着真是干巴巴的。 宁婉像是没听出来,总之纪雪晴问一句,她就乖巧地回答一句。 这么一番母慈女孝以后,纪雪晴终于步入了正题,说起了正事。 “婉儿,你爹心里就只有刘姨娘母子了,咱们这些人在他眼里真是什么都不算了。” 宁婉深感这样的纪雪晴瞧着真的是要顺眼多了,不由更打起了几分精神。 纪雪晴却错理解为宁婉跟她的想法一致,她们母女是站在统一战线的。 “你弟弟身体不好,娘要照顾他,不能跟着一起去京城。 你是个聪明人,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吧。你记住了,只有你弟弟好了,咱们所有人才能好。” 第1242章 宁婉X周荣4 没等到宁婉的回答,纪雪晴眼里流出淡淡的不喜,但她也没气馁,继续说道,“婉儿,娘知道你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程尚书的次子怕是还入不了你的眼吧。” “他不止是程尚书的次子啊,他还会是个伯爷,甚至是侯爷。 当个正儿八经的伯夫人或者侯夫人,这难道不好吗?多少人在我这年纪能有那么高的身份呢?我不该动心吗?”宁婉终于开口了。 纪雪晴深深看着宁婉,“对一般女人来说是这样。可你不是。 你是我生的,我了解你。婉儿你是个非常有野心的人,可能你的野心比男人还大。不过就算我是你娘,也不清楚你的野心到底有多大。” 这一刻,宁婉不能不说她真的感觉到纪雪晴是她的亲娘了,真了解她啊,她就是有野心。 女人的野心该怎么实现呢? 这里是男人的天下,男人可以考科举然后当官,男人可以上战场杀敌当将军,封妻荫子。 对了,的确是有女人上战场杀敌当女将军的,就一个毛欣兰。 宁婉不认为她能成为第二个毛欣兰,她的武艺平平,俗称花拳绣腿,摆着好看,学着玩儿的。 宁婉对上阵杀敌什么的,更是没有半点兴趣。 考科举—— 这条路宁婉也走不了,她一个女人能背着父亲去考科举吗?只要一起这个心,怕是就会被拍死。 因此想靠自己闯出一番事业,实现自己的野心,真的是太难太难了。 既然靠自己很难,那就不如靠男人吧。 宁婉得承认,她曾经想过嫁给福儿会怎么样。 福儿的爹娘一辈子只有彼此,福儿是不是也会跟他亲爹一样一辈子只有一个女人呢? 对此宁婉不确定也不清楚。 都说虎父无犬子,可子跟父毕竟是不同的两个人,不可能完全一样的。 宁婉不愿意去赌。 再说就是福儿真的跟程尚书一样,一生只有一个女人,那又如何? 日子太平淡了,一眼就能望到头。 这样的日子是她想要的吗? 宁婉很清楚她的答案是什么,当然不是! 她有野心,想当人上人。 至于当了人上人以后,想做什么,宁婉不知道。 可她现在还没成为人上人,因此先当上人上人了再说。 人上人啊,还有比嫁进皇家更快的法子吗? 没有了! 因此宁婉的目标是嫁进皇家,只是目前还没有确定最好的人选。 这些想法只有宁婉自己一个人知道,她从来没有跟第二个人说起过,没有那个必要啊。 “你这样美丽聪慧又有野心的女子,程尚书的次子是配不上你的。 你二妹和三妹倒是合适。她们无论哪个嫁进程家,都差不多吧。不过你要提醒她们,别忘记自己是谁的女儿,别忘了长寿才是她们的亲弟弟。” 宁婉看向纪雪晴,这个母亲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是够响的。 “婉儿,京城才更适合你。娘相信你在天子脚下,一定能做得更为优秀出色的。娘一直都相信你。”纪雪晴看着宁婉的眼神是火热的,又含着可惜,这样聪慧有野心的孩子,为什么不是个男孩儿呢? 宁婉如果是男孩儿,她纪雪晴这一辈子就没什么好遗憾的了。更不用殚心竭虑到这份儿上啊。 宁婉对纪雪晴的目光是熟悉的,因为这些年见过太多太多次了,有时候她自己也可惜为什么不是男儿身,那么她能走的路就多多了。 可是后来宁婉很快就想通了,想这么多做什么,她就算是个女子,也一样能实现自己的野心。 离开前,宁婉还收到了纪雪晴亲手做的一件衣裳,上面的花纹是淡雅的兰花。 料子是江南新出的最好的绸缎料子,绣工精湛,兰花栩栩如生。 宁婉看着那件衣裳,却冷笑出声。 宁婉可不信这衣裳是纪雪晴亲手做的。 纪雪晴都多少年没碰过针线了?这么好的绣工,比起江南干了十多年的绣女都不差了。 纪雪晴这些年忙着对付刘姨娘和延嗣,想着怎么让长寿当世子,她能有那功夫慢慢钻研绣活儿? 打死宁婉都不信,当然没打死就更不信了。 还有这衣裳上的兰花图案,更是让宁婉不喜。 兰花啊,空谷幽兰,淡雅迷人。 可惜,宁婉不喜欢兰花。 曾经宁婉是喜欢兰花的,可什么时候不喜欢的呢? 宁婉皱着眉,她想不起来了。 兰花为何要躲在空谷中,为何不在众人跟前盛放,鲜艳灿烂夺目,这难道不好吗? 是的,宁婉现在爱的就是鲜艳灿烂,哪怕鲜艳灿烂只有一瞬间,那也够了。 还有比花中之王牡丹更为鲜艳灿烂的花朵吗? 没有了,宁婉最爱的是牡丹,可惜她那所谓的好母亲竟然对此一无所知。 宁婉盯着那件衣裳,久久回不过神,最后只是冷冷地吩咐贴身丫鬟将衣裳给烧了,一丝灰都别留下。 “姑娘真的要将衣裳烧了?这可是夫人亲手为您做的,是——” “我说烧了,听不懂吗?”宁婉很不喜欢别人质疑她的话。 贴身丫鬟知道宁婉的脾气,应了一声,拿起衣服就打算去烧了。 宁婉看着贴身丫鬟离去的背影,她忽然明了,她想起来了,她的野心是怎么来的。 她的父亲宁远是国公府的主人,甚至称得上是国公府的天。 他父亲对国公府里所有人都有生杀予夺的权力,一句话,就能让她母亲一无所有,一句话又能让人欣喜若狂。 这样的宁远,是宁婉从小看到大的。 好羡慕,真的好羡慕好羡慕啊。 为什么她宁婉不能跟父亲宁远一样,只要她的一句话,就能决定其他人的命运,所有人都要小心翼翼揣摩她的想法,为了猜到她的心而费尽心思。 想一想,这种感觉多美妙啊! 可要做到真的太难了。 皇家,嫁进皇家只是第一步,还得成为皇家里最有权势的女人,那才算真正美满了。 宁婉没有比此刻更加清醒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在去京城的路上,宁婉的心情无比好,惹得宁柔和宁怜纷纷侧目。 宁柔都忍不住私下里问宁婉,心情为什么那么好。 “咱们身为女儿家,难得有出远门的机会。能去天子脚下的京城看看,这难道不值得高兴吗?”宁婉当然不会将她真正高兴的原因告诉别人,她谁都不会告诉。 第1243章 宁婉X周荣5 没到京城前,宁远曾经单独找宁婉说过一次话。 宁婉这才知道原来她的父亲也是了解她的,他知道自己有野心,也没想过将她许配给福儿。 只是宁远对她野心的定义不高,他会为自己选个比程家更高的门第。 宁婉当时只是很平静地听着,不过面上自然是表现出了一副娇羞的模样。 果然她的父亲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就让她离开了。 转身的刹那,宁婉脸上的娇羞消失得一干二净,眼神平静无波,父亲啊父亲,你太不了解我了,也太低看我了。 果然有权势,自以为能掌控别人的人,都喜欢犯一个错误,那就是容易低看对方。 宁远对她正是如此。 宁远以为他是她的父亲,她从小又听话懂事,只要他开了口,自己就一定会听。 这一刻,宁婉心里的野心更盛,终有一日,她会比她的父亲还有权势,真正做到说一不二。 到了京城,宁婉去了程家以后,不否认,她挺羡慕程家这一家子的。 他们才像是真正的亲人,跟他们说话会很开心很舒服,那种家人间淡淡的温馨,宁婉从小到大都没得到过多少。 甚至她得到的那点温馨,有时候更像是梦里发生的,一点都不真切。 羡慕也就是一闪而过,宁婉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她要权势,要说一不二,这种温馨的日子不适合她。 因此在去程家后,宁婉就故意在饭桌上扫兴,对着云悦,也露出了几分希望程家能帮长寿当世子的态度。 果然,程家再也没有将她作为儿媳考虑,这样挺好。 说起福儿,宁婉真觉得她跟二妹宁柔很配,真是再难找到那么相配的人了。 一样爱吃,一样的不拘小节,两人在一起,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一样。 至于三妹宁怜,还是跟刺猬似的,恨不得把靠近她的人通通扎个遍,她心里才舒坦。 倒是福儿后面的成就有些超乎宁婉的意料,他居然连中六元了,成了大晋自建朝以来第一个六元。 宁婉也就是那么惊讶了一会儿,很快就将这事放下了。 宁婉特地注意了一下宁柔的表情,见她眼里含笑,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不由笑着收回目光。 可宁怜就有些让宁婉放心不下了,福儿这一高中六元,宁怜似乎也起了点心思。 宁婉不怎么担心宁怜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错事。 再怎么她们都是国公府的嫡女,有属于自己的骄傲,这一点是绝不会改变的。 可是宁怜的做法还是有些超乎了宁婉的预料,她居然跑去跟福儿示爱?这做的就够出格了。 对宁怜,宁婉的想法和宁远不谋而合,她三妹只适合低嫁,这样才能有好日子过。 好在这三妹钻了一番牛角尖,就自己走出来了。 果然她的妹妹就是表面上瞧着傻乎乎的,可骨子里还是个聪明人。 也就是这时候,宁婉确定了自己的目标,不是别人,正是被立为太孙的周荣。 宁婉也是费了一番功夫,综合考虑,才选定了周荣。 明康帝年老,后宫的妃嫔又不少,她贸然进去,绝对讨不了什么好。 再说明康帝的目标太大,宁婉不好动手,一动就会被宁远发现。 接着就是太子周天齐了,可太子妃已立,还有两个嫡子,地位稳固。 就是真的当了周天齐的女人,她又能得到什么呢? 算来算去,也就只有周荣最合适了。 娶了太孙妃又如何?可太孙妃无子啊!他们感情也就一般,这就是她宁婉的机会。 而且她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周荣,这就得感谢三公主了。 三公主可是周荣的亲姑姑,她的丈夫祥儿是周荣的伴读。 宁婉借着宁家跟程家关系不错,倒是能经常去找三公主说话。 怎么形容三公主呢—— 宁婉真的没想到堂堂的公主,性子竟能如此单纯,也不是说完全没心眼,但是那心眼实在是不多。 宁婉很轻松地就从三公主的嘴里套出了不少信息。 于是就有了周荣以为的此生最幸福的偶遇。 那是宁婉几番分析,确定周荣最喜欢的是什么样的女子,她就用最美最合适的样子出现在周荣的面前。 不能不说,那效果真的是很不错,她成功了,甚至可以称得上是非常成功。 第一次的见面是成功的,后面宁婉就给周荣织了一张网,她要将周荣一点一点地抓住,在他都没有察觉的时候,将人完全掌握在手心里。 这很难,因为周荣不是傻子,作为皇位名正言顺的第三代继承人,他虽然没经历过什么挫折磨难,但也是被悉心教导的,他不傻。 怎么才能得到别人的真心呢? 宁婉觉得这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 那就是用真心换真心。 要得到周荣的真心,宁婉就得先把自己的心送出去,但是又不能将心全都送出去,否则她就输了。 这个度其实是很难掌控的。 宁婉也是第一次做这事,说实话,做起来还真是不太熟练。 好在结果是好的,周荣爱上了她,有些对她着迷了。 时候差不多了,宁婉就将她和周荣的事让宁远知道了。 看到宁远那震惊气愤又含着心疼的眼神,宁婉一时间有些受不住,她倒宁可父亲狠狠打她一巴掌,也好过这么看着她。 后面跟父亲谈判,那让宁婉心里舒坦多了。 这就对了,这才正常啊! 宁婉觉得她真的是一个冷情的人,对家人的确有感情,但是真的不多。 每当家人要跟她提所谓的亲情感情,少许的亲情,她会觉得很舒服很正常。 可一旦多了,宁婉就会觉得别扭。 可能她真的是一个很古怪的人吧。 总之一切都按照她想的一样进行,长寿能当世子了,她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说得到还有些早,但起码往前垮了一大步。 二妹宁柔很是伤心地问她,“大姐,你选的这条路不好走,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后悔? 不,她永远都不会后悔的。 如果后悔了,那就不是她宁婉了。 要么自此当人上人,手里掌握滔天权力;要么就粉身碎骨,不得好死。 她宁婉就是这样极端的性子,没有退一步,让一步的说法。 这就是她宁婉! 第1244章 宁婉X周荣6 进了东宫以后,日子还真不怎么好过。 她是侧妃,说好听了是侧妃,可说白了,不还是一个妾吗?头顶还有正妻太孙妃赵氏压着呢! 论家世,宁婉跟赵氏称得上是半斤八两;容貌才情什么的,其实赵氏也没比她差多少。 如果赵氏真的十分不堪,明康帝和周天齐也不可能选她当太孙妃了不是。 只是有种人,真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赵氏正是这样。 嫁进东宫没多久,宁婉就发现赵氏虽然长了一张聪明人的面孔,可实际上,她真的不怎么聪明,甚至称得上是愚蠢了。 自从嫁进东宫后,周荣真的很宠她,她算是东宫里最得宠的女人了。 见自己得宠,赵氏就坐不住了,早晨请安的时候给她下绊子。 跟她母亲纪雪晴一样,敬茶的时候让她多端一会儿;再比如找她身边宫女的茬;亦或者...... 宁婉每一次都心平气和地受了,也从未跟周荣告过状,因为她相信这一切周荣都会知道的。 果然,随着赵氏不断出夭折子刁难她,周荣就越宠她。 直到周荣搂着她,另一只手怜爱万分地摸着她的脸,“嫁给我,你受苦了。” 宁婉全身放松,顺从地靠在周荣的怀里,半阖着眸子,就像是温顺的小猫咪,“不,能嫁给殿下,是妾身最大的福气。” 这的确是宁婉的真心话,只有嫁给周荣,她才能得到她想要的。 再说周荣的确对她很好很好,好到许多次宁婉都不经意间动心了,但很快又将那一丝心动压了下来。 可以对周荣动一点心,再多就不行了,否则她就会死在这深宫,连尸骨怕是都保不住。 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她如此得宠,有孩子那是理所当然的事。 她这一怀孕,赵氏就更急了,可碍着她有了身子,赵氏还真不敢对她做什么。 有时候看着赵氏那副明明恨不得生吃了她,却不能不憋着忍着的样子,宁婉真心觉得挺可乐的。 赵氏不会装啊!心里想什么,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傻子才看不懂。 生产前,宁婉靠着二妹宁柔发现了要给她接生的稳婆和太医出了问题,她转身就将这事告诉了周荣。 周荣是她的丈夫,是她的天,她要让周荣知道她在东宫是不安全的,她是个全心全意依靠他,也只能依靠他的小女人。 最后查出要害她的只是东宫一个普通侍妾,叫什么,宁婉都忘记了,因为太没有存在感了。 周荣不止一次当着她的面,狠狠骂了赵氏,又直言对不起她。 宁婉倒没什么感觉,只凭一件还没发生的事,就想扳倒赵氏,那是不可能的。 就是周荣想,头顶的太子皇上都不会同意。 不过没关系,水滴石穿嘛! 这样的事情多了,等到周荣对赵氏彻底失望,那时候她的机会才真正来了。 因此宁婉现在淡定得很。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她生了一个女儿。 宁婉也不失望,儿子固然是好,但女儿也不差。 周荣倒是很喜欢她生的女儿,取了个小名叫明珠。 任谁一听明珠这小名,就知道周荣有多喜欢她了。 掌上明珠啊! 赵氏知道了这小名,听说气得将屋里的摆件全都砸了个稀巴烂,惹得周荣对她越发不满,私下里跟宁婉说了不止一次。 每次周荣跟她说赵氏不好,宁婉都不会附和,反而会替赵氏说好话。 宁婉可从来没把自己定位为美妾,她要做到,在周荣心里,她比正妻还重要。 贤惠大度这是必备的。 宁婉以为她会这样慢慢磨啊磨,直到成为周荣心里最重要的人。 可谁能想到,周天齐南巡,周荣留下监国,而她也又怀上了,变故就这样发生了。 周天齐遇刺以后,性格大变,疑神疑鬼,对周荣这个太子更是满心怀疑。 周荣的日子不好过了,宁婉这些女人的日子也一样不好过。 原以为这就顶天了,可事实证明,是宁婉太单纯天真了。 周天齐以周荣生病为由,要将人打发去京城外的庄子好好养病。 可周荣哪儿来的病呢?只是周天齐非要他病罢了。 说是养病,不如说是换个地方关起来。 周荣受了很大的打击,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 孙琳只能召了东宫所有的女眷问谁愿意陪周荣一起去庄子。 赵氏是第一个开口的,不过她是拒绝,嘴上说得比唱得都好听,可她脸上的害怕不情愿只要是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 宁婉是第二个开头的,她想陪周荣去庄子。 其实话一出口,宁婉自个儿都有些震惊。 怎么说呢,她知道这是一个好机会,陪着周荣共患难,从此她和周荣的感情会更深,以后哪个女人都越不过她。 付出和回报绝对能成正比。 宁婉震惊的是在孙琳话落,她第一个想法就是周荣太惨了,她必须要陪着他共渡难关! 她是真心心疼周荣,也是真心舍不得他。 如果不是这件事,宁婉可能一辈子都意识不到周荣在她心里已经扎了根,而且那根扎得很深很深,几乎跟她的血肉融为一体。 宁婉的心有些乱,好在孙琳和周荣的声音拉回了她。 周荣不希望宁婉陪着他一起去庄子吃苦,但宁婉很快就做好了利弊衡量,她必须要陪周荣去庄子。 理由也是现成的,与其待在东宫胡思乱想,她宁可陪着周荣去庄子。 总之最后周荣答应带宁婉一同去了。 孙琳担心宁婉是孕妇,能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还想多指一个人跟着,却被周荣拒绝了。 宁婉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女儿,她和周荣都不在,女儿一个人是绝不可能在东宫过上好日子的,因此她还带上了女儿。 庄子里的生活真是不怎么样,很苦真的很苦。 宁婉生来是侯府嫡女,接着是国公嫡女,再到后来进了东宫,从来都是锦衣玉食的,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苦。 周荣也没好到哪儿去,陵城条件算苦的了,但以他的身份,谁敢给他罪受,他吃的用的什么时候不是最好的。 到了京城,当上太孙太子以后,那就更别提了。 日子是苦,但还是要继续过下去,那就过吧。 第1245章 宁婉X周荣7 在庄子的日子的确是不好过,没了伺候他们的下人,所有的事都要靠他们自己。 每日的吃食都是外面的人给了他们食材,然后让他们煮。 周荣只有在陵城的时候,被明康帝扔去军营受过苦,那时候他跟那些将领一起烤过肉,除了烤肉,别的饭菜他就什么都不会做了。 可食材摆在那儿,不去煮的话,就熟不了,也就吃不了。 难道真要活活饿死不成? 这当然不成。 宁婉主动接过了做饭的活计,她是没有亲手做过饭菜,可以前给宁远还有周荣送所谓亲手做的羹汤点心什么,都会看着厨子做,也勉强算得上是看过不少。 还有以前宁柔偶尔做吃食,也会拉着她和宁怜一起。 宁怜是一次都没答应过,宁婉有时候觉得有意思,倒是跟宁柔做过一些吃的。 就这样,周荣生火,宁婉掌勺,还真的做出了饭食。 不过做得就不怎么样了,饭都煮焦了,菜也是咸一片淡一片的。 宁婉和周荣都尽量将最好的留给明珠,她还小,从东宫那么好的地方一下子落到了这破庄子,吃食什么也跟着一落千丈。 大人还能忍忍,让她一个孩子忍,那就太过残忍了。 周荣每次也会将好的都让给宁婉吃,因为她还怀着身子。 宁婉当时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儿,人的心可能真的是肉长的,哪怕再绝情冷心的人,可一旦被温情包裹,这心还是会忍不住一点一点软下来。 一点肉,宁婉硬是坚持跟周荣分着吃,周荣要是不吃,她也不吃。 吃食只是难过的一个坎儿,天冷了,他们住的屋子破破烂烂,炭火什么也不是好的,点了就会冒黑烟的。 可为了取暖,他们还是得用。 明珠年纪小,好几次都难受得哇哇哭起来。 宁婉听着女儿哭,心疼得几乎都要碎了。 这些还不是最难的,要说最难的还是宁婉生儿子平安的时候。 怀孕期间吃的不好,又担惊受怕,庄子的条件又差,没有稳婆大夫。 周荣当时急得团团转转,就连宁婉自己也以为要活不成了,好在周青及时请来了兰远庭和珍珍,将她从死门关前拉了回来。 她生下平安后,周青他们也不能久留,离开前留下了一些他们用得到的东西,还有十分珍贵的奶羊。 宁婉也知道自己身子弱,怕是没多少奶水。 有了奶羊就好多了,小儿子的口粮总算是有着落了。 他们一家在庄子过着平静的生活,转眼就过了一年多,接近两年。 这样宁静的日子是宁婉以前没有享受过的,不否认,这样的温馨令她有些留恋。 但宁婉很清醒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还有如果周荣不能登基,那他们一家所有人都活不了。 可惜她被困在庄子,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如大海里的一叶小船,随着波涛向前,却毫无法子。 老天爷总算是眷顾他们的,太后去世,周荣作为嫡亲的孙儿要回去奔丧。 宁婉就这样跟着周荣重新回到皇宫。 回到东宫的周荣,最宠的仍然是宁婉,但对赵氏这个嫡妻也是敬重的。 周荣私下里对宁婉说,“忍忍,终有一日,孤一定会将最好的一切都送到你手里。” 宁婉笑了,“妾身相信殿下。”她知道周荣在忍在谋划,她绝不会在这时候拖周荣的后腿。 一旦赢了,他们一家从此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如果输了,那就真的只能全家抱着一起去死了。 好在周荣还是赢了,他成了最后的赢家,登基为帝了! 宁婉永远不会忘记周荣跟个孩子似的抱着她,兴奋地语无伦次,“婉儿,我要当皇帝了!我要让你当皇后,给你最好的一切!” 皇后吗?宁婉心里却没多高兴,因为她清楚皇后之位怕是落不到她手里。 周荣能登基,赵氏的娘家出了不少的力气。 再说周荣才登基,根基不稳,赵氏又是她的嫡妻,这时不立嫡妻为后,多少会惹人非议。 可周荣就是不松口,宁婉见状倒是主动劝了,“太子妃是你的原配发妻,皇上您立她为后也是应当的。” 周荣看着宁婉,“可朕想立你为后。朕答应过你的。” 宁婉握着周荣的手,“要说臣妾不想当皇后,那是假的。 可臣妾清楚,在皇上心里,臣妾才是您唯一的皇后,这对臣妾而言才是最珍贵的。” 周荣最终还是让步了,他立了赵氏为后,却要封宁婉为皇贵妃。 宁婉在得知周荣要立她为皇贵妃时,也不由愣了愣。 大晋自建朝以来,可从未有过什么皇贵妃,贵妃之上皇后之下,位同副后,见到皇后也不需要行礼,只需要行个点头礼。 “皇贵妃吗?倒是也不错。”宁婉原以为自己只能当个贵妃的,现在位分更高了,她当然高兴。 宁婉当皇贵妃的事也不是很顺利,有反对的人,可最终周荣还是将事情办成了。 “朕想立平安为太子。”在宁婉被封为皇贵妃后,周荣来她殿内留宿,冷不丁地说起。 “平安还小,等他大点再说立太子的事吧。” 宁婉当然想让自己的儿子当太子了,可平安年纪小,这是事实。 如果周荣这时候提出立平安当太子,朝堂上下反对的声音怕是会不轻。 不需要那么急,可以缓一缓,稍微缓一缓。 可能是被宁婉劝住了,周荣没立即立平安当太子。 接着周荣又以给周天齐守孝为由,硬是三年没有选秀。 三年一过,周荣就一脸歉意地对宁婉说,“朝堂上已经不止提了一次选秀了,朕如今真的是拖不下去了。” 看着周荣一脸懊恼愧疚,宁婉心里有些甜,又觉得有些好笑。 她早清楚自己嫁的是什么男人,更清楚这个男人不可能一辈子只有她一个。 周荣选秀,宫里进嫔妃,那不是应当的? 当然这不是说宁婉真的一点都不介意不难受,那肯定是假的,只是她清楚这事无法改变罢了。 “臣妾只要知道自己是皇上心里最重要的人,就心满意足了。臣妾明白皇上的不易。” 就这样,周荣选秀了,不过没往宫里添几个人,大多都赐给了宗室或者其他大臣。 第1246章 宁婉X周荣8 这次选秀,赵氏的庶出堂妹赵莹儿也参加了。 宁婉不能不承认赵莹儿的确是个美人,很美。 在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了,可赵莹儿在其中还是能排到前十,可见她的美貌了。 赵家送赵莹儿入宫为的是什么,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 更别提赵氏拉着赵莹儿不停在周荣说好话。 周荣嘴角含笑地看着赵莹儿。 宁婉清楚地看到了赵氏眼里的喜色。 宁婉当时只觉得赵氏很蠢,她真的是一点都不了解周荣,她怎么就没看到周荣眼底那深深的冷意呢。 赵家想送赵莹儿入宫,这样就能帮衬赵氏,最好赵莹儿再给赵氏生个儿子,那就圆满了。 周荣知道赵家的打算,但他能成全吗?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周荣没将赵莹儿留在宫里,还将赵莹儿赐给了他的皇叔,周天齐的一个庶弟,没多大的出息,而且很好色,妻妾成群,每年他后宅里都会抬出几具女子的尸体。 倒不是被折磨死的,可后宅嘛,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了命,多正常啊。 赵莹儿没能入宫,可是将赵氏气得不轻。 赵氏主动拦住宁婉,皮笑肉不笑道,“皇贵妃,你如今的确得宠。 可你要是当自己能一辈子得宠,那就大错特错了!色衰爱弛的道理,想来你很清楚吧。” 宁婉笑了,“多谢皇后娘娘的教导,你说的,妹妹都明白。” “你就得意吧。本宫倒是想知道你能得意多久!” 周荣很快就知道了赵氏对宁婉说的话,晚上他就直直盯着宁婉,却一个字都不说。 宁婉被周荣看得心里打鼓,“皇上这么看着臣妾做什么?” “皇后今儿个拦住你,跟你说了一堆的色衰爱弛,你就什么想法都没有?也没什么想跟朕说的?” 宁婉挑眉,疑惑道,“没想法啊。也没什么想跟皇上说的啊。” 周荣生气了,心里闷闷的,跟堵了一块大石头似的。 宁婉见状,也不好多刺激周荣,便握着周荣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诚恳道,“自古帝王多薄幸,后宫佳丽三千,从来都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可是臣妾相信皇上,您是不会变的。