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娘好神 卷二》 v第01章[03.09] 【正文开始】 「等，等等，你们都等一下！」 叶红袖急忙向前伸手将众人给拦住，事情都还没搞清楚，决不能让众人就这么被常走运给怂恿了。 她越想越觉得这其中蹊跷的厉害，尤其在常走远突然蹦出来之后，她心里更闪过了一个强烈的念头。 可这个时候，群众的情绪已经被煽到了至高点，都对济世堂恨得咬牙切齿了，哪里会听叶红袖的解释，尤其她还事事处处都站在济世堂那边，更让人觉得她和济世堂是一伙的。 于是原本要招呼到医馆的拳头，也有的朝她身上招呼了过来。 「红袖！」 叶氏看到这一幕，吓得脸都白了。 就在她以为闺女要遭罪受苦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以迅雷之速冲到了她的身边，叶氏都没来得及看清那个身影是谁，就看到他抱着叶红袖一跃而起，跳上了药柜的柜面。 连俊杰一手搂着叶红袖的腰，一手抓过放在药柜柜面的算盘。 他用力一捏，算盘的外框喀嚓一声裂开，里头的算珠立刻一个一个滚了出来，连俊杰接住算珠瞅准时机，朝那些还朝他们涌过来的众人的腿部射了过去。 「啊啊啊——」 已经涌进了济世堂的众人个个吃痛，狠狠摔趴在了地上。 后面的人见连俊杰身手这么好，立刻都怂了，不敢再往里闯了。 「好啊！你们济世堂害死了我的儿，旁人给我讨公道，你们竟然还敢打人！我，我老婆子要和你们拼了！拼了！」 坐在地上的老妇见状不对，从地上爬了起来后哭哭啼啼的冲了进来。 脸麻子妇人不知道又从哪个犄角嘎达钻了出来，一把拽住她的胳膊。 「老姐姐啊，你可不能这么傻！老天爷他是长了眼睛的，咱们不是报官了吗！让衙门给咱们做主，封了他们的医馆，让他们给你们赔钱赔命。 他们还敢打人，让衙门把他们全都给抓了，省得他们还祸害人。」 到了这个时候，叶红袖已经很清楚，这个脸麻子妇人压根就不是什么好心人了，她肯定和那个老妇还有地上躺着的那个人是一伙的。 那个男人，她要没摸错的话，他压根就没死透，不然他的手不会还能摸到温度。 还有她刚刚在年轻妇人腰上摸到的那个东西，还有突然蹦出来的常走远，她甚至开始怀疑这一切都是百草庐在背后策划的。 他们有备而来，目的很明显，讹钱，要济世堂名誉扫地，不然不会事出的巧合在纪元参和他们东家都不在的时候。 「那好！咱们就等衙门来，看衙门怎么主持公道！我叶红袖就不信了，老天爷要是真长眼了，会站在你们这帮骗子那边！」 「什么？骗子？」 「什么意思？」 叶红袖口中的骗子，让围观的众人面面相觑，都是一头雾水。 「你胡说八道！死丫头！你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们的儿子死了，是被你们的济世堂弄死的，你竟然还反咬一口说我们是骗子，老天爷啊！你老人家有没有长眼啊！ 你要长眼了，你就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啊！这样昧着良心讲话的人，你怎么就不收了她去呢！」 老妇见状不对，又立马哭天抢地了起来，她这么一嚎，那些刚刚还因为叶红袖的话心有疑虑的人立刻又基于同情的心理站到了她那边。 「死老婆子！」 看到她无理取闹还骂自己是死丫头，叶红袖真是心里什么火气都被她勾起来了，回骂了她一声死老婆子后就直接从柜台上跳了下来，并疾步冲到了她面前。 连俊杰不放心，也急忙跟了过来。 「死老婆子，你口口声声说要讨公道！可至始至终都是你们在无凭无据的哭闹，在寻死觅活，你们可给了我们说一句话的机会！ 事情到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都还不知道！你只说人死了，是济世堂治死的，可是他被济世堂治死的证据呢？你们拿得出来吗？ 他要是在家是自己摔死的，或者他被什么蛇虫鼠蚁咬了中毒死的，又或者他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阎罗王看不过去直接取走了他的小命，难道你这都要赖在济世堂的身上吗？」 「死……死丫头，你……你你胡说八道！我，我打死你！」 老妇气得脸都红了，结结巴巴说了一句后扬手就要朝叶红袖的脸上扇过去。 连俊杰急忙伸手阻拦，但叶红袖却在他出手之前抢先动了手。 她一手抓过老妇的手腕，一手取下自己发髻上的银簪子，和对付彭莲香一样在她身上的几个重要穴位扎了下去。 「你不是会哭会叫会嚎嘛！我现在看你还怎么叫得出来！」 在老妇歪嘴斜脸之际，叶红袖一把将她推进了脸麻子妇人的怀里，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一直躺在地上不动弹的那个病人的身边。 一脸横肉的男人正欲向前阻止，却被一柄明晃晃抵在下巴上的小刀给吓住了。 「你们要敢向前一步，我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血流成河！」 连俊杰一手一柄小刀，左手抵了他的下巴上，右手抵在了和他同伙的那个男人的小腹上，望着他们的眸光透着狠戾的杀意。 怀着身孕的年轻妇人这个时候已经抢先奔到了躺在地上的男人面前，她趴在他的身上，伸手指着着叶红袖的鼻子。 「你要敢动他一根毫毛，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就和你拼了！」 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叶红袖却在这个时候一把抓过她指在自己鼻子上的手，手顺势反扣捏住了她手腕的脉搏之处。 果然，和她猜测的一样。 她一把将年轻妇人从地上拽了起来，然后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抬脚冲着她隆起的小腹狠狠踹了过去。 「砰——」 叶红袖几乎是拼尽了全力，那年轻妇人也没有防备，竟直接被她给踹出了济世堂，重重摔趴在了地上。 围观的众人这下全都傻眼了。 人一家来济世堂讨公道，叶红袖她那边拿个银针把人老娘扎得歪脸斜嘴，这边又把人怀着大肚子的小媳妇当众打趴在地上。 她还是人吗？未免太过凶残和目无王法了吧！ 「你真是毒辣，对大肚子也能下得了手！你还说你是大夫，你的黑心肝简直天地可诛。」 「是啊！你们哪里有脸取名字叫什么济世堂啊！这里简直就是阎罗殿！」 「报官，赶紧报官把这些昧良心的人全都给抓了。」 叶红袖没有理会众人落在自己身上恨不能将她撕成碎片一样的目光，径直蹲下拿手上的银簪子当众扎破了男人发紫的嘴唇。 略微有些发黑的血立刻流了出来，叶红袖捻了一点在指尖在鼻下闻了闻，随后又看了看有些发黑的银簪簪尾，再又伸手摸向了他的脉搏。 v第02章[03.09] 她摸了好一会，才摸到了一点点细微的跳动。 她的嘴角立刻浮起了一抹冷笑，要不是她医术高超，还真摸不出来。 她起身看向被自己一脚踹趴在地上的年轻妇人，并笑眯眯的朝她走了过去。 年轻妇人痛得脸色煞白，趴在地上连连后退，叶红袖脸上的笑意让她害怕，她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被她洞穿了。 「赶紧都让开，衙门来人了！来人了！」 叶红袖刚在年轻妇人的面前站定，人群就自动让出了一条通道，随后三个穿着衙役官服的男人走了进来。 好巧不巧，走在最前头站得笔挺神情肃穆的，正是这些天叶红袖一直没有碰过面的程天顺。 程天顺一看到站在济世堂大门口的叶红袖，幽暗的眸子里迅速闪过一丝讶异，像是没有料到她会在。 「什么事？」 他迅速将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望向跪趴在地上脸色惨白的年轻妇人。 年轻妇人立刻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几乎是连滚带爬的爬到了他的脚边，二话不说就抱着他的脚大声痛哭了起来。 「是她！是她干的！我活了大半辈子了，还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毒辣的人，大人，你一定要给他们这些可怜的人做主！」 突然跳出来指着叶红袖说话的，是连俊杰出手时被吓得差点尿裤子，并以最快的速度蹿出了人群的常走远。 他刚刚见情况好像有些稳定了，衙门又来人了，费劲巴拉了好半天才好不容易重新挤了进来。 「我们在场所有的人都可以作证，证明她心狠手辣，治死了人非但不让人来讨公道，朗朗乾坤下还想当着我们的面把这些来讨公道的可怜人打死，她眼里还有王法吗？ 她简直是目无法纪，大人，这样的人就应该马上抓去衙门直接当众打死，不然根本就服不了众。」 年轻妇人瑟瑟发抖的身子，惨白的脸，还有跪在地上抱着大腿的可怜模样，不管谁只要看到这副场景，都会不由自主的站在她那边，为她掬一把同情泪的同时还都会对造成这一切的叶红袖恨之入骨。 于是，围观的群众们也都立刻跟着附和开口。 「对！我们都可以作证。」 「这事决不能就这么算了，背地里拿人试药，试死了人竟然还想当着我们所有的人面打死人，这么凶残的人就是抓去五马分尸都不为过。」 「这个济世堂里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应该全都给抓了！」 看到群情汹涌，常走远得意的笑了。 上次在赤门村，叶红袖害自己当众出丑，还让自己在那里混不下去，这个仇他今天总算是报了。 作为捕头的程天顺，冷冷扫视了一眼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叶红袖，冲自己身后的衙役下了命令。 「把和济世堂有关人等，全都拷起来！」 「程天顺，我大哥要回来了！」 叶红袖突然冲他开口，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一直都没移开过。 但程天顺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那真是恭喜了。还愣着干什么，拷人啊！」 他又不耐烦的冲身后的衙役命令了一声，但这次开口的时候，声音里明显能听出一丝焦躁和不耐烦。 那两名衙役立刻走了出来，拿着手里的镣铐朝叶红袖走了过去。 「我看你们谁敢碰她一根毫毛！」 一个低沉的男人声在济世堂的大堂里骤然响起。 听到这个陌生却又似曾相识的声音，程天顺一直冷冰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他抬头朝济世堂的大厅看去，身形比他还要高和健硕的连俊杰正缓步走了出来。 让程天顺心里产生畏惧的，不是他手里抵在那两个男人身上正泛着寒光的刀刃，而是他盯着自己过于幽暗深邃的眸光，还有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霸道狠戾气场。 「济世堂害死了人，还当众打人，我们这是秉公办理，你要有疑问，可以现在就和我们回衙门。」 程天顺花了很大的功夫才压制住了自己内心对连俊杰的畏惧，开口的时候，神情和他以往办案的严苛肃穆一样，让人看着就觉得他公正严明，并未有一丝的徇私。 「程天顺，你说你是在秉公办理，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叶红袖双手背在身后，漫步走到他面前，仔细打量着有五年没有见过面的他。 五官端正，身形笔挺，长得倒是一副人模狗样，只可惜心肠还是和从前一样坏。 不同的是，他这几年好像学会收敛自己的情绪了，以前他在赤门村当混世魔王的时候，喜怒哀乐全都在脸上。 其实那个时候的他并不可怕，只要他干了坏事，你直接和他动手就行了，可现在的他，脸上没有喜怒哀乐，你无法摸准他此刻的心里到底在谋算着什么。 「叶红袖，你胡说什么？」 程天顺的脸顿时黑了下来，他最不容许的便是旁人质疑他，尤其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这一年他在衙门当差，凡事公正廉明不偏私是有口皆碑的，便是因为这个他才能迅速在一年之内升为捕头。 「我胡说？程天顺，你自从进来了以后，你都没问一句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要把我们拷走，我们要是这样跟着你们进了衙门，不是变相落实了我们济世堂害死人的罪名吗？ 你这么迫不及待，不会和他们是一伙的吧？」 叶红袖笑着挑眉反问。 她不是傻子，那帮人来闹得这么大就是要济世堂声誉扫地，要是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和程天顺走了，不止济世堂完了，她也肯定完了。 程天顺还想用秉公处理这个词来蒙她，难道真当她是傻子吗？ 「叶红袖，你别胡说八道！我们在场所有人都能证明济世堂害死了人，你还当众殴打孕妇，你还拿你的银簪子当众扎伤了人，这些都是你在众目睽睽之下干出来的。 你这个心狠手辣目无王法的毒妇就应该抓进衙门，让县官大人拉去当众砍头才能服众。」 好半天没吭声的常走运又突然像跳梁小丑一般的跳了出来，义愤填膺的当众指责着叶红袖刚才的残忍。 而他这样掐准了时机开口的举动，越发的让叶红袖怀疑他和那帮来讨公道的人是一伙的了。 「常走远，你跑进跑出又跳又叫的这么积极，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叶红袖突然转头看向常走远，脸上笑意顿消，盯着他的眼神也格外的狠戾。 「我都不认识他们，我能和他们有什么关系，我这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们这些都是拔刀相助的义气人士！」 常走运又跳了起来，冲叶红袖指了指自己身后的一群人。 刚才她动手打人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她早就已经惹众怒了，她这次跑不了。 v第03章[03.09] 「程捕头，赶紧把她抓了，别和她浪费唇舌！」 常走远冲程天顺使了个眼色，但程天顺没理他，而是低头看向坐在地上抱着自己双腿不撒手的年轻妇人。 「程捕头，就是她打伤了我，我，我的肚子开始疼了！」 年轻妇人原本抱着他双腿的手突然转而变成了抱着自己的肚子，并当众一脸痛楚的哀嚎了起来。 「哎呀！肚子痛肯定是动胎气了！程捕头，你看到了，这里所有的人都可以为他们作证，你可一定要给他们做主啊！」 脸麻子妇人扶着脸歪嘴斜的老妇也在这个时候急急忙忙冲了过来，话一说完就拉着老妇喀嚓一声在他的面前跪了下来。 「起来！起来！你们赶紧起来！」 程天顺伸手扶脸麻子和老妇起身的时候，这才注意到老妇脸歪嘴斜还不停的流口水的样子，她现在的样子和娘前一段时间简直是一模一样。 想起自己娘这些日子受的苦和花的钱，他心里的怒火蹭蹭蹭的冒了起来。 把她们都扶起来了以后，他转身冷眼看向叶红袖。 「叶红袖，你目无王法，竟敢在光天和日和众目睽睽之下做出如此残忍毒辣的行为，我若是现在不抓你进衙门，都难以服众。」 说罢，他从站在自己身后衙役的手里把镣铐抢了过去，打算亲自铐住叶红袖。 可连俊杰怎么可能会给他任何可以接近甚至出触碰到叶红袖的机会，抢在他动手之前以迅雷之速把他手里的镣铐抢了过去，然后又以迅雷之速铐住了年轻妇人，老妇，还有脸麻子妇人。 「咦？」 众人这都还没反应过来呢，另一个衙役拿在手里的镣铐也被连俊杰给抢走了，铐在了被他制服的那两个男人的手上。 程天顺被连俊杰如此迅雷的反应速度给吓到了，但他现在更多的是恼火，这不是明摆着拆他的台么，以后他还怎么在群众面前执法。 「连俊杰，你目无法纪，我现在就收拾了你！」 说罢便抽出了自己腰间的佩刀，直接对着连俊杰的肩膀砍了过去。 让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程天顺手里的刀才刚扬了起来，他的下巴就被连俊杰拿着的刀刃抵住了。 「你，你们实在是太猖狂了！」 那两个被抢走了镣铐的衙役，边面露惊恐的冲连俊杰和叶红袖叫着，边忙着抽出腰间的配刀。 但估计是因为太紧张和太害怕，他们的手抖抖擞擞了大半天也没能把腰间的佩刀给掏出来。 「我们猖狂？我现在就让你们开开眼界，看看谁才真的是目无法纪，最猖狂的那个！」 叶红袖说罢，径直走到年轻妇人的面前，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一把伸手把她身上的褂子给掀了起来，露出了里面倒扣在肚子上的筲箕，她一个用力，将筲箕给扯了下来。 年轻妇人小腹平坦，哪里有什么身孕。 「你们都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这个就是她的孩子！」 「啊——」 「什么？！」 围观的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被叶红袖扔在了地上的筲箕，表情一个比一个吃惊。 「还有！」 松开年轻妇人后，叶红袖又疾步走到躺在地上的男人面前。 「景天，倒杯浓浓的盐水过来。」 她说完取下头上的银簪子，当着众人的面，在男人脖子上几个控制呼吸心跳和血液流淌速度的穴位都扎了几针，最后两针则重重落在了男人的虎口和人中上。 原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几乎都没有呼吸脉搏的男人，眼皮竟然在这个时候动了动。 「叶姑娘，水来了！」 「你把他喷醒就行了！」 叶红袖边说边拿着银簪子退到了一边。 景天照她的吩咐，喝了一大口盐水，噗嗤一声全都喷在了男人的脸上。 「啊——」 躺在地上原应该已经死了的男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突然坐了起来。 「这——这——这——」 围观的众人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惊的结结巴巴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实在是不明白。 叶红袖也没急着解释，而是重新走到男人的身边，在他还未完全清醒之前，将景天手里剩下的那大半杯盐水捏着他的下颌，全都给灌了下去。 「呕——呕——」 浓浓的盐水有催吐的作用，被灌下了一大碗盐水的男人立刻抱着自己的肚子趴在地上呕吐了起来。 很快，那个男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呕出了一堆类似草药的红色东西。 「常走远，你不是最喜欢解释吗？来，你现在和大伙解释一下他吐出来的那些都是什么。」 叶红袖挑眉笑看着站在一旁脸色已经惨白的常走运。 估计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其实早就已经识破了一切，不早说只为了多看几场他跳梁小丑一般的戏。 「我，我，这乌七八糟的一大堆，我怎么知道是什么东西……」 这下轮到他结结巴巴彻底说不出话来了，额头还有大量的冷汗不停冒出来。 「你不是百草庐出来的大夫吗？你怎么会不懂呢？」 叶红袖紧追不放。 「我……我，我不知道。」 被逼得没有退路的常走远，最后只能灰溜溜的钻回人群里。 叶红袖走到装死男人的面前，他这会子已经吐完，神智也都清醒了。 「既然百草庐的大夫什么都不懂，那就由我来和大伙仔细解释一番，你们都看清楚了，这红色的叫阎罗草。 阎罗草吃下后就会像他刚才一样，呼吸心跳和脉搏都变得很微弱，似有若无，就好像死了一样。 这种草药在药材市场上，有价无药，极其难寻，且这药一般都生长在极寒之地，咱们的这边想种都种不了。 那我就搞不明白，这么难得珍贵的药，你们是怎么弄来吃下的？济世堂可没有给你们开这些药啊！」 v第04章[03.09] 「我……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解释不出来，那男人就索性装傻，说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啊！不过没事，大伙都看了这么长时间，现在都应该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吧！」 叶红袖转身看向围观的众人，尤其是刚才那帮情绪格外激动，要替他们讨公道的那些几个人。 到了这个时候，大伙哪里还能不明白，这不明摆着是这帮骗子在坑济世堂么，但他们没坑着济世堂，却狠狠坑了这些路见不平的众人一把。 「程大捕头，现在，你说该怎么办呢？」 叶红袖走到连俊杰的身边，望着被他用刀刃抵着下巴动都不能动一下的程天顺。 「什么怎么办，谁犯法我就抓谁！」 他只淡淡瞥了一眼叶红袖和连俊杰，脸上仍旧毫无波动。 他心里有底，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不敢把自己怎么样的。 「嗯！程大捕头的这句话说得好，谁犯法就抓谁！那我想问问，污蔑陷害，最后会落得什么下场！」 叶红袖边说边目光幽深狠戾的紧盯着他的眼睛不放。 程天顺这个时候脸上虽然还是没有什么变化，但眼里明显闪过一丝惊慌，同时眼神不停的在闪躲，有意避着她的视线。 「这个县官大人自有定夺。」 许久，他才艰难的从嘴里蹦出这么一句话。 看到他这副样子，叶红袖笑了。 「程大捕头心里有数就好！这些人刻意污蔑陷害济世堂，希望县官大人能还我们一个公道了！也希望程大捕头押他们回衙门的时候，真的能秉公执法！」 他心里有鬼，自己针对他说的那些字眼肯定会让他扎心般难受。 连俊杰也收回了抵在程天顺下巴上的刀刃。 「程天顺，要变天了。」 他突然眸色暗沉的冲程天顺指了指仍旧艳阳高照的天空，唇畔笑意意味深长。 程天顺的脸色骤然突变，看向连俊杰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慌。 「对了！程大捕头的娘最近因为嘴巴不干净，好像的得了和她一样的病，天天都往百草庐去，我前儿碰到过她一次，治了都有大半个月了到现在都没有什么起色。 也不知道是百草庐大夫的医术不行呢，还是程大捕头你娘的体质异于常人，这么长时间都治不好！」 「叶红袖！你够了！」 程天顺黑脸咬牙切齿的在她耳边轻声威胁着，他娘还不都是叶红袖害的，她竟然还敢当众讲出来，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叶红袖冷眼回望着他，并未被他的威胁吓到。 「够了？程天顺，相比你对我大哥，对我们家做的那些事可还差远了！」 「你大哥的事和我没有关系。」 程天顺矢口否认，垂在身侧的双手攥得紧紧的，甚至手背上的青筋都蹦出来了。 「真的吗？人在做，天在看，连大哥刚才说了，要变天了。」 叶红袖冷笑。 她随后走到那帮骗子面前，将脸歪嘴斜不停流口水把前襟全都打湿了老妇拽到了程天顺的面前。 「程大捕头，还有在场的诸位乡亲们，现在你们可要睁大眼睛看清楚啊！」 她再次取下头上的银簪子，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在老妇的颈椎，脑袋，还有背脊的几个重要穴位给扎了下去。 眨眼的功夫，老妇的嘴脸竟然都复原了。 叶红袖拉着已经复原的老妇在围观的众人面前走了一趟，待她看到人人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可思议后又拿起银簪子在老妇身上的重要穴位扎了几针。 又是眨眼的功夫，老妇再次嘴歪眼斜。 「程大捕头，你看清楚了吗？这就是我叶红袖现在的本事，敢对我，对我们家人背地里下黑手的，我有的是法子能让他吃尽苦头。」 说完，叶红袖一脚将老妇踹翻在程天顺的面前。 程天顺的脸色再次微变，看向叶红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怀疑。 这还是从前他认识的叶红袖吗？以前的她可就只会缩在连俊杰的身后，连多看自己一眼都不敢，没胆子这样和自己说话，更别说反过来威胁自己了。 难道，真的要变天了？ 下意识的，他抬头看了一眼仍旧艳阳高照的天空，心里突然闪过一丝恐慌。 叶红袖扫视了一下围观的人群，常走运不知道何时已经开溜了。 「在场诸位现在也都看到了，这是有人蓄意污蔑讹诈我们济世堂，济世堂一直都本着悬壶济世的医德仁心治病救人。 有些病人家里日子难过的，诊金药费要么是象征性的收一点，要么就索性全免了，就这样还被有心人陷害，而你们竟然也都相信了，这如何不让人寒心。 难道这偌大的一个临水县，就只能容得下医术不怎么样，药费却昂贵到常人根本就吃不消的百草庐吗？ 要是这样，那我们济世堂不开也罢！景天，关门！」 叶红袖说完，和连俊杰合力把坐在轮椅上的连大娘推进了济世堂，随后把站在外头目瞪口呆的围观群众们关在了门外。 「红袖，你怎么能让济世堂关门呢？你虽然和这里的大夫东家都熟，可你这样做不好吧！」 门关上后，叶氏一脸担忧的看向叶红袖，说话的时候还不停瞥了一眼正带着其他药童忙着收拾的景天。 「妹子，这你就不懂了，红袖并不是真的让济世堂关门，她这是变相要衙门和那些刚刚围观为难过咱们的人给济世堂一个交代呢。」 叶氏没看明白，连大娘却是看得通通透透。 「啊？这是怎么说的？」 叶氏还是不明白，朝连大娘走了过去。 「现在大伙都知道那帮人是骗子，知道济世堂被寒了心，还有贵得离谱的百草庐做对比，他们心里愧疚难过的同时，一定会给衙门施压，让衙门还济世堂一个公道的。 而且你看，现在这里乱成这样，不关门也不行啊！你们家的红袖啊，现在可不是一般有本事。」 连大年边说边笑着冲叶氏竖起了大拇指。 可叶氏抬头看向不远处和连俊杰一同站在药柜后台收拾的叶红袖，心里的隐忧更浓了。 v第05章[03.09] 在济世堂耽搁了大半天，从后门出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 叶红袖提议去香味阁隔壁的面摊去吃猪脚面，金宝一听到终于有吃的，当下乐得拍巴掌跳了起来。 一行五人到了面摊，面摊的生意原本一直就好，再加上今天的天气还格外好人又多，别说坐的位置了，就是站的位置都没了。 看着挤满人的面摊，金宝的小嘴立刻噘了起来，他为了吃这一顿，早上都没吃饱，小肚子早就饿瘪了。 「连大哥，这样吧，我们在这等位置，你带着金宝在附近逛逛，省得他等得不耐烦。」 叶红袖看出了他的小情绪，摸着他的脑袋冲连俊杰开了口。 「也成。」 金宝难得来一次，趁机带他在周边逛逛也不错，还能打发时间。 「红袖你也去吧，集市里什么好吃什么好玩，你是最清楚的，这里有我们两个人等着就行了。」 这样的机会难得，连大娘急忙趁机开口。 「红袖姨一起去！红袖姨一起去！」 叶红袖都还没来得及张口，金宝就跳着叫了起来，然后一手拉着她，一手拉着连俊杰，蹦蹦跳跳的走了。 看到他们三人一同离去的背影，叶氏脸上的忧愁更浓了。 「妹子，你就别多想了。」 连大娘看出了她的担忧。 「可是，红袖不能对不起云飞啊。」 叶氏此刻心里乱极了。 她是不喜欢叶红袖和连俊杰走得这么近的，可是刚刚在济世堂她也看到了，连俊杰时时刻刻都在护着红袖，不让她受一点欺负，他真的是掏心掏肺的对红袖好。 红袖又打小就喜欢他和他亲，她怎么忍心真把他们拆散呢，可转头一想到为红袖卖身的陈云飞，她心里就会又纠结愧疚。 「你放心吧！俊杰和我说了，他说他会陪着红袖一起等陈云飞回来，等他回来了就让红袖自己选，红袖要是愿意遵守婚约和陈云飞在一起，他绝不废话也绝不会纠缠红袖，会立马带着我和金宝离开。」 「啊？他这么说的？」 叶氏低头，一脸吃惊。 「俊杰知道夹在中间最难做的是红袖，他是绝不会让红袖为难的，所以他心里早就已经想好了。」 叶氏不语。 她还真是没有想到，连俊杰竟然会考虑的这么周全和这么长远。 「但妹子，要是红袖最后选的是俊杰，我希望你能成全他们，我不瞒你说，我们家的俊杰能回来，全都是因为红袖，不然这个穷山疙瘩是压根留不住他的。」 「这……是自然的。」 叶氏起先还稍稍犹豫了一下，但转念一想，她又觉得什么都没有闺女的幸福重要，更何况连俊杰已经做了这么多的退步，要是红袖选了他，她也是希望他们一辈子都过得好的。 金宝第一次来县城的集市，看什么都新鲜，觉得什么都好玩，拉着叶红袖连俊杰一会盯着这个小摊子上的玩意看看，一会盯着那个小摊子上的小玩意摸摸，兴奋的不得了，哪里还记得肚子饿这回事。 三个人最后在一个卖鞋的摊子上停了下来，这里卖的都是小孩子的鞋子，可金宝的眼睛却只盯着摆在最前头的那双红色绣花鞋不动。 「怎么？你喜欢啊？」 叶红袖把鞋子拿到手上左右翻看了一下。 鞋子确实做的精致，鞋头做了一对可爱的小兔子，红眼睛，三瓣嘴，栩栩如生。 「爹，能买吗？」 金宝没回她的话，而是转头看向了连俊杰。 「买这个？」 连俊杰愣了一下。 「小娃娃估计说的是这个吧。」 摊主急忙把摆在后头那双黑色，鞋头花样是老虎的鞋子递给了他们。 「你先试试。」 连俊杰接过递给金宝，谁知道金宝却摇了摇头，没要，还是指着叶红袖手里的那双「我想买那双。」 叶红袖连俊杰还有摊主都愣了一下。 「小娃娃，这是小姑娘穿的，男娃娃穿的是这个。」 摊主边说边指了指连俊杰拿在手里的那双黑鞋子，同时看着金宝的神色变得有些怪异。 这个小男娃子看起来白白嫩嫩虎头虎脑的真是可爱，却没想到好像脑子有些不正常，好好的男孩子竟然想着要买小姑娘的鞋子穿。 他打量金宝的同时还顺带把站在一旁的连俊杰和叶红袖打量了一遍。 男的高大威猛，女的容貌惊艳，站在一起看着着实养眼，只可惜，他们生的娃子有些不正常。 看着看着，摊主摇头的同时脸上还闪过一丝惋惜。 「为什么要买红色的绣花鞋啊？喜欢上面的小兔子吗？」 叶红袖拿着鞋子很耐心的蹲在金宝面前，她可不觉得金宝脑子有问题，肯定是有其他的原因的。 「二妮喜欢小兔子，她有小兔子的帕子，前儿穿的衣裳上也有个小兔子，可她没有有小兔子的鞋子，这个鞋子有小兔子。」 金宝边说边拿他的肥手指戳了戳小兔子的三瓣嘴，还咧着小嘴冲小兔子笑了笑。 「哟！金宝上街买东西心里还念着自己的小青梅呢！不错，不错！」 叶红袖被他时时念着二妮的暖心举动给逗笑了，她起身把鞋子交给了摊主，报了二妮的鞋码给他。 「还有这双一道包起来。」 连俊杰把他手里的那双虎头鞋也递给了摊主。 买完了鞋子，三人又去了杂货铺，买了些日常用品，还买了一些零嘴，有糕点有果脯，还有瓜子花生。 从杂货铺出来的时候，连俊杰把零嘴全都塞给了叶红袖。 「你们姑娘家闲着没事就爱吃这些，你都拿着吧，吃完了下次咱们再来买。」 连俊杰记得叶红袖小时候是爱吃这些的，以前他要打猎来集市卖了挣钱了，都会来买些给她带回去，不管带了什么，她都高兴，还吃的欢。 v第06章[03.09] 「可我现在不爱吃了，都给金宝吧。」 可现在的叶红袖却摇了摇头后把手里的零食全都给了金宝，不是她故意客气，而是她真不爱吃这些。 「不爱吃？这个桂花糖是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怎么会现在不爱吃了呢？」 连俊杰一脸疑惑，以前要是让她自己选零嘴，她每次都会选桂花糖，没有一次会换别的。 「可我现在不爱吃了，我不但不喜欢桂花糖，甜食我都不喜欢。」 叶红袖说完便转身出了杂货铺，她其实还有话要说的，她想告诉连俊杰自己和小时候不一样了，不止是口味变了，其他的也都变了，可她不敢。 连俊杰拉着金宝急忙追上。 「那你现在喜欢什么？」 「那个！」 叶红袖一脸欢喜的指着路边一个不起眼，人人路过还避之不及的小摊子。 那是一个卖炸臭豆腐的摊子，摊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手里拿着长长的筷子不停翻转着油锅里炸得金黄酥脆的臭豆腐。 有人对这个味道避之不及，也有人对这个味道趋之若鹜，摊位前站了好些吧唧嘴等着吃的顾客。 「嗯！好臭！红袖姨，你怎么会喜欢这种臭臭的东西。」 金宝从未吃过臭豆腐，被它独特的味道熏得捏着鼻子只想尽快逃跑。 「这个是闻着臭，吃着可香了，你等着，红袖姨现在就去买来给你尝尝，保证你吃了会喜欢！」 「可你以前不是最讨厌这个的吗？」 连俊杰看向叶红袖的眼神更奇怪了。 他记得很清楚，这个老头子第一次在这摆摊子的时候，生意特别的好，他凑热闹跟着买了点尝尝，觉得味道好便兴高采烈买了好几块回去，以为她会喜欢。 谁知道她一闻到味道就当场全都扔了，还气得小脸通红，怪他买那些味道臭臭的东西害得她倒胃口连糖都吃不下，自那以后，他就再也不敢买那些味道厚重的食物了，自己也再没吃过。 「连大哥，我说过我和从前不一样了，已经不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小红袖了！」 叶红袖话一说完就急匆匆转身朝老头子的臭豆腐摊走了去。 连俊杰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滋味复杂。 三人买买逛逛了半个时辰就赶紧回了面摊，可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远远的看到面摊竟和上午的济世堂一样围满了人，凑近的时候还听到了里头的争吵声。 「你不能这样！」 开口的是叶氏。 「什么不能的，我说能就能！」 和叶氏对话的是个男人的声音，听着还相当的粗犷和霸道。 「哎呀！是真的不能！」 这次开口的是连大娘。 「你们两个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呢！」 男人的声音依旧霸道，同时里头还夹杂这一丝不耐烦。 听到这里连俊杰和叶红袖的脸色立刻都变了，两人心里率先蹦出的第一个念头便是上午那帮骗子来寻仇。 他们急忙挤开人群，见到叶氏和连大娘的对面坐着一个身形健硕，一脸络腮胡的男人。 「你要干什么？」 连俊杰冷声质问。 但随后他又发现情况好像有些不对劲。 在桌子的正中间摆着一个钱袋子，叶氏和连大娘两个人身上都没钱，那这钱就是这个络腮胡的了。 「俊杰，你误会了，是他想买我身下的这个轮椅，他说他急着赶路，让我现在就把轮椅给他。」 连大娘急忙抓着连俊杰解释。 「是啊！他给了咱们六两，说我们把轮椅给他了，自己回去就麻烦，我们觉得太贵了不敢收，这不是僵持不下么！」 叶氏也急忙开口解释。 「抱歉，是我们弄错了！」 见是自己误会了，连俊杰立马向络腮胡道歉。 「不碍事，不碍事，我是恰好路过这里看到这个大娘坐的东西稀奇的，我老岳丈上个月崴着脚了，整个脚踝都肿的厉害，根本就不能下地。 我看这位老人家坐得这个玩意好，就想着买了拿回去送给他老人家。」 络腮胡也不介意，向连俊杰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意思。 见络腮胡是主动找上门的客户，还是个有钱又有孝心的主，叶红袖对他的印象立刻改观了。 「这位壮士，我们自己赶了牛车来，回去不麻烦，你是第一个相中我们轮椅的顾客，还这么有孝心，我们今天就来个开业大酬宾，给你打个对折，只收你三两银子。」 叶红袖边说边当着众人的面只从桌上的钱袋子里掏出了三两银子，然后把钱袋子还给了络腮胡。 络腮胡是豪爽的有钱人，他豪爽她自然也豪爽，这里此刻围着这么多的人，正好可以趁机打一波广告。 「还真是没有想到，姑娘你小小年纪就有这么大的魄力，嗯！和我的娘子宁儿个性很像，你们要是有机会见面，一定谈得来！」 络腮胡对叶红袖赞赏有加，作为礼尚往来，他请了叶红袖他们吃面。 这一顿，金宝吃了两份猪脚一大碗面，撑得肚滚腰圆，回去的时候趴在叶红袖的怀里一动不动。 睡着了的时候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就和小猪崽一样，逗得车上的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卖轮椅的钱，叶红袖只给自己留了一两，剩余的二两都给了王怀山和徐长娟夫妇。 两夫妇看到她这么快就把轮椅卖了，一脸惊喜的同时说什么都不肯收下那二两银子。 「红袖，这都是你的功劳，要真算的话，也得是你得大头，我们得小头，这钱我们不能收。」 「嫂子，你听我说，木料是你们砍的，也是你们做的，花最多功夫和心思的是你们，所以这大头该你们得，这钱你们好好收着。」 叶红袖硬把钱塞进了徐长娟的怀里。 「那你要这样说，我就不客气了。」 v第07章[03.09] 「咱们用不着客气。」 能带着他们夫妇二人一起挣钱，叶红袖心里也是高兴的。 「红袖，明天咱们去看戏吧！隔壁溪丰村的财主老爷过大寿，请了戏班子唱大戏，听说会连着唱八天八夜呢！我有个远方表妹嫁去了溪丰村，咱们去看大戏，我也顺带去看看她。」 把钱小心的在怀里揣好了以后，徐长娟挽着叶红袖的胳膊，热情的向她发出了邀请。 「溪丰村太远了，比去一趟县城还不容易，我就不去了！」 叶红袖有些惋惜摇了摇头，溪丰村虽然说就在隔壁，可是得翻过好几个山头，来来回回都花上大半天的功夫。 她还有药田需要打理，说不定还有人来看病，想去也撒不开手。 「红袖，这溪丰村你可得去，我前儿去集市摆摊子的时候，无意中碰到了在茶馆里喝茶的常走运，当时听到他嘀嘀咕咕一直在说什么溪丰村。 我琢磨着他是不是在咱们赤门村混不下去了，打算去溪丰村混了？」 正低头忙着刨木头的王怀山突然抬头开口。 「这个还真有可能，我表妹说她们村子没有大夫，看一次病可难了。红袖，那你就更得去了！」 「去！去！明天一大早咱们就去！不能让常走运这个神棍再骗人！」 听到常走远这个名字，叶红袖心里的怒火就蹭蹭蹭的冒了上来。 常走远一定和上午讹诈济世堂的骗子是认识的，说不定这事的幕后主使就是百草庐，可是她当时没有证据，他又像泥鳅一样溜得快。 所以即便她现在对常走运和百草庐充满了怀疑，也只能等济世堂的东家和纪元参回来，和他们从长计议。 第二天叶红袖特地起了个大早，拿了些家里现成的药材，还把银针也拿上了。 好不容易去趟溪丰村她自然要做足准备，要好好趁机宣扬一下她的医术，让那个村子里的村民以后生病了都来赤门村找她，省得被常走运那样的神棍给骗了。 出门的时候，徐长娟已经挎着一个小包袱在院门口等着了，见她出来了，立刻笑嘻嘻一脸神秘的招手把她喊过去「红袖，你快来。」 「嫂子，你笑得这么贼干什么啊？」 叶红袖被她捂着嘴偷笑的模样给逗笑了。 「你知道我刚刚出门的时候碰到谁了吗？」 徐长娟边挽着她的手走路，边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神秘兮兮的开口。 「谁？」 叶红袖看着她一脸好奇。 「富宝昌。」 「哦？」 这还是上次在连俊杰家扒了他和岳青凤的奸情后，叶红袖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 「灰溜溜的一个人，趁天还没亮往县城赶路呢！我一个在富家当老妈子的婶子偷偷告诉我，说富宝昌现在过得可惨了。 原先大伙看在富老爷子和荆锦华的面子上，都会给他几分面子，可他现在和岳青凤闹出偷情这事，让人觉得他不但能力不行，心思和德行也都坏透了，就再也没人会像从前一样给他面子了。 尤其现在荆锦华还把他赶去了富家那个漏风漏雨的小祖屋住，不让人伺候，他现在吃喝拉散全都得自己来，过得还不如他们家赶马的小厮呢！ 不过这都是他活该，放着家里那么能干的媳妇不疼，跑去和岳青凤勾搭在一起，真不要脸。」 「对了，你知道那个岳青凤现在怎么样了吗？」 叶红袖这段时间忙，连俊杰也不好打听那些，岳青凤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们都不知道。 「还能怎么样啊！她们两姐妹的脊梁骨都差点要被人给戳断了，前段时间遭不住灰溜溜的收拾包袱去她们的外婆家了，这估计啊不过个三五七年的也是没脸能回得来了。」 徐长娟说起她们两姐妹落得这样的下场不知道有多解气。 那段时间就因为她们在背地里使坏散播流言，弄得他们两夫妻在村子里抬不起头，还差点就误会了叶红袖，和她撕破脸。 两人一路说着走着，翻山越岭也不觉得无聊和累了，两个时辰后到了溪丰村。 溪丰村，顾名思义，大溪小溪特别多，村里村外屋前屋后到处都绕着许多的潺潺小溪，也是因为这些溪水的功劳，这里的土地比其他的地方要肥沃许多。 地肥就会物丰，所以溪丰村的有钱人比隔壁村都要多很多。 两个人到了村子的时候，搭在祠堂的戏班子已经咿咿呀呀的开唱了。 她们两个人因为来的晚，只能挤在看台的最后头，踮着脚都只能看到乌泱泱的一大片后脑勺。 「嫂子，要不就先算了吧，咱们先去你表妹家。」 叶红袖来的这趟，目的并不主在看戏。 这里看起来比赤门村和牛栏村要富庶许多，要是自己的医术在这里打开了知名度，挣到的会是实打实的钱，而不是菜园子里的那些东西。 家里现在不缺吃穿，缺的只有钱。 「成！等吃了午饭，咱们早早的来，占个最好的位置。」 徐长娟也没兴致踮着脚只看后脑勺，点了点头后拉着她往自家表妹家去。 「我表妹叫罗丹丹，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她相公是个忠厚老实的，公婆也是好说话的，一家人都好相处，你等会去了她家用不着客气，就像在我那一样。」 徐长娟怕叶红袖在自个的表妹家会拘着，去的路上就先把她家的情况都说了一遍。 「好。」 两人说话间就到了路边一户农家前，徐长娟刚要伸手敲门，院门嘎吱一声就从里头打开了。 「表姐？」 挺着大肚子的年轻妇人，一脸惊讶的看着站在自个家门前的徐长娟和叶红袖。 「丹丹，你这是什么时候有的？我怎么事先一点都不知道呢？」 徐长娟看着肚大如笸箩的表妹，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我也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是知道你一直怀不上心里着急，怕你知道了心里会更难过，所以就一直没敢告诉你。」 罗丹丹低着头，好像做错了事的小孩被大人给抓了个现行一样，满脸的不安。 「傻丫头，怎么会，咱们姐妹是什么感情，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都一样的。」 徐长娟虽然嘴上这样说，但眼里还是有忍不住的失落。 她们是同一年成亲的，看她的肚子是马上就要生了，可自己的肚子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v第08章[03.09] 「嫂子，你要信我。」 叶红袖看到了她眼里的失落，伸手抓了抓她的手以示安慰，可就是这么一抓，却让她抓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嫂子，你别动。」 她急忙抓住她的手腕，又重新仔细摸了一遍脉。 脉形充实圆滑而脉势有力，是喜脉。 「怎么了？」 看到叶红袖的神情突然变得紧张，不明所以的徐长娟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没什么。」 叶红袖松开她的手，却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 「没什么？没什么你的脸色会这么难看？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我是不是得了什么严重的病？」 徐长娟看叶红袖的脸色不对劲，更着急了。 「严重倒也不是很严重，就是有些麻烦。」 叶红袖故意逗她。 「那，那，那我到底得的什么病吗？还能活几年啊？」 徐长娟这下真急出眼泪了，她一着急，一旁的罗丹丹见情况不对劲，也跟着吓得脸色惨白，但她心里更多的是质疑。 「姑娘，你懂医术吗？你别吓我们啊？」 「我当然懂啊！我不懂怎么能摸出长娟嫂子她已经有身孕了呢！」 叶红袖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 「啊？什么！？」 徐长娟和罗丹丹同时目瞪口呆的看着叶红袖。 「嫂子，你要当娘了！」 「红……红袖，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含着眼泪的徐长娟好半天才结结巴巴的反应了过来，可她还是不敢相信。 「怎么？不信我的医术么？」 叶红袖笑着掏出了徐长娟攥在手里的帕子，帮她擦了不知道是惊吓还是惊喜出来的眼泪。 「信，我当然信，我只是不信会怎么快！」 恍然如梦的徐长娟边说边伸手摸了摸自己还没有任何感觉的小腹，这么就怀孕了？这也太神奇了。 「可你刚才还说什么很麻烦，吓死人了！」 徐长娟忍不住责怪了叶红袖一句，她刚才魂都差点被她吓没了。 「我说的麻烦，是你有身孕了，再翻山越岭的回去怕是不方便了。」 「没事，没事，回去的时候，我让我男人用马车送你们回去，保证平平安安的把表姐送到家！哎呀！别在外头站着了，赶紧进屋里去坐。」 罗丹丹听闻表姐已经怀孕，不知道有多高兴，立马热情的把两人迎进了屋子。 「表姐，你赶紧去炕上躺着，刚刚走了那么远的路来肯定累着了，我可告诉你，你这是头胎，得万分的小心。」 罗丹丹果然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一进屋就把徐长娟按上了她屋里的大炕，忙着给她斟茶倒水的时候，嘴巴一直不停嘚吧嘚吧的说着话。 好不容易才有了身孕的徐长娟自然紧张，坐上炕的同时还拉着叶红袖的手追问「咱们刚才来的时候，我又跑又跳的，不会有什么事吧？」 「放心吧，没事的。」 「你们坐着，我去把我家当家的喊回来，今天这么高兴，得让他宰鸡杀鸭的庆祝一番！」 「哎呀，用不着。」 「什么用不着，这多大的喜事，你坐着别动啊！我现在就去。」 挺着身孕的罗丹丹，摆摆手就冲出院子不见踪影了。 「你看到了，我这妹子性子好说话吧。」 「确实是个好说话的，不过我看她的肚子，像是这两三天就要生了。」 罗丹丹往下坠得厉害的肚子，叶红袖一眼就看出月份已经足了，瓜熟蒂落也就这两天的事情。 「那我等会得提醒她一句，让她这两三天小心着点。」 「屋里有人吗？能讨口水喝吗？」 徐长娟的话音刚落，院子外头就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估计是来看戏的路人，你坐着，我去看看。」 住在路口的农家会经常碰到来讨水喝的路人，今天溪丰村看大戏，讨水喝的路人就更多了。 叶红袖走到院子的时候，却万万没想到会在这看到一张她再熟悉不过的面孔。 「叶红袖？！你，你怎么在这？」 姚蓉蓉一脸惊诧的看着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的叶红袖。 「蓉蓉姐，真巧啊！」 叶红袖冷笑着与她打了声招呼。 「你别喊我姐，我和你大哥的亲事还没成呢！都怪他，让我成了别人眼里的笑话！」 谁知道姚蓉蓉却绷着脸冷冰冰的这样说了一句，同时自己还连连后退了两步，像是刻意在和叶红袖划清距离一样，尽管院里院外除了她们两个压根就没有外人。 她这样对大哥指责和嫌恶的态度让叶红袖心里失望难过的同时更多的是愤怒。 大哥是叛徒的流言传出之前，姚蓉蓉对她对叶家可不是这样的态度。 大哥的人品在赤门村和附近几个村子有口皆碑，旁人只要一提起大哥的名字都会竖大拇指，说他以后定会是个有出息的有为后生，那个时候，姚蓉蓉恨不能昭告全天下的人她是大哥的未婚妻。 但大哥是叛徒的流言一传出来后，她就立马甩脸不认人了，现在竟还说大哥连累了她。 「姚蓉蓉，你和我大哥从小一起长大，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吗？」 v第09章[03.09] 不让自己喊她姐，叶红袖索性就毫不客气连名带姓的一起喊，脸上的和气也消失了。 「我哪里清楚了，老话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呢！更何况人还是会变的，谁知道你大哥这五年变成什么样了！只可怜我，生生被你大哥给拖累了！」 姚蓉蓉边说边掏出挂在腰间的帕子擦眼角，好像她真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你不用可怜，我明天就和我娘去你们姚家退了这门亲事，省得耽误和牵连了你！」 叶红袖冷笑，她现在也在心里庆幸大哥和她的亲事得亏没成。 「那最好不过了！你们家出事了这么长时间，我都没退亲，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如今你们叶家能想着主动退亲，也算是你们还有点良心。」 姚蓉蓉这话一说，便立马暴露了她藏在心里的那点小心思。 这边和叶凌霄偷偷摸摸勾搭上了，那边等着自家退亲保住她有情有义对大哥不离不弃的名声，还真是当了婊·子又立了牌坊。 叶红袖在心里冷愣哼一声，把手里的茶碗递到她面前。 「那水还喝吗？」 姚蓉蓉一大早赶了三个时辰的路，早就渴得嗓子冒烟了，此刻茶水都递到了眼前，她自然要喝，急忙伸手去接。 谁知道，就在她拿住了茶碗的瞬间，叶红袖却突然冷不丁的开了口。 「我记得，好像叶凌霄的外婆家就在这个村子。」 「砰——」 姚蓉蓉的手像是被烫着了一样，刚拿到茶碗的手猛地缩了回去。 茶碗摔在地上，水花碎瓷片一同溅得到处都是。 姚蓉蓉的脸几乎是在瞬间变得煞白如纸，同时脸上的惊慌失措藏都藏不住。 「姚蓉蓉，从你们池子沟来这至少要走三个时辰，看来你看戏的兴致还真不是一般的高啊！怎么以前你和大哥在一起的时候，我没觉得呢？」 叶红袖冷眼盯着姚蓉蓉脸上的惊慌失措，原本她还没想起叶凌霄的外婆家在这，是想起姚蓉蓉和叶凌霄的关系才猛地想起来的。 再看姚蓉蓉身上此刻的打扮，衣裳头上的首饰都是新的，脸上还特地擦了胭脂水粉，说她来这不是会情郎，叶红袖敢把自己的脑袋剁下来给她当凳子坐。 「是我们村子的姐妹硬拽着我一道来的！我本来也是不想来的，我，她们喊我了，我要走了！」 姚蓉蓉结结巴巴，着急忙慌的，话都没说完就灰溜溜的跑了。 她前脚刚跑，罗丹丹后脚就和她男人还有公婆都一道回来了，他们一家人都扛着锄头等家伙事，袖子裤脚都挽着，像是刚从田地里回来的。 今天村子唱大戏，整个村子的人都去了，他们不去看戏怎么还去下地了。 「真是不好意思，打碎你家茶碗了，我等会赔钱给你们。」 叶红袖也不好问，边说边把一旁的扫帚拿了过来，打算清扫干净。 「哎呀，瞧你这话说的，都是自家人，什么赔不赔的，不就一个茶碗，家里多的是。」 开口的是罗丹丹的婆婆郑氏，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说话的空挡还把叶红袖手里的扫帚抢了过去，随后又招呼罗丹丹和她进去去坐。 「老头子，你还愣着干什么啊！没看到家里来客人了，赶紧去把那只老母鸡给宰了。还有你，去隔壁老犇头家借两条鱼去。」 叶红袖在屋里不停的听到郑氏吩咐家人干活招待她们，确实是个好说话好相处的。 「你呀，还真是有福气。」 徐长娟一脸羡慕。忍不住一直往窗外瞄，她婆婆可没有这么好说话。 「我婆婆是真好，她总和我说她没有闺女，我没娘，我们就是亲娘俩，自打我有身孕，家里什么活都没干过。 她脾气好，从不和村子里的人红脸的，但那天我和范家的儿媳妇拌了两句嘴，她骂我有娘生没娘养，我婆婆听到后气死了，一个人跑去范家大吵了一架。 那范家也是小气，前儿请了戏班子来村子里唱大戏，还特意放话说不准我们一家去看，不看就不看，谁稀得看。」 说起自己的婆婆，罗丹丹是一脸的自豪，但想起那件事，她就窝一肚子的火。 「你说的范家是范本舟家吗？」 叶红袖在罗丹丹的话里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姓氏。 「对啊！就是他家，一直仗着有几个钱在村子整天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那天我和马素珍一同去村口，明明是她踩着我了，还污蔑我踩着她，还说什么她动了胎气。 她整日这个吃着那个补着的，谁都知道她的肚子比我的不知道要结实多少，她就是矫情，仗着有钱想要所有人都像供祖宗似的供着他们。」 马素珍是范本舟的小儿媳妇，是叶凌霄的小舅母。 叶红袖还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凑巧。 罗丹丹说的气愤填膺，坐在炕上的徐长娟听得也是怒火中烧。 「红袖，那咱们下午也不去看戏了。」 「嗯！反正我来这最主要的目的也不是为看戏，丹丹姐，能麻烦你一个事么？我是大夫，你们村子有正在生病的病人吗？能带我去看看吗？」 「是啊！丹丹，红袖来这是为帮人看病的，我生不出孩子就是她帮我看好的，她的医术你尽管放心，信得过！」 「成！我们这溪丰村什么都不缺缺的就是大夫，吃了饭我就带你去。」 溪丰村虽然富庶，但是村子不大人口少，地儿还偏，大夫要只守着这一个村子治病挣钱，得饿死，所以村子里一直都没有大夫。 听闻叶红袖是特地来这给人看病的，又听闻徐长娟生不出孩子的毛病还是叶红袖治好的，罗丹丹一家对她更客气热情了。 吃过饭，郑氏主动揽了帮叶红袖去村子里找病人的忙，罗丹丹在村子里的人面没有她熟，她领着叶红袖去，大伙会更给面子一些。 「婶子，我看丹丹姐的肚子估计这两三天就要生了，孩子的小衣裳啊，稳婆啊什么的都最好都备好。」 「都备着了，小衣裳我前儿就洗干净叠好放在了柜子里，隔壁的余婆子我也已经和她打过招呼了，就等着孩子落地了。」 说起自个的第一个孙子，郑氏眉开眼笑，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两人就这么说说聊聊进了几户人家，起先郑氏给村民介绍叶红袖是大夫时，那些人还都满脸的怀疑。 毕竟都没见过这么年轻的大夫，还是个小丫头，又听郑氏把她的医术说得神乎其神的，就更不相信了，还以为她是来自家骗钱的。 直等到叶红袖给他们把了脉，施了针，开了药，人明显身子舒坦了，这才慢慢信了。 叶红袖这一趟来目的只为打开自己的知名度，省得常走运来骗钱祸害人，所以诊金要的并不贵，都只是象征性的收了一些。 这下溪丰村那些家里稍微富庶一些的，都纷纷请叶红袖去他们家看病了，难得有医术这么高超的大夫进村子，有病治病，没病预防也是好的。 他们也觉得神奇，身子酸痛的地儿只要她拿着手里小小的银针扎上那么两针，就好了。 这下原本闹哄哄应该去看大戏的村民们，都变成了围着看叶红袖看病了。 v第10章[03.09] 叶红袖跟着郑氏东家走西家串，到天黑的时候，已经走了村子一多半的人家，她虽然又累又渴，但好在知名度趁机打开了，钱也挣了不少。 她还和那些需要复诊的村民说好了，三天后她会再来，到时还会把他们需要的药都一并带来，省得他们拖着病身子，还得翻山越岭的去找她。 「天这么晚了，回去怕是路不好走了！」 叶红袖看着已经挂起了月亮的夜空，有些担心。 「红袖姑娘，不碍事的，我让我家郑子用马车送你们回去，你三天后不还要来么，到时我还让我家郑子去接你。」 郑氏口中的郑子是她儿子，罗丹丹的男人。 「那怎么好意思呢！」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就是马儿多跑一趟的事，你不知道你这一来帮了我们多大的忙，我们这个村子虽然比旁的村子有钱一些，但那些钱也都是我们一年到头辛辛苦苦种棉花挣来的！ 你是不知道，以前隔壁村是有个医术算还行的大夫，可那个大夫太坑了，一到我们村子给人看病，诊金总往高了要。 他真当我们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大伙心里憋屈的厉害，后来就不找他了，小病大伙就扛着，实在病痛的厉害了再去县城，可那百草庐更贵！ 我们这些靠力气吃饭的人啊，千好万好还得是身子好，不然一年到头挣的俩辛苦钱，全搭进药里了。」 「婶子，县城现在新开了一间医馆，叫济世堂，我和里面的纪大夫很熟，他们看病不贵的，以后大伙要得了什么急病的话，可以找我也可以去那，用不着把白花花的银子往百草庐送。」 叶红袖又趁机给济世堂打了一波广告，她觉得自己这么不遗余力的帮济世堂宣传，他们应该要么给自己宣传费，要么就应该让自己入股，这样济世堂她也有份，爹爹在天之灵一定会高兴的。 不过这也是她的一个玩笑的想法，不管济世堂和自己有没有关系，只要他是真的悬壶济世救人，就够了。 「哎呀！这几年我们村子真是净遇贵人了，前几年遇着了海老爷，我们村子种的棉花不愁销路，如今又遇着了你，以后生病也用不着愁了。」 「婶子，你说的海老爷是咱们县城开结彩坊的那个海老爷吗？」 叶红袖没想到在郑氏的口中竟然又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姓氏，她真是要越来越感叹这个世界的小了。 「对啊！就是他！没遇着他之前，我们村子以往收了棉花还得自己扛着去县城卖呢！自从遇着了他，棉花一到要收的月份他们就主动派人上门来收了，价格比外头的还要高，他可是我们的大恩人！ 我不瞒你说，我家小子郑贯，一直都跟在海大公子身边做事呢！这小子手脚勤快脑子活，经常得海大公子和海老爷的夸。」 说起自己的小儿子，郑氏一脸自豪。 听了郑氏的这番话，叶红袖的眼睛立刻亮了。 三姐的事她还一直愁找不到突破口呢，没想到机会这么机缘巧合的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婶子，你可真是有福气，对了，今天村子里唱大戏这么热闹，我看到旁的村子都来了很多人，怎么不见郑二哥回来呢？」 为表客气和尊重，叶红袖称郑贯为郑二哥。 「海家最近出事了，他走不开，哎呀……瞧我这张嘴！」 郑氏的话都没说完就脸色一变，连连抽了自己好几个嘴巴子，显然是意识到自己刚才嘴快说了不该说的话。 叶红袖急忙拉过她的手在路边停了下来，然后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才又小声的开了口。 「婶子，你也知道海家出事了。」 郑氏听到了她口中的也字，再看叶红袖格外小心翼翼的样子，好像她也是知道内情的。 「怎么，你也知道吗？」 「我三姐也在海家做事，这事这么严重，婶子往后说话可得小心着点。」 叶红袖不知道郑氏知道多少，只能耍些小心眼，故弄玄虚弄得好像自己知情一样，打算从她的嘴里把她知道的都套出来。 「哎呀！我刚才说秃噜嘴了，得亏你是自己人，不然郑二要是知道我说了出去，肯定会骂死我的！」 