就是因为相信皇上,所以臣妾才不怕啊。” 几乎是宁婉的话一落,周荣就将宁婉揽进怀里,“朕不会辜负你的信任的。你永远都是朕最爱的女人,也是朕心里最重要的女人。” 周荣真的做到了他所承诺的,后宫来来去去那么多人,可周荣最宠爱的永远都是宁婉。 赵家可能是发现周荣是不可能再接受第二个赵家的姑娘进宫为妃,于是也放弃了送自家姑娘进宫的打算,而是不断网罗各色美女,就盼着周荣能移情别恋,从此不再宠爱宁婉。 赵家也学聪明了,不会以自家的名义送美人,而会借着别人的手。 宁婉也不确定这些年赵家通过别人都送了几个美人进宫。 对进宫的美人,周荣也不是完全无动于衷,男人的本性总是喜好美色的,这也是正常的。 不过周荣对那些所谓的美人,也就新鲜一段一日子,短的话两三天,长的话,顶多也就一两个月。 虽说不至于完全将人抛到脑后,但也别想周荣再多宠对方,那是不可能的。 转眼就是五年过去,宁婉仍然是宫里最得宠的女人,外面一些没见过宁婉的人,也很好奇她到底长得有多国色天香,才让周荣这样一个帝王一直将她捧在手心里,多年盛宠不衰。 一次赵氏生辰,她是皇后,这寿辰宴会自然十分盛大。 周荣不待见赵氏,但是每次也会都会出席赵氏的生辰宴会,不过也就坐一坐,很快就离开了。 这次跟以往一样,周荣就坐了一下,就打算离开,这时赵氏开口了,“皇上多坐一会儿吧。 今儿个臣妾可是准备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东西,保管皇上见了就喜欢。” 接着赵氏又对宁婉道,“妹妹,本宫准备的这件东西,相信你见了也一定会很喜欢的。” “是吗?今日可是皇后娘娘您的寿辰,怎么反倒亲自给皇上准备东西呢。”宁婉知道赵氏没打什么好主意,虽然不知道赵氏想做什么,但一点也不妨碍她刺一刺赵氏。 赵氏的脸果然黑了,谁不知道她这个皇后不得宠,皇上是一点都没把她这个皇后放眼里。 这时场中换了一场歌舞,领头的是一十六岁的少女,身穿大红轻纱舞裙,舞姿曼妙,身姿婀娜,容貌美丽。 宁婉在看到那女子时,脸色变了,是个漂亮姑娘,而且长得还跟她有五六分的像,却比她更年轻貌美。 周荣也在看那领舞的女子,神情不定。 等到那姑娘跳完了舞,赵氏就将人喊到近前,笑着道,“皇上,这是影舞,长得跟皇贵妃有几分相似,您是否喜欢中意啊?若是喜欢,不如就收了她吧。” 周荣看着影舞,就在赵氏以为他会开口直接将人收下时,他却道,“你落发出家吧。” 赵氏懵了,下一刻周荣就拉着宁婉离开了。 “也难为皇后找了如此像你的人。” 宁婉笑了笑,“臣妾在见到影舞时,一点都不担心。皇上您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因为你相信朕啊。这些年下来,你已经很信朕了是不是?” 宁婉笑着点头,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容貌像又有什么用?周荣最看重的一直都是他们这些年的情分,相濡以沫,共患难的情分。 哪怕赵氏寻个跟她十成十像的女子,宁婉都不怕。 “朕不可能看着一个跟你长得那么像的女子嫁给别的男人,可要是就为此要了那姑娘的命,似乎又有些残忍。 也是念那姑娘也是无辜,朕才赐她出家。” 宁婉很想说一句,让这么一个花样年华的姑娘剃度出家,从此只能青衣古佛一辈子,这何尝不残忍呢? 当然,这话宁婉是死也不会说出口。 残忍吗? 这宫里本就是人吃人的地方,再残忍的事,宁婉都见过了。 一个无亲无故,只有一面之缘的舞女,真的无法让宁婉多同情。 她的心本就是硬的吧。 第1247章 宁婉X周荣9 “平安也有九岁了,之前是他太小,你建议朕缓两年再立他为太子。 朕看现在差不多了。” 宁婉这次没有反对,她的儿子都就九岁了,足以当太子了。 这些年赵氏将生了庶长子周诚的贤妃拉拢了,还几次三番地想将周诚记在她的名下。 周荣当然不可能同意将周诚记在赵氏的名下。 周诚已经是长子了,若是再记在赵氏的名下,那就是嫡长子,按礼法该被立为太子。 周荣心目中的太子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和宁婉的儿子平安。 再说周荣对周诚真不是多喜欢,虽说是第一个儿子,但是太平庸了,人还蠢。 说周诚蠢,真不是周荣对他的偏见,而是实话。 朝堂上下但凡是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他讨厌皇后赵氏,讨厌赵家,可周诚倒好,非要跟赵氏和赵家亲近。 不止如此,周诚今年也十六了,到了能娶皇子妃的年纪。 周诚居然主动找周荣表明他喜欢上了赵家的一个姑娘,算辈分是赵氏的亲侄女。 当时周荣气得就想狠狠给他两脚,选哪家的姑娘不好,选赵家的? 真要是因为喜欢,周荣还不至于那么生气。 可周诚想娶赵家姑娘为皇子妃,为的是得到赵家的坚持。 周荣还查到周诚跟他母家的一个表妹有了私情,都山盟海誓过了,结果为了得到赵家的支持,周诚就直接抛弃亲表妹了。 对周诚的所作所为,周荣是一百个看不上眼。 真要立了周诚当太子,甚至是周诚以后当了皇帝,怕是也只能成为赵家的傀儡。 赵家这些年真的是不安分,借着宫里有个皇后,大肆扩张势力,私下里更是做了不少违法乱纪之事。 周荣登基那么多年了,根基已稳,是时候可以除了朝堂上那些蛀虫了。 这次立平安为太子,就是极好的机会。 第二日早朝,周荣就直接宣布他想立平安为太子,有赞成的也有反对的。 反对最厉害的就是周诚的母家还有赵家了。 宁婉正在插花,这时宫人禀报平安过来给她请安,她便让平安进来了。 九岁的平安瞧着跟个小大人似的,经过多年调养,还有兰远庭留下的方子,不说平安有多强壮,但九岁的他跟同龄人已经没什么差别了。 只是兰远庭也早就说了,因为先天原因,平安虽然能习武,但是终身别想在武艺上取得什么太大的成就。 这话翻译一下就是平安这辈子就只能学些花拳绣腿,更高深的就不行了。 宁婉和周荣都很失望,他们当然希望自己的儿子文武双全了。 还是周荣安慰宁婉,“作为上位者,高强的武艺只是锦上添花。平安不缺能保护他的人。” 宁婉也不是想不开的人,很快就将那点遗憾压下。 可能老天爷夺走了一样东西,就会在其他地方补偿你。 对平安正是如此。 不能习武的平安,却十分聪慧,甚至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周荣私下里还跟宁婉说过,“我看平安比我这个当老子的强,我小时候还没他这般稳重聪慧。 江山后继有人啊。” 别人听到周荣这话,可能会诚惶诚恐表示,皇上您还正当盛年,平安还小什么什么。 宁婉却不会说这些,她只会含笑表示,“平安还需要您这个父皇多教导。否则别人看他年纪小,肯定会欺负他。” 宁婉看着缓缓朝她走来的平安,眼前不由浮现平安刚生下来那小小的模样。 那时候她还担心不能将平安养大,那仿佛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想到这里,宁婉不由思绪万千。 这时平安来到宁婉跟前,端端正正地行了礼,“儿子见过母妃。” “起来吧,坐吧。”宁婉吩咐人端了个椅子。 平安很快坐下,这才道,“母妃,父皇今日在朝堂上说要立儿子为太子。” 宁婉点头,“嗯。这事母妃知道。” 平安皱了皱眉,“母妃既然知道,为何不告诉儿子呢?” “早告诉你,或是晚告诉你,这有什么区别吗?”宁婉反问。 平安一噎,随即道,“大哥今日拦住儿子,说了一堆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的话。” 宁婉眼里浮现一抹讽刺,“你是怎么回你大哥的。” “儿子只说一切都凭父皇的心意。” 你跟我论长,我就跟你说父皇的心意。 周荣的心意还用说吗?他都在朝堂上直接表明要立平安为太子了。 “很好。”宁婉对平安的反应很满意,她就知道她的儿子是不会吃亏的。 说完,宁婉又问平安,“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担心自己不能当太子吗?”平安摇头,“儿子相信父皇。” 平安的确早慧,看史书,在皇家从来不少那种忌惮亲生儿子的父亲。 可是平安觉得他的父皇是不一样的,他的父皇只将他当儿子,想将所有最好的一切都交给他,把他当成能继承家业的儿子。 “对,平安你记住,你可以相信你的父皇,要永远相信你的父皇。 你的父皇永远不会辜负母妃还有你。” 平安重重点头,“儿子明白。 母妃,儿子会成为一个好太子的。” “这话别跟母妃说,该跟你的父皇说。” “可儿子想跟母妃说。”平安看着宁婉,眼神里含着一丝执拗。 宁婉笑了,“你还要记住一点,母妃相信自己的儿女。你是母妃的儿子,所以母妃相信你。” 平安小脸有些泛红,紧紧抿着嘴不说话了。 周荣想立平安为太子,事情没那么简单,朝堂上反对的声音太大,哪怕他是帝王也无法一力压下。 周荣对此也不生气,他早就有这准备了。 宁婉私下里却不再对立太子的事多说一个字,只是每次在周荣疲惫的时候,给他奉上她亲手泡的茶,还有亲自做的菜肴。 茶还不错,就是菜肴不怎么好,没比在庄子里做的强到哪儿去。 可就是这样的菜,每次周荣都会吃得一点都不剩下,还喜欢跟宁婉一起回忆当初在庄子时的苦日子,那时候真是连一块肉都不舍得吃,想着省下给孩子吃。 第1248章 宁婉X周荣10 可能是朝堂上反对立平安的声音太响,接下来的日子里周荣就不再提立太子的事。 周诚还为此特地找平安,狠狠笑话了他一番,什么父皇表面上看最疼爱的是你,可实际上也没多疼你,否则也不会这么轻易放下立太子的打算...... 周诚找平安说的这番话,很快就传到了宁婉的耳朵里,她只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在很多人眼里,周荣没有坚持立平安为太子,是对平安不怎么上心,没怎么将人放在心上。 可宁婉很清楚,周荣就是因为太上心了,才会如此。 周荣就是上心到想为平安将一切都铺平,让他好好当上太子,才会如此。 宁婉不在意外人会怎么想,她最在意的是自己的儿子。 因为就连她的女儿明珠都气鼓鼓地来找她抱怨,“母妃,父皇这是什么意思? 都在朝堂上说了要立平安为太子了,可朝臣一反对,父皇就不说了,这让平安以后怎么出去见人啊!” 明珠一想起那个嫡姐在她面前幸灾乐祸,趾高气扬的模样,她就生气。 明珠恨不得自己的亲弟弟赶紧当上太子,到时候就没人能欺负她了。 宁婉看了眼明珠,微微皱眉,“你都多大了?怎么还这么沉不住气?” 平安刚过了十岁的生日,而明珠比他大三岁多,都十三了,眼看着快十四了。 周荣都找宁婉商量过明珠的婚事了。 对儿子平安,周荣和宁婉虽然宠,但对他的要求也是严厉的,因为平安以后是要继承大统的皇子。 至于明珠,是公主,再加上当年在庄子,她的确是狠狠受了一番苦,这让宁婉和周荣都较为怜惜疼爱她。 比较受宠的孩子,这性子就有些—— 倒不是宁婉偏向自己的女儿,觉得自己的女儿哪哪儿都好。 明珠本性是不坏,但她也不聪明,人太浅薄,也挺无知。 宁婉有时候不能不承认,明珠这样,都是她和周荣宠的。 “母妃您还坐得住啊?儿臣在外面都快被人笑死了!” 宁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明珠是荣周荣最宠爱的公主,敢当着她的面,笑话她的人,除了赵氏的女儿,也没别人了。 偏生明珠跟赵氏的女儿就是不对付,两人什么都争什么都抢。 大多数都是明珠赢,谁让周荣偏着她呢。 “母妃,父皇最宠的就是您,只要您开口,父皇——” “行了。这些事你别管,你父皇和我心里有数的。”宁婉直接打断明珠的话。 明珠不干了,“母妃——” 可在宁婉一个眼神扫过去,明珠就不敢说话了。 明珠在宁婉这里得不到一句准话,气吼吼离开了,也是巧了,她在门口跟来给宁婉请安的平安撞上了。 也不知道姐弟俩都嘀咕了什么。 平安进来后,跟以往一样,还跟小大人似的,可是宁婉捕捉到了他眼里的一丝落寞。 宁婉让人给平安上了他最爱喝的蛋白杏仁露。 平安在看到蛋白杏仁露时,不由皱眉,“怎么不上茶?” “你心情不好,吃点甜的,心情能好点。”这还是宁婉从宁柔那儿学来的。 平安没动那蛋白杏仁露,黑眸幽幽地看着宁婉,“母妃,您就没什么想跟儿子说的吗?” “说什么?你皇姐那些话,你都别听,就是听了也别放在心上。 你只需要记住一点,永远相信你的父皇,还有你父皇是最疼爱你的,这就行了。” 平安脱口道,“父皇真的是最疼爱儿臣的吗?他在朝堂上提出要立儿臣太子,只因为朝臣反对,这才过去几天,就不提了。现在儿臣都快成了众人嘴里的笑柄了。” 再是少年老成,但平安还是个才刚满十岁的孩子,何止是周诚笑话他,其实笑话他的人真的不少。 平安承认他姐明珠说的那些话不是很好听,但说句实话,那些话仔细想想,还是挺有道理的。 宁婉看着平安,笑了笑,可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这就觉得难堪受不住了? 你可知道你父皇是怎么登上皇位的?他当时已经是太子了,就因为你皇祖父忌惮,他被强行送去了庄子养病。 那时候母妃正怀着你,你知道你父皇和我的日子有多难过吗?” 平安一怔,这些他只听人说过,但是因为那时候年纪太小了,才出生,能记得那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可平安清楚一点,那就是父皇和母妃在那庄子的日子真的很难,正是因为有了那共患难,相濡以沫的情谊,父皇这么多年来才会如此宠爱母妃。 姐姐明珠那时候虽然也不大,但可能那时候的日子真的太苦了,她至今都还记得,经常会跟平安嘀咕念叨。 “母妃还是那句话,相信你父皇,还有你父皇是世上最疼爱你的人。 你只需要记住这两句话就可以了。” 顿了顿,宁婉又加了一句,“永远永远也别怀疑你的父皇,明白吗?” 平安触到宁婉那深沉的视线,心一凛,但还是重重点了点头,“儿臣明白。” 宁婉满意点头,“至于别人跟你说的那些酸话,难听的话,你都无须放在心上,随他们说。 苍蝇在你耳边嗡嗡乱叫,你又打不死它,难道还要跟那苍蝇对骂,争执出谁对谁错不成?” 平安有些傻眼,这是把他大哥周诚那些人比喻成苍蝇了?那么在意苍蝇乱叫的他,说来也很幼稚可笑是不是? 好像真的是这样啊。 平安不能不承认,跟宁婉谈了一番,他的心情真的是好了不少。 离开前,平安问出了他心底一直有的疑惑,“母妃,您为什么一直那么相信父皇?” 人都说伴君如伴虎,但在她母妃身上,平安是真的没看到过。 他的母妃太相信他父皇了。 “你父皇值得母妃相信啊,同样也值得你相信。你姐姐啊——当初你父皇和我都觉得她受了不少苦,就多疼惜了她几分,现在想想,还真是有些后悔。你姐姐太不聪明了。” 平安抽了下嘴角,他姐何止叫不聪明,说白了,其实是有些愚蠢的。 当然了,这话平安是不会说出口的。 第1249章 宁婉X周荣11 “你就没什么想问朕的?”周荣看着宁婉,浓黑的眉毛微微拧起。 宁婉挑眉,笑了笑,“说什么?立太子的事?臣妾相信皇上。” 周荣心一暖,伸手握住宁婉的小手,“你可真是够沉得住气的,明珠来找朕了。” 宁婉收起脸上的笑,“找您做什么?说立太子的事?她一个公主哪能掺和这样的事,这次可得好好罚她才行。” 周荣不赞同道,“咱们的女儿率真可爱,她只是找朕说了几句闲话,怎么就得罚了?” 这要是换做别的公主敢来周荣跟前说什么立太子不立太子的事,周荣第一反应绝对是直接给对方一巴掌,可轮到明珠,就成了说几句闲话。 可见周荣有多疼爱明珠这个女儿了。 宁婉也清楚周荣疼爱明珠,再加上明珠不算太聪明的人,周荣也最喜欢明珠这率真的性子,她才没有特地叮嘱明珠什么,就让明珠本色出演了。 “平安受了不少委屈吧。”周荣想起儿子就有些心疼,外人说的那些闲言碎语,他不是不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才更加心疼。 除了心疼,更多的就是生气了。 周荣都不懂周诚的脑子里都装了什么,你一个当大哥的,眼看着没多久就要成亲了,还特地去嘲笑一个刚满十岁的弟弟,你这是为人兄长的样吗? 周荣也知道在皇室,别指望什么兄友弟恭的,他跟弟弟周青这样的,那是例外,少之又少。 其实周荣对周诚最不满的就是,你是想争皇位,但你好歹装一装吧,装出一副友爱弟弟的样子,周荣都能欣慰一点。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周荣也不能不承认一点,他的儿子跟他那些庶出弟弟一比,真的是差了不少。 想当初他从庄子回到皇宫,他那些庶出弟弟明明恨他恨得咬牙切齿,背地里恨不得下死手弄死他,但还能“真心实意”地恭喜他回到东宫。 再看看周诚,周荣真是什么都不想说了。 这可真是应了一句,一代不如一代啊! 周荣觉得别说他偏心了,他就是不偏心,秉着要选一个好继承人的想法,他也不能将皇位传给周诚那么个蠢货啊,要不真是对不起列祖列宗了。 “谁能不受委屈啊?皇上受过,就连太后娘娘也受过,臣妾也一样受过。平安怎么就不能受委屈了?” 周荣伸手将宁婉搂入怀中,“是啊,人还是得受点委屈了,要是活得太顺遂,那就成不了才啊。” 之后周荣就没有再提过立太子的事,好像前些日子在朝堂上说要立平安为太子的人不是他一样。 赵家又联合了不少重臣推出了周诚,他是长子,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周诚也是有资格当太子的。 周荣没有第一时间拒绝,反而保持了沉默。 然后周荣就又见识了一番他这个长子的愚蠢,自己都可没立他为太子,可他倒好,已经在宫里摆出一副未来太子的架势了,对着底下的弟弟都是趾高气昂,鼻孔朝天。 这真的是自己的儿子? 周荣虽然很清楚这个儿子蠢,但真的没想到这个儿子能蠢到这份儿上啊! 还有周诚的母妃贤妃,原本瞧着挺老实的一个人,可不知道是不是亲儿子要当太子了,也在后宫耀武扬威起来,还敢帮着赵氏给宁婉没脸。 宁婉也不跟她们争,嘴边含笑,淡淡看着这一切。 明珠可受不了这委屈,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父皇变心了,他不宠我们了,由着我们被人欺负!” 宁婉看着明珠这样,真是又心疼又觉得好笑,“你父皇没变心,更不会不宠我们。 你啊,别老是听风就是雨的。” “父皇这还叫没变心?这一个两个的都骑在咱们头上了!”明珠想到这些子受的委屈,她就难受极了,她明明该是最得宠的公主啊!可现在不止是那嫡姐,就连其她庶姐都敢跟她呛声了。 “你要心情不好,就去你姨母家住几天好了。” 这姨母说的自然就是宁柔了,这些年明珠跟宁柔家的一对儿女处得很好。 周荣还想将明珠指给宁柔的儿子,谁知道刚露出这意思,双方都齐齐喊“不” 明珠更是吓得直接来找周荣,“父皇您可别乱点鸳鸯谱啊!我把对方当弟弟呢!我怎么可能嫁给自己的弟弟呢?” 宁婉忍不住提醒,“柿子比你大。” “也就大那么一点,可我觉得我比他成熟多了。”明珠大言不惭道。 宁婉当时都好奇这女儿哪儿来的自信,还成熟呢?分明是柿子比你成熟多了吧。 两人都没那意思,也都说了只将对方当妹妹(弟弟)看,于是周荣也就打消了亲上加亲的念头。 在宫里呆得憋闷,明珠还真不想呆了,还不如去姨母家呢! “嗯。” 这些年,明珠偶尔都会出宫去宁柔那儿住些日子,这本就是周荣允许的。 公主当得如此自由的,说真的也就明珠一个了。 “明珠去程家了。”明珠前脚一出宫,周荣后脚就知道了。 宁婉点点头,“她想二妹了。” 周荣摇头,“不止吧,她还嫌在宫里憋屈,所以才去二妹那儿散心。” 周荣愿意称呼宁柔一声“二妹”那就是将她当成自家亲戚看的,可见宁婉在他心里的地位。 至于赵家那一干亲戚,不好意思,无论是明面上,还是私底下,那都得紧守君臣之礼,一步都不能越。 “再忍忍,快了。”委屈了心中的妻子,最疼爱的儿女,周荣也是难受的。 可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啊。 周荣想看看赵家的手伸得到底有多长,朝堂上到底有多少赵家的人,到时候他一定会将人一个又一个拔掉。 他的儿子可不能跟他一样辛苦,他要给儿子最好的。 “对了,母后跟朕说起了平安的婚事。” 孙琳可不傻,别人只道周荣宠了宁婉这么多年,如今看来是淡了。 可只有孙琳清楚,她的儿子重情,他现在表面上冷待宁婉他们,那心里肯定是打着什么如意算盘。 再说周荣真的冷待宁婉和她所出的儿女了吗? 别的不说,现在后宫最得宠的还是宁婉,宫里但凡有什么好东西,从来都是先孙琳,后周荣,再宁婉这样的顺序,至于赵氏,不好意思,排在宁婉后头。 第1250章 宁婉X周荣12 这些其他人也都知道,但是有些人就是愿意看自己想看的,想自己愿意想的。 比如赵氏现在就很高兴,因为周荣虽说在朝堂上说要立宁婉的儿子当太子,可就说了那么一句,因为大臣的反对,很快就放弃了。 再说这本就是事实啊! 赵氏盼宁婉失宠都盼了多少年啊,现在好不容易看到苗头,她当然欣喜若狂了。 孙琳脑子很清醒,他很清楚自己儿子重情,宁婉在他心中绝对是不一样的。 孙家这些年是真的有些落寞了,如果不是还有她这个太后撑着,怕是早就被挤出了京城的上流圈子。 孙琳自然是盼着娘家好的,这才有了将孙家女儿跟平安配对的心思。 宁婉略想想,就猜到了孙琳的打算,“孙家大房的女儿?” 这些年孙家大房可是落魄得最厉害。 没法子,先是孙欣容要毁珍珍的容貌,后来又爆出了王氏要谋害周青和珍珍,就连周荣和孙琳都对他们起了厌恶之心,真是连一丁半点的情分都不剩下了。 一听到孙家大房,周荣的眼神就冷了,“怎么可能是孙家大房的女儿。 可别再出个孙欣容那样的疯妇,一言不合就发疯,毁人容貌。” 宁婉看了眼周荣,这都过去多少年了,感情他还一直记着这事呢。 这也正常,其实她也记得。 “是孙家二房孙女,比平安小了两个月。只是其父的官职不高,再说—— 罢了,到底得看在母后的面子上,以后允她当个侧妃吧。这些年母后也没逼朕和皇弟什么。” 在周荣明确拒绝孙家女儿进宫不会得宠后,孙琳没有强求。 周青喜欢上珍珍,孙琳也二话不说就放弃了亲上加亲的打算。 再说这些年赵氏屡屡挑衅欺负宁婉,孙琳都是秉公处理,不曾苛待宁婉。 母亲如此宽容大度,周荣还真是不好意思拒绝孙琳的这小小的要求。 “只是侧妃,母后会不会不喜?”宁婉迟疑着开口。 周荣道,“母后不是贪心之人,以后平安是一国太子,那孙家女儿的身份——若不是有母后,别说侧妃了,就连东宫的门儿,她怕是都进不去。就侧妃,明儿个,朕就找母后说此事。” “一切都听皇上的。” 孙琳对侧妃是半点意见都没有,她就没想过娘家的侄女能成为平安的正妃,就是有她这个太后撑着也不行啊。 现在这样很好了,哪怕她去了,以后孙家也不会落魄得不成样,这算是她为孙家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立太子的事,你是怎么打算的?”孙琳解决了心头大事,倒是有心情关心立太子的事了。 “母后也知道,朕这些儿子里,最出色的就是平安了,朕是想将江山传给平安的。”除了宁婉,这是周荣第二次跟人坦诚。 孙琳对此也不意外,早就看出来了。 只是周荣那些儿子里最出色的真的是平安? 周诚的确不怎么样,哪怕是她第一个孙子,孙琳也没法闭着眼睛夸他好,但是吧,其他孙儿里还是有较为出色的。 可惜母凭子贵,反过来子也一样凭母贵。 谁让那些皇子不是从宁婉的肚子里出来,谁让他们的母亲没让周荣惦记呢。 “你心里有数就好。就是这些日子朝堂后宫吵得那么厉害,哀家也听了不少。”孙琳很快回过神说道。 周诚扯扯嘴角,眼神一冷,“继续吵吧。看看还有多少牛鬼神蛇要冒出来。 朕登基多年,就是对那些老臣太宽厚了,惯得他们无法无天,真以为什么事他们都能插一手了。” 孙琳暗暗心惊,打定主意,回头得跟娘家人好好说,让他们脑子清醒一点,可别掺和进这些要命的事。 本来她还想让娘家人支持平安的,雪中送炭的情谊最难得啊! 转念一想,这样未免太明显了,周荣怕是会不喜,这才打消了念头。 朝堂上立周诚为太子的声音越来越响,周荣也从来没有开口反驳,这让后宫里的赵氏,和朝堂上的赵家人等十分高兴。 眼见着周天齐的忌日要到了,以往都是周荣亲自去祭拜,可这一次他让平安代他去。 朝堂上的赵家人顿时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面红耳赤。 能代帝王去祭拜先帝的人都是谁? 一般都是皇子,大多数都是太子。 就是皇子,那也是受器重的。 这就是一种象征啊! 平安才多大?刚满十岁不久。 周荣放着都定了亲,快要成亲的长子不用,反而去用一个十岁小儿,这是什么意思,朝堂上下只要眼睛不瞎,耳朵不聋的人哪能不懂。 一直当太子之位非自己莫属的周诚更是傻眼了,之前有多得意,那么现在就有多难堪。 放眼看去,好像所有人都在嘲笑他,脸上更是不知道被人狠狠扇了多少下耳光。 周荣却嫌没够,以周诚要成亲了,就让他出宫建府居住。 本来皇子出宫建府,皇帝是要给一笔银钱的,这钱看情况,看皇帝有没有钱。 不好意思,周荣是有钱,但对这个脑子不清醒的儿子失望透顶,只意思意思给了五万两,就把人扫地出宫了。 五万两!五万两!五万两! 别以为五万两很多,这要是写进史书的话,绝对能笑掉人的大牙! 可不是笑掉人的大牙吗?皇子出宫建府,居然只有五万两银子的安家费。 知道最低标准是多少?最少最少也是十万,一般都是二十万。 现在这五万两一出,谁都知道周荣有多不待见周诚了。 “真的只给五万两?”宁婉私底下都忍不住问周荣了,倒不是心善,特意为周诚说话,而是她作为“贤妻”不能不问一下啊。 周荣无所谓道,“就五万两,多一个铜板都没有。 他不是要娶赵家女了,赵家多有钱。朕给的这五万两,他怕是还看不上。” 宁婉有些无语,周诚好歹是男人,是皇子,他有脸去用媳妇的嫁妆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周荣明摆着就是要周诚难堪,让他好好清醒清醒,说不定还有机会醒悟过来。 不过宁婉对此不抱希望,就周诚那脑子,指望他醒过来,真心有些难。 第1251章 宁婉X周荣13 周天齐的忌日要到了,同样的,长寿的忌日也要到了。 想到长寿,宁婉双眸浮现晶莹的泪光,她的亲弟弟啊,一辈子都活得不开心,一辈子都被纪雪晴束缚住的亲弟弟啊。 长寿跟兰远庭说的一样,哪怕再精心养着,但也活不过二十。 长寿是在他十八岁那年没了的。 宁婉远在京城,自然送不了长寿最后一程,但她相信在死亡的那一刻,她的弟弟肯定很开心,因为他解脱了。 只有纪雪晴—— 也不算失望吧,因为宁婉早就知道纪雪晴是什么样的人了,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就连长寿的七七都还没过去,纪雪晴就让人给她送信,信上的内容—— 呵—— 真是没什么好说的。 