郑氏边说边拿袖子擦汗，她竟直接吓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婶子以后小心着点就是了，只是谁能想到，海家好端端的竟然就出了这样的事！」 她以知情人的身份和郑氏闲聊了起来，郑氏放下了戒备心，聊起来会更容易。 「可不是嘛！也不知道菩萨怎么就不长眼，海大公子多好的人，偏偏就……」 郑氏的话正说到紧要关头处，旁边突然蹿出了一个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妇人。 「我的老天爷啊！我可算是找着你了！你赶紧去祠堂看看吧！你儿媳妇和马素珍打起来了。」 她话都没说完就拉着郑氏往祠堂的方向跑了去，罗丹丹是大肚子，叶红袖怕出事，也急忙跟了过去。 搭在祠堂处的戏台子此刻已经没人唱戏了，大伙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戏台子的下边。 「你个臭不要脸的东西，不准你来看戏，你还敢来，我打死你！」 「鬼才来看你家的戏，我是来找我娘回去吃饭的，你以为你家的戏唱的好呢？真要唱得好怎么大伙下午都不来看？」 「那还不都怪你！找了个神棍来骗钱，还说是什么神医，你领着她在村子里四处骗钱骗人，你小心遭报应生儿子没有屁眼！」 「你才生儿子没有屁眼！」 老远，叶红袖就听到了里头传来的不堪入耳的对骂声。 郑氏费了很大的劲才拉着叶红袖挤到了罗丹丹的身边。 「马素珍，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神棍骗钱，红袖她是大夫，她有医术的，你睁眼说瞎话小心闪了自己的舌头！」 「叶红袖她哪里是什么大夫！她就是个蒙人骗钱的神棍！我亲外甥和她是堂兄妹，别人的事不知道，她们家的事可是最清楚的！ 乡亲们，我还告诉你们，那个传得沸沸扬扬说当了叛徒害死自己兄弟的叶常青就是她大哥！ 叶常青都能干出那么丧天良的事来，昧着良心骗咱们乡亲们的血汗钱对她叶红袖来说就更不是什么难事了。」 原本只是和罗丹丹吵架的马素珍，突然掉转了枪头字字句句都指向了站在她面前的叶红袖。 下午村子里的村民都没出来看戏，她心里就奇怪了，随后听到村民说大伙都去找叶红袖看病去了。 她起先还不知道这个叶红袖是什么人，还是她的外甥叶凌霄告诉了她的来历，随后她又听到村民们都对这个叶红袖的医术赞不绝口，这可把她给气坏了。 罗丹丹挑着今天的这个日子领着叶红袖来，这不是明摆了要砸他们范家的场子，抢他们的风头吗？ 于是她立刻挺着大肚子气急败坏的要去找罗丹丹算账，巧的是没走多远就在戏台前看到了不停四处张望的罗丹丹。 马素珍的话一说完，人群就像是炸了锅一样。 所有人都用不可思议又满是质疑的眼神一同盯向了下午还在村子里格外受欢迎的叶红袖，议论声也是此起彼伏。 「啊！不会吧！」 「还真是没有想到啊！他们竟然是兄妹。」 v第11章[03.14] 「郑家的，你们怎么能这样呢！明知道她是骗人的神棍竟然也往咱们村子里领。」 「对呀！亏得我们都那么相信你，你竟然昧着良心挣我们大伙的钱，你，你真是太让人寒心了！」 这其中还有不少当众指责郑氏的声音，他们都是看着郑氏的面子上才相信叶红袖，找她看病的，现在知道自己受骗了，自然把所有的火气都撒在了郑氏的身上。 「她可不寒心！钱袋子都挣饱了！我要没说错的话，他们肯定是二一添作五，骗大伙的钱一人一半。」 「马素珍，你胡说八道，我要撕了你这张烂嘴！」 看到马素珍欺负污蔑自个婆婆和自家的娘家人，罗丹丹不干了，一个箭步冲了出来，撸起袖子就要和她动手。 「你要撕谁的嘴？你碰我小舅母一根毫毛试试！」 人群中突然冲出一个身影挡在了马素珍的面前，抓住罗丹丹胳膊的同时还横眉怒目瞪着她。 「叶凌霄，你伤我丹丹姐一根汗毛试试！」 叶红袖也急忙冲了出来，黑脸捏住了叶凌霄的手腕。 她看似只是在叶凌霄的手腕上轻轻一捏，其实暗地里捏住了他手腕上的两个重要穴位。 两个穴位同时用力，叶凌霄抓着罗丹丹的手瞬间没了力气，只能乖乖松手将她给放开。 随后，叶红袖也一脸嫌恶的松开了他的手腕。 「叶凌霄，你可真是越来越让我大开眼界了，落井下石的事你做起来还真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叶红袖边说边冷笑着越过他，扫了一眼躲在人群后头的姚蓉蓉。 刚刚她围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们站在人群外头，说什么自己是被村子里的小姐妹硬拽着来的，大白天的撒谎，她也不怕闪着自己的舌头。 「叶红袖，你，你胡说八道！」 叶凌霄因为心虚，说话都有些结巴，眼神更是不停闪躲，压根就不敢和她对视。 他听出了她话里的一语双关，同时也在心里懊恼自己刚刚情急之下冲出来的举动。 可这个紧要关头，他又不能不出来，大舅舅身子不行，这么多年一直都无所出，小舅母肚子里的这胎是外婆家全部的希望。 家里这些年的营生全都是靠外婆家的帮衬，他马上就要秋闱了，秋闱过后打点需要用到银钱的地方多得很，光靠自个家是肯定不行的。 所以为了自己以后的前程，他必须在这个节骨眼上站出来。 「我胡说八道？叶凌霄，你敢对天发誓吗？你敢当着叶家的列祖列宗说你从来就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我大哥的事吗？」 叶红袖一步一步向叶凌霄靠近，盯在他脸上的犀利眼神就像是锋利的刀刃一样。 叶凌霄被她逼得步步后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相互交映说不出有多难看。 叶红袖趁他不注意，伸手把他别在腰间的荷包给偷偷摘了藏进袖子里，她又再回头看了一眼躲在人群外的姚蓉蓉，也不知道她是心虚还是愧疚，已经不见踪影了。 看到自己平时最看重的大外甥竟被叶红袖当众逼得几乎无路可退，异常难堪，马素珍这下不干了。 她外甥是读书人，是以后要干大事的，怎么能吵得过伶牙俐齿骗人钱财的神棍，于是急忙挺着自己的大肚子冲了出来。 「叶红袖，你果然是个厉害的！明明是你们合伙在骗大伙的钱，竟然都能把这事给掰扯开，我告诉你，你们今天在我们村子里骗人骗钱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马素珍！你还敢说红袖是骗子，我要打得你满地找牙，省得你胡说八道！」 刚刚被拉到了旁边的罗丹丹这下也不干了，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总欺负自己的娘家人，真当她是死人吗？ 谁知道，她才刚冲出来，小腹突然传来一阵微痛，随后，从裤脚淌下了一股湿热的液体。 原本气势汹汹要插在腰上的手改成了抱住自己的大肚子，脸上的表情也由愤怒转变成了痛苦。 「我，我肚子痛！」 叶红袖急忙向前将她扶住，再顺手摸了一下她的脉。 「丹丹姐，你要生了！」 「啊？！」 在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刚刚还要打架，现在竟然就要生孩子了。 「赶紧的，大伙都赶紧让一让，让我家丹丹赶紧回去把孩子生了！」 郑氏这个时候也急忙走了过来，一边嚷着让大伙让路，一边和叶红袖合力扶着罗丹丹往外走。 可挺着大肚子的马素珍却在这个紧要关头疾步向前，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想拿要生孩子糊弄大伙把这事就这么算了！想得美！不准走！这事没说清楚之前，你们谁都不准走！」 她可不相信罗丹丹是真的要生孩子。 「马素珍，你，我，我是真的肚子痛。」 已经开始发作的阵痛让罗丹丹疼得说话牙齿都在打颤。 「你蒙谁呢！你肚子痛要生了，全村的人都知道我要比你怀孕早半个月，我这都还好好的没事，你肚子痛要生了？你这分明就是趁机想溜！我告诉你，不可能！」 马素珍张开双臂拦在叶红袖罗丹丹面前，绷着一张大长脸死死咬定她们不松口。 「马素珍，谁说了你怀孕早你就一定要先生的！丹丹姐的肚子恰好足月，正是生的时候，倒是你的肚子，早就足月了却还一直都没动静，你难道就不怕肚子里的孩子有事？」 叶红袖冷眼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站得笔直的马素珍，她的肚子从她看到的第一眼开始就觉得不对劲，如今和她靠得进了一些，从她的脸色，说话的气息更加肯定了她心里的那个猜测。 「你个贱胚子！你竟然敢咒我和我的孩子！我现在就和你拼了！」 气得火冒三丈的马素珍当即跳了起来，并直接冲叶红袖冲了过来，谁知道，她才迈开两步，哗啦一声响，从她的裤管下也淌下了一股温热的液体。 「哎呀！羊水破了！」 一旁的妇人指着马素珍脚下的那滩水叫了起来。 「肚，肚子，我肚子痛。」 马素珍都还没过来，就也抱住自己的大肚子痛苦的嚎叫了起来。 「余婆子！余婆子！」 几乎是在同时，郑氏和马素珍都一同喊了起来。 余婆子是溪丰村唯一的稳婆，两个人同时发作要生孩子，余婆子自然在这个时候格外的抢手。 「哎！来了！来了！」 被挤在人群外的余婆子好不容易挤了进来，可面对两个同时发作要生产的孕妇，她为难了。 v第12章[03.14] 她和谁都没仇，这个时候选了谁都会得罪人的。 「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扶我小舅母回家啊！帮了我们范家，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叶凌霄黑着脸冲左右为难的余婆子呵斥了起来，范家在溪丰村是大户人家，沾了光多少都能得些好处的。 「余婆子，我们是老邻居了，可是一早就和你说好了的，我家丹丹生孩子得是你来接生的。」 郑氏急忙拉着余婆子不撒手，女人生孩子可以说得上是去阎王殿前走一遭，是万万马虎不得的。 「我！我！」 余婆子这下是真的为难了，老范家的光她自然是想沾的，可是多年老邻居的情面也不能就这么当众撂下啊！ 「给！只要你帮我小舅母平平安安的生下了孩子，十两银子就都是你的！」 见人情让余婆子抹不开面子，叶凌霄索性又加了个利诱，直接了当的掏出了十两银子并塞进了余婆子的手里。 溪丰村虽富庶，但下子看到十两，谁都移不开眼睛，最后余婆子只能一脸讪讪的看向郑氏。 未等她开口，郑氏就气得跳了起来「余婆子，你……」 「婶子，你气什么！这不有我呢么！」叶红袖笑着抓住郑氏的胳膊，同时看了一眼同样疼得站不住的马素珍「我叶红袖现在就把话撂在这里，等会，你们范家人会来求我的！」 说完，也未等在场的人反应过来，就和郑氏扶着罗丹丹走了。 罗丹丹有叶红袖守着，生产自然轻松，只用了半个时辰，和郑家关系好，守在院子里来凑热闹的村民们就听到了屋里传来了娃娃嘹亮的啼哭声。 又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就看到郑氏抱着白白胖胖的小娃娃走了出来。 有好事者还在这个时候特地去郑家的杂物房里把称给翻了出来，要说称称孩子有多重。 「好家伙，足足有九斤多，除了衣裳也最起码有八斤，八斤的大胖小子，你们家丹丹只用半个时辰就生下来了，可真是菩萨保佑哦！」 院子里好些生产过的妇人，都忍不住咋舌了起来，生孩子有多受罪她们可都是有切身体会的，罗丹丹不用一个时辰就生下了这个八斤多的胖小子，不得不让她们羡慕。 「菩萨保佑是自然的，可最最重要的还是有红袖啊！你们是不知道啊！我扶丹丹进门的时候，那丫头疼得上炕都费劲啊！ 可红袖姑娘就拿出了两根银针，在她的背上扎了那么两针，她就有力气了，自己上的炕脱的衣裳，疼得厉害使不上劲的时候，又是红袖拿针扎了几下，没多大功夫孩子就出来了！ 这可是我亲眼见到的，你们刚刚都站在院子里，可也都听到了！我家丹丹生的时候都没怎么叫唤！所以啊！你们要信红袖，她的医术好着呢！找她看病不会吃亏的！」 郑氏高兴的同时为帮叶红袖正名，说话也夸张了些，哪里有生孩子不痛的，不过就是轻重而已。 众妇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半信半疑。 「红袖，你扶我走的时候，和马素珍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啊？」 尽管罗丹丹生产过后身子虚得厉害，却还是忍不住强烈的好奇心，冲坐在炕边帮自己写药方的叶红袖追问了起来。 「你没听到吗？」 叶红袖停下手里的笔，笑望着她。 「听到什么？」 徐长娟也一脸好奇的凑了过来。 「马素珍的惨叫声啊！」 「没听到啊！？」 徐长娟和罗丹丹面面相觑后都摇头，她们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听到。 「马素珍的肚子我从第一眼就看出不正常了，丹丹姐你说过，她怀孕的时候一直都在吃这个补那个，孩子和大人身子不好自然需要补。 可她马素珍身强体壮却还要补，只会把孩子补得过大，生产的时候会格外的困难。 我刚刚靠着马素珍的时候又仔细观察了下她的肚子，她胎位不正，头朝上脚朝下，这个孩子余婆子要是今晚能顺利接产出来，我叶红袖的名字倒过来写。」 说完，叶红袖还真调皮拿纸笔在纸上写了个袖红叶。 「你就这么有把握范家会来人？要是他们去找其他的大夫呢？」 罗丹丹觉得不大可能，从这里去县城也就两三个时辰的功夫，范家不一定非得来找叶红袖的。 「去一趟三个时辰，回来一趟三个时辰，这里就要花上一天的时间，范家等得起，她马素珍可等不起，她肚子里的孩子更等不起！你就等着吧！范家很快就会派人过来的。」 叶红袖抬头看了一下黑压压的屋外头后，继续低头写药方。 「红袖！红袖！」 熟睡中的叶红袖被郑氏推醒，她揉揉眼睛看了看窗外，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红袖，真像你说的那样，范家来人了，就在外头呢！」 「比我预料的还是晚了一些。」 叶红袖冷笑一声从炕上爬了下来，整了整睡乱的发髻和身上的衣裳后才慢吞吞的走了出去。 来的是范家一个管事的老妈子，见叶红袖出来了，绷着一张脸将一个钱袋子递到了她面前。 「我们老爷请你去接生。」 她嘴上说着请，可态度冰冷傲慢。 「喂！有你们这么请人的吗？」 跟在叶红袖身后的郑氏脸也绷了起来，她现在打心里不知道有多钦佩叶红袖，可容不得旁人在自己自家用这样傲慢的态度和她说话。 「钱都已经拿来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老妈子傲慢的态度并未因为郑氏的不悦而有所收敛，相反，她反而还对郑氏不满了。 「你……」 郑氏正要开口和老妈子对吵却被叶红袖笑着伸手给拦住了。 「婶子，天都亮了，该做早饭了，丹丹姐现在正坐月子呢，可是饿不得的！」 她边说边冲郑氏使了个眼色，示意这事她不用管也不用着急。 范家真能和叶红袖事先预料的那样来找她，郑氏当然不担心，会意转身钻进了厨房。 叶红袖回头看向仍一脸傲慢的老妈子。 「你扰了我的清梦，我现在很不爽！你们范家的钱，我现在没心情挣！」 说完，径直转身走了。 v第13章[03.14] 看到叶红袖竟至始至终都没看自己手里的钱袋子一眼，老妈子的脸色立刻变了，她急忙拿着钱袋子追出去，可路上，叶红袖只顾低头走自己的，未看她一眼。 叶红袖最终还是来了范家，范家不愧是溪丰村的大户人家，红墙绿瓦，朱红色的大门，气派的很。 虽然天才蒙蒙亮，可范家门口这个时候却很热闹，挤了好些等着马素珍生了孩子就发喜糖的村民。 跟在叶红袖后边的老妈子，见她最终来的还是范家，布满褶子的脸上再次充满了鄙夷。 「切！装什么装！最后不还是来了！」 说完，她还用她的大肥屁股一扭，将走在她前头的叶红袖给撞开了，然后自个在前面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她原以为叶红袖会乖乖的跟在她的后边进去，谁知道她走了好半天身后压根就没有动静，等她回头却看到叶红袖正笑着一步一步后退。 「你干什么？赶紧进来啊！」 老妈子不耐烦的冲她挥了挥手。 「谁说我要进去了？你耳朵是聋了还是脑子傻了？没听到我刚刚说我没心情挣你们范家的钱吗？」 叶红袖站在范家大门前，一边打量着范家这雕梁画柱的装潢，一边在心里估摸着范家的财产。 「你——」 老妈子脸上的神情再次变了，她疾步冲到叶红袖的面前。 「你不是来接产的，那你来干什么？」 「和他们一样，来看热闹，也等着你们范家发喜糖啊！」 叶红袖边说边冲她指了指旁边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的村民。 「你们可没规定说外村的人就不能吃你们范家的喜糖啊！你赶紧进去让你们的小少奶奶加把劲，让我们这些在外头辛苦守着的人，能早些吃上喜糖！」 叶红袖说完还冲老妈子比划了一个加油的动作。 她要气死她，也要急死她。 请自己去接生还用那种傲慢无理的态度，她不过就是范家的一个下人而已，下人都敢对自己如此无礼，要是自己真拿钱这么乖乖的和她进去了，范家人哪个会瞧得起自己。 「你，叶红袖，你别不识好歹！」 老妈子被叶红袖的话气得嘴都要歪了。 要不是少奶奶难产，生了一夜力气都没了也生不出来，又听村民说罗丹丹在叶红袖的帮助下，只用了半个时辰就生下了一个将近九斤的孩子，她才不会舔着自己的老脸去郑家请她来接生。 「哎！你这个老婆子可别这样说话，我可没不识好歹！马素珍才亲口当着所有的人面说我是骗人钱财的神棍，说我没有医术，她都不信我，我还进去干什么？ 难道你们要我挨着她的床边看热闹吗？那可不好，血呼啦差的，我那边刚刚才给丹丹姐接生完，不想再看血腥的东西！」 叶红袖虽然是笑眯眯的看着她，可却是一脸的嫌弃。 老妈子越是气得厉害，她心里的就越是痛快。 「你——」 「哎呀，你别指着我，有空在这指着我不如进去多看你们小少奶奶一眼，生了一夜都没生出来，可得小心着点，说不定多看一眼就少一眼了。」 叶红袖笑着把她指向自己的手指给收了回去。 老妈子见她软硬不吃，只能气呼呼的甩袖子走人。 「叶姑娘，我听你刚才那么说，怎么觉得这马素珍是快要不行了呢？」 一个发髻梳得油光水滑的妇人凑到了叶红袖的面前。 叶红袖认得她，郑氏抱着孩子出去的时候，就是她嚷嚷着要称称孩子有多重的。 「岂止是她快要不行了，再多耽误一刻，她肚子里的孩子也要不行了！」 马素珍要搁现代社会，早就直接被推进手术室去剖腹产了，根本就不会让她这么折腾活受罪。 「哎哟！怎么会这么严重呢！」 叶红袖绷着脸说出的话，吓得那妇人脸色惨白，叶红袖帮着罗丹丹那么快就生下了一个将近九斤的大胖小子，还一点罪都没受，她是信叶红袖的医术的。 「生了一晚上没动静，真的是大人小孩都遭罪啊！」 「是啊！我上次生我家小的时候，就折腾了三个时辰，疼得厉害的时候，就恨不能一口气喘不上拉倒算了！省得受罪！」 人群中生产过的妇人纷纷开口。 她们都是生过孩子的，知道生产的时候有多疼和危险，真的就像说的那样，是在阎王殿前走一遭。 「有没有你们说的那么严重啊！生孩子么，不就是憋着一口气像屙屎一样，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可怕，瞧你们这群老娘们一个个矫情的！」 人群中突然响起了一个不和谐的男人声音。 叶红袖循着声音望去，在范家的墙角看到了蹲在那里一个长得獐头鼠目的男人。 「他是谁？」 「猴三，我们村子的混混，平日就知道游手好闲，偷鸡摸狗。」 叶红袖挤出人群朝他走了过去，她生平最怨恨的便是这样的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男人，他身上已经到了晚期的直男癌，她得好好帮他治一治。 「你直勾勾的盯着我做什么？难道是相中我了？」 猴三看着一步一步向自己靠近的叶红袖，咧着满嘴的大黄牙嘿嘿笑了。 他一脸猥琐的笑意看得叶红袖直犯恶心，她强忍着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她边笑着取下头上银簪，边开了口「对啊！你怎么就知道我相中你了呢！」 「哎呀！还真的是啊！」 猴三听闻，这下可兴奋坏了，急忙起身，可就在他弯腰起身的瞬间，叶红袖拿在手里的银簪子扎向了他小腹下的关元穴。 「哎哟——」 猴三捂着被扎的小腹，大叫一声后就满地打滚了起来。 「这，这是怎么了？」 旁人被猴三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 「没事，他不是说生孩子就像上茅房吗？那就让他好好上一下，半个时辰后他自己会停下来的。」 叶红袖笑着将手里的银簪子重新插回了头上，随后她抬头看了一眼东边渐渐泛白的天际。 「范家应该有人出来了！」 v第14章[03.14] 她话音刚落，众人回头看向范家敞开的大门，竟真就看到有人着急忙慌的奔了出来。 这次出来的是给马素珍接产的余婆子，她满头大汗，混身是血。 「是马素珍血崩了吧？」 未等余婆子张嘴，叶红袖就冷声开了口。 旁边的妇人一听到血崩二字，立刻各个脸都白了。 「血崩啊！这女人要是生孩子血崩就彻底完了！」 「是啊！我一个远房表姐就是生孩子的时候，血崩大人孩子都没保住。」 「你，你怎么知道？」 余婆子急得发白的老脸上，眼珠子瞪得老大。 她原以为马素珍生产会和其他的她接生过的妇人一样，哪知道独独她一个会这么难，折腾了整整一夜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也知道，再这样折腾下去，大人孩子都得玩完。 「你是来请我进去的对吗？」 叶红袖不答反问。 「这里是二十两，我那十两也不要了，都给你，你赶紧进去吧！大人孩子都等不得啊！」 余婆子边说边把手里的钱袋子给递给了叶红袖，都要出人命了，她自然不敢要那十两的接生钱。 可叶红袖却冲她摇了摇头。 「红袖姑娘，你大人不记小人过，现在是人命关天的时候，你就不要计较马素珍先前的不懂事了。」 「不是我计较，而是他们范家至始至终都没有诚意请我进去！余婆子，你进去告诉范本舟，想请我进去，让他亲自领着叶凌霄拿五十两银子来请我！不然，他们就等着一个时辰后给马素珍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收尸！」 让范本舟和叶凌霄来请自己进去，为的就是打范家和叶凌霄自己的脸，不是说自己没有医术是骗人的么！可她偏偏就要他们当着众人的面，拿着厚厚的诊金请自己进去。 「五，五十两！？」 余婆子还有周围看热闹的人都被叶红袖口中喊出的五十两给吓到了。 尤其余婆子，惊吓喊出五十两的时候，还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她给人接生了一辈子都挣不到五十两啊！ 「马素珍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值不值五十两，现在就全看范家人自己的意思了！」 五十两，正好够给三姐赎身。 「余婆子，你还愣着做什么？时间可不等人。」 叶红袖还笑眯眯提醒了一句被五十两震惊的好半天回不过神来的余婆子。 余婆子这才猛地回过了神来，急忙转身朝里头奔了去。 周围看热闹的村民，随后也立刻为叶红袖开出的天价诊金纷纷议论了起来。 未免大伙误会，叶红袖特地清嗓子解释了一下。 「咳咳，诸位，你们都听我说！别都被我刚刚开出的天价诊金给吓到了！那是我独独开给范家的！你们也别以为我叶红袖是见钱眼开，趁火打劫的人！ 要是马素珍先前没有因为叶凌霄的一面之词当众辱骂我和我大哥，我是不可能会这样为难她的！我叶红袖就是这样，对我有恩的，我一定会知恩图报，但要是和我有仇，我也会眦睚必报。」 她话音刚落，范家里头就又传来了动静。 这次出来的还真是拄着拐杖的范本舟，扶着他一道出来的，正是叶红袖要当众打脸的叶凌霄。 「红袖姑娘，之前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能看在老夫的面子上就这么算了，毕竟人命关天，你是大夫，总不能真眼睁睁看着两条人命在你眼皮子底下没了吧！」 头发花白的范本舟毕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说话谦和有礼，给自己和叶红袖都留足了面子。 叶红袖却只是冲他笑了笑，并未开口，也未理会，眼睛只直勾勾的盯在他旁边的叶凌霄身上。 叶凌霄的脸色很难看，但估计是被范家施压了，也是形势所迫，只能不情不愿的当众开口。 「对不起。」 他的声音很小，要不侧耳细听，压根就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 他说完就把手里的钱袋子塞进了叶红袖的手里。 「叶凌霄，你说什么呢？」 叶红袖拿着沉甸甸的钱袋子，故意笑着追问了一遍。 「叶红袖，你——」 叶凌霄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却又不能发作。 小舅母人命关天，他要是这个时候和叶红袖硬来，真出了什么事，他就成范家的罪人了。 「我什么？你先前当众和我吵架的时候，你的声音可没这么小？怎么这会子喉咙就像是哑了一样呢？」 叶红袖冷眼看着他，唇畔浮过一抹鄙夷的冷笑。 「叶红袖，对不起！希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计较，总成了吧！」 叶凌霄几乎是咆哮着冲叶红袖吼出来的，额头青筋都出来，看样子是真气到极点了。 看他气得厉害，叶红袖自然开心，欢欢喜喜的拿着那五十两银子进了范家大门，可叶凌霄却突然伸手将她给拦住了。 「叶红袖，你别以为这五十两这么好赚！我告诉你，我小舅母没事就罢了！但凡他们有一点事，我叶凌霄都不会放过你！」 面对他恶狠狠的威胁，叶红袖非但没怕反而挑眉冲他笑了「那可就要让你失望了，你得不到这个不放过我的机会！」 守在范家门外的村民们只等了一个时辰，就看到范家人屁颠屁颠的拿着缠着炮仗的竹竿奔了出来。 「生了！生了！生了个八斤的大胖少爷！母子平安呢！」 未等村民们开口询问，范家人就自个吼叫了起来。 「又是八斤啊！人都血崩昏死过去了，只花一个时辰就生下来了，这个红袖姑娘的医术果然是了不得啊！」 「是啊！是啊！这女人生孩子血崩是最要命的，她竟然都能把人从阎罗殿拉回来，真是神医啊！」 「这感情好啊！咱们这里有神医，往后生病就再也不怕了！」 原先还对叶红袖的医术半信半疑的村民们，这下是深信不疑了，还都一个个乐开了花，感觉他们现在有叶红袖照罩着，以后就可以横着走了。 「快看，出来了！出来了！」 v第15章[03.14] 有人指着范家敞开的大门，众人回头，看到了被范家人前呼后拥着走出来的叶红袖。 走在最前头的是范本舟，他现在的脸色可比刚才出来请叶红袖进去的时候不知道要好看多少。 虽然之前他也表现的谦卑有礼，但毕竟是被叶红袖要挟着出来的，所以看着叶红袖的眼神了总带着几分的冰冷。 但现在可不一样，看着叶红袖的时候，眉毛缝里都藏着钦佩的笑意。 「红袖姑娘，这几日就劳烦辛苦你了，你刚才也说了素珍她血崩过，坐月子得格外小心，容不得有一点的闪失，现在她的性命可就全都在你的手上了。」 「范老先生，你放心，我既然已经收了你们的钱，必定会竭尽全力照顾好我的病人，我不会给自己的医术抹黑的。」 见他对自己的态度恭谦有礼，叶红袖回话的时候，话里也透着对他的尊敬。 脸已经打了，人也教训过了，钱也挣了，她不会揪着不放。 随后，叶红袖的视线再次落在了站在范本舟旁边的的叶凌霄身上，他到现在都还一脸的不可置信。 「叶凌霄，如今我的能耐，你亲眼看到了！」 她轻声对他开口，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 叶凌霄朝她看去，眼神复杂。 「你别以为你在背后做的那些龌龊事我不知道，我不和你撕破脸面，是顾忌我们都是叶家人，闹开了，丢的是咱们叶家的脸面。你要知廉耻，就给我安分点！」 说完，她还把昨晚从他身上摘下来的荷包拿出来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看到她手里姚蓉蓉送给自己的荷包，叶凌霄的脸色立马变了，和她对视的目光也立刻心虚避开了。 叶红袖从范家大门走出来的时候，被人突然抱住了脚，她低头一看，被抱着自己脚的猴三给逗笑了。 「红……红袖姑娘，饶……饶命啊！」 他刚刚疼得满地打滚，衣裳头发上现在全都沾满了灰，脏得惨不忍睹，脸上更是，横一道竖一道的污迹，也不知道是泪还是汗。 「现在知道生孩子有多疼了吗？」 她忍笑冷声质问。 「知道了！知道了！」 猴三连连点头，他差点连命都要没了，哪里还敢说不知道。 「知道？我告诉你，你刚才的疼都不到女人生孩子的一半，以后你要再敢说什么生孩子就像上茅房一样，我就让你疼一辈子！」 叶红袖边说边摘下了头上的银簪子，对着猴三的小腹再扎了两针后，他肚子的疼痛便立刻停止了。 这下围观的村民们更对叶红袖的医术深信不疑了，簇拥着她，想要请她再给自个或者自个的家人好好看看。 可接连给两个孕妇接生，叶红袖是真累了，她又一夜未归，害怕娘会担心，便推辞说等三天后再来。 大伙也体恤，都点头说好。 叶红袖回到郑家的时候，意外的是郑贯回来了。 郑贯和郑氏长得很像，眉清目秀的，就是皮肤黝黑了些，抱着自己的大侄子在屋里走来走去，都舍不得撒手。 郑子因为要照顾妻儿，最后套马车送叶红袖和徐长娟回家的就变成了郑贯。 徐长娟因为罗丹丹生产和自己怀孕，昨晚上兴奋的一夜没睡觉，上马车没多大会就靠着叶红袖睡着了。 路上行人很少，叶红袖侧目盯着郑贯看了好一会，始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询问他海家的事。 昨晚上，她在郑氏的话里听出了一丝端倪，郑氏说海家出事的是海大公子，而郑贯又是一直跟在海大公子身边做事的，所以海大公子出了什么事，怎么出的事，他应该是最清楚的。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郑贯被叶红袖盯得不好意思，回头看向她的时候，黝黑的脸上还浮起了一丝淡淡的红晕。 「不是。」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叶红袖急忙收回目光。 「我只是觉得奇怪，海家在这个节骨眼上，郑二哥你怎么有空回来。」 「你怎么知道？」 郑贯一脸惊诧的看向叶红袖。 「我娘告诉你的吗？我就知道她的嘴巴不牢靠！都是我该死，那天不该借酒浇愁，在她面前说出不该说的话来！」 他最先想到的是自己知道实情的娘。 「不是，婶子什么都没说，我姐是紫澜。」 叶红袖怕他错怪郑氏，索性说了实话。 「啊？紫澜是你姐？」 郑贯显然被这个事实给吓到了，看着她目瞪口呆了好半天，随后他又点了点头。 「也是，你姓叶，住在赤门村，紫澜也姓叶，也住在赤门村，你们可不就姐妹么！我一直都知道她有个妹妹，还真没想到会这么巧。」 郑贯嘿嘿笑了一下，露出一口大白牙。 「我打算明天去海家给三姐赎身。」 在范家挣到的五十两，正好可以给三姐赎身。 「不行！」 郑贯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叫了起来。 「郑二哥，我三姐现在在海家受的什么罪，你应该清楚！」 叶红袖对他这么激动的反应有些意外，但她永远都记得那天她去海家找三姐，在三姐身上看到的烫伤和在她发丝间闻到的药味。 三姐当年是为她为爹才卖身给海家的，如今她都有能力给三姐赎身了，自然不会让她再活受罪。 「我，我知道，整个海家的人都知道你三姐现在不容易，可她要是就这么走了，海家会出大事，会死人的！」 「可我不能明知道我姐在海家受苦还留她在那。」 「红袖姑娘，你看……」 郑贯突然撸起了他手上的袖子。 叶红袖被郑贯手臂上遍布的淤青犯紫的伤痕给吓到了。 v第16章[03.18]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看着他的眼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这些伤痕一看就不是一次造成的，而是很多次慢慢累积的，可他的样子，却还是有意维护海家。 「你？为什么会这样？海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红袖姑娘，你只要知道大少爷他不是有意伤害紫澜就行了，其余的你也不要再问了，我回去会再叮嘱我娘一遍，你也别想从她那知道什么。」 郑贯放下袖子的时候，脸上深情凝重。 「可……」 「红袖姑娘，就当是我求你，我们老爷和大少爷现在是最艰难的时候，紫澜她真的走不得，她要走了，真的会死人的！」 叶红袖这下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自己浑身是伤还要维护伤了他的人，郑贯不像是受虐狂，那看来这个被他维护的人，就是海家大公子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 一夜连着帮两个孕妇接产，叶红袖也是真的累了，她和徐长娟靠着，在路上一颠一颠的也跟着睡着了。 「红袖！红袖！」 睡梦中，叶红袖感觉到有人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力道很轻很柔。 「我还没睡够呢！」 叶红袖不耐烦的冲那人挥了挥手，翻了个身又继续睡，她真的太困了。 「要不我抱她下来吧，她忙了一夜，确实太累了！」 郑贯在叶家院子里停好马车后，撸起袖子打算动手把不愿醒的叶红袖给抱进去。 「把你的爪子拿开！」 就在他的手要碰到叶红袖身子的瞬间，一个暴怒的声音在叶家院门口骤然响起。 郑贯被这个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他回头，一个比他还要高半个头的男人已经疾步走到了跟前。 他看了那个男人一眼，只和他幽深狠戾的眸子对上了一眼，他就被吓得背脊发凉。 他长这么大，还从未碰见过身上气场这么强大，光是眼神就让人不寒而栗的人。 连俊杰走到马车边，等看到盖在叶红袖身上的男人衣裳后，已经很难看的脸色更难看了。 郑贯反应了过来，急忙伸手把自己刚才好心，怕叶红袖着凉盖在她身上的衣裳给扯了过去。 连俊杰没吭声，小心翼翼的把叶红袖抱了起来，转身进屋的时候，在他怀里的小人儿拿脑袋在他的胸前蹭了蹭，还轻轻呢喃了一声「连大哥。」 好似知道现在抱着她的人就是连俊杰一样。 连俊杰脸上的暴怒瞬间被她这些无意识的举动给幻化成了宠溺的柔情。 昨晚他去张大山家喊金宝回家吃晚饭，这才从叶氏的口中知道叶红袖竟然一夜未归，他急得当下就要去找人，王怀山却又在这个时候跑来说不碍事，肯定是看戏觉得好玩就在溪丰村住下了。 他一夜未眠，天一亮就将家里一老一小安顿好了，打算去一趟溪丰村。 刚跑来就看到那个男人竟然想碰他的小红袖，幸亏他没得逞，不然他会废了他的那对爪子。 叶红袖这一觉直睡到天上挂起了月亮，醒来的时候，叶氏已经把饭端到了她跟前。 「还是娘最好，醒了就有吃的。」 饭菜虽然不是特别丰盛，但烧好盛好端到了自己的手里，还是让叶红袖觉得特别窝心和幸福。 「赶紧吃，我听长娟说你一天都没吃东西，肯定饿坏了，吃完了锅里还有。我还煮了番薯糖水，晚上留给你当宵夜吃。」 叶氏边说边伸手捋了捋红袖耳畔的发丝，看闺女这么辛苦，她心疼。 「嗯！娘，明天咱们去池子沟吧！」 叶红袖扒拉饭菜的时候，看了叶氏一眼。 姚蓉蓉的事，她一直都没和她说，怕她伤心难过。 「去看你蓉蓉姐吗？咱们是该好好去姚家看看了，哎呀，说起来，我还真是打心底喜欢这个丫头，模样十里八村一枝花不说。 你大哥是叛徒的流言传了这么长的时间，也没听到她抱怨什么，就是来的次数少了些，算是不错的了。」 说起姚蓉蓉，叶氏就笑眯了眼。 叶红袖停下手上扒拉饭菜的动作，等嘴里的饭菜都咽下去才又说「不是，咱们明天去姚家退亲。」 「啊？！」 叶氏原本是坐在炕沿边上的，被叶红袖的这句话吓得直接翻下了炕。 「红，红袖你说什么？」 她情绪激动，不相信自己听到的，可她又看到叶红袖是异常的冷静，不像是开玩笑。 「姚蓉蓉和叶凌霄偷偷勾搭在一起，这事二哥知道，也被我抓了个正着，所以姚蓉蓉，咱们要不得！」 姚蓉蓉那句大哥连累她没脸见人的话，叶红袖没敢和叶氏说，怕她听了会更难过更心寒。 毕竟姚蓉蓉也是她亲眼看着长大的，且一直都在心里认定她是自己的大儿媳妇。 「这，这，怎么会这样呢？」 叶氏好半天都没从这个消息中回过神来，她始终都不愿相信，从前和自个儿子感情那么好的姚蓉蓉，竟然会和叶凌霄勾搭在一起。 「娘，你也别伤心难过，你应该庆幸才是，庆幸咱们已经看清了她的真面目，要是真等她和大哥的亲事成了，她再做对不起大哥的事，那才是真的晚了。」 叶红袖索性放下了手里的碗筷，想起姚蓉蓉在郑家对她说的那些寒心的话，她也没了胃口。 「也是！那就去吧，退了就了了这事。」 叶氏细想了一下，觉得闺女的话有道理，这丫头，就是娶回家了，日子也安生不了。 关于叶紫澜赎身的事，叶红袖最后还是没有和叶氏说，这事她想等去姚家退了亲再去找二哥商量一下，顺便再看看能不能探出海家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早上，叶红袖叶氏吃过早饭，刚收拾好要出门，院门口突然被一辆停下的马车给挡住了。 「谁啊这是？怎么还特地停我家门口呢？」 叶氏一脸不满的冲门外的马车质问了起来。 「大妹子，是我们！」 车棚里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随后车窗口还探出了一个小脑袋。 v第17章[03.18] 「金宝？你做什么呢？」 叶红袖被探头探脑还冲自己呲牙咧嘴做着鬼脸的金宝给逗笑了。 「红袖姨，这是我们自己的马车哦！是爹一大早就带着我和奶奶去集市上买的，怎么样，好看吗？我告诉你噢！这是那家店里最好的马车，车里什么都有，还有小桌子呢！可好玩了！」 金宝说话的时候，坐在车头赶马的连俊杰已经跳了下来并走到了她的身边。 「你买的？你现在哪里来的钱？」 叶红袖看着他一脸疑惑。 这辆马车至少得几十两，上次他的五十两已经全都拿去租山了，他手上现在压根就没有钱。 「这你就不用管了！你先上去看看，看看里头可以不可以，要是不满意的话，店家说了可以现在就去换！」 连俊杰没有解释，而是拉着她，要她先上车看看。 可叶红袖不放心，几十两银子不会自己从天上掉下来的。 「不行，你必须先和我说清楚，这钱到底是怎么来的。」 连俊杰看到她绷着小脸，一脸的倔强，知道自己要不说清楚，这丫头不会就这么算了，只能老老实实告诉她实话。 「我和香味阁的老板说好了，他预支我工钱，我这两天给他送野味，就这么简单，走吧，你上去看看！」 「什么野味？」 叶红袖没打算就这么让他糊弄过去。 几十两银子可不是后山随便几只野鸡野鸭野兔子就能抵得了的。 「袍子，野鹿，野猪，野狼。」 「你要去牛鼻子深山！？」 怕连大娘听到会担心，叶红袖刻意压低了声音，这些东西只有牛鼻子深山里才有。 「你不要命了是吗？」 「你知道我的身手的。」 看到自己的小青梅一脸担忧，连俊杰心里高兴的同时，更觉得这几十两花得值。 「你真当你是战神，所向披靡吗？那里多危险，开不得玩笑的！咱们现在就去把这个退了，要什么马车，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进进出出还得马车代步。」 连俊杰的身手叶红袖见识过很多次，自然清楚，可牛鼻子深山实在是太危险了，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没人能防得了万一。 「你放心，牛鼻子深山对我来说还不是最危险的地方，我只希望你以后去别的村子给人看病的时候不用太辛苦。 还有，以后除了我的马车，旁人谁的都不能坐，你更要记住，别个男人的衣裳，不准碰！」 前面的那句话，连俊杰说的时候还笑呵呵的，可在说到马车衣裳时，他的脸立刻变成了难看的铁青色。 他一直都忘不掉昨天在马车上看到的那一幕，要不是他出去的时候，那个姓郑的小子已经走了，他非得把他那件占了叶红袖便宜的衣裳给撕成碎片不可。 叶红袖被他铁青的脸色还有咬牙切齿的说话模样给逗笑了，感情是打翻了醋缸子。 不过想到这辆马车是他特地为自己才买的，她的心里还是抑制不住的泛起了甜蜜的滋味，被人这样疼着宠着，实在是太幸福了。 「你下次去牛鼻子深山的时候，记得叫上我一起，我顺带去采些药。」 打猎自己帮不上忙，但跟着他一道进去，心里总会放心些。 「嗯！你先上去看看！」 连俊杰笑着揉了揉她的头，把她扶上了马车。 有了马车就不用步行，原本要走半个时辰才能到的池子沟，坐马车只用了一盏茶的功夫。 不得不说有了马车方便许多，且马车里还什么都有，坐在里面极其舒服。 因为要谈的是两家退亲的事，旁人在场不好，所以连俊杰特地将马车停在了池子沟的村口，等她们事情谈完了再一道回去。 叶红袖距上次来池子沟已经有两年了，上次来的时候，是按他们这边的风俗，过中秋的时候，定亲的男方家给女方家送节。 东西并不多，几盒点心，一只鸡，两斤肉，还有两瓶酒，但这些都是家里咬牙省了大半年才攒钱买下的。 那次来，姚家人很热情，姚蓉蓉也很热情，知道家里困难，还免了以后过节送礼的礼节，说反正都是一家人了，有钱就好好攒着留着以后给小两口过日子。 现在回想起这些，真是不胜唏嘘啊！ 姚蓉蓉家就在村口，很好认，她爹姚生智是个挑着担子走街窜巷的补锅匠，顺便磨剪刀铲子。 当年他挑着担子去赤门村给人磨剪刀，一不小心下手狠了，愣生生给自己的手掌心剌出了一道血淋淋的血口子，是叶红袖的爹给他包扎的，不仅如此，还顺便帮他把那把剪刀给磨了出来。 两家这么相识了，后面走的多就亲了，亲着亲着看自家儿女的年纪差不多，就把婚事给惦记上了。 叶氏站在姚家院门口刚要伸手拍门，院门就嘎吱一声打开了，开门的正是挑着担子要出门的姚生智。 「哎哟！亲家，红袖，你们怎么来了！孩子他娘，你赶紧出来啊！看谁来了！」 姚生智热情的冲她们打了声招呼后，把肩上的担子放了下来，又回头冲自己的媳妇招呼了一句。 很快，从屋里奔出了一个手上拿着鞋底板的妇人，一见到叶氏母女，立刻眉开眼笑了起来。 「亲家，红袖，赶紧屋里坐，屋里坐！」 姚氏把手里的鞋底板往胳肢窝一塞，一手一个拉着她们进了屋。 「来得这么早，早饭肯定没吃，你们先坐一会，我现在就去给你们煮面条。」 叶红袖和叶氏刚在屋里站稳脚跟，姚氏就又急着去厨房。 「不用，不用，我们都吃过了！你们不用忙！」 叶氏急忙将她拉住，神色变得复杂纠结。 她先是看了一眼叶红袖，要退亲的话，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说实话，她这对亲家人是真不错，忠厚老实好说话，只可惜，闺女太不懂事了。 「怎么了你们这是？」 随后进来的姚生智看出了叶氏母女的不对劲。 「这，我，哎……」 叶氏他吞吞吐吐，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v第18章[03.18] 「到底是怎么了？是常青又出事了吗？是不是需要钱打点啊？没事，我们这里有一些，要多少尽管开口，少了我们想法子再借一些。」 姚生智是真急了。 「娘，还是我来说吧！」 叶红袖知道叶氏念他们夫妇二人的面子和旧情，抹不开面子张不开嘴。 「姚叔，姚婶，我们是来帮我大哥退亲的！」 「啊？！」 姚氏刚给叶红袖倒了一杯热茶，叶红袖一张口，吓得她手里的茶碗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滚烫的茶水溅得到处都是。 她刚从炕上下来，脚上只套了鞋，没穿袜子，脚背被茶水烫的通红，可这个时候她没空也没心思去管了。 姚生智也是一个箭步冲到叶红袖的面前，蒲扇般大的大掌紧紧攥着她的胳膊。 「红袖，你刚说什么？」 补锅磨剪刀用的是臂力，因为着急和不敢相信，他攥着叶红袖胳膊的力道不自觉的就加重了，疼得她差点当场迸出了眼泪。 「姚叔，姚婶，我们是来帮我大哥退亲的，你们觉得怎么对外说对你们姚家对姚蓉蓉好，你们就怎么说，反正我大哥和姚蓉蓉已经缘尽于此了！」 叶红袖这是为了顾及姚家的颜面，姚蓉蓉虽然过分，但是他爹娘是实诚人，她不想让他们夫妻在外头没脸面难做人。 「亲家？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怎么好端端突然来退亲呢？是不是你们家有什么困难？是不是常青出什么事你们在故意瞒着我们？ 你可不能这样啊！咱们是一家，有事咱们要一起扛！」 姚氏不但不相信，反而觉得叶家此举肯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她这样说，让叶氏更为难，心里也更难过了。 叶红袖费了好大劲才将自己的胳膊从姚生智的手里挣扎了出来。 「姚叔，姚婶，我大哥没出事，相反，他很快就要回来了！他被流言污蔑的这段时间，我们一家都感激你们还相信他，也没来我们叶家退亲。 但是，光你们相信没有用……其他的我也不多说了，希望姚蓉蓉她以后能找到更好的幸福吧。」 叶红袖说话的时候顿了一下，还是没和他们夫妇说出真相，反正缘尽于此，她也不想撕破脸弄得太难堪。 但姚生智这个时候已经在她的话里听出不对劲了，以前不管什么时候，她喊的都是亲亲热热的蓉蓉姐，而不是连名带姓的姚蓉蓉。 他又联想到这些天姚蓉蓉一些反常的举动，总会旁敲侧击的和他说些要退亲的事，但每次都被他呵斥了，他可干不出落井下石的事来。 更何况外头的那些流言他是不信的，他相信叶常青会堂堂正正，清清白白的回来。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嬉笑声。 「哈哈哈！我告诉你啊！昨天溪丰村的那场戏可好看了！那个武生真的在台上连翻了十八个跟斗，这大戏班子就是不一样啊！」 「你还说呢！原是我们先约的你，你说什么路太远，不想去，转身却偷偷独个背着我们去了。」 「我怎么是偷偷的呢！我后来不是去找你们了么，可你们都下地干活去了啊！这不能怨我！」 姚蓉蓉刚刚和村子里的小姐妹从河边洗了衣裳回来，那些小姐妹听她在河边讲看戏的事正来劲，原本应该端着衣裳回去的她们，都一窝蜂的跟着姚蓉蓉回了她家，拉着她想要她再多讲些。 「这个死丫头，昨天还骗我说什么去隔壁村看她堂姐！」 姚生智攥紧了拳头，铁青着脸怒气冲冲奔了出去。 「臭丫头！」 姚生智冲到姚蓉蓉面前，怒吼着的同时，蒲扇般的手掌狠狠地朝她脸上扇了去。 姚蓉蓉猝不及防，端着装满了衣裳的木盆翻滚在了地上，盆里刚刚洗干净的衣裳全都掉了出来。 擦在地上的掌心破皮疼痛难忍，被打的半边脸肿得老高，嘴角也破了。 姚蓉蓉抬头，一脸惊诧错愕的看向黑脸瞪着自己，恨不能将自己给拆了的姚生智。 「爹？你发什么疯？」 家里兄弟多，她又是幺女，在家里一直都受宠，姚生智从没打过她，她搞不明白他今天怎么就突然发疯了，竟当着外人的面打自己。 站在旁边的小姐妹们个个都被吓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幕。 「看什么看！都赶紧滚！」 让她们更没想到的是，一向和蔼可亲好说话的姚叔竟然也冲她们发了火。 她们见状不对，立刻都端着自己洗好的衣裳跑了。 「臭丫头，你是不是自己跑去叶家退亲了！」 姚生智还以为是姚蓉蓉自己不甘心跑去叶家说了退亲的事，才弄的一大早叶红袖和叶氏来退亲。 「我没有！」 姚蓉蓉忍痛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还说你没有！」 姚生智气得又冲她扬起了巴掌。 「姚叔！」 这个时候叶红袖已经从屋里冲出来了，她拦住了姚生智。 「叶红袖，你别假惺惺装好人了！你和我爹胡说八道了什么？」 姚蓉蓉非但没感激维护自己的叶红袖，瞪着她的眼神更像是淬了毒液一般。 「姚蓉蓉，我可没时间在你面前装好人，退亲的事我已经说了，希望你以后能擦亮眼睛寻得良人，过上你想要的好日子！」 叶红袖冷眼瞥了她一眼，她不想在这里和她浪费自己的时间，拉着叶氏准备走，反正亲事已经退了。 谁知道，姚氏在这个时候突然冲了出来，她死死拽住叶氏的胳膊不撒手。 「亲家，不能啊！你们不能就这么走了啊！这门亲事不能退啊！」 「姚婶，你放心，我们会对外说是我们叶家不想耽误拖累她才退的亲，外人不会说你们，让你们一家难堪的。」 叶红袖知道姚氏担心什么，被退亲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哥哥情况特殊，这样对外说，旁人是能理解的，她还在给姚家留脸面。 可姚氏是个重情的，她始终都不能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事实。 「那也不成啊！这两个孩子是打小一起长大的，感情有多好你们是亲眼看到的，不能就这么硬生生把他们给拆开啊！」 v第19章[03.18] 「娘，你哭什么啊！这门亲事退了不是正好吗？我都被他叶常青拖累成什么样了！难道他死了，我还没进门就得为他守寡吗？ 再说了，他连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都能害死，这样没有良心的人，你能指望他给我过上好日子吗？」 「姚蓉蓉，你的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 原本叶红袖还念着姚氏夫妇重情重义的面上想给姚蓉蓉一点脸面，没想到给她脸却不要脸，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说什么大哥死了她要守寡，可见在她的心里对大哥有多厌恶了。 「叶红袖，你的嘴巴才要放干净一点！我爹从没打过我，一定是你这个死丫头刚刚趁我不在的时候了我的坏话，才惹得他这么生气。 而且你刚刚自己都说了，是你们叶家拖累了我，你自己都承认你大哥不是个好东西了！还不准我说吗？ 姚蓉蓉笃定的认为叶红袖肯定是刚刚趁自己不在的时候，在自己爹娘面前说了很多抹黑自己，甚至是不堪的话，不然她爹不会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 「他那样败坏门风，给祖宗脸上抹黑，畜生不如的东西就应该死在外头，也省得连累我！」 「啪——」 姚蓉蓉的话音刚落，一个响亮的耳光便狠狠刮在了她的脸上。 叶红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这一巴掌打的姚蓉蓉眼冒金星，也打得她自己整个手掌都在抖。 「姚蓉蓉，你自己做了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昨天在溪丰村我已经给你留足面子了！我要不是念在我们叶姚两家多年的情分上，你以为你现在还能体体面面的和你们村子的小姐妹说说笑笑吗？」 「死丫头，你说你去隔壁村看你堂姐，你死到溪丰村去做什么？你说，你是不是真做了对不起常青的事？你给我老实说！」 叶红袖的话，再连上姚蓉蓉对自己的欺瞒，姚生智都已经能大概的猜出她去溪丰村到底是干什么了。 可他还是不愿相信，他们老姚家各个忠厚老实，本本分分，他不相信更不容许自己的女儿干出这种败坏门风的事。 看到爹瞪着自己一副要吃了自己的样子，姚蓉蓉这下是真的怕了。 她爹是不发火还好，一发火没人能招架的住，要是让他知道自己真做了对不起叶常青的事，只怕打断自己的腿都有可能。 「我能做什么！我什么都没做，我就是去隔壁村子看堂姐了，可你知道堂姐他们村子里的人是怎么说我的吗？ 都说我傻不拉唧，巴巴等着一个叛徒回来还要嫁给他，我听不得那些话就一个人跑去溪丰村看戏。 叶红袖，我是万万没想到啊！我不过就是因为心情不好，在溪丰村碰到你，与你说话的时候语气冲了些，这就被你给记恨上了，跑来退亲说是我做了对不起叶常青的事。 叶红袖，你睁眼说瞎话，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姚蓉蓉泪眼汪汪哭起来装可怜的同时，还不忘对叶红袖倒打一耙，反正那天在溪丰村叶红袖并没有抓到什么实质的证据，只要自己死咬说是去看戏，她压根就拿自己没辙。 反正现在已经撕破脸了，和叶常青退了亲，以后她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和叶凌霄在一起了。 姚蓉蓉的厚颜无耻，算是让叶红袖大开眼界了。 「姚蓉蓉，你要不要我现在就去把叶凌霄喊来和你好好对峙一番？你以为你们能瞒天过海吗？我告诉你，你和叶凌霄勾搭上的第一天我二哥就已经知道了！」 「你胡说什么？」 刚刚还倒打一耙心里得意洋洋的姚蓉蓉，听到这话后，脸色立刻变了。 「我胡说？」 叶红袖冷笑一声，随后从怀里掏出了她那天从叶凌霄身上扎下的荷包，她转身递给站在一旁的姚氏手里。 「姚婶，你女儿的针线，你应该最清楚的吧！」 姚蓉蓉看到叶红袖拿出的荷包后，嘴唇突地一片煞白，没有一丝血色。 姚氏看着手里针脚细密的荷包，脸也在瞬间变得惨白，她怕自己认错了，又拿着荷包仔细翻看了好几遍。 不会错，是她女儿的针线活，女儿的针线是她捏着她的手亲自教的，就是化成灰她都认得。 「蓉蓉？」 她抬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女儿，望着她的眼睛里是深深的失望。 「我……」 「哎！你可别说这个荷包是你当年送给我大哥的，你送我大哥的那个是五年前的，早就已经旧了，这个可是新的。」 未免姚蓉蓉狡辩，叶红袖抢在她开口之前先开了口。 「你也别说是我从你那里偷来污蔑你的，这个荷包叶凌霄挂在身上可不是一天两天，整个白鹭书院的学生都能作证这个是他的。」 在集市救阮觅儿的时候，叶红袖就见叶凌霄将荷包挂在腰上，去白鹭书院找二哥的那天，他也挂着，白鹭书院的学生只要不是瞎子，都是能作证的。 「你也别狡辩说什么去溪丰村碰到叶凌霄是巧合，我告诉你，整个溪丰村的人都可以作证看到你们整天都在一起。」 叶红袖冷眼看着脸一阵青一阵白的姚蓉蓉，她颠倒是非黑白，她就拿事实打她的脸。 「你……」 姚蓉蓉还想狡辩，叶红袖再次抢先开口。 「姚蓉蓉，你别惹我！我告诉你，我看在姚叔姚婶的面子上已经够给你脸面了！是你自己不要脸上赶着来和我们叶家撕破脸的！ 我来退亲，至始至终都没说你一个字的不好，只说你和我大哥缘分已尽，不然你和叶凌霄的事我会一辈子都烂在肚子里！ 原本你们男未婚女未嫁，相互喜爱再正常不过，你和我大哥虽有婚约，但我们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只要你和和气气的来和我们说，我们一定会通情达理成全你们！ 可你看看你自己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当年我大哥对你有多好，你刚才说那些诋毁他话的时候，你的心就不会痛吗？」 「臭丫头，没想到你竟然真的干出了这么不知廉耻的事来，我要打死你！」 看到女儿败坏门风的证据实实在在的摆在了眼前，姚生智彻底恼了，黑着脸操起一旁的扫帚就朝姚蓉蓉的脸上劈了过去。 姚氏见状，立刻扑了过去，扫帚狠狠的砸在她的脑袋上，直接把她给砸得倒在了地上。 叶红袖没料到姚生智会这么冲动，急忙上前，想要把姚氏扶起来，却被姚蓉蓉一把给推开了。 「叶红袖，你少在这里装好人了！你自己不也一样不是个好东西！你明明和陈云飞有了婚约，可你现在却整日的和连俊杰勾勾搭搭，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说我？」 姚蓉蓉含泪恶狠狠地瞪向叶红袖，眼里的狠毒恨不能将她嘶咬成碎片。 叶红袖愣了一下，没想到姚蓉蓉竟然知道她和陈云飞有婚约的事情。 面对她的指责，她竟然无言以对了。 「姚蓉蓉！旁人不知道当年红袖和云飞定亲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也不知道吗？她当时是什么样的情况你不是在场亲眼看到的吗？」 就在叶红袖发愣之际，站在旁边一直没开过口的叶氏突然义愤填膺的冲了出来。 「当年你和我家常青定亲的时候，可是你自己欢欢喜喜点头答应了的！可我家红袖定亲的时候呢？她躺在床上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快要死了，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没点头，更没有欢欢喜喜的答应。 还有，红袖为什么会摔坏脑子，你当年不是很清楚吗？她心里一直有的是谁，你敢说你不知道吗？ v第20章[03.18] 红袖她可从来就没有过二心，更没有像你这样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三心二意，你有什么脸面来指责我家红袖！ 我们给足了你爹娘面子才没让你难堪，你要真想彻底撕破脸面，我陪你，我倒要看看到时这事都说出去，是说你不要脸的多，还是说我家红袖的多！」 「我……」 姚蓉蓉被叶氏质问的哑口无言。 「亲家，原我还想着，咱们就是做不成亲家，也能做朋友，毕竟多年的情分摆在这，你们两夫妻又都是重情义的。 可姚蓉蓉她做的事，说的话实在是太寒人心了，以后，咱们两家桥归桥路归路吧！」 叶氏回头冲姚生智这么说了一句后，就急匆匆的拉着叶红袖出了姚家院门。 叶红袖一脸惊愕的跟在情绪激动异常的叶氏身后，她还真没有想到娘会突然站出来说这么一番维护自己的话。 但她的话里，她刚刚听出了很多的疑惑。 怎么姚蓉蓉既知道自己和陈云飞的婚约，还知道自己是怎么摔伤脑子的呢？ 还有，她知道自己的心里一直有的是谁又是怎么回事？ 「娘？」 「别说也别问了！反正亲事已经退了，就这样了！」 叶氏似乎是察觉到叶红袖想要说什么，只这样说了一句后便不再开口了。 回去的马车上，叶氏的脸色一直不好，她不说话，其他人便也不太敢吭声。 到家的时候，叶氏突然把赶马车的连俊杰单独叫到了院子里。 连俊杰有些意外她会突然喊自己单独说话，自从自己回来和叶红袖走得亲近后，她对自己一直都是抗拒的态度。 他知道叶氏顾虑的是什么，不想叶红袖为难，他便也没对她抗拒的态度太在意，对她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的。 「俊杰，你对红袖的情意我都看在眼里，我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我只希望你不要让红袖难做人，你娘那天和我说了，说你会陪着红袖一起等云飞回来，也会尊重红袖到时的选择，我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叶氏的这番话让连俊杰很吃惊也很意外。 「你放心，我连俊杰说话从来都是一言九鼎，我这辈子最不可能做的事就是让红袖为难。」 「这样最好。」 叶氏点了点头后就走了，连俊杰虽然一头雾水，但心里却雀跃不已，看样子叶氏是已经在心里认可他了。 叶红袖因为帮罗丹丹接生没要诊金，被郑氏硬塞了一篮子的鸡蛋，中午叶红袖让连俊杰，连大娘还有金宝都留在了家里吃饭。 煮了鸡蛋汤，烙了鸡蛋饼，四个大人一个小孩，一下子就消灭了十多个鸡蛋。 吃过午饭，叶红袖背了背篓要去县城，叶常青和姚蓉蓉退亲的事她得告诉二哥，顺便再看看他那里有没有探到三姐的消息，给三姐赎身的事她也得和他商量一下。 连俊杰听闻，立刻拿上了马鞭要赶马车送她去，马车是为她才买的，她要进城当然要坐马车去。 这次叶氏的态度明显变了，不仅同意，还让他们不用急着赶回来，慢慢在城里逛。 叶氏的态度让从姚家出来时就已经心存疑惑的叶红袖更觉得奇怪了。 两人赶着马车很快就到了县城，叶红袖领着连俊杰到了白鹭书院，学堂这个时候还没下学，两个人便在书院的竹林里四处逛了逛。 竹林的后头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站在岸边都能看到在水里游来游去的小鱼儿。 「要是能抓两条回去煮汤喝就好了！把汤汁熬得白白的，再搁两块豆腐，等豆腐煮入味了，搁点小葱起锅。 要不烤着吃也行，先撒点盐腌一下入味，然后用竹子穿起来搁在火上慢慢烤，烤得骨头都酥脆的，再喀嚓一口咬下去，啧啧」 蹲在岸边看着小鱼儿的叶红袖边说边被自己馋得口水差点都流了出来。 她穿越来的这些日子，都没碰过鱼。 虽然家里有腌制的狼腿肉打牙祭，可那个哪里比得过鱼儿的鲜美啊。 「馋了？」 站在他身后的连俊杰被她小馋猫的样子给逗笑了，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嘴角，竟真摸到了口水。 这让他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嗯！等会回去的时候，咱们也买两条吧！」 叶红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嘴角，真是不说还好，越说越馋了。 「不用等回去，你等一下。」 连俊杰摸了摸她的脑袋后就转身钻进了竹林，没多大会他就又出来，手里多了两条削的尖尖的竹片。 「你看着。」 他对叶红袖眨了眨眼，走到河边后，全神贯注的盯着在水底下游动的小鱼。 「哗啦——」 水花溅起的瞬间，插入水里的竹片上已经插上了一条巴掌大的小鱼儿。 「哗啦——哗啦——」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连俊杰手里的竹片上全都插上了小鱼儿。 「连大哥好厉害！」 叶红袖欢喜的直接跳到了他的身边，还冲他竖起了大拇指，能站在岸边用竹片捕到鱼，这眼力和定力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看到小丫头开心，看着自己的大眼睛里还充满了崇拜，连俊杰的心里就像是吃了蜜糖一样。 他喜欢看她为自己高兴到跳起来的模样，更享受她看着自己满脸都是崇拜的样子。 然而，竹林里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响起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偷我的鱼儿，被我抓了个正着，你们打算怎么赔偿？」 两个人回头，迎面走来了一个穿着一身墨色衣裳，胡子头发都花白，脸还板着的老头子。 「那赔你钱好了！」 叶红袖回答的很痛快。 不过就是几条鱼，反正不在他这买，去别处还是一样买，都要花钱。 「你当我家的鱼儿是菜市场上卖的那些么？是你想买就能买的？」 第21章[03.25] 板着脸的老头子，神色更难看了，冲叶红袖吹胡子瞪眼的嚷着。 连俊杰向前一步，将叶红袖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鱼是我抓的，想要怎么样你冲我来！」 他如墨的狠戾眼神将那老头子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也不知缘何，他有种这人不简单的感觉，好似他绷着脸在刻意隐藏着什么一样。 在连俊杰打量老头子的同时，他也在不停的打量着连俊杰。 他刚刚竹片入水捕鱼的功力全都落在了他的眼里，当时他就觉得这个后生不简单，再靠近，狠戾的眼神，身上霸道的气场，让人从心底横生出对他的畏惧，这人是真不简单。 「好一个敢作敢当，其实我不想怎么样，姑娘，你得空吗？得空现在就把这几条鱼拿去收拾了，然后咱们生火烤了吃了吧！」 刚刚还绷着脸一副兴师问罪的老头子，竟突然冲叶红袖挤眉弄眼嬉皮笑脸的起来。 「啊？」 叶红袖被他过于快速的变脸给看愣了。 「像你说的那样，烤得脆脆焦焦的，一口喀嚓咬下去最香了，但还得记得撒点花椒面，这样吃起来才最香。」 他未等叶红袖反应过来就又噼里啪啦的对她提了不少意见。 「我……」 这老头子翻脸就像翻书一样，不仅快，跨度还大，叶红袖还真一下子接受不了。 「哎呀！别愣着耽误时间了，再晚了这鱼儿可就不新鲜了，赶紧去收拾了，要油要盐的话就去书院的厨房拿，你刚刚说的我还真有些馋了！ 不行，我还得去弄瓶酒来，吃新鲜鱼儿怎么能少得了酒。」 老头子嘚吧嘚吧说着的时候，还不停摸了摸他下巴上有些稀疏的胡子，然后未等叶红袖和连俊杰反应过来就又转身钻进了竹林。 叶红袖看着这古怪老头子离去的背影是好气又好笑。 「他以为他是谁啊！想吃鱼就吃鱼，我还偏偏不给他吃，连大哥，咱们走！让他等会一个人在这白等！」 「那可不成！咱们要就这么走了，你二哥可就要遭罪了！」 「为什么？」 叶红袖回头，不明白这个古怪的老头子怎么还和二哥扯上关系了。 「他是你二哥的老师，白鹭书院的老大，咱们要就这么走了，他肯定会找你二哥算账的。」 「啊？你怎么知道他是老师？」 叶红袖一脸惊讶。 「我刚刚看到他的大拇指沾了墨水，那就说明他读书人。这里是白鹭书院的地界，他说这是他的鱼儿，那这里就是他的地盘了。 外头都说白鹭书院现在的老师卫得韬是个了不得的厉害人物，厉害人物总有些古怪的性子，这几点结合起来，不就是你二哥的老师嘛！」 叶红袖这下彻底被连俊杰的分析给折服了。 「小丫头，别傻愣愣的看着我了，赶紧去书院拿盐，顺带把你二哥喊来，我去把鱼给收拾了。」 连俊杰再次被叶红袖目瞪口呆望着自己满脸崇拜的模样给逗笑了。 叶红袖赶到书院的时候，正好下学了，她把那古怪老头子的事和叶黎刚一说，没想到真被连俊杰说对了，老头子就是他们的老师。 「我还一直以为你们的老师是穿着一袭白袍，玉树临风又风度翩翩的真君子呢？没想到是个爱吃爱喝，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糟老头子。」 在没见过卫得韬之前，叶红袖在脑子里幻想过无数次他的形象。 让学生穿白衣，让他们时刻谨记君子作风，光是这一个举动就让他的形象在她的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大，没想到看到的却是个穿着一身黑衣，头发胡子都稀疏的糟老头子。 这落差真的是太大了，她都有点接受不了。 「老师虽然性格古怪，但是是真的有真才实学，我这几年在他这里学到了很多东西，他也确实是坦坦荡荡的真君子。 你不要以貌取人，以后你和他相处久了，会喜欢他这个个性的。」 叶黎刚鲜少在人前夸人，叶红袖看到他对那个糟老头子赞不绝口，便也知道他没有自己看起来的那么糟。 「对了，二哥，有件事我先和你说。」 叶红袖拉着叶黎刚在半路停了下来，把今早去姚家退亲的事都和他说了。 「退了就好，大哥要知道了，也会高兴我们这么做的。」 「但是，二哥，姚蓉蓉怎么会知道我和云飞表哥的婚约，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摔下山摔坏脑子？」 早上从姚家出来的时候，叶氏脸色很难看，不让她问，她也不敢问，她现在只能问他。 「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叶黎刚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妹妹，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叶红袖摇了摇头。 「二哥，你告诉我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年，连俊杰阵亡的消息一传回来，你就哭晕了过去，爹娘一个疏忽你就卷着小包袱跑了，当时大伙都吓坏了，几乎整个村子的人都发动了去找你，姚家人也都来了。 大伙找了一天一夜，以为都没希望了，才看到云飞表哥背着已经摔坏了脑子陷入昏迷的你回来。 你的脑子摔得很重，爹只能进牛鼻子深山给你采药，却没想到是有去无回。 爹的后事办了以后，你病得越来越重，花姑说要想活命，只能冲喜，我们都还没回过神来，云飞表哥就抱着你拜了堂，和你订下婚事有了婚约，第二天他留下一锭银子走了。」 叶黎刚说的话和叶氏在姚家说的话，现在全都合上了，原来她的心里至始至终都只有连俊杰一个人，怪不得上次来的时候，看叶黎刚的态度是支持她和连俊杰在一起的。 但到这里，叶红袖的心里又有了更多的疑惑。 「二哥，我是怎么从山上摔下来的你早知道吗？」 她想起了上次在山上做的那个梦。 「不知道，云飞背着你回来的时候，我们都慌了神，也都没去管这事，怎么了？你想起来了吗？」 「没有。」 叶红袖失望的冲他摇了摇头，她真希望自己能把所有的事都想起来，但很快，她又想起了一个细节。 「二哥，云飞表哥的手，虎口的位置是不是有道半寸长的伤疤？」 叶红袖冲他指了指自己虎口处的位置，她清楚的记得那道伤疤的位置和样子。 第22章[03.25] 「是有，他那道伤疤是和大哥学砍柴的时候不小心弄伤的，你是不是真的想起什么来了？」 叶黎刚一脸吃惊的看向她，她说她想不起来，可又怎么会知道这些细节的东西。 「没有，我就只记得这个，还是模模糊糊不大肯定的。」 叶红袖没和他说实话，只是梦里见过一眼，且那个梦境里还有很多不确定的东西，她不敢贸贸然说出来让他担心。 按二哥的说法，到现在除了云飞表哥之外，没人知道她是怎么受的伤，云飞表哥抱着昏迷不醒的她拜堂定亲，留下一锭银子突然就走了。 可在梦里，她记得自己是被人推下山的，那会不会推她的人就是云飞表哥呢？ 出于内疚，他和自己冲喜定亲，也是出于内疚卖身给排场？ 叶红袖被自己脑子里闪过的这个可怕想法给吓到了。 「红袖，你怎么了？怎么脸色突然变得这么难看？」 叶黎刚一脸担忧的看着脸色突然变得煞白如雪的她。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有事你一定要告诉二哥知道吗？」 「没有，就是这两天事情太多太累没休息好！」 叶红袖摇头，还是没和他说实话。 叶黎刚看出了她有所隐瞒，心里更担忧了，他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妹妹和从前不一样了。 总感觉她现在喜欢一个人把所有的事都扛起来，而这也让他更内疚了，原本这个时候把家里所有事都扛起来的人应该是自己才是。 「对了，二哥，三姐的事你探到消息了吗？」 叶红袖没在郑贯那里套到消息，现在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二哥的身上了。 「没有，这些天海公子没来过书院。」 「没有就算了，还是等三姐回来吧。」 叶红袖也没把自己在郑贯那里得来的消息告诉叶黎刚，他快要秋闱了，她不想让他在为别的事分心。 「哎呀！你们！你们！你们等等我啊！怎么可以两个人偷偷跑去吃独食呢！」 叶红袖和叶黎刚两人刚转身，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 等两人回头，萧归远已经跑到他们跟前了，他因为跑得太急，停下的时候脚下没刹住，差点摔跤，还是叶黎刚眼疾手快，拽住了他的胳膊。 「你们可真是的，有好吃的竟然都不叫上我，这算什么好朋友啊！」 站稳后，他还先抱怨上了。 叶红袖上次见他的时候，他是一脸黑色的污迹，今天见他，脸上倒是干净，却满头大汗，看起来也是狼狈不堪。 「我看你一下学就急匆匆的跑了，以为你有事急着回家，这才没叫上你。」 叶黎刚淡淡解释了一句后，便又拉着叶红袖往前走。 「哎呀！我那是有事，不然回家之前也不会不和你打声招呼的！我还告诉你啊！这事和你们有关呢！」 萧归远气喘吁吁的急忙跟上。 「和我们有关？」 叶红袖转身，一脸惊讶的看向他，随后猛地想起了上次自己拜托他的事。 「是阮觅儿有消息吗？」 叶红袖的话一说出口，就明显感觉到二哥抓在她胳膊上的手突然用力了些。 她奇怪，看向他，他却在这个时候已经松开了手，表情淡淡的看向了萧归远。 「对啊！就是这个小丫头！可让我好找！」 萧归远边说边拿白色的袖子揩了额头上的汗，他家里有的是钱，身上的衣裳没向叶黎刚那样看得金贵。 「说重点！」 叶黎刚突然冷冷开口，霸道的声音里隐隐带着一丝着急。 「我是花钱从丽春院的打手那里打听来的，说是丽春院的老鸨子把小丫头扔出去的时候，见她后面好像病得不那么厉害了，在途中以五两的价格卖给了路边村子的一户农家当童养媳。 我听了消息后立马又派了人去找，刚刚就是我派的人送了消息回来，说那户农家已经空了，他们在附近打听了一圈也没打听出什么！」 「这样啊……」 叶红袖和叶黎刚两个人脸上的失望都藏不住。 「你们放心，我让他们在附近继续慢慢打听，又不是上天入地了，总能打听到些消息的。」 「那也只能这样的，萧公子，麻烦你了啊！」 叶红袖虽然心里失落，但也能坦然接受，但等她抬头看向叶黎刚的时候，却发现他的眼里闪过一抹前所未有的失落。 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等她再定睛看，他已经转身走在前头了。 「哎呀！咱们还用得着说什么麻烦吗？还有，你也别喊我什么萧公子了，多生疏啊！我喊你红袖妹妹，你就喊我远哥哥吧！ 远哥哥，这听着多亲切，多让人心里热乎啊！」 萧归远冲叶红袖嘿嘿笑着的时候，还不好意思的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 他有三个姐姐，没有弟妹，他还蛮想当把哥哥的，总感觉能当个罩得住妹妹的哥哥还挺神气的。 「这不大好吧。」 叶红袖有些犹豫，她和萧归远熟归熟，但也没熟到称哥喊妹的份上。 「你不会是嫌弃我这个远哥哥读不来书，给你丢脸吧？」 「没有！没有！我就是觉得喊远哥哥别扭，要不我喊你萧三哥吧！二哥在你之上，你是老三。」 叶红袖见他脸色不好，急忙开口，这可是她最大的让步了。 「萧三哥，萧三哥！」 萧归远没急着回叶红袖的话，而是独个将萧三哥给念了两遍，听着也不觉得别扭，又想着自己和叶黎刚的二哥是一样的排列，这才笑呵呵的冲她点头。 「成！那就萧三哥！嘿嘿！我是哥哥了！」 看他笑得跟个二愣子似的，叶红袖也忍不住跟着笑了，他这哪里像哥哥了，还得自己反过来哄着，就是个长不大的公子哥。 第23章[03.25] 她也没开口理他，疾步追上已经走得老远的二哥。 等三人结伴走到河边的时候，连俊杰已经把火生起来，鱼都架在火堆上烤着了。 糟老头子卫得韬就站在旁边，一手端着酒瓶，一手不停的指挥着他如何把鱼架好，说要里里外外全都烤着了才能焦脆好吃。 叶红袖走到他面前，故意用手肘把他撞开「我要撒盐撒辣椒面了，别挡着我！」 一个糟老头子，有什么资格在旁边对连大哥指手画脚，要不是念着他是二哥老师的面子上，她一准让连大哥把他踹到河中心去。 「哎呀！你慢着点撒，这边撒多了！哎呀！这边的辣椒面也撒多了！」 卫得韬被叶红袖给撞开了也不恼，反而对她撒盐撒辣椒面的轻重指责不满了起来。 「哎呀呀！你一个姑娘家家的，看起来也不笨，怎么做起事来这么笨手笨脚的呢！你笨成这样，以后怎么会有婆家要你哦！」 他好像还越说越来劲了，竟还担忧起了叶红袖的终身大事。 叶红袖这次是彻底恼了，气呼呼抬头，一脸凶巴巴的瞪着他。 「我嫁不嫁得出去要你管！你管好你自己吧！胡子头发都没两根了！就是因为太多管闲事了！你小心变秃子！」 「哎呀呀！你看！这多凶悍！简直就是小母老虎，小母夜叉嘛！这位兄弟，我可告诉你，你要想娶她可得三思啊！不是，是得四思，五思，别被她的模样给迷惑！自古红颜多祸水啊！」 没想到的是，卫得韬还和叶红袖杠上了，说她是母老虎的同时，还提醒一旁忙着给鱼翻身的连俊杰。 连俊杰没回他的话，而是笑眯眯的看向叶红袖。 这下叶红袖气得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她现在可没心思在去顾念他是二哥的老师了，抓了一把辣椒面冲他的老脸吹了过去。 卫得韬猝不及防，遍布半空的辣椒面让他无处躲藏，瞬间鼻子里，嘴巴里，吸进的全都是呛人的辣椒苗。 「阿嚏，阿嚏，阿嚏——」 随后在岸边能听到的，就只有卫得韬不停打喷嚏的声音和叶红袖的哈哈大笑声了。 卫得韬足足打了半个时辰的喷嚏，洗了数十次的脸才消停下来，在这半个时辰里，叶红袖和连俊杰已经把鱼都烤好了。 叶黎刚萧归远摘了新鲜的树叶垫在地上，最后众人围坐一圈，吃了起来。 开吃的时候，大伙总忍不住抬头朝眼睛红红，不停吸溜着鼻子的卫得韬看去。 足足被辣椒面折磨了半个时辰，他也没恼火，但估计是心里有气，吃鱼的时候，叶红袖的手伸到哪，他就伸到哪，故意和她对着干。 心里的气都出了，又念在他是二哥老师的份上，叶红袖这次有让着他，鱼被他抢走了，也没说什么。 「红袖妹妹，你吃我这个！」 一旁的萧归远好心的把自己手里的鱼递给了她。 「谢谢萧三哥。」 萧归远递给她的那条鱼又肥又壮，叶红袖刚要伸手，谁知道旁边却伸出了一只大掌，塞了另一条鱼给她。 「吃这个！」 叶红袖一脸惊讶的看着手里已经把鱼刺全都挑了的鱼，再抬头，却看到连俊杰的脸不知为何特别的难看。 「连大哥？」 她冲他轻轻喊了一声。 「吃吧。」 连俊杰看了她一眼，说了这两个字后便没再开口。 鱼刺虽然很细心的都被他给挑了，但看到他脸色突然不好，叶红袖吃起来味如嚼蜡，哪里还能尝出鱼儿的鲜美滋味来。 鱼儿一吃完，卫得韬就跑了，走的时候还不停摇头，说盐没撒好，辣椒面也没撒好，火候还差了一些，不然滋味会更好，气得叶红袖抓了一把辣椒面打算再报复他一场。 糟老头子这个时候的反应贼快，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立马撒腿跑了起来，蹦跶的比兔子还快。 叶红袖去河边洗手的时候，看到二哥和连俊杰相对而立，聊了起来。 也不知道两人说的是什么，好像聊得还挺开心，鲜少会对外人笑的二哥，还冲他笑了。 等她上岸，两个人的交谈已经停了，她惊讶的发现，刚刚吃鱼脸色还不好的连俊杰，这个时候脸色又好了。 「红袖妹妹，已经下学了，我也没事，我带你四处去逛逛吧！咱们县城的夜市也很好玩的！」 被指令去灭火的萧归远这个时候也干完活奔了过来，嬉皮笑脸的打算以哥哥的身份好好带着叶红袖出去神气一番。 「我——」 「我会带我的小红袖去逛，用不着劳烦萧大公子！」 叶红袖刚张嘴，连俊杰却拉过她的小手，抢在她之前开了口。 连俊杰刚刚还稍微好了一些的脸色，又变得极其难看了起来。 「哎呀！你怎么还喊我萧大公子呢！多见外啊！咱们刚刚都坐在一起喝酒吃肉了，已经不是外人了，咱们——」 「我和萧大公子并不熟！」 面对萧归远的喋喋不休，连俊杰只冷冷的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萧归远脸上的热情立刻被尴尬淹没。 「时间不早了，红袖你们早些回去吧！」 见情形不对，叶黎刚站了出来调和。 连俊杰都未等叶红袖开口说好，就牵着她急匆匆转身走了。 「这个人，怎么回事？」 萧归远一头雾水的看着连俊杰远去的背影，他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敌意，可自己也没得罪他啊！ 「萧归远！」 他一脸茫然的看向突然喊自己的叶黎刚。 「什么？」 「你，还是回家种茶叶吧！」 叶黎刚只这样说了一句就转身走了。 「哎！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怎么也嫌弃我不会读书了，你把话说清楚啊，你上次还说了什么必扫自珍呢？怎么这会子又嫌弃我了？」 第24章[03.25] 那边萧归远追在叶黎刚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远。 这边，被连俊杰拽着走出了竹林的叶红袖，心里却是越来越不安。 不知缘何，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会子黑的都和家里的锅底没区别了。 「连大哥？」 她又冲他轻轻喊了一声。 「上车！」 连俊杰没回她，而是抱着她直接上了马车。 叶红袖还以为他会和来时一样，两个人并排坐在马车头，谁知道他却直接将她抱进了车棚里。 车棚不大，连俊杰的身形又大，叶红袖和他一起钻了进去后，立刻觉得里头的气氛好压抑。 「连大哥，我们不是要回去吗？」 被连俊杰双手抵在车棚墙壁和他胸膛之间，再看到他脸上的阴郁，她更不安了，她也没哪里惹他不高兴啊。 「萧三哥？」 连俊杰黑脸挑眉盯着被自己圈在怀里，无路可退的叶红袖。 「什么？」 叶红袖有些没反应过来，不明白他好端端的提什么萧三哥。 「你和那小子关系好的，都可以称他哥哥了？」 连俊杰问话的时候，脑子里闪过萧归远亲亲热热喊她红袖妹妹的样子，要不是怕当场吓着了小丫头，他要把姓萧的舌头拔下来，红袖妹妹是他喊的吗？ 叶红袖这下反应过来了，感情是又打翻了醋缸子了，怪不得刚才脸色就跟锅底一样黑。 「他和二哥是好兄弟，又帮了我们的忙，出于礼貌我喊他一声萧三哥并不过分啊！」 「所以，你平日里喊我连大哥，也是出于礼貌了？」 让叶红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解释竟让他的脸更黑了。 「那，那我不喊你连大哥，喊你什么？总不能喊你连俊杰吧？这多不礼貌。」 连名带姓的喊不仅不礼貌，也显得生分，她自己也不喜欢。 「喊我连哥哥。」 「啊？！」 叶红袖瞪大眼睛看着他。 「连哥哥，喊！」 连俊杰霸道命令，炙热的鼻息从她白皙的小脸上划过。 「这，我一向喊你连大哥，突然改口，不习惯，还有，连哥哥，这听着感觉好别扭。」 叶红袖吞吞吐吐，小脸上全是为难。 她刚刚又在心里默默喊了两声，连哥哥，呃…… 听着像是小孩子在撒娇一样的称呼，她一个半大的姑娘喊出来，多别扭，她张不了口。 「你不愿喊，是不是在你的心里，我和那个姓萧的小子是一样的？」 这次，连俊杰的脸不止更黑了，直直盯着她的眸子里还燃烧着熊熊怒火，身上的气场更是压得她喘气都困难。 「不是，不是，我就是觉得难为情，张不了口。」 她急忙解释，眼睛还偷偷往旁边瞥了一眼，想要看看能不能趁机逃跑。 他平常对她总是笑眯眯的，一脸宠溺柔情，她一直以为他是不会对自己发火的。 没想到今天这火突然就来了，还这么可怕，她的心扑通扑通的跳得很快，她穿越来这么长时间，还从来就没有这么害怕过。 「难为情就更得喊！我告诉你，你要不张口，今天别想出去，咱们今晚也别想回去。」 他低头，英俊的面孔和她的小脸靠得更近了一些，眼里脸上都是威胁。 「连，连哥哥，连哥哥！这，总成了吧！」 叶红袖最终还是妥协了，连着喊了两声。 甜甜的连哥哥从她口中喊出，像是轻柔的羽毛轻轻绕过心尖。 连俊杰脸上的阴霾瞬间散了，他的唇畔迅速噙上叶红袖熟悉的宠溺笑意，大掌也和从前一样轻轻揉在了她的脑袋上。 「大哥，二哥，三哥，那只是礼貌称呼，哥哥才是不一样的，这辈子除了我，不准喊别人哥哥，知道吗？」 他说到最后一句时，眼里又闪过一丝霸道。 叶红袖好不容易才平息了他的怒火，哪里还敢违他的意，乖乖冲他点了点头「知道了！」 吃饱了，也不用急着回去，叶红袖让连俊杰赶了马车去济世堂，想要看看济世堂现在的情况，再顺便看看纪元参和他们的东家回来了没有。 两人到济世堂的时候，很意外的看到进进出出有很多的病人。 这些病人里，不止有穿着寒酸的穷人，也能看到衣着华丽的富人。 靠墙摆着的诊脉案前，纪元参正全神贯注的给一个老妇诊脉，景天带着药童，抓药称药，忙得不行。 景天眼尖，一看到叶红袖进来就跳起来冲她笑着打了个招呼。 叶红袖笑着冲他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纪元参给老妇开了药方后，便起身直接请了叶红袖连俊杰两人去里头坐。 「那天还真是多谢叶姑娘你出手仗义相助啊！不然济世堂是肯定要关门的。」 「纪大夫，你别这么客气，咱们是熟人了，而且济世堂在我心里不是一般的地方，有人要陷害，我自然不会让他们得逞。 对了，这么些天了，官府那边给你们说法了吗？我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那天常走运像个跳梁小丑似的上蹿下跳，还有那不易得的阎罗草，叶红袖觉得这事百草庐脱不了干系。 「说了，说是外头的惯犯行骗到这里，以往在别的县城也都是这样诈骗其他医馆的，还有好几间医馆上当被害得倒闭了呢！ 所以我更得谢谢叶姑娘你了，你当时要不在，就算是我，说不定也会被他们摆一道。」 第25章[03.25] 「和百草庐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叶红袖还是怀疑，那天程天顺出来的时间她也觉得蹊跷。 「你要相信咱们县的县官大人，对了，你们稍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纪元参冲他们指了指里间，随后就转身进去了。 「连大哥，你觉得这事和百草庐有关系吗？」 叶红袖回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一直都没吭声的连俊杰，他在河边分析糟老头子身份的时候，分析能力让她折服，那天他也在场，他心里应该有自己的想法。 但望着里间的连俊杰只淡淡低头扫了她一眼，随后视线又回到了原点。 「连大哥？」 叶红袖又喊了他一声，不明白他怎么一副对自己爱理不理的样子。 「嗯？」 连俊杰挑眉看向她，英俊的脸上闪过不满。 叶红袖猛地反应了过来，咧着嘴笑嘻嘻的冲他改了口「连哥哥。」 「这才乖！」 连俊杰绷着的脸立刻溢上了满意的笑容，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官府都这么说了，应该是，你别操心了。」 「你都这么说了，那就是了！」 叶红袖没和官府打过交道，是谈不上什么信不信的，不过她信连俊杰。 两人的话音刚落，纪元参就出来，这次他的手里多了一个枣木药箱。 「叶姑娘，你帮了我们的大忙，我们东家不胜感激，特地让我把这个药香给你，这里头什么医具都有，是我们东家亲自去买的。 还有，他说了，以后叶姑娘在外头行医的时候，可以直接对外称呼你是咱们济世堂的大夫。」 纪元森边说边把药香当着叶红袖的面给打开了，里头针具，刀具，需要常备用的药材，一应俱全。 「真的给我的？」 叶红袖难以抑制自己内心的激动和兴奋，穿越后她做梦想有的便是这一整套的医具。 所以的医具都是新的，也能一眼看出质量都是上乘的，这便也能看出济世堂的东家是花了钱和心思，更是有诚意的。 「纪大夫，我，我能见见你们的东家吗？我想当面对他说声谢谢。」 她感激的不止是这些医具，更主要的是她现在可以正大光明的说自己是济世堂的大夫了，那是爹爹生前最大的愿望啊！她现在实现了。 「叶姑娘，不好意思，我们东家不轻易见外人。」 纪元参很为难的冲她摇了摇头。 「怎么？你们东家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叶红袖刚要说不方便就算了，没想到连俊杰却突然插嘴蹦出了这么一句冷冰冰的话。 「连哥哥！」 叶红袖被他的话给吓到了，急忙伸手去扯他的袖子。 但连俊杰却反过来抓住了她的小手，望着纪元参的眼神充满了质疑。 纪元参当下愣了一下，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人竟会当着他的面这么毫不客气的质问他。 「这位兄弟，我们东家为什么会见不得人？」 他笑着反问了连俊杰一句。 可他虽然笑着，但看着连俊杰的眼睛却冷冰冰没有一丝温度。 「纪大夫，你别理他，他是陪我进进出出忙了一天不耐烦了，现在正发脾气呢！你帮我转告你们东家，说我谢谢他。」 叶红袖见状不对，急忙开口调和，然后未等纪元参开口就一手提着药箱，一手拽着连俊杰出了济世堂。 出了济世堂后，她气呼呼的一把将他甩开，然后背着药箱就径直跑了。 连俊杰在追叶红袖之前，特地回头看了一下济世堂的二楼，他知道在虚掩的窗户后正有一双眼睛也在盯着他。 直觉告诉他，这个总是不露面的幕后东家，一点都不简单。 而他的直觉，这些年就从来没有错过。 叶红袖很生气，回去的路上无论连俊杰使出什么花招哄她，她都绷着脸看向另一边，一个字都没有和他说。 到了家，她从马车上跳下来后也懒得理他，和连大娘金宝打了声招呼后就进屋了，后面还不出来了。 连俊杰知道她这个时候在气头上，听不进去自己的解释，也没多说，带着连大娘和金宝回去了。 吃晚饭的时候，叶红袖因为下午吃了好几条鱼，没饿，就没动筷子，叶氏看她连碗筷都不愿碰，被吓着了。 她放下手里的碗筷，凑到叶红袖面前。 「怎么了？中午出去的时候你们两个还高高兴兴的呢！这怎么出去了一趟回来看着一肚子火呢？」 「娘，没事，我和他闹着玩呢！我不吃饭不是因为生气，是因为在二哥那里吃饱了，现在不饿，娘，你看，这些好看吗？」 叶红袖不愿和叶氏说下午那些不开心的事，拉着她看放在炕上的药箱。 「嗯！看着真是亲切急了，你爹当年也有的，就那次去牛鼻子深山掉了，我还以为这辈子都看不到了呢，没想到还能看着。」 叶氏说着说着就哽咽了，颤抖的手摸向那些熟悉的医具之际，眼泪终没忍住滚了下来。 「娘，这是高兴的事儿你别哭啊！你的眼睛哭不得！」 叶红袖急忙抽了叶氏怀里的帕子出来给她擦泪，虽说她的夜盲症好了，但眼睛还得仔细呵护着，不然容易旧疾复发。 「那个济世堂的东家还说了，以后我出去行医，可以大大方方的对外说我是济世堂的大夫，爹生前最大的愿望不就是开间济世堂吗？我现在是济世堂的大夫，也算是给咱爹脸上争光了吧！」 「嗯！争光！争光！我家幺女厉害又有出息，你爹在天之灵看到了，一定会高兴欢喜的。」 叶氏摸了泪看向自己的闺女，这个从前最不让她省心的闺女，现在不仅成了她最省心的了，还是最有能力的，这个家，现在就全靠她在撑着。 她现在也想清楚了，她不能为难自己的闺女，她喜欢谁便和谁在一起吧，只要她喜欢高兴就好。 第二天一大早，叶红袖就起来了，她先去找了王怀山，让他帮忙用木头做个大葫芦。 第26章[04.01] 「红袖，你要那么大个葫芦做什么？」 王怀山此刻正在院子里淘米做早饭，徐长娟现在有了身孕，他把里里外所有的活都给揽了，不愿让媳妇受一点累。 「让你打你打就是了，哪里那么多的废话，红袖肯定是有用的。」 屋里传来了徐长娟不耐烦的声音。 媳妇当着叶红袖的面不给自己面子，王怀山也不恼，笑呵呵的冲屋里喊了一句。 「我就是好奇问问，红袖要的东西，我肯定会好好弄的。」 媳妇怀孕了，他现在可以在村子里抬头挺胸做男人了，这下再也没人敢在他后面还嘀咕他不行了。 「对了，葫芦打好了以后，怀山哥你这两天也抓紧时间再做两个轮椅出来，我估计再过两天就能正式开卖了。」 济世堂的生意看着已经上轨道了，轮椅可以拿到那里去卖。 「成！成！我等会烧了饭就去干！」 王怀山连连点头。 两个人正在院子里聊着，院门外突然闪闪躲躲的进来了一个妇人。 叶红袖看了她一眼，瞧着眼熟，那妇人却一眼就认出了她。 「哎呀！姑娘，可真是巧，进门就看着你了。」 妇人疾步冲到叶红袖的面前，没多久一个拉着板车的男人也进了院子，板车上还躺着一个五十来岁的老男人。 估计是病的时间太长了，身形枯槁，盖在身上的被子补丁摞补丁，看样子家里营生苦难。 叶红袖想起来了，她是那天在集市询问她轮椅的妇人。 「你们是特地来找我的？」 这妇人今天的态度和那天完全不一样，看着像是特地来找自己，连人都拉着一道来了。 「是啊！是啊！那天真是对不住啊！我婶子她是为我好，说话直，冲撞了姑娘你，你别介意啊！」 「没事，没事，你既然已经大老远的来了，便是心里已经信我了！走吧，去我家，我先看看他的病况。」 叶红袖能理解，她也没介意，领着妇人和她男人拉着板车去了自个的家。 妇人和她男人拉着板车进叶家时，被叶家破败的祖宅给吓到了。 他们家算是穷的了，可要和眼前的叶家比起来，那好的可不是一点两点。他们虽然这两年为给爹治病借了不少外债，但家里的房子却是好的。 他们原以为叶红袖家好歹也能有点医家的样子，这样才不枉他们大清早大老远的赶来，可这实在是太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了，好在晒得满院子的草药让他们安心了一些。 正在院子里的忙着晒草药的叶氏见来人了，急忙放下手里的活走了过来，她倒是一眼就认出了那妇人。 叶氏进屋提了茶壶茶碗出来给他们斟茶倒水，叶红袖则趁机把药箱给背了出来。 那妇人和他男人见安夕颜打开的药箱里，专业的医具一应俱全，悬着的心便又落下了两分。 在叶红袖给妇人的爹诊病的时候，不时还有隔壁村的好些村民陆陆续续过来，有看病的，也有复诊的，都井然有序的在院子里排队等着。 听着这些等着的村民说的都是找叶红袖看了病后身子好了许多的话，夫妇二人的心才算是彻底放下了。 「你家老爹的病比我预想的要轻些，只要以后定时来找我接骨针灸，便能康复，只是他这只脚伤着的时候骨头没能好好接上，耽误了治疗，所以现在即便是我接上了，估计也好不到和从前一样，以后走路会有些跛。」 诊治完了以后，叶红袖有一说一。 「啊？我爹还能走啊？」 这个诊治结果不仅出乎妇人夫妇二人的意料之外，一直躺在板车上神清一直蔫蔫的老人家，更是不敢置信的一下子坐了起来。 「姑娘，你说我还能下地？」 他盯着叶红袖的眼里闪烁着惊喜的光芒，可很快，他的眼睛又黯淡了下来。 「姑娘，你直接开口吧！多少钱。」 老人家布满青筋的手紧紧攥着盖在身上的补丁被子，他看叶红袖家穷成这样，估计她开口说出的诊金便宜不了。 「你们今天拿了多少钱来？」 叶红袖没直接开口说要多少钱，而是反问了他们一句。 「什么？」 妇人和她男人都没料到叶红袖会突然这样发问。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下，而后妇人才撩开了自己的褂子，从腰上解下了一个发黑陈旧的小钱袋子。 她踌躇犹豫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把手里的钱袋子递到了叶红袖的面前。 「姑娘，只要你真的能治好我爹，我就是砸锅卖铁我都能筹钱来，我只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那妇人说着说着就哽咽着摸起了眼泪，她抹泪的手，全都是干粗活留下的口子。 她男人见她哭了，急忙拿了自己的袖子给她擦泪，他手上的口子更多。 叶红袖看了她一眼，她眼里的泪花和她手上的口子灼痛了她的心。 她打开钱袋子，里头的钱病不多，二两不到，估计都是他们东拼西凑借来的。 叶红袖留下一两，只拿了零头，而后把钱袋子重新塞回妇人的手里。 「诊金我只要这些，你放心，以后你们定时拉着他来，我定竭尽全力让他重新站起来。」 「姑……姑娘……」 妇人惊诧的瞪大了泪眼，激动的都说不出话来。 「我等会给你的药方，你拿去济世堂，我会在药方上写我的名字，那里的掌柜看了就会明白的！ 你放心，我们济世堂志在治病救人，不是为了挣钱！这些钱我拿了，是给怀山大哥的，大叔不好天天躺在家里关着，你们过两天来的时候，去他家载一辆轮椅回去。 有了这个，大叔就能天天出去溜溜弯了，心情好了，病也就能好的快些。」 「这……这……」 妇人又和自己的男人面面相觑了一眼，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这个小媳妇，你别以为自己听错了，红袖说的是真的，我们这些穷人家来看病，红袖都是不收钱的，你看，我的诊金就这一篮子的菜。」 旁边一个排队的老妇边冲妇人开口边把自己提来的篮子给了她看。 第27章[04.01] 篮子里果真是一篮子水灵灵的青菜。 「你要觉得真不好意思呢！下次来的时候，送我几坛子酒吧！我闻着你和大哥的身上都有很浓的酒味，想来你们家应该自己会酿酒，那要这样最好不过了。 怀山大哥最喜欢吃饭的时候喝两杯，你送他两坛子，他干劲足，说不定明儿就能给你们造出一辆新的轮椅呢！」 一两不到的钱买辆轮椅是亏本的买卖，叶红袖只能从这里给王怀山着补一些。 「成！成！我们自个酿的女儿红是我们那个村子最好的！我们明儿就搬几坛子来！」 看到能拿家里现成的东西来抵诊金汤药费，妇人求之不得，笑着抹泪的同时连连点头。 送走了妇人，叶红袖又开始给院子里其他的病人看病，等忙完已经中午了。 吃饭的时候，叶红袖坐在院子里看着眼前摇摇欲坠的老祖屋，心里盘算了起来。 要是不用给三姐赎身，把房子拆了，翻新盖一间小屋子，钱还是够的，只是三姐那边的情况还不清楚，上次从范家挣来的五十两她不敢动。 想到钱，叶红袖又想到了连俊杰买马车的一大笔钱，那些钱还得等他明天去牛鼻子深山打猎去还呢！ 想到连俊杰，她又想起了昨天在济世堂他说的那句一点礼貌都没有的话，想着想着她又生生憋出了一肚子的气。 哪里会有人像他那样说话的，即便是对人济世堂的东家好奇，和纪大夫的关系好也不能那样开口啊！ 她就想不懂了，明明平常他是不会那样说话的，怎么昨天突然就那样没礼貌的开口。 难不成，又是醋缸子打翻了？ 叶红袖这边正想得入神，没看到菊花菊香娘俩进了院子，还是在屋里吃好了的叶氏出门看到了，冲一人端着一个小坛子的她们打了个招呼。 「你们娘俩拿着什么呢？」 「这不前几天天好，我们自个晒了些萝卜干，做了些咸菜，今天能吃了，正好拿来给你们娘俩尝尝。」 菊花边说边打开了坛子上的小盖子，露出了里头用萝卜干，红辣椒，豆豉和大蒜拌好腌好的咸菜，这个拿来配粥是最好的。 「红袖姐，你尝尝，刚做的。」 菊香将手里的小坛子递到叶红袖的面前。 她也没客气，拿筷子夹了一筷子，吃着味儿还有种熟悉的味道。 叶红袖起身回头，看向朝自己走来的菊花「嫂子，你这咸菜，是五婶教你的吗？」 这个味道她记得很清楚，以前家里和杨家关系好的时候，土蛋娘就是杨五婶只要做了咸菜就会给家里送两坛子来，从来就没缺过。 「是啊，你能吃出来啊。」 菊花很惊讶。 杨叶两家以前的关系，她是知道的，现在弄成这样，她看着心里也不好受。 「红袖，你医术这么行，要不治治五嫂子吧！她那样，看着是真可怜！」 菊花在她对面的小凳子上坐下后，又接着开了口。 「前几天她在村口，把一个路过的后生当成了他们家的土蛋，死活硬拽的要把那个后生拽回家，闹了好长的时间，还差点就动上手了。 她原多好的人啊，里里外外都是干活的一把好手，现在弄成这样，看着是真让人心里泛酸难过。」 「我上次和月红姐说了我想把五婶治好，可月红姐和五叔现在对我们家只有恨，我说什么他们根本就听不进去，我也没有办法。」 说起这事，叶红袖就犯愁。 那天晚上在杨家的情形她历历在目，杨月红说的那些话她也都是言犹在耳。 她一字一句里都透着对大哥的恨，土蛋的死没搞清楚之前，杨家对自家的恨是不会有所缓解的。 「而且五婶的病和其他的病不一样，她那个是心病，得她配合着来，不然我就是再给她开药施针都是没有用的。」 「也是，这老话都说心病还要心药医，五嫂子的病在土蛋和你大哥身上，你大哥没回来之前，她这病好不了！ 好了！好了！咱先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事了！咱说些高兴的！红袖，我来是请你去喝喜酒的。」 「喜酒？」 叶红袖惊喜抬头的时候，看到坐在一旁的菊香满脸都是娇羞的红晕。 「是菊香妹子你的喜酒吗？」 她笑着凑到菊香面前。 菊香的小脸瞬间更红了。 「是的呢！她的亲事定下来了，我小妹妹做的媒，叫大志，今年十八，里里外外都是干活的一把好手，亲事先定下，等明年丫头及笄了就嫁过去。 过两天在家里摆酒喝上两桌，你们可一定要来啊！」 海生的病被叶红袖治得差不多了，菊家现在都当她是大恩人，家里现在一个什么大事小情的，都会第一个就想到，比如她们手上端着的刚做好的咸菜，还有家里请客吃饭这些事。 「一定去！一定去！你自个妹子做的媒，肯定错不了。」 叶氏连连笑着点头，从菊花满脸的笑意便能看出她对自个闺女的这门亲事是很满意的。 「对了！大志就是池子沟的！我记得那个和常青定亲的姚家姑娘好像也是池子沟，这可真是巧啊！」 菊花是满脸抑制不住的欢喜，可叶红袖和叶氏两人一听到池子沟，脸上的笑意都顿时没了。 「我们已经把那门亲事给退了。」 叶氏开口的时候，满脸还闪过一丝不自在，心里也有些微的难过。 「怎的了这事？」 菊花见状不大对，小声的询问着，说完还小心翼翼的回头看了一眼，怕这个时候会来外人。 「也没什么！就是我们觉得这样一直拖着人家姑娘不好，嫂子你也是知道的，姑娘要嫁人就那两年，过了就耽误了。」 叶红袖怕叶氏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说什么，急忙抢先开了口。 「没缘分就没缘分吧！这事是强求不来的，等明儿常青回来了，我给他做媒，担保给他寻个难得的好姑娘。」 菊花是个会看脸色行事说话的，她看叶红袖不愿多说的样子也没追完，反而笑着打趣了一句。 「那嫂子，咱们可就这么说定了啊！你寻来的这个姑娘，要不是难得的，我们大哥可不要啊！」 叶红袖也笑着打哈哈，这么的就把这个话题给掀过去了。 第28章[04.01] 晚上，叶红袖刚把整理好的药材收起来，外头就哗啦啦的下起了大雨。 关上门，娘俩上炕点上了灯。 叶氏不知道从哪里端出了一个黑乎乎的小匣子，小心翼翼的放在矮桌上，又小心翼翼的掏出了一枚小钥匙，当着叶红袖的面把小匣子给打开了。 叶红袖看她始终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急忙把脑袋凑了过去，还以为能在小匣子里看到什么了不得的金贵东西，谁知道里头就只有几串很旧的手串。 「娘，我还以为你藏了什么金贵宝贝呢！这也不值钱啊！」 她把手串都拿了出来，这才又发现每个手串上竟然都有颗尖尖的狗牙，样子很是特殊。 「你别看不值钱，这些在娘的心里可都是金贵的宝贝！」 叶氏把小匣子推到一边，指着手串上的狗牙让叶红袖看。 「这些手串是你爹亲手编的，狗牙是你爹去别人家讨的，讨回来了他就洗干净，在上面刻了你们的名字，让你们一直带在手上，咱们这里有风俗，狗牙能保佑孩子平安。」 叶红袖定睛一看，还真在狗牙上看到了几个笔锋有力的字。 叶常青，叶黎刚，叶紫澜。 每个手串的狗牙上都有一个名字。 「我看看我的，我的呢？怎么没有我的？」 叶红袖惊讶的发现，桌上只有三串手串，独独没有自己的。 「你的在你滚下山摔伤的那天掉了。」 「那真是可惜了！」 叶红袖一脸的惋惜，但她心里更多惋惜的是自己到现在还没想起摔伤那天的事情来。 「你的手串掉了，还伤成那样，没多久你爹又出事了，你大哥二哥他们看到手串心里难过，我就全都收起来了，这转眼都几年过去了。」 叶氏看着手里的手串，眼里忍不住划过一丝伤悲。 「娘，你别难过了，咱们现在的日子不是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么？爹在天之灵看到也会高兴的！」 叶红袖最见不得的就是她伤心难过。 「我，我不难过，我拿这些出来不是为难过的。」 叶氏说着急忙伸手摸了一把已经湿了的眼角。 「我是今天听长娟说她老公公打算把她家里那只总逮着人不放的狗给宰了，我和她说好了，让她把狗牙给咱们，我明天就给你编串和从前一样的手串。」 叶红袖又把那几串手串拿起来仔细看了一下，每个狗牙上的名字都不一样，写着自己叶红袖名字的会是个什么样的呢？ 清晨，天还没亮叶红袖就起了。 叶氏睡得迷迷糊糊，起身看了下外头又回头看了眼已经下床了的叶红袖。 「天还没亮呢，你起这么早做什么？」 「昨晚下大雨，我怕山上的药田会淹了，我上去看看。」 昨晚下雨的时候，叶红袖就已经很担心了，藏红花难种难养，她不想自己和连俊杰所有的心血一夜就全都白费了。 「那你上山的时候小心着些。」 「嗯！」 叶红袖背了背篓出门，等她上山到了药田，天才微微亮。 让她惊讶的是，竟有一个蹲着的身影比她还要早到。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连俊杰回头，果然如他预料的看到了那摸小身影。 「来了？」 他笑着开口。 「嗯。」 叶红袖心里其实很欢喜的，可她仍只是绷着脸，淡淡的冲他嗯了一声。 前天在济世堂的事，她可没打算就那么算了。 「还生气呢？」 连俊杰起身走到她身边，帮她把肩上的背篓给卸了下来。 叶红袖见他好像没有一点悔改和歉疚的意思，已经很窝火的心里这下更生气了。 「我怎么能不生气！哪有你这样说话的！什么人家见不得人？人家那是低调，我，我不想和你说话了！」 叶红袖越想越气，索性甩开了他的手，不想再和他说话。 「好了！好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 连俊杰笑了，拉过她的小手让她看着自己。 「你小时候生再大的气都是隔天就好了，现在怎么年纪越大气性还越大了呢？」 他说完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我都说了，我和小时候不一样了，你还说。」 叶红袖低下头，觉得自己有必要捡个合适的时机和他好好谈谈比较好，可是，他接受得了吗？ 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叶红袖，他还会和现在一样对自己这么好吗？ 叶红袖突然不敢甚至是害怕去想了。 「好了！好了！我不说小时候了，我那天和纪大夫那样说话，并不是我没有礼貌，而是我故意的，我觉得这个济世堂的幕后东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不简单的人物？什么意思？」 叶红袖急忙抬头追问。 她不是没有猜想过这个幕后东家的身份，没有钱没有能力是绝不能在临水县把济世堂开起来的，可她想的也就仅此而已。 「我也没什么实质的证据去证明他的不简单，我那天那样直截了当的问纪大夫，只是想看看他措手不及的反应。」 这些连俊杰原本是不想和叶红袖讲的，但看她现在气性这么大，只能如实告诉她。 第29章[04.01] 「那他的反应和你预想的一样吗？」 这下叶红袖倒是被他的话勾起了好奇心。 「有些一样，也有些不一样，但不管怎么样，他们济世堂在临水县做的都是实实在在的好事，你现在又是济世堂的大夫了，我可不好当着你的面说你们东家的坏话。」 连俊杰笑了，没与她说太多。 叶红袖想了一下，也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追问太多的好，背后讲人闲话可不是她的作风。 更何况，如今她已经是济世堂的大夫了，和这个幕后东家见面是迟早的事。 药田里的药材经过昨晚雨水的滋润，今天看起来更青翠茂盛了。 将该翻土的翻了土，该锄草的锄了草，等天又亮了一些，连俊杰和叶红袖收工朝牛鼻子深山的入口处走了去。 也是因为昨晚的雨水，上山的路异常难走。 两人进牛鼻子深山没多久，就又变天了，天上一大片黑压压的乌云压了过来，看样子是要下大雨了。 为了抓紧时间，叶红袖紧紧跟在连俊杰的身后，朝猎物更容易出没的山脚下去了。 连俊杰寻了个背后靠山，前面有石头又有灌木丛遮挡的有利位置让叶红袖躲着，自己则背上了弓箭，拿上了短刀准备在附近狩猎。 「连哥哥，你小心着些。」 他起身前，叶红袖不放心拉着他又叮嘱了一句。 一声轻柔的连哥哥，听得连俊杰的心肝都化了。 「嗯！我会的，好好在这等着知道吗？」 他伸手轻轻抚过她柔嫩白皙的脸颊，指腹还在她嫣红的唇畔边上轻轻划了一圈。 叶红袖的小脸瞬间红了，他这个举动太亲密暧昧了。 看到自己的小青梅红了脸，连俊杰唇畔的笑意更浓了，随后他便转身消失在茂密的丛林里。 树林里不时传来猛兽的怒吼声，每响起一次，叶红袖的心便跟着揪紧一分，她在石块和丛林后头探头探脑的看着连俊杰离去的方向，却没想到，在她的身后，危险也在慢慢靠近。 等她回过头的时候，那头在她身后潜伏了很长时间的野狼已经向她扑过来了。 叶红袖急忙躲闪，并顺手把头上的银簪子给摘了下来。 这是一头瘦骨嶙峋的野狼，叶红袖注意到它隆起的腹部，看样子是头怀孕的母狼。 「喂，你都要当娘了，我可不想伤害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你还是赶紧走吧！」 叶红袖边说边冲它指了指别处，它瘦成这样，又怀着崽子，她是有把握能对付得了它的。 可那头母狼却只用绿幽幽的眸光紧盯着她，根本就不为她的话所动，并且它已经开始绕着她转圈圈了。 这个信号很危险，说明这头狼已经把她当成要袭击的目标了。 叶红袖看它已经把自己当成了猎物，不敢掉以轻心，急忙又伸手把肩上背篓里的药锄拿了出来。 对已经怀了崽子的母狼下手，叶红袖还真有些不忍心，但眼前的状况是自己不抢先动手，就只能成为它果腹的食物，她只能先下手为强。 母狼估计也是饿狠了，它抢在叶红袖动手之前一跃而起，闪着寒光的獠牙对准了她纤细的脖颈。 叶红袖倒地躲闪的时候，用手上的药锄狠狠砸在了它的脑袋上，然后在母狼吃痛未反应过来之际，拿手上的银簪子扎向了它的小腹。 「嗷呜——」 母狼嗷呜一声重重砸在了叶红袖身上的时候，然后和她一起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 母狼虽瘦，但砸下来的那一刻却是一点都不轻，叶红袖在它砸下的瞬间只觉得头晕眼花的厉害。 抱着它一起在地上翻滚的时候，脑子竟突然闪过好几个陌生的画面。 画面里有石块灌木丛，还有大大的太阳，太阳很耀眼，耀得人眼睛都睁不开，等她睁开了眼，前面的不远处竟多了一群黑衣人。 等她再定睛一看，那些黑衣人竟都回头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可怕的是，这些黑衣人的脸一个比一个要恐怖，青面獠牙，凶神恶煞，呲牙咧嘴，一个个都活像是从地狱来的魔鬼。 这些诡异的画面从叶红袖的脑子里一闪而过。 等她回过神来，受伤的母狼正趴在她的身上喘着粗气，被她手上银簪子划过的伤口正不停往外淌着温热的鲜血。 她刺中的是它腹部上的催产穴位，母狼的肚子这个时候已经发动了，它的脑袋身子受了伤，现在只能大口喘着粗气等生产。 叶红袖好不容易才把它从身上给推开，谁知道她刚爬起来，身后就又传来了一阵异样的响声。 她急忙转身，一脸警觉的举起手上的银簪子，想要对付接连而来的危险，却没想到，她刚转身就被拥入了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里。 连俊杰在把叶红袖拥入怀里的瞬间，直接拿手上的短刀剖开了母狼的肚子，动作快到叶红袖都反应过来。 神奇的是，母狼肚子在划开的瞬间，从里头滚出了两只没睁眼的小狼崽子。 叶红袖想要过去看看它们的情况，却被连俊杰给拽住了，他拿在手里的短刀还再次对准了它们。 「连哥哥，不要！」 叶红袖察觉到了他的意图，急忙拉住他的胳膊。 「它差点咬死你！」 连俊杰眼里杀戮的狠意并未因为叶红袖的劝阻而有所缓解。 「我现在不是没事吗？再说了，它都已经死了，祸不及妻儿这个道理你应该懂的。」 刚才的那一幕虽然确实惊险，但至始至终叶红袖都是有把握的。 「还有，是咱们闯入了它们的地盘，在它们这里，不管是人还是物，都是它们用来果腹的食物。」 「不行，我说过，敢伤我的红袖，就是天王老子，我都要剐他一层皮。」 连俊杰不为所动，说完，手上的短刀再次对上了已经从母狼肚子里滚落出来的小狼崽。 「那你就剐了它的皮吧！正好能卖不少钱，这两只小狼崽就算了！哎呀！连哥哥……」 劝说起不到作用，叶红袖只能再加上撒娇战术。 她抱着他拿短刀的手不撒手，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眼里冲满了期盼和祈求。 其实做这些的时候，叶红袖的心里是抗拒的，她可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正宗女汉纸，撒娇的这一套是真不拿手。 第30章[04.01] 连俊杰原本就对她毫无抵抗力，现在甜甜的连哥哥一喊，再加上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一双大眼睛，更是只能缴械投降了。 他收回手里的短刀。 「傻丫头，即便我现在不杀了它们，在这里它们也是活不过明天的。」 「那咱们抱回去养吧？」 叶红袖前世养过两只雪白的小京巴狗，觉得养狼崽子应该也不难。 「不成！」 连俊杰一口拒绝，这个危险他不能冒。 「那咱们把它们带出牛鼻子深山总可以吧！至少山外头比这里要安全些，后面它们是死是活就看它们自己的造化了。」 带出山也不过就是个顺手的事，不难。 「那就依你，但是一出山就得赶紧把它们扔了！下次要再让我碰见它们，它们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连俊杰不忍心让叶红袖失望，便依了她。 「嗯！你赶紧把猎物背来，咱们出山吧！我看这雨就要下下来了！」 叶红袖边说边把浑身湿漉漉还没睁眼的小狼崽子抱进了背篓里，同时抬头看了一眼黑得更厉害的天。 都等不及连俊杰把猎物背下山，雨就哗啦啦下了下来，连俊杰将自己身上的衣裳脱了下来给叶红袖盖住脑袋，随后牵着她的手靠着山边走，雨路湿滑，雨又大，两个人走得极其小心。 「嗷呜——」 丛林里还不时传来老虎的咆哮声。 这声音叶红袖听着总有种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感觉。 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茫茫雨幕，脑子竟又突然闪过刚才在和母狼搏斗时闪过的诡异画面。 「哗啦——」 「小心——」 失神的叶红袖脚下一滑，连人带背篓还将牵着他的连俊杰一起拽着滚下了旁边山脚的一个缝隙里。 在他们倒地滚下的瞬间，连俊杰用自己的身子和双手紧紧将她护在了怀里。 好在这条缝隙并不深，两人只翻滚了几圈就掉在了一个空旷又干燥的空地上，更幸运的是地上竟还铺着厚厚的树叶。 「红袖，你没事吧！」 被压在底下的连俊杰，第一个反应是确定怀里的小人儿有没有受伤。 「没事，连大哥，你有没有事？」 叶红袖趴在他怀里抬头，问话的时候还伸手揉了揉自己撞在他结实胸膛上的小鼻子。 「我？我当然有事！」 看到她没事，连俊杰才松了一口气。 但他口中的有事却把叶红袖的魂都给吓飞了，她急忙从他怀里爬了起来，小脸煞白的看着他。 「赶紧让我看看，你哪里受伤了？哪里疼啊？」 看到她为自己急白了脸，连俊杰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一把伸手将她整个又重新拽回了怀里。 「我是心肝疼。」 炙热的鼻息轻轻喷洒在叶红袖的耳尖上，声音里带着沙哑的暧昧意味。 「啊，什么？」 叶红袖愣了一下，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连俊杰也没再多说，随后就把她给放开了。 刚才抱着她的时候，她鼓胀胀的小胸膛就紧紧贴在他什么都没穿的胸膛上，怎么能不让他心肝疼，但这话他不敢当着她的面明说，怕吓着她，也怕她会当自己是登徒子。 「你的心肝到底是怎么个疼法啊？」 他不明说，弄得叶红袖更担心了，她将小脸凑到他面前，一脸的担忧。 「你嫁给我，我就不疼了！」 只几个字，就吓得她缩回了小脑袋，连俊杰被她的举动给逗笑了。 「你，你说什么呢！」 叶红袖的小脸瞬间红得几乎都能滴出血来。 「好了，赶紧去看看你的小狼崽吧！别白费了你一番心思。」 「差点就忘了！」 叶红袖这才又猛地想起了放在背篓里的两只小狼崽，在她把背篓卸下来的时候，连俊杰起身把整个山洞给打量了一下。 这是个空间足够容纳百人的巨大溶洞，地上铺着厚厚的树叶，想来在他们之前，还是有人来过的。 他随手捡了片树叶扔在半空，在树叶飘落之际察觉到了风向，再顺着风向往前走，没过多久被他找到了山洞的出口。 出口很小，仅能容纳一人侧着身子进出，洞口还被外头的石块和灌木丛给挡住了，要不是这次的意外，他还真发现不了这个山洞。 等他转身回到叶红袖的身边，她不但把两只小狼崽子抱了出来，还用树叶将它们原本湿漉漉的小身子给擦干了。 「我看外头的雨一时半会停不下来，咱们先把身子烘干，等雨停了再回去。」 说话间，连俊杰已经在旁边聚堆了一堆干燥的树叶，钻木取火对他这个真正的古人来说不是难事，没多大会火就生起来了。 叶红袖赶紧抱着两只小狼崽子靠在火堆边，也不知道它们是冷的，还是因为早产的缘故，即使靠在火堆边还是一直不停的在瑟瑟发抖。 她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身上的衣裳烘干，随后将它们紧紧抱在怀里，这才稍稍好了一些。 「我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即便等会咱们出了牛鼻子深山，你也不可能会把它们扔了。」 连俊杰边说边拿手里的木棍将火挑得更旺些，好让她和她怀里的小狼崽子能更暖和些。 「那就养着吧！咱们虽然宰了它们的娘，但是生母不及养母大啊！万物皆有灵，我相信我好好养着它们了，它们不会记恨我的。」 叶红袖边说边轻轻抚摸着怀里毛茸茸的两个小东西。 第31章[04.11] 这瘦瘦小小又弱弱的，让她出山后撒手不管，她还真是做不到。 「先放我那观察一段时间，要是有灵性，你就养着，要是个冷血的畜生，就不能怪我无情。」 连俊杰说话的时候，啪的一声将手里的木棍给折断了。 