有什么好说的,无外乎是长寿死了,她很伤心难过,三张纸上,这些占了一张。 可是宁婉看着真没什么感觉,总觉得纪雪晴的伤心难过很假。 要说纪雪晴对长寿的死,真的无动于衷,一点也不伤心难过,这绝对是假的。 长寿是纪雪晴的亲生儿子,是纪雪晴最大的指望啊。 可亲儿子也就那样了,更多的还是指望。 自己这个母亲向来是利益为重,宁婉对她没有期待,自然也就不会失望。 后面两张纸就是忠国公府的爵位归属了,纪雪晴早就知道长寿的身体不好,因此将一个身体健康,但是生母只是她丫鬟的庶子笼络住了。 纪雪晴就是打着等长寿一去,就扶那庶子上位的心思。 可惜事情不是那么容易能办成的,可纪雪晴觉得这对她来说太容易了,因为她有自己这么个女儿啊。 皇贵妃,多年盛宠不衰,谁不知道呢。 可惜宁婉是不会帮她的,她早就跟自己的父亲达成了协议,长寿当世子,等长寿去了,忠国公府的爵位就属于延嗣。 纪雪晴想捧上位的那庶子,被她教得唯唯诺诺,真是纪雪晴让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 纪雪晴要的就是这么一个听话懂事的庶子。 那庶子还被纪雪晴养得很顾念纪家人,这与其说是纪雪晴为自己养的,不如说是为了纪家养的。 想到这里,宁婉讽刺一笑,她那母亲真是一辈子都在为纪家活啊。 长寿死后,宁婉记得自己对宁远的承诺,在宁远上奏请封延嗣为世子的时候,她在周荣跟前帮延嗣说话了。 有了宁婉开口,周荣果然没有为难,很痛快就答应了。 在后面,宁婉又收到了纪雪晴的信,这一次通篇都是在指责她没用。 宁婉看着看着,到最后居然笑了出来。 是真的笑了,太好笑了。 要是纪雪晴知道是她跟周荣进言,立延嗣为世子,她那母亲是不是要被活活气死了? 想到那场景,宁婉更想笑了。 不过念在纪雪晴是她母亲的份儿上,宁婉忍住了冲动,算了,就让纪雪晴当她无用好了。 平安要出远门,而且还是第一次出远门,宁婉这当母亲的自然是不放心。 还有赵家和周诚被周荣那么削了脸面,他们真的会什么都不做? 想来就是三岁小儿怕是都不会相信。 可宁婉在平安面前什么都没有露出来,每一次她让平安相信周荣,那不只是对他说的,也是对她自己说的。 明珠这次高兴极了,一脸笑意,“我就知道父皇最宠爱我们了。 看皇后还有大皇兄他们怎么得意!” “马上是你皇祖父的忌日了,你还成天嬉笑,小心被抓住把柄,被人狠狠参一本。”宁婉对这个只长个子,不长心眼的女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明珠撇撇嘴,“我也就在母妃这里这样,出去可不会。” 宁婉对这话表示怀疑。 再不舍,平安也到了要启程的日子。 宁婉心里一时空落落的,对着周荣也没有强颜欢笑,而是跟他说起了自己的担忧,比如平安在外面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周荣也被宁婉的话牵动了一番慈父之心,不止宁婉担心,他这当父亲的也一样担心啊。 离平安出发才不过三天,他就遭遇了刺杀,当时宁婉惊得猛地站起身,周围伺候的下人纷纷下跪。 好在最后传出平安无事的消息,宁婉一颗心才落了下来。 虽然她清楚周荣肯定不会让平安出事,肯定会派人保护平安,但在听到平安被人刺杀受了伤的消息后,宁婉还是无法保持冷静。 宁婉也发现那段日子周荣的神情愈发冷凝,平时他对着自己还有孩子总是温和的,难掩柔情的,可这一次,就是宁婉有时也会被他眼中的冰冷吓到。 周荣拍了拍宁婉的手,“朕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平安还有明珠的。 朕曾经说过要将最好的都给你,可惜迟了那么多年,不过该是你的总归还是你的。” 宁婉看着周荣,摇摇头,“皇上其实已经给了臣妾最好的一切了。臣妾已经很知足了。” “不够。在朕心里你才是朕的妻子,可惜名分上你始终差了一点。”这就是周荣心里的一根刺,扎了他好多年,他无数次想过,如果从一开始宁婉就是他的正妻该有多好。 还有当年立后的时候,他再坚持坚持,努力一下,说不定宁婉就能成为皇后呢? 这一遗憾就是那么多年过去,周荣每每想起,心就像刀割似的。 有时候周荣还怨过老天爷,为什么不让赵氏那样无德无品的人早点去死呢? 好在,心头的刺即将被拔出来了,他会给她最爱的女人最好的一切。 平安遭遇刺杀,周荣自然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敢刺杀皇子,有这胆子的人可不多。 周荣最怀疑的就是周诚还有赵家人,不过明面上查出来的却不是他们。 可周荣不信,继续往深了查,果然是他们。 这些年,周荣对赵家的容忍也到了极限,真的不用再忍了。 昔日高高在上的赵家人都被投入了大牢,凡是跟赵家沾上关系的人家也一样下了狱,赵氏的皇后之位也一样被废了,她被打入了冷宫。 留赵氏一条命,是周荣看在长女的份儿上,最后给她一点脸。 京城一时间风声鹤唳。 第1252章 宁婉X周荣14 赵氏被废了,最高兴的不是宁婉,而是周荣。 多少年了,周荣都不记得等了多少年了。 赵氏怎么配当他的妻子,怎么配当他的皇后? 可是为了江山,为了朝廷稳定,他不能不忍。 终于,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他终于废了赵氏了。 周荣甚至不愿意承认赵氏原配的身份,直接将赵氏给抹了,然后又让人加班加点地准备封后大典,他说过要给宁婉最好的一切,他终于做到了。 封后大典结束,当晚周荣喝得醉醺醺的,跟个孩子似的抱着宁婉,脑袋不停在宁婉的脖子处蹭,“婉儿,我做到了,我终于让你成为了我的妻子,我的皇后,我将最好的都捧到你面前了......” 宁婉侧头看着周荣,烛光下,给她温柔的眼神披上了一层温暖的光芒。 “这辈子嫁给你,我也很开心。” 赵氏是被废了,可是她还留下了一位公主周佳音。 周佳音也到了能选人家的年纪。 周荣虽然对周佳音不是太喜欢,但女儿毕竟是亲生的,他还是打算给周佳音选个好人家,这也算是他这个父皇最后能为她做的事了。 谁知周佳音主动找上宁婉,表明心意,她要嫁给赵家的一个表兄。 宁婉当时听周佳音说完,整个人都不由愣住了。 关于周佳音的婚事,宁婉不想插手,本就打算将一切都交给周荣,现在也一样如此。 宁婉派人去请周荣过来,如果周荣这会儿空闲的话。 周荣很快过来了,来前听请人的宫人说了发生了什么事,因此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你要嫁给你赵家的表兄?” 周佳音倔强地看着周荣,“是!儿臣要嫁给表哥为妻。 父皇您厌恶儿臣,等儿臣出嫁了,您就不用再见到儿臣了。相信您一定会很高兴吧。” 周荣眉头紧皱,“你是公主,可以嫁进更好的人家。” “不,儿臣跟赵表哥两情相悦,此生只想嫁给赵表哥为妻。”周佳音想也不想地说道。 “不会后悔?” “不会!” 周荣点点头,“好,既然你愿意,那朕就成全你好了。” 全程宁婉都没有插嘴,等最到周佳音离开,她才问周荣,“真的同意?” “她态度如此坚决,朕怎么能不答应。” “真的两情相悦?”宁婉不是很相信,若是真有这件事,赵氏怕是早就定下婚事了。 周荣冷笑,两情相悦? 见鬼的两情相悦! 赵氏虽然被废,但周荣并没有禁止周佳音去见她。 赵氏都跟周佳音说了什么,周荣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唯一让周荣没想到的是周佳音居然选择听从赵氏的话,嫁给已经落魄到不成样子的赵家。 这时候赵家如果能娶进一个公主,那么赵家就不会落魄到底。 周荣是真没想到赵氏竟如此顾念娘家,连亲生女儿的幸福都可以不顾。 好,赵氏这个当亲娘的都舍得,周佳音也愿意,他拦什么拦? 真要拦了,周佳音说不定还要恨他这个父亲一辈子呢。 随她去吧。 再说周佳音嫁进赵家,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赵家落魄了,周佳音是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他们自然会好好捧着。 就周佳音那性子,嫁进高门大户,怕是难跟婆家人打好关系,嫁进赵家也好。 也是基于这个考虑,周荣才答应的。 否则哪怕让周佳音再多怨恨他一点,周荣都不会点头。 不过这话,周荣不会跟任何人说,就是对宁婉也不会。 不是信不过宁婉,也不是想瞒着她什么。 而是关于赵氏还有她所生的女儿,他是真的不想在宁婉跟前多提,很别扭,很不舒坦。 “她的嫁妆,由母后准备。若是你插手,怕是她有不少话说,外人也会挑刺。” 周佳音的身份毕竟特殊,曾经是嫡女,可如今不是了。 宁婉又跟赵氏有仇,但凡有哪里做得不到,别人能挑的刺别提有多少了。 周荣舍不得宁婉受委屈。 宁婉明白周荣的心,淡淡一笑,“好,都听皇上的。” 周佳音的婚事就定到了半年后。 明珠得知周佳音要嫁进赵家,整个人都不好了,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是不是弄错了?她怎么会愿意嫁进赵家呢?” “你怎么会认为她不愿意嫁进赵家?”宁婉反问。 “就大皇姐?她脾气多傲啊,眼睛长在头顶上,不是一等一的权贵之家,才入不了她的眼呢。”以前的赵家行,现在的赵家都落魄成什么样了。 嫡枝差不多都被杀完了,就留下几个人,大多是老弱妇孺。 对了,周佳音要嫁的那个就是难的留下的年轻男丁。 “人都是会变的。”宁婉淡淡说道。 “我本来还想着我是嫡公主了,大皇姐如今身份尴尬了,那我就能狠狠欺负她。 可看着大皇姐那幽幽的眼神,生无可恋的表情,我又觉得没意思。” 宁婉警告道,“别去招惹你大皇姐,以后她出现在你面前的机会不会多了。” 明珠很痛快地应了,现在的周佳音欺负起来也没什么感觉了,她也不乐意去欺负了。 在宁婉被封为皇后没多久,平安又被册立为太子,搬进了东宫。 周荣给平安选了好几个先生,都是朝廷重臣,其中就包括程二郎。 周荣还对明珠道,“其实朕是想让二妹夫当平安的先生,可惜二妹夫的年纪太轻了。” 福儿现在年纪也不算轻了,问题是比起程二郎那些老大人,那真的是太年轻了。 周荣也不好再教导平安的先生里,贸然插福儿这么个年轻的。 其实是在福儿和程二郎之间,周荣觉得程二郎更好。 “等以后有机会,再让二妹夫教平安吧。其实臣妾挺喜欢二妹夫的。” 周荣当然知道宁婉口中的喜欢不涉及男女之情,便问道,“你喜欢二妹夫什么?” “活得高兴自在。皇上难道没发现吗,这些年,咱们都老了,二妹夫也老了,可他瞧着就是比咱们要老得慢,他每天好像都活得很开心自在。 臣妾认识的人这么多人里,真的就只有二妹夫一个。” “像二妹夫这样洒脱自在的人,的确不多。”周荣听到这里,也不能不承认宁婉说得很对,同时也更庆幸没让福儿当平安的心生。 平安如今年纪小,性子还没定,可不能学到福儿的那开心自在。 第1253章 宁婉X周荣15 一年后,太后孙琳病重,在床上奄奄一息,周荣大痛,在全国寻找兰远庭,盼着兰远庭能救孙琳性命。 周荣跟孙琳感情极好,两人之间从来都没有什么龃龉,现在母亲病重,危在旦夕,这让他心里怎么可能不痛。 宁婉作为孙琳正经的儿媳,也是日日都守在孙琳的床榻边尽孝。 “母后,等找到兰神医,您就一定能好起来的。”宁婉一边给孙琳喂药,一边柔声劝道。 周荣也强打起精神,红着眼眶,讷讷道,“是是,母后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孙琳喝了两口药,就摇头不喝了,“生死天注定,半点不由人。 哀家有预感,自己的大限是真的到了。” 兰远庭医术再高又如何,那也只能治病,不可能将人从死门关前拉回来。 “母后——” 孙琳抬手打断周荣,“哀家这辈子,什么福都享了,没什么遗憾了。 心里只有一桩未了的心愿了。” 孙琳说着,将当初周荣答应的将孙家二房的女儿赐给平安当侧妃的事说了。 孙琳也没想到她的大限那么快就来了,她还以为起码是好几年后,能亲眼看着侄孙女进平安的后院。 可现在看来是不成了。 平安太小,离十二岁也还差了两个月。 可孙琳已经等不起了。 周荣明白孙琳的顾虑,当即道,“朕可以现在就下圣旨,将名分定了。 等到平安十六,朕就让他迎侧妃入东宫。” 孙琳满意一笑,圣旨一下,那名分就真的定了,以后也不会再出什么变数了,她也算是对得起娘家了。 “可惜青儿他们还在外面,不知道能不能赶回来见哀家最后一面。” 周荣想也不想道,“能!一定能的!母后,皇弟他们正在拼命往京城赶,您一定要撑着见他们。” 周青若是不能送孙琳最后一面,他心里会有多痛,周荣几乎都不敢想。 真不是周青不孝顺,而是孙琳平时身体一直很好,真的是忽然恶化的,将所有人都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嗯,哀家一定会撑到青儿回来,见他最后一面。”孙琳也不想小儿子留下什么遗憾,所以她一定要撑着。 周荣没能多留,他倒是想一直陪在孙琳身边,但他是一国之君,还有不少朝堂大事要处理。 再说孙琳也一直劝着他离开。 周荣离开后,孙琳才看向宁婉,“有些话,哀家不好当着皇上的面跟你说。” “母后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就是。儿臣一定会做到。”宁婉立即回道。 孙琳摇头,“不是吩咐,而是请求。 哀家去后,劳你多照看哀家的侄孙女几分。” 说到底,孙琳还是不放心。 “母后这么多年来,都对儿臣十分宽待,这些儿臣都记在心里,母后放心就是。”宁婉说的是实话,要说孙琳待她跟亲女儿一样,那绝对是假话。 可孙琳这个婆婆,从来没有为难过她。 哪怕宁婉得宠多年,孙琳也没给她下过一点绊子。 对宁婉来说,这真的很不错了,反正她是满意的。 “你知不知道哀家这些年为什么从没有刁难过你?” 宁婉回过神,摇头,“儿臣不知。”她是真的不明白。 “为了皇上啊。因为哀家知道皇上爱你,心里只有你,将你当成了真正当妻子。 有些母亲,会嫉妒别的女人抢了自己的儿子。哀家其实也是有些嫉妒的,可是哀家怕自己不能陪皇上一辈子,所以就想着对能陪皇上一生的女人好点,宽容点。” 宁婉看着孙琳,良久才道,“母后是个好母亲。皇上能有您这样的母亲,是他的福气。” “哀家也挺庆幸自己的选择,没非要当那恶婆婆。 看看,现在不就有福报了。”孙琳说着,有些灰暗的眸子倏地凌厉起来,“哀家其实看了你很多年了。你有手段有心计也一样有野心,不过你倒不是那心狠手辣的人,也记恩。 这就够了。哀家相信你能信守承诺的。” “母后放心。” 孙琳闭上眼,眼里的锋芒也跟着一起消失,“哀家放心了。 你也一样可以放心,许给平安的孙家姑娘,是个温婉懂事的孩子,她不会做什么不该做的。” 当天,周荣的圣旨就送去了孙家,那位孙家二房的孙玉敏待她及笄后就会被抬进东宫当侧妃。 孙琳越到后面,整个人就越不行了,神智迷糊不清,可她还是死死撑着,她还没等到他的小儿子。 黄天不负有心人,宫门都关了,周青终于带着珍珍回到了京城。 周荣也当即下令打开了宫门,让周青和珍珍畅通无阻地进了慈宁宫。 “母后!”周青看着短短时日被病痛折磨得犹如枯槁老人的孙琳,眼泪滚滚落下。 孙琳伸手摸着周青的脸,“能等到你,母后就真的什么遗憾都没有了。” 说完,孙琳又朝周荣伸手,周荣忙伸手握住孙琳伸出来的手。 孙琳将周荣和周青的手交叠放在一起,“母后去了,你们两兄弟要跟以前一样,继续相互扶持,当一辈子的好兄弟。” “母后!” “母后!” 周荣和周青泣不成声。 “母后这一去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你们都有一个好妻子,她们会好好陪伴你们的。哀家——”孙琳的手倏地落下,眼睛也沉沉闭上。 太后薨逝! 宁婉对孙琳的去世不是不伤心的,可她更心疼周荣。 自从孙琳去了,周荣整个人都瘦了好几圈,看得人十分心疼难受。 “皇上,母后在天之灵也不想看到您这样。您要保重龙体,江山还需要您。”宁婉给周荣端了一碗燕窝粥。 周荣只吃了两口就不再用了,“朕总觉得对不住母后,怎么就没多抽点时间多陪陪母后呢。” “您已经抽了很多时间陪伴母后了,您的孝心,母后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周荣说起来的确是个十分有孝心的儿子。 两年后,继孙琳病重,周荣也病重了。 朝政大事都落到了宁婉的手里。 这让文武百官十分不满,太子在,为何要将朝政都交到皇后手里? 这是牝鸡司晨! 第1254章 宁婉X周荣16 “等到朕去后,你——” 宁婉强忍着悲痛,打断周荣的话,“皇上说什么呢,您只是病了,兰神医一定能治好您的。” 周荣看着宁婉,这是他的妻子,他最爱的女人,随着岁月流逝,她也老了。 可宁婉在他心里,好像还是当年初遇时的模样。 “兰神医也只能治得了病,却治不了命。 朕有感觉,自己的大限快到了。”每一天都能感受到生命力在流逝,这种感觉很不好,但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其他什么也做不了。 周荣忽然笑了,“朕倒是走了皇祖父的路,当初皇祖父也是这样身子忽然衰败。” 周天齐没有,不过谁知道呢,他是遇刺以后,又疯狂吃丹药,生生将身子败坏了。 按下心头那些复杂的情绪,周荣强打起精神继续跟宁婉交代后事,“你是朕的妻子,朕最爱的人,也是朕最信任的人。” 宁婉深深望着周天齐,忽地一笑,“皇上,臣妾真的是您最信任的人吗? 如果您真的信任臣妾,为何要立楚王为摄政王。” 周荣沉默,很快道,“作为你的丈夫,朕可以全心全意相信你。 可作为帝王,为了大晋的江山社稷,朕不能。” 宁婉心里舒服了,自从知道周荣打算立周青为摄政王,她就没有舒服过。 夫妻多年,难道他们之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吗?那实在是令人感到可悲。 宁婉甚至好几次在心里问自己,难道这么多年的夫妻情深,其实都是假的吗? 如果是,那么她这一生简直是活成了笑话。 好在周荣没有让她失望,能得到这个答案她满意了。 “臣妾方才失言了,请皇上恕罪。” 周荣摇头,“你愿意跟朕坦诚心里的想法,朕很高兴。 朕让老程大人(程二郎)当了辅佐平安,皇弟当了摄政王,你为太后一样辅政。 等朕去了以后,你们便是三足鼎立。” 三足鼎立吗? 程二郎绝不会因为自己的儿子娶了她的妹妹,就偏向她这个太后。 同样的程二郎唯一的女儿嫁给了周青,但他也不会偏向周青。 程二郎忠心的就只有平安一人。 程二郎倒是跟她和周青都有姻亲关系。 周青为摄政王,他以后会怎么样不好说。 宁婉为太后,她最大的依靠就是平安。 周荣如今做的一切安排,说到底还是为了平安铺路。 权力需要制衡,在平安亲政前,周荣不能让任何一人大权在握,包括宁婉。 就如刚才说的,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而是他作为帝王的责任,要将一切可能有的危险苗头扼制在摇篮里。 “朕想过等平安长大,娶妻以后,成熟了稳重了,就退位给他。 到时候朕就能带你到处走走。可惜,这些都实现不了了。”周荣不是没遗憾的,他这一生的遗憾其实还不少。 宁婉看着周荣,含泪一笑,“就是不能到处走走,臣妾也很满意了。 这辈子能嫁给皇上,是臣妾最大的的福气。” “这辈子能娶到你,也一样是朕最大的福气。婉儿,别让朕失望。 你为太后辅政,可以用你手里权力实现你的野心。但永远别忘了这是大晋江山。” 宁婉是个有野心的人,周荣这个枕边人真的不知道吗? 不,周荣知道。 可是后宫的权力,周荣可以给。 前朝的,周荣给不了,也不能给,否则他就不是一个帝王了。 周荣也没想到老天爷会对他这般无情,他还不到五十啊,就夺走了他的生命。 为了平安,周荣只能将权力送到宁婉的手里,只盼宁婉别辜负他。 “实现我的野心?皇上你知道吗,我是很有野心,很想拥有权力。 可我一直没想过一个问题,等我有那权力了,我该用那权力做什么。”宁婉有了细纹的眸子紧紧看着周荣,似乎是想从周荣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周荣拍了拍宁婉的手,柔声道,“那你现在想想,等你手里有了权力,你想做什么。 朕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的,也没爱错人。” 一月后,周荣病逝,太子平安登基,宁婉为太后,自此垂帘听政。 朝堂并非宁婉的一言堂,还有程二郎和周青掣肘。 程二郎绝对是保皇党,一心效忠平安。 周青—— 这么多年都跟珍珍在外潇洒,他对朝堂上的这些事不是很喜欢,但有周荣的临终嘱托,他一定要为侄儿守着这江山,直到侄儿亲政。 三个人,还是三个独立的人,想法见解当然不可能一模一样,冲突自然是有的。 当成为大晋最有权势的人后,宁婉仍然想不出来她想用权力做什么,让所有人都听她的?但凡有人敢说个“不”字,就斩了他的脑袋? 可那又好像不是自己想要的。 就在这时候,宁婉收到了纪雪晴的信。 宁婉想到纪雪晴,不由笑了,她的父母的确长寿,这都快七十的人了,身子还都好的很。 如果周荣也能跟她父母一样,那该有多好。 想到这里,宁婉的心就一抽一抽的,心痛的几乎不是自己的了。 纪雪晴的信上也先可怜了宁婉丧夫,然后紧接着就是满篇的让宁婉培养“自己人” 什么是自己人,当然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才是自己人了,纪家更是重中之重。 信只看了一半,宁婉就看不下去了,后面的干脆不看了。 提拔纪家人?给自己添堵?打死宁婉也不愿意。 宁家人—— 宁家是自己的母家,可宁家的大本营一直在江南。 还有宁远也没表露出想让家中子弟来京城发展的意思。 宁婉想了想,还是将让宁家人进京的念头按了下去。 周荣此生没有辜负她,给了她最好的一切;那她也一样不会辜负周荣,她会守护好大晋江山。 自古以来,外戚干政不在少数。 现在宁远愿意安分守己,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至于纪雪晴说的什么提拔纪家人,有这事吗?宁婉表示最近没睡好,记性有些不好,刚看完信就忘记了。 没多久,宁婉的三妹宁怜跟着丈夫来了京城。 宁怜当初嫁了个书香门第,夫家的身份的确不是很高,可是夫家人的性子都不错。 这些年宁婉跟宁远通信,宁远没少说宁怜日子过得挺好。 第1255章 宁婉X周荣17 宁婉在看到宁怜时,越发感叹时间过得快。 曾几何时,宁怜就是一刺猬,宁婉真是从未想过宁怜会变得如此娴雅宁静。 可见时间真的是很能改变人。 “嫁人了,当了母亲,人也成熟稳重了不少。”宁婉打量了一番宁怜,才淡淡开口。 宁怜笑了笑,“年轻时候不懂事,现在想起来,还真忍不住脸红。” 说着,宁怜又道,“大姐,我这次进京,娘想让我将几个纪家人一起带过来。” 宁婉对此一点也不意外,“他们有没有跟你一起进京?” 宁怜摇头,“没有,我跟父亲说了这事,然后父亲就去找母亲了。” 纪雪晴愿意偏纪家,可不代表宁远愿意。 对宁远会如此,宁婉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姐妹两人说了一点这些年的境遇,宁怜末了道,“打小我就是姐妹三人里最不出众的,现在还是。 大姐你成了太后;二姐嫁的夫婿官职也高,更重要的是二姐夫从来没有纳过妾。” 宁怜就没这么好的命了,太后别想,夫君也纳了妾。 好在她出身高,有人撑腰,就是夫君纳了妾,对她也没什么影响。 不,还是有影响的,心里不舒坦啊。 宁婉听着宁怜这酸话,什么都没说。 羡慕她吗?不,她还羡慕宁柔和宁怜呢,她们的夫婿都还在,不用尝那锥心刺骨的滋味儿。 那真真是将血肉从身上割下来,太痛了太痛了。 “让三妹夫好好办差,有哀家这个太后在,只要他好好干,没人能抢走他的功劳。”同样升官也会更容易一点。 宁婉也不是那种真的大义灭亲的人,要是亲戚办差办得好,她当然不吝啬提拔。 得了宁婉的话,宁怜大喜。 宁怜离开后,宁婉忽然沉默起来。 直到明珠过来找宁婉说话,“母后,我好想父皇。” 宁婉心一痛,眼里浮现泪光,“母后也想你父皇。 你乖乖的,你父皇在天之灵也会欣慰的。” 明珠靠在宁婉的怀里,她没宁婉能控制情绪,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哽咽道,“父皇最宠我了。 我记得我小时候不懂事,听毛将军是女子也能进军营当女将军,我就说我也要。 父皇不仅没有骂我,还说只要我想的,他就都会帮我实现。” 宁婉垂眸看着满脸是泪的明珠,她这个女儿想法真是一会儿一个。 当女将军这事,宁婉也记得。 后来明珠又问过周荣为什么只有男子可以考科举,女人就不行?她也要去考。 反正无论明珠说什么,周荣都会含笑说好。 宁婉也摸不准周荣是真的疼明珠,会说到做到,还是因为清楚明珠是个没定性的人,从来都只是嘴上说说。 “女人怎么就不能读书考科举呢?女人为什么不能进军营当女将军呢?”宁婉摸着明珠没戴多少首饰的秀发,喃喃说道。 什么时候有野心的呢?这个问题,宁婉自己都回答不上来。 可野心是什么时候一天重过一天呢? 是了,天天看着她的父亲作为忠国公府的天,所有人都要听他的话,不能违背他意志的时候。 决定世间一切的为什么只能是男人?女人就不可以? 这一刻,宁婉浑身的血液像是点了火一样,浑身都滚烫滚烫的。 女人不止能考科举当官,不止能进军营当女将军,也能当皇帝啊!女人为什么不能当皇帝呢? “母后你怎么了?”明珠发觉宁婉紧紧抓着她的头发,痛得她忍不住抬头,可在看到宁婉眼里的火热,她有些害怕了。 宁婉被明珠的声音惊醒了,猛地回过神,松开了明珠,“没什么,母后刚刚想事情想出神了。你先回去。” “哦。”明珠了应了一声就离开了。 宁婉闭着眼,拼命摇头,将脑海中那大逆不道的想法甩开。 当女皇帝不是那么容易的,朝堂的大臣不会答应,还有她的亲生儿子—— 再说周荣至死都没有辜负她,那她也不能辜负周荣,绝对不可以。 宁婉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睛,里面再次澄清一片。 不能当皇帝,那就干点其他事。 想让女子读书考科举,想让女子进军营当女将军,这不是一下子就能做成的。 可宁婉希望闺阁中其她如她一样野心的女子,可以有其他的路走。 读书使人明智,这话绝对没错。 都说女人是头发长见识短,这话其实有点道理,因为大多数女人都没有机会读书。 很多家境不错的,也不会同意自家女儿读书,因为他们信仰的是女子无才便是德啊! 女子读了书以后,她们的想法是不是也会发生变化呢? 宁婉忽然期待起来。 第二日,宁婉在朝堂上就直接宣布要在京城建一处女子书院,除了教女子琴棋书画,还要教她们四书五经,以及开设武课。 所有人都被宁婉的这一开口给惊到了,包括龙椅上的平安,因为他事先什么都不知道。 紧接着朝堂就响起了剧烈的反对声。 从来只有男子能进书院读书,何时有女子书院了? 还有女子学点琴棋书画就差不多了,学什么四书五经?那都是男子学的! 更别提女子得以贞静贤淑为美,还学武?那岂不是要学的五大三粗,那还算什么女人? 不行!不行!总之就是不行! 程二郎和周青却没有立即开口反对,由着众人在那喊着不同意。 宁婉也任由那些人喊,只是在下朝后,让平安跟她去了她的慈宁宫,还召了程二郎和周青一起。 宁婉看看程二郎,又看看周青,“哀家在朝堂的提议,两位有何见解。” 周青率先开口,“皇嫂,您为何突然起了开女子书院的念头?” “因为哀家是女子啊。” 这个回答,不止让周青哽住了,就是程二郎和平安也没好到哪儿去。 再想想,这个回答好像也没错,因为宁婉是女子,所以想开女子书院。 周青按下了无语,“朝堂上反对的声音很响。 这件事不容易办。” 其实周青最想说的是,周荣才去世没多久,突然弄这么一出,这实在是不太妥当。 第1256章 宁婉X周荣18 “皇弟,弟妹是兰神医的大徒弟,可是每次别人提起兰神医的弟子,想起的都还是兰神医后面收的两个男弟子吧。” 周青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因为宁婉的话。 能被兰远庭收为弟子,可想而知那两个男弟子的医术很高,可周青觉得他王妃的医术也不低啊。 可就因为她家王妃是女人,就不约而同地忘记他的王妃医术高超的事实。 这还是好的,有很多人还觉得珍珍自甘堕落。 可不是自甘堕落吗?程家的女儿,后来又当了王妃,竟然学医,那可是下九流的人才干的! “弟妹如今回了京城,听说想收几个女弟子,可哀家听说事情不是很顺利啊。” 周青的脸色更难看了,这话当然也不是什么秘密,消息灵通点的人都知道。 珍珍在挑徒弟上,跟兰远庭很像,她的眼光也高啊。 可但凡是官家女儿,都别官家女儿了,就是大多平民家的姑娘都不愿意跟着珍珍学医,因为学医是下九流干的,哪儿是姑娘家该学的。 无奈下,珍珍就只能将目光投向那些贫苦人家出生的姑娘。 珍珍倒不是很在意身份。 可是贫苦人家的姑娘想学医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学医得认字吧,还得能读的懂医书。 没有点文化修养,这真的很难做到。 珍珍希望自己的女徒弟身份能高一点,那是打着身份高的姑娘,大多都是认字读过书的,这样教起来容易的主意。 总之一句话,珍珍的收徒之旅不顺利。 宁婉见周青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倒是没再说什么不中听,反而看向程二郎,“程太傅同太傅夫人伉俪情深,恩爱多年,哀家也是十分羡慕。” 程二郎顿时戒备起来,他可一点都不敢小瞧宁婉,这个女人绝对是个厉害的。 “哀家其实一直挺敬佩太傅夫人的,她有三子一女,个个都教导成才了。 而且太傅夫人还将她三个儿子教得不纳妾,也同意女儿学医术,这可不是一般女人能做到的。” “内子当不得太后如此夸赞。” 宁婉笑了笑,“哀家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难道程大人不希望世间多几个如太傅夫人一样的女子吗?读书使人明智,女子多读点书是有好好处的。相信这点太傅也不能否认吧。” 宁婉见程二郎没回应,也不恼,派人送他们出去。 平安这才找到机会跟宁婉说话,“母后,您怎么会忽然起了开女子书院的想法?” “等你亲政了,哀家就没事做了。想给自己找点事而已。”宁婉淡淡说道。 平安皱眉,“您可以干其他事啊。”不必非要开女子书院。 “可母后现在就想开一间女子书院,这是母后最大的心愿了。” 平安触到宁婉那双充满了深切盼望的眸子,心一下子就软了。 宁婉叹了口气,“平安啊,母后其实觉得这皇宫很冷,自从你父皇离开以后。 如果不再找点事情做做,以后的日子母后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熬了。” 平安脱口道,“儿臣还有皇姐都还在啊。” 宁婉深深凝视着平安,过了许久才缓缓摇头,“不一样的。你皇姐要出嫁,而你也要娶后纳妃。” 丈夫和儿女是不一样的,这点宁婉无比清楚。 “你没亲政,这件事对你不会有什么影响。 母后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将女子学院办起来。” “母后您确定不改心意吗?”平安问道。 宁婉重重点头,“母后很确定自己在做什么。” 平安见宁婉已经打定了主意,也不再多说什么,反而在心里琢磨着可以帮宁婉一把。 他都十四了,当过太子,如今又是帝王,手里自然是有一番势力的。 他母后想开一家女子书院,这又怎么了? 朝堂上那些大臣反对什么反对?她母后怎么还不能做点自己喜欢做的事了? 再说他母后没说错啊,她是女子,开的当然得是女子书院了,难道开男子书院不成? 宁婉真要开什么男子书院,反对的声音怕是会更响。 周青和程二郎那儿没立即回应,宁婉也不失望,过了两天,就请了云悦和珍珍来慈宁宫。 宁婉看向云悦,“太傅夫人还是这么小心谨慎,连先帝当初也说过,您年纪大了,在宫里可乘坐轿子。 偏生太傅夫人您非要按规矩办事。” 云悦笑了笑,“臣妇自认还走得动路,没必要坐轿子。不过还是得多谢太后娘娘关心。” “哀家想开一间女子书院的事,想来你们都听说了吧。” 能没听说吗?宁婉在朝堂上当众说了,整个京城都因为这件事快炸了。 “弟妹听说想收几个好苗子当徒弟,事情好像办得不太顺利啊。” 珍珍苦涩一笑,“还在找呢。” “女子学院里如果增设医科,弟妹觉得如何?” 觉得如何?当然是觉得太好了! 珍珍眼睛一亮,浑身的血液几乎都在沸腾燃烧了,差点脱口就想应了。 不过珍珍也不是年轻小姑娘了,经了那么多事,人也稳重了,回过神很快道,“如果事情真的能办成,那自然是好了。” “太后娘娘,想在女子学院增设医科,这可不容易。 学医在那些姑娘眼里都是下九流的事,她们会愿意自降身份学吗?”云悦没有珍珍对医术的狂热,她的脑子无比清醒。 “太傅夫人说得很对。可也难保其中会有对医术感兴趣的。 这样的人不需要多,哪怕只有两个三个,那也是好的。 再说就是不专门学习医术,哀家也打算教那些姑娘一些普通的医术。 咱们是女人,自然清楚女人平时会有这样那样不方便找大夫的病。 还有女子生产也是一道鬼门关,若是她们能多学习一点,说不定活下来的机会能更高。还有如何照顾婴儿等等。 如果能学到这些,那她们将会终身受用。” 云悦一怔,不能不承认宁婉说得很对。 其实在知道宁婉想开一家女子学院时,她是很赞成的。 她毕竟是穿越的,当然是不反对女子上学堂读书了。 只是云悦想确定宁婉是心血来潮,亦或是有什么目的办这书院,才迟迟没有劝程二郎站在宁婉一边。 第1257章 宁婉X周荣19 “如果女子学院能办成,太后娘娘对它是个什么打算?”云悦开口问道。 宁婉道,“招的女学生,哀家目前想的是只招十岁到十六岁的。” “只招身份高的女子,还是连平民女子,甚至是贫苦人家的姑娘也招?”云悦又问道。 宁婉回答,“能给得起束脩的。” 云悦愣了愣,就是珍珍也愣住了。 宁婉见状一笑,“哀家这想法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若是学生不交束脩,这学院如何能继续办下去? 难道靠国库?说句不好听的,哀家在的时候,这倒是可行。 哀家没了,皇帝孝顺,应该也会同意。可再后面呢?谁能保证以后?” 云悦沉默了,不能不承认宁婉的想法没错,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不过到后面,如果那些平民女子或者出生贫苦的女子里有极为出色的,可以破格招收。 这些都是很久以后的事,可以暂且不提。” 宁婉不是好高骛远的人,她更喜欢将眼前的事情解决了,再说以后的。 “娘娘就能保证如果女子书院办起来了,就一定能招到学生?”云悦又指出了关键的点。 看看朝堂上有多少人不同意宁婉办学院,他们愿意将自己的女儿或者孙女送进宁婉办的学院? 就算宁婉是太后,她儿子是皇帝,也不能强逼着他们将女儿或者孙女送进学院读书吧。 如果开了学院,却招不到学生,那才真的会让人笑掉大牙。 宁婉对云悦的问题,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还有些高兴。 为什么高兴呢? 因为云悦既然能指出这些事,就说明她是赞成开女子学院的,否则她吃饱了饭没事干,故意惹她这个太后不高兴吗?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哀家承认太傅夫人说得很对。 这个问题,其实哀家也想过。” 云悦等着宁婉的回答。 宁婉却没直接回答,转而道,“太傅夫人,你说现在你们这样的高门大户,娶媳妇,首先考虑的都是什么?” 顿了顿,宁婉补充一句,“太傅夫人可以将自家先排除。” 云悦笑了,“现在一般高门大户娶媳妇,首先是看对方的出身,一般只要门当户对,婚事就能定下了。” 可能还有其他考量,不过都是无关紧要的吧,反正这样的情况,云悦可是知道不少。 “所以现在娶媳妇,对女方的品行才华不是很在意。 可能品行方面,还会考察一番,对才华,大多数人都是不屑一顾吧。”宁婉眼里含着淡淡的嘲讽。 毕竟女子无才便是德啊! 女人家读过书,略微识几个字那就成了。 女人要什么才华?那都是男人的事。 “哀家要让其他人知道,女子读书有才华是有用的。 女子读过书,有才华,声名远播,这样才更容易嫁进高门大户。” 别跟其他人说什么女子读书有什么什么好,这都是画大饼,对方又不是傻子,才不会相信。 既然不画大饼,那就让对方看到最实在的。 女子有才华,就能嫁好! 宁婉就不信了,哪个女子会不想嫁个好人家,就是她们的父母长辈也是希望自家女儿嫁得好,这对家族有利啊。 “可能咱们活着的时候看不到,可是哀家想给以后的人打下基础,让以后的人秉持我们的意志行事。 从此女子无德便是才不成立了,家里有女儿的,都会竭力培养女子读书,培养她学习各种才能。 因为只有这样,家里的姑娘才能嫁的更好。反而女子不读书,目不识丁,那才会惹人笑话,哪怕出身再高,也难嫁进好人家。” 云悦和珍珍都因为宁婉的话震惊了,如果真的能实现宁婉话中的一切,那该有多好啊。 哪怕她们活着的时候看不到,但起码为后人打下基础,终有一日说不定真的能够实现。 “哀家需要两位的帮忙。哀家相信二位都是有见识魄力的女人,会认同哀家所说的。” 云悦和珍珍的确认同了,她们认同后,当然就是去说服自家男人了。 现在朝政不就由宁婉,程二郎还有周青做主吗? 三大巨头都同意了,平安总不能反对自己的亲娘吧。 那事情绝对就定下了。 只是程二郎和周青也不是那么好说服的。 程二郎和周青看着面前滔滔不绝的媳妇,很想去问问慈宁宫的宁婉,她究竟都说了什么,让两人这么向着他。 云悦这里还算顺利,跟程二郎过了快一辈子了,她难得开口求程二郎一件事。 再说程二郎私心里也不算太反对,说到底只是办一件学院,尽管那学院有些特殊,是女子学院。 周青这里就惨了,他是真的不赞同宁婉开女子学院的建议,然后珍珍开始了所有女人都拿手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周青真的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什么叫自己不爱她了?什么叫自己变心要纳小了?什么...... 周青真是怕珍珍了,最后只能低头了,“我怕你了,你说什么是什么,可以了吧。” 珍珍立即不哭了,喜笑颜开,“王爷,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这辈子能嫁给你,真是妾身最大的福气。” 周青在心里冷笑,他终于不是负心汉,终于不是嫁给他,是她一辈子最倒霉的事了。 女人变脸也真是够快的,比戏台子的戏子变得都快。 宁婉确定程二郎和周青那儿松口了,满意一笑,翌日就再次在朝堂上提起这事。 不等朝臣反对,程二郎和周青就一前一后站出来表示同意。 平安在程二郎和周青表态后,也开口了,“朕也认为母后所言十分有理,众卿家以为呢?” 以为?以为什么? 周青在朝堂上没什么势力,谁让他之前一直都是闲云野鹤。 可周青如今是摄政王,位高权重,这不是假的。 真要得罪周青,你可得想想以后的日子会不会被周青穿小鞋了。 程二郎为官多年,学生门下不少,那些人肯定是不能反对程二郎的。 平安更别提,一国之君,哪怕还没亲政,可人家没几年就要亲政了,现在反对,小心以后他找你麻烦! 因此朝堂上下都保持了默许态度,当然了,除了那些特别顽固不化的,那些人也都被宁婉“请”出去了。 第1258章 宁婉X周荣20 建女子学院的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现在的皇帝是她的亲儿子,而她自己也是太后,如今更是垂帘听政。 权力在手的时候,可得好好使用,过期了,就再也用不了了。 现在国库充裕,只是建一座学院,那肯定没有任何问题。 宁婉就毫不客气地从国库里拨出一大笔银子,打算建学院。 那银子当然不止是全用来建学院的,还可以用来请先生的银子,还可以将学院建得更好一点,还可以....... 有钱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多很多。 看到宁婉不客气地从国库里拨了那么一大笔银子,程二郎和周青不满了。 这还是国库丰裕,要是国库不丰,他们肯定会拦着。 当然,事实是程二郎和周青还真想过拦一下宁婉,可还没来得及心动呢,就被他们的夫人各自拦了。 云悦和珍珍都希望学院能建好,宁婉作为一国太后,肯定不会贪那点银子,那些银子不用说绝对都会用在学院上,多好啊 程二郎和周青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不知道这事。 学院不到半年就建好了,而且建得非常好,不比那些流传百年的学院差。 学院有了,就只差先生和学生了。 这些宁婉也早就想过。 宫里有不少有才华的女官,有不少到了年纪需要放出去。 宁婉就召集了那些就将出宫的女官,问她们的打算,她虽然是太后,但也不会强求她们一定要去学院当先生。 不过结果超乎宁婉的预料,她以为能有两三个答应她就不错了,没想到竟足足有六个人答应。 别以为六个人很少,在宁婉看来,真的不少了。 教导那些学生习武的先生,宁婉就将目光投到了毛欣兰身上。 说来毛欣兰这些年过得真的是不怎么样。 毛欣兰生的一对龙凤胎都不愿意跟着她习武,她受伤不能再上战场,就一心想再生个孩子,好继承她的衣钵。 孩子倒是生了,问题是那孩子天生有些体弱,根本无法习武。 毛欣兰被打击得狠了,这些年过得真的很不好。 宁婉召见了毛欣兰,问了她愿不愿意去女子学院当武先生。 毛欣兰连考虑都没考虑,就直接点头应了。 文武先生算是配齐了。 宁婉自然就是女子学院的院长了,可她作为太后,是不可能随意出宫的。 宁婉将所有人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最后还是选了云悦和珍珍两人管理学院。 云悦和珍珍没考虑多久就答应了。 程二郎和周青再次反对。 程二郎反对的理由很简单,云悦都多大了?早就是颐养天年的年纪了,何必那么辛苦那么累去管一家学院呢?何必呢。 云悦的态度也很坚决,“你年纪比我还大呢,不还是当着太傅,每天要处理那么多朝堂大事。 我怎么就不能管管学院的事?程二郎,我看你是看不起我吧你。” 这怎么就扯到什么看不起了? 程二郎真正体会到圣人所说的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是什么意思了。 当然了,这话就是打死程二郎,他都不敢当着云悦的面说。 没法子,云悦年纪大了,在外是越发沉稳雍容,可对着程二郎,那可是一个说不对,她就要变脸。 程二郎有些怀念年轻时候的云悦,那时候的她多温柔啊。 最后程二郎还是没能拦住云悦去管女子学院的事。 周青这里也一样没好到哪里去。 “咱自家的事都有的你管了,你去管什么女子学院?别去了。”周青跟珍珍商量。 珍珍不愿意,“不要!我想去。 儿女都大了,也都成家了。我想选个合我心意的徒弟都寻不到。怎么就不能去女子学院帮忙? 皇嫂选我,也是因为相信看重我。” 才怪! 周青在心里疯狂腹诽,宁婉明明是看你和岳母两人的身份,是除了她以外最高的,所以才让你们去管什么女子学院,就你们两个女人傻乎乎地被宁婉糊弄,她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 当然这话周青也是不敢跟珍珍说的,珍珍的脾气比云悦可大多了,也凶悍多了。 “你确定你去女子学院就能挑到个合心意的弟子?”周青皮笑肉不笑道。 珍珍瞪大眼睛,“你少阴阳怪气的啊。 就是不能挑到合心意的弟子,我也想去。我觉得你不对,你为什么就那么不喜欢女子学院,它怎么招你惹你了?” 周青就是觉得女子学院不好,宁婉是在瞎弄。 可周青是不可能将这话跟珍珍说的,她如今是完全被宁婉拉拢了。 “好,你要去就去吧。我只盼你到时候可千万不要后悔。” 珍珍压根儿没把周青的话放心上。 后悔?她后悔什么? 没多久,珍珍终于知道周青是什么意思了。 学院是建好了,管理人也都有了,先生也都找好了。 可是学生呢?居然招不到学生! 周青当时看到珍珍那黑了的脸,差点没笑出来。 也不能怪他幸灾乐祸不是。 宁婉对这情况也不失望,转头召了云悦和珍珍进宫。 珍珍最沉不住气,直接问道,“皇嫂,现在根本没人愿意将姑娘送进学院读书。我想着是不是——” 宁婉见珍珍不说了,挑眉一笑,“弟妹有什么想说的,直说就是。” “要不先从平民百姓家的姑娘,或者是穷苦人家的姑娘入手可好?告诉他们可以让他们家的姑娘免费来学院读书,读书读得好甚至还能有银钱和米粮奖励。” 珍珍相信,只要这么做了,一定能招来不少的人。 宁婉却直接拒绝了,“不行。” 云悦也支持宁婉,“太后娘娘的做法很对。 先招平民百姓家的姑娘,还有那些穷苦人家的姑娘,你说那些贵族女儿还会愿意来书院读书吗?” 珍珍闷闷道,“大不了不招那些贵族女儿就是了。” “不可能的。”宁婉淡淡说道,“哀家建学院花了不少钱,虽说还没用光,还剩下不少。 可是那些银钱能用到什么时候?朝堂大臣能眼睁睁看着哀家一直动用国库的银子来维持女子书院吗?” 朝堂上那些大臣如果答应,除非他们是傻子。 问题是那些大臣不是傻子,所以他们绝不可能答应的。 第1259章 宁婉X周荣完 “只招那些交不起束脩的姑娘,那么学院是办不下去的。”宁婉脑子很清醒,说的话也十分残酷。 学院必须得先招那些交得起束脩的姑娘。 “那就招商人家的姑娘。”珍珍想了想说道。 商人有钱啊! 宁婉定的束脩还挺高,一月就要五两银子,可对有钱的商人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 云悦摇头,“一开始也不能招商户家的女儿,否则那些贵族是不可能将女儿送进学院的。” 平民百姓家的女儿,穷苦人家出生的女儿以及商户家的女儿可以招,可那都是以后的事,现在绝对不行。 否则这学院照样办不下去。 “可没人愿意送自家女儿来学院读书啊。”珍珍很是丧气,想到回家后要看周青那张得意洋洋,看笑话的脸,她心情就不好了。 云悦笑着说道,“臣妇家就有适龄的孙女。” 珍珍瞪大眼睛,“娘,您打算将侄女们送进学院读书?” 云悦点头,“不好吗?” 也不是不好,只是珍珍觉得有些奇怪。 “两个嫂子能答应吗?” 云悦道,“她们会愿意的。” 宁怜可是宁婉的亲妹妹,她肯定会支持。 三公主那儿也不是大问题,因为对孩子好啊。 宁婉看着云悦的眼神里,含着深深的满意。 云悦真是太明白她的心意了。 有了云悦将三个孙女送去学院,亲近程二郎的官员也将自家女儿送了进去,不过送的都不是嫡女,而是庶女。 宁婉见状也不恼,有了学生总是好的。 就是这样,招的学生还是不多。 可那些进了学院读书的女子,不过短短三个月,就好像脱胎换骨了一般。 尤其是原本在家中卑微的庶女,就像是被洗去表面尘埃的珍珠,一下子散发出了独有的光芒。 还有宁婉还亲自召见了学院的学生,那些可都是她的门生啊。 这下子那些人家中的嫡女不干了,她们的身份可远远比那些庶出的高好不好? 怎么那些庶女去了书院读个书,身份都快跟她们齐平了?世上可没这样的事。 于是想进书院读书的人就渐渐多了。 云悦和珍珍也忙了起来,不过这种忙,她们乐意。 宁婉看着书院步入正轨,满意一笑。 很快就到了平安十八岁娶皇后的日子,他的皇后是周荣定下的,是何大学士的孙女。 何大学士桃李满天下,有不少门生,威望极高。 平安娶了皇后没多久,同时又封了几个妃子,其中就有孙琳的侄孙女,当初被定给平安当侧妃的孙家女儿。 念着孙琳对她的好,宁婉倒是也看顾孙妃。 好在孙妃的确是个不惹事的,性子不错。 皇后真不愧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很讲规矩,不过她跟平安处得也还可以。 在平安大婚后,宁婉就让平安亲政了。 周青等平安成婚都等了好几年了,二话不说就把手里的权柄让了出去。 程二郎更干脆,直接辞官了,他在朝堂辛辛苦苦那么多年,其实早就累了。 要不是担心君主年幼,他一旦离开,朝堂会有大动荡,他这把老骨头也早就不干了。 平安看着那么干脆利落交还了权柄的三人,还真有些傻眼。 权力转移从来都不是平稳的,不都是要见血,或者算计争执吗? 可他真是太幸运了,或者该说他的父皇眼光好,选的都是不重权势的人啊。 宁婉看着平安,似乎看懂了他心里的想法,忍不住笑了。 不重权势吗? 不是的,她很重权势,甚至想过谋朝篡位。 可最后宁婉还是打消了这念头,因为周荣的爱和对她的信任,还有她不忍心跟自己的亲生儿子对上。 现在这样也很好,她把心血都放在了女子学院上,还有云悦和珍珍,她们跟自己一样,几乎也将所有的心血都放在了女子学院上。 宁婉作为太后,替女子学院不少优秀的女子指了婚,而且都是很不错的人家。 那些姑娘里就有庶女出身的。 宁婉就是要让所有女子知道,女子读书不是无用的,女子读书是有用的。 女子无才便是德,这是错误的!早就应该消失了! 现在这样真好,宁婉真的非常非常满意。 宁婉活了好多年,她是长寿的,一直活到了八十岁。 人生七十古来稀,更遑论能活到八十了。 可是八十岁也到头了,宁婉能感觉到她的大限要到了。 要死了,宁婉也没什么遗憾的了,想做的都做了,尽管女子学院不是最完美的,还有很多需要改善的,但她好歹打下了一个基础不是吗? 宁婉临终前,她的一对亲生儿女就跪在他的床前。 宁婉看着她的儿女,不由笑了,老天爷对她还是不错的,起码没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没让她的两个孩子走在她的前头。 “哀家只剩下两个心愿了,平安你一定要为哀家做到。” 平安紧紧我这宁婉的手,“母后您说,无论您说什么,儿臣都会为您办到的。” “明珠虽然是你姐姐,但她打小就不是一个叫人省心的,哪怕现在当了祖母也是一样。 等母后去了,你要多照顾她,知道吗?” 明珠哭着喊道,“母后!” “儿臣知道,儿臣会好好照顾姐姐,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姐姐的。” 就是宁婉不提,平安也会好好照顾明珠,他们姐弟两人的感情一直都很好。 “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别让自己太累,知不知道?” 平安忍着心痛点头,“儿臣知道。” “母后还有一件事放心不下,那就是女子学院了。 那是母后创办的,可如今母后要走了,你帮母后看着好不好?” “好。”平安想也不想地应了。 宁婉满意了,她只跟儿子说,却没有跟孙子说。 因为孙子隔了一层,再说她还真不确定哪个孙子能登上皇位。 皇后的两个嫡子都没了,现在全是庶子,而且人还不少。 平安可是足足有十四个皇子,那些长成的,一个个斗得跟乌眼鸡似的。 宁婉既然决定放权,就放得彻底,也不插手平安到底想立哪个皇子。 依宁婉看来,平安是想选个最出色的,看那些皇子到底哪个能走到最后。 不过这都跟她没关系了,她看不到了。 闭上眼的刹那,宁婉看到了周荣,他朝她伸手,笑着说,“婉儿,朕来接你了。” 第1260章 阿莫奇X四公主1 大凉人生活在草原上,逐水草而居,平时的饮食也都是牛羊肉和鲜奶,故而大凉人长得都颇为健壮高大,勇武过人。 不过可能应了那句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因此大凉人的勇士多,可有脑子有谋略的人就少了。 阿莫奇就是大凉人中少有既勇武又有脑子的人。 阿莫奇可以说是幸运的,也可以说是悲惨的。 幸运的是阿莫奇是老大汗的亲生儿子,出生比大多数人都强一大截。 说阿莫奇悲惨呢,是因为他的母亲娜仁只是一个婢女,还是老大汗一个姬妾的婢女。 娜仁是个很有心机也有野心的女人,她不甘心只做一个婢女,于是趁着老大汗喝醉的机会,偷偷摸摸溜进了帐子。 后面的事就是顺理成章的了。 娜仁成为了老大汗的女人。 对老大汗来说,宠幸了一个婢女根本不算事,他压根儿没把这件事放心上。 可是娜仁伺候的那姬妾快气疯了,认定娜仁背叛了她,因此没少折磨她。 老大汗对此也不闻不问,因为对他来说,这根本不算事。 娜仁没想到好不容易爬上了老大汗的床,什么好处都没得到,日子反而更加难过了。 一个多月后,在那姬妾打骂娜仁时,娜仁忽然吐了。 娜仁兴奋极了,她见过别的女人怀孕的样子,她猜她是怀孕了。 果然,等到巫医看过以后,娜仁果然是怀孕了。 老大汗只是随口说了一句知道了,就没管了,因为他儿子不少。 那姬妾倒是不再打骂娜仁,也不让她干活,而是让她好好养胎。 因为那姬妾至今也没有个一儿半女,打着等娜仁生下孩子后,就抱过来的念头。 娜仁生下了一个儿子,那就是阿莫奇。 几乎是阿莫奇一生下来,姬妾就将他抱过来了,连声招呼都没跟娜仁打。 可那姬妾命不好,等到阿莫奇三岁,她就病死了。 也没人再打阿莫奇的主意,于是他就回到了娜仁身边。 阿莫奇记事挺早,回到娜仁身边,他就记事了。 