溶洞是密闭的空间，什么响声在洞里回荡都会显得更大声，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着了，缩在叶红袖怀里的两个小狼崽子又都抖了抖。 外头的雨哗啦啦下了一个时辰都不见小。 叶红袖靠在连俊杰的身边，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梦里，她的眼前开始不断闪过白天她脑子里闪过的那些诡异画面。 刺眼到睁不开眼的太阳，黑压压的黑衣人，还有他们脸上那一张张恐怖惊悚的面具。 她醒来的时候，头突然跟着疼得很厉害。 「怎么？做噩梦了？」 连俊杰搂过她的肩膀，拿自己的袖子给她擦满额头的汗，但她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让他更担忧了。 「不知道。」 叶红袖轻轻摇了摇头，脑子里不停闪过的那些画面，她都分不清到底是什么，像梦又不像是梦。 「不知道？那是什么？」 「我的狼崽子呢？」 连俊杰的问题被叶红袖的惊呼给掩盖了。 她惊诧的发现自己怀里的狼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更惊悚可怕的是，在火架上，她看到上面正烤着两团不停散发着阵阵香味的食物。 「你，你竟然把我的狼崽子给烤了！」 叶红袖惊得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 「你怎么可以这样心狠手辣！你明明答应过我带它们出山的！你，你怎么能这样呢！」 她气到话都说不完整，只能睁大眼睛恶狠狠的瞪着他，气得红彤彤的小脸上有生气，恼怒，还有失望。 「我答应了你的事怎么可能会出尔反尔呢？你看那边。」 连俊杰边伸手指向洞里的一个角落，边将她重新拽下在自己的旁边坐下。 叶红袖循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两团毛茸茸的小东西正在合力撕咬一个圆咕隆咚的球一样的东西，蹦跶的欢得很，一点都看不出弱小。 「我，我，对不起啊！」 她回头，满脸愧疚，嘴角硬扯出来的笑容极度尴尬。 「傻丫头，我何时对你食言过！」 连俊杰伸手捏了捏她红彤彤还滚烫得厉害的小脸，随后把其中一个架在火堆上的肉给了她。 「我当初答应过你不准死在战场上，我就拼尽全力在战场上好好活着，这两只是刚刚在你睡觉的时候，我在洞口猎的獾子，你现在肯定饿了，赶紧尝尝。」 上山下山的跑了大半天，叶红袖还真是饿了，接过肉就大口撕咬了起来。 「嗯？怎么有咸味？」 她惊讶的看向同样在大口吃肉的连俊杰。 这肉一咬就尝出了上面的咸味，连俊杰上山的时候，身上可没有带盐。 「在洞里找到的，我不止找到了盐，还找到了这个，应该是以前在洞里住的人留下的。」 连俊杰边说边冲叶红袖指了指火堆旁一个黑色的袋子。 叶红袖出于好奇，把袋子拉了过来，边吃肉边把袋子里的东西给抖搂了出来。 一个白瓷小罐子滚到了她的脚边，随后一个塞着口子的瓷罐子也滚了过来，叶红袖捡起来看了看，竟觉得这两个小罐子看着有些眼熟。 她把手里的肉递给了连俊杰，打开白瓷小罐子闻了闻，一股清凉的味儿直扑鼻尖。 「我家祖传的清凉油！」 叶红袖惊呼。 为了确认自己没有闻错，她又将罐口凑到鼻子前细闻了两便，没有错，真的是他们叶家的清凉油味道。 这个味道，她就是没了小时候的记忆也能记得住。 小时候，只要有蚊虫叮咬，伤风或者头痛，爹娘给她用的都是这个。 这个是爹亲手做的，里头的配方和外头买的不一样，味儿也不一样，所以叶红袖一闻就能知道是自家的。 「我闻闻！」 连俊杰也觉得不可思议，伸手把小罐子拿了过去，闻到的味道和记忆里的味道确实是一模一样。 叶家清凉油效果好，小红袖送了他不少，味道他也是认得的。 「你们家的清凉油怎么会在这里？」 「看看里头还有什么！」 叶红袖急忙把黑袋子里的东西全都给抖搂了出来。 这一抖搂，她的眼睛立刻睁得更大了，袋子里不止有各种大大小小不同的药罐子，还有很多已经变黑上了绣的医具，可见这些东西在这里的年头已经很久了。 「怎么会？」 叶红袖把那些医具一样一样整整齐齐的摆在地上，也把药罐子摆在了另一边，这看着就像是大夫外出出诊会带的东西。 白瓷药罐里的清凉油是他们叶家独有的，这里以前唯一的大夫就是她爹。 「连哥哥，好奇怪，我娘说我爹的药箱是他进山出事后丢的，可我爹当年进山要是只为采药，他为什么要背这些东西进山呢？只拿个药锄，或者防身用的刀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要带这些东西？ 还有，这里一看就是有人住过的，我爹的东西怎么会在这里？这些东西明显是有人仔细收着的。」 叶红袖的心里开始有越来越多想不明白的地方。 连俊杰看着眼前的这些东西，再听她说的那些，心里也产生了疑虑。 「嗷呜——嗷呜——」 第32章[04.11] 就在二人陷入沉思之际，刚刚在一旁蹦跶得正欢的两只小狼崽子突然朝他们奔了过来。 跑在最前头的那只嘴里还叼着一个东西，跑到叶红袖面前后，先是用自己毛茸茸的小脑袋蹭了蹭她的脚，然后把衔在嘴里的东西吐在了她面前。 它的这个举动，看着像是它寻到了什么好东西，要送来给叶红袖报恩一样。 可等叶红袖看到它吐在脚边的那个东西后，已经满是疑惑的小脸，脸色更难看了。 她捡起地上看着有些眼熟的手串，直接把上面的狗牙翻看了一遍，竟真的在上面看到了叶红袖三个字。 「你的手串怎么会在这里？」 连俊杰也一眼就认出了那串手串是叶红袖的。 小时候她带在手腕上从没有摘下来过，所以他认得。 「我不知道，昨晚娘才和我说了，说我的手串在我摔下山的时候就掉了，爹为了进山给我采药出了事，哥哥姐姐们怕看到手串会伤心难过，就全都拿了，让娘收起来！ 可我是在后山摔伤的啊，手串又怎么会在这里呢？还有，这些医具和这些药罐子又都是怎么回事？」 叶红袖越想越想不明白。 「你先别想了，这里面肯定有很多咱们不知道的内情，已经好几年了，不是一下两下就能弄明白的！」 连俊杰看叶红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急忙开口劝阻她别去做无用的思考。 「这些东西咱们等会全都收起来放回原处，这事最好就你知我知，别向其他人透露一个字，省得生出许多不必要的事端来。」 「嗯！我听你的。」 叶红袖现在脑子越想越乱，根本就捋不出一点头绪，只能什么都听连俊杰的，她也相信他。 吃饱后，连俊杰将现场清理的一干二净，让洞内看起来和他们没来过一样才带着叶红袖抱着狼崽子离开。 下山后，叶红袖一个字没敢和叶氏提及，叶氏满心思都在她带回来的两条狼崽子身上，觉得新奇又好玩，也没察觉到她的异样。 晚上睡觉的时候，叶红袖的脑子里还是会一遍又一遍不停的闪过那些诡异的画面。 惊醒后，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当年摔下山和爹出事可疑了。 清早，叶红袖刚起床打开门，就看到连俊杰和他的马车停在院门口。 「起了。」 看到叶红袖走了出来，连俊杰才从马车上跳下来朝她走过来。 「你一大早就在这等着吗？」 叶红袖看他的样子，像是等了很长时间。 「为什么不敲门叫我？」 「你昨夜肯定没睡好，反正也不赶时间，让你多睡会也好！」 叶红袖眼下有淡淡的乌青，一看就是没睡好。 「这事你别管也别多想，让我来，我保证会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连俊杰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不忍心看到她这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连哥哥，谢谢你。」 有他这句话，叶红袖一下子安心不少。 「傻丫头，都和你说多少遍了，和我不用谢，赶紧梳洗一下吧，咱们去县城，把昨天猎到的猎物都卖了。」 叶红袖再往院门口的马车看了一眼，果真在车上看到堆了不少猎物，看样子他一大早就又进了一趟牛鼻子深山，她又朝他看过去。 「以后我会定时去牛鼻子深山，去山洞看看，也去附近转转，看看有没有其他的线索，反正这事你就别管了，好好用你的医术去救治更多的人，你爹看到你这么出色和争气，也会欣慰的。」 等叶红袖梳洗好刚出门，就看到菊香脚步匆匆的朝他们奔了过来。 「连大哥，红袖姐，你们这是要去县城吗？我正好也要去，能不能捎上我？」 「赶紧上来。」 马车上的叶红袖冲她招了招手。 菊香上车，一问才知道她原本就是来找叶红袖去县城的，想拉她去银楼帮自己挑上两样精致些的首饰。 「你爹娘给你的嫁妆啊？」 叶红袖笑着逗她。 菊香红着小脸点头。 「我看红袖姐你头上的那对簪子又别致又好看，你眼光好，就想让你帮我挑挑。」 「嗯！既然是菊香妹妹的嫁妆，那我一定要帮你好好挑！让你的相公大志，以后看到你眼睛都移不开！」 「红袖姐，你，你说什么呢！」 车棚里传来的逗趣嬉笑声让坐在车头赶车的连俊杰安心了不少。 小丫头现在能有心情和旁人打趣，看样子刚才他说的话她是全都听进去了。 到县城了，三人在香味阁门口分开。 叶红袖和连俊杰约好中午在这碰面，她要和菊香好好四处逛逛。 难得有同龄姑娘和她一起，连俊杰也希望她能玩得尽兴，点头答应的时候，还悄悄给她硬塞了二两银子，让她看中了想要的东西尽管买。 离开香味阁，叶红袖和菊香直奔她上次买簪子的银楼。 今天天气好，又恰逢是赶大集的日子，所以银楼今天的客人也特别多。 叶红袖进去后将银楼在场的伙计和掌柜都打量了一遍，没看到上次那个势利眼的伙计，看样子是真的被赶走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得了连俊杰的教训，银楼的伙计们这次看起来都特别的殷勤和热情。 刚刚送走了一批客人的小伙计，一脸热情的凑到叶红袖和菊香面前。 「两位姑娘，有什么需要的吗？这边瞧瞧。」 开口后，小伙计才看到了叶红袖头上簪的那对簪子，他立马认出了她就是上次教训他们同伴的那个姑娘。 知道这个姑娘不好惹，小伙计招呼她们的时候，态度比招呼其他人又格外热情了两分。 第33章[04.11] 菊香拿来的钱不多，叶红袖帮着挑了一支质地中等，但花色还比较好看的簪子，随后合计了一下剩下的钱，又买了两朵珠花。 「姑娘，我们铺子里边有位专给人梳头的婆婆，两位要是有时间不妨让里头的婆婆重新给你们梳个适合带这些首饰的发髻。」 也是因着叶红袖的关系，店伙计还热情的冲她们指了指旁边的里间。 「我……」 菊香有些不好意思。 「进去试试吧！咱们也趁机学学。」 叶红袖倒是觉得这个正好，说完就拉着她挑开帘子进了隔壁的里间。 里间不大，一个梳妆台，几张凳子。 梳妆台前站着一个给人梳头的老婆婆，老婆婆年纪虽然有些大，但是精神头好得很，梳头的手法也是相当娴熟。 旁边的凳子上坐着另外两个姑娘，手上拿着新买的首饰，也是在等着梳头的。 老婆婆见她们进来了，笑着冲她们打了声招呼「两位姑娘，坐，很快的。」 说话的时候，她手上的动作并未停下来。 叶红袖拉着菊香在旁边坐下的时候，想着他们银楼能想着在里间弄个梳头的地方让顾客佩戴新买的首饰还挺新奇的。 老婆婆的动作是真的很快，没多久那两个姑娘便也好了。 轮到菊香的时候，叶红袖冲老婆婆提了个意见「给我家妹妹梳个垂云髻吧，配这支新买的簪子和珠花正好！」 「成！就按姑娘你说的，梳个垂云髻。」 老婆婆笑着点头的时候，手上的梳子已经忙碌了起来。 「菊香，你好好看着，把这个学起来，你梳这个要更好看些。」 叶红袖的话音刚落，帘子又挑开了，进来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妈子，叶红袖一眼就认出了她，是银楼老板娘身边的老妈子。 老妈子挑开帘子后，扫了一眼屋里的人，看到叶红袖后也是愣了一下，看她的神情，好像也是认出叶红袖了。 「怎么站在门口不动了？」 门外响起了一个听着有些耳熟的声音。 老妈子急忙挑着帘子站在一边，随后进来了一个妇人，正是银楼的老板娘。 「姑娘，是你啊！」 银楼老板娘看到叶红袖，立刻上前热情打招呼。 「上次真是对不住啊！是我们银楼最近一段时间懈怠了才纵容出了那样的伙计，我们已经把他辞退了！姑娘心里莫怪啊！」 可她虽然脸上全是笑容，但眉头仍旧微微蹙着，像是身体不舒服，且脸上的笑容看起来也有些牵强。 「没事！我要心里怪的话就不会带我菊香妹子来光顾了！」 叶红袖和她说话的时候，视线紧紧落在她的脸上，上次来的时候，她在她脸上看出了一些端倪。 「夫人，你要是你不介意的话，让我给你把把脉吧！我看你，气色不大好。」 「什么？」 银楼老板娘当下一脸错愕。 「这位夫人，你放心，红袖姐的医术可高超了！她现在可是济世堂的大夫，她不会骗你的。」 叶红袖见屋里就只有她们几个人，索性有什么说什么。 「我看夫人颧骨上的蝴蝶斑很重，眼下又有月弯形的黑眼圈，怕是这病已经耽搁不少时间了。 不瞒你说，上次我和夫人你说有话要说，说的便是这个，但因为当时你们店里的伙计闹得不愉快，最后就不欢而散了。」 「姑娘，你只是看了我一眼，便知道我有病？」 银楼老板娘还是不相信，她脸上明明擦了很厚的粉，是看不出什么来的。 「夫人要是方便的话，咱们找个地方慢慢看吧，我看你这病是拖不得了。」 叶红袖说话的时候，眼睛仍旧紧盯在她的脸上，仔细看，像是比上次她来的时候，病情又恶化了些。 「我……」 银楼老板娘攥紧了手上的帕子，脸上神情纠结。 「夫人放心，我给人看病最注重的便是隐私，找我看病的病人，不管什么病情，只要她自己不说出去，便只会在我肚子里烂一辈子。」 叶红袖知道她担忧的是什么，毕竟她的病情有些不一样。 「可……」 「夫人，既然这位姑娘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咱们就先瞧瞧吧！你最近身子可就没舒坦过。」 在银楼老板娘还在犹豫不决的时候，旁边的老妈子开口了，她日日夜夜的跟在自家夫人的身边，自然是知道她的病情的，不过随后她又冲叶红袖威胁了一句。 「不过，姑娘，咱们丑话可先说在前头，你要说话不算数，对外说了不该说的话，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你们放心，我叶红袖绝不会砸了自己好不容易才攒起来的好名声。」 「那好吧！姑娘，你随我来。」 银楼老板娘领着叶红袖去了银楼的后院。 这家银楼是典型的前铺后院的格局，前面开铺子做生意，后院住人。 后院的三层小楼无论是格局，装潢还是布局，都看得出是花了心思的，院子里还有两个小丫鬟在干活。 银楼老板娘领着叶红袖进了自己的睡房，她贴身的老妈子则在门外头守着。 「姑娘请坐。」 她招呼叶红袖坐下的时候，还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 「夫人叫我红袖吧！不知道夫人怎么称呼。」 「我现在随夫姓于，红袖姑娘可叫我于夫人。」 于夫人在叶红袖的对面坐下，还未等叶红袖开口，她竟先不好意思脸红了起来。 第34章[04.11] 「于夫人，咱们就长话短说，你把手给我。」 把手伸出来的时候，于夫人仍是一脸纠结，甚至后来她手都已经伸到桌上了，她还又缩了回去。 「红袖姑娘，你刚刚说的，病人的病症你会一辈子都烂在肚子里，是真的吗？」 她还是不相信，叶红袖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病症，想来是有些医术的，她不是不相信叶红袖的医术，而是不相信她真的会说话算话，毕竟她生病的地方特殊，要是被外人知道，她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夫人尽管放心，我叶红袖从不食言。」 这次，叶红袖的脸上没了笑意，神情也变得前所未有的认真和严肃。 「那，那好吧！」 于夫人看她的样子，像真的不会骗自己，便用犹如赴死般的决心把手给伸到了叶红袖的面前。 叶红袖被她这个样子逗笑了，但她强忍着没笑出来，仔细给她把了脉以后，发现她的病情和自己猜想的一模一样，是很严重的妇疾。 叶红袖随后还让她上床把裤子脱了，起先于夫人说什么都不干，觉得丢脸，还是叶红袖又拉着她劝慰了大半天，她这才不情不愿的上了床。 「夫人，你这病拖了有好几年了！」 「那，那有得治吗？」 穿好了衣裳的于夫人很紧张，她的这个病确实是拖了好几年。 叶红袖起身从另一张书桌上拿了纸笔过来，准备写药方。 「当然有得治，又不是绝症！只是我想不明白，夫人为何要拖这么长的时间，多受罪啊！」 「红袖姑娘，女人那里得了病不就得拖着熬着么，怎么能让外人知道。更何况，临水县也没有女大夫啊！今儿要不是得巧了，我也不会给你看的！」 于夫人的话让叶红袖停下了正在下笔的手，她才又猛地想了起来，她现在呆的时空是连生孩子都不让男人进屋，觉得男人看到了晦气和脏的古代。 「红袖姑娘，你真的不会对外说吧！」 于夫人又一脸紧张的凑到她面前。 「夫人放心，我真的不会！我给你开两种药，一种是内服的，一种是外洗的，双管齐下，一个月会有疗效，但是，这一个月内，切忌同房。」 妇科病最忌讳的便是在发病期间同房了，男人倒是快活了，受罪的却是女人。 「自我得了这个病后，我相公连看都不愿多看我一眼，哪里还可能会同房。」 叶红袖虽然是未出阁的姑娘，但于夫人看她什么都懂，也便不忌讳在她的面前说这些了。 话说完，她的脸上闪过一抹苦涩。 她家生活富庶，相公身边的美妾应接不暇，哪里还会记得她这个一身病的原配。 「那夫人更得好好把病治好了，只有你自己好好爱惜了自己，旁人才会爱惜你！」 叶红袖想了半天，只想出了这么一句安慰的话。 药方上因为有好几样药材特殊，叶红袖怕她们自己去济世堂抓药的时候，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索性自己找于夫人拿了钱亲自去济世堂抓来。 于夫人正好求之不得，不用她和她身边的老妈子出面，便没人知道她生病。 到了济世堂，纪元参不在，叶红袖把抓药的钱给景天后，便自己拿了梯子在药柜前一样一样拿药称称了起来。 在她专心致志背对着济世堂大门称药时，济世堂门口慢悠悠停下了一辆马车。 「主子，叶姑娘在。」 赶车的小厮冲马车里的青衣男子悄声打了个招呼。 青衣男子撩开窗帘，看到了高高梯子上的小小身影。 「纪元参呢？」 他幽暗的眸子在济世堂里扫了一遍，没看到他的影子。 「他出去派人找程天顺说放人的事。」 「去看看。」 青衣男子放下窗帘，马车缓缓离开。 把药给了于夫人，再交代了些需要注意的事项后，叶红袖就领着菊香要走。 临出门前，于夫人为了表示感谢，除了付给她相应的诊金外，还硬塞给了她一只银戒指，叶红袖起先觉得贵重说什么都不收。 最后还是于夫人硬生生套在了她的手指上，这才作罢。 回去的路上，菊香看着她手上的戒指羡慕的不行，觉得她实在是太有本事了，不像自己，除了会干些家务和地里的活外，什么都不懂。 两个人赶到香味阁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让她们意外又惊喜的是，连俊杰已经在香味阁准备了一桌饭菜，就等她们到了开动。 「这得多少钱啊？马车的钱你全都还完了吗？」 桌上的饭菜极其丰盛，一看就不便宜，想着连俊杰还欠香味阁那么多钱，叶红袖哪里敢下筷子，上桌后最先张嘴问的就是这句话。 「钱要还，饭也要吃！你们肯定饿坏了，先吃饭吧！」 连俊杰边说边拿筷子夹了一块肉塞进叶红袖的嘴里。 「连大哥，红袖姐，你们的感情真好！」 看着眼前两个人亲密又甜蜜的互动，菊香脸红心跳不好意思的同时，又羡慕得不得了。 「要不你们也赶紧定亲算了！我也讨杯你们的喜酒喝喝！」 叶红袖比自己要大一岁，自己都定亲了，她现在定亲也正好合适。 叶红袖和连俊杰面面相觑了一眼，眼里都闪过一丝复杂，未免菊香还接着说这个话题，叶红袖急忙拿筷子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她的嘴里。 「你呀你！赶紧吃吧！你现在该操心的是自己的婚事，要你的大志哥知道你还有闲心操心别人，肯定会难过的。」 吃完了饭，叶红袖原本还想看看花了多少钱，却被连俊杰硬拽着出了香味阁，看他这样，叶红袖在心里嘀咕着肯定不是一般的贵。 回去之前，她沿路买了不少的糖果瓜子等零嘴，还顺带买了两斤不好也不赖的茶叶。 「你不是不喜欢吃这些零嘴吗？怎么还买这么多？」 赶车的连俊杰一脸不解。 「这不是我自己吃的，现在来看病的病人多了，等的时间也长了，这些是给他们打发时间的。」 第35章[04.11] 这些零嘴用不了几个钱，于夫人给她的诊金买了都还剩不少，她随后又把他早上塞给她的二两银子递到他面前「这个还你。」 「给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来的，我给了你便是你的，你好好收着，这次没买到喜欢的东西，留着下次来买。」 连俊杰没要。 「可你还欠香味阁钱呢！你收着，能早些还了。」 「香味阁的钱你不用操心，这个你好好攒着，你娘没钱给你买嫁妆，我就先给你，反正以后你还是要带回来给我的。」 连俊杰凑到她的耳边，悄声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着。 「你，说什么呢！」 叶红袖被他的话羞红了脸，还忍不住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胸膛。 就在二人打闹嬉戏间，原本一直没什么行人的路上，突然从旁边蹿出了一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浑身脏兮兮的妇人。 坐在车头的两人都猝不及防，连俊杰急忙拉住缰绳，以免马儿踩着那个妇人。 马车突然急刹车，站在车头的叶红袖因为惯性的缘故，差点整个人飞了出去，还是连俊杰反应快，用另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但她的手肘还是狠狠撞在了车棚上，疼得她小脸都白了。 在车棚里打盹的菊香更惨，脑门重重磕在了地上，红肿了一大片，疼得她呲牙咧嘴，眼泪都出来了。 马车停稳后，她揉着自己红肿的脑门跳出车棚，冲前头摔倒在地上的妇人气冲冲的奔了过去。 「到底是谁啊？这么横冲直撞的，会害死人的不知道吗？五，五婶？！」 听到菊香口中的五婶后，叶红袖和连俊杰急忙也跟着跳下了马车，跑到前头真看到倒在地上头破血流的妇人是杨五婶，杨土蛋的娘。 也不知道她的伤是从哪里来的，她缩在地上瑟瑟发抖，抬起的右手紧紧护在自己已经伤累累的脸上。 「别……别打我……别打我……」 「五婶，是我，我，菊香。」 菊香顾不得脑门上的疼痛了，蹲在地上伸手想要牵她起来。 但不知道她是不是刚刚受了巨大的惊吓，压根就不敢抬头，菊香的手朝她面前一伸，她吓得发抖的同时又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五婶，是我啊！我是菊香！我带你回家好吗？」 杨五婶这个样子，看得菊香鼻子发酸。 「别……别打我……我没偷钱……不是我偷的……」 「婶子，没人打你，也没人说你偷钱，咱们回去好吗？咱们回家！」 鼻子泛酸的叶红袖也蹲了下来，她的声音比菊香还要温柔。 一直低着头的杨五婶，这才微微抬了头，她刚要伸手，却又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的连俊杰，吓得她尖叫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身就跑。 「这里！这里！那个偷钱的疯子在这里！」 谁知道她才刚转身，从她刚刚蹿出来的地方突然跳出了一帮村民。 其中一个满脸凶相的男人一把拽住了杨五婶。 被抓的杨五婶突然情绪激动的大声尖叫了起来，她奋力挣扎。 「啊——不是我——不是我——我没偷钱——不是我偷的——」 「你个疯婆娘你还说不是你！你看我不打死你！」 那个男人扬起手掌，对着杨五婶的脸就要甩去。 谁知道。 「我倒要看看你要打死谁！」 连俊杰捏住他扬在半空中的手腕，一脸森寒。 「哎呀！哎呀！疼！疼！疼！」 那男人疼得呲牙咧嘴的跳了起来，抓着杨五婶的手也松开了。 叶红袖和菊香立马一同上前扶着她，叶红袖还掏出了自己的帕子给她擦拭脸上的伤口。 「我……我没偷钱……我没偷……不能偷钱……土蛋说不能偷钱……」 瑟瑟发抖的杨五婶，不停的在口中重复着这句话，叶红袖这才又看到她的脸上身上到处都是血口子，想来刚才是被那个满脸凶相的人狠揍了一顿。 「五婶，你没偷钱，这里也没人敢说你偷钱。」 只因为她口中一句土蛋说不能偷钱，这事都没搞清楚，叶红袖就已经信了她。 「哎呀，手断了，真的断了！你松手，赶紧松手！」 被连俊杰捏着手腕的男人仍旧呲牙咧嘴的边跳边叫着。 他把杨五婶打成了这样，在事情没搞清楚之前，连俊杰自然不会松手。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厉声质问。 「这位兄弟，那个疯婆娘偷了我的钱，这位壮士是帮我抓小偷的，你不能不分青红皂白乱打人啊！」 旁边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站出来开了口，她边说边把自己的钱袋子拿出来给了连俊杰看，像是怕他会不相信一样。 「大娘，不会的，五婶虽然神志不清，但她绝不会偷钱。」 菊香急忙开口帮杨五婶辩解。 「怎么不是她！人赃并获！刚刚钱袋子就是从她的身上搜出来的！就是她这个疯婆子偷的！」 「不，不是我，不是我！我没偷钱，土蛋说不能当小偷！不能偷钱，不能偷钱的。」 杨五婶吓得又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差点转身跑了，还是叶红袖将她拉住了。 她要是就这样跑了，更会被那帮人一口咬定是小偷，她不能让她挨打受了一身的伤还要背上小偷的罪名。 「你还说不是你！就是你！就是你！哎哟！哎哟！你松手！松手！我是好人，你抓着我做什么啊！」 仍旧被连俊杰钳制的不能动弹的男人转而向他吼叫了起来。 「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36章[04.17] 连俊杰没理会他，反而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这个男人一看就不是个善茬，说他自己是小偷，他还可能会相信。 「这位兄弟，你真的弄错了，他是好人，我在集市买了米，是他见我个老婆子拿不动米，好心帮我扛回了家。 到家后我才发现我的钱袋子不见了，也是他帮着我一路找，最后在树林子里看到了这个疯婆子，追上才发现她拿了我的钱袋子。 我活了一辈子，从没说过一句假话，不信你问我们村子的人，他真的是好人，这个疯婆子才是小偷！」 「是的，孙婆婆不会撒谎的！我们都可以作证！」 「小偷就是那个疯婆子，我们赶到的时候，钱袋子就在她手里呢！」 「可气的是，钱袋子在，钱全都不见了，肯定是被这个疯婆子给藏起来了！一定要她把钱拿出来，那些钱可都是孙婆婆的命根子！」 「你们别多管闲事了！赶紧把那个疯婆子交出来了事！」 孙婆婆身后的村民也都相继开了口。 「你们都听到了！她个疯婆子才是小偷！你赶紧松开我！」 这次，男人终于挣脱了连俊杰的束缚，他看了下自己的手腕，被捏的地方都已经青紫了，他恨恨瞪了连俊杰一眼，也不知道这个男人是干什么的，手劲竟然那么大。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偷的……是……是他……他……」 面对众人的指责，杨五婶又被吓得瑟瑟发抖，说话间她还拿手指悄悄指了指那个凶相男人。 但她估计是被吓坏了，说他的声音小的和蚊子一样，指着他的手指，要不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可这些都被叶红袖注意到了，她看了眼一脸凶相的男人，感情他唱的是贼喊捉贼的戏码呢！ 「五婶别怕，你不是小偷，咱们把真正的小偷抓出来好吗？」 叶红袖捋了捋她乱糟糟的头发，笑着轻声和她说。 「我不是小偷……我不是……不是我……土蛋说不能偷钱的……」 也不知道叶红袖的话她有没有听进去，只不停的在口中念叨着这句话。 「菊香，你过来照顾五婶，我去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红袖把菊香招呼了过来后，走到连俊杰的身边冲孙婆婆开了口。 「婆婆，你记得你的钱是在哪里掉的吗？还有，你是亲眼看到五婶偷了你的钱吗？」 「臭丫头，你少废话！把那个疯婆子交出来！把她交出来就什么事都了了！」 未等孙婆婆开口，那个男人就气焰嚣张的叫嚣了起来，还欲冲杨五婶冲过来。 被他打得浑身伤痕累累的杨五婶，一看到他凶神恶煞的冲过来就吓得惊声尖叫了起来，又转身想跑。 菊香将她拽住的时候，叶红袖突然伸脚在男人的脚下绊了一下，男人猝不及防，直直的摔趴在了杨五婶的面前。 原本想跑的杨五婶这下不但不跑了，还高兴的拍着巴掌叫了起来「好！好！报应！报应！」 「你——」 那男人冲杨五婶指着，刚要破口大骂就被叶红袖手上的银簪子在脖子的喉咙附近扎了好几针。 「啊——啊——啊——」 他的喉咙突然没了声音。 「我是来弄清楚真相的，不是要听你满口喷粪骂人的！」 叶红袖边说边在他的背上狠狠踩了一脚，这是气他刚才骂自己臭丫头的。 「姑娘，你这，你不能这样啊！」 孙婆婆被叶红袖的凶悍给吓到了。 「婆婆，你放心，我只是想把事情弄清楚，事情弄清楚了，该赔钱赔钱，该抓人抓人，我不会干预的。 婆婆，我再问一句，你是亲眼看到五婶偷了你的钱袋子吗？」 「我，我没有，我是回到家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钱袋子不见了。」 「那就是说，婆婆你连钱袋子是什么时候不见的都不知道了。」 「我——」 「啊——啊——啊——」 孙婆婆正欲说话，好不容易从地上爬了起来的男人又叫了起来，只可惜这次无论他怎么叫都发不出声音。 叶红袖回头白了他一眼后还拿手肘狠狠撞了他的小腹一下「给我闭嘴！还没到你开口的时候！」 她几乎是卯足了劲撞过去的，那男人立刻痛得捂着肚子跳了起来。 「我是到家才发现钱袋子不见的，哪里丢的，我记不起来了。」 未免自己的恩人受苦，孙婆婆老实回答叶红袖的提问的同时，语速也加快了。 这个姑娘三两下就能弄得人说不出话来，可见本事不一般，还有旁边的那个男人，盯着人就像是要吃人一样。 「那你最后一次看到钱袋子的时候是在哪里呢？这一路上，你碰到过五婶吗？」 叶红袖记得孙婆婆刚刚说是在树林子里追到的五婶，她买了米回来，发现钱袋子不见了，那这样推算的话，之前她应该是没碰到过五婶的。 「我最后一次见钱袋子是在米店，回来的路上，确实是没碰到过这个疯婆子！不过我回屋把米倒进米缸的时候，他说看到她进了我家的院子。」 「所以，婆婆，至始至终，你都没有亲眼看到五婶偷了你的钱了，也一直都是这个人在说了。」 这下，叶红袖更肯定是那个男人在贼喊捉贼了。 「不是他说的，是我们追上她的时候，钱袋子就在她的手里，这是赖不掉的啊！」 孙婆婆还是笃定的认为小偷就是杨五婶，这是她亲眼看到的。 「婆婆，我要没说错的话！第一个在树林里追上五婶的是不是他？等你们赶上来的时候，钱袋子就已经空了，里面什么都没有了！」 叶红袖冲孙婆婆指了指身后的男人。 孙婆婆如实的点了点头，却是满脸的疑惑，不明白叶红袖当时都不在场，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姑娘，你就别废话了，赶紧让那个疯婆子把钱交出来吧！我们念着她是个疯子的份上也不会计较太多！」 第37章[04.17] 「对啊！把钱交出来了了这事，这家家还都有不少的活计，都忙着呢！」 旁边的村民不耐烦的冲叶红袖开了口，在他们看来，这都已经是人赃并获了，他们懒得花时间再去扯皮。 「这位大哥，既然你这么忙！那小偷就交给你了！孙婆婆被偷了多少钱，你找他要吧！」 叶红袖话一说完，就把她身后还捂着肚子的男人拽到了他面前。 「你，你把这位帮人的壮士拽过来做什么，那个疯婆子才是小偷！」 村民们急了，觉得叶红袖是在无理取闹。 「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 叶红袖说完又拿手上的银簪子在男人的小腹上扎了两针。 「哎哟！哎哟！」 叶红袖下手的时候又准又狠，银簪子扎下去的时候，痛得那男人脸都青了。 小腹上的疼痛他都还没缓过来，一阵强烈到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尿意突然袭了过来。 「你，你干了什么？」 男人夹紧双脚，强忍尿意冲叶红袖叫了起来。 「没干什么啊！你刚刚说话的时候，嘴巴的味道可真不是一般的难闻，我琢磨着你的肠胃不大好！我是大夫，治病是大夫的职责，所以我就给你扎了两针！你应该多谢我才是！ 不过在你说谢谢之前，应该告诉大伙，你偷来的钱藏在哪了。」 叶红袖边说边把手里的银簪子重新插回到了发髻上。 这对银簪子还真是好用，无时无刻都能帮上她的大忙。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那个疯婆子才是小偷！她才是小偷！」 男人为忍着尿意，双腿都差点要绞成麻花了，脸上更是憋的一阵黑一阵白，说话的时候，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就怕说快了尿没忍住。 「姑娘！你不能这样仗势欺人啊！明明小偷是那个疯婆子，你怎么能这样对我的恩人呢？你，你不能这样的啊！」 这下，一旁的孙婆婆更急了。 「婆婆，你就好好看着吧！今天这个也是给你的教训！往后你可得擦亮眼睛看清楚，别什么人都信，也别什么鬼话都信！」 叶红袖把她拉到旁边后又冲那个男人开了口。 「你要现在就乖乖把钱交出来，我也不让你当众出丑，可你要还不识好歹，我会让你什么脸面都丢光！」 「我……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男人恶狠狠的瞪着叶红袖。 「你不知道？那就等着吧！」 叶红袖笑着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副等着看大戏的样子。 很快，她就看到男人的裤脚湿了，腥臊的尿液正顺着他几乎绞成了麻花的脚一点一滴的往下淌。 「你——你——」 男人气急败坏的指着叶红袖，却又不敢太大声，出大气，脸更是气得比锅底都要黑。 这里围了至少有十多个人，除了老少爷们，还有好几个妇人和小孩子。 当着这些人的面尿裤子，可真是什么脸都丢光了。 「我什么？我还告诉你！你要识相现在就把钱交出来，再丢脸也不过就是尿个裤子，再晚一点，可就是拉裤子了！你应该察觉到有股气在你的肚子里乱窜吧！」 叶红袖笑着说话的时候，还后退了两步，旁人见她后退，又听她刚刚说的什么拉一裤子，也都吓得跟着后退了两步。 「你——你这个臭娘们！我，我打死你——」 男人气急败坏，索性豁出去了，原本一直夹紧的双腿迈开，朝叶红袖奔了过去。 谁知道，他才迈开腿，先前强忍着的尿意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样冲了出来。 哗啦啦的声音老远就能听到，裤脚甚至是整个身下全都湿了。 在场的妇人当下就羞红了脸，急忙拉着各自的小孩撇过头。 但还是有两个相对要调皮些的熊孩子，不顾家长的阻拦，笑着跳着指着那个男人嘲笑了起来。 「哈哈哈！不要脸，这么大个人了，还当街尿裤子！不要脸！羞羞脸！」 小孩子满口嘲笑的话，羞得那个男人更是无地自容了。 「赶紧把钱交出来！不然到时你拉了一裤子，可是走到哪就丢脸丢到哪了！」 到了这个时候，叶红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一丝笑意。 「你，我，我没偷钱！我不是小偷！你，你这是屈打成招！」 男人还在嘴硬，他这下子是真豁出去了，在他看来，反正脸已经丢了，不能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捞着。 「我屈打成招？放你的狗屁！你动手打五婶的时候，你怎么不想着屈打成招？你看看你把五婶都打成什么样了！」 叶红袖把浑身打得青紫的杨五婶给拉了出来，杨五婶还处在惊恐中，刚被拉了出来就又吓得缩了回去，冲众人连连摆手的时候，口中还在念叨着。 「我没偷钱……我不是小偷……土蛋说不能偷钱……不能偷钱……」 「五婶的话想必各位刚刚都听清楚了，她说她不是小偷，土蛋说不能偷钱！我知道你们不知道土蛋是谁！ 你们不知道我现在就告诉你们，那是她死在战场上的儿子，五婶是思儿成疾的，从小到大五婶就教土蛋哥要行得正坐得直，做个堂堂正正的男人。 试问这么教自己儿子的人，她又怎么可能会去偷钱呢？」 在场的村民都一脸的错愕，都不知道那个疯疯癫癫的妇人背后竟然还有这样心酸的故事。 「婆婆的钱袋子买米的时候在，买完米到家就不见了！婆婆都没见过五婶，这个男人却至始至终都和婆婆在一起！ 五婶都没见过婆婆，钱袋子又怎么会跑到她手里去了呢？难道是钱袋子自己长脚了？ 既然钱袋子不能长脚，那就是有人硬塞进五婶手里的。 婆婆刚刚也说了，是这个男人第一个在树林里发现的五婶，在你们感到之前，他做了什么没人知道，五婶神志不清，话都说不清楚自然不会为自己辩解，到底是谁在屈打成招，你们现在总归清楚了吧！」 叶红袖的话一说完，在场所有人的眼睛立刻都朝捂着肚子的男人看了过去。 第38章[04.17] 「你……你们都别信她的话……她，她们是一伙的……」 刚刚没忍住尿意的男人，这个时候正在拼命的忍着快要胀开肚子里的屎意。 尿裤子已经丢脸丢到姥姥家了，他不能再丢脸。 「还嘴硬是吧！」 站在一旁一直都没吱过声的连俊杰终于没忍住出了手，他不想浪费时间。 他再次捏住了那个男人刚刚被他捏过的手腕处。 「哎哟——哎哟——哎哟，要断了！真的断了！」 「我不想听到废话！」 连俊杰厉声之时又加大了手上的力道，他是真正的练家子，想要捏碎骨头废掉一只手，轻而易举。 「在这！在这！在这！」 男人这下是彻底的怕了，急忙伸手把揣在怀里自己的钱袋子给掏了出来。 连俊杰拿过后，直接抛进了婆婆的怀里。 孙婆婆打开钱袋子，真就在里头看到了自己的钱。 「是我的！真的是我的钱！」 她边说边掏了一个碎银出来，指着上面的牙印给大伙看。 她有在自己的钱上咬个牙印做记号的习惯，这个住在她隔壁的村民都知道。 「还真是没有想到啊！这人竟然贼喊捉贼！」 「太坏了！不能就这么放过他！」 「对！对！自己是小偷还要污蔑别人，还把那个婶子给揍的一身伤！这个就应该把他送进衙门去！」 那些被那男人蒙骗了的村民们，情绪一个比一个激动。 「我看你以后还拿什么去偷鸡摸狗！」 连俊杰边说边再次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喀嚓一声！ 男人的手腕应声断了。 「啊——」 他嘶声尖叫的同时，气门也跟着敞开了。 哗啦—— 顿时，整个马路上都散开了臭味。 连俊杰拉着叶红袖急急后退，旁人也都是避之不及。 那男人的气门是被叶红袖拿簪子硬打开的，是无法和常人一样受自己控制的，他肠胃又有毛病，众人退得远远的，只听到他还在不停的扑哧扑哧的放着屁，污秽之物更是不停的从身后喷出来。 「姑娘，这！真是对不住啊！是我老婆子太糊涂，听了信了歹人的话，冤枉了这个大妹子，这，这，这就当是我给她赔不是了！」 孙婆婆满脸愧疚的把手里的钱袋子递给了叶红袖，因着自己的事那个大妹子被打的一身伤，又听了她的那些个遭遇，她心里更是过意不去了。 「婆婆，这事不怨你，只是以后你要擦亮眼睛才行，别再被歹人给骗了！这钱，你把你的都拿回去，剩下的，就当是他配给五婶的汤药费了！ 还有，等会你们把他押去衙门吧！别让他再骗人了。」 叶红袖把钱袋子接了过去，当众和孙婆婆数了好一会，最后把剩余的钱都给了杨五婶。 「不……不要……小偷……不能要……土蛋说不能要……」 杨五婶却是连连摆手说什么都不敢接，满是血迹的脸上还有一丝惊恐。 「五婶，你不是小偷，他才是小偷！现在大伙都知道他才是真正的小偷，这钱你拿着，回去给土蛋哥买好吃的好吗？」 听到叶红袖说这钱是给土蛋的，杨五婶脸上的惊恐立刻转化成了欢喜，急忙伸手把钱袋子接了过去，并紧紧搂在了怀里。 「咱们赶紧走吧！这味儿实在是太大了！」 事情都弄清楚了，叶红袖也不愿多呆，捂着鼻子和连俊杰一同扶着杨五婶上了马车。 回赤门村后，叶红袖领着全身是伤的杨五婶回了自己家，她前脚刚把她脸上的伤口处理好，从菊香那得了消息的杨月红就急匆匆的赶了来。 「叶红袖！你想干什么？」 她把正拿着一块糖吃得津津有味的娘拽到了自己的身后，一脸防备的瞪着叶红袖。 「月红姐，我刚刚不是和你说了吗？是红袖姐救了五婶，要不是她，五婶不但会被冤枉成小偷，还会被活活打死的！」 菊香急了，急忙凑到她面前又解释了一遍。 「她有那么好心！我不信！」 「月红姐，是真的，我当时就在场！你要不信的话，可以去那个村子找人问！五婶真的是红袖姐救的！ 还有你看，五婶手里拿着的是红袖姐给她讨来的汤药费。」 菊香还冲她指了指杨五婶紧紧攥着手里的钱袋子。 「月红，钱，钱，给土蛋买好吃的！能买好多。」 杨五婶笑嘻嘻的冲杨月红晃了晃手上的钱袋子，鼻青脸肿的她满脸都是药膏，看到娘被打成这副样子，杨月红更心酸难过了。 「这算什么？要不你们家叶常青这个叛徒，我娘会变成这样吗？她用得着受这样的委屈吗？叶红袖，你别以为你施了这么一点小恩，我们家就会对你感激不尽，还把土蛋的仇给忘了！ 我告诉你，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娘，我们走！」 话一说完，杨月红就拉着杨五婶转身欲离开。 「月红姐，你等等！」 手上拿着药膏瓶子的叶红袖疾步向前，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干什么？」 杨月红用红红的眼眶瞪着她。 第39章[04.17] 「这个药膏你拿回去给五婶擦，早晚两次，五婶脸上的口子用不着几天就能好！还有，我真的有办法能治好五婶的病，月红姐，你就让我试试吧！」 叶红袖把手里的药膏递到她面前。 「用不着！」 杨月红却是一点都不领情，甩手就把递到了她面前的药膏给甩到了地上，望着叶红袖的眼里仍旧充满了怨恨。 装了药膏的瓶子砰得一声在地上摔得粉碎，站在一旁的叶氏和菊香都被吓了一跳。 「月红姐，你这是做什么？」 菊香上前，拉着杨月红的袖子，小声在她耳边劝了一句。 「菊香，这是我们两家的事，你别掺和。」 杨月红边说边把站在自己面前，想当和事佬的菊香给推到了一旁，随后又冷冰冰的冲叶红袖开了口。 「叶红袖，我告诉你！我们杨家和你们叶家不共戴天！你们别以为假惺惺的装好心就能糊弄过去，我弟弟土蛋死了，你们叶家也势必得死一个人，不然这笔血账这辈子，下辈子永远都没完！」 说完，杨月红拉着杨五婶头也不回的走了。 杨月红急匆匆跟着菊香进叶家的时候，跟来了好些好事爱凑热闹的村民。 大伙都知道杨家和叶家有不共戴天的仇，她那么气匆匆的跑来，肯定是有大事。 果然，等大伙都凑到了叶家院门口的时候，就听到了里头传来的摔东西声音，随后就听到了杨月红说的那句血债血偿的话。 杨月红拉着满脸满身是伤的杨五婶出来时，众人都是一脸的疑惑。 但也没人敢在这个时候上去询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堵在院门口的村民在她俩走过来的时候，还都主动纷纷让了一条路给她们娘俩走。 而就在这时，村口晃晃悠悠的来了一辆马车。 坐在车头赶马的，是很长时间没回村的程天顺。 程天顺的马车一进村，他的狗腿子齐三黄四就急忙舔着脸凑到了他的跟前。 「什么事？」 程天顺指了指围满了人的叶家。 两人猴急的把刚才看到的听到的都告诉了他。 「婶子治得怎么样了？」 报告完了该报告的事后，两人还佯装关心巴结着问了一句。 「就那样。」 程天顺也没把话说清楚，说话间还回头看了一眼放着帘子的车棚。 那天在济世堂的门口，叶红袖把骗人老妇的嘴当场扎歪了，又立马扎好的那一幕确实是惊到他了。 他娘在百草庐治了一个多月，花了家里这些年好容易攒下的一多半积蓄，到现在嘴脸都还有些歪斜。 他心里记恨叶红袖的同时，也有了更多的疑惑，怎么好端端的她突然就有了这么好的医术，要是她早有这么好的医术，可不会让她娘患上夜盲症，这其中有蹊跷。 程天顺的马车从叶家门口路过的时候，正好杨月红扶着杨五婶走了出来。 他冷冷瞥了一眼满脸是伤，衣衫褴褛的杨五婶，随后又抬头看了一眼站在院子中央的叶红袖和连俊杰，眼里闪过一抹深幽的冰冷。 「连大哥，你上次就和我说我大哥快要回来了！这都多少天了，怎么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呢？你没弄错吧？」 叶红袖回头看向连俊杰，眼里又多了一抹担忧。 「不可能会错的！估计是路上耽搁了，你先别担心，我明天再去打听打听！」 连俊杰抬头看了一眼慢慢暗下来的天，他嘴上这样安慰着，心头却在这时闪过一抹不祥的预感。 晚上，叶红袖把今天在济世堂抓的药一包一包都整理好放在背篓里，她去给于夫人抓药的时候，还顺带抓了几副其他的药，是给溪丰村村民的，她上次答应了那里的村民这两天会去复诊。 她这边刚整理好，叶氏也把晚饭烧好了。 端上桌的菜里竟然还有碗红烧肉，两只小狼崽子估计是闻到了肉香，也都跟着凑了过来。 但它们都还太小，不能吃肉，这两天吃的都是叶氏特地为它们熬的米汤，偶尔会去隔壁村子里生产了的狗的人家讨杯狗奶。 两只狼崽子也不嫌弃，给什么吃什么，倒也还健康。 叶红袖顾不得手脏，伸手就捏了一块红烧肉扔进嘴里，还是从前熟悉的味道，肥而不腻，自从爹去世后，家里就没有吃过这种大肉的菜了。 「娘，谁给的？」 家里现在吃的用的都用不着买，叶氏也舍不得买，肯定是哪个病人拿来抵诊金的。 「怀山长娟给的，隔壁村子有人杀猪，他们特地去割了好几斤五花肉，分了一半给咱们。 厨房里还有点猪下水，我已经拿大料都卤好了，明天你拿去连家，他们煮面煮汤啊的，放点下去很方便。 哎呀！你赶紧去洗手，脏死了！」 叶红袖吃了一块不过瘾，又拿手去捏第二块，被叶氏笑着拿手给拍开了。 「好！我去洗手！」 叶红袖舔着手指笑着转身，却看到菊香突然满脸泪水的冲进了屋。 「红袖姐，不好了！」 「怎么了？」 叶红袖被她煞白的脸，还有满脸的泪水给吓到了。 「我，你还是赶紧去我家吧！」 菊香原还想解释一下，但后面就直接抢过了放在炕上的药箱，拽着她的手冲出了屋子。 路上，她边跑边说，叶红袖才算是了解了个大概。 是她弟弟海生刚刚突然发病了，且情况比从前要严重许多。 叶红袖才到菊家门口就听到了菊花的哭声，菊香一听到自己的娘哭得厉害，刚刚才止住了的眼泪又跟着哗啦啦的下来了。 两人疾步冲进屋里，屋里一片狼藉，桌椅板凳全都摔到了，地上饭菜洒了一地，看着像是海生在吃饭的时候，突然发的病。 倒在地上的他全身都还在不停的抽搐，触目惊醒的还有他额头巨大的血口子，正在瑟瑟不停往外淌着鲜血。 第40章[04.17] 叶红袖急忙取下头上的银簪子，在海生后背的几个重要穴位上扎了几下。 等海生平静下来了，这才让他们夫妇合力把他抬上了床，然后让菊香打来水，帮他擦拭和处理伤口。 海生这段时间，经过她的医治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就是独独不能让他去回想那天发生的事情，为了他好，叶红袖也叮嘱过菊香一家人，让他们都尽量不要提那天的事。 他们也确实遵了医嘱没在海生面前提过那件事，海生这些天是眼见一天比一天好的。 「怎么会这样？」 叶红袖把海生额头上的血口子包好后，看向坐在床边不停抹泪的菊花。 「都怨我！」 菊花边抹泪边开口。 「程天顺不是今天回来了吗？刚吃饭的时候我和海生说，让他明儿要是在村子里碰到他了，主动和他打个招呼，我话才刚说完，他就犯病了。」 「只说了这么一句话，海生就犯病了？」 叶红袖觉得这不是一般的奇怪。 「红袖姐，这次海生犯病和从前不一样。 站在一边的菊香接着开了口。 「怎么个不一样？」 叶红袖转头看向她。 「以前海生犯病都是直接倒地上，可这次他是先发了一顿很大的火，娘的话才刚说完，他就把桌上的饭菜全都给扫到地上了。 然后把饭桌和桌椅板凳全都给掀了，然后才发病倒地的！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 「这么奇怪？」 菊香的话让叶红袖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她上次来的时候，听了菊香的话就一直觉得海生受伤可疑，可是菊花又一口咬定程天顺是他们菊家的大恩人。 她不好当着菊咬金菊花夫妇的面说程天顺的不好，只能把疑惑藏在心里，如今再听菊香这么一说，她就更觉得可疑了。 「娘，我都说了，程天顺他不是好人，更不会好心救海生，我倒还觉得海生受伤和他还有干系呢！你偏偏还把他当成海生的救命恩人！」 「菊香，怎么和你娘说话！当时程天顺把海生抱回来的时候，是整个村子的人都看到的！全村的人都当他是海生的救命恩人，咱们家要是不这样，脊梁骨都会被人给戳断。」 站在一旁脸比锅底还黑的菊咬金沉声开了口。 「可……」 「好了，别说了，红袖，海生没事吧？他那个口子……」 菊香还要开口，被菊咬金给应声打断了。 「村长，放心吧！只要不碰水就不会有事！嫂子，既然海生现在听都不愿听到程天顺这三个字，你就别在他的面前提了！」 「不提了，不提了，我哪里还会再提。」 菊花冲她连连摆手，红肿的眼里全是对儿子的担忧。 「我写张药方子，你们明天拿去济世堂再抓上几副药，还有，我看海生都不愿听到他的名字，自然是更不想见到他的人的，这两天要是可以，你们带他去别的地儿散散心，别让海生碰到他。」 「那这几天我带海生去山里转转吧！前儿下了几场雨，山里的菌子长得正好，我带着他既能散心，还能采菌子。」 菊香急忙接了叶红袖的话茬。 「这个可以。」 从菊家出来的时候，叶红袖拉着送是自己出门的菊香叮嘱了一句。 「你进山的时候，不要带海生去他受伤的地方，你等我明天回来，带我去看看。」 「红袖姐，你也觉得我弟弟受伤可疑对吗？」 「这个还不好说，等到地儿看了再说。」 「好！」 晚上，叶红袖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 这两天发生的蹊跷事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先是在牛鼻子山发现了爹的药罐和医具，还有自己那串原本应该在后山丢失的手串。 想起后山，她又想起了在后山受伤的海生，他也是在后山摔坏的脑子，他的病犯起来也真是蹊跷。 这怎么一出事，就全都是在后山呢？后山就那么邪乎？ 第二天大早，叶红袖就背着背篓，拿着叶氏卤好的猪下水出了门。 她到连家的时候才知道连俊杰昨晚连夜出门了，去哪了，找谁了，什么时候回来，家里的一老一小都只会一脸茫然的冲她摇头。 叶红袖猛地想起了昨天连俊杰说要帮她去打听大哥的事。 知道他们两个早饭还没吃，她便卸下肩上的背篓，去后院的菜园了。 菜园连俊杰打理的非常好，满目都是鲜艳欲滴的青翠，她拔了两颗青菜，煮了两碗面条，再在面条里切了自己拿来的猪下水。 面一端上桌，两个人吃得很欢，尤其是金宝，小嘴到处都油汪汪的，吃的时候还不停吧唧嘴说好吃。 趁着他们吃饭的功夫，她又给他们蒸了一锅白面馒头，放锅里热着，中午的时候拿出来，就着猪下水正好。 忙完了叶红袖就背着背篓独个去了溪丰村。 去了几家需要复诊的村民家，把药给了他们后，她便去了范家。 范本舟看到她来了，还真有些吃惊。 「我既然收了你们的钱，就会对自己的病人负责。」 叶红袖也没和他多废话，说完就进了马素珍的房间，给她把了脉以后，又重新给她开了个调理身子的方子。 她把药方递给一旁的老妈子时，一直把脸拉的和马脸一样长的马素珍突然阴阳怪气的开了口。 「讹了我们家那么多钱，也不怕拿那些钱买东西吃的时候会噎死。」 「夫人，你别乱说话！」 第41章[04.24] 老妈子的脸当下就变了，急忙拉了拉马素珍的袖子，示意她别乱说话。 她和叶红袖较量过，知道叶红袖的厉害。 「什么乱说话，难道我在自己家还不能说两句痛快话吗？再说了，我可没说错，五十两，她也不怕会被那么多钱砸死！」 马素珍冲叶红袖翻了好几个白眼后，便低头看着自己抱在怀里的孩子。 她前儿才从旁人的口中听到，说叶红袖帮罗丹丹生产不但一文钱没要，还让她一点罪都没受。 再对比下自己，什么活罪死罪都受了，还差点就进了阎王殿，她还得了自家五十两的诊金。 那可是五十两啊！她嫁进范家这么多年，偷摸攒了好些年，都没攒到这么多钱。 为这事她悄声和自己男人抱怨过，谁知道她男人还恼了，指着她大骂了一顿，话里话外都在责备她那天不该和叶红袖起冲突，不然叶红袖不要狮子大开口要五十两的诊金。 她现在是越想越气，此刻看到叶红袖就站在眼前，更来气了。 正在收拾药箱的叶红袖转身看向她，她也不恼，只冷冷冲她开了口。 「马素珍，你现在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吗？那五十两，当日可是你的老公公当着全村人的面求着我要的。 前脚给了我钱救了你的命，口口声声当着众人的面当我是恩人，后脚就翻脸不认人了。你这话要是让外人听到了，你让你老公公的脸往哪里搁？」 听到叶红袖竟直接把事扯到了自己的老公公身上，马素珍的脸当下就黑了。 她心里最敬重的便是他老人家，让老公公没脸的事，她可不敢干。 「你——」 「我什么？我既然敢伸手去接，自然是承受的起！你能现在有命在这里废话，全都是因为我的缘故！」 看到马素珍黑如锅底的大长脸，叶红袖唇畔的笑意更浓更冷了。 「马素珍，你下次要敢再在这样和我这个大恩人出言不逊，休怪我不客气！你别以为你给范家生了个儿子就有多了不起！ 我告诉你！我有本事把你从阎罗殿拉出来，生孩子这事对我来说就更是小菜一碟！ 只要我愿意，你那到现在都无所出的大伯，我能让他生十个八个孩子出来，不信你就试试！」 叶红袖说完就背着药箱出了房间，马素珍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惨白着一张脸，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叶红袖的医术她是信的，她就是心里咽不下那口气，可现在她就是再咽不下也得硬生生咽下去。 要是叶红袖真让自家大伯生个十个八个的孩子，她的好日子可就真的到头了。 从范家出来后，叶红袖直奔罗丹丹家，还在院子外头就听到了郑氏爽朗的笑声。 「婶子。」 「哟！红袖来了，赶紧进来，刚听村子里的人说看到你了，我还寻思去找你呢！你也是，来了怎的不先来家呢？」 叶红袖一进院门，郑氏就热情的迎了上去，背她卸肩上的背篓时，还抱怨她不先来自家。 「我想着别家的事耽误不得，就先去了别家，自家嘛，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来的嘛！」 叶红袖这话郑氏听着高兴。 「是！是！自家什么时候都能来！来，赶紧进去去坐！你丹丹姐这两天净念叨你呢！我去隔壁村子割两斤肉来，中午你就在家吃了哈！」 「婶子，用不着这么客气的！家里吃什么我跟着吃什么就是了！」 叶红袖急忙上前将欲出门的郑氏拦住，她可不好意思让她这么破费。 「哎呀！傻姑娘，这肉可不是单纯给你一个人割的！中午郑二和他一起做事的兄弟还得在家吃饭呢！你看，一大帮子的人呢！估摸两斤肉都少了。」 郑氏边说边拉着叶红袖走到东厢房门口。 叶红袖看到里头并排排着好些铺盖，细数下有七八个。 「婶子，你说的和郑二哥一起做事的兄弟，是海家的人吗？」 想起郑贯，叶红袖的脑子里猛地闪过他满是伤痕的胳膊，还有他那天对自己说过的话。 他说海家现在是最困难的时候，他不可能会在这个时候离开海家，也求自己不要让三姐这个时候走。 那她猜想着，今天和郑贯一起做事的这些人就是海家的。 虽然郑贯上次让她别再追问，也劝她别再问他娘，可三姐现在这么不明不白的状况，她怎么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管。 「是啊！就是海家的人，这些天一直都和郑二在咱们村子忙着呢！」 出乎叶红袖意料之外的是，郑氏竟然回答的相当痛快，看她的样子，好像这事根本就无需隐瞒一样。 「那……」 「哎呀！不说了，我得赶早去隔壁村子了，不然去晚了别说是肉了，就是骨头都没了！红袖，你赶紧进屋去坐，丹丹想你呢！」 郑氏说完提起早就放在一旁的菜篮子就急匆匆出门了。 「是红袖来了吗？赶紧进屋啊！我这正想你呢！」 郑氏刚出门，屋里就传来了罗丹丹的声音，听着中气足的很，看来这个月子她坐得很好。 叶红袖进屋后，果然看到靠在床上的她，气色精神头都好得很。 宝宝就挨在她的旁边睡，小脸圆圆，一身的奶香，叶红袖看着着实喜欢的紧，尽管这个时候动他，有可能会弄醒他，却还是忍不住轻手轻脚的将他给抱了起来。 「丹丹姐，我听婶子说郑二哥带着好些海家的人在村子做事，做什么呢？那些人怎么还得在家住呢？」 郑氏没刻意隐瞒，便是整个郑家的人都知道这事。 郑氏走了，叶红袖只能从罗丹丹这里打听。 「海家不是承包了咱们村子里所有的棉花吗？前儿村子有户老财主搬去省城住了，他家的大房子空下来了，海家出钱把房子买下来了。 我听郑贯话里的意思是海家以后有人会在这里住，我再看这两天郑贯忙进忙出的，猜着这来村子里住的，应该是海家大公子。」 「丹丹姐，你怎么知道会是海家大公子？」 叶红袖抬头看向罗丹丹，心里的疑惑更盛了。 「这很好猜啊！郑贯是海大公子身边最得力的帮手，这两天跟着他干活的，也都是海大公子身边的人，这一猜就能猜出来。 我奇怪的是，海大公子那么忙，郑贯跟着他都一年到头忙得脚打后脑勺，他怎么还有时间来这么大老远的地方住呢！ 不过我娘倒是开心了，海大公子来这住了，她就能常常看到他的幺儿了！这两天还寻摸着给郑贯说媳妇的事呢！」 第42章[04.24] 罗丹丹后面说了什么，叶红袖都没有听进去，她此刻全部的心思都在要住进溪丰村的海大公子身上。 既然他会来，那三姐是不是也会跟着过来？ 海大公子这么神神秘秘，还有三姐和郑贯身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尽管在失神想其他的事情，但叶红袖抱着孩子的动作还是十分的轻柔。 罗丹丹看她抱孩子姿势准确，动作轻柔娴熟，忍不住开口和她打趣了起来。 「红袖，既然你这么喜欢孩子，赶紧嫁人自己生一个吧！」 