跟在娜仁身边,还不如跟在那姬妾身边。 首先条件就不一样,在那姬妾身边日子过得还不错,吃穿不愁,那姬妾不说很疼爱他,但也不会给他什么脸色看。 可回到亲生母亲娜仁身边,一切就都改变了。 娜仁的地位,并没有因为生了阿莫奇而得到什么改变,顶多不再是人人能使唤的婢女,可地位也没高到哪里去。 吃的喝的不用说,只比奴仆稍微好那么一点。 还有老大汗根本没将娜仁放心上,对她不闻不问。 娜仁恨啊,做梦都希望能得到老大汗的宠爱。 要说娜仁在争宠方面还挺有法子的,在阿莫奇回到她身边后,她就故意让阿莫奇吹冷风。 三岁的孩子身体就是再好,又能好到哪里去? 吹了那么久的冷风,不生病才怪了。 阿莫奇很想反抗,可他就是长得再好,也不可能反抗得了娜仁这么个成年女人啊。 阿莫奇从那时候起就对这个生母没有半点好感了。 可惜的是就是阿莫奇生病了,老大汗也没来看望他,不过巫医倒是来了。 娜仁可能是意识到让阿莫奇生病,并不可能为她争来宠爱,于是她就不再使这样的昏招了。 阿莫奇的运气还真不错,要是再让娜仁用这样的手段折腾几次,他怕是活不到成年,早就一命呜呼了。 不过阿莫奇的运气也没好到哪儿去,娜仁是不会故意再让他生病了,但阿莫奇每天都要被娜仁骂。 骂什么呢? 娜仁指着阿莫奇的鼻子骂他没用,“你知道我有多辛苦才生下你?可你什么都不能带给我。 你不能让大汗宠我,不能让我的地位变得更为尊贵。你说说我生你有什么用!” 第一次被娜仁骂,阿莫奇是害怕的,他当时毕竟只是一个孩子,哪可能不害怕。 可次数多了,阿莫奇就没感觉了。 等到再大一点,阿莫奇就明白他这生母是个愚钝贪心并且会使手段的女人。 这是阿莫奇第一次评价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是他的生母,本该是他最亲的人,可惜他们之间从来没有一点母子的温情。 阿莫奇也不难受,可能他天生就是比较冷情的人,也有可能是娜仁一直以来都对他不好,所以他就没什么感觉吧。 等到阿莫奇五六岁,他就跟着其他勇士学习摔跤涉猎,他要成为草原上的勇士! 阿莫奇发现长大,以及学习摔跤涉猎是很有用的,因为在娜仁想再打他时,娜仁打不到他了,他可以轻轻松松地躲开。 那时候起,阿莫奇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人必须自己强大起来。 阿莫奇后来遇到了他讨厌的妹妹桑格花,他是老大汗比较宠爱的女儿,才十岁,性子十分骄纵。 那次桑格花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生了气,阿莫奇就这么倒霉地撞上她了。 桑格花要阿莫奇跪在地上给她当马骑。 阿莫奇想也不想地拒绝了,开什么玩笑,他可是要成为草原上最了不起勇士的人,怎么可能给桑格花当马骑?做梦吧。 桑格花生气了,吩咐左右要拿下阿莫奇,还要用鞭子抽打阿莫奇。 阿莫奇当然不会就这么坐以待毙,可抓他的人是成年男人,可不是娜仁一个女人能比的。 哪怕阿莫奇已经很出色了,也躲不过那些人。 当鞭子要落下的那一刻,有人出现救了他。 来的是也根和宝珠,他们是老大汗大妃的儿女,身份尊贵,比桑格花身份要高多了。 出面救下阿莫奇的是也根。 阿莫奇对他这大哥很有好感,自从也根救了他,他就喜欢跟在也根身后。 也根是大汗的嫡长子,虽然草原上不讲究什么嫡庶规矩,但也根的身份高,这是毋庸置疑的。 只是老大汗不是很喜欢也根这个儿子,因为他觉得也根太过软弱,跟大晋那些读书人似的,一点也没有他们大凉人的威猛。 其实阿莫奇私心里也觉得他这个大哥有些文弱,但是这个大哥脾气是真的好,对他也很有耐心。 第1261章 阿莫奇X四公主2 越了解也根,阿莫奇就越惊讶。 因为阿莫奇发现也根竟然偷偷跟着大晋俘虏读书!读的当然都是大晋的书籍。 俘虏是什么?那就是他们大凉人的奴隶,跟牛马的地位是一样的,都是他们的财产。 阿莫奇发现也根对他的大晋先生很尊重,这就更让他想不通了。 也根对阿莫奇很和善,笑着说道,“咱们大凉有大凉的好处,大晋也一样有大晋的好处。 咱们应该学习大晋的优点来强大咱们大凉,这样咱们大凉的百姓才能过上好日子。” 阿莫奇真的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因为其他人都告诉他,他们大凉的勇士只需要勇武厉害就够了,大晋那些人根本挡不住他们一拳头!终有一天,他们大凉会打下大晋,把所有大晋的百姓都变成他们大凉的奴隶。 也根还让阿莫奇跟着他的大晋先生读书。 原本阿莫奇是很不耐烦的,可是听了一段时间的课,他忽然发现大晋也不是真的一点好处都没有,大晋的一些东西的确值得他们学习。 就这样阿莫奇就继续跟着大晋先生读书了。 而这时候的四公主周若影也在明王府过着跟影子一样的生活。 周若影觉得她这名字真是没取错,若影,不就是像影子一样吗? 若影这名字是她的父亲明王给她取的。 明王府所有儿女的名字,都是明王取的。 可是明王对他们这些儿女真的不怎么关心,除了大哥周天齐被父王带在身边教导,其他人真的很难得到父王的关注宠爱。 庶子还好一点,明王总是会问问他们的功课。 可是女儿就惨了,因为明王妃没有生女儿,明王府所有的姑娘都是庶出的。 更别提,明王府里还有个林倩倩,那才是父王最在意的人。 有林倩倩在,她们这些庶出女儿就更入不了明王的眼了。 要说周若影一点都不难受,那绝对是假的,可所有姐妹都一样,又不是光她一个人得不到父王的关注宠爱,于是她就想开了。 在周若影成长的过程中,看到最多的就是她的大姐周若芸同林倩倩争吵的场景。 在周若芸看来,她才是明王的长女,她才该是明王府身份最尊贵的女儿,可就因为有林倩倩这么个人,她所有的尊荣都被夺去了。 林倩倩也一样不服气周若芸,她有明王的宠爱,就算不是明王的亲生女儿那又怎么样? 两个都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针尖对麦芒,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周若芸也只跟林倩倩吵,却从来不针对其她妹妹;林倩倩也只跟周若芸争,连个眼神都不愿意给她们。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周若影就这样长大了。 以前她只是王府一个普通的姑娘,可没想到她的父王竟然造反了,而且还一路打到了京城,登基为帝了。 于是周若影的身份也水涨船高,一跃成为了公主。 在此期间,林倩倩的身世曝光,被赶出王府;周若芸也被父王厌恶了。 说起来,她们这些公主都差不多了。 周若影以为自己这辈子几乎能一眼看到未来了,她是公主,以后会嫁个差不多的人家,然后为驸马生儿育女。 想想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想到未来的儿女,周若影每次心里都会甜甜的,并且十分期待。 原因很简单,因为周若影真的没有一个亲人。 母亲早逝,父皇也不怎么宠爱她们,几乎将她们当隐形人。 周若影是真的很想很想有真正的亲人,还有比她未来儿女更亲的人吗? 周若影觉得是没有了。 谁知一个晴天霹雳,她居然被父皇选中要和亲了! 周若影不想和亲,她算计过、挣扎过、努力过...... 可惜都没有用,因为她的聪慧,她的父皇认为她是最合适的和亲人选。 周若影当时就很想笑,尤其是在看到她的三皇姐周若婕的时候。 老天爷还是偏爱傻人啊。 就因为她的三皇姐是个傻子,因为她不聪明,所以她就不用和亲。 不是没怨恨不满过,可周若影真的是一个很顽强的人,哪怕遇到再大的打击,她也能很快调节过来。 既然要和亲,要去大凉生活,那她就要努力好好活着。 自此周若影开始学习大凉话,吃大凉人平时吃的食物,学着大凉的风俗习惯...... 很快就到了她出嫁的日子,在离开皇宫的那一刻,周若影落泪了。 去大凉的路上是有些闷,更别提送她去大凉的阿莫奇更是叫人讨厌。 周若影可不会忘记阿莫奇这个跟狼一样的男人,曾经想害死她。 周若影讨厌阿莫奇,同样的,阿莫奇也一样讨厌周若影。 一个娇娇弱弱的大晋公主,满肚子心眼算计,这样的女人配的上他的大哥吗? 这不,在中途休息时,阿莫奇一个眼刀子又飞了过来,周若影身子抖了抖,抓着宝珠的手臂,害怕道,“宝珠姐姐,阿莫奇是不是要害我啊?我好害怕啊。” 宝珠对周若影十分怜惜,见她一脸害怕,不由拍了拍她的手,柔声劝道,“没有的事,你别害怕。” 周若影点点头,可看向阿莫奇的眼神还是十分害怕。 宝珠见状就去找阿莫奇说话了。 阿莫奇觉得他这姐姐也一样很傻,那周若影满肚子心眼算计,也就她傻乎乎的,会信周若影那些假的不能再假的话。 可宝珠小时候对他也算不错,阿莫奇不能不给她一个面子,便道,“你放心,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宝珠说实话一点也不放心,“阿莫奇你对四公主有很大的偏见。 其实四公主为人挺好的。再说她娇滴滴的一个小姑娘要嫁去大凉这么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真的很可怜。” 阿莫奇知道宝珠对周若影有种同病相怜之感,因为这两人的遭遇差不多,都是公主,都走上了和亲之路。 “我明白。”大不了就当那周若影不存在,反正等到了大凉,以后想不见的话,一般都能避开。 只是谁也没想到,还没到大凉,就出了极大的变故。 第1262章 阿莫奇X四公主3 大凉有人造反了,也根死了!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周若影忍不住想,既然也根说了,她是不是就不用和亲,可以回京城了? 这个念头只在脑海中闪了闪,周若影就不再想了。 因为那是不可能的。 周若影嫁的与其说是也根,不如说是大凉大汗,那人是谁并不重要。 现在就看谁能在也根死后,成为新的大汗了。 周若影倒是有些诧异阿莫奇的反应,在听到也根的死讯时,她清楚地看到了这个男人眼里闪过深深的痛色。 阿莫奇在周若影心里,就是一个冷血之人,这样的人哪儿可能有什么感情。 现在周若影知道自己错了,原来阿莫奇这个男人是有感情的,他对也根的感情很深。 最伤心的还有宝珠,她是也根的亲妹妹,他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打小感情就十分的好。 宝珠还在那痛哭,可阿莫奇很快就恢复了。 这一次周若影不再认为阿莫奇是个冷血无情的人了,他不是无情,而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晚了,说不定他连命都保不住。 不止是阿莫奇的命,还有宝珠的命,以及许许多多其他跟他有关系的人的性命。 周若影也冷静下来,开始思索以后的路。 周若影可做不到躺平,等到大凉那儿分出个胜负,然后再嫁给谁。 因为那些人她根本不认识啊,一点都不了解! 也根其实算是个很不错的夫婿人选,尽管他年纪大,但是从调查的结果来看,他真的是一个很温润善良的人。 嫁给也根那样的男人,周若影的日子其实差不到哪里去。 造反的那几个的风评就真的不怎么样,嫁给那样的男人,从此怕是要提心吊胆,没什么好日子过。 周若影目光一转,如果嫁给这阿莫奇呢? 算来算去,阿莫奇反而成了她现在最好的夫婿人选了。 可惜嫁不嫁阿莫奇,不是周若影能够选择的。 可是周若影也不想什么都不做,那样太被动了。 周若影在一定程度上帮了阿莫奇一把,她能做的就这么多了,能不能成,就看阿莫奇的了。 如果阿莫奇真的没那命,那也没法子了,就是嫁给别的男人,以她大晋公主的身份,再怎么也能有个角落安静活着吧。 周若影每天除了担忧自己的事,还有就是照顾宝珠了。 赶路很辛苦,再加上宝珠因为也根的死伤心欲绝,于是一下子就病倒了。 好在宝珠的身体还算不错,再加上他们也不缺大夫和药材,她的身体总算再慢慢恢复。 宝珠恢复了身子,就开始跟周若影哭。 “宝珠姐姐你的身体还没完全康复呢,别哭了。”周若影柔声劝道。 “我跟大哥分别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才能相聚,可他怎么就那么去了!我——我——”宝珠只要想起也根的死,就伤心不已。 周若影定睛看着宝珠,苦涩一笑,“宝珠姐姐,我挺羡慕你的。 看来你跟你大哥的感情很好,要不他去世了,你也不会这般伤心。我就没有个这么好感情的兄长。” 她没有同父同母的亲兄弟或者姐妹,其他异母的兄弟姐妹更别提了。 倒不是说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多差劲,但是也没好到哪里去,只能说就那样吧。 周若影忍不住想到自己,如果哪天,她的死讯传回大晋,她的那些兄弟姐妹们知道了,他们会怎么样呢? 应该也就知道了,就这样吧。 她那三皇姐周若婕说不定还会给她掉几滴眼泪,为她伤心一番。 不过也就这样了,多的是不可能有了。 像宝珠这样直接伤心到病了,那更不可能。 自嘲了一番,周若影又强打起精神安慰宝珠,“我看阿莫奇很敬重你这个姐姐。 等回了大凉,宝珠姐姐你的日子不会差的。” 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阿莫奇是最后的胜利者。 要是阿莫奇输了,或者死在别人手上,那什么都别提了。 阿莫奇不会那么没用吧? 周若影皱眉,那阿莫奇可千万别只对她这么个弱女子厉害,遇到别人就立马怂了。 如果真是这样—— 周若影保证,以后每到阿莫奇的忌日,她一定会一次不落地祭拜他,顺带狠狠嘲笑他。 当然,最重要的是后面,狠狠嘲笑阿莫奇。 “阿莫奇一定会赢的!他一定会让那些害了大哥的人付出代价!”宝珠恨恨说道。 周若影在心里腹诽,但愿如此吧。 可要是阿莫奇太没用,真的是银样镴枪头,那也没法子了。 好在阿莫奇还是有几分本事的,他赢了,平定了叛乱,压制了众人,然后登上了大汗之位。 宝珠憔悴伤心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大哥在天之灵想来也能瞑目了吧。” 阿莫奇登上大汗之位,也好过其他人登上。 不止也根死了,他的儿女还有妻妾都一并被杀了,一个都没留下。 周若影不知道宝珠此刻复杂的想法,她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阿莫奇赢了?她要嫁给阿莫奇了? 说实话,事情还没个定论的时候,周若影想的是,嫁给阿莫奇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可是现在阿莫奇真的赢了,自己要嫁给他了,周若影心里开始打鼓了。 她跟阿莫奇两人是什么情形,她自个儿还能不知道吗? 说白了,他们两个是两相生厌!彼此都看对方不顺眼啊! 周若影也不是泥巴捏的,那阿莫奇在大晋的时候对她下过死手,想害她性命;回大凉的路上又动不动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就这样,周若影能对阿莫奇有好感才怪了,她不反击一下,简直对不起自己! 周若影能怎么反击?当然是靠着宝珠给阿莫奇添堵了。 她给阿莫奇添过几次堵呢? 周若影皱着眉,她好像有些——数不清了。 周若影当然不是心虚愧疚,那是不可能的! 而是周若影在给阿莫奇添堵的时候,真没想过自己会嫁给他,对方会成为她的丈夫。 就阿莫奇那样心眼比女人还小的男人,自己真要嫁给他,难道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不成? 想到以后,周若影忽然有种未来黯淡无光的悲惨预感。 第1263章 阿莫奇X四公主4 阿莫奇既然成为了新的大汗,那么周若影就要嫁给他了。 出乎周若影意料的是,阿莫奇居然要立她为大妃。 大妃也就相当于大晋的皇后。 当然周若影不会自恋地以为阿莫奇对她情有独钟,所以才打算立她为大妃。 周若影也不傻,略想想就明白了阿莫奇的用意。 如今大凉的日子也不好过,经过了叛乱,哪怕阿莫奇暂时平定了那些叛乱,可到底没有真正安稳下来。 阿莫奇现在需要着手处理大凉的一应事,如果这时候大晋来攻打大凉,那对大凉而言就是雪上加霜了。 说来大晋和大凉现在的情况差不多。 她的父皇让她和亲,不就是希望用她一个公主换来两国的和平。 永远的和平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她这个公主起码能维持很长一段时间的和平。 悲哀是有的,但周若影很快庆幸起来,因为以后的日子再差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阿莫奇再怎么也会捧着她,不会亏待她。 这样就够了,周若影求的从来都不多。 宝珠倒是安慰周若影,“阿莫奇为人其实待人挺好的,你嫁给他后,好好跟他相处,我相信阿莫奇能感觉得到。” 周若影有些怀疑宝珠口中的阿莫奇是她认识的吗? 转念一想,周若影就明白宝珠的意思了。 阿莫奇待人好,那是待也根还有宝珠好吧。 周若影至今都记得也根死讯传来,阿莫奇的眼睛立即就红了的场景。 “那时候我大哥对阿莫奇挺好的,我有些好奇,我大哥为什么要那么看重阿莫奇。” 别说什么他们是兄弟,也根的兄弟真心不少,也没见也根对其他兄弟也那么好。 “难道是你的大哥看出阿莫奇是个有本事的人,所以对他好?” 尽管很不想承认,但周若影也不能不承认一点,那就是阿莫奇的确是挺有本事的。 就凭阿莫奇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平定了叛乱,成为了新的大汗,由此可见一斑了。 “一方面吧。大哥跟我说过,他觉得阿莫奇会是个很厉害的人,而且是咱们大凉人中少数有脑子有谋略的人。” 周若影挑了挑眉,看来死去的也根很会看人啊,他的确是没有看错阿莫奇。 “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一点。我大哥告诉我,他虽然对阿莫奇只有三分的真心,可阿莫奇待他却会有十分的真心。” 周若影震惊了。 “阿莫奇——”宝珠说着停了停,接着将阿莫奇小时候的事都告诉了周若影。 周若影还真没想到阿莫奇小时候是个可怜虫啊,他那亲娘真是—— 说来阿莫奇的亲娘娜仁还活着,现在她可以母凭子贵了,因为阿莫奇当上大凉的大汗了。 周若影也明白了为什么阿莫奇会对也根有那么深厚的感情,因为他缺爱,缺真心待他的人。 蓦地,周若影忽然发现她跟阿莫奇属于同一类人,他们都是缺爱的,都缺真心待他们的人。 阿莫奇不用说了,老大汗根本不怎么在意他这个儿子,当他不存在。 娜仁跟别提,那种女人根本不配当娘。 周若影也没好到哪儿去,她的父皇跟老大汗有的一拼,半斤八两吧,也说不上谁比谁更强一点。 真要比的话,还是她的父皇强一点,不过也就那么一点。 周若影的母妃是真心疼爱她的,只是她母妃在她小时候就去了。 什么人最会感恩呢,那就是缺爱的人。 阿莫奇缺爱,因此也根对他付出了三分真心,他就愿意报以十分。 周若影也一样如此,她的三皇姐在她母妃病重需要人参时,给她们母女送了人参,尽管最后她的母妃还是去了,但她会一直记得周若婕的恩情。 这一刻,周若影倒是对阿莫奇产生了一点同病相怜之感。 这时宝珠就道,“我觉得你跟阿莫奇挺像的。 哪里像,我说不出来,可就是有种你们很像的感觉。” 周若影看向宝珠,心道你还真没有看错,她跟阿莫奇两人的确是很像。 阿莫奇要娶周若影为大妃,同时还纳了好几个侧妃,其中有个叫塔珠的,身份是最低的,不过不容人小看。 原因很简单,因为塔珠可是娜仁嫡亲的侄女。 塔珠是娜仁塞给阿莫奇的。 阿莫奇根本不在意多娶一个女人,娶就娶了,白养着就行了。 周若影更不会为此吃味,她做梦都没想过阿莫奇以后身边就只有她一个,做做梦倒是可能实现。 不过还是有些委屈的,如果她不用和亲,驸马若是敢背着她纳妾上青楼,她这个公主定饶不了他。 现在好了,她的丈夫可以名正言顺地娶一堆女人。 很快就到了周若影嫁给阿莫奇的日子。 阿莫奇和周若影两个属于谁也看不惯谁,不过既然成了亲,是夫妻了,那自然就得干夫妻间的事。 可这洞房还没开始,塔珠就派了婢女来请阿莫奇过去,说是塔珠脚崴了。 周若影当时一点也不觉得难受,更没有难堪的感觉,只是觉得好笑。 塔珠是阿莫奇的嫡亲表妹吧,可怎么那么蠢呢? 阿莫奇对那来请他的婢女,是直接让人将她拖出去,打了十鞭子,这还是看在他大婚的份儿上才从轻处罚了。 “很高兴?在看我笑话?” 周若影当然是在看笑话,但她绝不会承认,只是很迷茫地看着阿莫奇,眨了眨眼,“大汉您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 听不懂?阿莫奇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周若影,这女人太听得懂他在说什么了。 “你是本大汗的大妃,只要你安分守己,本大汗是不会亏待你的。” “安分守己”四个字,阿莫奇咬得重重的。 周若影真想冲着阿莫奇翻上好几个白眼,反正她料定了阿莫奇要供着她,拿她没法子。 可很快周若影就按下了那冲动。 明明能过好日子,为什么非要给自己找不痛快呢?她可不傻。 “大汗放心,我嫁给您,就是您的妻子了。以后一定事事都听您的。”那才怪!做梦吧! 第1264章 阿莫奇X四公主5 嫁给阿莫奇以后的日子算不上好,也算不上不好。 阿莫奇的其她女人都还不错,她们大多性格爽朗,就算有什么心眼算计,大多都会直接说出来。 周若影倒是挺喜欢的,因为跟这样的女人相处,省力舒服啊! 唯一让周若影不喜欢的就是阿莫奇的嫡亲表妹塔珠了。 那塔珠真不愧是娜仁嫡亲的侄女,性子跟娜仁十分像。 不,更准确地说塔珠比娜仁可要蠢多了。 阿莫奇可能也嫌塔珠蠢,因此很少去她那里,可只要阿莫奇去了,塔珠第二天中午肯定会来找周若影。 周若影看着扶着腰,一步三颤的塔珠,真的特别想笑。 再听塔珠嘴里不停说什么,昨晚阿莫奇好厉害,好宠她,她好辛苦...... 周若影真的是凭借着超强的自制力才死死没笑出来。 这样的事不是秘密,反正塔珠自己都恨不得所有人知道,周若影就更不会替她保守秘密了。 可是阿莫奇觉得丢脸啊,听说每次都将塔珠私下里狠狠骂了一通。 可惜塔珠不长记性,每次都乐此不彼。 周若影猜测这就是阿莫奇很少去塔珠那儿过夜的原因。 娜仁倒是比塔珠难缠多了,对这个婆婆,周若影也有些无语。 每次娜仁都恨不得把所有的珠宝首饰都戴在身上。 大凉女子的佩戴的饰物本来就比较重,可娜仁还嫌少,硬是将所有的都往身上戴。 周若影每次见娜仁,看着她身上那些沉甸甸的饰物,都替她嫌累得慌,也佩服她怎么受得住。 娜仁给周若影的感觉就是那种穷人乍富,有的人稳得住,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可娜仁显然就是稳不住的那类人,她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儿子成了大汗,而她则是大汗的亲生母亲。 娜仁还很喜欢找借口磋磨周若影,用大晋那些婆婆磋磨儿媳妇的法子。 比如故意让周若影下跪啊,比如再让周若影给她侍疾啊,再比如...... 一桩桩一件件的,周若影都有些数不过来了。 周若影如果是泥巴捏的,那当然任由娜仁欺负了,可她不是! 大凉跟大晋也不一样,当婆婆的可以随意欺负儿媳妇。 这是周若影最喜欢的了。 当然了,如果她嫁给大晋的男人,相信也没哪个当婆婆的会不长眼欺负磋磨她,因为她可是公主! 每次娜仁想磋磨周若影,可次次都被周若影给欺负了半死。 然后娜仁又去找阿莫奇告状,要阿莫奇为她出头,狠狠教训周若影。 再然后—— 没然后了,什么动静都没有了。 这让周若影稍微对阿莫奇有那么点改观,好在没有不分青红皂白地站在他亲娘一边。 “娜仁可真是太小瞧阿莫奇了。”宝珠对娜仁十分看不上,看到娜仁,她就想起了正安帝的的那些女人,就会勾心斗角地算计。 周若影觉得宝珠真正想说的是娜仁太高看自己了,她以为她是阿莫奇的亲娘,那么她说的话,阿莫奇就肯定都会听。 可惜这是大错特错! 阿莫奇对娜仁这亲娘根本没什么感情。 周若影猜测,应该是阿莫奇从小跟着大晋先生读书,还是受到了一点影响。 比如孝道,比如尊重嫡妻。 可要指望那影响有多深,那还不如赶紧做做梦来的快一点,不可能的。 周若影很有自知之明,可显然娜仁没有,她真的从来没有看清过自己。 继续这样认不清自己有几斤几两,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周若影在心里无不幸灾乐祸地想,因为阿莫奇可一点也不像有多少耐心的人。 阿莫奇身体没问题,不到半年,他的那些姬妾里就有两个怀上了身孕,当然那里面没有周若影,也一样没有塔珠。 周若影无所谓,就凭她的身份,哪怕没有孩子,也没有人敢对她怎么样,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塔珠就不行了,她不敢在阿莫奇跟前哭,就跑去找娜仁做主了。 这一晚,阿莫奇来了周若影这里。 “你是大妃,我的女人都该由你来管!要是有哪个做出格的,你该教训就教训!无须顾忌!” 周若影打量着阿莫奇的脸色,一看就知道他心里是不痛快了,不过他不痛快了,她就高兴了。 “嗯。”周若影淡淡应了一声,“那两位怀孕的侧妃,我想着不如提一提她们的待遇,大汗觉得可好。” 阿莫奇点点头,“嗯。” 说完,阿莫奇看向周若影,眼神里似乎含着一点惊奇,“你就真的一点也吃醋妒忌?” “我是正妻,哪儿能吃醋妒忌。”周若影很是坦荡。 “你这正妻大妃做得可真是好啊。”阿莫奇不知是夸奖还是讽刺。 周若影就将这话当成夸奖了。 宝珠私下里也问周若影,“你也抓紧点,有个孩子才是正经的。” 周若影笑了笑,“有没有孩子,还是得看缘分。 缘分到了,孩子自然就来了。再说我都不急,姐姐你也不急了。” “你的心态可真是够好的。我主要是看着你跟阿莫奇两个—— 你是大晋公主,却和亲来了大凉,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有个自己的孩子就好多了。” 周若影知道宝珠是想到了自己,所以才会这么劝她。 只是孩子—— 周若影不知想到什么,嘴边勾起了若有若无的讽刺。 阿莫奇的两个姬妾先后生下了一儿一女,阿莫奇也是有儿女的人了。 就这么一年多过去了,一个夏天,阿莫奇领着人出去狩猎。 这也是常事,大凉人最喜欢的骑马弯弓涉猎了。 只是这也是不寻常的一次。 因为阿莫奇是横着被人太抬回来的,他受了重伤。 周若影还没见过阿莫奇这样虚弱的样子,这可真是稀罕了,看他身上的伤口可一点都不像是被动物伤的。 很快周若影就知道了,有人刺杀阿莫奇,刺杀的人大多都被杀了,只留下了一个活口。 刺杀阿莫奇的正是当年杀了也根的叛乱之人留下的余孽。 周若影觉得有些奇怪,“他们是如何得知大汗的行踪?” 阿莫奇的行踪可就只有心腹之人知道,如果那些余孽那么有本事,早就可以弄死阿莫奇了,压根儿不用等到现在。 第1310章 老来子X拖油瓶7 人有时候是很奇怪的,比如明明知道对方说得很有道理,应该这么做,可是偏偏又有自个儿的一番道理。 比如信阳侯老夫人就是,她可是在四十多年近五十才生下的刘金宝,他跟前头的那些哥哥姐姐们差了那么多,她那么大岁数了,又还能活多久,多疼疼小儿子怎么了?这难道不是应该的? 那些大的怎么就不能让让刘金宝,再说他们小时候,自己难道没有疼过他们吗? 不是啊,信阳侯老夫人敢说她还是很疼爱她那些大的孩子的。 因此信阳侯老夫人在知道西门氏和刘明私下里是怎么诅咒刘金宝时,更多的还是心酸难受,以及气愤。 刘明也就算了,年纪跟刘金宝差不多,说到底只是个孩子。 西门氏呢?她都多大了?儿子都跟金宝差不多大,她真是好意思这么诅咒金宝。 信阳侯老夫人年轻时候是个有急又暴躁的人,换做年轻那会儿,谁要是惹到了她,不好意思,她抬手就能狠狠给对方几巴掌,不把对方的牙齿打下来,她名字就倒过来写! 现在年纪大了,脾气倒是缓和了不少。 还有信阳侯老夫人不能不承认的一点就是,她年纪大了,等她和老头子都去了,金宝要靠的还是这些兄嫂们。 信阳侯老夫人想着,光她一个人着急难受也没用,还是得跟老头子一起商量商量才行。 信阳侯和信阳侯老夫人能恩爱这大半辈子,性子还是很有点像的。 在知道西门氏和刘明私下里骂刘金宝的那些话后,他差点没顾着公公的身份,想亲自去教训西门氏一番。 好在被已经冷静下来的信阳侯老夫人拦住了。 信阳侯最后也渐渐冷静下来,事情真要闹开了,这一家子以后还怎么一起生活? 难道分家啊? 刘金宝年纪那么小,就是分家了,还是得跟着他们住。 分家也没有把长子分出去的理,因此分家折腾一大半天,最后还是分了个寂寞。 信阳侯倒是很喜欢瑞儿,“程尚书的那小儿子真不错,是个好的。他是真的把金宝当兄弟。” 提起瑞儿,信阳侯老夫人的脸色也好看了点,“是啊,要是金宝其他朋友也能跟瑞儿似的,那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信阳侯老夫人出面敲打了西门氏,至于刘明和他老子,那就交给信阳侯了。 西门氏被敲打的时候,双腿差点没软到直接跪在地上! 太吓人了! 婆婆竟然知道了她私下里骂刘金宝的那些话,有那么一瞬间,西门氏都担心自己会被休了! 这一点都不是她自己吓唬自己,而是信阳侯老夫人有多疼爱荣刘金宝,她这些年是看得清清楚楚。 这么说吧,如果有一天,需要用信阳侯老夫人的命来换刘金宝的命,西门氏敢说,信阳侯老夫人会想也不想地同意。 可是出乎西门氏意料的是,信阳侯老夫人真的只是敲打了她几句,就什么都没说了,也什么惩罚都没有。 一直到回到自己的院子,西门氏都还有些晕晕乎乎的,回不过神。 刘明和他老子就惨了,信阳侯也不是吃素的,他不跟他们来横的,就对着他们流眼泪。 想想当父亲和祖父的在他们眼前流眼泪,带给刘明和他老子的冲击有多大。 这时候信阳侯又点出刘明私下里骂刘金宝的话,刘明他爹当时羞愧得真是恨不得地上能多出一条缝来,他好钻进去遮羞啊! 家门不幸!他竟娶了这么个爱嚼舌根的夫人,连长子都被教歪了! 就在刘明他爹刘金仁羞愧万分时,信阳侯又十分善解人意地表示,他们都是一家人,他虽说多疼了刘金宝一点,但不代表不疼他们,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亲爹这么宽容大度,让刘金仁是既羞愧又感动,私下里回去没少狠狠教训西门氏和刘明。 西门氏和刘明自知理亏,哪里敢辩驳。 为了表明他们已经知道错了,他们都从自己私库里挑出了好多东西送给刘金宝。 信阳侯夫妇对此都感到十分满意,但他们也清楚这是暂时的,不可能一直都如此。 而他们也不可能一直护着小儿子,那就得给小儿子更多好东西。 只是从以前明着给,改成暗地给。 以前的好东西也就是一些金贵的摆件字画什么,现在暗地里给刘金宝的东西,就不是那些什么金贵的摆件字画了,而是田契地契,这些才是真正的好东西。 刘金宝看着亲爹亲娘给他置办的田产地产,心里一时间很不是滋味儿,只是有些话他没法找别人说,只能跟瑞儿说了。 瑞儿有些傻,“你爹娘给你置办田产地产还不好啊?你爹娘是真的疼你。” 说到后面,瑞儿的语气又有些酸酸的了。 反正他这个老来子在程家就不可能有这么好的待遇。 真是不同命啊! 瑞儿在心里幽幽叹气。 刘金宝看了眼瑞儿,叹气叹得更厉害了,“我就是心里有些别扭。 以前我想要什么,我就直接说。我爹娘也会直接给。现在好了,我爹娘给我点东西,都是暗地里偷偷给,跟做贼似的。你说这样有意思吗?” 这话怎么说呢?反正瑞儿听完以后,真的想给刘金宝几拳。 “那你要怎么样?当着你家其他人的面,你爹娘大大方方,让所有人知道,他们给你准备了不少的田产地产。 你知道这样会有什么后果吗?” 刘金宝努努嘴,“我知道。以前也就一些小东西,他们都嫉妒得红了眼,现在是那么多的田产地产,他们不更嫉妒,那才怪了。” “感情你也知道啊。那你还别扭什么?”瑞儿有些不懂刘金宝了。 刘金宝看着瑞儿,“你相信吗,其实无论是那些小东西,还是我爹娘现在给我准备的田产地产什么,我其实都不怎么在意。” 换个人可能是故意炫耀,可是瑞儿清楚刘金宝不是这样的人,他这么说了,就表明他真的是这么想的。 “所以呢?你想做什么?” 第1311章 老来子X拖油瓶8 “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啊。如果咱们自个儿有本事,哪还需要看别人的脸色! 我刘金宝就是不喜欢看别人的脸色,我要靠着自己闯出一片天来!” 瑞儿看着此刻的刘金宝,觉得他浑身都在冒光,简直称得上是金光闪闪啊! “有志气!我看好你!”作为好兄弟,瑞儿当然不能拖刘金宝的后腿,打击他的信心了,于是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刘金宝果然大为感动,反手握住瑞儿的手,“瑞儿,咱们兄弟两个一起努力!” “嗯嗯。”瑞儿点头,转而问道,“金宝,那你以后想做什么啊?” 刘金宝想了想道,“我想当大将军。” 瑞儿一惊,“你想从武?” 不怪瑞儿吃惊,虽说信阳侯是以武起家的,可是不好意思,现在信阳侯府已经由武转文了。 刘金宝的兄长还有侄儿们以后八成是要从文了,没人会从武的。 瑞儿扬眉一笑,“我觉得我爹之所以疼我,就是因为我是最像他的人。 我爹能在战场上打出名头来,作为最像他的儿子,我当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瑞儿面上不显,暗地里却在撇嘴,他这兄弟也太爱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了。 有那么一刻,瑞儿觉得刘金宝跟他的二哥福儿很像。 “瑞儿你呢?你以后想干什么?不如你也从武吧,咱们以后一起去战场上杀敌!闯出名头!你说好不好?” 好不好? 瑞儿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很不好! “我不行。” 瑞儿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倒不是一点武艺也不会,但他那点拳脚功夫只能算得上是三脚猫,就那样吧。 再说瑞儿自己本身对习武也没有多喜欢,太累了,他坚持不下去的。 刘金宝倒是也没强求,反而灿然一笑,“你要是不想从武,那就从文好了。 到时候咱们一文一武,双剑合璧!哈哈——” 从文吗?他们家都是文官,他从文好像也可以。 可是瑞儿觉着自个儿私心里还是不太喜欢当官的。 不当官,那他以后做什么呢? 瑞儿迷惘了。 倒是刘金宝确定了目标以后,一改以前的懒散,开始努力跟着他爹练武了, 瑞儿原本还担心刘金宝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后来瑞儿才知道他担心错了,刘金宝一旦确定了目标,那就绝不会放弃,而是会持之以恒地干下去! 到了后来信阳侯老夫人心疼得不得了,私下里劝刘金宝放弃,但刘金宝还是拒绝了。 瑞儿嘛则是按部就班读书,不过他跟刘金宝的感情一直很好,隔三差五就会面。 要么是去彼此的家中,要么就是去外面,两人的感情可谓是与日俱增。 随着他们长大的这些年里,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情。 像是周天齐南巡的时候,被美人刺杀,导致性情大变。 程二郎就因为劝谏周天齐,而倒了大霉,程家一下子一落千丈,他爹到最后还被倒霉地关了禁闭。 那段时间,瑞儿总觉得自家的头顶上笼罩着一层乌云,让人心里沉甸甸的,叫人很难开心。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瑞儿才见到了刘金宝。 一见面,刘金宝就塞了一叠银票给他,头一张就是一百两,这么厚一叠,好几千两肯定又,有没有一万两打个问号。 瑞儿当时很不解地看着刘金宝,“给我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程叔叔落难了,你们家的日子应该过得不是很好。 我帮不了你们别的什么,可还能资助你一点银子。把我当兄弟,就把这些钱收下,要不然我跟你翻脸啊。”刘金宝一脸严肃。 瑞儿是又感动又有想笑,他没拿那些银票,“我当然把你当兄弟,肯定不会跟你客套。 可我家真的不缺钱。” “你不是打肿脸充胖子吧?”刘金宝半信半疑地看着瑞儿。 瑞儿没好气地冲着刘金宝翻了个大白眼,“谁打肿脸充胖子了?我说的都是实话好不好! 我娘经营有道,我家的财产早不知道翻了多少。我家真不缺钱。” 见瑞儿不似乎作伪,刘金宝信了一点,但还是道,“手里多点银子总是好的,你还是把这钱拿着吧。” 还有硬塞钱的,瑞儿无奈了,“等我真的缺钱了,一定跟你要,这总行了吧。 说起来,咱们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了。你最近在忙啊?” “被人关着,不许我出来见你。”刘金宝倒是也坦荡。 瑞儿深深看着刘金宝,“我家正在倒大霉,好多人都离我们家远远的,你怎么不听你家人的话吗?” 刘金宝没好气道,“要是倒霉的是我家,你会不会远离我啊?” “不会。”瑞儿没有片刻犹豫的声音响起。 “那不就是了。谁说你家会倒霉到底啊!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刘金宝可不希望瑞儿意志消沉,他啊希望瑞儿能一直好好的。 瑞儿笑了笑,在难受不高兴的时候有兄弟陪在自己身边,这感觉好像真的挺好的。 可能是他们家倒霉到了头,周天齐去世,他爹支持的周荣上位,他们家就否极泰来了。 自此程家比起以往更加煊赫荣耀。 可是瑞儿发现无论是他爹还是他两个哥哥,始终都很淡然,一点都没露出得意之色。 瑞儿也按部就班地考起科举。 比起头顶上的两个哥哥,瑞儿的成绩就有些一般了,虽说十六岁就考中了进士,却是二甲进士,排名七十八,这名次不算太好。 尤其是前头的两个哥哥,一个是探花,原本能当状元的,可惜长得太好了,被点位了探花郎,错失状元之位。 二哥福儿就更了不起了,连中六元!还是大晋有史以来第一个六元!这真的是要被记入史册,而且会狠狠记上一笔的。 好在瑞儿心态好,他对自己这成绩已经很满意了,他不跟前头两个哥哥比。 不过瑞儿走了他爹的路子,虽然只是个二甲进士,但他进了翰林院。 再说刘金宝也很不错,他刚瞒十六岁,就被信阳侯扔进了军营,靠着信阳侯府的余威,还有刘金宝自己的本事,还真让他在军营里闯出了一番名头。 第1312章 老来子X拖油瓶9 瑞儿在翰林院就当了一年的官儿,就有些受不住了。 他实在是不喜欢啊! 瑞儿以为他是不喜欢翰林院这个工作地方,后来他借着两个哥哥的关系,又去过户部、吏部还有刑部参观。 去过以后,瑞儿对到其他地方当官也没什么兴趣了。 瑞儿可不想以后几十年就这么过,每天到了点上差,然后再到了固定的点回来。 这样的日子实在是没意思。 瑞儿拧眉思考,他到底喜欢做什么了? 很快,瑞儿就确定了他喜欢的是什么了,他喜欢到处看风景,然后再欣赏过一处的美景后,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记录下来。 瑞儿曾经拿着他观景后的心得感悟拿给他家人看,他们都挺喜欢的,不是安慰,而是真心赞美。 从小到大,京城附近的有名景点,瑞儿早就全都看过了。 再美的景色,来来回回看,那也会看腻。 瑞儿觉着自个儿还真是挺可怜的,只有周天齐在世时南巡那次,他跟着一起去了,见识了一番江南美景,除此之外,他就没去其他地看过美景了。 他是不是能辞官,到处游历,看遍天下美景呢? 这个念头一闯进脑海中,瑞儿就无法拒绝了,他想!他真的太想了! 来来回回考虑了好几天,瑞儿终于下定决心去跟他的家人坦诚。 苗氏第一个急了,“都说那什么父母在不远游,你爹娘在京城,你要去哪儿?” 瑞儿的眼里浮现愧疚,但他真的想追寻自己的梦想啊! “真的想去?”云悦并没有阻拦,语气温和。 “真的想。”瑞儿重重点头。 程二郎问了个实际的问题,“你以后都打算这么过了?那你怎么养活自个儿? 你这么大了,不会还想要伸手跟我和你娘要钱吧。” 瑞儿觉得自个儿被看扁了,很不高兴道,“爹,您少看不起我! 二哥写自传能大火,我怎么就不行了?我观景后的感悟心得,你们看了不也都觉得好吗? 说不定我能成为第二个二哥,写的游记能卖得很好呢?” 福儿挑眉一笑,握拳不重不轻地捶了下瑞儿的胸口,“有志气啊!” 程二郎和云悦不再阻拦,可是苗氏不愿意!她年纪大了,就是喜欢一大家子都在一起,可不舍得瑞儿离开京城。 程二郎和云悦只是不舍得阻拦瑞儿追求自己的梦想,但他们可不会主动帮瑞儿解决麻烦。 想离开京城是吧,行,先征得苗氏的同意,她答应了才成。 要是瑞儿敢在苗氏还没同意的情况下,偷偷离开京城,那真是不好意思了,他这辈子都别想了! 瑞儿也明白这理,只能使出浑身解数来讨好苗氏了。 这时大凉大肆攻打大晋边境,陵城竟然被攻破了! 周荣大怒,立即调遣大军,势要将大凉军队赶出大晋,夺回大晋的土地! 瑞儿对此很关心,因为他的好兄弟刘金宝要去前线! 瑞儿暂时顾不上说服苗氏了,只能急匆匆去了信阳侯府。 还没见到刘金宝,倒是先被信阳侯老夫人抓着手一顿哭诉,“都说生儿子好,可生儿子有什么用啊! 我到底是造了哪门子的孽啊,最疼爱的小儿子居然要去战场打仗!他怎么不先把我这把老骨头带走再去啊!我一蹬腿闭了眼,就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不知道了!” 瑞儿只能不停劝说信阳侯老夫人。 信阳侯老夫人满是眼泪的眸子却紧紧盯着瑞儿,瑞儿被看得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刻信阳侯老夫人就道,“瑞儿,我知道你跟金宝感情好。你说的话,金宝肯定会听。你一定要帮我劝好金宝啊!” 被托付了重任的瑞儿,只觉得肩膀沉甸甸的,他有这本事那就怪了。’ 瑞儿可不敢保证一定能完成信阳侯老夫人的嘱托,只能硬着头皮表示,他一定会尽力。 是的,他会尽力,从私心来说,瑞儿也不希望刘金宝去。 战场太危险了!刀剑无眼啊! 哪个敢拍着胸脯保证上了战场就能一定平平安安,完整无缺地回来? 哪个都不能! 瑞儿去了刘金宝的院子,刚一进院子,就看到刘金宝在擦拭着他的宝刀。 这宝刀瑞儿认识,原先是属于刘金宝他爹信阳侯的,前年,信阳侯才将这刀送给了刘金宝。 这宝刀还很有来历,那宝刀是明康帝赏赐给信阳侯的,一直被信阳侯当成宝贝,是他的心头肉,在信阳侯心里的地位怕是不会低于刘金宝这个老来子。 看到瑞儿,刘金宝便停下了擦拭宝刀的动作,将宝刀重新插回刀鞘,然后给瑞儿倒了一杯茶,“来劝我啊。” “嗯。还带着你娘的嘱托。我跟你娘都不希望你上战场。因为危险。” 刘金宝没直接回答瑞儿的问题,只问道,“瑞儿,你能放弃出京游历的想法吗?” 瑞儿沉默了,他做不到。 “你都做不到的事,又为什么来劝我呢?” 瑞儿扯扯嘴角,“我跟你的事不能放在一起。 信不信,这会儿你跟你娘说你是要出去游历,你娘二话不说就会直接同意。 你说这是为什么?因为这样安全啊!你不会出事!” 刘金宝撇撇嘴,“安全?什么叫安全? 有玩儿女人玩儿得太狠死了的;有人好好走在路上,谁知掉下一个花盆,就把他给砸死了;还有吃汤圆噎死的;甚至还有可能走路摔跤摔死的。” 瑞儿看着刘金宝,第一次发现他这个好兄弟诡辩的本事倒是不小。 “我就是不去战场,谁能保证我一辈子平平安安活到老啊?谁都不能保证啊! 既然如此,我还不如顺着自己的心意,痛痛快快地活!” 你可真是痛快了,却让你的家人为你提心吊胆。 转念一想,瑞儿又觉得自己真没脸说刘金宝,原因很简单,他干的事跟刘金宝差不多。 不过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瑞儿很清楚一点,那就是刘金宝是绝对不会改变主意的,他心如磐石,谁都无法动摇,哪怕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那也一样不能。 第1313章 老来子X拖油瓶10 见瑞儿不再劝他,刘金宝高兴了,兴冲冲拿起宝刀对瑞儿道,“这是我爹送我的。” 瑞儿看了眼刘金宝手里的刀,点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我爹为什么把这刀送给我吗?而没有传给我大哥,或者其他人。” “因为你爹最疼你。还有目前你家里就只有你一个继承了你爹的衣钵,选择从武。” 刘金宝的其他哥哥还有侄子,都是选择了从文。 整个信阳侯府真的就出了刘金宝一个异类,简直就是鹤立鸡群啊! “对!瑞儿你知道吗,其实我爹一直以来都不怎么开心,甚至有些郁郁寡欢。” 瑞儿惊奇了,“真的?” “嗯。我骗你做什么。我爹所有的荣耀地位都是从战场上得来的,可放眼看看他的儿孙,在我还没有长成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愿意从武。 你知道没有人继承衣钵是什么感觉吗?” 虽然没有亲身体验过,但瑞儿相信那感觉怕是一定不怎么好。 “瑞儿你知道我爹为什么最疼我吗?” 瑞儿看着刘金宝回答,“你是老来子?” “一半啊。”刘金宝说道,“还有就是因为我是最像我爹的人!我爹是行伍出身,其实不喜欢文人那套文绉绉的规矩,可偏生他的儿孙大多都是这样的人。好不容易出了我这么一个对他胃口的儿子,他不疼我又能疼谁?” 瑞儿不愧是跟刘金宝关系最好的兄弟,他立马就听懂了刘金宝话里的意思,“你这次去战场,不止是为了实现你自己的梦想,还是为了你爹。” “嗯。”刘金宝双目放光,重重点头,“我要我爹以我为荣!我要我爹知道,我这个老来子是他最大的骄傲荣,是能延续他的荣光的!” 瑞儿只觉得这一刻的刘金宝身上都在散发着夺目的光芒,亮得有些让人睁不开眼睛了。 “你有这样的志气很好。我相信你爹一定会以你为荣的。不过我还有句话要劝你,什么都没有自己的命重要。” 有命在,你才能谈以后,若是连命都没有了,那其他一切都只能是化为虚有。 “我明白,我肯定会活着的。”刘金宝郑重说道,“瑞儿,你以后要写游记是不是?放心,等你出了游记,我一定帮你买个十箱八箱的!”他得支持好兄弟啊! 瑞儿没好气道,“放心,我写的游记一定会很好卖! 到时候你想买都买不到,还是我看在兄弟份儿上,送你好了。” 刘金宝撇撇嘴,发现他这兄弟还真是有自信心。 可等到瑞儿写的游记真的卖得大火特火后,刘金宝才发现瑞儿没说大话。 刘金宝打定主意要去战场了,就是信阳侯老夫人也没能拦得住他。 只是信阳侯老夫人提了一个要求,必须得等刘金宝娶妻后,他才能去战场。 刘金宝还是很孝顺的,为了让信阳侯老夫人安心,便点头答应了。 这要成亲,人选也不是一下子选出来的。 早两年前,信阳侯老夫人就在暗暗观察,挑中了好几个闺秀。 有几个闺秀已经嫁人了,信阳侯老夫人又在剩下的里面挑了她最喜欢的一个,是礼部侍郎的嫡次女姜婉晴,听说相貌娇俏可人,性子很是爽朗。 瑞儿不能不承认信阳侯老夫人是个好母亲,她了解刘金宝,知道他不喜欢那些说话轻声细语,书香味十足的姑娘。 姜婉晴的性子爽朗,怕是正对刘金宝的胃口。 因为刘金宝急着上战场,因此这婚事就是从简办了,半个月内就办好了。 瑞儿事后还问刘金宝感觉姜婉晴怎么样,刘金宝只说了一句,“长得挺漂亮的,性子也对我胃口。 幸好我娘没给我娶个胆小的,说话轻轻柔柔的。那种姑娘娶了,岂不是要把她当观音佛祖供着。” 对刘金宝会说出这样的话,瑞儿真是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太正常了! 成亲不过七天,刘金宝就告别亲人还有新娶的妻子奔赴战场了。 刘金宝成亲还影响到了瑞儿,因为苗氏也有了让瑞儿娶妻的念头,甚至她还提出只要瑞儿愿意成亲,就同意他离开京城。 瑞儿很是无语,成亲哪能这么草率啊! 跟刘金宝那种,只要娶个对脾气,不麻烦的女人就行;瑞儿的要求还是很高的。 倒不是对女方容貌还有家世的要求高,而是瑞儿希望能娶到一个真心喜欢,能与他心灵相通的好姑娘! 看看他爹和他娘的感情多好啊,他大哥和跟大嫂的感情也好,二哥和二嫂的感情也一样好。 就是姐姐跟姐夫的感情也是如胶似漆,蜜里调油的。 他看着也很羡慕好不好?他也希望能娶到个好妻子,感情也一样这么好。 云悦这次开口了,她不赞成瑞儿现在娶妻,哪有为了离开京城就答应娶妻的,这是妥协!太不把婚姻当一回事了。 瑞儿暗暗松了口气。 接下来瑞儿磨苗氏磨得更厉害了。 苗氏年纪大了,心也跟着软了,没坚持一个月,到底还是松了口。 瑞儿大喜! 要离开京城远游,那可不是一个人行礼一背就行的,瑞儿还没那么天真。 瑞儿不说一点武艺也不懂,可他太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了,对付一两个人还勉强,人数一多就不行了。 虽说现在算是太平盛世,但是出门在外还是得保证自己的安全不是。 就是程二郎和云悦也一样担心,好在刘金宝在出征前,替瑞儿跟信阳侯要了两个他们府里的老家将。 说是老家将,但年纪也就四十出头,身体好得很,同样身手更是没的说! 程二郎还是觉得不保险,干脆又请了两个武林高手陪在瑞儿身边,绝对的高手!那两人是一对夫妻,男的武功极高,女的武功虽然略差一筹,但她的毒术特别厉害。 还是程二郎对他们有大恩,他们才愿意陪在瑞儿身边保护他。 谁让程二郎是好官呢,那两个高手都是有天大冤屈的人,可仅凭自己是报不了仇。 程二郎在得知他们的冤屈后,替他们伸了冤,他们从此也过上了正常人的日子,不用再东躲西藏,就跟见不得人的老鼠蟑螂似的。 第1314章 老来子X拖油瓶11 保护的人有了,瑞儿私下里还准备了不少的药,都是伤药或者一些能治疗急性突发病的药丸,亦或是治疗伤寒的药。 没办法,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准备充分点总是没错的。 等到所有一切准备好了,瑞儿就带着保护他的四个人出发了。 程二郎给他请来的那对武林高手,他们的名字叫什么,瑞儿不知道。 瑞儿分别称呼他们为刀叔和刀婶。 信阳侯府的那两位老家将,是一对兄弟,两人只相差两岁,一个叫李大强,另一个叫李二强。 刀叔和刀婶两个脾气还算是不错,就是不怎么爱说话,瑞儿觉得他们这是性子如此,也有可能是当初遭逢大变,所以才会导致人变得闷闷的。 不过到底是什么原因,瑞儿也不知道,这些全是他瞎猜的。 李大强和李二强性格就爽朗多了,比起刀叔和刀婶两个,瑞儿倒是觉得他们更像是江湖中人。 什么是江湖中人呢?在瑞儿的理解里,那就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快意恩仇的人就是江湖中人了。 李大强和李二强正是这样,他们最爱吃的就是卤牛肉,还要配上最烈的烧刀子。 一口酒一口肉的,每次吃得别提有多香了。 瑞儿看着他们的吃相,说实话,好几次都被引得馋虫大动。 可是瑞儿只能接受卤牛肉,那是真的香。 可是那最烈的烧刀子,瑞儿就敬谢不敏了,太烈了,喝一口他就呛到了。 比起那最烈的烧刀子,瑞儿最喜欢的还是那温润的女儿红或者梨花白,这类酒才是他最喜欢的。 后来瑞儿才知道在他们出发前,程二郎曾经亲自找过李大强和李二强,希望他们能好好保护他,还做了一个承诺,等他们回到京城,就将明康帝赐给他的一坛烧刀子送给他们。 酒水这东西,自然是年份越长,味道就越醇厚,越能称之为好酒。 明康帝赐给程二郎的那坛烧刀子据说都有七十年了,不过程二郎也不太喜欢喝烈酒,因此那坛烧刀子就没动过,一直好好保存在程家。 这送东西就得送到对方的心坎上,要是程二郎送什么金银给李大强和李二强,他们也就觉得那样,没什么好稀罕的。 可就好酒就不一样了!还是他们最爱的烧刀子!天下极品的烧刀子! 可不是天下极品吗?程二郎手里的那坛烧刀子不夸张地可以说一句,那绝对是天下第一的烧刀子了! 因此有件事让瑞儿十分无语,这离开京城也有半个多月了,他偶尔能听到李大强和李二强两人窃窃私语。 瑞儿倒是没有偷听别人说话的兴趣,只是那两兄弟说是窃窃私语,可声音还真不轻,又不避着人,他就听到了不少。 瑞儿还真是宁可自己没听到! 李大强和李二强在说什么? 他们说程二郎那么大方,给他们送那么好的礼,他们不能白拿啊!总得出一份力不是。 别的不说,他们盼着这一路上能多遇到点危险,这样他们就能保护瑞儿了,也算对得起程二郎要送的礼了不是。 瑞儿第一次听到这番对话,心里的滋味儿那真是别提了,说实话,很有吐血的心。 能不想吐血吗? 他是喜欢到处走走,欣赏名山大川,看天下美景,但是他不喜欢冒险! 太太平平的多好,怎么就有人那么无聊,还盼着别人来害呢? 一路上也不是完全太平,真要完全太平,那世上就没坏人了。 瑞儿就碰到有人看到他们这一行人穿得还不错,每次点菜都有酒有肉,可见手里是有钱的。 于是就有宵小之徒起了偷他们钱财的心思! 不过有刀叔和刀婶这两个老江湖在,那两个想透他们银钱的人很轻松就被解决了。 瑞儿还记得那两个人被抓住后,当即对着他们下跪,痛哭流涕起来,不停求饶。 