「丹丹姐，你胡说什么呢！」 回神后的叶红袖被她的话羞红了脸。 「我没胡说！红袖，你看，我家营生并不差，我婆婆和公公都是好说话的，要不咱们做妯娌吧！」 没想到的是，罗丹丹不但没停止这个话题，反而打开了话匣子。 「丹丹姐，你别胡说了！我还没想过嫁人的事！」 叶红袖撇过头不去看她，也打算不再理睬她的玩笑话。 谁知道，罗丹丹看她不相信，急得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 「哎呀！红袖，我真的不是胡说！你是不知道，上次我家郑贯回来后，一直和我们说你的好！我看他那个样子，像是相中你了！ 而且我婆婆也喜欢你！我不说了她这两天在给郑贯相媳妇么！她句句不离你，总说你好！是真的，我们一家都喜欢你！」 「丹丹姐，你别再说了，你要再说，我可就走人了！」 羞红了脸的叶红袖作势把孩子还给她要走，她是来打听海家的事的，怎么还扯到自己和郑贯的身上去了。 「哎呀！红袖，你羞什么嘛！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你和郑贯到了年纪，不是正好的吗！」 罗丹丹以为叶红袖是因为害羞不愿谈这件事，还大大咧咧的劝起了她。 「我就是你这个年纪和你郑子大哥相亲的，当时媒人介绍我们看了一面，就相中了，我们当时还都不知根知底呢！ 你看看现在多好，你对我们家知根知底的，你就更可以放心了，你嫁进我们家，我们是绝不会让你吃一点苦头的！」 「丹丹姐，我真走了！」 叶红袖急得最后真把怀里的孩子塞进了罗丹丹的怀里。 「丹丹，我们回来了！」 叶红袖刚转身，院子外头突然传来了郑子的声音，随后屋子里变得嘈杂热闹了起来。 「我男人和郑贯回来了！马上就要吃午饭了，你走什么走！帮我抱着孩子，我去和我男人说几句话！」 罗丹丹把孩子又塞回了叶红袖的怀里，随后走到门口把自己的男人喊了过来。 叶红袖探头到窗户看了一眼，屋外此刻站着十多个男人，打水洗手的洗手，洗脸的洗脸，都是一身的灰，郑贯也在里头。 房门口，罗丹丹和她男人头靠头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郑子一会看看屋里的叶红袖，一会看看院子，一会点头，一会摇头的，没多久就又走了。 叶红袖这个时候心里好气，早知道她就让罗丹丹生产的时候受些罪好了，这样她就不会上床下床跟个没事人一样，还有闲功夫去操心自己的终身大事。 叶红袖最后还是被罗丹丹强留了下来，出去买肉的郑氏没多久也回来了。 一个时辰后，院子里摆上了两张桌子，饭菜也已经上桌了。 叶红袖原本想留在屋里陪罗丹丹吃，却被郑氏硬拽着出了屋子上了桌，好笑的是，她还特地安排她和郑贯挨着坐。 叶红袖明白郑氏的心意，原本想要拒绝，但转念一想，兴许可以趁机从郑贯的口中打听到更多关于海家和三姐的的事情，便硬着头皮坐下了。 她是硬着头皮坐下的，但郑贯却是真高兴，一会给她拿碗筷，一会将桌上最好的饭菜特地摆在了她面前，殷勤的很。 他这心照不宣的做法，惹得桌上其他那些和他一起做事的后生们都特别的情绪高涨。 他们都是一帮年纪相仿，平日没大没小开惯了玩笑的，叶红袖一坐下，他们就起哄了起来。 连俊杰赶着马车，一路打听过来，终于找到了郑家，马车刚在郑家门口停稳，就听到了院子里的起哄声。 他立刻撂下手里的马鞭，黑着脸跳下了马车。 这个姓郑的小子，还真是胆大包天，竟然还敢觊觎他的小红袖。 把马绑在了一旁的柳树上，他疾步走进郑家院子，冲热闹哄哄的饭桌冷声开了口。 「还真是巧，赶在了饭点上！」 连俊杰说完，也不顾饭桌上所有人望着自己的惊诧目光，直接朝叶红袖走了过去。 「你是？」 郑氏放下手里的碗筷，起身看向这个不请自来的陌生人。 「婶子，这是我家的连大哥！」 叶红袖简短的冲郑氏介绍了一句，随后放下手里的碗筷满脸惊喜的朝他奔了过去。 「连哥哥，你怎么来了？」 她是真没想到他会来。 「我来接我的心上人回家。」 连俊杰说着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同时狠戾冰冷的眼神落在了不远处满脸尴尬的郑贯身上。 郑贯吓得身子一哆嗦，急忙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上次在叶家，他被他瞪了一眼后当场就被吓跑了，那个时候，他也没多想。 回家后，他从罗丹丹的口中听到叶红袖还没许人家，爹娘哥哥嫂子又都对她赞不绝口，他心里便有了对她的念想。 刚刚听那男人的话，还有他过于霸道狠戾的眼神，让他深深的认识到自己的念想有多不该。 「你说什么呢。」 叶红袖红着小脸低下了头，她虽然嘴上这样说，可心里此刻却溢出了无法抑制的甜蜜和幸福。 「饿了吧？饿了咱们先吃饭，吃完了回家！」 连俊杰当众拉过她的小手，朝饭桌走了过去。 第43章[04.24] 原本挨着叶红袖坐的郑贯被他森寒的眼神一瞥，吓得急忙起身。 因为起得太急，也因为心慌，起身的时候还把身下的凳子给绊倒了。 「连哥哥……」 叶红袖轻轻喊了他一声，觉得他就这样坐下不妥，满桌人的脸色都很尴尬。 「坐下！我早饭都没吃！」 连俊杰却是不理，拉着叶红袖坐下后才抬头朝郑氏看了过去。 「你们不会不欢迎我吧？要是不欢迎，直接说，我现在就带红袖走！」 「不会，不会！我这就给你拿碗筷去！」 脸色发白的郑氏连连摇头，说完就转身进厨房拿碗筷去了。 她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来就没有碰过这么可怕的人物，就好像他盯着人的眼睛会杀人一样。 「既然欢迎就一起坐下。」 连俊杰面无表情的冲郑贯指了指离叶红袖最远的一个位置。 郑贯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乖乖的听了他的话，在那个小板凳上坐下了。 坐下后，连俊杰直接拿了叶红袖刚刚用过的碗筷，还把她夹在碗里的饭菜全都给吃了。 他大口吃饭的时候，满桌的人都傻眼盯着他。 「怎么？你们是看着我就能饱吗？」 他抬头，冷声质问着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的众人，脸色森寒。 「不，不是！」 最先被他视线扫过的人，咽了口口水后急忙低头扒拉起了自己碗里的饭菜，尽管碗里压根就没有几口菜。 其他人见状，也都急忙跟着低头，一时间，刚刚还嘈杂热闹异常的饭桌，瞬间就仅剩大伙埋头扒拉饭菜的声音。 有些胆小的，甚至都不敢伸筷子去夹桌上的饭菜。 反看连俊杰倒是吃得自在，肉菜几乎都在他的面前，他把瘦肉都捡了出来夹进叶红袖的碗里，肥的全都自己吃了。 吃完和郑氏简单的说了声谢谢招待，就又当众牵着叶红袖走了。 把叶红袖拽上马车后，连俊杰的脸就黑了，在出溪丰村的这段路上，他一声都没吭。 坐在车棚口的叶红袖，惴惴不安的凑到他面前。 「你，怎么了？」 「是不是我没来，明天郑家人就可以你家提亲了？」 连俊杰回头，看着她的幽深的眸子里是压抑不住的怒火。 「你说什么呢！」 叶红袖被他脸上眼里的怒气吓得缩回了脑袋。 连俊杰将马车在村口的小溪边停下后，一把抓过她的手腕，将还想把身子缩到车棚里的去的她给拽到了自己的面前。 「我看你刚刚坐在他的身边，还挺开心的！」 他的脑子里此刻不停的闪过自己迈进院子时，看到她坐在郑贯身边笑颜如花的模样。 他的小青梅怎么可以对别的男人笑得那么灿烂，看到的瞬间，他当场把那个小子撕了的心都有。 可是理智告诉他，他不能冲动做出无理取闹的事，他得让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他才有资格配得上叶红袖。 他这才在郑家吃了这顿食不知味的午饭。 「我没有！我是硬着头皮坐下的！」 叶红袖急忙辩解。 「硬着头皮？你脸上的笑容可不像是硬着头皮挤出来的。」 因为生气，因为愤怒到了极点，他不自觉的就加大了手上的力道，被攥着手腕的叶红袖当即疼得小脸整个都皱了起来。 「我是的，我真是的硬着头皮才坐下的！我是想从郑二哥的口中打听关于三姐的事。」 叶红袖终于松口向他说了三姐的事。 她看他的样子，自己要不老老实实的说实话，这事是不可能会这样过去的。 「你三姐？紫澜？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连俊杰愣了一下，叶红袖急忙趁这个空档把自己的手给抽了回去。 「三姐在海家做事，郑二哥也在海家做事，但是海家这段时间有些不对劲，三姐有事瞒着我不肯告诉我，我担心她，所以就想从郑二哥这里探探口风。」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连俊杰开口的空档又把叶红袖的手给拉了过去，叶红袖怕他又会像刚才那样弄疼自己，急忙闪躲，但还是被他一把就给抓住了。 但这次他只是动作轻柔的挽起了她的袖子，指法轻柔的揉着她有些红肿的手腕。 他揉着，她就说着，把关于三姐和海家的蹊跷事都事无巨细的都告诉了他。 「为什么你不早告诉我？」 待叶红袖的手腕不那么红肿了，他才抬头看向她，眼里有质疑，也有掩藏不住的失望。 他不喜欢她有事瞒着自己，这是从前的她绝不会干的，可这次回来后，所有的事她都会瞒着自己，除非像今天这样，被自己察觉了，不得已了，她才老实开口。 「我不想给你添麻烦，我也觉得这事，我自己能搞定。」 叶红袖低头，不敢看他脸上此刻的表情。 在他的心里，自己始终都是从前那个什么事都依着他，靠着他的小红袖。 可本质上自己不是，她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独立女性，有能独立解决事情的能力，她不习惯过分依靠和依赖。 「所以，今天要不是巧合，这事你永远都不会告诉我对吗？」 连俊杰冷声开口，失望在心里加剧。 第44章[04.24] 「但你现在已经知道了，不是吗？」 叶红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心里很难过，连俊杰的好，是独独给那个已经不在了的小红袖的。 要是他知道他的小红袖已经不在了，自己取代了她，他会怎样看自己，说不定，他会恨自己的。 叶红袖摇了摇头，不敢去想，光是想到那个字，她就难过的几乎要难以呼吸。 「哎……」 连俊杰轻轻叹了一口气后。 他看到了她脸上的难过，他这辈子最不愿看到的，便是她难过。 「以后不许再瞒我了，你的事在我这里不是麻烦知道吗？」 「连大哥……」 「嗯？」 叶红袖刚开口，就被连俊杰挑眉给打断了，她只得咽了咽口水，重新开口。 「连哥哥，你没发现我和以前不一样了吗？我和你说过的，我和小时候不一样了，咱们小时候的事，我也全都忘了！ 所以，我，我已经不是你从前的那个小红袖了。」 这在叶红袖看来应该是最好的解释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可以很开心的坐在其他男人身边笑了？」 原本轻轻揉在她手腕上的指法，又不自觉的的加大了两分力道。 「嘶——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叶红袖疼得倒吸气，想把手给抽回去，奈何力气没他大，压根就徒劳无功。 「那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是想告诉我你现在长大了，变心了，不喜欢我了？」 连俊杰幽深如墨的眸子定定的落在她的脸上，直视她的眼睛，不让她有一丝闪躲的机会。 回来了这么长时间，他还从来就没有亲口听她说过一句喜欢自己。 以前她不说，他心里知道，可现在，她不说，他却无法确定了。 「红袖，你喜欢我吗？」 他轻轻开口，心如捣鼓，耳根子也跟着发烫了起来。 他这辈子，从未这么紧张过。 叶红袖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当着自己的面问。 山风微微吹过，轻轻拂过她滚烫的脸颊，她的心跳不受控制的慌乱了起来。 她舔了舔自己干涸的唇畔，想张口，却突然又不敢了。 她当然喜欢他，这个世上再没有比他还要好，还要体贴和有担当的男人了。 可是，她不是真正的叶红袖，她的喜欢，不会是他想要的。 「连……唔？」 她刚抬头，唇畔就划过一个冰凉的轻吻。 这个吻来得又急又快，叶红袖都没反应过来，连俊杰就已经撇过头看向另一边了。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被他啄过的唇畔，明明他早就离开了，且那个吻还带着一丝冷意，可她的小嘴却像是着火了一般，滚烫的厉害，连带她的小脸也跟着火了一般，红得几乎都能滴出血来。 这下，她更不敢开口了，撇过头看向另一边。 赶车回去的时候，连俊杰忍不住悄悄回头偷看了她两眼。 见她小脸红红，嘴角上扬，也不像生气，已经悬到了嗓子眼的心这才终于放下了。 他突然吻她，是怕从她的口中听到自己不想要的答案。 她虽然现在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可他还是喜欢她。 直到到了赤门村，叶红袖的脸都还是红彤彤的，像个成熟的小苹果，要不是村口有村民进进出出，连俊杰恨不能抱着她，在她的小脸上再咬上一口。 叶红袖从马车跳下来后，都不敢抬头看他，他直勾勾盯在自己脸上的视线让她心里发怵。 「我回家了！」 她背起背篓转身就要跑。 「等一下。」 连俊杰却伸手一把抓住她肩上的背篓。 「还有事？」 叶红袖低着头看着两人脚上的鞋子，压根就不敢抬头去看他。 连俊杰被她此刻的模样给逗笑了。 「你难道不想知道你大哥为什么还没回来吗？」 「为什么？」 他话音刚落，叶红袖就抬起了头。 这是她现在最迫切想要知道的。 「他中途改变了回来的路线。」 「什么意思？」 叶红袖不明白。 「他要是直接回来，前两天就应该到家了，但他去了别处，我探到的消息是，他去了临近的其他几个县，看望问候那些战死在战场上的兄弟们的家人。」 「我大哥这么重情重义，他怎么可能会是叛徒！」 连俊杰的话让叶红袖既开心又愤恨。 第45章[04.24] 开心的是大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愤恨的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大哥会无缘无故被扣上叛徒的罪名。 但她现在更惊讶的是连俊杰的能力，怎么他要探大哥的消息，好像特别易如反掌。 「连哥哥，这些消息都是你从哪探到的？你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你别管我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你只要知道你大哥快要回来，你们可以一家团聚就可以了，还有你三姐的事，你也不用太担心，我能探到你大哥的事，自然也能探到你三姐的事。 你呢，只要做好你喜欢做的事就好！」 不能啃上一口她红彤彤的小脸，连俊杰只能伸手去摸摸。 摸着摸着，他粗粝的指腹就来到了刚刚被他啄过的嫣红唇畔上。 刚刚的那个吻虽然又急又快，可他已经在心里牢牢记住了那个柔软又香甜的味道。 「我，回去了！」 叶红袖的心再次如擂鼓一般，说完，她就转身迈开步子跑开了。 连俊杰的手未来得及收回，只能僵硬的停在半空中，等他收回手，却又看到已经跑出了五六米远的叶红袖突然回头朝看了他过来。 「我——喜——欢——你——」 她用嘴型冲他无声喊出了这四个字。 连俊杰失神愣了一下，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等他回神反应过来，心里乐开了花时，叶红袖已经跑远了。 叶红袖刚跑进村子，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好些在祠堂的村民都冲她指指点点。 难道是刚刚在村口，她冲连俊杰说的你句话被他们给听到了？ 可是不可能啊！那是她用嘴型说出来的四个字，压根就没有发出声来，而且当时村口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其他人根本就不可能知道的。 「红袖啊！你可算是回来了！赶紧回去看看吧！你家出事了！」 最后，还是坐在祠堂最外头的花大娘冲她开口，并指了指她家的方向。 叶红袖刚踏进自家院门，就听到了叶氏的哭声。 院子里，散落着一地的药材，徐长娟还有李小兰都在。 「娘，怎么了？」 叶红袖飞奔到叶氏身边时，还看了一眼散落在院子各处的药材，这些药材都是新鲜的，像是刚从地里拔起来的，还有好些她看着觉得很是眼熟。 「红袖啊！你可算是回来了！你看看，你看看！你的心血全都没了！」 坐在大门门槛上的叶氏，一看到叶红袖回来，非但没止住哭声，反而起身冲她指着满院子的药材哭得更大声更厉害了。 叶红袖这个时候才又发现，她的脸上手上还有好几道血口子，看着像是被人用指甲抓的。 「娘，怎么回事？谁伤的你？」 她这个时候已经没心思去管地上的药材了，只想知道是谁把她给伤了，她绝不会轻易放过这个人。 「红袖，这些都是你的心血啊！就这么毁了，没了！」 叶氏却是全部的心思都在地上的药材上。 看她哭得伤心，又说这些都是自己的心血，叶红袖立马反应了过来。 这些药材是她种在山上药田的。 「娘，谁干的！」 「是杨五婶。」 李小兰帮叶红袖卸下肩上的背篓时，脸色很难看的开了口。 「他们杨家到底有完没完了？难道真要拼一条人命才善罢甘休吗？不行！我现在就去找他们算账，我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不是因为我们叶家理亏，是因为我们念旧情，也是因为可怜他们。」 叶红袖胸膛里的怒火蹭蹭蹭的起来了，说完她就甩手要冲出院子。 「红袖！红袖！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事不能全都赖她五婶，你要这个时候去找五婶，可就着了别人的道了。」 李小兰急忙上前将她拉住，她人高马大力气也大，一伸手揪着叶红袖的袖子就像是拎小鸡崽似的把她又给拎了回来。 「嫂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红袖听她这话像是这事里还有什么隐情。 「我早上和你大哥出门去卖豆腐的时候，碰到五婶了，我看她没吃早饭，就给了她两块豆干。 五婶拿豆干的时候，还要给我钱呢！说是你给她的，她现在有钱了，也不是小偷，我们当时心里还高兴呢！觉得你前儿帮她的事，做的可真是好，她心里念着你的好呢。」 「那为什么还会这样？」 叶红袖不明白，既然杨五婶念着自己的好，不是更不应该这样吗？ 「程娇娇，红袖，这都是程娇娇那个死丫头撺掇的！我出门的时候，看到程娇娇急匆匆的把杨五婶给拽走了。」 徐长娟接过了李小兰的话茬。 「我当时也没在意，等五婶哭着嚷着朝上山奔了去后，我就觉得事情不大对劲，那后山你不是种了一大片药田么！我想着那个程娇娇没相成亲，心里肯定记恨你，更看不得杨五婶心里还念着你的好。 就赶紧来你家和你娘打了声招呼，果然，五婶真是冲你的药田去的，你娘赶到的时候，拦着五婶的时候两个人上了手，这才闹成这样。」 「五婶脑子原本就不清楚，被程娇娇撺掇了两句，可不就又得犯糊涂了，你要是这个时候去找五婶算账，肯定得和五叔还有月红吵架，五婶心里这才念着你的一点好呢，这一吵，不又得什么都没了？而这不正好着了程娇娇的道吗？」 李小兰的分析十分有道理，叶红袖心里的怒火这才慢慢平息了下来。 她拉着叶氏回屋，拿出药箱仔细帮她的血口子上药。 叶氏因为心疼那些药材，难过的还在不停的抹泪。 「娘，你别难过了！药材没了，咱们再种就是了，你以后别和五婶上手，她脑子不清醒，我怕她下手没轻没重。」 「可那都是你的心血啊！一刮风下雨，你就心里想着念着，你花了那么多的心思，转眼就没了，我不甘心啊！ 红袖，这事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以后还会有更多次，不得消停的。」 「这事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娘，你别难过了！药材我等会收拾一下，能种活的我明天拿到山上重新种下去，活不成的，我收拾了，留着用，反正咱们给人治病正好用得上。 至于五婶，我晚上就去杨家。」 第46章[04.29] 「红袖，你怎么还要去？」 听到叶红袖还要去杨家算账，李小兰和徐长娟都急了。 「两位嫂子放心，我去杨家不是找五婶算账，是和他们杨家打个招呼，让他们以后别往我的药田跑。至于要算账，这笔账当然是要留着和程娇娇算了！」 叶红袖边说边拿出了药箱里的一个黑色瓷瓶子，那里头的药是她前两天才研制出来的，原没想着这么早就拿出来的，看样子，现在已经到了它出山的最好时机了。 吃过晚饭，叶红袖真就一个人去了杨家。 老远，她看到杨家门口有个鬼鬼祟祟的影子。 借着月色看了好一会，她才认出了那个肥头大耳的鬼祟影子是程天顺的狗腿子黄四。 这么晚了，鬼鬼祟祟的守在这里，估摸就是想看自己来杨家算账的。 「哎呀，哪来的石头，绊了我一脚！」 叶红袖故意清嗓子喊了一声。 杨家门口鬼祟的肥影子立刻闪到了一旁。 叶红袖笑着故意忽略，径直进了杨家大门。 杨家院子里，杨月红，杨老五还有杨五婶三个人一人端了一个碗坐在院子里借着月色吃饭。 他们家穷，舍不得点灯。 三人见叶红袖进来了，立刻脸色都变了，都端着碗站了起来。 杨五婶的反应最激烈，把手里的饭碗往地上一扔就躲到了杨月红的身后。 「叶红袖，你想干什么？」 杨月红放下手里的碗筷，紧紧护住了自己身后的娘。 她知道今天这事娘理亏，但是面对害死自己的叶家，不管娘做什么，都不为过。 「我不干什么，我是想来提醒你们一句，今天五婶上山没碰我那株一碰就会要人命的菩提血算她走运，要是碰了那株草药，就是神仙都救不了她！ 真到了那个时候，你们杨家出的可就不是一条人命，而是两条人命了！这还是你们自找的。 还有，今天这事你自己好好想想，要是五婶脑子清楚了，她能这么随便就受人挑拨吗？你娘这样，最后受罪的还是她自己！」 叶红袖说完就转身走了，程天顺程娇娇想看她和杨家的大戏，还是留着精力神等着明天唱他们的那出大戏吧。 第二天清早，叶红袖特地起了个大早，端着一盆脏衣裳来到了河边。 衣裳洗好了，她也没急着回去，而是悠哉悠哉的坐在河岸的青石板上，等着程娇娇的到来。 徐长娟昨天就知道她会来收拾程娇娇，不用洗衣裳的她也来了河边，和叶红袖聊天的时候，还塞了她一把瓜子。 只等两个人把手里的瓜子全都吃完了，才看到程娇娇慢吞吞，一脸不情愿的抬着一盆脏衣裳来了。 在她的身后，照旧跟着她的狗腿子林彩凤和李兰芳。 三人看到朝她们这边看过来的叶红袖时，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尤其是程娇娇，脸色最为难看。 这还是她上次被叶红袖骗她中蛇毒后，第一次和她见面。 程娇娇一想起自己被她搅黄的亲事，就恨得牙痒痒，她现在成了整个赤门村人的笑话，现在连隔壁村的媒婆都不愿来给她做媒了。 说她那事闹得沸沸扬扬，现在只要对男方家一提她的名字，别人就摇头，说要不得。 还有现在，娘因为脸还没好齐，不愿出门，也不愿干活，现在家里大活小活，全都甩给她了。 她现在只要一睁眼，就有干不完的活，原本养得娇娇嫩嫩的手指，现在糙的就和老妈子一样。 新仇旧恨加一起，让程娇娇怒火中烧，端着手上的木盆就急匆匆朝叶红袖奔了过去，打算不管怎样，豁出去和她打一架再说其他的。 就等着她过来的叶红袖，早就做好了准备。 「呀！蛇！」 她突然指着程娇娇脚下脸色大变的叫了起来。 「啊——」 程娇娇当即被吓的花容失色跳了起来，端在手里的洗衣盆也给扔了。 她还因为跳起来后没站稳，不小心一脚踩进了河岸的低洼里，鞋子袜子全都湿了。 「哈哈哈，哈哈！」 叶红袖和徐长娟当即乐得直拍巴掌。 「嫂子，这就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看到了吗？以后等你肚子里的娃娃生下来了，可一定要告诉他，这个是红袖姨教的啊！」 「好！好！我一定教他！保管他以后第一句学会的话就是这句！」 「叶红袖，你——」 程娇娇气得肺都要炸了，扬手就要朝叶红袖的脸上甩去，但叶红袖早就防备，在她的手扬起来之际，直接抬腿对着她的小腹给踹了过去。 这一脚又准又狠又稳，是她从连俊杰那里学来的。 「哗啦——」 程娇娇猝不及防，直接掉进了河里。 「程娇娇，你还记得上次你把我推进河里的事吧！这是你还我的！你别以为你背后搞小动作我不知道，我告诉你，我叶红袖要想治你，有千种万种法子！」 叶红袖一脸冰冷的冲在河里拼命挣扎的程娇娇开了口，说罢便弯腰去端自己洗干净了的那盆衣裳。 「哎呀，娇娇，赶紧抓住这根棍子！」 在林彩凤和李兰芳忙着去救河里的程娇娇之际，叶红袖趁机掏出自己怀里的小瓶子，在程娇娇端来的那盆衣裳上抖了好几下，一股粉末状的东西落在了衣裳上。 这个药，遇水药效更佳，她保证程家未来的一个月，别想有一天的安生日子过，痒不死他们。 被杨五婶拔了的药材，叶红袖挑了还能种的一大早又重新背上了山。 到了山上，药田被破坏的程度还是超乎了她的想象，好几株珍贵的药材都被毁了。 叶红袖看着被毁的药田是越想越气，觉得自己只是对可恶的程家人下那么一点药还是便宜他们了，等往后她寻了机会，一定要好好痛痛快快的收拾他们一顿。 她埋头在药田干了有半个时辰，听到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嬉闹声，回头，是扛着锄头的连俊杰领着金宝和二妮来了。 第47章[04.29] 「红袖姨，红袖姨，我们是来帮你干活的。」 金宝率先迈开他的小短腿冲到了叶红袖的面前，手上还拿着一个小药锄。 「还有我，还有我！」 随后二妮也跟着跑了过来。 两个人都挽着袖子，裤脚，一副真要下地好好大干一场的样子。 「好！只要你们表现好，姨请你们吃糖。」 红袖摸了把脸上的汗，笑着冲他们开了口。 「哦！有糖吃了！有糖吃了！」 听到有吃的，两人拍巴掌乐得手上的小药锄都给扔了。 这哪里是上山来干活的，就是冲吃来的。 叶红袖也没管他们，抬头看向已经走到了她面前的连俊杰。 「你知道了？」 这事她也没告诉他，他一大早就来，肯定是从旁人口中知道了。 「昨天村子里就传得沸沸扬扬了，你一大早跑去收拾程娇娇的事也传得厉害，干得好！这样的恶人就得用这样的手法收拾她！」 对这一点，连俊杰还是挺惊喜的。 小的时候，他怕她受欺负，总和她说，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她总说她不明白，也说她不敢，赖在他怀里撒娇，让他帮她出头。 「那是当然，我叶红袖，眦睚必报，敢惹我，我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说起早上的事，叶红袖满脸的得意。 把程娇娇踹下河的那一脚，实在是太爽太痛快了。 「只可惜，你最稀罕的那几株药材都被毁了。」 连俊杰注意到，药田里叶红袖平常最在意最是精心呵护的那几株药材都没了。 「不过没事，我明天再去趟牛鼻子深山就行了，我帮你采回来。」 「我和你一道去！」 说起牛鼻子深山，叶红袖想起了那个蹊跷的山洞，还有爹出现在那里的蹊跷医具和药罐。 「成！明早咱们吃过早饭一道上山。」 这边，连俊杰和叶红袖重新下了地，那边，金宝捧着采好的野花，涨着一张红彤彤的小脸笑着凑到了二妮的面前。 「好看吗？」 「嗯！」 「给你！」 「谢谢金宝哥哥！」 接过野花的二妮同样笑得小脸通红。 「金宝哥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都给我。」 她抬头，亮晶晶的大眼睛直直的看向站在自己面前，比自己要高半个头的金宝。 「爹说了，要对自己的小青梅好，一辈子都要对她一个人好！你是我的小青梅，我自然要对你好了！」 「小青梅？小青梅是什么意思？」 二妮满脸疑惑。 「我也不知道，不过爹昨天和我说，他尝了一口他的小青梅，味道可甜可甜了。」 叶红袖忙完了山上的活回到家时，惊诧的发现三姐回来了。 「姐！」 她都来不及放下肩膀的背篓，也顾不得手上的脏，直奔到了她面前。 但等到了叶紫澜的面前，她脸上的笑意瞬间凝结了。 叶紫澜上次回来的时候，虽然面色憔悴，眼下有乌青的黑眼圈，但看起来精神还算不错。 可这次，她明显整个人瘦了两圈，眼里全都是血丝，黑眼圈也更重了，这一看就能猜得出这些天她从未歇过，甚至是好好睡个觉。 「姐……」 「红袖，你赶紧看看！姐这次拿了好些东西回来。」 让叶红袖更惊讶的是，这次她竟是满脸的笑容，和上次回来时的郁郁寡欢，欲言又止完全不一样。 叶紫澜拽着她来到小院子的小桌前，上面堆了一堆的包袱，叶紫澜边将包袱打开边介绍着这些东西。 「这两匹布是给你和娘做新衣裳的，二哥的新衣裳我已经做好送到书院去了！还有这两双鞋子，是我这两日亲手做的。 这些吃的，我挑了你和娘喜欢的，你们留着慢慢吃，这个呢是我们老爷送给咱们家的腊味，是从川北那边买来的，咱们这儿没有，我尝过，味儿很不错，你和娘挂起来留着慢慢吃，可以吃到年底。」 叶紫澜把腊肉提起来的时候，两只小狼崽子估计是闻到香味了，在桌上几个人的脚下一直绕来绕去的，还不是扬起小短脖嗷呜嗷呜的冲她叫唤两声。 叶紫澜笑了，这两个小家伙一进家门她看到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把肉给了叶氏后，便捏了些桌上的糕点塞进它们的嘴里。 俩小崽子也吃的欢，吃完了还不停拿舌头舔她的掌心，痒的叶紫澜咯咯笑了起来。 看三姐笑得开心，叶红袖这些天一直为她揪着的心，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她放下肩上的背篓，把叶氏支开「娘，你拿去挂起来吧！这个弄不好容易坏！」 打算好好问问三姐海家到底怎么回事。 叶氏看到闺女回来了也高兴，听了叶红袖的话急忙提着腊味进屋了，进屋前还让她们姐妹好好聊聊。 「三姐，我挣到给你赎身的钱了！五十两，就在屋里，我现在就去给你拿，咱们吃了午饭就去海家帮你赎身。」 叶红袖把话说完就起身，准备进屋拿钱。 不管海家发生了什么事，不管海家要死多少人，她现在看不得自己的亲姐这副样子。 第48章[04.29] 她都不敢去想，这些天她在海家受了多少罪。 「红袖，不用了！我不赎身了！」 但叶紫澜却一把抓过了她的手，并冲她摇了摇头。 「为什么？姐，是不是海家威胁你了？」 叶红袖反抓过她的手，发现她手指冰冷，毫无温度，明明天气一点都不凉，她的身子却像是浸在了冬日的冰水里一般。 「姐，海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吧！我不会说出去的，我还会帮你的！」 叶红袖不敢说自己有多大的能力能帮海家，但帮自己的姐姐她是一定会竭尽全力的。 「红袖，我不能说！这事要是传了出去，海家就完了，他也完了！他……算了，你没在海家呆过，你不会知道的。」 这次，叶紫澜透露的信息比上次要稍微多一些。 叶红袖知道她口中的他是海家大公子。 「我听郑贯说，你们聊过，那你应该从他那里知道，我们愿意这样，是心甘情愿的，虽然现在确实苦了一些，我当初还差点就熬不过去，可要是我们都熬不过去了，他就更不行了。 所以，你别问了，这些都是我自愿的。」 「姐——」 「红袖，别问了！你还是和我说说家里的事吧！我听说二哥说你和娘去姚家退亲了。」 叶红袖从她的怀里把毛色有些发灰的那只狼崽子抱了过去，拉着她坐下后把去姚家退亲的事，事无巨细都告诉了她。 吃过晚饭，海家又派了马车来接叶紫澜，这次赶马来的，不是海家的管家而是郑贯。 郑贯站在院门口，缩头缩脑的冲院里喊了一声叶紫澜的名字，没敢踏进叶家的院门。 他这个模样把站在大门口的叶红袖和叶紫澜都给逗笑了。 「他现在在我面前，连你的名字都不敢喊，是真怕连俊杰了！」 连俊杰去郑家接叶红袖的事，叶紫澜从郑贯的那里听说了。 「红袖，你能有个从小就这么对你一心一意的人，那是你的福气，只是，你和云飞表哥的亲事，怕是等他回来了，这事就不好办了，他对你，可也是死心塌地的。」 「表哥对我死心塌地？」 这话叶红袖还是头一次听说，她上次从叶氏那里听到说他对自己很好。 「先前的事你不记得了，我就和你多说两句，你也最好有个心里准备，表哥当年双亲去世，一蹶不振，对谁都没好脸色，是你让他振作起来的。 自那以后，他就唯你是从了，对你的好和宠，不比连俊杰差，只当时你的眼里就只有连俊杰，没有他。 当年连俊杰离开村子去当兵，最高兴的就是云飞表哥了，连俊杰走了以后，日日夜夜跟着你上山下山的就变成他了。 连俊杰阵亡的消息一传回来，你哭得死去活来，云飞表哥恨得咬牙切齿，说他死了都要让你难过。 你想想，你现在都和他有婚约了，且他是为你才卖身去排场的，他回来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和连俊杰在一起吗？」 叶紫澜的话刚说完，缩在院门口的郑贯就又冲她喊了一声。 「我这就过来。」 「可三姐，我不记得云飞表哥了，我对他真的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你说的这些，我全都不知道。」 叶红袖对陈云飞是真的一点感觉一点印象都没有，唯有的那点印象，还是上次在山上的那个梦。 梦里，他把手伸到了她面前，她唯一记住的，便是虎口位置的那条半寸长的伤疤。 可那是个噩梦，梦的后面是她拼尽全力的奔跑，身后那人推了她一把，她滚下了山。 她到现在都还在揣测，梦里推自己的，便是那个手上有伤疤的人。 可要真的是这样，那这事可就复杂了。 「你没印象，不知道，并不代表这些事情没有发生过，你和他有了婚约是事实，他为你卖身也是事实，以我对云飞表哥的了解，他可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和连俊杰这么好。 好了，郑贯已经等不及了，我要走了！家里要是有事你要找我，就去溪丰村，我们今天搬那去住了。」 叶紫澜说完挎着她自己的小包袱朝院门口走了去，但她刚走一半又折了回来。 「红袖，你的医术，真的比爹还厉害，什么病都能治吗？」 她突然这样问了一句。 「嗯！」 还在沉思陈云飞那件事的叶红袖，心不在焉的冲她点了点头。 「那你能……算了，这是不可能的。」 叶紫澜刚要开口，却又突然摇头不说了，随后就转身出院子上马车离开了。 等马车走了，叶红袖才猛地回过了神。 三姐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海大公子生了什么奇怪的病？ 叶红袖正要转身进去，王怀山徐长娟夫妇来了，两人手上抬着她前几天让王怀山打的葫芦。 「哎呀！让我来！让我来！你可真是的，都有了身子的人了，怎么还不知道轻重呢！」 在里屋听到动静的叶氏疾步冲了出来，从徐长娟的手上把葫芦接了过去，还埋怨了她两句。 「不碍事的，红袖说我这胎结实着呢！你看，现在两个多月了，害喜都没有，什么都能吃。」 徐长娟嘿嘿冲她笑了笑，随后走到叶红袖的身边，拉着她走到葫芦面前。 「红袖，你好好看看成不成，要是不成，让他回去再打一个。」 「成的！娘，你明儿做些好看的红穗儿，挂在这个葫芦下面，等过两天我去把二哥喊回来，让他在葫芦上面写上济世堂三个字。 这样，咱们就能把济世堂的招牌挂起来了，以后来咱们这看病的人，都知道咱们是济世堂的！ 对了，怀山大哥，得空了你再打上一块更大些的，咱们送去县里的济世堂。」 「成！成！我明儿就打！你说起济世堂，我今天去济世堂送轮椅的时候，纪大夫还让我多打些凳子，还有拐杖，说都用得着，钱都先付了。」 说起济世堂，王怀山笑得满脸灿烂。 「看到你们现在能挣到钱，我和连大哥的心里也踏实些了，当初是我们鼓励你们分家的，还说了要把房子翻新的活承包给你们的，结果一来二去的发生了这么多事，翻新房子的事也给耽搁了。」 第49章[04.29] 说起这个，叶红袖心里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红袖，你别这样说，你可是我们夫妻的大恩人，要不是你，我们哪能有孩子，还哪能过上现在的好日子，虽说现在日子紧巴了一些，但日子可比从前不知道要好过多少。 就单说我，要是还没分家，我就算有了身子，也不可能会这么清闲的，我那几个妯娌肯定整日的吵吵说我没干活！ 再说我家怀山，我现在也不怕告诉你，我们没分家之前，我家怀山裤兜里的钱就没超过一百文，现在他挣的钱全都攥在他自个的手里，他干活劲头都足着呢！」 徐长娟的话让王怀山的脸上先是闪过一丝尴尬，但随后笑容更灿烂了。 「对了，你说翻新房子的事，我今儿在济世堂的时候，碰到了他们的东家，他还问了我好些你家房子的事呢！还说要是你愿意的话，他出钱帮你们家把房子给翻新了。」 「哎哟！那怎么好意思呢！这翻新房子可要不少钱，不成，不成的，不能让他再破费！」 叶氏率先激动的连连摆手，心里对济世堂和它的东家更有好感了。 「怀山大哥，你看到济世堂的东家了？他长什么样啊？」 但叶红袖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王怀山碰到了济世堂的东家上。 这个神秘的人物，她可是想见见不到的啊。 上次连俊杰也和她说了，说这个人不一般，这让她更迫不及待的想要见见他，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我也没见到他，当时我和纪大夫谈好了事，刚要走，停在门口的马车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问的就是你家房子的事。 我起先还恼火他不厚道，站在门口听我和纪大夫的谈话呢！后来才知道他是济世堂的东家。」 王怀山想起早上在济世堂的情形，憨厚的脸上又闪过一丝不好意思。 「那你看到他了吗？」 叶红袖都有些急了，这个才是重点，才是她最想知道的。 「没！他一直都没下车！我只说了些关于房子的事，其他的事我也不好代你回答就没说。」 「那你听他的声音，觉得他是个老人家呢，还是个中气十足的中年人，还是年轻人呢？」 王怀山说的越多，叶红袖的心就越是痒痒，更想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声音听着还挺年轻的！我和他说话的时候，隔着帘子看了车棚里一眼，看到里头坐着个穿着青衣的，但他的脸没看清楚。」 青衣男子？ 叶红袖猛地想起了那天在济世堂见到的那个青衣男子。 当时，她只模模糊糊的看到了他的侧脸，随后在他站过的地方，闻到了一股味道奇特的药香味。 难道是医界的同道中人？因为稀才才这么看重自己？ 这是叶红袖现在看来最能解释得通的。 「哎呀！你们别再说什么东家了，一个地方干活的，往后总是能见到面的！红袖，我和你说个高兴的事，保证你听了会高兴。」 一旁的徐长娟不耐烦的打断了叶红袖和王怀山的对话，她可对这个什么东家一点都不感兴趣。 「什么事？」 叶红袖兴致满满的看向她，看她眼睛都笑眯了，肯定是真高兴。 「程娇娇啊！你忘了你早上干的事了？」 徐长娟一提醒，忙活了一天的叶红袖才猛地想起了这件事。 「对啊！她怎么样了？」 她当时药粉下得很足，等药效发作了，程家人至少得剐一层皮。 「我告诉你，你那药是真厉害，程娇娇从河里爬起来后就气呼呼的端着衣裳回去了，估摸后来衣裳是林彩凤和李兰芳帮她一起洗的。 下午出来的时候，三个人都在嚷着，说手痒的厉害，我还看到她们抓痒的时候，把手背都给抓破了。 村子里有些上赶着要拍程家马屁的，还给她们出主意止痒，结果痒非但没止住，还受了更多的罪。 她们三个人的现在手，又红又肿，就像是刚刚卤出锅的大猪蹄子，下午都把我给看馋了，弄得我死活要让我家的怀山明天去集市买对蹄子回来，让我好好解解馋。」 徐长娟说话时吧唧嘴的馋嘴模样把叶红袖给逗笑了。 「可是，红袖，程天顺他可是小人，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最喜欢干的就是耍阴招，我怕他背后又会搞什么鬼。」 王怀山忍不住担忧的提醒了叶红袖一句。 「我还就怕他不耍呢！他越是急着动手，就越是证明他的心里有鬼！究竟谁是叛徒，迟早把他揪出来。」 清早，叶红袖备好干粮去了连家，到的时候连俊杰已经在院门口等着了。 这些天他得空了就会修补围着院子的篱笆墙，如今已经把坍塌了的院墙垒得高高的，就剩还是空荡荡的院门。 「等怀山大哥忙过这阵，让他帮忙打两扇门吧！这没门，一眼就能看到院里的情况，还真有些不方便。」 叶红袖边说边又探头看了一下里头的院子，小黄在院子里神气活现的散着步，金宝跟在它的屁股后头，摇头摆尾的学它走路，把坐在房里的连大娘逗得哈哈大笑。 「不用等他，下午回来了我就去山上砍两棵树，这两天就能把门给做好。」 连俊杰说完揉了揉她的脑袋后，就抓着她的手上山了。 叶红袖被他牵着走在他身后，看着他宽阔结实的肩膀，心里格外的有安全感。 这个世上，好像就没有他不会做和办不到的事情。 「连大哥……」 连俊杰回头，挑眉不悦「嗯？又忘了？」 叶红袖咽了口口水后，才又冲他甜甜开口「连哥哥。」 这个甜腻腻的称呼，她喊着一直都不习惯。 不过，转念想想，这个称呼可是她独有的，从前的小红袖都没这么称呼他，她心里又甜滋滋的。 「连哥哥，这世上有你不会的吗？」 「没有。」 很果断的两个字从前头传了过来。 但不知道为什么，叶红袖总觉得这两个字他说的好像很心虚。 第50章[04.29] 「不对！你骗人！」 她疾步冲到他面前，伸手拦住他的去路。 「我没骗人！」 连俊杰虽然嘴上这样说，可眼神却不停闪烁，根本就不敢和她对视。 「连哥哥，你撒谎可逃不过我的眼睛。」 叶红袖笑嘻嘻的垫脚凑到他面前，眼睛直直的望着他仍旧在不停闪躲的眼神。 「你说吧！我不会取笑你的！真的！」 她很努力装出认真严肃的样子，可微微翘起的嘴角还是出卖了她的小心思。 「我说没有就没有。」 连俊杰说完拉过她的手腕，再次大步流星走在了前头。 笑话，他怎么可能会在她面前说自己不会的东西，那多有损自己在她心目中的高大形象。 可跟在他身后的叶红袖却不这么想，她越发对那个他不会的东西感兴趣了，以后有机会，她一定要想办法查出来。 两人很快进了牛鼻子深山，但这次一进山连俊杰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牵着叶红袖手的力道不自觉的就加大了几分。 「怎么了？」 叶红袖没察觉出其他的，只觉得全身气场大开的连俊杰这次和以往变得有些不一样。 「山里有人来过。」 连俊杰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后，便立马拉着她隐身在了旁边一个相对隐秘的位置。 「你怎么知道？」 叶红袖边问边提高了警觉打量着四周。 可周边的情况，和她第一次来的时候差不多，水面无波，河岸有悠哉喝水吃水草的小动物。 天上也无风无云，湛蓝的天空不时有几只鸟儿飞过，眼前的这幅景象不想是先前有人出现破坏过的样子。 「你看。」 连俊杰冲她指了指他们刚刚进来的那条路。 「看什么？」 叶红袖盯着看了仔细看了一遍，却是什么异样都没有看出来。 「有脚印，虽然被刻意掩盖过，但还是能看得出来。」 连俊杰这么说了，叶红袖又重新盯着他刚刚指过的地方仔细看了一遍，这才发现旁边的一片叶子上确实有个一寸来长的印子。 他要不指着说那个是脚印，估计没人会发觉，也没人能认出那个是脚印。 这让叶红袖更佩服他过人的观察力和洞察力了，这可不是旁人随随便便就能学会的技能。 「那他们走了吗？」 叶红袖又回头看了一眼前面平静无波的水面。 这里的小动物最是敏感，稍微的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察觉到，它们这个时候还能优哉游哉的在这附近吃草喝水，就证明这段时间，这里没有过什么动静。 「你先蹲在这里别动，我去附近看看，这个你拿着防身，要是有危险就大叫，我就在附近几米开外的地方。」 连俊杰说着把挂在自己腰间的匕首拿出来递给了她，然后又把她头上的银簪子取下来塞进了她另一只手里。 「听清楚了吗？有危险就大叫，我就在附近，很快就回来！」 「嗯！」 等叶红袖很肯定的冲自己点了头，连俊杰才起身，转身后立马纵身消失了。 叶红袖再次紧盯前方，周边有没有危险，看河边的那些小动物就知道了。 「哗啦——哗啦——」 一阵微风吹过，一直平静的和镜子一样的水面，终于有了一点波纹涟漪。 「嘶——」 叶红袖吃痛捂住脸，她刚刚没注意，脸颊被她身边吹的晃动了叶子的植被划了一下。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株划伤她脸的植被。 「糟了——」 两个字才刚脱口而出，她就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呜呜呜……我要去找他，我一定要找到他，他答应过我会回来的！他答应过的！」 有人在她的耳边哭泣，叶红袖拼命睁开眼，看到一个背着小包袱的小身影哭着爬上了山，在她的身后，跟着一个身姿挺拔的少年。 她哭着跑着，他就在后头追着。 「他已经死了！你找不到他了！」 「不！他不会死的！他答应过我，会活着回来的！」 一直背对着她的小身影突然转身，她满脸泪水，但噙着泪水的大眼睛里却全是坚定。 「听话，和我回去！」 背对着她的少年，冲小红袖伸出了手。 少年手上的虎口位置，伤疤清晰。 「不！我不要回去！我谁都不要！我只要他！他死了，我也不活了！」 小红袖坚定摇头，说完就又转身跑了。 少年疾步向前，冲到她面前，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这次，叶红袖终于看清了少年的样子。 剑眉星目，五官深邃，模样十分俊朗。 第51章[05.07] 但紧抿的薄唇透出一股桀骜，望着小红袖的幽深眸子，情绪复杂。 「红袖，那我呢？我算什么？我在你心里算什么？」 他恼了。 刚刚还哭得厉害的小红袖突然就被吓得停止了哭泣。 「我……你……你……」 她抽抽噎噎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和我回去！」 这次，他直接拽过了她的胳膊，力道很大的直接拉着她往山下拖。 「我不要！」 小红袖尖叫了一声后，张嘴冲他的手背大口咬了下去。 温热的血腥味瞬间在嘴里蔓延，最后，他终于松了手。 小红袖急忙趁机逃跑，谁知道因为跑得急，脚下被石头绊了一下。 她倒下的瞬间，叶红袖的脑子突然再次闪过熟悉的诡异画面。 远远的黑衣人，青面獠牙的面具…… 「红袖，红袖，红袖！」 迷迷糊糊间，叶红袖听到耳边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喊自己的名字，等她费力睁开眼睛之际，一股清凉的液体送到了她的嘴边。 水。 她立刻大口饮了起来。 等把连俊杰送到她唇边的水全都喝了，叶红袖才逐渐清醒过来。 「你怎么了？吓死我了！」 连俊杰一脸担忧的看着神智已经清醒了过来的叶红袖。 他去附近也就转了一圈的功夫，等他再回来，就看到叶红袖昏迷倒在地上。 他顾不得什么危险和外来人了，抱着她就来了山洞，好在她醒来的快，不然他非得急疯不可。 「是我自己大意了，蹲在那边的时候没仔细查看周边的环境，被山茄子不小心在脸上划了一个口子，这里环境特殊，药效也特别强，所以我昏迷了一小会，现在已经没事了。」 叶红袖从树叶堆里爬起来，解释的时候伸手揉捏了下自己有些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她刚刚做的梦，和上次做的一样却又不一样。 一样的还是小红袖哭着上山要去找连俊杰，不一样的是她这次终于看清了云飞表哥的样子。 还有他冲小红袖怒吼着说出的那句话，这话和昨天三姐说的云飞表哥对小红袖的感情是一样的。 但这次的梦里，有个更怪异的地方。 她记得她上次在梦里，是被人在背后推了一把才摔下山的，可这次，却是她自己绊倒的。 更诡异的是，怎么她会在那个时候，脑子里闪过黑衣人和青面獠牙面具呢？ 叶红袖越想越糊涂。 「我帮你揉。」 连俊杰体贴的抓下她的手，指法轻柔的帮她按摩了起来。 「脸还疼吗？」 他又伸手摸了摸脸颊口子的周边，口子虽然不大，但他看着还是心疼。 「都怨我，不该把你一个人留下的。」 他愧疚懊恼自己没能保护好她。 「没事的，这不能怪你，我还是大夫呢！那株山茄子就在我面前，我却没有注意到！」 叶红袖笑着冲他摇了摇头，不愿他为此事责备自己。 「还有，这次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让我知道这里的药材比外头的药材药性要更强，那株山茄子等会咱们回去的时候，把它采了，拿去卖个好价钱。」 叶红袖始终没敢向他提自己梦里的那些事。 「对了！山里的医具全都不见了！」 「什么？」 叶红袖惊得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 「我把你抱回来的时候，想拿你们家的清凉油，但找了一圈，都没有再找到那个黑袋子，我还发现，这里有被清理过的痕迹。」 连俊杰也跟着站了起来，说话的时候，冲叶红袖指了指周边被清理过的地方。 但上次来的时候，叶红袖也没仔细观察过这个山洞，他说的那些细微的差异，她真没看出来。 可黑袋子不见了，就真的是证明有人来过。 「连哥哥，你说，来山洞的那些人，是不是那些留下脚印的人呢？」 这个是她最先想到的。 「是同一批，清理痕迹的手法很相似。」 连俊杰看着洞里被清理过的痕迹，若有所思。 「那这可就奇怪了，五年前的东西，他们现在来清理，这是为什么？是中间忘了来清理，还是因为他们知道咱们来了洞里，发现了什么，他们迫不及待的来清理？ 还有，这些都是什么人呢？和我爹是什么关系，我的手串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叶红袖的脑子里此刻的有太多太多的疑问。 「我看你脸色不好，现在最好不要想这些。」 连俊杰捧起叶红袖满是疑问的小脸，担忧开口。 「可——」 第52章[05.07] 「没有可是，我上次把袋子留在这里，为的就是等人回来拿。只是我没想到真的会有人来，更没想到来的还会这么快。」 「真的？！」 叶红袖小脸上的表情，由疑问变成了吃惊。 「那你有办法能查到他们是谁吗？」 「当然，雁过留痕，人过留声。虽然他们清理了进山出山的痕迹，但只要我好好追查一番，自然能查出他们是谁！ 我还是那句话，你信我。这事你别管了，好好去做你喜欢的事！」 「但你要是查到了什么，一定要告诉我。」 「好！」 连俊杰笑着突然把脸凑了过来，叶红袖吓得急忙闭眼，心脏都差点直接跳出了胸膛。 她闭着眼，皱着小脸，等了好半天，却没等到以为会落在她唇畔上的吻。 等她终于惴惴不安的睁眼偷瞄他的时候，才看到他只是凑得很近在看着自己。 等她把眼睛彻底睁开了，他才又靠近了一些，拿他的鼻子在她的小鼻子上蹭了蹭。 叶红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眼里却闪过一丝淡淡的失落。 「怎么？失望我没吻你啊？」 她刚收回视线，耳边却突然响了连俊杰揶揄的暧昧声音。 「你……你胡说什么呢！」 叶红袖当下就涨红了小脸，尽管他说的是事实，可她怎么会承认，这种事就是打死也不能承认啊！ 「唔……」 谁知道，她才又刚开口，唇畔就被他轻啄了一下。 吻完连俊杰就转身走开了，叶红袖摸着自己好似被羽毛轻点了一下的唇畔，心里甜滋滋的。 两人出山的时候，背了足足一筐的珍贵药材。 回到药田把药材种下的时候，叶红袖这次多留了一个心眼，她把从牛鼻子深山采来的山茄子种在了药田的最外边，打算明天再在外面的路口上撒些她研制的那些药粉。 药粉再加上山茄子，两种药效加一起，够那些别有用心想要破坏她药田的人喝一壶了。 等忙完这些，西边的太阳已经在慢慢下沉了。 连俊杰牵着她下山，两人边走边看夕阳美景。 「岁月难得沉默秋风厌倦漂泊，夕阳赖着不走挂在墙头舍不得我，昔日伊人耳边话已和潮声向东流，再回首往事也随枫叶一片片落爱已走到尽头恨也放弃承诺……」 叶红袖看着看着，不由自主的就哼出了她在现代社会最喜欢的这首歌。 连俊杰惊诧的看向她，歌里的词句他能听明白，但这曲子听着实在是太怪异了，他从未听过。 「好听吗？」 叶红袖哼了一半抬头对上他的眸子。 「好听，你从哪里学的？」 「从一个哥哥那里学的。」 叶红袖笑了，她可不会告诉他这是自己从电视上和自己的偶像学的。 「哥哥？」 连俊杰的眉头立刻蹙了起来，脸也黑了。 这世上除了自己，她竟然还敢称别人为哥哥。 「是啊！一个长得很好看很好看的哥哥！」 叶红袖突然有了逗他的兴致。 看着他为自己吃醋恼火的模样，她还真是挺享受的，心里也美滋滋的。 「他是干什么的？你和他学了多长时间？他家在哪？」 看到叶红袖提起他还满脸都是甜甜的笑容，连俊杰的脸更黑了。 这个臭小子，等他找到了他，肯定要将他撕成碎片，长得好看？他就让他变猪头。 「哎呀！哎呀！你放手，我的手要断了！」 因为恼火，连俊杰不自觉的就加大了抓着叶红袖小手的力道，疼得她直接跳了起来。 「你要不和我说清楚，它可就真的断了！」 但这次，连俊杰并未因为心疼她而立马松开，反而还拿这个要挟起了她。 说完，又加大了两分力道。 「哎呀！我说，我说，你赶紧松手！不然真要断了！」 叶红袖立马妥协，心里刚刚的美滋滋瞬间变成了苦哈哈。 连俊杰见她眼泪都差点疼出来了，也是心疼，便松手了。 「我不知道他家住哪！我只知道他不仅长得好看，还很努力，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 「我不信！」 「我说的是真的，我喜欢的，只是他身上肯为自己梦想打拼的努力而已，他是我学习的榜样！我也希望能和他一样，通过自己的努力实现自己的梦想，就只是这样而已。」 「我不信！」 连俊杰还是不相信。 「哎呀！你别不信啊！我说的是真的！还有，他是很多人学习的榜样，也是很多人的哥哥，他都不认识我！」 「他那么花心，都不认识你，你还那么崇拜他？」 听到这句话，连俊杰更恼火了。 叶红袖这下慌了，自己的解释听着怎么像是越描越黑了？ 第53章[05.07] 「我……我，那是榜样的力量，就像，就像我二哥崇拜夫子一样，他想和夫子一样优秀，那夫子不也不认识他吗？ 我就不信你心里没有你崇拜的人，你肯定也想像他一样那么优秀的，我对那个哥哥的喜欢就只是这么简单，并没有参杂其他的感情，这个哥哥只是对他的尊称。」 「听你这话的意思，你还想参杂其他的感情了！？」 「没，没，不，不会的，怎么会呢！」 叶红袖这次的反应很快，笑呵呵的冲脸色黑如锅底的他连连摇头。 直到这时，连俊杰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连哥哥，我教你唱这首歌吧！」 「不学！」 绷着脸的连俊杰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说完，大步流星走在了前头。 「……」 叶红袖看着他的背影，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的醋缸子未免也太容易打翻了吧？ 「你还愣着干什么？是想去找教你唱歌的哥哥吗？」 走了大概有十来步的连俊杰突然黑脸回头，如墨的眸子幽幽的盯着她。 叶红袖吓得缩了缩肩膀，急忙追了过去。 但等她跑到了他面前，他却突然抓过她的手闪到了一旁的大树干后。 「怎么了？」 叶红袖被他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你仔细听——」 连俊杰面色凝重的指了指他们右手边的位置，叶红袖见状不敢掉以轻心，也跟着竖起了耳朵仔细倾听。 「救命——救命——救——」 远远的，一阵微弱又忽远忽近的求救声在耳边响起。 听着像是姑娘哭着的求救声。 糟了—— 叶红袖的心里立马闪过一个不祥的预感。 她刚抬头，连俊杰就已经拉着她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追了过去。 两人跑得很快，求救的声音越传越近。 等两人跑到了声音传来的小溪边时，只看到溪边的草地上蜷缩着一个瑟瑟发抖的身子。 叶红袖看着那个身影觉得异常眼熟，她松开连俊杰的手，急忙奔到那个人的面前。 「菊香？」 她一眼认出了菊香身上的衣裳。 满脸惊恐的菊香抬头，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叶红袖后「红袖姐，哇啊——」 她直接扑进了叶红袖的怀里，抱着她嚎啕大哭了起来。 「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尽管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着周边洒落一地的菌子，还有被扔得远远的篮子，叶红袖就知道刚刚这里肯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但现在的重中之重是抚慰怀里的菊香，让她的情绪先稳定下来。 「我去周围看看。」 连俊杰也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留下这么一句话后就朝可疑的方向追了去。 叶红袖抱着菊香安慰了好一会，直到怀里的她抖得没那么厉害了，她才扶她起来看着自己。 菊香抬头的瞬间，叶红袖才又看到她的脸上有两道鲜红的巴掌印，且衣裳的前襟被扯开了一个大口子，露出了里头桃红色的肚兜。 「红袖姐，我……我……」 菊香边说边惊恐的揪紧自己的前襟，激动难过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眼泪不停的往下淌，刚才的那一幕实在是太恐怖了。 叶红袖主动伸手将她搂进怀里，并拿自己的袖子帮她擦了脸上的泪水。 「没事了，我在这呢！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我觉得海生受伤可疑，刚刚我采完了菌子，就想再去海生受伤的地方看看，可是刚走到这边歇脚，那人就突然扑了出来。 我……我……不管我怎么反抗，我就是逃不出来，我只能拼命喊救命，他打我，打我我也要拼了命的喊救命，红袖姐，幸亏你们来得及时，不然，不然……」 后面的话，脸色煞白的菊香已经不敢说也不敢去想了。 「没事了，没事了，你刚刚做的很好，我们就是听到了你的求救声才过来的！你很勇敢！」 叶红袖安慰她的时候，还夸赞了她一句。 而正是这一句夸赞，让原本情绪还处于高度惊恐中的菊香，心里得到鼓励安慰的同时，也放松了一些。 这时去周边看情况的连俊杰已经回来了，他冲叶红袖摇了摇头，示意没追上那个歹人。 「菊香，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叶红袖见菊香的情绪又稳了一些，才追问。 光天化日敢在山上做这种无耻的事，这么胆大包天的歹徒，势必得把他抓住。 「我不知道？他头上戴着面具，我只能看到他的眼睛。」 「面具？」 听到面具二字，叶红袖的脑海里瞬间闪过好些诡异的青面獠牙面具。 「什么样的面具？」 第54章[05.07] 叶红袖急忙追问，心里不由自主的跟着紧张了起来。 「就白白的，面具上有嘴巴，有鼻子，只能看到两只眼睛。」 「白白的？面具上没有颜色，没有獠牙吗？」 菊香说的和自己脑子里闪过的那些面具不大一样。 「没有，就白白的，像死人脸一样，红袖姐，咱们，咱们回去好吗？我怕……」 菊香虽然情绪平静了一些，可心里还是怕得紧，抓在叶红袖手上的手冰凉没有一丝温度，还抖得异常厉害，唇色都没有一丝血色。 「好！咱们回去！」 叶红袖问菊香话的时候，连俊杰把被扔得老远的篮子还有地上的菌子全都捡了起来。 三人下山后，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红袖姐，这事，这事别人不会知道吧？要是知道了，我，我……」 到了山脚，菊香又突然害怕了起来。 尽管她没被歹人得逞，可她还是怕，要是这事让别人知道，她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放心吧！不会的，这事这辈子都会烂在我和连大哥的肚子里！没人会知道的！你家在村子的最中间，你不好就这样回去，咱们先去我家，等再晚些村子里没人走动了，你再回去！」 叶红袖扶着菊香先去了自家，给她在身上擦伤的地方，还有被打得红肿的脸上了药。 叶氏给她煮了一大碗的压惊茶，菊香刚喝完，从连俊杰口中得了消息的菊咬金一家都急匆匆赶了来。 看到自己的爹娘，情绪刚刚才平复了下来的菊香抱着他们又失声痛哭了起来。 这次叶红袖没再开口劝慰，而是就在旁边静静看着。 受伤受委屈了，便是要这样在爹娘面前痛哭一番的。 「姐，我现在就去给你报仇！」 头上还包着伤口的海生，看到最疼自己的姐姐受了这么大的伤害，攥紧了拳头就往外冲了去。 连俊杰和菊咬金急忙跟着冲了出去，死活将他给重新拽进了屋里。 「你去什么去？那人还在山上等着你不成？」 菊咬金的脸色最难看，自个的闺女受了这么大的侮辱，他是最恼火的一个。 但他毕竟年长，心智成熟，遇事冷静，不会像海生这个毛头小子一样，热血上头，什么都不管不顾。 「那怎么办？难道这事就这么算了吗？」 海生气得咬牙切齿，恨不能将那个歹人给碎尸万段了。 「我的小祖宗哎！你小点声！你这么大声的嚷嚷，是想让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吗？你还想不想让你姐活了！」 菊花摸了一把脸上的泪，冲海生呵斥了起来。 姑娘家的名声是最重要的，而且菊香才刚定亲，这事要是传出去了，亲事肯定得黄。 「什么不能活的？你们说什么呢？」 菊花的话音刚落，叶家的大门口突然骤然响起了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 众人惊诧回头，林彩凤和李兰风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 叶红袖急忙把还捂着脸哭泣的菊香拽进了自己的房里，随后冷脸走到她们二人面前。 「你们来做什么？」 质问她们的同时，叶红袖冷眼将她们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视线最后落在了她们又红又肿还划了好些血口子的双手上。 这下便是不用她们亲自开口，她也猜出了她们的目的。 但是叶红袖现在不敢确定的是，她们刚刚在门口听到了多少。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菊咬金一家进来后，他们自始自终都没提菊香受辱的事。 估摸她们就是恰好刚进来的，听到的也就是菊花的那句还让不让你姐活了。 「我，我们……」 叶红袖绷着的脸，毫不客气的态度，让林彩凤和李兰芳心里有些发怵。 她们也是纠结了很长时间要不要来的，原是不想来的，但是手痒得实在是受不了，家里还什么活都干不了，最后只好结伴过来。 两人在叶家的院墙外，看到连俊杰菊咬金和菊海生三个人拉拉扯扯，但那个时候，她们也没心思去管旁的人和事，只一门心思担心叶红袖不会给她们药。 没想到，后脚跨进院子，走到叶家门口，就听到菊花哭着说什么还让不让菊香活了。 再往屋里看，就看到菊香好像在抹泪。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菊香和海生上次打架把他的头打破了，海生竟然要把她赶出家门，我们这正劝呢！」 猜到林彩凤和李兰芳应该还不知道真相，叶红袖索性就领着她们往她想要给她们的真相上带。 菊花明白叶红袖的用意，疾步冲到海生的面前，边用拳头捶着他的身子，边哭着嚷了起来。 「海生，你把你姐赶出了村子，她在外头无亲无故的，你要她去哪？是要逼死她吗？」 菊花的拳头是花了力气捶下去的，林彩凤和李兰芳站在门口都听到了落在身上咚咚响的声音，知道菊花是真气海生了。 两个人虽然平常和叶红袖不好，但和菊香的关系也都还是不错的，在加上村长菊咬金就在这，也都想争取在他面前有个好表现，都急忙开口劝和。 「海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亲姐弟吵两句，打一架怎么还能这么记仇呢？你姐对你多好，你是知道的，把你的头打破了那是不小心失手，你不能记仇的。」 「对呀！你把你姐赶出家门，就真的是把她往死路上逼了！你不能做得这么狠！」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都冲海生围攻了起来。 热血上脑还想着要给姐姐报仇的海生，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刚要开口为自己辩解「我——」 「你什么！赶紧进去给你姐道歉！你姐要是不原谅你，我打断你的狗腿子！」 海生的话被黑脸的菊咬金给打断了，说完还一把将他给拽进了里屋。 林彩凤和李兰芳爱凑热闹，两人刚把脑袋凑到一起，想要跟着一起进去看看，就被叶红袖伸手给推开了。 「你们，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不要惹我不高兴！」 第55章[05.07] 「那个，那个……」 林彩凤李兰芳收回视线，看向叶红袖，结结巴巴的，好半天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怎么？嘴巴不舒服吗？那要不要我现在就给你们扎两针啊？我免费送的。」 叶红袖说完，伸手把头上的银簪子给取了下来。 「不用，不用，我们就是来找你看手的！你看，我们也不知道摸什么了，昨天就痒得难受，什么偏方都试了，可一点用都没有。」 林彩凤率先开了口，说完和李兰芳一同把她们红肿的和猪蹄一样的手递到了叶红袖的面前。 像卤好的大猪蹄子，徐长娟的形容还真是一点都没用错。 叶红袖强忍笑意，故意装傻「你们摸什么了？」 「我们也不知道啊！就昨天在娇娇家，帮她洗了盆衣裳后就长了些不起眼的小水泡，起先也没那么痒，后面是越抓越痒，昨晚上更是痒得我一夜都没睡。」 李兰芳苦着一张脸，叶红袖抬头扫了她一眼，眼下确实有很重的黑眼圈。 「你们是去程娇娇家弄成这样的，来找我做什么？你们不是不知道我和程家的过节。」 「红袖，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吧！我们那不也是没有法子么！」 林彩凤舔着笑脸冲叶红袖开口，她脸上贱兮兮的笑容看得叶红袖越加恶心。 她可不会忘记她们上次和程娇娇一起趁自己不在家，欺负娘的情形。 「没有法子？林彩凤，李兰芳，你们要当程娇娇的狗腿子，是有人拿刀搁在你们的脖子上强迫你们吗？」 「我……」 林彩凤的脸瞬间变了，青一阵红一阵的，格外精彩。 「上次你们来我家，欺负我娘的事，你们忘了，我可没忘！我叶红袖是度量大！但要不要计较全看我的心情。」 「红袖，算了——」 站在旁边的叶氏忍不住伸手拉了拉叶红袖的胳膊，还冲她使了个眼神。 但其实她口中的算了，并不是让叶红袖算了林彩凤李兰芳上次欺负自己的事，而是想要她赶紧把这两个人打发走，不要浪费时间在她们身上，现在最重要的是里头的菊香。 「想要治你们的手，可以，拿钱来！有钱就有药，没钱没药。」 叶红袖知道叶氏的意思，也懒得和她们纠缠，把手伸到了她们两人面前，找她们要钱。 「啊？还要钱啊？你治病不是不要钱的吗？」 听到要钱，李兰芳的脸立刻变了。 她是知道叶红袖给附近还有村子里的村民们看病治病是不要钱的，最多也就是要些菜园子里的东西。 「谁说我给人治病不要钱了？要不要钱全都随我高兴，更没说我给狗腿子治病也不要钱！」 「可——可——」 「没钱就赶紧滚！别在我这碍眼！还有，我告诉你，你们手上的疱疹那是摸了脏衣裳才弄成这样的！你们摸了谁的脏衣裳，为什么摸了脏衣裳会得疱疹，你们好好想想，也好好去问问知道的人吧！」 叶红袖说完就撵着她们出了自家院门，随后还把院门给拴上了。 等叶红袖进屋后，菊香已经换上了菊香拿来的好衣裳，叶氏怕又会有什么人闯进来，索性拿了个小板凳，在大门口守着。 「海生，你刚刚听到了，明天要是村子里有什么流言蜚语，你就说是你和你姐打架了，你要把你姐赶出家门。 这听起来是会让你受一肚子的委屈，兴许还会有人骂你，但这个时候，你得拿出你作为男人的担当出来，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你姐的名声，知道吗？」 「红袖姐，刚刚我爹娘都和我说明白了，我知道怎么做！」 海生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自己后脑山，他刚刚在林彩凤李兰芳的面前没反应过来，差点就失口说错话了。 他爹拉着他进屋后，很严厉的呵斥了他一顿，他才反应了过来。 「菊香，这两天你就不要出门了，等你脸上的伤好了，村子里的流言散了，你再出来。」 「好！红袖姐，真是谢谢你！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菊香刚刚在屋里，听着外头叶红袖打发林彩凤和李兰芳时，也是跟着捏了一把汗，这话要是万一没说好，自己今日受辱的事可就瞒不住了。 要真是那样，她宁愿当场一头撞死，幸亏叶红袖反应机敏，把什么都瞒过去了。 「好了！你就别再说谢谢了，你没说腻，我还听腻了呢！这些药膏你拿回去，早晚各摸一次，两天就能消肿！」 叶红袖边说边把一个白色的瓷瓶子塞进了她的手里，随后她又回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菊咬金。 「还有，村长，我觉得这事不能掉以轻心，那个歹人实在是太猖狂，光天化日的就敢做这样的事，你最好想个办法在不让大伙有所怀疑的情况下，让村子里的姑娘都不要上山。」 「村长，你就和大伙说，我连俊杰发话了，以后要是有谁敢没经过我的同意上山，不管是谁，我都打断他的腿！」 后山连俊杰已经花钱承包下来了，平常他也没拦着附近村子里的人上山捡山货。 他开口这样说，正好合适。 「俊杰，委屈你了，要你当这个恶人，那些不知道真相的人，肯定会在你背后骂你的。」 菊咬金拍了拍连俊杰的肩膀，很是佩服他此刻的担当。 「我连俊杰从不在意旁人说我什么！」 「你呀！是个干大事的！咱们这个穷山疙瘩，以后怕是容不下你的！」 菊咬金这话并不是恭维他的，这些日子和他相处久了，越来越发现他能力不一般，还总觉得他这人就是不简单。 「没什么容得下容不下的，这里有让我甘愿留下的人。」 连俊杰说话的时候，眼睛定定的看向站在旁边的叶红袖。 「嗯！是个好后生！」 菊咬金再次拍了拍连俊杰的肩膀，随后看向自个家的毛头小子。 「小子，看到了没？这才是有本事的人物，以后得空了，多和你连大哥好好学学，别就整天知道和村子里的那帮傻小子撒尿活泥巴。」 「爹！你说什么呢？什么撒尿活泥巴！我都多大了，哪里还会干那些事！」 海生被自己爹的话羞得脸蛋通红，说完就不好意思跑出了大门。 菊咬金一家都走了以后，连俊杰才面色凝重的看向叶红袖。 第56章 「你这两天最好就在家呆着，哪都不要去！就算有急事一定要出门，一定要先告诉我，让我陪你出门。」 今天这事虽然没发生在叶红袖的身上，但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不行，这个歹人很猖狂，我怕他白天在山里没得逞，晚上会进村，你们就娘俩，不安全，要不你和你娘住我家去吧！地方虽然小了些，但挤挤还是能住的。」 「连哥哥，你说什么呢？我怎么能去你家住呢？」 「有什么不能的！反正早晚都要搬过去。」 连俊杰知道叶红袖的顾虑，但这个时候，他顾不得那么多，他不能让她有任何危险。 菊家人都走了以后，叶氏提着小板凳进屋了，一进屋就听到连俊杰的这句话，她的脸当场就拉了下来。 「俊杰！我现在只是不反对你和红袖好，可并没有说红袖现在就要嫁给你啊！而且你自己也是和我说过的，说会和红袖一起等云飞回来，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我……」 连俊杰这下不敢说话了，他好不容易才让叶氏对自己改观，可不想一朝回到解放前。 「娘，连大哥也没有其他的意思，这不是担心我们吗？」 「担心也不能没了分寸，你要是就这样去连家住了，算什么？」 叶氏的脸色更难看了。 叶红袖知道连俊杰刚刚的那番话触到了叶氏心里最为敏感的地方，怕解释的多了会适得其反，索性就不再开口了，而是拉着连俊杰出了大门。 「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连大娘和金宝肯定都等急了，你放心吧！我和娘晚上会把门关得牢牢的，不会有危险的。」 叶红袖边说边冲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这个时候不要再多说，多说只会多错。 连俊杰也确实不敢再开口了，叮嘱了她一句小心一点就转身走了。 吃过晚饭，把该收拾的收拾了，临睡前，叶红袖和叶氏把家里最终的桌子抬来挡在了大门后，这个时候，还是小心些的好。 熄灯上床没多久，叶氏就睡着了，但叶红袖却是翻来覆去的一点睡意都没有，脑子里一直都盘旋着今天发生的这些事。 山洞里的医具，药还有自己的那串手串到底是被什么人给拿走的呢？ 昏迷的时候，她终于看到了陈云飞的长相，他虽然模样俊朗，可自己仍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仅有的印象还停留在他手上的伤疤上。 但这次的梦却是不一样的，是她自己被石头绊倒的，可要是绊倒，那上次梦里有人在背后推了自己一把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今天差点侮辱了菊香的那个带面具的歹人，他和自己脑子里经常闪过的那些诡异面具有没有联系呢？ 还有，这个带着面具的歹人，和进入牛鼻子深山拿走了医具的，是不是同一伙呢？ 这些事看似前后相隔好几年没什么干系，但是仔细一捋，却又好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叶红袖想着这些天越聚越多的谜团，脑子都大了。 等叶红袖睁眼，天已经亮了，叶氏已经下了炕，正一个人在大门口嘿咻嘿咻的搬着昨天堵在那的桌子。 「娘，我来！」 叶红袖急忙穿上衣裳鞋子，奔过去帮忙。 大门打开后，她惊诧的发现，连俊杰的马车竟不知道何时停在了院子里。 她昨天也没约他今天要出门啊。 她穿好衣裳走过去，刚靠近，一直没什么动静的马车突然动了一下。 叶红袖吓了一跳，刚要开口，就看到连俊杰挑开了车棚帘子钻出了脑袋。 「你怎么在这？」 她看他睡眼朦胧的样子，好像刚刚才睡醒。 「昨晚回去了以后，我还是不放心，把娘和金宝安排妥当了，我就赶了马车过来，我在外头守着就没人敢来了。」 连俊杰说着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跳下后他立马活动开了手脚，车棚里的空间不大，他在里头睡的时候手脚伸展不开，只能缩着手缩着脚，他也就小眯了一会，可手脚身子还是都僵了。 叶红袖心里感动的同时，觉得他这样委屈自己可真是傻，不过她喜欢他的这股傻劲。 「洗把脸吧！我现在就去做早饭！」 叶红袖转身，打算等会的早饭一定要弄丰盛一点，好好犒劳他。 连俊杰却一把将她给拉住「不用了！我现在就要去山上。」 「你现在去山上做什么？」 叶红袖一脸疑惑，她抬头看了一下，天才刚刚亮。 「那是我的山，我的地盘，在我的地盘出现这样的事情，我自然要弄清楚，你的药田就在山上，我可不准再有人搞第二次破坏， 还有，我也想去查查，昨天的那个歹人，和进牛鼻子山拿走你爹医具的是不是同一伙人。 现在时间还早，留在山上的足迹也都还在，我抓紧时间看看能不能查出些有用的线索来。」 「那我和你一起去！」 连俊杰想的和自己想的不谋而合，叶红袖也有了要进山去一探究竟的兴致。 「不行！」 连俊杰却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连哥哥！」 叶红袖急了，打算用撒娇的这一招。 「不行！山里太危险，只是我一个人的话，有危险我能应付，应付不来我可以跑，但要是带着你，我需要顾忌的东西太多。」 这话解释成一个意思，就是自己会成为他的绊脚石。 听着虽然心里不舒服，但叶红袖也知道他完全是为自己好，她也怕会真的出现他说的那种情况。 「那好，你一个人去一定要小心点，还有，回来了一定要先找我，不管有没有查到什么，都一定要先找我知道吗？」 那些谜团和真相固然重要，但要和连俊杰相比的话，却是比不了的。 连俊杰知道她话里的意思，唇畔不由自主的就扯出了一抹甜蜜的笑意，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第57章 「知道！听我的话，好好在家呆着，哪都不准去知道吗？」 「嗯！你等一下，我进去给你拿点干粮！」 连俊杰走了没多久，叶家的院门口就又出现了两个昨晚出现过的身影。 今天的林彩凤和李兰芳，脸色都更憔悴，手也更红肿了。 这次两个人不再是空手过来的，而是一人提着一个篮子。 两人瑟瑟缩缩走到正端着饭碗吃早餐的叶红袖面前时，拼尽了全力才迫使自己扯出了一个相对来说要好看一点的笑脸。 叶红袖淡淡瞥了一眼她们篮子里的东西，李兰芳的篮子装着十几个鸡蛋，还有两把鲜嫩的韭菜，林彩凤的篮子里却是半篮子晒干了的萝卜干。 当叶红袖的视线落在林彩凤的篮子里时，她脸上的笑意更尴尬了。 她还拿自己的手肘碰了一下李兰芳，冲她翻了好几个白眼，气她不该拿这么多的好东西。 有她的东西做对比，自己的就显得更寒酸了。 李兰芳却是没理她，径自冲叶红袖开了口。 「红袖，昨天是我嘴笨，你就别计较了，这些你收下，就给我看看手，开点药吧！我家你是知道的，就我和我爷爷相依为命，他年纪大了，我的手要是干不了活，他就得把所有的活都扛过去。」 这次她说话的语气缓和客气了许多。 叶红袖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又扫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林彩凤，林彩凤只冲她嘿嘿笑了两声，并未开口。 「你留下，你回去吧！」 她用手里的筷子指了李兰芳，随后冲林彩凤指了指自己家的院门口。 「为什么？」 林彩凤傻眼了。 「你至始至终都没有诚意，你当我是什么？讨饭的叫花子？需要你用这些你家猪都不吃的萝卜干来打发？」 叶红袖起身，把手里的碗筷递给了身后的叶氏后，伸手把林彩凤手里的篮子抢过去后当着她的面给扔了。 林彩凤家在后院种了一大片的萝卜地，去年萝卜的价格好，她家倒是挣了几个钱，村民们见有钱挣，立马都跟风一起种萝卜，谁知道今年萝卜价格贱，所有的萝卜都卖不出去。 卖不出去又吃不完，就只能给猪吃，林彩凤拿她家猪都吃腻了的萝卜干来抵医药费，叶红袖怎么能不生气。 「哐——」 被扔出院门的篮子砸出很大的声响，篮子里的萝卜干全都散了出来。 「你——」 林彩凤看着叶红袖，气得脸都黑了。 「我什么？下次你要来，最好带着你的诚意进门，不然到时被我扔出去的，可就不只是你的菜篮子了！」 叶红袖冷眼看着气得差点要冒烟的林彩凤。 「彩凤——」 见情况不好，李兰芳急忙开口，想要从中调和一下。 「闭嘴！都怨你！」 谁知道，林彩凤不但不识好人心，还将所有的火都发在了她的身上。 说完，气呼呼的转身冲出了院子。 「我……」 李兰芳站在原地，面色尴尬又失望。 「你看到了，这就是你的好姐妹！」 叶红袖冷冷看了她一眼后，就转身进屋了。 没多久，她拿了一个白色的药瓶子出来。 「这药，每晚入睡前仔细擦在手上，只要擦五天就能好。」 「谢谢。」 李兰芳伸手，叶红袖却把手又缩了回去。 「但我事先警告你！这里面就只有五天的量，你的手少擦一次就不能痊愈，你别想拿着这药去给你的姐妹做好人！」 「我，不会的。」 看到叶红袖如此心思缜密的防备自己，李兰芳的心情很复杂。 「我和程娇娇是仇人你不是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你我心里都清楚，你以前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也有数，我自然要防着你，但我更要防的是程娇娇。 李兰芳，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我要不是看在你爷爷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好的份上，我压根就不会对你这么客气！ 堂堂正正做人不好吗？非得抛弃尊严在程娇娇的面前当条狗？你这样，你想过你那在天之灵的爹娘看到了会有多难过吗？」 叶红袖把手里的药瓶子塞进了她手里后就转身去帮叶氏的忙了。 今天天气好，她和叶氏打算把家里所有的药材都搬出来晒一晒。 李兰芳看着叶红袖忙忙碌碌的背影，心情更复杂了，对她原本厌恶的心里竟渐渐生出了一丝钦佩。 李兰芳走了没多久，叶家陆陆续续又来了不少的病人。 等叶红袖给这些病人诊治完，抬头时才发现院门口竟不知道何时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姿，正笑容浅浅的看着自己。 「二哥！」 叶红袖激动的急忙扔下手里的毛笔冲叶黎刚奔了过去。 正在屋里忙着做饭的叶氏，听到叶红袖的声音，拿着铲子就奔了出来。 果然在院子里看到了自己好些时间没见到的儿子。 「娘！」 叶黎刚笑着冲她喊了一声。 「哎！」 第58章 叶氏点头应着的时候，声音哽咽，鼻子发酸，眼泪差点就滚了下来。 她急忙伸手摸了下发红的眼眶，她这个儿子，最讨厌的便是眼泪，总说眼泪无用，还不如把流眼泪的时间和心思用在做有用的事上。 「娘，今天中午咱们可要吃顿好的！把三姐拿回来的腊味，还有上次连大哥给的狼腿，咱们都炖了！好好犒劳一下读书辛苦了的二哥。」 叶红袖说的这个便是最有用的事了。 「好！好！我这就去做，你陪你二哥好好聊聊！对了！你那个葫芦不是要让你二哥写字吗？赶紧拿出来！别忘了！」 叶氏拿着铲子，进了屋又折回到门口提醒了叶红袖一句。 「知道了！」 「什么葫芦？」 被叶红袖拽着在院子里坐下的叶黎刚好奇问，说话间还把自家好长时间没回来过的家好好打量了一番。 房子虽然破旧，但收拾的很整齐。 院子里用旧凉席和簸箕晒了好些药材，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味。 面前的矮桌上摆着药箱，药箱里医具齐全，旁边的纸笔写着药方。 恍惚间，叶黎刚有种又回到了小时候的感觉，爹在的时候，家里也常是这样的情景。 他收回视线，最后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小妹妹，望着她的眼神里有安慰也有赞许，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你做的很好。」 「谢二哥的夸奖！」 叶红袖开心极了，要得到她这个二哥的夸奖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且他的性子就是这样的，最好的夸奖也就是这句你做的很好。 「葫芦是那个，王大哥打好了，娘把穗儿也做好了，现在就差你在上面提笔写字了！」 叶红袖冲他指了指已经挂在了屋檐下的葫芦。 「二哥的字最好看，这要写字的活当然要留给你了，写什么二哥知道的吧！」 「济世堂！」 叶黎刚也不废话，起身就把已经挂上的葫芦取了下来，随后就提笔在上面写上了济世堂三个字。 毕竟是读书人，落笔行云流水，笔法苍劲有力。 「嗯！写得好！」 叶红袖笑着冲他竖起了大拇指，心里也为自己有个如此优秀的哥哥而自豪。 「小丫头！」 叶黎刚被她古灵精怪的模样给逗笑了，把笔放下的时候，还拿沾了墨水的手指去捏了捏她的小脸。 叶红袖毫无察觉，顶着一张小花脸，和他把葫芦重新挂上后，还和他聊了好长时间的天。 聊了才知道他这次回来的目的，马上就要秋闱了，他要去贡院考试，和她们打声招呼。 「二哥有把握吗？」 叶红袖对他还是有信心的。 但古代科举制度和现代的考试不一样，高考失败重新复读一年便可以再入考场，古代是得三年，三年再三年，转眼就六年了，没有几个人能耗得起这六年。 「小丫头对我有信心吗？」 叶黎刚不答反问。 「当然，我对二哥从来都是最有信心的。」 叶红袖说的是实话，她这个二哥，从来就没让爹娘操心过，一向听话懂理，有时候表现的比大哥叶常青都要成熟，就是性子有些太闷了。 她常常会想，他这样的性子得配个什么样的姑娘才能让他的生活不那么沉闷呢？但想来想去，总也想不出来。 「对了！上次你们走后，我老师和我聊了许多。」 「那个糟老头子说什么了？说我笨手笨脚，烤得鱼，味儿实在不怎么样吗？」 叶黎刚一提起他的老师，叶红袖的脑子立马闪过一张头发胡子都稀疏的糟老头子脸，对他，她怎么都没有好印象。 「哈哈哈！你还记恨着呢？」 叶黎刚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世上，恐怕也就她敢说自己的老师是糟老头子。 叶红袖这个时候才发现，他的嘴角竟然有对很浅很浅的酒窝。 这酒窝原本就浅，再加上他平常总是不苟言笑，这么多年了，她竟还是头一次发现。 「我老师嘴刁得很，他是对你的厨艺期望太高了，你没达到他的期望，他才会一直碎碎念，他就不期望我有什么好厨艺，所以平常不管我做什么，他都是囫囵吞了，什么都不说。」 「这个糟老头子，要求还挺多，二哥，他真的有真才实学吗？我怎么看他像是个骗吃骗喝的坏蛋呢。」 不管叶黎刚怎么说，叶红袖对卫得韬的印象就是糟糕，总觉得他毁了为人师表这四个字在她心目中的形象。 「他当然有学问，那天他和我聊了许多，让我对他更是刮目相看了，他还和我说，连俊杰，不一般。」 「不一般？怎么个不一般法？」 提到连俊杰，叶红袖这下来兴趣了。 「说他竹片射鱼的身手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还有他身上的气场，看人的眼神，言语间的谈吐，都像是经过磨砺，见识过大世面的。 我那天和他聊了几句，也确实觉得他这次回来和从前很不一样了。」 叶黎刚说话的时候，脑子不自觉的闪过那天他和连俊杰聊天时的情形。 他们聊得并不多，但是对很多事的看法却是惊人的相似，他在连俊杰的身上突然找到了一种知己的感觉，这让他兴奋不已。 他读书多年，在白鹭学院唯一的好友就只有萧归远，但萧归远不喜读书，对很多事情的见解并不深刻。 「我也觉得连大哥不一般！不管是身手还是能力，卫得韬这个糟老头子，总算是说了句好话！」 看到这么多人对连俊杰称赞不已，叶红袖的心里也是自豪不已，而也是直到这个时候，她对卫得韬的印象才好了那么一丢丢。 「对了！我这次回来，是有事想要找他商量的，等吃了午饭，你带我去他家找他。」 「哎呀！那还真是不巧！连大哥一大早就上山去了，什么时候回来还不一定呢！」 第59章 「这么巧？」 叶黎刚蹙眉，昨天老师和他聊了许多关于这次秋闱的事，也给了他不少建议。 但老师给的建议和他自己心里的决定出入很大，他拿不定主意，才特地回来打算听听连俊杰的意见。 「不是巧，这后山昨天出事了。」 院里也没有其他人，叶红袖便把昨天在后山发生的事和叶黎刚说了一半。 这一半是菊香差点被面具人侮辱了的事，其余的，关于牛鼻子深山里的事，她一个字都没说。 他马上要秋闱，不能分心，不然她是想把那些蹊跷事都说出来，让他也帮着分析分析的。 「那他是要去看看，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吃了午饭我也上山去看看，咱家药田是什么样的我还没看到呢！我要看看你是不是弄得比爹还要好。」 「我和你一起去！」 有叶黎刚一起陪着进山，叶红袖不怕会有危险。 吃饭的时候，叶氏一个劲的往叶黎刚的碗里夹肉，但他却蹙眉把他碗里大部分的肉全都夹进了叶红袖的碗里。 「二哥，你吃啊！这都是娘特地给你做的！你夹给我做什么！」 叶红袖又动手把肉给他夹了回去。 「我不吃肉！」 「嗯？你什么时候开始不吃肉了？」 叶氏和叶红袖都是一脸惊诧。 「前几天，我去庙里，在佛祖面前许愿发了誓，这辈子不吃肉。」 「你好端端的发这样的誓做什么？」 听到儿子的话，叶氏的脸立马变了，还啪的一声把手里的碗筷都摔在了桌上。 「你知道这发誓是开不得玩笑的，你竟也不和我们说一声。」 「大哥的事，我一直都无能为力，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个，希望佛祖能保佑我关心的人平安回来，只是一辈子不吃肉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叶黎刚低头，把碗里的最后一点肉又全都夹进了叶红袖的碗里。 叶红袖这个时候才又注意到，他的手腕上带着一串佛珠。 「可你这么年轻，一辈子不吃肉哪里受得了啊？」 叶氏心里感动的同时，但更担心他的身子会受不住。 「娘，没事的，等会我给二哥开些调养身子的滋补药，无碍的！」 叶红袖知道，这事叶黎刚已经做了决定，娘这个时候说什么都白搭，而且做这些，也能让他的心里舒服些。 「赶紧吃饭吧！」 叶黎刚大口扒拉碗里的饭菜时，脑海里再次不由自主的闪过那张满是泪水的小脸。 他发的誓，不止为保佑大哥，还有一多半是为她。 到现在，萧归远派出去的人都没寻到一点点关于她的消息。 吃了午饭，两兄妹上山，叶氏不放心的冲他们二人是千叮咛万嘱咐，要不是她要看家守着满院子的药材，她一定会提刀和他们一起上山。 到了山上，叶黎刚看着和从前大不一样的药田，再次冲叶红袖夸赞了一句做得好。 「这都是连大哥的功劳！」 叶红袖抬头说了一句后又低头忙活了起来。 叶黎刚定定的看着在药田边不停洒药粉的她，心里也渐渐多了好些疑惑。 她是自己的亲妹妹，和爹学了多少本事，医术究竟什么样，他心里清楚的很，他诧异于她现在高超的医术和精炼的办事能力。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她，越看越觉得她已经不是自己从前的那个小妹妹了。 「二哥看什么呢？」 「没什么。」 叶黎刚摇了摇头，尽管心里有疑惑，但看到她现在这么能干，心里还是很安慰的。 「哗啦——」 旁边的树丛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异样的声响。 站在药田里的两兄妹立马提高了警觉，叶黎刚还一个箭步冲到了叶红袖的身边，将她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糟了，被发现了！」 「快，快跑——」 树丛里传来了两个声音。 听到对方口中的快跑二字，叶黎刚叶红袖急忙冲传来声音的方向追了去。 「哗啦——哗啦——」 树丛里传来的声音更响了，等他们二人追到树丛前，看到的只有不停晃动的枝叶。 山里大，这里岔路多，想要追上是不可能的。 「二哥，我听那两个声音，像是姑娘家的！」 「是两个姑娘，你看！」 叶黎刚冲她指了指地上杂乱无章的脚印。 和叶红袖的差不多大。 「她们守在这里做什么？」 「好像是冲咱们家药田来的。」 叶黎刚蹲着那些脚印的位置往前看了看，正对着的，正是自家的药田。 「这么做贼心虚？难道是程娇娇和林彩凤？」 第60章 叶红袖率先想到的便是她们两个，没有自己给的解药，她们得痒死，估摸是想上山来看看，以为这里会有解药。 「也许是，也许不是，这附近的村子多，知道你在山上种了药田的人肯定也不少，但不管怎样，只要她们进了药田，都得受罪。」 叶红袖刚刚洒下的药粉，是什么东西，有什么样的药效，上山的时候，她都和他说了。 「只是，我现在担心的是，她们不知道山里有歹人，万一碰上了怎么办。」 叶黎刚眸光幽深的扫视了一遍眼前的茫茫大山。 两兄妹没在山上多呆，等两人到家的时候，连俊杰已经在院子里等他们了。 不知道是不是叶氏还在气他昨晚上和叶红袖说的那些话，忙着翻药材的她，拉长着脸，也没看他。 连俊杰也不在意，坐在桌旁逗弄两只狼崽子。 他手里捧着那只毛色雪白的，毛色发灰的估计也想要他捧，一直在用它毛茸茸的小脑袋蹭他的脚。 叶红袖进屋了后，毛色发灰的才转身迈着小短腿朝她奔了过来。 叶红袖把它抱起搂进怀里，不停的用下巴蹭它的脑袋，毛茸茸的，蹭着舒服极了。 「回来了！」 连俊杰放下手里的狼崽子，冲叶黎刚打了声招呼。 「嗯！我刚还说要去你家呢！没想到你在这！」 叶黎刚冲他点了点头，视线顺着他的视线落在了走到桌边的叶红袖身上。 光是这个眼神，他便知道自己妹妹在他心目中的分量了。 「你找我？有事？」 听闻叶黎刚要去找自己，连俊杰还是挺诧异的。 「嗯！是关于这次秋闱的！昨天，我老师和我说……但是，这样我不甘心……我要是考了第一，是能帮到大哥的……可老师说……」 叶黎刚拉着他走到一旁，把昨天卫得韬给他的那些建议都说了出来。 看到叶黎刚找自己商量的是前途大事，连俊杰不敢掉以轻心的同时，心里也跟着多了一些欢喜。 看样子，叶黎刚没把自己当外人。 既然是自家人，那他必定要好好给他分析一下当前的形势。 进屋端了茶出来的叶红袖，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在说什么，但见他们面色凝重，也猜出了这事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就没过去打扰他们。 在桌上备好了茶点后就出门了，她得去看看昨天受惊了的菊香。 出门的时候，两只狼崽子都跟在她的脚下，平常难得出门，一出门就撒了欢的乱跑。 叶红袖小跑着跟在它们的身后，转弯去菊家的那条巷子时，没注意和对面走来的人撞了个正着。 「对不起！」 「对不起！」 几乎是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叶红袖和那人同时抬头，杨月红愣了一下，随后满脸的歉意冷了下来。 她冷冷瞥了叶红袖一眼，没理会她，弯腰把她手里刚刚掉在地上的纸捡了起来。 叶红袖看到她肩上的背篓里装着药锄，捡起来的纸好像是张药方。 她迅速扫视了一遍上面的药材，是治杨五婶痴傻之症的，但是上面的用药，有好些是杨五婶不需要用，也是用不得的。 「月红姐，你这药方能给我细看一下吗？」 「凭什么给你看！」 杨月红没理会她，反而把药方叠好，小心翼翼的塞进了怀里。 「我是为你好！上次我给五婶诊过脉，她的脉象并不是简单的痴傻之症，说白了，五婶患的是心病，你刚刚上面的药方，有些是五婶不能用的。」 「你都说了，我娘得的是心病，我娘的心病只有叶常青拿他自己的命给我弟弟抵命了才能好！」 杨月红说完，冷冷瞪了她一眼就走了。 叶红袖看她背着背篓拿着药锄，手上还有药方，猜出了她是要上山采药，急忙伸手将她拉住。 「月红姐，你不能上山！」 「放手！凭什么？连俊杰包的只是后山，他并不是将所有的山都包下了！你放心，我不会进后山的！」 杨月红一把将叶红袖的手给甩开，瞪了她一眼后继续向前。 早上天刚亮，村长菊咬金就家家户户的去通知了，把昨晚连俊杰说的那些狠话都告诉了村民。 和他预想的一样，村子里的人各个都黑脸大骂了起来，说连俊杰没有良心，这骂人的人里，杨月红也在其中，她昨天才好不容易从毛喜旺那里得来这个药方。 家里没钱买药就只能上山采药，没想到就遇着这事了，不能进后山，她就只能想法子去别的山上。 「不是，月红姐，你真的不能上山，不管是后山还是其他的什么山，你都不能上！」 叶红袖疾步冲到她面前，再次将她拦住。 她刚要开口解释原因，背后却突然响起了一个尖酸刻薄的女声。 「哎哟！叶红袖，你可真不是一般的霸道啊！你到底有没有人性啊！」 叶红袖回头，程娇娇和林彩凤迎面走了过来。 未等她开口，程娇娇就又噼里啪啦的冲她嚷了起来。 「你们叶家把五婶逼疯了，现在月红姐想要上山给五婶采药，你都拦着不放，你这么黑心肝，小心老天爷不放过你！」 「程娇娇，你给我闭嘴！这里没你的事！」 一看到程娇娇那张擦的跟个猴屁股一样的脸，叶红袖就来气。 她下午去山上自家药田，想偷药的账，她都还没和她算呢。 「我凭什么闭嘴！嘴长在我的身上，你叶红袖敢做不厚道的事，我就敢说！我还告诉你！你要是拦着月红姐不让她上山采药治五婶，我就不让你们叶家有好日子过！ 我要让全村的人给月红姐做主，看看是你有理，还是月红姐有理！」 第61章 「对！娇娇你说的对！不让我上后山，我就偏偏要去！我娘是被你们叶家逼疯的！我去山上采药是理所应当的！但是叶红袖，你放心，我不会碰你药田里的药！」 杨月红接了话茬后就转身走了。 叶红袖想要追过去，却被程娇娇伸手给拦住了，叶红袖这才注意到她的手，竟然拿帕子里三层外三层的包住了。 站在她身后的林彩凤，同样如此。 林彩凤不敢吭声，但看着叶红袖的眼里充满了不服，她还在为早上她扔了自己篮子的事生气。 「程娇娇，你与其有精力去管别人的事，还不如多操心操心一下自己的手，你这样密不透风的包着，只会让它溃烂的更厉害！ 我不怕现在就告诉你！到明天早上，你的手会连筷子都拿不动！」 「叶红袖，你少吓我们，少胡说八道了！我刚刚去百草庐看的大夫，药是他们亲自给我摸上的，说只要不沾水，两天就能好！」 「对！百草庐的老大夫都和我们打包票了！叶红袖，你以为就你一个人有医术吗？」 程娇娇话音刚落，林彩凤就急忙跟着开口附和。 「你们刚刚去了百草庐？」 她们的话让叶红袖愣了一下。 县城来去一趟要一个多时辰，那照她们的话说，自己和二哥在山上的时候，她们正在百草庐看大夫，那要这样，山里的那两个姑娘，就不是她们了。 「对！我还告诉你！我们去百草庐看病没花钱！百草庐的大夫说了，以后只要赤门村的人，不管谁生病去他们那里看病，都不要钱！ 月红姐的那张药方，就是喜旺哥帮着要来的！怎么样，叶红袖，傻眼了吧！哈哈哈！」 程娇娇和林彩凤乐得哈哈哈大笑，说完，两人扬长而去。 百草庐给赤门村的人看病不要钱？ 叶红袖仔细想了一下这话的意思，看样子，包草庐是感受到自己的威胁了。 现在他们针对的只是自己，下一步要针对的，肯定是济世堂。 说到针对，叶红袖又想起了上次那帮骗子讹骗济世堂的事情，官府说这事和济世堂并没有关系，可她就是不相信，总觉得这事不简单，背后肯定有幕后推手。 但这个时候，她已经没心思也没时间去细想这些了。 叶红袖回家把杨月红上山的事告诉了连俊杰和叶黎刚，两人刚商量完事情，听她这么一说，都不敢掉以轻心，三人一道急匆匆上了山。 茫茫大山里，想要找一个人，很难。 三个人分析了一下，杨月红上山是为采药，且还不会去叶家药田，那要去的就是别的草药多的地儿了。 叶红袖这个时候想起了小时候和杨月红一道上山采药的情形，杨月红认得草药都是她教的。 采得多了，便会卖给爹，拿钱贴补杨家家用，有时候卖的钱多了，她还会去集市买些糖回来送给自己，说是感谢自己的。 「这边。」 叶红袖冲他们指了指自己小时候熟悉的那条路。 三个人没走多久，就听到林子里传来了忽远忽近的求救声。 「糟了——」 三人几乎是同时喊了一声，随后都加快了脚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了去。 叶红袖怕歹人会得逞，在奔跑的时候还拼命扯嗓子喊了起来「月红姐！月红姐！我来了！我过来了！」 估计真是她的呼喊起了作用，没多大会杨月红的求救声就停止了，等他们三人赶到的时候，草地上就只有杨月红一个人在。 「我们去追！」 连俊杰和叶黎刚撂下这句话后，就急匆匆的朝有动静的地方追了去。 叶红袖则一个人疾步冲到了倒在地上的杨月红面前「月红姐。」 那人估计是为了防止杨月红的呼救，竟生生把她给打晕了。 她的伤势比菊香要严重许多，脸上除了两道鲜红的巴掌印，还有不少被抓的血口子，嘴角也被打破流下了一道血迹。 胸前的衣裳已经被扯得大开，露出了里头洗得发白还打了补丁的肚兜。 叶红袖帮她把衣裳重新穿好后，重重掐了一下她的人中。 「啊——」 清醒后的杨月红率先惊恐的大叫了起来，还起身就要逃跑。 叶红袖急忙将她拉住「月红姐，没事了！歹人已经走了！是我，红袖！」 「是你！？叶红袖，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想要害我？」 仍旧沉浸在惊恐之中的杨月红，率先将叶红袖列为了最可疑的怀疑对象。 浑身瑟瑟发抖的她，望着叶红袖通红的眼睛充满了怨恨。 「你是不是记恨我上山采药，所以才这样对我？」 「月红姐，我不让你上山，就是因为知道山上有歹人，有危险！你已经不是第一个受害的人了！不然好端端的，为什么村长会突然挨家挨户的通知大伙，让大伙不要上山？ 你要不相信的话，可以现在就下山去问村长。 还有，你要采的那些草药，压根就不值钱，我也是巴不得五婶赶紧痊愈的，那我为什么还要这样对你呢？」 「……」 叶红袖的反问让杨月红哑口无言最后。 最后，她只能抱着自己的身子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她害怕，委屈，但更怨恨上天的不公平。 弟弟死得不明不白，娘被逼疯了，自己为了娘，为了弟弟的事，到了出嫁的年纪却没敢嫁人，如今竟还要让自己受这样天大的侮辱，她不如死了算了。 心里的绝望越来越浓，最后更是将她仅有的一点冷静理智全都给吞噬了。 她突然站了起来，摸了一把泪后就真的就冲旁边的石头一头撞了过去。 「月红姐——」 说时迟那时快，在杨月红满脸绝望看向石头的瞬间，叶红袖就明白了她的意图，在她撞过去的时候，急忙冲出去拿自己的身子挡在了石头的前头。 第62章 「嗯——」 叶红袖闷哼一声，被撞的胸口痛得她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她胸前好不容易长大的小包子啊！这已经是第二次被撞了，不会被吓得缩小吧。 可这个时候她哪里还有心思去管这些，她死死抱着怀里的杨月红不撒手，就怕她还要寻死。 「月红姐！月红姐！你听我说！我——」 「哈哈哈！叶红袖！你被我们抓了个正着吧！」 叶红袖的劝解，被山前头突然响起的声音给打断了。 抱扭在一起的叶红袖和杨月红同时惊诧抬头，看到程娇娇竟然带着一大帮的村民站在对面的石头上。 站在最前头的程娇娇和林彩凤都是一脸的幸灾乐祸，村长菊咬金站在她的身后，脸色极为难看。 他竭尽全力想要拦着村民们别上山，可大伙心里原本就怨恨连俊杰那个过于霸道的做法，再加上旁边还有程娇娇林彩凤一直在煽风点火，怎么拦都拦不住，最后他也只能一道跟上来。 「叶红袖，你可真不是一般的不要脸啊！五婶是被你们叶家逼疯的！月红姐上山采药，你竟然还敢对她动手！我说了，你要敢动手，我就让全村的人来评理。」 叶红袖听她这话，是自己前脚刚跟着杨月红上山，她后脚就领着村民来抓自己的痛脚了，但好在，他们这帮人都还不知道杨月红差点受辱的事情。 被叶红袖紧紧拉着胳膊的杨月红这下慌了，叶红袖压根就不是在和她打架，而是在救她。 如果她解释了她是在救自己，那自己身上的伤势必会引起村民们的怀疑，叶红袖再一说实情，她的声誉就真的没了，到时她就是死了，也会给爹娘的脸上抹黑啊！ 她回头看向叶红袖，唇色煞白，眼里的惊恐倾泻而出，甚至身子都跟着抖得厉害。 「我就是和她动手怎么了？我打的就是她！谁让她不听话，还敢来连大哥的山头偷东西！」 叶红袖突然开口，杨月红愣了，还没反应过来就又被她一脚给踹开了。 「叶红袖，平常你在村子给村民们看病治病不要钱装得人模狗样的，好像一副菩萨心肠，但背后下起黑手来，你却是心狠手辣一点都不含糊！」 程娇娇边说边大步的冲了过来，她好不容易才寻得这个可以当众收拾叶红袖的机会，必定在好好把握的同时，还要把事情闹大，保准让她叶红袖出不了兜着走。 她把倒在地上，还一脸惊诧看着叶红袖的杨月红扶了起来。 「你看你都把月红姐打成什么样了！你别说你是人了，你简直是畜生不如！」 「娇娇，算了。」 杨月红轻轻喊了她一声，不想她把事情闹大，也不想她当众冤枉了叶红袖。 她知道叶红袖主动把打人揽上身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名声，她的这个做法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月红姐，你不要怕！有我还有村长，还有这么多的村民给你做主呢！你放心！不会让你白挨打的！」 程娇娇边说边用她肿得和大猪蹄子一样的手轻轻拍了拍杨月红的手背，以示安慰。 「娇娇，我没事的，就这么算了吧。」 来了这么多的村民，这事要闹下去，叶红袖肯定会吃亏。 她虽然怨恨叶家人，但她叶红袖刚刚拿命救自己，还帮自己保住名声，她的心不是铁石心肠，不会一点恩都不念。 「叶红袖啊！叶红袖！你看你把月红姐都吓成什么样了！你光天化日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把她揍得浑身是伤，她都不敢吭声！狠毒！你是真狠毒啊！」 没想到，杨月红的息事宁人在程娇娇这里得到了适得其反的效果，她嚷叫的更厉害了。 「程娇娇，既然月红都说算了，那这事就这样算了！」 菊咬金这个时候也走了过来。 杨月红身上和自个闺女几乎是一样的伤，哪里会不知道她刚刚在山上遇到了什么。 「村长，我知道你得了她叶红袖的好处，所以处处都维护她！但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一村之长，你得公平公正，你要偏私，这个村长你就别当了！」 程娇娇气冲冲的冲走到她面前的菊咬金开了口。 这个也正好合她的心意，自从大哥在衙门当了捕头之后，她爹就日日夜夜的念着也当个什么，觉得这样了，他们爷俩都能给祖上争光。 思来想去，最后他的心思落在了村长上，这个村长虽说都算不得是个官，可多受村子里的人敬畏。 每次看到菊咬金在村子里进出，都有人上赶着去和他打招呼，就更让爹心痒难耐了。 但可惜的是，菊咬金一直都得人心，想要把村长这个职位从他的身上撤下来不容易，但今天这好像是个好机会。 心里有了这个盘算的程娇娇，更愿意把事情闹大了。 「乡亲们！你们都看看呐！叶红袖打人了，村长竟然还包庇她，他们两个人的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程娇娇！谁告诉你人是红袖打的？」 程娇娇的话音刚落，一个暴怒的声音骤然在另一个路口响起。 刚刚去追歹人的连俊杰和叶黎刚已经回来了，看他们二人双手空空，想来那个歹人又脱身成功了。 连俊杰一脸森寒，大跨步走到程娇娇的面前，刚刚她说的那些话他都听到了。 「连俊杰，你凶什么凶！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她叶红袖打了月红姐！你看看月红姐身上的这些伤！我告诉你们！你们今天要是不给月红姐一个说法！咱们就报官！」 程娇娇觉得自己有理，压根就不怕气场差点要将她压死的连俊杰。 反正要是真报官，衙门还有大哥，叶红袖就更得遭殃。 而在听到报官二字后，杨月红更被吓到。 「娇娇，这事不能报官！我说了，这事就这么算了！我，我回去了！」 她说完，甩开程娇娇的手就要走，连她背上来的背篓都不打算要了。 心里记恨叶红袖的林彩凤，及时冲了出来，伸手拉住了杨月红的去路。 「不行！月红姐！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这事怎么能就这么算了呢！报官！咱们一定要报官！月红姐，你真的不用怕！有我们这么多人给你作证呢！」 「林彩凤！你作证？好！那我就问问你！你究竟哪只眼睛看到红袖动手打了她杨月红？」 原本看着程娇娇的连俊杰，突然转头冷眼看向林彩凤，并当众厉声质问了她一句。 「林彩凤，你没看到的事，跑去公堂瞎说，那就是做伪证，我告诉你作伪证的下场是什么，轻则是抓进牢房关几天，重则当众钩舌头，受钩舌之刑，你开口之前，最好仔细想清楚！」 叶黎刚也跟着黑脸厉声开口。 敢当着他的面欺负他妹妹，他就是读书人，顾念君子风度，也同样能治得了她。 第63章 「我——」 被一左一右威胁了两句后，林彩凤瞬间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眼里刚刚的小得意也立马消失不见了。 「程娇娇，林彩凤不敢说，那你说，你哥是捕头，你应该更懂法，你刚刚也说了要公平公正，我猜你哥哥应该是不会徇私的！ 那你说，你哪只眼睛看到红袖动手打了杨月红？」 随后，叶黎刚又转头看向程娇娇，犀利的眼神让她心里发怵的同时，都不敢躲藏。 但程娇娇并没因此立刻乱了阵脚，刚才他们赶到的时候，确实是都亲眼看到叶红袖和杨月红纠缠在一起的。 「我们所有人都亲眼看到叶红袖把月红姐压在身下的，月红姐身上的伤要不是叶红袖揍的，那是怎么来的？总不会是它自己凭空冒出来的吧？」 「那你亲口问问杨月红，她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连俊杰突然开口，并牵着叶红袖径直走到了杨月红的面前，如刀子般的眸光直直落在她的脸上。 她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她自己最清楚，她要是敢撒谎污蔑红袖，他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杨月红目光闪烁，压根就不敢直视连俊杰和叶红袖，随后她低下头，双手不停的绞着自己的衣角，结结巴巴了好半天就只能说出一个我字。 「我……我……」 「月红姐，你尽管说，你放心，有我们这么多人给你作证，他们不敢欺负你的。」 程娇娇也急忙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并挡在了连俊杰叶红袖和她的中间，就怕杨月红会受连俊杰的威胁，不敢说她这些伤是叶红袖打的。 「杨月红，你想想你被打得半死都不承认自己是小偷的娘！」 连俊杰如墨的幽深眸子定定的落在她身上，他在试探她。 杨月红的头垂得更低了，泪水夺眶而出的同时，她也跟着开了口「我身上的伤不是红袖打的，是……」 「是我打的！」 连俊杰突然厉声开口，将她的话打断。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原本众人都正屏住呼吸看着杨月红，他突然猛地开口，大伙一时都还没反应过来。 叶红袖是最先反应过来的「连哥哥，你？」 「嘘——」 她的担忧被他轻声一声嘘给压住了。 众人这个时候的视线才从杨月红的身上转移到了连俊杰的身上。 「你？！」 站在他们面前的程娇娇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意外。 「当然是我！程娇娇，你仔细听清楚了，杨月红身上的伤是我连俊杰揍的！和红袖没有一点关系！」 他眯着眼睛死死地看着她，他身上的霸道气场，还有眼里的狠戾，让程娇娇的心里猛地生出一股胆寒。 哥哥生气的时候，也会有些让她害怕的眼神和表情，但却从来没有一次是和连俊杰此刻这样吓得她差点魂都要没了的，她真怕自己下一刻会被他已经攥得嘎吱作响的拳头给揍死。 「好啊！连俊杰，光天化日之下，你一个大男人把月红袖揍成这样，你还有理了是吧！走！这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咱们报官，一定要报官！不能让你这样猖狂！」 程娇娇被吓得哑口无言之际，一旁的林彩凤又蹦跶了起来。 她看到连俊杰当着众人的面主动承认是自己打的杨月红，乐得就只差点要跳起来了。 即便动手的不是叶红袖，这事她也得受牵连，最后肯定也落不到好果子吃。 「诸位乡亲们，你们可都仔细听清楚了啊！刚刚可是他连俊杰当着咱们所有人的面，亲口承认是他自己揍的月红姐！ 你们都看看，月红姐被他打成什么样了！他这个人真的是畜生不如啊！一个身高五尺的大男人，竟然动手打女人，等会咱们把他押去衙门的时候，你们可都得帮月红姐作证啊！」 「对！作证！肯定作证！」 「我也是！我也听到了，我也作证！」 人群中，突然冲出了一胖一瘦两个身影。 是程天顺的狗腿子齐三黄四，两个人躲在人群中有好一会了，是挑准了时机跑出来的。 「月红，你放心！我们也会给你作证的！绝不会让你白受了这个欺负！」 「对！月红，你放心！我们不会让他欺负可怜人的！」 「走！咱们现在就把连俊杰抓去衙门！」 「走！」 有程娇娇，林彩凤，齐三黄四的共同撺掇，终于，一道赶上山的村民们也都跟着开了口，其中还有两个膀大腰圆的男人气势汹汹的朝连俊杰走了过来。 「士根哥，石头哥，你们要干什么？」 杨月红疾步向前将那两个男人拦住。 她并不是真的被连俊杰打伤的，怎么会真的让他们抓连俊杰去衙门。 要是连俊杰真为此事吃上了官司，那她可就成罪人了。 「月红，你放心！土蛋不在了，你还有我们这些兄弟呢！再说了，这事还有衙门，还有天顺大哥帮你做主呢！你用不着怕他这样的恶人！」 杨士根和杨石头都攥紧了手上的拳头，他们和杨月红是本家，看到自己本家的妹妹受欺负，他们更不能忍了。 「可是，不是……」 杨月红还想解释，但是已经被怒火吞噬了理智的二人已经径直掠过她了。 菊咬金见势不妙，急忙冲出来将二人拉住。 「士根，石头！你们都听我说！这事不是这样的，其中有误会！这个误会等我回去和你们慢慢解释，你们现在听我的话，赶紧带着村民下山！ 各家都多少活计啊！哪里来的闲工夫在山上搞这些事情！散了！散了！都赶紧散了！」 「菊咬金！你这么偏袒叶红袖连俊杰他们，你哪里来的公平公正，这个村长你也不要当了！」 谁知道，平常一向敬重他的二人，这次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两人合力将他给搡到了一旁后，便撸起了袖子直接朝连俊杰奔了过来。 「红袖，站在旁边，省得吓到了你。」 第64章 叶红袖的心都已经提到嗓子眼了，可连俊杰却冲她笑了笑后将她拉到了旁边一块干净的空地上。 「连哥哥……」 这一声哥哥才刚喊出口，叶红袖就看到有个黑影从自己的面前一闪而过，而后耳边传来了两声呼呼的风声。 再等她定睛一看，杨士根和杨石头已经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了，还都捂着肚子哀嚎了起来。 「连，连俊杰，你，你真的是太无法无天，目无王法了！」 程娇娇的的脸，这次彻底被吓得惨白，指着连俊杰的手，更是抖到不行。 「程娇娇，你脑子有病吧！连大哥可从来就没有目无法纪，反而一直都是你在这里颠倒黑白，挑拨离间！」 叶红袖这个时候走了过来。 「叶红袖，你胡说八道！」 听到她反过来指责自己，程娇娇刚刚被吓得惨白的脸色又气黑了。 「我胡说八道？」 叶红袖反指着自己的鼻子笑了，她慢悠悠的晃到程娇娇面前。 「程娇娇，你现在站的地方，是连大哥花钱租下来的，这里是他的地盘，他愿意，你才能囫囵个的站在这里。 他要是不愿意，不开心的话，可以现在一脚就将你整个踹下山去，你就是当场摔死了，你都是活该！」 「你……」 程娇娇气得语结，却又拿不出话来反驳。 连俊杰现在是这座山的主人，附近整个十里八乡都知道，那个时候，大家听闻他拿了五十两出来租这座山，全都认为他傻了和疯了。 如今倒是没有想到，他成了这里的山大王。 山大王？ 程娇娇的脑子猛地闪过这个词，突然就明白了叶红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竟然还能笑得出来了。 看到程娇娇气得说不出话来，叶红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但她在转身看向对面刚刚还义愤填膺的村民们时，脸上笑意顿消，绷着的脸神情极为严肃。 「还有你们！」 她伸手指向他们。 「早上村长特地通知你们的话，你们是耳朵聋了还是权当耳旁风了？连大哥说了，没经过他的同意，擅自上山，他就打断那人的腿。 她杨月红不顾我的阻挠硬要上山，还要上山偷山里的东西，连大哥打她两巴掌怎么了？」 她这话一出口，村民们的气焰立刻瘪了。 他们刚刚看到杨月红被打成那样，再经过程娇娇和林彩凤等人的挑拨，情绪激动还真是没有想到这层。 齐三见状不对，急忙冲了出来「可他一个大男人打女人就是不对！」 说完，他扬起脑袋，洋洋得意的看向叶红袖。 他们好不容逮着这个机会可以死死压住她叶红袖和连俊杰，怎么能就这么轻易的放弃。 「哦？不对啊？那齐三，你先前对你媳妇大打出手，把她打得三天下不来炕，把她打跑了，那个时候，你怎么不好好想想这句话呢？」 叶红袖冷笑反问，这话立刻羞的齐三差点要找个地缝给钻了，村子里的人全都知道他媳妇当年是被他给打走的。 「你们说要抓连大哥去衙门，我倒要再问问，小偷进了你们的家门，偷了你们的东西，被你们当场抓了个正着把他揍了一遍，最后去衙门，不是的反而变成是你们，小偷他还有理了，你们要讨的是这么个公道吗？」 叶红袖再次冷眼看向对面的村民，其中目光死死锁定在人群中几张熟悉的脸上。 