五个人里,瑞儿长得是最和善的。 李大强和李二强两个长得凶神恶煞的,刀叔刀婶也一看就不好惹,只有瑞儿,因为现在是秋天,太阳不算太大,哪怕一直在外赶路,瑞儿的脸还是白皙的。 那两个人就当瑞儿是最心善以及心软的一个人。 “你们说你们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幼儿要养?”在那两人好不容易停歇下来的时候,瑞儿幽幽开口。 那两人以为瑞儿被他们说得心软了,眼里陡然燃起希翼之色,连连点头,“是啊是啊!” 瑞儿点点头,眼里的悲悯之色越发浓了,“既然如此,你们就好好在衙门的大牢里接受改造,希望你们能从此改过自新。” 那两人彻底傻了!说了半天居然还要送他们去坐牢? 那两人见自己注定要被送去官府,顿时破口大骂起来。 李大强狠狠给了那两人一脚,没好气道,“嘴巴再不干不净的,信不信我割了你们的舌头?” 这下子终于安静了。 李二强饶有兴致地打量瑞儿,“我还当程三公子你会原谅那两个小贼呢。” “我原谅他们了,难道他们就真的能改过自新了?”瑞儿挑眉一笑,如果人人都这么容易改过自新,那世上就没有那么多恶人了。 这样的事情,瑞儿一路上遇到了不少,还有比那两个贼子更加可恶的,不止惦记上了瑞儿一行人的钱财,还想直接弄死他们。 瑞儿这一路看到了美景,同样也看到了人心险恶。 不能不承认,之前在京城,除了他家落魄的那段日子里,其他时候瑞儿的生存环境还是很单纯的。 瑞儿也开始写起了他的游记,他给自己取了一个笔名,平游客。 只三个月的时间,瑞儿就写成了一本。 瑞儿想看看凭借自己,他的书能不能卖起来,于是自己找上了当地一家有名的书商,那书商在好几个地方都有分号,这正是瑞儿需要的。 那东家想出一笔银子买断瑞儿写的游记,可瑞儿拒绝了,他选择了分成模式,他主要还是想看看自己写的游记的水平怎么样,想知道别人看了会不会喜欢。 第1315章 老来子X拖油瓶12 对于自己第一次出书,瑞儿还是很紧张的,他想知道别人会不会喜欢他写的书。 当第一批书印好以后,瑞儿就往京城送了好几本,打算给他爹娘他们看看,同时,他也没忘记给刘金宝送。 刘金宝那人最霸道了,要是知道他写书却不记得给他送,一定会很生气,说不定还会不认他这个兄弟了。 想到刘金宝,瑞儿的心情就有些沉重了。 因为刘金宝的缘故,瑞儿很关注前线的情况,可以说现在的战事就胶在那儿,双方都打得非常厉害,每日死伤无数。 有时候瑞儿会忍不住想,如果不用打仗那就好了。 可他知道这样的想法真是太可笑太单纯了。 怎么可能会不打仗呢? 只要各国的上位者有野心,那么战争就是避免不了的。 既然开了战,那就必须打,而且不能输! 一旦输了,可能自此国土沦丧,百姓也会成为大凉弯刀下的牛羊,任由他们宰杀。 过了一个多月,瑞儿拿到了他的第一笔分成,不是很多,只有个三百两。 可瑞儿对此却很满意,比他预期的要好上许多,他对自己的要求没那么高,从来不敢奢望能跟他二哥福儿似的一本爆火。 瑞儿的性子说白了就是有些随遇而安,不会刻意追求什么。 瑞儿本来打算过年前一定要回京城,陪家人一起过年的。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瑞儿当时所在的地方下了大雪,封住了道路,除非强行赶路,否则是别想离开了。 瑞儿还真的动过强行赶路的念头,却被刀叔夫妇还有李大强兄弟一同劝阻。 不是他们乌鸦嘴,而是这样的天气真的很危险。 天这么冷,路上病了也不是说笑的。 瑞儿前两天就因为不适应这寒冷的天气,而病了一场。 瑞儿不是听不得劝的人,再三思量下,还是决定不赶路了。 既然不回京城了,他们这些人就只能留在这里过年了。 这是他自出生以来,第一次不跟亲人一起过年,要说瑞儿一点也不难受,那当然是假的。 可人不能一味沉浸在悲伤中,瑞儿很快就打起精神振作了起来。 瑞儿他们所在的地方不是很富裕,有很多东西就是有钱都买不到。 因此他们这些人除夕当晚也别想吃到多丰盛的菜肴了。 好在李大强兄弟出去打猎,这么冷的天,竟然让他们打到了一头梅花鹿。 那鹿还挺肥的,绝对够他们五个人吃了。 就这样,瑞儿这个年就由刀叔夫妻以及李大强兄弟陪着一起过了。 瑞儿也跟他们商量好了,等开春,这雪化了,就启程回京城,他们自然也没什么异议。 李大强兄弟也是有家人的,他们也想回京城看望家人。荣 刀叔刀婶两个无儿无女,他们两个无所谓,少数服从多数。 这样的下雪天虽然去不了哪儿,但那雪景是真的美,鹅毛大雪,一眼望去,周围的屋顶全都是雪白白的一片,地上的雪更是积了一层又一层,走在雪地上,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瑞儿见有人在那儿堆雪人,看着看着,不由笑了出来。 等到开了春,天一暖和,瑞儿他们一行人就启程回京城了。 刘金宝那儿也传出了好消息,打了那么长时间,大凉终于退兵了。 这次他们大晋算是险胜! 刘金宝更是屡屡立下了大功,他还生擒了大凉的一个皇子,虽然两国议和,那皇子被放回去了,但也掩盖不了刘金宝这次立下了大功啊! 周荣大喜,不止连连下旨称赞刘金宝,更是大笔一挥,封了刘金宝为武安侯,不是世袭的爵位,但能袭爵五代! 刘金宝靠着自己挣下了一个爵位!绝对称得上是少年英杰了! 瑞儿是真心替刘金宝感到高兴,他有出息了,甚至称得上是很有出息! 说句难听的,哪怕刘金宝的父母都不在了,没人给他撑腰了,刘金宝靠自己就能撑起一片天! 瑞儿和刘金宝是一前一后回的京城。 刘金宝被封了伯爷,这对信阳侯府来说是极为长脸的事。 自刘金宝回到京城,信阳侯府就连摆了五天五夜的流水席! 刘金宝每次都喝得醉醺醺的。 瑞儿是直到信阳侯府的流水席结束,才去找刘金宝。 刘金宝当时正闭眼小憩,一看到瑞儿,赌气似的又闭上了眼,“哟,这是谁呢?我都快不认识了。” 瑞儿好笑地拿了个小杌子坐到刘金宝身边,“这次你家摆流水席,你是最重要的,我就知道你这些天闲不了。这才特地瞪着流水席过了,才来找你。你居然还气我?不愿意睁眼看我?” 刘金宝睁开眼睛,瑞儿的话让他心里舒坦了,他的好兄弟原来是关心他啊! “金宝你长大了,更有男子汉气概了!”瑞儿看着刘金宝,感慨万分。 经历过战场厮杀的男人就是不一样,那眼神那气势,真是不用说。 刘金宝也在看瑞儿,忽地笑了,“你这次回来,你的长辈们就没催婚?” “催了,不过我暂时不想成亲。”没遇到那合适的人,他一点都不想成亲。 好在只有苗氏急,云悦和程二郎没催过他。 刘金宝得意了,猛地坐直,接着抬手拍了拍瑞儿的肩膀,“哥哥就是哥哥,看看,你哥哥我早就娶妻了! 之前是我不在京城,如今我在了。以我的本事,保证不出三个月就能让你嫂子怀上!到时候你就当叔叔了!高兴不。” 瑞儿扯扯嘴角,很想提醒刘金宝,如果不是信阳侯老夫人强逼着他出征前娶妻,他现在跟自己不一样是光棍一条吗?这会儿得意什么啊。 心里腹诽不已,瑞儿嘴上却道,“那真是恭喜你了。 你出征那么久,嫂子为你孝敬父母,操持家事,很是辛苦,你可别辜负她啊。” “那是!辜负发妻的那都是没良心的!我大嫂就提出让她一个族妹给我做妾,我是想也不想地拒绝了。”刘金宝深感自己是个好男人! “还有这事?”瑞儿有些惊讶。 第1316章 老来子X拖油瓶13 听出瑞儿话里的惊讶,刘金宝冷笑连连,“怎么没这事?总从我回到京城,我那好大嫂就不止说了一次。” 其实别人也有这意思,但都没跟西门氏一样露骨,只差没直接说出口了。 “你现在可这是香饽饽了,人人都想来咬一口。”瑞儿意味深长地说道。 刘金宝哼了一声,“瑞儿你知道吗,在我大嫂提出要将她的族里的堂妹许给我做妾的时候,我是什么想法吗? 我觉得真是太好笑了!真的太好笑了。那时候我恨不得问问我那好大嫂,当初是谁嫌我注定没出息,等我爹娘——” 说得太激动了,刘金宝一时间差点没管住嘴。 刘金宝又哼了两声,“看不起我的时候,往死里踩我。现在看我被封了伯爷,有出息了,又想将族中的堂妹给我做妾。我大嫂那人啊还真行。” “世间大多数人都如你大嫂一样,要是为了这种事生气,那你可气不过来了。”瑞儿语重心长地劝道。 刘金宝点点头,“嗯,我明白。我就是觉得我大嫂可笑。 如果不是看在我爹娘的面子上,我早就让我那大嫂狠狠下不来台了。” 千万别说他大哥,自从知道他那好大嫂和好侄儿是怎么骂他的,刘金宝就对他那大哥死心了。 后来就是他那好大嫂和好侄儿骂他的事,被他大哥知道了,他那大哥也什么都没做。 他那好大哥听说本来是想骂西门氏的,可是西门氏先声夺人,哭诉十六岁就嫁了他,为他生儿育女,难道在他心里还比不上他的亲弟弟不成? 后来—— 后来什么后来,什么都没了! 雷声大雨点小! 刘金宝想起这事就生气,他那大哥就是狠狠骂一通西门氏,他心里也没那么难受啊。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这些事不能想,想想就让人心寒难受。 亲兄弟又怎么样?等各自成了家,以后也就那样了。 看出刘金宝的情绪低落,瑞儿便故意岔开话题,“男人嘛,哪个不喜欢三妻四妾的。你真的不喜欢?” 刘金宝回过神,没好气道,“我是一般男人吗?我可是一等一的好男人!我才不会跟普通男人似的!” “那你还能一辈子不纳妾啊?”瑞儿好奇问道。 刘金宝想了想,郑重回答,“我应该不会纳妾。” 这次瑞儿是真的吃惊了,“真不纳妾啊?为什么?”没看出刘金宝对姜婉晴有这么深厚的感情啊,他两只眼睛都没怎么看出来。 “瑞儿,你别看我这次打了胜仗,还被封了伯爷,有多风光。可战场的事——胜败只在转眼间。 还有马革裹尸,虽然这么说很不吉利,却是实话。我注定不能好好陪着我的妻儿,何必再纳妾,让她难受伤心呢。” 瑞儿深深看着刘金宝,语气有些复杂,“金宝你真是长大了。”有担当了。 “再说只是不纳妾,大不了妻子不在身边的时候,我找几个女人发泄发泄,这也不是不可以。” 瑞儿一噎,表情有些古怪,他好想收回自己刚才那句话。 见鬼的刘金宝长大了!还妻子不在身边的时候,找几个女人发泄发泄。 转念一想,刘金宝这样也很不错了,起码那些女人不会刺姜婉晴的眼睛。 刘金宝可不知道瑞儿在想什么,他转而跟瑞儿说起了他写的游记,“你的游记写得还挺好的。”荣 瑞儿吃惊,“你还看过不成?”他虽然把游记特地给刘金宝送了一份,但是真没想过刘金宝会看啊! 要知道刘金宝那时候可是在打仗啊! 刘金宝点点头,“当然看过。那游记可是你写的。” 说着,刘金宝就跟瑞儿讨论起来,他对瑞儿在游记中写的一些美景,那也是向往不已,真的很美很美,让人恨不得身临其境,亲自去看看。 瑞儿相信刘金宝是真的看过了,见刘金宝对那些地方感兴趣,他又细细介绍描述了一番。 刘金宝听得如痴如醉。 瑞儿这次在家呆了三个多月,才再次离开。 不过在第二个月的时候,姜婉晴被诊出了不到一个月的身份,虽然太医说了,等几天再来诊脉,到时候才能确定。 可太医是多谨慎的人啊,既然这么说了,那姜婉晴怀孕的事几乎是板上钉钉了。 瑞儿算了算时间,不能不承认一点,那就是刘金宝还真是厉害啊,真的是再说要孩子的时候,这孩子就来了。 作为好兄弟,瑞儿当然不可能不来亲自恭贺刘金宝。 知道自己即将当爹的刘金宝也是高兴得不得了,嘴角咧得大大的,那笑落在瑞儿眼里,说真的有些傻。 转念一想,谁当爹了会不高兴呢? 只是有的人沉得住气,稳得住。 可有的人—— 瑞儿默默看了眼刘金宝,咳咳——不说了。 刘金宝却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跟瑞儿说,他拉着瑞儿的手,得意道,“哥哥我厉害吧?孩子说来就来了! 这还是得看男人厉害不厉害!像那种外强中干的,就是再想有孩子,那也没有!这就是本事,这就是差距!” 这话听几句倒是没问题,可是刘金宝翻来覆去地说就让人有些受不了了。 瑞儿默默拿起桌上摆着的果子递给刘金宝,吃果子就不用说话了,他也能安静点。 谁知瑞儿拿起梨子大口大口咬起来,一边吃一边又跟瑞儿说话。 瑞儿无奈,只能自己转移话题了,“也不知道嫂子这一胎怀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了。” 一听这个,刘金宝更激动了,唾沫横飞,连着嘴里还没咽下去的梨子也喷了出来。 瑞儿猝不及防下被喷了个正着,看着最衣裳上那残留的痕迹,他真是—— 刘金宝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太激动了,讪讪一笑,“那什么,我也不是故意的。 皇上赐了我不少绸缎,蜀锦云锦什么的都有。你尽管去挑,就当我赔你的。” 瑞儿拒绝了,“不用了。你多给嫂子送点吧。” “别啊,咱们兄弟两个客气什么。”瑞儿说着,又兴致勃勃地跟瑞儿讨论起来姜婉晴腹中的孩子是男是女的问题。 第1317章 老来子X拖油瓶14 接下来瑞儿又感受到了刘金宝的烦恼。 刘金宝觉得他媳妇姜婉晴是想生个儿子的,有了儿子,她的地位才能真正算是稳固了。 可是刘金宝又想要白白嫩嫩的女儿,他觉得女儿招人疼。 像信阳侯老夫人,她生了好几个儿子,就是没生女儿。 因此信阳侯府的庶女就有福了,因为信阳侯老夫人没有自己的亲生女儿,故而对那些庶女都挺好的。 瑞儿就看着刘金宝一边说,一边皱起眉头,一会儿又松开。 到最后,瑞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无奈道,“无论男女都好,不都是你的亲生骨肉? 若是想儿女双全,你就跟嫂子再生好了。” 刘金宝眼睛顿时一亮,双手重重一拍,“好主意!我一定要跟你嫂子生上个七八个孩子,最好是五男三女,这就完美了!” 五男三女?还只靠一个女人生?瑞儿震惊了。 就信阳侯膝下也就五男三女,其中可是有一半是庶子庶女! “女子生产一次,对她的身体负担就很重。金宝啊,如果你真的觉得亏欠妻子,就别让她经历这么多次生育。”瑞儿觉得刘金宝成熟的时候真的很成熟,可是幼稚的时候也是非常幼稚。 女人生孩子,又不是老母猪下崽,一生就生一窝的。 刘金宝愣住,“女生生孩子,真的对身体负担很重吗?” 瑞儿觉得他在这方面真的是比刘金宝懂得多多了。 “你去问问太医,我相信太医能好好给你解释的。” 刘金宝点点头,他将这话听进去了。 “瑞儿你也抓紧点啊。咱们是好兄弟,我觉着咱们下一代也得继续咱们的感情!”刘金宝眼里忽然迸射出令人心惊的光,只见他抓着瑞儿的手,迫不及待道,“瑞儿啊,你说这样好不好,咱们不如当儿女亲家吧!无论是你儿子娶我女儿,还是我女儿嫁给你儿子,这都成啊。” “你知不知道我二哥二嫂。”瑞儿很想直接拒绝,可觉得有些伤人,因此就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刘金宝一愣,“你二哥二嫂?他们跟这件事有关系吗?” 有关系吗?还真的挺有关系的! 当年宁远的女儿还没影呢,就因为想跟程二郎结儿女亲家,非要当场将婚事拍板定下来。 只是程二郎和云悦希望孩子们能互相喜欢,这样才好结亲,因此就婉拒了。 刘金宝也不傻,很快就听明白了瑞儿话里的意思,“我的儿女就这么不好,你的儿女怎么就看不上他们?”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瑞儿一时间颇有些哭笑不得,只能好脾气地说道,“怎么就不是你的儿女看不上我的儿女呢?其实这也说不上什么看不上看不上的,可能他们都很好,只是孩子们之间就是没有儿女之情。 如果强行将他们绑在一起,那对他们不公平。金宝啊,虽然你我都还没有成为父亲,可作为父母,不能将自己的意志强加在孩子身上。孩子是个独立的人,不是我们的附庸品。” 这话,瑞儿也只能跟刘金宝说说,但凡说出去,别人的唾沫星子不淹死他那才怪了! 什么叫孩子不是父母的附庸品?这话简直是大逆不道! 现在奉行的是无论父母说什么,当孩子的都等听,否则就是不孝! 否则也没有父为子纲了! 刘金宝也是第一次听这种话,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回过神,良久才道,“可能你说的都是对的吧。 算了,你既然没这意思,那我也不强求。那就看孩子们以后的意思吧。要是孩子们都愿意,你可不能不成全他们啊。” 瑞儿点头,“如果孩子们都愿意,我肯定也乐意啊。 不过金宝,你可别在孩子小时候就跟他们说,他们以后是要嫁或者娶我的儿女啊。 别这样,咱们顺其自然好不好。” 这真不是瑞儿杞人忧天,而是以刘金宝的性子,这样的事情他绝对做的出来啊! 心里小九九被戳破的刘金宝心里有些不舒坦,但他也不是那种心思敏感的忸怩的人,很快就将这事放下了,扯扯嘴角,“好,都听你的。” 最重要的问题解决了,瑞儿又问起了另外一件他关心的另一件事,那就是刘金宝打算什么时候离开京城。 刘金宝老实回答,“也快了,两三个月内,我肯定要离开了。” “嫂子呢?” “她怀着身孕呢,就好好在京城养胎吧。等孩子生下来,再大一点,她再启程来跟我团聚。” 瑞儿此刻真心感受到江婉晴的难了。 瑞儿要出发前,家里人都很不舍,可是没有一个人拦着他,不许他走。 因为他们都知道瑞儿在外面游历,他真的很开心很快乐,他们不想剥夺了瑞儿的快乐。 两年后的春天,瑞儿一行人去了锦城。 锦城是有名的花城,听说一到夏天,花团锦簇,花香浓郁,整个人就如同置身于花海之中,犹如仙境。 只是瑞儿来得有些早,还没到锦城景色最美的时候,他就干脆在锦城住下了。 本来是想住客栈的,可是佟镇得知瑞儿来了锦城,就非要他来佟府住。 佟镇的年纪也不小了,因为小时候历经坎坷,故而年纪一大,这身体这样那样的问题就出来了。 佟镇的长子佟启博在外为官,实在是不放心佟镇留在京城,过了好几次,佟镇才松口同意来了锦城。 别提这一来,佟镇就喜欢上了锦城这地方,美,真的是很美。 锦城不止是美,而且气候宜人,很适合养老荣。 佟镇看到瑞儿,很是有些不满,“来了锦城,都不打算来我这儿住。怎么是嫌我佟家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瑞儿听到这话,一点也不怕的,笑了笑道,“是担心叨扰佟哥哥你。” 是的,佟哥哥。 因为佟镇跟祥儿算是一辈的,两人也就相差了几岁。 瑞儿又是祥儿的亲弟弟,那么算起来跟佟镇就是一辈的了。 老来子的辈分就是高! 每次看到那些年纪比他大或者跟他同岁的人,喊他叔叔,那感觉真是——舒坦啊! 第1318章 老来子X拖油瓶15 佟镇原想公开瑞儿的身份,本来瑞儿的身份就没见不得人的。 只是瑞儿拒绝了,给自己取了云瑞的名字。 云是她娘的姓,瑞嘛,更不用说,是他的小名瑞儿了。 佟镇见瑞儿执意如此,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对外说瑞儿是佟启博的夫人于氏的一个表弟,来佟家暂住。 于氏自然是知道佟镇的身份,对他很是殷勤客气,给瑞儿一行人安排了最好的院子,还拨了好些下人伺候。 瑞儿就这么在佟家住下来了,日子过得倒是也悠哉舒服。 佟启博倒是会经常带瑞儿去参加一些宴会,引着他认识锦城的一些官员还有是名士。 就这么过了十天,瑞儿原本在佟家的花园逛着,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争执声,这让他不由停下脚步。 想着非礼勿听,便想转身离开,可这时一册书卷落到了他不远处。 瑞儿见那书册的封面有些熟悉,便走过去,弯下腰,捡起了书册。 果然是他亲手写的游记啊!只是怎么会被人这么扔出来,这可真的不像是无意的。 “这位公子,这书是我的,能还给我吗?”瑞儿正想着,一身穿浅青色罗裙,裙子上面没有一丝花纹,年约十六七的少女急匆匆向他走来。 这是瑞儿跟安素馨的第一次见面。 过后经年,瑞儿回忆这次见面,总说这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是老天爷让他们两个遇到的。 安素馨的容貌绝对称得上是绝色,她因为走得急,额头和鼻尖都挂着汗珠,一双美丽的杏眼紧紧盯着瑞儿——手里的游记。 瑞儿刚要将手里的游记递给安素馨,这时一道霸道骄横的女声响起,“不许给她!” 这语气可实在是非常不客气,瑞儿一听就忍不住心生厌恶。 比起安素馨穿戴简单素雅,这位少女打扮得就称得上是花枝招展了,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身上就穿着华丽的绣金线的罗裙,头上戴的珠钗,一眼望去都叫人数不清,估摸着起码有七八支吧。 少女的相貌单拿出来,的确算得上是不错,可跟绝色的安素馨一比,那就只能说就那样了,太普通了。 “这游记是我的。给我!”少女不客气地对着瑞儿说道。 “你的?”瑞儿对这话很怀疑,“这位姑娘你知道这本是什么书吗?” 少女一噎,她哪儿知道这是什么书,这个讨厌的男人话真是多!惹人厌烦! “你废话这么多做什么?赶紧把这书给我!否则小心我要你好看!” 瑞儿很快发现,不止这锦衣华服的少女脾气差,她身边伺候的下人也没好到哪儿去,一个个的生动地诠释了什么叫做狗腿子。 “你还愣着做什么?听不到我的话啊?你知道我是谁吗?佟夫人可是我的姑姑,我是他侄女!” 少女叫于淑兰,是当地知县的嫡次女。 都说侄女像姑,可这叫于淑兰的跟于氏长得真的不怎么像。 不仅如此,于淑兰连于氏半分的温柔贤淑都没有。 眼见瑞儿迟迟不动,于淑兰更生气了,“我知道了,你也是被安素馨这贱人的脸给迷住了是不是? 呵——安素馨倒是也只配跟你这样的穷酸!” “于淑兰你够了!这位公子什么都不知道,你说话别这么难听!”安素馨绝美的小脸涨得通红,瞪着于淑兰,一字一句地说道。 于淑兰倒是更起劲儿了,“哟!我这什么都还没说呢,你激动个什么劲儿啊? 还说不是情郎,我才说一句你怎么就急了啊?” “这位于姑娘你年纪不大,却总是口出恶言。你有学过三从四德吗? 四德里别的不说,你妇言二字显然就没做到。” “你好的胆子!竟然敢骂我!?”于淑兰气坏了,对着身旁的下人吩咐,“把这人给我拿下,我要亲自教训他!” 安素馨忙道,“于淑兰,这位公子是无辜的,你别——” “都在这里闹什么呢?”一道含着不悦的声音响起。 瑞儿很快就看到了于淑兰堪称变脸的功夫,就那么短短的几秒钟,她脸上骄横霸道的神情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嘴边挂着甜甜的笑,真是要多甜就有甜。 有那么一瞬间,瑞儿都当于淑兰的嚣张跋扈,都是他的错觉了!可事实是他知道不是,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于氏。 于氏看了眼于淑兰,瑞儿没错过她眼里闪过的淡淡的厌恶。 看来于氏对这个所谓侄女也是一点都不喜欢啊。 于氏不理于淑兰,对瑞儿十分客气,“表弟,出什么事了?” 瑞儿听到“表弟”这称呼,心情颇有些微妙,原本佟启博和于氏都该小他一辈啊!现在他们却平辈了。 瑞儿其实很清楚,让他当于氏表弟的主意,是佟启博出的,他那大侄儿就是不愿意吃亏啊。 罢了,他这当长辈的就满足一下大侄儿的心愿吧。 一旁的于淑兰傻了,她姑姑怎么就对这个衣着寒酸,那么不识相的男人这么客气? 于淑兰委屈了,她费了多少工夫讨好于氏啊,可也没见于氏给她什么好脸色,更别提对她那么客气了。 瑞儿可不知道于淑兰那些复杂的想法,简单将事情说了,也没添油加醋,这种事他还不屑做。 于氏一点都不怀疑瑞儿话里的真实性,他就不是会说谎的人! 再说瑞儿也不至于撒这个谎。 还有于淑兰是什么性子,于氏就更清楚了,这完全就是于淑兰做的出来的事啊。 见于氏的眉头渐渐皱起来,于淑兰急了,忙不迭道,“姑姑你别听这人胡说,我——” “什么这人?这是我的表弟!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 还有这本游记真的是你的?” 于淑兰才不认瑞儿是长辈,那分明就是个穷酸鬼!可不配跟她扯上一丁半点的关系!她嫌丢脸! “当然是我的!”于淑兰闷闷回答,同时还不忘瞪了眼安素馨,示意她别说什么不该说的,否则没她好果子吃。 于氏哪儿能不清楚于淑兰和安素馨之间的事,只是她不想管而已,可如今瑞儿在,人家眼睛也不瞎,倒是不好不管了。 第1319章 老来子X拖油瓶16 “安姑娘,这游记是你的还是淑兰的?”于氏看着安素馨问道。 安素馨没有片刻迟疑的声音响起,“启禀夫人,这游记是我的。” 瑞儿正要将手里的游记还给安素馨,这时安素馨又道,“夫人,这游记小女想转送给您,这可以吗?” 安素馨看向于氏的眼里含着一丝脆弱的请求,她不能把这游记带回去,以于淑兰的性子,到时候这本游记她肯定保不住。 不止保不住,这本游记还会被于淑兰一页一页撕了,说不定她会把游记浸泡在水里,也有可能将游记放进火里烧了 这些都不是安素馨想看到的,只有游记在玉氏的手里,这本游记才能保全。 瑞儿看着安素馨的眼里含着一丝诧异,随即又划过赞赏之色,这的确是个聪慧的姑娘。 于氏见瑞儿欣赏安素馨,也愿意卖安素馨一个面子,便道,“好,你的心意我明白,这游记我就收下了。” 于淑兰快被气死了,一团团邪火再心里不停烧着,差点没把她给烧死! 这一切都怪安素馨那贱人!看她回去,怎么整治安素馨! 安素馨算什么东西?吃他们于家的,喝他们于家的,还敢使绊子陷害她,安素馨好大的胆子啊! 于氏既然做了好人,就不介意多做一点,柔声对安素馨道,“对了,我记得你喜欢吃云片糕,正巧今天小厨房里做了一点,你带回去吃。 还有以后你多来府里陪着我念经。” 于氏信佛,每天都会雷打不动地抽出一个时间念经。 于淑兰一听,忙不迭道,“姑姑,我可以陪您念经啊!我最喜欢念经了!” 瑞儿很想笑,就于淑兰这样急躁的性子,能喜欢念经那才怪了。 瑞儿这个第一次见于淑兰的都能猜到,更别提于氏了,她只有更清楚的,“不必了。 念经需要心平气和,要坐得住。安姑娘性子沉稳正合适。” 一个静不下心念佛,对佛祖不敬的人,于氏可不想她陪。 于氏的下人很快拿来了食盒,里面除了装了云片糕还有不少其他点心,“这些你都带回去尝尝。” 安素馨没想到于氏会对她那么好,颇有些受宠若惊,但还算稳得住,很快从下人手里接过了食盒,“多谢夫人。” 于淑兰和安素馨离开了。 于氏正好要去给佟镇请安,瑞儿就跟她一起了。 “你的这位侄女真是——咳咳——不太像你。”瑞儿尽可能地措辞委婉。 于氏淡淡道,“那不是我亲侄女,只是族里的一个姑娘,他父亲关系跟我就已经很远了,差一点就出五服了。” 瑞儿挑眉,连于淑兰的父亲于县令差一点都要跟于氏出五服了,那更别提于淑兰了,那关系就更远了。 于氏扯扯嘴角,“我也不喜欢她。可是人家隔三差五地过来,我虽不是次次见,但毕竟是同族,又是晚辈,三次里,也得让她进门一次。” 瑞儿了然,于氏这是在告诉他,于淑兰在她这里的地位就是,来三次,能让她进门一次就很不错了。 