刚刚说要抓连大哥去衙门的时候，这几个平常和程家，和彭莲香走得近的妇人最积极。 她知道，菊咬金去各家通知的时候，这些人肯定是对连大哥骂得最厉害的，因为她们平常除了自家的活计，其余的时间都会上山，要么采些山野货，要么猎些小野味。 连大哥这话一说，就等于是断了她们这边的收入，她们自然会对连大哥恨之入骨，恨不能他去衙门吃点苦头。 「要你们还坚持说这个是公道！那我叶红袖就希望你们这辈子家里都不要遭小偷！不然，到时被洗劫一空了，你们都没地儿哭去！」 那几个被叶红袖盯着的妇人，立马低下头，只敢偷偷抬起眼皮子看她，但在察觉到叶红袖的目光还落在她们的身上后，都吓得急忙躲在了旁人的身后，再也不敢多看她一眼。 「叶红袖，照你这样说，你们打人还有理了？你也不想想月红姐她们家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是谁害的！」 站在旁边冷静了好一会的程娇娇，气势又上来了。 「程娇娇，土蛋到底是谁害死的，杨家到底是被谁害得这个地步，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叛徒，你大哥程天顺心里最清楚。」 站在旁边一直笑看着叶红袖控制全场的连俊杰，在程娇娇开口说出这句话后，立马脸色一沉，接了她的话茬。 到了这个时候，可以向大伙透露一点点的真相了。 「我大哥当然清楚，不就是他叶常青干的！这样丧尽天良，心狠手辣的事情，除了他叶常青，没人能干得出来！」 程娇娇一下没反应过来连俊杰这话里隐藏的意思，还嘴快顺着他的话这么说了一句。 等话都说完了，她才察觉到有些不对劲，觉得这话说着怎么感觉怪怪的。 「程娇娇，这句话你还真是说对了，能干得出这些事的人真的是丧尽天良，心狠手辣，你回去把这话告诉你大哥，再顺便告诉他一句，有句老话叫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他程天顺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 「你，连俊杰，你胡说八道什么！」 程娇娇这下才反应了过来，他这话意思反指大哥才是害死杨土蛋的叛徒呢。 「程娇娇，我可没有胡说八道！你别忘了，我也是从战场上回来的！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土蛋到底是怎么死的，我和他程天顺一样清楚！」 连俊杰目光幽深的盯着程娇娇，深色的眸底泛起一抹让她不寒而栗的寒意。 不知道为什么，程娇娇竟然会在此刻心慌的觉得他这话有理。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被吓得步步后退，质问的时候声音都是颤抖的。 「我没什么意思！你就回去告诉他程天顺，天已经变了！要他程天顺血债血偿的时候也到了！」 连俊杰扯唇一笑，可冰冷的笑意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了他身上浓烈的杀戮之意。 这个时候，在场没人吭声，大伙都在蹙眉思考着他这句话的意思。 怎么听他话里的意思，真正害死杨土蛋的人，不是叶常青而是程天顺呢？ 第65章 有人觉得连俊杰这话有理，他也是从战场上回来的，知道的肯定比他们多，他知道叶常青不是害死土蛋的凶手，不然他怎么还会和叶家，叶红袖走得这么近呢？ 也有人觉得连俊杰这话就是为帮叶红袖才说的，他打小就和叶红袖好，自然会事事都帮她。 但不管是怎么样的，连俊杰现在知道，赤门村的村民们已经对杨土蛋的死，对程天顺都有所怀疑了，不再像从前一般，只愚昧的相信程天顺的一面之词。 随后，他转身看向一旁目瞪口呆看着他的杨月红。 她刚才同样也在思索他的话，但她心里更多的是震惊。 「杨月红，你没经过我的同意上山，我把你揍得浑身是伤，这事你要计较吗？」 他冷声询问，望着她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温度。 杨月红呆愣愣的冲他摇了摇头。 背个小偷的名声比说出真相悔了自己的名声要强千倍百倍。 但她现在更多的，是想知道自己弟弟死的真相。 可他眼里的冰冷却让她不敢开口多问一个字，直觉也告诉她，他是不可能会告诉她的。 「既然被打的人都不计较了，那这事就这么算了！大伙都赶紧下山吧！别都围在这了！还有今天这事你们都要记住教训，以后可别再随便上山了！」 见事情都差不多了，菊咬金站了出来。 他这次再开口，村民们都不敢再多说一个字，一哄而散的都下山去了。 下山后，叶红袖立刻赶去了王怀山家。 巧的是，在他们家院门口，碰到了正打算上山去帮她的王怀山徐长娟，和张大山李小兰夫妇。 他们几人看到村子里的人气哄哄的被程娇娇领上了山，觉得大事不妙，立刻把手里的活都给扔了，打算上山去帮叶红袖和连俊杰。 「红袖，怎么样了？你们没被程娇娇她们怎么样吧？」 徐长娟和李小兰两人急忙拉住叶红袖，将她前前后后都仔细打量了一遍，见她好好的，没受一点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没事，嫂子，我这有事需要你们帮忙！怀山大哥，大山大哥，我二哥，连大哥还有村长都在家等你们，他们有事要找你们商量，你们赶紧过去吧！」 「好！我们这就过去！」 王怀山，张大山走了以后，叶红袖拉着徐长娟和李小兰进了屋，并将院门和房门都关上了。 她将山上的事，连带山上有歹人的事，都事无巨细的全都告诉了她们。 她们的胆子在妇人里算是大的，但听了叶红袖说的这些，还是被吓的脸色发白。 「红袖，还是你厉害啊！月红她该谢谢你的，要是让村子里的人知道她遇到歹人差点被侮辱了，她的名声可就悔了！就冲这个，她也不该再向从前那样记恨你了。」 「月红姐，五婶，五叔记恨我们家，是受了程天顺的挑拨，她们伤心，心寒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我是能理解的，所以月红姐对我说的那些带有恨意的话，我并未放在心上。 嫂子，这药膏你晚上等没什么人了，拿去送给月红姐，她身上的伤用得着。」 叶红袖把自己从家里拿来的两瓶药膏递到了李小兰的面前。 「好！」 「这事说来说去，最最可恶是的程娇娇和程家，我定要让他们为今天的事吃点苦头！你们明天这样……」 叶红袖凑到她们二人面前，轻声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她们。 叶家，王怀山和张大山一到，叶家的院门就关上了。 叶氏为了以防万一，和上次一样特地端了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守着，就怕又有人没头没脑闯了进来。 王怀山张大山听了山上有歹人，还差点侮辱了村子里姑娘的事，气得拳头也都攥得嘎吱响。 「这歹人一再上山，实在是猖狂，但这事又不能声张，所以我打算请两位大哥帮忙，最近一段时间能帮着一道巡巡山，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其他的线索。 我们现在唯一掌握了的线索，就是这个歹人在行凶的时候，会带白色的面具，而且身手极为敏捷。」 后山山连山，地方实在太大，连俊杰凭一己之力是绝不可能能巡得来的。 张大山和王怀山都是能信得过的，这个时候正好能帮得上忙。 「成！成！俊杰，要我们做什么，怎么做，你尽管安排，这事定要查个清楚，这个歹人也定要揪出来不可，这样祸害姑娘可不行！」 事态这么严重，张大山和王怀山都连连点头答应帮忙。 「村长，你再看看村子里还有没有其他人是能闭得紧嘴，帮得上忙的，人多些才更好。」 菊咬金点了点头「我回去再好好想想，这事咱们得谨慎着来。」 这事定下来了以后，王怀山张大山还有菊咬金就都走了。 屋里最后就剩连俊杰和叶黎刚两个人。 「有话你就问吧。」 连俊杰知道，叶黎刚在山上听到自己说的那些话后，就对自己起疑了。 「大哥的事，你究竟是以何种身份知道的这么清楚的？」 叶黎刚始终记得卫得韬对他那句不一般的评价，刚刚在山上，他说的那些话，正好就印证了老师的评价。 连俊杰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以后等你考上功名，上了朝堂，咱们自然会有碰面的机会。」 他不多说，叶黎刚也没追着不放。 叶黎刚因为临近秋闱，功课耽误不得，随后就急匆匆回了县城。 叶红袖从王怀山家回来时，天已经黑了，但连俊杰还没走，正在院子里等她。 「你赶紧回去歇着吧！今天都忙一天了。」 叶红袖边说边轻轻揉着自己现在隐隐作痛的胸口。 先前忙着去处理别的事情，她也没觉得痛，现在停下来了，却痛得异常厉害，可见杨月红往墙上撞的时候，是真的奔着死的去的。 也幸亏自己反应灵敏，不然血溅当场，她光是想着都能惊出一身的汗来。 「你怎么了？」 连俊杰见她眉头蹙得紧紧的，脸上表情看起来还有一丝痛苦，眸子里立刻染上了担忧。 「没，没事。」 第66章 叶红袖急忙停下手上的动作。 「你是不是哪里伤着了？赶紧让我看看！」 叶红袖越是说没事，连俊杰就越是担忧，他知道她现在个性要强，从不会轻易表现出让人担忧。 「哎呀，我，我真的没事，不用你看！」 叶红袖被他口中的让他看看吓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小脸更是红得好像煮熟了的虾子一样。 那个地方，哪里是随意能让人看的。 「你还说你没事，你看看你的脸，红成什么样了！是不是发烧了？」 连俊杰一个箭步向前，先是伸手摸了摸她发红滚烫的脸，可虽然脸红成了这个样子，但额头摸起来却不像是在发烧。 「我没事，真的！」 叶红袖又后退了一步，身后是冰凉的墙壁，后面已经没有退路了。 「说实话！」 连俊杰伸手抵在墙上，将她牢牢禁锢在自己和墙壁之间。 她越是这样，越是让他担心，所以，这次开口，他不像从前那般温柔，而是带着几分霸道的命令。 「我……」 叶红袖吞吞吐吐，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连俊杰慢慢低下头，拉近了和她脸与脸之间的距离。 「红袖，你以为你能骗得过我？」 低沉醇厚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炙热的鼻息轻轻扫过她发烫的脸颊。 这下，叶红袖不仅是小脸发烫了，而是整个身子都在发烫，就好像着火了一般。 「月红姐要撞石头寻死，我跑过去用身子挡着，被她撞到胸口了！」 她吓得闭上了眼睛，噼里啪啦的将实情全都说了出来。 连俊杰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视线由她紧闭着眼睛的小脸上慢慢下滑到了她鼓胀胀的小胸膛前。 他脑子里划过她刚刚说过的那个情形。 她那里被这么狠狠一撞，光是想就知道肯定疼。 叶红袖羞得已经不敢睁开眼睛了，她不知道也不敢去想连俊杰听了实情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但她能明显察觉到他的呼吸慢慢变得急促和炙热了起来。 许久，耳边才又响起了他低沉醇厚的声音。 「那晚上好好擦药揉一揉，本来就小，可别这么一撞，变得更小了。」 「什……什么？」 叶红袖惊诧睁眼，可这个时候连俊杰已经转身走了。 本来就小？ 什么意思？嫌自己的小了？ 叶红袖低头，看着自己鼓胀胀的小胸膛，还特地用双手捏着腰间的褂子，让衣裳更贴身一些。 她仔细打量，也不小啊！可他那么嫌弃的口气，好像是真觉得小了。 呃…… 难道要开些药，看看能不能来个二次发育？ 半夜，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叶红袖听着落在房顶上的雨声，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一件接一件，却是件件都没有一点头绪。 等她好不容易睡着，梦中却又再次出现了那几张青面獠牙的面具。 但这次的梦境又有些不一样，这次那些面具直接出现在了她触手可及的眼前，不再和前几次一样隔得很远。 她急忙伸手，想要摘下那些面具，看看面具之后的到底都是什么样的面孔，可就在她伸手的瞬间，那些面具却突然就变了。 不再是青面獠牙的面具，而是变成了菊香说的那个有鼻子有嘴巴，只能看到眼睛的白色面具。 她愣了一下，但是伸过去的手还是没有停下。 她要看看这个面具歹人到底是谁，竟然能如此身手敏捷和熟悉后山的环境，不然以连大哥的身手，不可能会让他连接两次都脱身成功。 那个面具歹人也不躲闪，好像就等着她去摘一样。 面具被拿下的瞬间，叶红袖看到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彻底呆住了。 「大哥？！」 「红袖，红袖，你赶紧起来！」 就在这时，耳畔一个声音将她直接给吵醒了。 叶红袖揉了揉眼睛，天才刚蒙蒙亮。 「怎么了？」 「你去门口看看。」 叶氏冲她指了指外头，也没明说。 叶红袖急忙起身，披上外衣走到门口。 大门口滴着水的屋檐下，堆着一堆用青草盖着的东西。 她伸手把上头的青草拨开，惊讶的看到下面是几个红色的野果子，还有一堆根部带着泥土的野菌子。 「谁放的？」 她回头看向叶氏。 叶氏冲她摇头「我一打开门，就在这了。」 第67章 「这么新鲜，看着像是刚刚才采来的。」 叶红袖拿了一个篮子，把野果子和野菌子都装了进去。 「娘，中午咱们就煮菌子汤吧，也很长时间没有吃过了。」 她说着把篮子递给了叶氏，但叶氏却是满脸的担忧。 「红袖，你敢吃啊！这都不知道是谁给咱们的，要是这人心里是念着咱们好的，这些东西肯定会正大光明当面送来给咱们。 可这偷偷摸摸天不亮就送来，好像不愿人知道，谁知道他送这些东西藏着什么坏心思！ 红袖！这些东西不会有毒吧！」 想到这，叶氏吓得啪的一声把手里的篮子给扔了。 叶氏这个突如其来的扔篮子举动，不仅把屋里的叶红袖吓到了，也吓到了守在院门口，一个浑身湿透正瑟瑟发抖的身影。 屋里的叶红袖起先还没注意到，是门口突然响起的脚步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等她循着声音看过去的时候，那个身影已经跑开了，但叶红袖瞧着那个身影眼熟。 「谁？」 叶氏急忙把脑袋探到大门前，可院里院外现在都空荡荡的，什么也没看见。 「娘，这些果子和菌子都是好东西，没毒的，咱们可以放心吃。」 叶红袖笑着把地上的野果子和野菌子又全都重新捡了起来。 「红袖，那送这些的到底是谁啊？做什么这么鬼鬼祟祟的？」 叶氏还是不放心。 「是五婶。」 「啊？！」 叶氏满脸诧异。 「不会吧！你是不是认错了？」 她不相信。 「没认错，上次小偷那事她心里就已经念着我的好了，后来拔了咱们药田的药也是因为受了程娇娇的挑拨。 这次我救了月红姐，她心里更念着我的好了，所以放心吧，这些都没毒，都能吃。」 看到东西是杨五婶送的，叶红袖比收到了任何贵重的东西都要开心，这说明杨家人在慢慢解开心结了。 「可五婶她一直都因为土蛋的事恨咱们的呀，她怎么会突然就改了性子不恨咱们，还送咱们这些东西，不成，这些东西咱们不能吃，也不能碰。」 叶氏还是不放心。 这还真是不能怪她，杨五婶被土蛋的死刺激疯了以后，针对叶家做的疯狂之事太多太多，每次都说要叶家必须死一个偿命，如今突然就好了，她可不信，更何况杨五婶本就是个疯子。 「娘，那不是以前五婶他们都认为土蛋是大哥害死的吗？昨天连大哥当众都说了，害死土蛋的不是大哥，是程天顺，五婶这样做，肯定是她信了连大哥的话。 既然他们都信咱们了，咱们干什么要怕吃这些东西，放心吧，没事的！」 尽管叶红袖都这样说了，也说得在理，可叶氏还是不放心，午饭没烧那些菌子，野果子也被她收起来不知道塞哪里去了。 吃过午饭，淅淅沥沥的雨也停了。 因为天气不好，今天没什么人来看病。 叶红袖也难得清闲，抱着两只狼崽子在屋里逗弄，原本她是打算给它们取名字的，但是想到金宝肯定会更喜欢，就作罢了。 现在她就冲毛色发白的喊老大，毛色发灰的喊老二，两只狼崽子好像也知道那是自己的名字，一喊就蹦跶着小短腿朝她奔过来。 叶红袖打算再养那么一两个月，等好养活了就抱去送给金宝。 因为下了雨，满院子都是积水，叶红袖把狼崽子都关在了屋里，不让它们出去，可这些家伙天生的野性，哪里关得住，在门槛前使劲蹦跶着，打算越狱出去。 她被它们屡蹦屡败，屡败又屡蹦的举动给逗笑了，但屋外却在这时传来了两个更大的笑声。 叶红袖起身走到门口，看到了昨天被她交代去做事的徐长娟和李小兰笑着一道挽着手进来，两人笑得这么开心，看样子是事情办得相当顺利了。 叶红袖急忙端了茶水和零嘴出来，在屋里的矮桌上摆好放好。 「来，两位嫂子辛苦了！吃些东西垫吧肚子，再喝些茶润润嗓子。」 她笑眯眯的给她们斟茶，还往两人的手里一人塞了一把瓜子。 李小兰坐下后，咔嚓咔嚓还吃了两粒瓜子，可坐下的徐长娟却是捂着肚子笑得停不下来了。 「这是怎的了？什么事笑成这样？」 从屋里捧着针线簸箕出来的叶氏，看到徐长娟笑得前仰后合，一脸的雾水。 「你赶紧坐下听我们说。」 李小兰拉着她在自己旁边的小凳子上坐下。 「长娟，你可不能这样笑，你的肚子还没三个月，不稳呢！」 叶氏边冲她叮嘱边坐下，这话一说出口，徐长娟的笑声嘎然止住了。 她转头看向叶红袖，并把手伸到了她面前「红袖，你赶紧给我看看，我的孩子有没有事。」 「你放心吧！有我在，保证你的孩子一生下来就能开口喊你娘。」 叶红袖笑着打趣了她一句，并把她的手给推开了，她现在着急正事。 「一生下来就喊娘，那还是别了，不知道的旁人还以为我生的是精怪呢！不过，这个时候，大伙可没心思去管我肚子里的孩子，都在盯着程家的那帮妖怪呢！」 「程家人现在都是满脸满身的疱疹吧。」 程娇娇上次洗的那些衣裳，得晒干了才能穿，这一来二去的得好几天，那些药粉才能在程家人的身上发作，现在算一下，已经到了发作的最厉害得时候了。 「那还用说！红袖，你是没看到，他们满脸满身都是密密麻麻的小水泡，一抓就破，破了就疼得直哎呀叫唤。 程天顺昨儿从衙门回来的时候，还和齐三黄四他们说要找俊杰报仇呢！说俊杰污蔑他和土蛋的死有关，绝不会放过他。 今天呢，却是疼得躲在家里不敢出来见人，村子里好些他们的狗腿子特地提了东西去看他们一家人，谁知道，哈哈哈！哈哈！」 徐长娟话都没说完，就又捂着自己的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第68章 叶红袖说她肚子里的孩子不会有事，她就更笑得无所顾忌了。 「哎呀！谁知道什么啊！长娟，你倒是说啊！别只光顾着笑啊！」 叶氏停下手里的针线活，自己听得正起劲，她却在这个时候光顾着笑不说了，弄得她心里格外痒痒。 坐在一旁的李小兰知道她一笑就停不下来，吃完了手里的瓜子后拍拍手接过了话茬。 「谁知道他们提着东西刚走到门口，就被村子里几个爱说闲话的妇人给拦住了，嘀嘀咕咕的说了一堆话后，吓得那些人脸当场就白了，撒腿就跑，根本就不敢再靠近程家。」 李小兰还是故意卖了个关子。 「那说了什么嘛！哎呀！你们就净知道逗我！」 叶氏更急了，她知道这些闲话都是叶红袖昨天跑去告诉她们，也是故意让她们两个散出去的，可这闲话到底是什么，她却是不知道的。 「说程天顺身上的那些疱疹是从丽春院得来的花柳病。」 「噗嗤——」 李小兰口中的花柳病，吓得正端着茶水喝一口的叶氏噗嗤一口把嘴里的茶水全都给喷了出来。 喷出的水全都溅在了她脚下的两只狼崽子身上，吓得两只狼崽子急忙钻进了叶红袖的裙子里。 「什么？花柳病！」 叶氏摸了一口嘴角的茶水，脸色因为太过震惊，都白了。 「哈哈哈！你也被吓到了啊！」 叶氏的反应，让原本就笑得厉害的徐长娟更是停不下来了。 「说什么不好，怎么要说是花柳病呢？」 叶氏提起这三个字就不好意思，在她心目中，那可是世上最脏最龌龊的病，得了就不能见人。 「怎么？娘，你心疼他们啊？」 叶红袖故意笑着逗她。 她知道娘思想保守，觉得这是个见不得人的病，可对付可恶卑劣的程家人，就得用这样的手段。 「丫头，瞎说什么呢！我是觉得说他们得了快要死的病，也比说得这个花柳病要好啊！」 「娘，这你可就不知道了，说他们得了快要死的病，只会让村子里的人更同情他们，这样的话，连大哥昨天在山上说的那些话可就不起作用了。 可是说他们得的是这些见不得人的脏病，就会让他们在对程家人避之不及的时候，心里自然而然就相信了连大哥的话，觉得程天顺可疑。」 「对呀！对呀！这有什么了！那个齐三黄四不是经常吹牛，说很多人求程天顺办事，又是去香味阁，又是去丽春院的吗？ 那个时候，程天顺回来知道后还当众骂了齐三黄四一顿呢！说什么他这样有公职在身的人绝不会去那种地方。 现在说他得了花柳病，就是向大伙证明他说的那些都是假话，大伙都知道他说假话了，自然也就会怀疑他从前说的那些话，那他说常青是叛徒的话就更让人怀疑了。」 「红袖娘，你是没看到啊！那些人听到程天顺得的是花柳病，还是面对面说上两句话就会染上的，他们跑的时候腿都在打颤呢！ 有几个胆小的，当时就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呢！你现在得空不？得空咱们就去看看！可好玩了！」 好半天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声的徐长娟，又忍不住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那，要不，我也去看看。」 叶氏被勾起了好奇心，她把手里做了一半的鞋子收了起来。 看到一直在害自家的程家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她心里也痛快的很。 「走！走！趁现在还有狗腿子不知死活往上赶，咱们再去看看笑话！」 徐长娟说完就拉着叶氏出了门。 「程家这下不可能再和从前一样风光了，这事闹出来，程娇娇这辈子怕是连嫁人都难了。」 李小兰不是特别爱凑热闹，就没跟着去，而是坐着边喝茶边和叶红袖聊天。 「他们这是咎由自取，对了嫂子，那几个婶子散这些闲话的时候，没人察觉出什么不对吧？」 「没有，你都没露面，我也没和她们明说花柳病这三个字，只说我看到县城里得了脏病的人是这个样子。 她们原本就记恨彭莲香从前在村子里总仗势欺人，这好不容易逮着这个机会了，不用我多说什么，她们也会添油加醋的。」 「嫂子，我想问问你，昨天你去杨家送药的时候，月红姐和五叔说什么了吗？还有五婶。」 叶红袖记得早上在大门口的那些东西，还有杨五婶湿漉漉的背影。 「没，月红拿着药瓶咬牙掉泪没吭声，五叔蹲在院子里只听到他叹气，五婶看到月红哭得厉害，也跟着抹泪，我走的时候，她们都没说一句话。」 「嫂子，这两天，你得空了常去她家走走吧！五婶是个脑子不清醒的，肯定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月红姐，你和她多说说话，宽宽她的心，别让她钻牛角尖。」 尽管杨家人什么都没说，但杨五婶冒雨送来的那些东西已经说明了她们现在的态度，这是不小的改变，这下叶红袖更有信心等大哥回来弄清楚了真相，两家能重归于好了。 吃晚饭的时候，坐在饭桌上的叶氏是扒拉一口忍不住笑一下，扒拉一口忍不住笑一下，等叶红袖吃饱把碗筷都放下了，她碗里的饭菜还剩一半多。 「娘，你吃完了再慢慢笑吧！饭菜都凉了。」 叶红袖倒是被她给逗笑了。 「红袖，你是没看到啊！那些原本最巴结程家的人啊，现在吓得都在家里洗被子洗衣裳，里里外外都在洗呢！」 叶氏索性放下了手里的碗筷，然后捂着已经笑疼了的肚子继续笑着。 这个疼，她能忍，她也乐意疼。 「还有，现在村子里的流言更是越传越邪乎了，还说只要从程家门口路过，这身子骨不好的人都有可能会染上，吓得那些挨着他们家住的村民差点魂都没了。 你看着吧，指定等会吃完了晚饭，就会有人来敲咱们的家门，让你开些能预防的药方。」 叶氏的话才刚说完，外头就响起了敲门声。 叶红袖忍笑跑出去开门，还真被她说对了，挽着篮子结伴而来的，正是挨着程家住的几户人家。 其中两个站在最后边的，还是原先和彭莲香好得能穿一条裤子的。 「几位婶子，你们这是？」 叶红袖故意装傻。 「哎呀！红袖，可是了不得了！」 第69章 开口的妇人叫王二妹，是村子里出了名的话唠，一张口就停不下来的那种，平常最喜欢干的事就是东家长西家短的说闲话，最爱干的事就是打听别人家的闲事。 「怎的了这是？我这一天都在家里弄药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几位婶子别在外头站着了，赶紧进屋去坐吧！」 叶红袖忍笑邀请她们进屋。 一进屋，王二妹还没落座就打开了话匣子。 「红袖，怎么的你也得喊我声二婶子的是吧！咱们两家往上数上那么几代，可是本家呢！这次二婶子家就等你救命了！你可一定要帮忙啊！」 叶红袖额角抽了抽，一个姓王，一个姓叶，就是往上面刨上十八代也不可能是本家啊，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二婶子别说这样客气的话，有事你们就说事吧！到底是怎么了？」 「哎呀！你还不知道啊！我告诉你啊！」 旁的妇人刚要张嘴，就被王二妹把话给抢了。 她噼里啪啦的将程家得了会传染的脏病的事全都说了出来，她说得唾沫横飞，叶红袖看得直皱眉头。 最后说完了的王二妹也是累得口干舌燥，连着灌了好几碗茶。 「所以几位婶子的意思是？」 叶红袖还在明知故问。 「哎呀！那还用说嘛！肯定是要找你开些药预防啊！那么脏的病可是染不得的啊！谁粘上就是不死也能把祖宗十八代的脸都丢光了！」 「是啊！红袖，咱们一个村子住着的，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哦啊！我家的月儿还要嫁人呢！这要染上了这个病，她还要不要活了！」 「红袖，你就帮帮忙吧！帮帮咱们吧！」 旁边其余的几个妇人边说边把手里拿来的篮子一一摆在了桌上。 叶红袖扫了一眼那些篮子，确实看出了她们的诚意。 这些东西里头，最差的就是王二妹拿来的十几个鸡蛋，其余的里头有腊肉，腊鱼，还有酒和卤肉。 看样子为了活命就只差点要把家底子全掏出来了，而也正好能说明，她们是真相信了外头的那些流言。 但她没急着张口答应「你们会不会是搞错了，据我所知，那个病没这么容易传染的，而且都不确定他们得的是不是这个病。」 「哎呀！红袖，真的是这个病，都说得了那个病就是这个样子，满脸满身的水泡，一抓就破，一破就痒，等身上的水泡全都抓破了，就会死，城里那些爱逛窑子的二流子，得脏病就是这个样子，咱们村子里好些人都见过呢！」 王二妹信誓旦旦的样子，好像她是大夫，她已经确诊了病症一样。 「那好吧！既然你们坚持，我就给你们开些强身健体的药，再给你们些药材，回去煮了洗身子擦身子，后面要是有不舒服的地方，你们再来找我。至于这些东西，你们都拿回去！」 流言是自己散播出去的，她的目的是要大家为程家避之不及，而不是想要趁机挣一笔，所以这些东西，她不会要。 叶红袖给她们称药的时候，在一旁围着她打转转的王二妹嘴巴就没有停过。 「哎呀！还真是看不出来啊！那个程天顺长得人模狗样的，还当着衙门捕头的公差，竟然去逛窑子，你说你逛就逛吧，你还染上这么脏的病。 以前想要嫁给他的姑娘都要踏破他们程家的门槛了，现在好了，就是天王老子也不敢把自个的闺女嫁给他了！」 不过，虽然她还是说得唾沫横飞，让人看着有些受不了，但是她说的那些话，叶红袖还是挺喜欢听的，出了这口恶气，她心里痛快。 叶红袖往她们每个人的篮子塞药时，还特地冲她们每人看了一眼，王二妹等人倒是没怎么样，都连连冲她说谢谢。 那两个原本和彭莲香走得近的，说谢谢的声音比蚊子都要小，脸上笑容讪讪的，不知道有多尴尬。 叶红袖将她们送出门时，王二妹却没和她们一道走。 「二婶子还有事？」 叶红袖看她神神神神秘秘的样子，好想有什么私密的话要藏着和自己说。 王二妹没急着开口，而是将前后左右都先打量了一遍，见周边确实都没人了，才凑到她面前压低声音开了口「红袖，你二哥马上就要乡试了是不是？」 叶红袖愣了一下，没料到她会开口说起二哥。 「怎么了？」 她没回她而是反问了一句。 「红袖，我看你二哥年纪也不小了，要不二婶子给他做个媒吧！就我隔壁村的外甥女，今年刚满十五，这丫头又水灵又能干，去她家说媒的啊，差点都要将她家的门槛给踏平了。」 「不用，不用，谢谢二婶子的好心，但我二哥现在的心思都在念书上，这成亲的事还没考虑过呢！」 王二妹的话都没说完，叶红袖就急忙开口给拒绝了。 二哥马上就要秋闱了，正是在紧要关口的时候，可不能因为这事给耽误了，而且她知道自己二哥的性子，他的事只能他自己做主，她是妹妹，更没法去做二哥终身大事的主。 「哎呀！红袖，你先别急着说不行啊！二婶子我不会骗你的，这丫头是真好！不然我也不会介绍给你二哥，我知道你二哥是读书人，眼界高，我那外甥女要是不好，我也没脸面和你们开口的是吧！」 看到叶红袖说不行，王二妹也急了。 这可是她今儿来叶家的另一个最主要的目的。 最近村里村外都在传了，说这个叶家老二马上要考试了，解元是肯定跑不了的。 要是叶黎刚中了解元，后面会元也跑不了，再往后可就是状元了。 叶家虽然是穷了一些，可现在大伙都看出了叶红袖的本事，她有这么好的医术不怕日子过不起来，再加上叶黎刚往后考上的功名，这以后的叶家可会是了不得的。 她自己的女儿太小了，才九岁，不然也不会想到隔壁村的外甥女。 自己做了这个媒，日后外甥女过得好了，她这个大媒人多多少少总是能占到些好处的。 「不是的，二婶子，我们家的情况你是看到了，眼下一堆子的事呢，哪个有心思去想成亲的事啊！二婶子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这事等以后再说吧！」 叶红袖哪里能看不出王二妹心里的那点小九九。 其实村子里不止是她，下午李小兰就和她说了，二哥回来后在村子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七大姑八大姨都凑在一起说这事呢。 「哎呀！这样的好事你别等啊！要不这样吧！我明儿就把我那外甥女领来给你和你娘先打个眼，你们要是瞧着觉得满意了，日后再和你二哥说，哎呀！太晚了，我得赶紧回了！」 王二妹好像是怕叶红袖再开口会直接拒绝，话都没说完就提着篮子一溜烟的跑了。 叶红袖把这事告诉了叶氏，乐得叶氏晚上在梦里都说「这下好了，以后我再也不用愁老大老二的婚事了！」 她是这么想的，可等第二天一大早，她和叶红袖看着王二妹领来的那个「水灵灵」的外甥女站在院子里时，再也笑不出来了。 小眼睛，塌鼻子，大嘴巴，乌黑的皮肤，一头稀疏的黄头发，比原本个子就不高的王二妹还要矮一个头的个头。 估计今天要来「相亲」，特地精心打扮了一番，穿着一身红花衣裳，脸上还擦了胭脂水粉。 第70章 只是她的这身装扮越发让叶红袖不敢恭维了，她皮肤原本就黑，大红衣裳衬得她皮肤更黑了。 可她非但不自知，还又将脸擦的特别白，惨白的脸和黑黑的脖子又形成了惨不忍睹的对比。 叶红袖看着她连连咽了好几口口水，她也不知道是谁给的王二妹勇气，让她能睁着眼睛说出水灵二字来，也不怕睁眼说瞎话闪了自己的舌头。 「这就是我的外甥女，叫姚兰兰，怎么样，长得水灵吧！不是我自夸，我家兰兰不仅人长得好看，干活也是家里的一把好手，我敢打包票整个村子都找不到比她还要勤快的姑娘。 兰兰，这是你叶婶，这是红袖。」 姚兰兰冲叶红袖笑着点头打招呼的时候，总让叶红袖担心她脸上那堆厚厚的白粉会掉下来。 「是，是，是个一看就……就实诚的姑娘。」 叶氏出于礼貌，硬挤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回了她一句。 除了实诚，她是真找不到其他可以来形容姚兰兰气质的词了。 「兰兰，你看到了吧！我就说你叶婶是个好说话的！红袖就更不用说了！你尽管放心了，往后进了一个门就是一家人了。 你也用不着拘着，等会干活的时候，可不能惜力啊，眼力见放宽一点，见活就得揽知道吗？」 「不是，二婶子，第一次见面，怎么好意思让兰兰姑娘在我家干活呢？」 叶红袖听王二妹刚才的那些话不对劲。 「红袖，咱们昨晚上不是都已经说好了吗？让你们看看我家兰兰，这模样你们是看到了，可这孩子干活的劲头你们都还没看到呢！ 我早上接兰兰来的时候已经说好了，让兰兰在你们家干一天的活，你们看看，我保准你们看了会满意的！」 王二妹的话一说完就冲姚兰兰使了个眼色，姚兰兰会意，立刻挽起了自己的袖子，打算好好在叶红袖母女面前表现一番。 这下，不止是叶红袖急了，连叶氏也急了，她急忙奔过来拽住姚兰兰已经挽起了袖子的手。 叶家院门口，这个时候已经站了好些个不明真相来看热闹的村民了，要是让这几个村民看到姚兰兰在自家干活了，这压根没影的事可就能传出影子来了。 要是让黎刚知道她在家给他相了个这么「水灵」的姑娘，估计得记恨她一辈子。 「兰兰姑娘，这可使不得！你们大老远的来是客，怎么能让你们干活呢！赶紧坐下喝杯茶吧！咱们慢慢聊！」 叶氏又不好直接开口赶她们走，只能硬拽着她和王二妹去桌旁坐。 还真是别说，这个姚兰兰看起来个头小小的，力气还真是大，她刚刚一下两下愣是没拽动她，像是个干活的好手。 叶氏从屋里端了茶水和零嘴出来，坐下的时候还连连冲叶红袖使了好几个眼色。 王二妹愿意把自己的亲外甥女介绍给自己的儿子，看得出想和自家走近，她们主动示好，又碍于一个村子住着的颜面，她是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去拒绝。 叶红袖也不着急，坐下后给她们二人一人斟了一杯茶，还特地抓了一把花生塞进姚兰兰的手里。 「说来还真是巧啊！我三姐的名字里也有个澜字。」 说完，她拿起纸笔，刚要提笔写字，一旁的王二妹就又兴奋接茬。 「是啊！是啊！这不就是缘分么，都叫兰兰！」 「二妹子，你喝茶，吃瓜子，吃糖！吃啊！多吃些！」 叶氏看自己的闺女都提笔了，便猜出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未免王二妹又乱接话打岔，急忙抓了两把瓜子放进她手里，还又特地拿了几块麦芽糖塞进了她的嘴里。 「嗯——嗯——」 王二妹的嘴里接连塞进了几块糖，这下除了只能发出嗯嗯的声音，其余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叶红袖这才开口「我三姐的澜呢，是波澜壮阔的澜，不知道兰兰姑娘你的兰是什么兰。」 「是——」 「你别急着说，让我先猜猜，是蕙质兰心的兰吗？」 叶红袖看姚兰兰的穿着打扮猜她是肯定没念过书的，乡下姑娘取名字，没有那么讲究，逮着哪个字好听了就取哪个名。 所以她在纸上写下这个兰字的时候，刻意写成了繁体字的籣。 随后，她又边开口边写「要不就是夕阳采翠忽成岚的岚，再要么就是斓裙裾之烁烁兮的斓，要是我还猜错了，那就只能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蓝了。」 把最常见的几n字写好后，叶红袖收笔把纸递到了姚兰兰的面前。 「你是哪个兰呢？」 姚兰兰被白粉擦得惨白的脸立刻浮上尴尬的窘色。 她哪里识字，这些字她光看着就头晕眼花，还有她刚刚念着的那些句子，她更是一个字都听不懂。 「我觉得你应该是这个岚，我二哥总说我三姐的澜字他不喜欢，觉得这个才符合我三姐的气质。」 叶红袖刻意忽略姚兰兰难看的脸色，又故意指着山字头的岚给她看。 「兰兰姑娘，你的兰是这个吗？」 「我……我，我不识字……」 姚兰兰结结巴巴开口，脸上表情更窘了。 叶红袖这才放下手里的纸笔。 「兰兰姑娘，我不是故意为难你，让你难堪，我知道二婶子是好心，你要是真和我二哥有缘分呢，我绝不会拦着。 但是你刚刚看到了，你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识，我刚刚说的那些话，你必定也是一个字都听不懂，我二哥他是读书人，他整天说的都是这些你听都听不懂的话，你觉得你们能走在一起，能过一辈子吗？」 姚兰兰现在知道她的意思了，她是想要让自己知难而退，没当面直接说她们没看上自己，算是给自己留足了面子，这样也不会不欢而散后自己因为心里愤愤不平还记恨她们家。 坐在一旁的王二妹自然也知道叶红袖的意思，讪讪笑了两声后，就急忙带着姚兰兰灰溜溜的跑了。 叶红袖把这事告诉连大娘的时候，她笑得差点从炕上滚了下来，眼泪止都止不住。 「那王二妹她也真是敢想啊！那样的外甥女她都能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她嘴巴子这么能说不去当媒婆真是可惜了！」 「可别，这样的媒婆只会祸害人！我算是被这个二婶子给弄怕了！也不知道这事怎么就在村子里传开了， 现在村子里的那些大婶大姨们都在商量着有没有哪个远方侄女外甥女是念过书的，竟然都想着介绍给我二哥，我二哥成村子里的香饽饽了。」 叶红袖便是在家被这些传言弄烦了，索性就跑来了连家躲清静。 连俊杰一大早就和王怀山，张大山等人巡山去了，屋里现在就剩连大娘和金宝。 第71章 刚才来的时候，她喊了二妮抱着狼崽子一道来，现在两个小家伙正在院子里逗狼崽子逗得欢。 「这都是好事，你也别嫌烦，说明大伙心里的那杆秤已经慢慢在向你们家倾斜了。」 「我知道，只是她们的这些心思恐怕都要白搭了，我二哥那么有主意的一个人，他的亲事怎么可能会是旁人说两句话就能成的。」 叶红袖坐在炕边，低头的时候脑子里突然闪过那天吃饭的时候，二哥露出手腕的那串佛珠。 突然就跑去寺庙求神拜佛，还允诺一辈子都不吃肉，这不像是二哥这种性子即兴会做的事，毕竟大哥的事已经发生很长时间了，且连大哥都说大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去寺庙呢？ 「对！俊杰也说你二哥是个有主意的，以后还会是个有大出息的，所以他不好这么早就急着成亲。」 「哦？！连哥哥居然这么夸我二哥，我可是很少听他夸外人的啊！」 连大娘的话再次让叶红袖惊讶抬头。 「你和你们家的人，在他眼里就没有不好的！」 「这倒是。」 叶红袖笑笑，不好意思低下头。 连大娘看着眼前越长越娇俏的面孔，心里也是越来越安慰，这丫头，不枉俊杰为她回来走这一遭，也不枉他为她在背后做那么多的事。 「红袖，大娘和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成吗？」 她伸手抓过叶红袖放在炕沿边的手，粗糙的手心轻轻划过她细腻柔滑的手背。 「嗯！」 叶红袖抬头看向她，点了点头。 「红袖，我们家俊杰这辈子吃过的苦旁人是想不到的，你呢是他生命中唯一的那点甜，我希望往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能在他身边，不管有什么困难，你都能和他一起面对解决。」 「要是我真和连哥哥在一起了，这个是自然的，可是……」 叶红袖重新低下头，眼里闪过深深的失落，关于未来，尤其是他们的，一直都是她不敢想的。 「可是什么？」 连大娘急忙追问，她注意到了叶红袖眼里的失落。 「就是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 叶红袖笑着冲她摇了摇头，没说实话。 「红袖，你……」 「红袖姐，红袖姐！不好了，你家的药田出事了！」 连大娘的话被突然闯进了院子的海生给打断了。 叶红袖急忙转身冲出院子，看到海生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显然是刚刚从山上跑着下来的。 「怎么了？」 叶红袖将他往屋里拉了一下，问话的时候还特地回头看了一下院门口，怕有外人。 「红袖姐，你赶紧上山吧！你家药田口躺着一个姑娘，也不知道是死的还是活的，另外一个姑娘拿刀对着我们，不让我们靠近。」 海生边说边摸了一把脑袋上的汗，随后跨进隔壁的厨房，拿水瓢灌了一整瓢水。 一路跑下来，他嗓子都渴得要冒烟了。 「两个姑娘？」 叶红袖的脑子里瞬间闪过那天她和二哥上山的情形。 「嗯！两个姑娘，连大哥已经在那守着了，他怕我控制不住局面，又怕那个姑娘拿刀误伤了我，就让我下山通知你，还说你们姑娘家比较好说话！我爹，还有王大哥，张大哥刚刚得了消息都赶过去了！」 海生用袖子摸了一把嘴上的水渍，话刚说完就被叶红袖拽着出了屋子。 这两个姑娘兴许就是上次她和二哥在药田那里碰到的两个姑娘，起先她一直以为她们是程娇娇和林彩凤，可那天她们说了，她们去了县城百草庐看大夫。 两人刚上山，就看到连俊杰跑了来。 「你怎么过来了？」 「我不放心！」 连俊杰跑到她身边，抓过她的手。 即便她上山有海生一道跟着，他还是不放心，菊咬金三人到了药田后，他就急忙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 叶红袖的小手被他的大掌包着，暖暖的，她的心就好像也被他的掌心包着了一样，暖暖的。 离药田还有好一段距离，叶红袖就听到了一个情绪很激动的女声。 「你们……你们都不要过来啊！你们……你们要敢过来……我，我就和你们拼了！咱们一起死！」 「怎么回事？」 已经到了山上，叶红袖就不着急靠近了，她得先弄清楚情况。 「我们也不知道，刚刚巡逻到了药田这边就看到她们之中的一个已经倒在地上了，我看到她的手上脸上有好几道口子，估计和你上次一样，是被山茄子弄晕的。 但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未等我们开口追问，另一个姑娘就突然冲了出来，拿着刀不停的挥舞，不停的说着要和我们拼了之类的话。 我看到拿刀的那个姑娘小腹微微隆起，情绪又激动，不好意思追问太多，就赶紧让海生下山去找你了。」 叶红袖回头看了一眼，还真发现拿刀的那个姑娘，肚子微微隆起。 她正欲靠近，却被连俊杰一把给拽了回去，都没等得及她回头，就听到耳边传来咻的一声，一道影子从她的眼前划过，再回头，那姑娘拿在手上的刀子已经掉在地上了。 抓刀的手腕被连俊杰射出去的石子砸出了一块红肿。 「你现在可以过去了！」 他怕那姑娘情绪太过激动误伤叶红袖。 那个姑娘呆愣了好一会后才哇的一声扑在了旁边还在昏迷中的姑娘身上，随后嚎啕大哭了起来。 叶红袖冲旁边的菊咬金众人都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这帮男人都退后。 菊咬金他们都退下了，但连俊杰还站在原地。 叶红袖又冲他挥了挥手，他却坚持冲她摇了摇头。 第72章 他现在站着的位置远近刚好，无论发生什么意外情况，他都能及时掌控，这两个姑娘也不知道到底是何事，也不知道是何身份，他不敢掉以轻心。 叶红袖见他坚持，最后也没法子，谁知道，她刚靠近，都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姑娘就跪在了她面前。 「姑娘，你救救我们妹妹吧！只要你肯救我妹妹，我愿意当牛做马报答姑娘你！」 说完就对着叶红袖咚咚咚的磕起了头。 「姑娘，你先别这样！」 叶红袖急忙向前将她搀起来，但她的额头还是已经红肿了一大片。 「你先别着急，我去看看她。」 叶红袖帮她摸了急急掉出的两行泪后走到躺在地上的姑娘面前，给她把脉的时候，顺带将昏迷中的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小姑娘因为满脸的污垢，也看不清楚到底长得什么样，但看身子瘦瘦小小，估摸也就十岁的模样，还瘦得很，脚上的红色绣花鞋很破旧。 「你放心，她没事的，就是被山茄子划了几道口子。」 叶红袖边说边将昏迷中的小姑娘从地上扶了起来，随后拿食指在她的人中重重掐了一下。 紧闭双眸的小姑娘，渐渐睁开了眼睛。 她的眸子在对上叶红袖视线的时候，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大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 「姐姐？姐姐！」 她亲热的冲叶红袖连喊了两声。 叶红袖听着这个声音觉得有些耳熟，再定睛一看，她那双小鹿般的大眼睛更看着眼熟了。 「觅儿？！」 「是我！姐姐是我！我是觅儿，阮觅儿！」 「小丫头，你怎么在这儿啊！你可让我们好找！」 叶红袖看着她是又惊又喜，萧归远派人去打听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有消息，没想到今天她突然就出现在眼前了。 「姐姐一直在找我吗？」 「嗯！委托了人，找了很长时间都没找到，你怎么在这里啊？你不是被老鸨子卖给了一户农家吗？」 叶红袖拉着她，将她前前后后都仔细打量了一遍，小丫头看起来哪都好好的，就是身上脸上脏了一些，好像又瘦了一些。 「姐姐快别说了，老鸨子把我卖了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装病成功终于跳出火坑了，想着清清白白的人家怎么也要比窑子强的，谁知道是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一个火坑。 那户人家是买了我去冲喜的，我还没进门那个病得快要死的人就已经死了，他们生气极了，不但说是我克死了他，还要我陪葬。 他们以为我得了重病快要死了，都没太在意我，我就在他们商量后事的时候趁机跑了。 我不敢走大路，怕他们会追上，就专等晚上走林子里的小道，后来就碰到凤儿和萍儿姐姐，要不是这两位姐姐照顾我，我也早就饿死了！」 阮觅儿看到眼前的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是欢喜的不得了，说完还冲叶红袖指了指那个有身孕的姑娘「姐姐，这个是凤儿姐姐。」 「上次来我们药田的，是你和那个叫萍儿的姑娘吗？」 上次要是来药田的是阮觅儿，她看到自己和二哥的当下肯定就会跑出来找他们，而不会是立马转身就跑。 「姑娘，我们不是小偷，我们来偷你们的药，真的是没有法子！ 我们是隔壁古贲县人，四个月前，我们姐妹二人来寻亲，在你们县口经过一片树林子的时候，我遇到了歹人，被侮辱了，还…… 别人说藏红花能打胎，我们没钱买，听到你这里种了，就想来弄一些，姑娘，我们真的不是坏人！」 凤儿姑娘捂着自己的肚子悲愤痛哭，哭得整个身子都在瑟瑟发抖。 叶红袖迅速在她的话里捕捉到了两个重要信息。 树林子？歹人？ 她蹲到凤儿姑娘面前，将她扶起来，让她看着自己。 「凤儿姑娘，那个侮辱你的歹人，行凶的时候是不是带着只能看到眼睛的白色面具？」 「你，你怎么知道？」 凤儿姑娘一脸惊诧的看向她，眼泪都惊得含在眼眶里忘了掉。 「你们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那个面具歹人，最近可常常就在这一带的山上出没啊！好几个姑娘都差点遭殃了！你们没再碰到，真是你们行大运了！」 「什……什么？！」 王怀山的话吓得凤儿姑娘面如白雪，身子晃了晃差点又瘫倒在地上，幸亏有叶红袖扶着她。 「萍儿！萍儿！」 她喊了两声妹妹的名字后，就急得连滚带爬的朝山下奔了去。 想到还有另外一个单身姑娘在山上，叶红袖连俊杰不敢耽搁，急忙跟在她的身后追了上去。 一行人跌跌撞撞奔了约莫半个时辰，最后停在了林子深处，一条杂草丛生，深不见底的蜿蜒羊肠小道前。 路边有块破败斑驳到几乎要看不清上面字的路牌，上面写着和岘村三个字。 「等一下。」 原本走在最后头的菊咬金突然冲了过来，伸手拦住正要继续向前的叶红袖和连俊杰，并一脸凝重的回头看向凤儿姑娘。 「姑娘，你们现在住在这里面？ 「是啊！怎么了？」 凤儿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原本就处于极度惊慌失措和害怕中的她，更慌了。 「你们是这个村子的人吗？」 菊咬金边问边拉着海生特地后退了好几步，像是有意在远离她一样。 「村长，怎么了？」 叶红袖看出了他的不对劲，甚至还敏锐的在他眼里捕捉到一丝惊慌和……害怕。 害怕？ 叶红袖愣了一下，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第73章 可很快，她在王怀山和张大山的脸上捕捉到了同样的神情，他们二人脸上的害怕没像菊咬金那样表现的很含蓄，而是整个都表现在了脸上，尤其是王怀山，惊慌失措后退的时候，还被脚下的杂草给绊倒了，爬起来的时候，更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红袖，你当年小，俊杰你去打仗了，估计都不知道这事，这和岘村五年前可是发过瘟疫的啊！里头的人一夜之间全都死了！」 「啊！？」 在场除了他们知情的三人，其余人的表情都是震惊到足以吞下一个鸡蛋。 「哎呦！」 年纪最下的阮觅儿更是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叶红袖伸手把她扶起来的时候，看向菊咬金「村长，你知道是什么瘟疫？是因为什么才引起的吗？」 「不知道，就是一夜之间村子里的人全都病了，本来县官大人是想请你爹进村看看情况的，但那个时候，你爹的白事刚办好，后来再没个几天，就听到消息说和岘村里的村民全都死了！ 县官大人派人一把火把里头全都烧了，这几年，没人敢进去，姑娘，你们怎么就跑到里面去了呢？」 五年前？爹？ 听到这两个重要信息，叶红袖听到的第一个反应是看向连俊杰，巧合的是，他也在看她。 「我，我不知道啊！我们是外县人，我被歹人侮辱了以后原本是想回家的，可不巧的是我们的钱被骗了，我的肚子一天天变大，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怀着个大肚子被人知道了指定没活路。 我们白天不敢出门，就只能晚上出门的时候寻摸出门弄点吃的！我们不知道那歹人来了这里，也不知道这村子里发生过瘟疫，我们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妹妹昨晚上突然发高烧，烧了一天一夜，身子烫得就像是火一样，觅儿说她去帮忙偷药，去了好几个时辰也不见回来，我着急，跑了去才又看到她昏倒在药田边。」 凤儿姑娘的眼泪这下掉得更急了。 「姑娘，姑娘，我求求你，你救救我妹妹吧！」 说完她又扑通一声跪在了叶红袖的面前，阮觅儿担心萍儿的安全，也跟着含泪跪在了叶红袖的面前。 「姐姐，你救救萍儿姐姐吧！」 「起来，你们赶紧先起来！」 叶红袖把她们扶起来之时又朝菊咬金看了过去。 「这样吧村长，你们和这位凤儿姑娘在外头等我，我进去看看情况。」 「红袖，里面去不得！真的！太危险了！」 菊咬金急忙劝阻，一脸担忧。 「我是大夫！里面有病人，我不能置之不理！而且我更想弄明白里面的瘟疫是怎么回事！五年前，就算是来的是我的爹，他也不会因为里面的情况太过危险就不进去的。」 村子里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叶红袖还是决定进去探探。 「我和你一道去！」 连俊杰走到了她跟前，这样危险的地方，他自然不会让她一个小丫头独行。 「姐姐，我和你去！我不怕！」 阮觅儿也走了过来。 「还有我！我也要去！」 随后，菊海生也跟着凑了过来。 「爹，是你说的，让我跟着连大哥好好学学本事的！」 怕自己的爹不同意，菊海生又补上了这么一句。 菊咬金的脸色很难看，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当着众人的面说过这话，最后冲他点了点头，随后又特地叮嘱了他一句「别给你连大哥和红袖姐添乱！」 「我知道！」 菊海生点头的时候，表情很兴奋。 「那我们就在外头等着，有事的话你们让海生出来给我报个信。」 一行四人，顺着杂草重生的蜿蜒小道朝和岘村走了去。 越往里走越是安静，最后更是安静到一点杂音都听不到，过于安静的坏境让叶红袖和连俊杰不由自主的提高了警觉。 倒是走在最后头的海生兴奋的不得了，他这个年纪正是对未知的事物最感到好奇的时候。 但让他失望的是，直到他们最后站在了被烧成了残垣断壁的和岘村前，也没发生什么让他更兴奋的突发事件。 进村前，连俊杰先将周边都扫视了一遍，因为时间有些长了，烧黑烧垮塌了的房子周边到处杂草横生。 这个和岘村他很多年前来过一次，那次是他在山里追着一头野猪跑，最后射箭猎杀野猪的时候，旁边突然飞出了另一支箭，两支箭几乎是同时将野猪射死的。 山里规矩，猎物身上插着谁的箭，猎物便是谁的，插着两个人的，这猎物便是两个人的。 最后两人合计了一番，连俊杰以最便宜的价格把自己的那一半卖给了老猎户，帮他扛着猎物回村拿钱的时候，来了和岘村。 那个时候的和岘村山青水绿，柳绿花红，村子不大，也就住着十几户人家，村子里的人都和蔼，他进村的那天，不管碰到谁，都笑眯眯的冲他点头打招呼。 老猎户告诉他，村子里的村民大多都以打猎为生，老猎户留他在家吃饭的时候，隔壁几户人家也都拿着酒菜来，说是要结识结识他这个身手不凡的少年。 期间，屋里还来了一个年纪比他稍小一些的姑娘，众人拿他们开起了玩笑，他当时绷着脸说自己已经有了心上人，这种玩笑开不得，那个姑娘当下就捂脸跑开了，其他人却是乐得哈哈大笑。 没想到如今再来，这里竟变得如此颓败荒废，甚至是让人闻之色变。 待他确定周边真没什么危险了，才小心翼翼的拉着叶红袖慢慢进了村。 几人七拐八拐的，最后才在一户破败的要稍微好一些些的农户前停了下来。 「姐姐，萍儿姐姐就在里头。」 阮觅儿边说边推门。 破败到只剩下面一半的房门一推开，叶红袖就看到里头的草堆上躺着一个姑娘。 她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萍儿身边，萍儿气息虽然很微弱，但还算均匀，就是身子滚烫的厉害。 萍儿费力睁开眼睛看向扶着自己起身的叶红袖「你——」 在她眼里划过惊慌的瞬间，阮觅儿及时凑了过来 「萍儿姐姐莫怕，这就是我常常和你说的我的那个救命恩人，她是来帮我们的，凤儿姐姐正在村子外头等我们呢！」 她边说边伸手和叶红袖合力把萍儿从草堆上搀扶了起来。 第74章 见屋里没啥奇怪和稀奇的东西，只往大门里走了一步的海生又退了出来，他站在屋子外头将周边的残垣断壁又重新仔细打量了一遍。 一夜之间所有的人都死了，这听着就让人毛骨悚然的事，他却极度的感兴趣，总觉得这事里透着一股蹊跷劲。 海生越想越兴奋，视线扫向周边的时候都变得格外认真，想着自己能不能从中看出点玄机。 而就恰在这时，他的目光和远处林子里一个藏在暗处的视线碰撞在了一起。 「有人——」 屋外突然响起了海生的声音。 连俊杰急忙奔出屋子，站在门口的海生脸色煞白的冲他指向林子里那个一闪而过的影子。 连俊杰没多问便疾步追了过去，随后叶红袖和阮觅儿搀着萍儿从屋里走了出来。 「海生，你看清楚了吗？」 叶红袖看海生的面色不对劲，像是被吓着了。 「红袖姐，我看得真真的，那人整个脸都是黑的，他也看到我了，但等我回过神来，他就转身跑了！」 菊海生很肯定的冲她点了点头。 「黑脸的？」 叶红袖不确定的又冲他问了一遍。 「嗯！黑脸的！整个脸都是黑的！」 菊海生的脑袋再次点的很笃定。 叶红袖这下觉得有些懵了。 要是是白脸的，她还能很肯定那人一定就是侮辱了凤儿的面具歹人，可这怎么突然又冒出了一个黑脸的呢？ 「你们住在这里的这段时间，看到过其他人吗？」 想不通的她回头看向萍儿和阮觅儿，她们对这里应该比她要了解的多些。 「没有，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两人同时冲她摇了摇头。 两人话音刚落，就看到刚刚追出去了的连俊杰又转身回来了。 叶红袖急忙朝他奔了过去「怎么样？你没事吧？」 她将连俊杰前后都打量了一遍，怕他有事。 连俊杰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我没事，那不是人，是狗，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咱们赶紧走！」 听到连俊杰这话，叶红袖也不敢耽搁，和阮觅儿一起扶着萍儿急匆匆出了村子。 下山回村的时候，叶红袖怕大伙一起进村目标太大，会引起村民们的注意，便让大伙分开了走。 王怀山和张大山先进的村，约莫半盏茶功夫后菊咬金和海生进了村，最后直等到夜深人静了，村子里没什么动静了，叶红袖和连俊杰才悄悄领着阮觅儿等人进了自家。 得了消息的叶氏早就把药箱，热水全都备好了。 一进门，萍儿就被放上了炕，叶红袖脱鞋上炕帮她施针。 半个时辰后。 「凤儿姑娘放心，你妹妹现在没事了！你出去吃点东西吧！我看你身子不是一般的虚弱，像是很长时间没有好好吃过东西。」 叶红袖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从炕上爬了下来。 谁知道她都没站稳，凤儿却突然扑通一声又跪在了她面前。 「姑娘，我再求你一件事成吗？帮我把肚子里的这个孽种给拿掉吧！要不是念着我妹妹和我爹娘，我真的宁愿死了一了百了啊！」 「凤儿姑娘，你先别激动，你现在身子弱，不适宜落胎，咱们先吃饭吧！等过两天你身子好些了，我再帮你好吗？」 叶红袖把她从地上扶起来后挨着炕边坐下。 「可我现在吃不下。」 凤儿摇头。 「凤儿姐姐，你要吃饭，你好好的才能照顾萍儿姐姐啊！你不能让萍儿姐姐这个时候还担心你。」 阮觅儿边说边把叶氏早些时候盛好的饭菜端到了她面前。 凤儿边落泪边接过了她手里的饭菜，看到凤儿扒拉了饭菜，叶红袖才放心出了屋子。 堂屋里，连俊杰菊咬金等人正在商量从凤儿那里得来的信息。 「这个淫贼实在是太猖狂了！还不知道毁在他手下的姑娘究竟有多少呢！」 菊咬金气得直跺脚，但同时也在心里庆幸那天幸亏叶红袖和连俊杰及时赶到，不然自己的闺女真的就要惨遭毒手，还可能和里头那个有了身孕的姑娘一样。 「就是因为这些受了伤害的姑娘为了保全名声不敢报官，不敢吭声，所以才让这个淫贼越发的猖狂！他是惯犯，我看他一下两下是不可能会停手的。」 连俊杰摸准了那个面具淫贼的心理。 「那怎么办？难道就要让他一直这样逍遥法外吗？」 听到这个淫贼还不会善罢甘休，菊咬金更恼了。 「咱们现在在什么都还没摸清楚的情况下，就只能先加强戒备。还有这事，得想办法让人散播出去，让所有的姑娘都别再单独进林子里，现在不能进的已经不只是咱们的这个后山了。 他在咱们这里一次两次没得手，后面就会去别的地儿。」 「这好办，明天隔壁村子不是有个小集吗？让小兰嫂子摆摊的时候，故意在那些喜欢说闲话，还愿意添油加醋的嫂子大婶们面前故弄玄虚的说上两句，保证不出两天，这事就能传得有鼻子有眼。」 