这关系真是——不形容了,但凡长点眼睛的人都明白啊。 于氏等了一会儿,都没等到瑞儿提起安素馨,不禁有些疑惑,难道是她想多了? 说起来那安素馨着实是个美人啊,美得让她一个女人看得都有些喜欢。 就是可惜了安素馨的那份美貌了,没给她带来多少好处,倒是为她带来了数不清的麻烦。 瑞儿没主动问,于氏倒是主动跟瑞儿说了,“那位安姑娘也是可怜人。她跟淑兰其实是亲姐妹。” “亲姐妹却不同姓,同母异父吧。” 肯定不是同父,否则两人的姓哪可能会不一样。 于氏点点头,“嗯。安姑娘的父亲是扬州的一个商人,听说安家原本挺有钱的。 只是可惜安姑娘的父亲早逝,好像那时候安姑娘还很小吧。” 于氏对安素馨的事情也不是全都了解,还真不知道安素馨的父亲去的时候,安素馨才多大。 好在于氏身边底下人给力,见于氏不清楚,马上说道,“安姑娘父亲去世时,她才五岁。” 五岁就没了父亲?瑞儿脑海里浮现安素馨那张绝美的脸,心里一时间有些很不是滋味儿。 “安姑娘她父亲去世几个月,她母亲就把安家的家财迅速处置了,然后就这么过去不到一年,她就嫁给了我那族弟,也就是淑兰的父亲。” 丈夫死了不到一年就嫁人?这也太急了吧。 “安姑娘就跟着她母亲嫁进了于家。可是于家——于家是官家,安姑娘又姓安,是我那族弟妹带进于家的,私下里不少人都骂安姑娘是拖油瓶。” 拖油瓶?父亲死了,随母亲嫁进另一个人家,还真是名副其实的拖油瓶了。 “安家的家财呢?不是说安家挺有钱的吗?”能让于氏都说挺有钱的,想来那安家的家底颇为丰厚。 于氏脸上露出几分为难之色,瑞儿见状便道,“若是不好说,那就不必说了。” “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只是我也不清楚到底是不是真的。 淑兰的父亲原本并不起眼,虽说是个读书人,但读了好多年的书,都二十出头了,却还总是考不中秀才。 可淑兰他们家的家底也不怎么丰厚,无法为他捐官。” 瑞儿多聪明的一个人,闻弦歌而知雅意。 于氏一看瑞儿那一脸了然的样子,苦涩一笑,“你肯定能想到吧。 不过到底是不是真的,就没人知道了。只是有一点很确定,淑兰他父亲是在娶了安姑娘她母亲后才有钱捐的官。” 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瑞儿哪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于淑兰一家靠着安家的钱财捐了官,从此一家鲤鱼大翻身,可是他们对安素馨却很不好,让所有人都知道安素馨是拖油瓶,是他们于家好心所以才愿意养着安素馨。 恶心! 于淑兰一家的所作所为只能用恶心来形容了!光想想就让人恶心得受不了。 于氏见瑞儿眉眼间难掩厌恶,心下一叹,她的族弟做出这样的事,她也一样脸上无光啊。 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这些事稍微查查就能查到,瞒着也没什么用,何必呢。 第1320章 老来子X拖油瓶17 瑞儿给佟镇请完安,很快就离开了。 于氏倒是没跟瑞儿一起离开。 佟镇见状,就知道于氏是有事说了。 方才在花园发生的事,佟镇其实已经听说了一点。 于氏知道家里的事情都瞒不住佟镇这个公公,便将她的苦恼说了。 安素馨长相绝美,俗话说得好,少年慕艾,若是瑞儿真的对安素馨起了心思,那是不是会为安素馨做主。 听到这里,佟镇没忍住冷笑出声,抬眸看向于氏,“瑞儿对安素馨是不是起了心思,我不知道。 可你害怕担心了,我倒是看出来了。怎么因为那于县令是你的族中堂弟,所以不想他出事?” 于氏没说话,可脸上露出的就是这意思。 “糊涂!你于氏一族人也不少,是不是于氏一族里只要有人犯事,那就都跟你有关系,你通通要管? 那你一个人怕是管不过来,起码得把你劈成七八段吧。”说不定七八段都还不够。 于氏被佟镇不客气的话说得面色涨红,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朵。 “别被所谓的亲缘羁绊住。更别做什么不该做的事。你是你婆婆和我亲自挑中的,别让我失望。” 于氏低头,要说六亲不认,还真没人能比的上佟镇了。 佟镇的奶奶和大伯将他送给别的男人当禁脔,佟镇就不能认他们,虽说没杀了他们,但也没让他们过什么好日子,让他们乞讨度日。 就是到他们死的那一天,佟镇也没认他们。 因为这事,佟镇可是被朝中的御史参过好几次,可是当时的明康帝将那些奏折全都压下了。 于氏自认是做不到公公这样的。 转念一想,于县令只是她的一个族弟罢了,关系也不算太亲近,不管就不管了。 瑞儿可不知道于氏的复杂心理,他手里正拿着他自己写的游记,正是安素馨送给于氏的那一本。 于氏没要,而是给了瑞儿。 安素馨将这游记送给她,只是希望能保住这游记罢了,那么这游记在她手里还是瑞儿手里都没什么两样。 更准确地说,还不如在瑞儿的手里来得好。 瑞儿可是写游记的人。 回到自个儿的院子,瑞儿就翻看起游记,他发现这游记上有不少的心得体会,那字迹娟秀,一看就知是女子所写。 不出意外这游记上的字应该都是安素馨写了。 瑞儿饶有兴致地看起了安素馨所写的心得体会,一看之下,大为惊叹。 有那么一刻,瑞儿真的很想再见到安素馨,好好跟她探讨一番。 虽然安素馨都没去过多少地方,更没有亲眼看到过他所写的美景,但瑞儿就是有种感觉,那就是安素馨是他的知己! 知己是什么?那就是能懂得彼此的人啊。 开心过后,瑞儿又有些担心,安素馨可千万别被她那些家人欺负啊。 瑞儿没担忧错,现在的安素馨过得的确不好。 一回到于家,于淑兰就去找了安素馨的亲娘洪氏告状。 于淑兰可是洪氏的宝贝女儿,她哪儿舍得于淑兰难受伤心啊。 洪氏就怒冲冲地去找安素馨算账,连问也不问,就要抬手打安素馨,不等巴掌落下来,安素馨就道,“佟夫人邀我经常去陪她念经。若是我脸上带着伤,不知佟夫人是不是会询问两句。” 清清冷冷的话却让洪氏扬起的巴掌怎么都落不下去了。 于淑兰怒道,“你当自个儿是什么东西?你就是个拖油瓶!如果不是我们于家好心收留,你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去青楼那等肮脏龌龊地儿活了!” “你不是县令千金吗?张口闭口的青楼,别人若是知道了,只当你也是从青楼那等地儿出来的。” 于淑兰气疯了,“娘赶紧打她!打死这个贱人!” 洪氏也想打死安素馨,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她的女儿,而是她的耻辱!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真把佟夫人几句客气话当真了?”话是这么说,可洪氏到底是不敢赌。 安素馨淡淡道,“是啊,佟夫人说的只是客气话。可佟夫人怎么连几句客气话都没跟于淑兰说过呢?” 洪氏和于淑兰都被安素馨的话气了个仰倒。 洪氏不能安素馨,但也不是没法子惩治她,那就是不许安素馨吃饭! 饿上两顿,看安素馨的嘴还能不能硬下去! 于淑兰这才高兴了。 等洪氏和于淑兰离开,安素馨的贴身丫鬟柳条才轻声劝安素馨,“姑娘,您何必跟她们顶呢。 忍一忍不就过去了。日子也能好过点。” 安素馨没说话,她没忍过吗?可是越忍,他们只会越变本加厉。 与其如此,那还不如不忍了的好,总好过那么憋屈死。 这样的日子,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安素馨绝美的小脸上露出丝丝苦笑。 洪氏在安素馨这里受了气,见到于县令就露出了几分。 听到安素馨惹事,还欺负于淑兰,于县令顿时不高兴了。 可不知想到什么,于县令又露出了宽容的笑,“素馨还是个孩子,年纪小,脾气大也是有的。” 洪氏冷哼一声,“淑兰比她还小!可比她懂事多了!” “素馨年纪也不小了,她的婚事也该筹谋起来了。” “随便给她找一户人家,把她远远嫁了就是了。”洪氏是真的一点都不想见到安素馨。 于县令却道,“这哪儿成。素馨是你的女儿,你嫁给了我,那素馨自然也就是我的女儿了。 我这当父亲的哪能不替她寻一桩好亲事。” 洪氏感动不已地看向于县令,她就知道这个男人对她是一往情深,真心真意的。 “你知道花家吧。” 洪氏愣了愣,花家?锦城里出名的花家就只有一家,那可是锦城的大户人家,族里可有不少人考中了进士,举人也是多不胜数。 “你想让素馨嫁进花家?她配吗?”洪氏半点也不想给安素馨找个好人家,也不想她嫁在自个儿的眼皮子底下,她一点都不想见到安素馨。 “配!当然配了!她是你我的女儿,怎么就不配嫁进花家了。只是——” 第1321章 老来子X拖油瓶18 久久没有等到于县令下面的话,洪氏不禁有些急了,“只是什么?你说啊!” 在洪氏的催促下,于县令才继续说道,“只是看中素馨的人年纪有些大了,不过很是出息。” “年纪大?这也没什么。年纪大的男人知道疼人。”洪氏向来不愿意违了于县令的心意,一般是于县令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于县令叹了口气,这才接着往下说。 洪氏愣了愣,那男人何止是年纪大啊!五十多了,当安素馨的祖父怕是都绰绰有余了吧。 还有那花陆的名声,洪氏也听说过一些,很好色,尤其喜欢美人,都已经娶了三次妻了。 没想到花陆看上了安素馨。 别的不说,安素馨那张脸是真的美,真的是将她和那个男人的优点全集齐了。 “夫人啊,其实是花三爷主动跟我提亲的。我知道花三爷的年纪比起素馨是大了点。 可是花家势大,为夫我也实在是护不住素馨啊。”于县令见洪氏不说话,还当她是不愿意。 也是,就是再不喜欢安素馨,但安素馨也是她的亲生女儿,这点是改变不了的。 一听于县令为难,洪氏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丈夫和不喜欢的女儿之间,洪氏的选择向来很明确,她选的一定是丈夫。 于县令愣了愣,他是真没想到能这么顺利,他准备了好多话劝呢,没想到全都用不上了! 于县令高兴地抓着洪氏的手,不停说着能娶到洪氏,真的是他最大的福气。 洪氏面露娇羞。 第三天,于淑兰要去酒楼吃饭,却带上了安素馨一起。 安素馨却满怀警备,她才狠狠得罪了于淑兰,按照于淑兰的性子应该去哪儿都不带上她才对,这次怎么一反常态? 安素馨找借口推辞,于淑兰却不依不饶地非要她去。 眼见她再不答应,于淑兰就要人来强拽了,无奈之下,安素馨只能点头应了。 于淑兰这次还一反常态地让自己也进了她的马车,这让安素馨心里不好的预感更深了。 尤其是于淑兰那满怀恶意的眼神时不时扫向她,更是令安素馨头皮发麻,心里的警备瞬间达到了顶点。 不对!肯定不对! 百味楼,这是锦城最为出名的酒楼。 佟启博就喜欢在这里宴客,这次他带了瑞儿一起。 瑞儿虽然不喜这些应酬,但他是程家的二郎,应对这种事对他而言一点也不难。 喝了好几杯酒,瑞儿的脑袋有些晕晕乎乎的,不是他酒量差,而是他真的喝了好几十杯,虽然那酒杯不是很大,但是架不住喝了太多次啊。 瑞儿打算窝在房间好好休息休息,免得到时候当众出丑,那就难看了。 上了床,酒意上头,瑞儿差点睡过去,这时门突然被打开,那响声惊动了瑞儿,他猛地睁开眼睛。 在看到安素馨的那一刹那,瑞儿差点当自己是认错了人,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安素馨也没想到无意中闯进的房间里竟然还有一个熟人,说是熟人,其实也只有一面之缘罢了。 在听到后面传来的动静,安素馨急了,声音压得低低的,却也难掩其中的着急恳求,“求公子救我!” 瑞儿起身穿鞋,然后指了指床上,“你上来吧。我去把外面的人打发了。” 安素馨选择相信瑞儿,因为她已经无路可走了,如果眼前的人不能相信,那也只能是她的命不好了。 不,她还有一个选择,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她大可以选择去死。 几乎是安素馨刚上床躺下,用被子遮住自己,花陆就带着人来了。 花陆没想到都到了嘴边的肥肉竟然就这么跑了!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花陆非要把安素馨揪出来,让她知道逃跑的下场不可! “让开!”花陆气正不顺,见一个年轻男人挡路,一时间就将邪火全都朝着他发了。 “我好好在这间屋休息,这位大爷你带着这么多人二话不说就要闯进来,请问你这是何意?”瑞儿声音里含着一丝冷意。 花陆就没见过这么不识好歹的年轻人,他对这年轻人没什么印象,就说明这人没什么身份。 一般有身份地位的人,花陆会牢牢记着,那种没身份地位的就不用记了。 “好大胆子!竟敢拦我的路!识相的,就赶紧让开!”花陆阴沉着脸,他身旁的小厮见状二话不说就冲着瑞儿怒吼。 屋内藏在被子里的安素馨紧张极了,这被子是瑞儿刚才盖过的,都是他身上松柏香,很大地缓解了她紧绷到极致的情绪,但她还是不敢松懈。 如果瑞儿一旦拦不住,花陆带着人闯进来,她就用手里的银簪自尽,她绝对不会堕了安家的脸! 双方争持间,佟启博闻讯赶来。 花陆对着佟启博就客气多了。 佟启博也见过花陆几次,对着他点点头,随即问瑞儿发生了什么事。 瑞儿淡淡道,“我原本好好在屋里休息,没想到这位花三爷忽然就带着这么多人闯进来,我也想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花陆见佟启博对瑞儿十分和善,语气亲近,心里已是狐疑不已,他也是个惯会说场面话的,放声一笑,“一个小贼偷了我的贴身玉佩,我这不一时气急了,这才带着人亲自搜查。 既然有佟兄你作证,我相信这位公子肯定是没有收留包庇我的小贼。” 佟启博闻言,也笑着跟花陆说了几句,很快花陆就带着人离开了。 “真没事?”等到花陆离开了,佟启博才问瑞儿。 瑞儿笑了笑,“能有什么事。” 佟启博也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再说他那边还有事,便只留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等到没其他人了,瑞儿才关上门,对着床上将自己裹成一团的安素馨道,“人都走了,你可以出来了。” 等了许久,安素馨才迟疑着慢慢从被子里钻出来,她海藻似的乌黑秀发乱糟糟的,绝美的小脸红彤彤的,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就像是小鹿的眼睛,纯真又美丽,瞬间就能吸引住人的目光。 第1322章 老来子X拖油瓶19 看着这样的安素馨,瑞儿的心颇有些不争气地砰砰直跳。 说实话,瑞儿从小到大见过不少的美人,他自认也不是什么好色之人。 可不知为何,面对安素馨,目光就总是忍不住落到她身上,心也总忍不住为她而跳。 瑞儿定了定神,知道安素馨才经历了那么难堪的事,心情怕是很不好,他还是别吓到她的好。 软弱只是一瞬间,很快安素馨就恢复了正常,起身对着瑞瑞一拜,“多谢公子相救。” “举手之劳罢了,安姑娘无须如此。”顿了顿,瑞儿问道,“不知安姑娘接下来有何打算?” 打算?安素馨死死咬着唇,血色充斥着双眸,她已经无路可走了,既然如此那就破釜沉舟,同他们鱼死网破吧! “我想报官。” 瑞儿愣了愣,报官?告花陆? 女子一般遇到这种事,不是该死死瞒着,不让任何人知道吗? 若是报了官,这名声怕是就全都毁了。 瑞儿倒是没劝安素馨算了,反而有些佩服安素馨,这不是一个软弱的女子,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她是会露出锋利的指甲反抗的。 知道了安素馨的另一面,瑞儿倒是更有些敬佩她了。 “安姑娘,我看那花三爷也是个有身份之人,你一女子若是想报官严惩他,怕是多有不便。 观那花三爷的行事,定是做过许多违法乱纪之事。不如我帮你暗中查探,以其它罪名惩治他可好?” 安素馨对着瑞儿一拜,“多谢公子。只是我要告之人不止是花陆,还有我的继父鱼县令以及——” 停了停,安素馨才又说道,“还有我的亲生母亲。” “为何?难道这次那位花三爷的事同他们有关系?”瑞儿这么说着,心里已经有七八分的肯定了,“可恕我冒昧说一句,哪怕此事真的同你父母有关,他们怕是也不会得到什么惩罚。” 面对着瑞儿,安素馨忽然有了倾诉的冲动,可能是这男子不止帮助过他一次。 “我的亲生父亲就是被他们害死的!” 还有这隐情?瑞儿这次是真的惊讶了。 “公子可是不相信我?”安素馨见瑞儿久久不开口,忍不住苦涩一笑。 瑞儿忙道,“我信姑娘!” 眼泪猝不及防地从眼眶中落下,安素馨死死咬着唇,最后还是忍不住痛哭出声,这些事她藏在心里真的太多太多年了。 安素馨不是冲动的人,她无权无势,没有人为她撑腰,想将那对害了她夫妻的狗男女绳之于法,那只能说是痴人说梦,甚至还有可能把自己也搭进去。 因此安素馨一直在忍,暗中收集证据。 可是如今安素馨真的忍无可忍了,他们竟然想让那花陆毁了她的清白! 她安家的女儿绝不会让人如此羞辱! 瑞儿静静听着安素馨诉说着心里的痛苦和委屈,一直等到安素馨说完,他才郑重问道,“安姑娘你手里可有证据?” 安素馨摇头,“我手里并无证据。” “于县令是你继父,虽是继父,但也是父亲。还有一个是你的亲生母亲。 子告父母,这是大不孝。” “我已无路可走,只愿舍得一身剐,若是能为父亲讨回公道,虽死无忧。 若是不能,我哪怕豁出去一条命,也要他们身败名裂!从此无颜苟活于世!” 瑞儿挑眉,看着安素馨的眼里含着浓浓的欣赏,“姑娘若是信我,不如将此事交给我办。我会还你一个公道清白的。” “公子已经帮我很多,请别再掺这一摊浑水了。”安素馨心动了,但很快又按下了那一丝的心动,她绝对不能连累瑞儿。 被人小瞧了?瑞儿摸摸鼻子,说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安素馨大惊。 “只要是我二哥查的案子,就没有一件不会水落石出的。我修书一封,请我二哥来查案。 定能还安姑娘你一个公道。” 福儿的大名,安素馨自然是听过,她曾经无数次想过,如果有福儿帮她查父亲的案子,那对狗男女是不是就能得道应有的报应。 可是锦城离京城那么远,她见不到福儿,也无法联系到他,这些只能是痴人说梦。 可现在这梦居然要成真了,这让安素馨恍如在梦中。 过了许久,安素馨才问瑞儿,“公子为何要帮我?” “姑娘是我知己吧。我看了姑娘在平游客的游记中所写的笔记心得。”瑞儿坦诚。 “公子你也喜欢平游客的游记?”这一刻安素馨将瑞儿当成了知己。 瑞儿沉默片刻,才道,“其实我就是平游客,那游记是我写的。” 安素馨看着瑞儿,眼睛一点又一点地睁大,眼前的人就是她一直想见的平游客? 她很喜欢平游客写的游记,很多次都幻想过平游客是个什么样的人,想过他是充满智慧的老者,想过他是肆意潇洒的游客,想过...... 唯一没想过的就是平游客会—— “知道我就是平游客,你失望了?” “没有。”安素馨连忙说道,还是道,“公子仁义,难怪写出的游记能如此动人心弦,让人身临其境。” 更难得的是瑞儿还有一副侠义心肠,安素馨觉得眼前的瑞儿是世上最好的男子。 瑞儿既然决定帮安素馨,自然要将一切事情都安排好。 首先就是安素馨绝对不能再回于家了,那就是个狼窝! 要告于县令和洪氏,还是由安氏族人出面最好。 同时他又飞快写了一封信给京城的福儿,请他来一趟锦城,帮安素馨伸冤。 安素馨目前住在于氏的院子里,保险起见,瑞儿没将于县令和洪氏的事告诉她。 于氏可能察觉到了什么,但什么都没说,只是尽心照顾安素馨,她不傻,能看出瑞儿对安素馨是上心了。 安氏族人来的倒是比福儿快,他们径直去了锦城的知府衙门状告于县令和洪氏狼狈为奸,在安素馨的父亲安明承还活着的时候就勾搭成奸,后来奸情败露又一起害死了安明承,更是苛刻欺辱安素馨。 于县令一家急了,他们想将安素馨接回来,可是有于氏在,他们接不回人。 福儿就是这时候到的锦城。 第1323章 老来子X拖油瓶完 “二哥,要查安姑娘父亲之死的真相,是不是还得去扬州?”瑞儿对此事十分关心。 福儿没回答,只是意味深长地盯着瑞儿,直把瑞儿打量得很不好意思,“二哥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福儿挑眉,意味深长地一笑,“在看你终于开窍了! 奶可是一直惦记着你的婚事,可你小子倒好,就是不愿意成亲。我还真想看看未来弟妹是个怎样的佳人,才能让你动心啊。” 瑞儿无奈,“二哥你别瞎说。” 福儿嗤笑出声,“你敢说你对那安姑娘什么都没有?” 瑞儿不说话了,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福儿见状,哼笑了好几声,他就知道。 取笑几句弟弟之后,福儿就迅速办起了正事,扬州安家那儿,他已经派人去了。 只是福儿觉着这案子的关键是于县令和洪氏,从这两人入手才是最快最方便的。 福儿亲自去见了于县令和洪氏,没几下就弄清楚这两人了。 于县令嘛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别看他嘴上说得跟于氏有多情深义重的,可实际上如果真的出事,他绝对二话不说把欧洪氏推出来。 洪氏嘛——未来弟妹的亲娘,就是这脑子有些不好使,满心满眼都是于县令,同样的也以为于县令满心满眼都是她。 这于县令可是出了名的好男人啊,除了洪氏外,身边就没其她女人,最重要的是他没儿子! 于县令的前妻只给她生了个女儿,已经出嫁了。 而洪氏也只给于县令生了于淑兰,因此于家没儿子。 福儿真看不出于县令对洪氏有多情深义重,能为了洪氏连儿子都不要啊。 福儿就抓了于县令的心腹,严加审问。 都不用严加了,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的下人,于县令身边的人也不是嘴硬的,噼里啪啦就将事情都说了。 安明承怎么死的,那些下人是真的不知道。 可是那些下人知道于县令有两个外室,其中一个给他生了儿子,另一个给他生了女儿。 好办了! 福儿直接把两个外室和她们生的儿女带到于县令和洪氏面前。 福儿指着那两个孩子对洪氏说道,“女儿嘛,倒是跟你相公长得不像。 不过这儿子跟你相公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看看这眼睛鼻子的,啧啧啧——要说他们不是父子,谁信啊!” 洪氏很想说不是,也很不愿意相信,可那张小脸就是最好的证据! 她一直以为情深义重的丈夫,原来早就背叛她了!这些年她一直被人当成傻子耍! 于县令慌了,他一直以为洪氏是他手中的泥娃娃,他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可现在才发现这泥娃娃也是人,有自己的脾气。 “卿——”于县令想哄洪氏,却被洪氏厉声打断,“你给我闭嘴!你还想骗我是不是?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傻子是不是?当初你就是这么糊弄我害死安明承的!” “你疯了你!?你——”于县令恨不得冲过去掐死洪氏。 洪氏看着大惊失色的于县令,心里涌起阵阵快感,这个男人敢背叛她,那她就要拉着这男人一起死。 福儿,瑞儿还有安素馨很快就听到了一出狗血故事。 洪氏和于县令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只是洪氏的爹是个赌棍,欠了一大笔钱,以于县令家当时的家底,根本没法帮她家还债,就是能,也不愿意。 这时安明承来了锦城行商,对洪氏一见钟情。 洪氏的爹娘才不在意一个女儿,反而用一个女儿换一大笔彩礼,这对他们而言是天大的好事啊。 洪氏就这样嫁给了安明承。 洪氏恨啊!她被迫跟于县令分开,这都是安明承害的!是她毁了自己一生的幸福。 安素馨原本一直保持沉默,可到了这会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我爹的确错了,他最大的错就是喜欢上了你这样的蛇蝎女人!” 洪氏根本听不到安素馨的话,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洪氏心里只有于县令,在安家也一直郁郁寡欢的,这时于县令出现了,告诉洪氏,他心里只有她。 两个狗男女就这样旧情复燃了! 后来这两个狗男女又想双宿双栖,当然就要除掉安明承这个障碍。 于县令不知打哪儿弄来的毒药,然后由洪氏给安明承下药,就这样安明承日渐虚弱而死。 洪氏本来还想弄死安素馨的,可安素馨要是死了,安家的财产就落不到他们手里了。 安素馨就这样保住了一条命,成了一个拖油瓶,在于家艰难度日。 福儿听完荣,不由打量洪氏,“对你好的,你不珍惜。一个只知道利用你的无耻下贱之徒,你倒是当个宝 你这眼睛——”瞎了吧! 幸好未来弟妹跟她娘完全不一样,想来是像她爹。 于县令和洪氏罪名确立,判斩立决,同时还要将安家的财产全部还给安素馨。 同时倒霉的还有花陆以及花家不少子弟,这花家藏污纳垢,恃强凌弱,违法乱纪的事也是没少做。 解决完锦城的案子,福儿就打算启程回京城了,同时不忘对瑞儿道,“别磨磨唧唧的。 男人嘛,喜欢就喜欢,难道你还等着人家姑娘先表白啊?” 瑞儿也不是喜欢拖泥带水的性子,就犹豫了一天,就去找安素馨表明心意了。 见安素馨不说话,瑞儿的心渐渐下沉,“若是安姑娘对我无意,便当我没说过这话。 我不会勉强安姑娘的。” 当然了不勉强是不勉强,他会用真心感动对方的! 安素馨见瑞儿误会,忙道,“公子误会了。只是程家显赫,公子定能有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相配。 而我只是一商户女,身份上怕是不配。” “身份?我无官无职,闲云野鹤一只,有何配得上配不上的?我父母更是开明之人,只要我真心喜欢的姑娘是个好姑娘,他们就不会反对。” 说着,瑞儿幽幽叹气,“我知道了,一定是我不好,所以安姑娘你这是在找借口拒绝我。我明白的。” 看着瑞儿一脸落寞难受的表情,安素馨急了,“不是,我——” “不是就好,那安姑娘心里就是有我了?那这次你就随我一起回京,见我父母吧。”瑞儿截了安素馨的话,直接将事情拍板定下。 二哥的话有道理,媳妇嘛,当然得先拐进自己的碗里才行! 安素馨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跟着瑞儿一起回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