对于这些妇人的战斗力，叶红袖在经过程娇娇的那件事后，是深信不疑的。 「成！我等会就回去和妮儿娘说一声，哪个妇人的舌头长，喜欢添油加醋，她是最清楚的。」 张大山连连点头，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那今天便先这样吧！咱们明天再上山去仔细巡查一遍，这已经有个姑娘被迫害成这样了，可不能让第二个姑娘再遭这样的毒手了！」 菊咬金说话的时候，眼睛朝屋里瞥了一眼，那姑娘和自己闺女菊香差不多大，现在被害成这样，他是真心痛。 「村长，这事我看不能再是咱们小范围的防备了，最好明儿上午传言出来了，你下午就想法子去县里和县官大人透个底，也好让他心里有个底。 第75章 还有，这个人我和他也算是交过手，他身手不一般，敢这么猖狂胆识自然也是不一般的，想要抓他没那么简单。」 连俊杰说起这个，眉头深深的蹙了起来。 以他的身手，想要单独对付或者抓个把人是易如反掌的，可这人却两次从他的眼皮子底下成功逃脱了，这让他有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好！我明天巡了山就去县里。」 菊咬金觉得连俊杰这个话有理，点了点头。 随后众人就散了，叶红袖送连俊杰出门。 院门前，连俊杰看向站在自己面前，低着头的小身板。 「小丫头，是累到了还是被吓到了？」 「都没有，我是在想和岘村的事，怎么那么巧也在五年前呢？」 回来的路上，她一直都在想这件事。 「明天我再去和岘村看看，你先把里面的几个人照顾好吧！那个叫觅儿的，就是上次你和二哥救的吧？」 「你怎么知道？」 叶红袖惊讶抬头，她上次压根就没告诉过他这件事。 「你别问我怎么知道，你只要知道，你在我面前撒不了谎，你也骗不了我就行了。」 连俊杰也没多解释，这样说了一句后就转身走了。 叶红袖回到屋里时，阮觅儿已经把脏兮兮的小脸小手都洗干净了，还换了一身她的旧衣裳。 小丫头身子小小瘦瘦的，穿着她的衣裳，胳膊身子哪都大大的，看起来很是滑稽。 她眨巴着大眼睛冲她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小凳子，示意她坐，还把刚刚盛好的饭菜放在了旁边。 叶红袖看屋里的灯已经灭了，知道累极了的萍儿凤儿两姐妹都已经歇下了。 她走到桌边，还没坐下，阮觅儿就甜糯糯的冲她开了口「姐姐，那个救了我，长得很好看很好看的哥哥呢？他怎么不在呀？」 直到阮觅儿开了口，叶红袖才猛地想了起来，小丫头最大的救命恩人其实根本就不是自己，而是二哥。 她又想起了那天浑身都湿透了的二哥转身离开济世堂时挺拔的背影。 「他现在正在书院抓紧时间读书呢！马上就要秋闱了，时间紧得很，等他考完了就会回来，到时你亲自和他好好道谢。」 「好！」 「好了！别再说了，赶紧吃饭吧！你看看你多瘦，和我家红袖一样，小小年纪就吃了这么多的苦！真是造孽哦！」 叶氏夹了一块肉塞进阮觅儿的碗里，刚刚她在屋里给她翻衣裳的时候，阮觅儿把自己的身世都告诉了她。 看着小丫头眼睛大大，小脸尖尖，叶氏越看越觉得她和自个的红袖小时候像，尤其还吃了这么多的苦，更让她打心眼里疼这个现在成了孤儿的小丫头了。 「婶婶，觅儿不苦，这世上还是好人多。」 阮觅儿的这句话，更让叶氏喜欢她了。 吃过晚饭，阮觅儿进里屋也上炕去睡了，小丫头这些天肯定是饿坏和累坏了，足足扒拉了两大碗米饭，吃完了就眼皮打架。 都困得差点站都站不起来了，还说她要去洗碗干点活，叶氏瞧她小手白白净净，又知道她从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哪里舍得让她干活，最后是上赶着把她赶上了炕的。 叶红袖在屋里抓药的时候，叶氏掌灯走了过来。 「红袖，这三个丫头的事你还没和我说明儿要怎么对外说呢！家里一下来了三个外人，是肯定瞒不住的。」 「就说来的是远房亲戚。」 「那凤儿的肚子？」 「没事，这两天我不会让她出门，肚子的事应该能瞒得住，等她身子再好一些，我就帮她把孩子落了。」 「真是造孽哟！好好的姑娘被这么糟蹋了！」 「娘，别说了！」 叶红袖急忙拉住情绪激动的叶氏，随后还冲她对里屋使了个眼色，这话让凤儿听了只会更难过。 「我和你商量另一件事吧！觅儿现在无父无母，我想把她留在家里以后就跟着咱们，我呢就当是多了一个妹妹，你呢就当是多了一个女儿。」 「成！你觉得怎么好就怎么办！不过这事之前你最好和你二哥还有三姐言语一声，尤其是你二哥，他读书喜欢清静，觅儿性子活泼，别你二哥觉得吵，不喜欢。」 叶氏对阮觅儿喜欢的不得了，自然不介意家里多一个小嘴甜甜的小丫头的，但她现在格外担心自家的老二会不同意。 「娘，这你就放心吧！觅儿要留在咱们家，要说最开心的，可就是二哥了。」 叶红袖冲叶氏笑了笑，眼里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狡黠。 「这是为什么？」 叶氏这下好奇了，这话说的可不像是她认识的老二。 「其实也没什么！你我都这么喜欢觅儿，二哥又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她呢！时间不早了！咱们也早点去歇着吧！明天可还有不少事呢！」 叶红袖没做太多的解释，其实她也不敢确定什么，就是直觉觉得二哥对觅儿会不一般，拉着她一道进了屋。 五个人挤在一张炕上，这一晚上，除了烧得迷迷糊糊的萍儿，其他人都没睡好。 叶红袖半夜起床看了好几次萍儿，期间还又给她施了几次针，更是几乎一夜没睡，叶氏见不得自己闺女这么辛苦，便天都没亮就起床把位置让出来了。 等她再睁眼，天已经大亮了，屋里就剩她和坐在炕上做针线活计的凤儿，屋外竟然还传来了笑声。 「萍儿退烧了？」 「嗯！早上起床的时候就退了，婶子熬了一锅稀饭，也不知道她哪来的胃口，竟一个人就喝了大半锅，吃完了就在院子里逗你家的那两只狼崽子，这丫头性子野，平常最喜欢遛猫逗狗了。」 说起自己的妹妹，昨天掉了一天泪的凤儿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些笑意。 叶红袖看她这个样子也放心了些，看得出她是个坚强的，这事之后，她应该是能重新振作起来的。 「你绣什么呢？」 叶红袖注意到她绣得花纹有些特殊。 「这是我娘教我的双面绣，婶子看觅儿脚上的鞋子已经破旧的不能穿了，让我帮忙给做双新的。」 「这个花样好看，凤儿姐能给我二哥做双吗？他马上要秋闱了，咱们让他穿上新鞋子去考试，也博个好彩头！」 第76章 叶红袖看那花纹是真漂亮，前天二哥回来的时候，她看他脚上的鞋子也已经很旧很旧了。 「那我先给你二哥做吧！这读书人的事最是耽误不得！」 「成！你觉得怎么好就怎么来！反正这两双鞋子现在交给你了！」 给凤儿找些事做，也是不想让她一个人在屋子里胡思乱想。 叶红袖走出屋子的时候，看到萍儿精神奕奕的追在老大老二的屁股后面，俩崽子估计是被她逗烦了，都钻到了觅儿的脚下，围着她转。 觅儿穿着一身不合身的衣裳，尤其是裤子，挽了一大截还是大的慌，不合身的衣裳已经让她走路都困难了，那两只狼崽子还围在她脚下，更是让她寸步难行了。 「哎呀！萍儿姐姐，你吓着它们了，你赶紧把它们抱过去哄哄吧！我还要和婶婶学认药材呢！」 叶红袖这才注意到她被宽大袖子遮住的小手里抓着一根草药，没想到小丫头还挺好学。 「觅儿——」 「哟！这俩丫头是谁啊？」 叶红袖刚开口，声音就被提着篮子来的王二妹给打断了。 王二妹先是将阮觅儿和萍儿都仔细打量了一遍，最后视线直勾勾的落在萍儿一个人身上。 早上她一出门，就听到村子里的人说叶家突然来了好几个远房亲戚，而且来的都是小姑娘。 她想到自己没被叶红袖看上的外甥女，气不打一处来，心里更是嫉妒得慌，想着别是叶家把这几个姑娘接来，是想告诉大伙，叶黎刚的亲事是早就有眉目的。 于是她立刻气冲冲的提了篮子过来，她倒要看看，是哪个姑娘把自己的兰兰给比下去了。 这个穿着一身淡紫衣裳的姑娘，年纪和兰兰差不多，肯定就是她。 她哪里好了！不过就是比兰兰白了一些，个头高了一些，眼睛也大一些，她就不信她干活能比得上自家兰兰，再看她身上的衣裳，也不是什么好布料，家里没几个钱，应该也不识字。 「二婶子有事吗？」 叶红袖看出了王二妹的来者不善，有些猜出了她的心思。 萍儿被她直勾勾的眼神盯得心里发毛，她怕给叶家惹麻烦，便立刻躲了她的视线，走到水井边，背对着她打水准备洗衣裳。 萍儿躲着，王二妹偏偏就不服气，于是疾步蹿到她面前。 「姑娘，听说你是红袖的远房表姐妹，来串门啊？」 萍儿不明白眼前这个大嘴巴妇人为什么对自己这么感兴趣，但她还是点了点头，还冲她挤出了一个不自在的笑意。 叶红袖见状不对，急忙奔过来，可王二妹已经又噼里啪啦问出了一堆的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啊？你知道自己的名儿怎么写，怎么个来头吗？」 萍儿被她这些不明所以的问题问得一头雾水，但还是老老实实开了口「我叫萍儿，三点水加苹果的萍，萍水相逢的萍。」 叶红袖正担心萍儿应付不了王二妹，没想到她竟然能对答如流。 「那凤字呢！你知道怎么个来头吗？」 王二妹不甘心，又问出了自己闺女名字里的凤字。 「凤凰于飞啊！怎么了这位婶子？」 萍儿真是被她这些让人抓不着头脑的问题给问懵圈了。 她看向站在一旁的叶红袖，叶红袖却是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随后冲她点了点头，示意她说的对。 「那，那，那你知道兰字是怎么个来头吗？就是那个兰花的兰！」 王二妹还是不甘心，这个丫头怎么看都不比自己的兰兰强，也怎么看都不像是肚子里装过墨水的。 「蕙质兰心，衡兰芷若，都是这个兰，这位婶子，你问我这么多字什么意思？你家里有人要生孩子，要取名字吗？你真要取名字的话，应该去找你们的族人啊！你逮着我问做什么？」 「我……」 王二妹这下接不上话茬了。 「萍儿，二婶子不是来找你麻烦的，她是来找我弄药的！你继续忙吧！」 叶红袖趁机把王二妹给拽了过去，往她篮子里塞了几个药包后就将她连推带桑的给推出了自家院门。 而后她一脸惊讶的朝萍儿走了过来「萍儿你识字？」 「我不识字啊！」 谁知道，她却是一脸茫然的冲她摇了摇头。 「啊？你不识字，那你怎么知道这些字的出处啊？」 叶红袖更惊讶了。 「这都是觅儿告诉我们的，我叫萍儿，她说是三点水，萍水相逢的萍，大姐叫兰儿，是蕙质兰心的兰，二姐叫凤儿，是凤凰于飞的凤，我就记住了我们姐妹三人名字的出处，其他的她说了我也没记住。」 萍儿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 叶红袖却是被这个巧合给逗笑了，王二妹好巧不巧的问的就是三个字。 她回头走到被两只狼崽子逗得压根就空不出来去认药材的阮觅儿身边，伸手重重拍了拍两只狼崽子的屁股，把它们都赶走了才冲阮觅儿开口「觅儿，你识字？」 想想觉得她识字也不稀奇，毕竟曾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我不识啊！」 谁知道，她却也冲她眨着大眼睛摇头。 「你故意骗我的吗？」 叶红袖觉得鬼灵精的她一定是在骗自己。 「姐姐，我没骗你！我真的不识字！以前爹爹倒是请了个教书先生教我读书，但是我懒，那个教书先生也不正经，整天都喝得醉醺醺的来，他闭着眼睛教我念，我就闭着眼睛跟着读。 最后念倒是能念出些几句糊弄人的话，可要写字，我就只会写自己的名字，嘿嘿！」 阮觅儿小脸红红的嘿嘿笑了两声，可爱模样把叶红袖给逗笑了。 「小鬼灵精！」 她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 「红袖！红袖！」 第77章 院门口突然响起了几个熟悉的妇人声。 叶红袖回头，是牛栏村最先找自己看病的几个婶子，她们冲她喊着的时候，还都连连冲她招手，示意她赶紧过去，都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 「几位婶子，怎么了？」 叶红袖走到她们身边，看她们都挎着篮子，背着背篓，像是刚刚从县城的集市做了买卖回来。 「红袖，这后山往后你可千万不能一个人上去啊！」 「怎么了？」 叶红袖有些猜到她们要说什么了，但是她们是从县城的集市回来的，小兰嫂子去的是隔壁村子的小集市，按理说流言要传到县城，至少也得一天的时间。 「这山林子里有专门糟蹋黄花闺女的歹人！你是不知道啊！听说这歹人已经糟蹋好些姑娘了！所以往后你可千万不能独个上山啊！」 「婶子，你这都是从哪听来的？别是听岔了吧！」 「没有，没有，现在整个县城都传来了，谁都知道山林子里有带着白色面具的歹人，听说还活活把好几个闺女给生生糟蹋死了！ 我们听了都吓出了一身冷汗，想着你要常常上山采药，急忙回来先告诉你一声！县官大人都已经发话了，说一定要将这个歹人给抓了。 我们刚刚回来的时候，在路上还碰到了满脸水泡的程天顺呢！指定是被县老爷喊回去抓歹人了。」 叶红袖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今天突然整个县城就已经传遍了，这事她怎么觉得有些蹊跷呢。 「红袖，还有，咱们县里最有钱的海老爷也说了，要拿五百两出来悬赏，这可是五百两啊！ 我看咱们县有本事能领这五百两的就只有俊杰，你一定要把这事告诉他，俊杰要是把歹人给抓了，不但能得这些钱，还是咱们临水县的大英雄呢！」 「是啊！是啊！红袖，这事你可一定要告诉俊杰，那可是五百两！一辈子都花不完啊！」 那帮妇人把意思传达到了后，就又叽叽喳喳探讨着朝牛栏村去了。 约莫两个时辰后，去隔壁村子做生意的李小兰回来了，告诉叶红袖的话和那几个妇人说的一字不差，但估计是因为她回来的晚，听到的消息比那几个妇人还要全一些。 「那天俊杰不也说了这面具歹人的身手非常的不一般么，还能在山林子里跑上跑下一点都不费劲，外头的人都说这人肯定是打小就在山林子里长大的，至于身手，这几年咱们县不是出去了许多当兵的么！ 所以大伙合计来合计去的，就合计出了这面具歹人就是那些在山林子里长大，还去当过兵的。 这会子各村的村长都在合计各自村子里那些当过兵的后生呢！这事咱们也得当咱们村的村长和俊杰合计合计，别歹人就在咱们眼门前却什么都不知道。」 「嫂子，你这话说的在理，等会村长回来了，咱们把这话告诉他！」 叶红袖点了点头，这不失为一个抓住凶手的好法子，但那个面具歹人狡诈的很，只这样恐怕很难把他给揪出来。 李小兰把这话带到了后就走了，叶红袖觉得关于这个歹人的很多事情和细节还得去问问凤儿。 她端着饭菜进屋，凤儿听到门口的动静，停下手里的活计抬头朝她看过来，并冲她笑了笑。 「哟！做的这么快呀！我还以为这一双鞋子最少得好几天才能做出来呢！你这手也太巧了！」 叶红袖一脸惊讶的走到她身边，把碗筷递给她的时候，也把她手里已经做了一半的鞋面接过去看了看。 不得不说凤儿的手巧，黑色鞋面已经绣好了一半的祥云纹图案。 「你怎么想着要绣这个？」 平步青云，确实是好个好兆头，但凤儿没念过书，应该不知道这些的。 「我原本还为到底绣个什么花样伤脑筋呢！想着你二哥是读书人，一般的花样肯定是入不了他的眼，这正想破了脑袋呢，觅儿进来了，听了后就让我绣祥云，说是平步青云的好兆头。」 「这个丫头，还真是个鬼灵精！」 想着又是觅儿，叶红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这丫头是个惹人喜欢的鬼灵精，就是身世太可怜了些，不过她自己倒是个想得开的，总笑嘻嘻的让我也想开些，说这世上总是好人多。」 说起觅儿，凤儿的脸上也浮起了一抹宠溺的笑意。 「觅儿这话说的没错，你也要想开些，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哭是没有用的，倒不如多花些心思想着以后怎么把日子过得更好，你有这么好的绣花手艺，不愁养不活自己，也不愁没人会慧眼识珠。」 「是啊！好死不如赖活着，我碰到了你们这些好人，我还有爹娘要侍奉终老，还有妹妹要照顾，我不会想不开的。」 凤儿这话让叶红袖听得更放心了，也不怕开口问她关于歹人的事情，会让她想不开。 「凤儿，我能问你些关于歹人的事情吗？」 但叶红袖问得小心翼翼，望着她的神情也是小心翼翼的。 凤儿正要端起碗筷吃饭，听了叶红袖的话后不但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还一脸惊诧的看向了她，眼里闪过一抹惊慌。 叶红袖急忙伸手抚上她的手背。 「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刚才萍儿肯定把外头听到的那些话都告诉你了，你听到了，有好些个和你一样的姑娘受到伤害了。 大伙现在都在想法子把他给揪出来，但这个人手段奸诈狡猾，我怕这一时半会也查不出什么头绪来。 我就想着，你当时被他伤害的时候和他是靠得最近的，你有没有在他身上发现些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 叶红袖看凤儿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被自己覆着的手抖得也越来越厉害，都不忍心再追问了，可这些细节都很关键。 凤儿明白叶红袖的意思，她也一心想要把这个歹人揪出来好给自己报仇，于是，她强忍着伤痛和恶心，去回忆当时的情形，努力去有关于那人身上一切的细微细节。 如今冷静下来好好细想，还真就让她察觉到了一些他的不一样。 「那人好像是左撇子！不对，他就是左撇子，不管做什么，他用的都是左手，而且我能明显感觉到他左手的力气比右手要大。」 凤儿先是不确定，但细想了一下后，不确定立即变成了肯定。 「这个信息很重要，你先吃饭，把身子养好，明天我就给你落胎。」 得了这个重要的信息后，叶红袖连饭都没顾得上吃就出去了，她想找菊香和杨月红确定下，差点伤了她们的歹人是不是情况和凤儿说的一样。 她到了菊家的时候，菊香菊花正在屋里吃饭，菊咬金和菊海生都随连俊杰上山去巡山了，家里就只有她们两个。 菊香看到她来了，立马放下手里的碗筷朝她奔了过来。 叶红袖看到她脸上的伤痕全都消退了，面色红润，精神头也不错，知道她已经走出阴影了。 「红袖，还没吃吧！我这就给你去盛饭。」 菊花转身要去厨房。 「嫂子，不用了，我来问菊香几句话，问完了我就走！还有事。」 「红袖姐，什么事？」 第78章 看到菊香已经走出那个阴影了，叶红袖有些不忍心把她再拽回那个痛苦的记忆中。 「我问你，那个面具歹人，他是左撇子吗？」 「是不是左撇子我不知道，但他左手的力气比右手大，他从背后是用左手捂住我的嘴的，力气大得和牛一样，我怎么掰都掰不开，但我后面喊救命的时候，他捂我嘴用的是右手，我一掰就掰开了。」 菊香的反应倒是让叶红袖有些意外，她并没有因为想起那天的事而害怕，看得出现在是已经完全走出阴影了。 「菊香，既然你现在没事了，那和我一道去趟杨家吧，我还得问问月红姐，但我和她的关系你是知道，这事你们都是一样的受害者，你开口问比我要好。」 虽然那天杨五婶冒雨送了些东西来自家表示感谢，但她并未对杨家对自家的态度因此而改变抱什么太大的希望。 「成！我原本就打算吃完了饭就去找月红姐好好聊聊的，你帮了她家那么多次，月红姐不好再和从前那样恨你们的。」 菊香答应的很爽快，甚至连吃了一半的饭就放下了，和叶红袖一起出门去了杨家。 两人刚到杨家院门口，就听到里头传来了各种嘈杂的声音。 「月红，我们这都是为你，为你爹娘好啊！」 「我用不着你们对我好！」 先是一个妇人苦口婆心的声音，随后响起的是杨月红不耐烦的暴怒声和摔东西的声音。 「你这个丫头怎么就这么不知道好歹呢！」 另一个男人声掺了进来。 「大伯，是我不知道好歹，还是你们别有用心啊？你们说的那个老财主你们敢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她吗？」 听到这声大伯，叶红袖猜出了里头的那对夫妇是谁了，是杨老大，杨老五的大哥。 「月红，你怎么能和我家的月仙比呢？我们家可没有疯婆子。」 妇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但这次的声调明显变了，不再是苦口婆心，而是变成了满满的嫌弃和鄙夷。 「你说什么？」 杨月红暴怒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瞪我，你娘也是个疯的啊！你已经十七了，家里还欠一屁股的债，这个老财主会要你，你知道大伯母我费了多少的唇舌吗？ 而且人家都说了，只要你答应，他立马帮你把家里的债全都还了，还要出钱帮你家盖间新房子，也会给你爹娘养老送终的，这多好的事啊！」 「他自己现在都快要一只脚踏进棺材板了，怎么给我爹娘送终？大伯母，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你就说那个老财主许了你多少好处吧！不然这么好的事，你怎么会想到我杨月红？」 「你——」 「你们都走吧！我们家的事用不着你来操心！」 「杨月红，你别不识好歹，你——」 杨老大夫妇还想要开口，却被杨月红连推带桑推出院门了。 几人推推搡搡到了院门口，正好碰到了站在外头的叶红袖和菊香。 「姓叶的，你来这里做什么？」 杨老大在杨月红那里吃了一肚子的瘪，看到叶红袖，立刻把所有的怒气都冲她撒了过来。 「这是你家吗？我来做什么还得向你报告？」 叶红袖冷眼看向他，想把气撒到自己身上，他还真敢想。 「你少嚣张！叶常青害死我们家土蛋的仇，我们还要找你报呢！」 杨老大看到叶红袖压根就没正眼瞧自己一眼，火气更大了，边说边疾步向前，想要拿拳头和她说事。 谁知道，杨月红却突然冲了出来，用身子挡在了叶红袖的前面。 「土蛋是我弟弟，要不要报仇，要怎么报仇，那都是我们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们来多事！」 看到杨月红竟然维护叶红袖，杨老大夫妇眼珠子都差点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月红，你疯了吗？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 杨月红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叶红袖，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随后她又看向自己的大伯父大伯母。 「我没疯！我娘也没疯！我们心里清楚谁是好人，谁是歹人！」 「我看你是真的疯了，要么就是脑子坏了！前天你才被这个死丫头揍了一顿！难道你忘了？」 杨月红在后山被叶红袖连俊杰当众揍得鼻青脸肿的事早就在村子里传开了，他们自然也知道。 「你才傻！你是疯子！你才是疯子！你们一家都是疯子！」 院里，杨五婶突然挑着笤帚冲了出来，边大声嚷嚷着边冲杨老大夫妇二人的脸上砸了过去。 这把用来扫院子的笤帚是用河边的竹子扎的，结识得很，长时间划过地面的竹条早就变得尖锐无比。 这些尖锐的竹条立马把杨老大夫妇的两张老脸给划得血迹斑斑，脸上全都是细微的血口子。 两个人都痛得惊声尖叫了起来。 杨月红也没拦着自己的娘，让她继续拿着扫帚赶人。 杨五婶是个神智不清醒的，打了自家人都只能算白打，杨老大夫妇哪里可能会傻乎乎的站在原地让她揍，立马捂着脸灰溜溜的跑了。 拿着扫帚的杨五婶跟在二人的身后，追了很长一段时间。 这个滑稽的场景，逗的叶红袖和杨月红菊香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完，叶红袖回头看向杨月红，可她却急忙撇过了目光，虽然她未开口，但她刚才维护自己的行为让叶红袖知道她现在在心里念着自己的好。 再看她的脸，脸上被歹人打了留下的印记全都不见了，看样子自己让李小兰拿来的药膏，她用了。 「月红姐，红袖姐，咱们进去吧！说正事要紧呢！」 菊香看两个人都好像不好意思开口，急忙自己开口调和了一句。 杨月红没说话，而是站在门口让她们率先进了院子，等自个的娘笑嘻嘻的拿着扫帚回来了，才把院门给关上。 菊香拉着叶红袖进屋，把扫帚扔在了院子里的杨五婶率先冲了进来，笑嘻嘻把家里最好的凳子端到了叶红袖的面前。 「坐，坐，坐！」 她冲叶红袖指了指，随后自己蹲在了门槛前，笑嘻嘻的看着她俩。 第79章 「红袖姐，五婶心里清楚着呢！知道你救过她，救过月红姐，心里感恩呢！」 菊香看出了杨五婶的意思。 随后杨月红也走了进来，叶红袖也不废话「我来是想问问你，那天抓你的歹人，他是左撇子吗？」 「月红姐，你好好想想，那天伤我的人，他就是个左撇子，早上村子里的那些流言，你肯定也听到了，大伙正在想办法抓他呢！」 菊香怕杨月红不愿也不好意思开口，便立马先接了叶红袖的话。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左撇子，但他甩我那两个耳光的时候，左手的力气明显比右手要大。 我原本是想把他的面具拿下来的，但是那个面具戴得太紧了，摘不掉。 后来挣扎的时候，我把他的脖子抓出血彻底把他惹恼了，他就一拳把我给打晕了。」 「菊香，你记住了吗？等会回去的时候，一定要把这个告诉你爹！」 「嗯！我知道！这个歹人是当过兵在山林子里长大的，是个左撇子，脖子还被抓伤了，只要有人符合这些条件，那他就是这个面具淫贼！」 该问的都问清楚了，屋里突然安静了下来，气氛也变得有些尴尬。 叶红袖抬起眼皮悄悄看了一下杨月红，没想到和她偷偷投过来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后又都立马收回了视线。 「对了，上次你的那张药方能再给我看一下吗？我没有骗你，里面好些药材和五婶的病是会有冲撞的，她用不得！」 叶红袖原本想立马转身就走的，但她还记得那张药方，药要是弄错了，吃了会出人命，疏忽不得。 「那张药方在山上的时候就已经丢了！」 「月红姐，你就让红袖姐治五婶的病吧！我弟弟海生的病你是知道的，从前总是会犯，现在可是已经被红袖姐治得好得差不多了。 五婶的病好了，土蛋哥在天之灵也会高兴的。」 「可……」 杨月红低下头，神情纠结。 「这样吧，我先给五婶把把脉，再给她开些药你们吃了试试，要是效果你们觉得行，你就带着五婶来找我，要是觉得不好，那就算了！ 我还是那句话，土蛋哥真要是我大哥害死的，我们叶家就欠你们一条命。 但我更希望咱们两家的关系不要被有心人给挑拨了，程天顺和毛喜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咱们一个村子住了这么长时间，你也应该清楚！」 杨月红低着头仍旧不说话，菊香这下急了，这可是杨叶两家和好的绝好机会，绝不能就这么错过了。 「月红姐！五婶把病治好了，她自己也好过啊！难道你真愿意看着她被人指着鼻子骂一辈子的疯子吗？难道你也要一辈子不嫁人吗？你愿意，土蛋哥也不愿意啊！」 「那……那好吧……」 好半天，杨月红终于轻声挤出了这几个字。 原本没抱什么希望的叶红袖，猛然间听到这几个字，一下都还没反应过来，还是菊香情绪激动的将她直接给拽到了杨五婶的面前，再把杨五婶的手腕塞进了她的手里。 「好，红，果。」 在叶红袖帮杨五婶把脉的时候，她还笑嘻嘻的张口冲她说了这几个字。 菊香和站在旁边的杨月红听不明白，叶红袖却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五婶，你给的红色果子好吃，我全都是吃了！」 听叶红袖说全都吃了，杨五婶嘿嘿笑得更厉害了。 杨月红这才知道自己娘竟然偷偷给叶红袖送了红果子。 「五婶的病和我上次说的没什么差别，我回去开些药，你熬了让她睡前喝，这样她晚上就不会再和从前一样闹腾了！」 从杨家出来后，叶红袖的心情格外好，还又拉着菊香哼起了那首在这个朝代的人听起来怪异的歌曲。 两人在路上唱唱笑笑，没注意到迎面急匆匆走来一个人影，直等程天顺阴着脸，冷着眼走到了她们跟前，两个人这才停下了嬉笑声。 不过，等叶红袖和菊香看到了程天顺那张惨不忍睹的水泡脸后，两人忍不住又大声爆笑了起来。 这两天程家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叶红袖一直都是听村子里的人说，也没亲眼看到过，今天看到程天顺这个样子，便知道程家人肯定没一个好的了。 看到叶红袖笑得一脸灿烂，身上奇痒难耐，还在衙门憋了一肚子气的程天顺，瞬间爆发了。 「你们笑什么？」 他一个箭步冲到叶红袖和菊香的面前，盯着她们的眼睛就像是要吃人一样。 他早上得了面具歹人的消息急匆匆的赶去衙门，刚到衙门口就听到了手下的兄弟说海老爷拿了五百两赏银出来的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的当下，他就激动的不行了，放眼整个临水县，有本事能挣这个五百两的，除了他程天顺还有谁。 兴奋难以自抑的同时，他都觉得身上原本奇痒难耐的水泡都不痒了。 于是他立马把平常跟着自己要好的兄弟都喊了过来，准备着手去抓这个面具淫贼的事。 谁知道，他这边连计划都盘算好了，知县大人一出来，却是当场就黑脸把他给赶了回来。 说他身为公职人员，竟然去逛窑子，还染上了这么一身脏病，他当时是百口莫辩啊，他虽然是和那些请自己办事的人逛过两次窑子，也碰过几个姑娘，但压根就没染病。 可当时无论他怎么解释，知县大人就是不听，不但把他赶了回来，还把他的职位给撤了，说是要先停职一段时间。 在这个节骨眼上停职，那不是要他的命吗？ 可尽管他心里再不满，他也不敢在知县大人的面前多说什么，只能灰溜溜的赶紧回来。 回来之前，他还特地去百草堂看了一遍，百草堂的大夫很肯定他身上的水泡不是因为逛窑子染上的脏病，但到底是为什么，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叶红袖和菊香两人急忙连连后退，但她们不是被吓的，而是嫌弃的，两人两张脸上都写满了对程天顺的嫌弃。 「有高兴的事当然要笑了！还有，程天顺，你得了不干净的病，你可得离我们远些，我们还是没出阁的黄花闺女呢！要是被你传染上了，我们还要不要嫁人了！」 话一说完，叶红袖忍不住又大声爆笑了出来。 她是故意这样说的，反正程娇娇经过这次的事以后，想要嫁好人家是绝不可能了，他程天顺想要娶好姑娘，也是绝不可能了。 「叶红袖，是不是你在搞鬼！」 程天顺看叶红袖越笑越开心，心里突然蹦出了这个念头。 觉得家里的人突然蹊跷生病，还有村子里的这些流言，都是她叶红袖在背后搞的鬼。 「我？」 第80章 面对程天顺的质问，叶红袖也不着急，反而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子，笑得更开心了。 「程天顺，你是捕头，最应该知道说话做事是要讲究证据的吧！你都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我，可不能胡说八道啊！ 还有，关于你们家的流言，我可从来就没有多嘴说过一个字，我还常常对传流言的人说事情在未确定前不要乱说，这个你随便去抓个村子里的人问，都能问得到。」 「我可以作证，红袖姐说过你们身上的水泡看起来不像是染的脏病，可你当初去逛窑子的事，齐三黄四说的整个赤门村的人都知道，谁知道你这病是从哪里来的！」 菊香也跟着开了口，说完还又拉着叶红袖连连后退了好几步，看着程天顺的眼神是又嫌弃又解气。 她一直觉得弟弟海生摔下树摔坏脑子的事和他脱不了干系，现在看到他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解气。 「你——」 「程天顺！」 程天顺气得抓狂正要向前，叶红袖却突然厉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这个时候，她脸上的笑意已经全都消失了，望着他的幽暗眸子里甚至还带着一丝狠意。 程天顺望着她突然变了的脸，有些错愕。 「你想干什么？」 「我就是想告诉你！你现在的样子真丑，就像个癞蛤蟆！」 叶红袖说完，拉着菊香笑着跑开了，只留脑袋差点气得要冒烟的程天顺一个人黑脸站在原地。 吃过晚饭，叶红袖和叶氏在堂屋里捡药材，凤儿，萍儿和阮觅儿则都在房里做针线活。 阮觅儿从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哪里碰过针线做过女红，凤儿手把手教了她好半天，才让她学会穿针引线，这会子正拿了一块边角料学上针下针。 叶红袖和叶氏在外头闲聊的时候，不时能听到从屋里传来的惨叫声。 听到后头叶氏都心疼了，扔下手里的活计走到了房门口。 「觅儿，要不你就别学了，你这样我听着比扎了自己的手都要疼。」 「婶婶，刚刚凤儿姐姐和萍儿姐姐都说了，她们小时候也是这样过来的，多扎几次后面就不会了，我得多学些东西，只有什么都学会了，才不会被人嫌弃给扔了。」 阮觅儿边眨巴着大眼睛冲她开口边把自己满是针眼子的小手指塞进了嘴里，吮吸了一下后便又重新低下小脑袋认真学习。 听了她这话，叶氏对她更心疼了，知道她先前被老妈子卖给窑子，心里受了很大的伤害。 「对了，娘，昨天忙，我也没来得及问你和岘村的事，你有没有从爹的口中听说过关于这个村子的事啊？」 也是五年前出的事，叶红袖觉得这个巧合有些蹊跷。 「你爹当年走村串巷去的地方太多了，我也没能全都记得住，但这个和岘村我还是有些印象的。」 叶氏说完朝叶红袖走了过来，伸手把她手里的磨药碗拿了过去，里面的药是磨好明天拿来给凤儿落胎的。 「当年你爹常一个人进山采药，时间长了便也认识一些住在山里的人，这里面就有和岘村的人。 我听你爹说，和岘村的人都以打猎为生，村子里不管男女老幼，不仅都会些拳脚功夫，还都认识草药，所以这和岘村的人都极少生病，也都极少找你爹看病。 这还有个有趣的事呢！当年你爹带你二哥去过一次和岘村，你爹说你二哥去了差点出不来。」 说起当年的这件趣事，叶氏笑得几乎都要合不拢嘴。 「还有这事？」 「那和岘村的村长生了三个女儿，没有儿子，他见你二哥模样清俊，还能识文断字，可喜欢了。 拽着你二哥，说他那三个女儿随便让你二哥选，便是三姐妹他都看上了也成，只要他能留在和岘村给他当女婿。」 「那我二哥肯定当场脸就黑了！」 叶红袖几乎都能想象的到自己二哥听了这话后俊脸瞬间黑如锅底的样子。 二哥最注重的便是礼义廉耻，这样的玩笑就是天王老子都和他开不得的。 「是啊！你二哥当场就甩袖子跑出来了，你爹拦都拦不住！后来你爹还听和岘村的村长说你二哥和另外一个他喜欢的后生性子很像，一句玩笑便能当场黑脸。但这样的性子他喜欢，觉得这样的人没有弯弯肠子。」 「娘，那你知道和岘村瘟疫的事吗？」 听到这里，叶红袖更觉得和岘村这场突如其来的瘟疫来得奇怪了。 「这我就不清楚了，当年你爹没了，我伤心难过的都想要跟他一道去，可这后面你又一病不起，我全部的心思都在你们身上，哪里还有闲心去管其他的事情。 等你爹的后事办好了，你的病好了，这和岘村便没了！这些年，没人敢去，这要不是凑巧她们三进去了，这世上恐怕都不会有人再记得还有和岘村这个村子了。」 一夜之间整个村子的人都没了，叶氏说起这件事也是唏嘘不已。 「红袖，她们三个在村子住了那么一段时间，不会有事吧？」 叶氏小心翼翼的凑到叶红袖的面前，这也是马虎不得的事。 「娘，没事的，她们出来后，我给她们都把过脉了，就是都虚弱了些，没睡好吃好的缘故，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去小兰嫂子家吧。」 因为五个人睡一张炕实在是太挤，所以今天吃过午饭，叶氏和李小兰说了声，去她家借助几天。 「成！你们也都早些歇息。」 叶氏把手里已经磨好的药递还给了她，正欲转身，又想起了一事。 「对了，我看那个王二妹好像还不死心，今天一天都在咱们家门口晃悠呢！你明儿还是想个法子把她打发了的好！可别让她知道了凤儿肚子的事。」 「我知道了！你赶紧过去吧！别让小兰嫂子和大山哥好等。」 叶红袖还真是没有想到王二妹竟然会这么执着，那个「水灵灵」的姚兰兰是真的让人消受不了啊，但凡她身上能挑出一个会让二哥青睐的优点来，她也不会棒打鸳鸯啊。 第二天清晨，叶红袖老早就起来了，她让叶氏烧了满满一桌丰盛的饭菜，还特地叮嘱凤儿一定要吃饱喝足。 为了能顺利拿掉肚子里的孽种，凤儿也是卯足了劲，连扒了两大碗米饭，还喝了一碗菌子汤。 看她精神胃口都不错，叶红袖才放心背上了背篓出门，她还得上山去药田采些落胎需要的药材，务必让凤儿顺利落胎后还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让身子恢复过来。 面具歹人没落网，叶红袖当然不敢一个人贸贸然上山，背着背篓去了连家让连俊杰陪她一道上山。 到连家的时候，连俊杰正和金宝一大一小蹲在院子里吃饭，两个人手里端着一样大的碗。 连俊杰是大人，手里的大碗也不显得突兀，可金宝就不同了，盛着饭菜的饭碗看起来比他脑袋都要大。 扒拉碗里的饭菜时，差点整个小脑袋都钻进碗里去了，再抬头时，鼓鼓囊囊的小嘴咀嚼着，油汪汪的小嘴周边沾满了米饭。 叶红袖被他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走到他跟前蹲下后把他脸上的饭粒都拍了下来，随手扔给了在他身边一直扑腾着翅膀的小黄。 第81章 「你呀你，吃成这副样子，等会二妮来了，看到你一点形象都没有，可就不喜欢你了！」 「才不会呢！二妮和我都说好了，她是我的小青梅，我是她的小竹马，我们谁都不能变心，我们还对着山神爷爷发过誓呢！」 金宝这话，还有小脸上极其认真的表情再次逗得叶红袖笑出了声，于是，她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也用很认真的神情对他说。 「那你可得说话算话啊！不能变心，更不能伤了二妮的心，知道吗？」 「知道！我要和爹一样，心里永远都只装着自己的小青梅，一辈子都不变心！」 这话听到叶红袖的心里却像是针扎般难受，她抬头朝一旁的连俊杰看了一眼，他望着自己的眸子带着浓浓的笑意。 叶红袖急忙低下头，犹如被针扎过般的心，疼得更厉害了。 「红袖姨，那你和我爹是一样的吗？心里永远都只装着你的小竹马，也是一辈子都没变过心？」 金宝的话才刚说完，院门口就响起了一声甜甜糯糯的金宝哥哥，小金宝听得当下小心肝就酥了，碗里的饭都没扒拉完就塞给了一旁的连俊杰，带着小黄朝自己的小青梅奔了去。 「还真是有了媳妇忘了爹啊！」 连俊杰端碗站起来，冲院门口两个凑在一起的小脑袋笑着打趣了一句。 叶红袖抬头看了一眼满脸笑意的他，难过的想要强挤出一丝笑意都做不到。 这一趟上山下山，连俊杰明显察觉到了叶红袖的不对劲，她全程一直都在低头走路，不管自己说什么，她都是只是淡淡的嗯一声，再无其他更多的情绪。 等两人到了山脚下，他终于忍不住，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可她却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立马把自己的手给缩了回去，还特地转身用背对着他。 这让连俊杰更诧异了。 「小丫头，你怎么了？」 连俊杰走到她面前。 「没事。」 低着头的叶红袖，回应仍旧淡淡的。 「你有事！」 连俊杰的眸子瞬间暗了下来。 他回来了这么长时间，最害怕的便是她这副心事重重却不愿对自己张口的样子。 她这个样子和小时候区别实在是太大了，小时候的她心里是压根藏不住事的，尤其是对自己。 可现在的她，总让他觉得她心里有扇很厚重的大门，无论自己多用力去推，她始终不愿对自己敞开。 「我真的没事，就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一时之间理不出什么头绪，所以心情有些低落。」 叶红袖仍旧低着头。 看到她连看自己都不敢，连俊杰更不可能会相信她的话。 「红袖，我说过，你在我面前是撒不了谎的，你别想骗我，更别想糊弄我，告诉我，到底什么事！」 他有些恼了，以致于后面的话里都带着一丝霸道。 叶红袖被他这样的语气和不怒自威的神情吓了一跳，他从来就没有这样对过自己，同时她心里更害怕了，她怕自己不是真的叶红袖的事瞒不了多久。 「你回来了这么长时间，应该早就发现现在的我和小时候的红袖不一样了，难道你不觉得现在的我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吗？一个你有时候会觉得陌生的人？」 穿越的解释太荒唐，叶红袖也不敢说，她也知道说了连俊杰不可能会相信，便只能这样问他。 她的反问让连俊杰陷入了沉思，他怎么会不觉得她不一样呢！ 她现在哪哪都和小时候不一样了，不管是样貌，身段还是个性。 「你到底想说什么？」 连俊杰觉得这不是她真正要说的。 「我……」 叶红袖突然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你以后别对我这么好了！我不值得的！」 话一说完，她转身就跑。 突然没头没脑的对自己说出这么一番话，连俊杰当然不会让她就这么跑了，急忙两个箭步追了上去。 「小丫头，你到底怎么了？」 这次，怕会吓着她，他的语气温和了许多，望着她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 叶红袖一抬头对上他满眼的宠溺，心瞬间抽痛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穿越过来后和他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他容貌英俊又有担当，还能力出众，这么好的他怎么能不让自己动心。 但她不敢想要是让他知道他的小青梅早就不在人世了，自己取代了她，他会如何看待自己，说不定他会恨自己的。 光是想到这个恨的字眼，她就心痛到难以呼吸，更不敢想他真的恨自己，自己会痛苦到如何生不如死。 「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现在的心很乱！我要回去了！」 说完又跑开了，这次连俊杰没有追上去，他知道就是自己追上了也肯定问不出什么。 那是她不想说的，就像她心里的那扇门一样，她不想对自己敞开，无论自己多用力，都徒劳无功。 叶红袖心情烦闷的跑回了家，刚到院门口就看到一直不死心的王二妹带着许多村子里的妇人堵在了自家大门口。 「哎呀！嫂子，你就让我们进去看看吧！你家那三个姑娘，长得标致，模样也水灵，还能识文断字，不知道比咱们村子里同年龄的姑娘要强多少倍！这么好的姑娘可得让咱们见识见识！」 王二妹扯着她的大嗓门冲守在大门口，拦着不让她们进去的叶氏大声嚷叫着。 「二妹子，我那几个侄女性子都内向，不愿和生人打交道，你瞧瞧你们这个架势，弄得好像来看大戏一样，可别把她们给吓到了，你们还是都回去吧！」 叶氏极其勉强的冲王二妹扯出了一个应付性的笑意，从前她也不觉得王二妹这个人难缠不好说话，如今和她打过了这么两次交道后，对她的人品是不敢恭维了。 「哎呀！她们又不都是泥人做的，怎么会这么容易被吓着呢！好姑娘哪里会怕被人瞧啊？她们这样躲在里面，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吧？」 王二妹说着又踮起了脚尖，想要从虚掩的大门里瞧出些什么端倪。 这两天，和面具歹人一起在县城里散播开的流言，还有谁能中解元的，但凡了解些白鹭书院的，都说叶黎刚肯定跑不了。 今年中解元，明年中的可就是状元啊！ 第82章 她越想越不甘心，因为不甘心，所以几乎是得空了就往叶家门口凑，她就想看看那个死丫头除了比自家的兰兰多识两个字，其他的哪里会比兰兰强。 这整天凑着凑着还真就让她看出了一些门道，叶家说的是来了三个侄女，可这两天她却始终都只在叶家院子里看到了两个丫头，另外一个一直都没露过面。 她这里正奇怪呢，突然隔壁的扈大娘说她那天晚上串门回来，好像看到叶红袖一帮人急急忙忙的回家。 这其中有这两个姑娘，还有那个一直没露过面的姑娘，扈大娘还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眼花看错了，那个姑娘好像是个大肚子的。 听闻这话，这下王二妹可来兴趣了。 山里歹人说是祸害了好几个黄花闺女，别不是这个大肚子躲在屋里不出来见人的姑娘就是被祸害过的。 随后她又马不停蹄的去村子里打听了叶家的一些事，以前和叶家相熟的那些人家，都说以前也没听说叶家有这么个远房亲戚。 王二妹越想越觉得这事蹊跷可疑，便带着几个喜欢凑热闹的妇人一道来叶家看热闹了。 听到王二妹说凤儿见不得人，叶氏的脸立刻变了，甚至额头还因为心虚紧张害怕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但她到底是经过一些事的，尽管心里发慌，还是对王二妹强扯出了一丝笑意。 「瞧二妹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人好端端的姑娘怎么就见不得人了！这不是她初来乍到，还什么都不知道吗？你们这样一窝蜂的来看热闹，怎么还就不准人家姑娘害羞了！」 好了！都回去吧！等过两天，这几个丫头在村子里混熟了，我带她们一家一家的去和你们见个面，这总成了吧！」 叶氏边说边伸手把王二妹她们往外赶，可王二妹就是来探探躲在屋里不出来见人的那姑娘大肚子虚实的，叶氏这样，更让她觉得可疑了。 要是那姑娘没事，站出来和大伙见个面，打个招呼就完事了，怎么还越发的藏着掖着不让见人呢？ 「嫂子！你这姑娘别不会就是因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才害羞不敢不出来见人吧？」 到了这个时候，王二妹说话的语气，还有看着叶氏的眼神都变了，没了佯装的和气，一副你们没看上我们家兰兰，你们家也别想好过的架势。 「王二妹，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这下，叶氏的脸色也变了，懒得再和她假客气了。 「我可没有胡说八道！都有人亲眼看到那个躲在屋子里不出来的姑娘是个大肚婆了！还没出嫁，就有了大肚子，她可真是不知廉耻啊！」 王二妹双手叉腰，一副准备要和叶氏大干一场的架势，反正已经撕破脸皮了，她非得把屋里那个藏着见不得人的死丫头揪出来不可。 「你——」 「王二妹，你说有人看到了，那你把这个人喊来，我叶红袖要好好给她治治眼睛！」 在叶氏气得语结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之际，叶红袖拨开挡在她前面的人群，冷冷地冲王二妹开了口。 她瞄了一眼这群人，其余几个妇人是上次和王二妹一起来家里拿药，和彭莲香好的，一个个的还真是没良心啊！早知道上次她们拿来的那些东西，自己全都给收了，吃了。 「用不着你来治！那人的眼睛一直都好得很！你们要想证明那个姑娘没有不知廉耻，让她现在站出来走两圈不就是了，做什么这样躲在里面不敢出来啊？ 既然她不敢出来，那她就是见不得人，见不得人就是干了不要脸的事！这么不要脸的人躲到咱们的村子里来，是想要把咱们村子里的姑娘给带坏吗？」 王二妹说的义愤填膺，她的这些歪理，乍一听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于是跟着她一道来看热闹的妇人们也都跟着起哄附和开了口。 「是啊！你们怎么能让这么不要脸的姑娘来咱们村子呢？」 「咱们村子的民风多淳朴啊！你这不是害咱们村吗？这事要传了出去，你还让咱们村子里的姑娘怎么嫁人？」 这歪理越扯越远了，可王二妹她们却是说得一本正经，好像这就是正理。 「王二妹，你们可真不是一般的闲啊！」 听到她们这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叶红袖笑了，对王二妹的称呼也变得不客气了起来。 「我二哥没看上你们家的姚兰兰，你就这么不甘心吗？不说其他的，你自己也有儿子，你的儿子要是像我二哥一样这么优秀出色会读书，你会让你儿子娶姚兰兰吗？」 「我……」 王二妹被她这么一反问，顿时哑口了。 自己的儿子要是能考上状元，姚兰兰就给他端洗脚水都不配。 可这话，她怎么可能会当着叶红袖的面说出来。 王二妹就是不说，叶红袖也能看出她心里的最真实的想法。 「你自己都嫌弃的外甥女，凭什么要硬塞给我二哥？我那天对着姚兰兰说的那些话已经是给足她面子了，你这个做小姨的倒好，自己上赶着来不要这个脸面，你可真是她的亲小姨啊！」 「……」 王二妹这下彻底无语了。 看到她被自己怼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叶红袖又转头看向了其他几个刚刚跟着开口的妇人。 「还有你们，我们家的亲戚什么样的，她做了什么事，你们这么感兴趣干什么？你们这么有闲心思捕风捉影说着我们家凤儿没有的事，就不怕我和上次对付彭莲香一样对付你们吗？」 叶红袖冷眼看着她们的时候，还伸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银簪子。 那几个妇人吓得急忙低头，彭莲香的嘴到现在都还没好利索，她们可不敢因为这几句话落得和她一样的下场。 叶红袖见她们都不敢吭声了，随后伸手拉了一把堵在房门口的叶氏一把，然后当众把大门吱呀一声给推开了。 「红袖！」 叶氏被叶红袖的这个举动给吓了一跳，凤儿就在屋里，要是被她们看到那还了得。 叶红袖冲叶氏点了点头，示意她不要担心，然后再转身看向王二妹和那些个妇人。 「你们不是想要看看我家凤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吗？你们现在就进去看吧！」 「红袖——」 听到叶红袖还让王二妹她们进去，一脸紧张的叶氏更是吓得差点魂都要飞了。 王二妹等人原是不敢再多嘴的，更不敢真进去，但现在看到叶氏这样一副一惊一乍的样子，再加上心里一直有的好奇，突然想进去了，看看那个见不得人的姑娘是不是真如扈大娘看到的那样是个大肚子。 于是，她们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最后挤成了一团，打算一道进去看看。 王二妹走在最前头，就在她刚要抬腿迈进门槛的瞬间，叶红袖突然又冷不丁的开了口。 「我表姐她们来的时候，在和岘村住了一晚上！」 「什……什么……和岘村……咳咳……」 王二妹的腿，在被她自己的口水吓得呛到的同时，缩了回去。 「嗯！就是那个五年前发瘟疫，死了整个村子人的和岘村，我表姐她们来的时候迷路了，对这边的情况也不了解，更不知道和岘村发瘟疫死了人的事，就稀里糊涂的在那里住了一晚上。 第83章 也不知道是不是回来听了我们说那里死过人把她给吓着了，现在说是人有些不舒服，在里头躺着呢！我给她把了半天的脉，也没瞧出她哪里不对劲，要不，你们进去帮我看看吧！」 叶红袖说的云淡风轻，还主动往后退了两步，让她们更方便进去。 一听到和岘村三个字，王二妹就已经被吓得腿脚发软了，现在又听到叶红袖说那个姑娘身子不舒服，更是吓得魂都没了，都急忙以最快的速度往后退，望着叶红袖叶氏母女的眼睛里都充满了惊恐。 「你们也不用吓成这样，和岘村发瘟疫都是五年前的事了，我看我表姐就是被吓的，再加上山高路远的来一趟累着了，其实没什么大碍的，你们不是好奇她长什么样子吗？现在就进去看看吧！ 她也没有因为在和岘村住了一夜就多变了一个脑袋，多上两只手。」 叶红袖憋着笑开口，程天顺身上的那些水泡都能把她们吓得半死，这和岘村会死人的瘟疫，就是给王二妹她们一百个胆子，她也肯定她们不敢进屋。 果然，王二妹她们一刻都不敢在叶家多停留，火急火燎的都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叶家。 那可是瘟疫啊！是真的会死人的！谁会吃饱了撑着跑去送死啊！ 王二妹她们一走，屋里就传来了几声忍不住的噗嗤笑声，叶红袖进屋的时候，凤儿，萍儿和阮觅儿三个人在炕上笑成了一团。 「红袖，还是你厉害！你不知道，刚刚我紧张的差点都要哭出来了！就怕她们会生闯了进来，什么名声不名声的我自己是不在意的，反正都已经这样了，我就怕连累了萍儿觅儿还有你们。 可你倒好，一回来，两三句就把她们吓得魂都没了。」 凤儿边说边摸眼角的泪水，这泪水起先是被吓出来的，最后却是笑出来的。 「这些不知好歹的人，就是要吓吓！我看往后她们还敢在我家附近溜达不！」 用和岘村吓王二妹她们也是为了杜绝后患，这样往后她们就不敢再在家附近闹事溜达，凤儿落胎后也能静心修养。 吃过晚饭，叶红袖便关上了院门和大门，在房里帮凤儿落胎，有她在旁边帮着施针喂汤药，凤儿没受多少苦。 这些天，叶家周边还真是清静了，不仅如此，也不知道是不是王二妹「好心」散了流言出去，这些天来叶家看病的人都少了许多，而这也正好，可以能让凤儿更安心的在家坐小月子。 这样无风无浪的日子过了有将近半个多月，凤儿的小月子被调理的差不多，最近这几天也都会时常出现在院子里。 村子里的人见这个始终未露过面的姑娘终于出来了，还精神抖擞的和常人无异，悬着好些天的心也终于放下来了，于是，来看病的人又渐渐多了起来。 但叶红袖这次改了口，说往后看病一律要给现钱，不能再用农产品代替，而至于收多少，全看她的心情决定。 她的这个决定，让村子里那些想占她便宜的村民当场抱怨了起来。 「这说变就变呢，早前还说的好好的，说你们济世堂是悬壶济世的，这不是蒙人吗？」 「对啊！打着大善人的名义，可心里却一味只想着钱，这不是说一套做一套吗？」 叶红袖冷眼看着这几个说得振振有词的村民，她瞄了一眼他们手里提来的篮子，一个装着的是大白萝卜，一个装的是红薯，还有一个更好笑，装的是两把干的丝瓜囊，真当自己这里是收破烂的了。 「济世堂悬壶济世，救的是我觉得值得救的人，你们要看就看，不看就回去！回去抱着你们篮子里大白萝卜红薯和丝瓜囊，让它们帮你把病看好吧！」 叶红袖毫不客气的当场就下了逐客令，那几个人摸摸鼻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只能提着篮子灰溜溜的跑了。 给余下的几个还在的村民看了病，收了相应的诊金后，叶红袖便回屋整理药材去了。 站在院子里正在晒药材的叶氏，看到这一幕，越发忧心了，她急忙跟着进屋，凑到叶红袖面前。 「红袖，咱们这样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来看病的人，感恩的还是在会心里念着我的好，不会因为我收了诊金就觉得我是大恶人。 不感恩的，我没收钱，也不会在心里念着我的好，还是照样会来找咱们的茬，王二妹这件事，算是让我看清了，以后咱们就得收钱。」 叶红袖决定收诊金，就是受了王二妹和那几个妇人的刺激。 「也是，王二妹这次做的实在是过分，可红袖，你最近和俊杰没怎么样吧？」 叶氏先是点头赞同叶红袖的说法，随后又小心翼翼的冲她问了一句。 这些天，她明显察觉到了闺女的不对劲，总是心事重重，她还发现这些天闺女都没去找过连俊杰。 即便是连俊杰来了，她都会找个借口躲开，连俊杰因为忙着和菊咬金等人抓面具歹人的事，每次来得都很匆忙，说不上两三句话就又要走。 临走之前，他都会意味深长的看上红袖几眼，可红袖却没有一次吭过声。 看到二人这个样子，她更担心了，以前不希望他们在一起，巴不得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面，如今他们是这个样子了，她却又揪心的不行，她看得出闺女不高兴。 叶氏的话让叶红袖停下了手里的活，眸光在瞬间黯淡了下来，可很快她就冲叶氏扯出了一个牵强的笑意。 「没怎么，娘，赶紧去烧饭吧！我都饿了！」 看到闺女在刻意回避这个话题，叶氏更忧心了，可她不敢追问，现在的闺女越来越有自己的主意，她不想说不愿说的事，是无论自己怎么追问都问不出来的。 叶氏去烧饭以后，叶红袖转身走出屋子，凤儿萍儿正坐在院子里教阮觅儿绣花样。 小丫头这些天很用心，十个手指头都扎伤了也没停下来，现在已经会绣些简单的小花样了。 她凑到阮觅儿的面前，看到她今天绣的花样有些不一样，又低头看了一眼她放在桌上事先画好的花样。 画上她只看到了两个圆滚滚的椭圆形，椭圆旁边还有四个小椭圆，她把画拿起来仔细观察了好几遍，也没能看出上面画的是什么。 「红袖，你也猜不出画的是什么吧！」 坐在旁边的凤儿忍不住笑着开口。 「是个大冬瓜吗？」 叶红袖根据画上的椭圆展开了无限的想象，唯一能想出来的就只有大冬瓜，可又不对，大冬瓜旁边也没有这四个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小椭圆啊！ 「大冬瓜！哈哈哈！哈哈哈！」 正低头忙着做鞋子的萍儿，一听到大冬瓜三个字，立马笑得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怎么了？不是吗？」 叶红袖看她的样子知道是自己猜错了。 「四姐，这怎么会是大冬瓜呢！」 阮觅儿扔了手里的针线，走到她旁边指着纸上的画，一脸认真的开口。 因为已经决定留在叶家，所以阮觅儿对叶红袖的称呼也变了，叶红袖在家排行老四，所以称她四姐。 「你看这圆滚滚的小身子，多像老大老二啊！还有这四个圆乎乎的爪子，我画得多形象啊，你怎么看着会觉得是冬瓜呢！」 「什，什么？这是老大老二？！」 这下轮到叶红袖笑得停不下来了。 「可脑袋呢？这画上也没有脑袋啊！」 第84章 她拿着画又仔细端详了半天，画上除了两个圆滚滚的身子和那四个胖乎乎的小爪子外，其余什么都没有。 「嘿嘿，脑袋太难画了，我就没有画！」 阮觅儿红着小脸，不好意思的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 她今天穿的衣裳是前两天叶氏给她新做的，淡绿色的布料衬得小丫头越发的白皙粉嫩可爱。 凤儿还给她梳了个精致的双丫髻，发髻上别了两朵院子里的粉色小花，脚上也换上了凤儿给她做的新鞋子。 小丫头这样看起来，还真是有大户人家千金小姐的派头，可就是这学问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 「四姐，这你不能怪我不学好，当初我那不正经的先生教我画画的时候，就说了，不会画的那些东西，只要在心里念着，自然会成形。 我刚刚在绣花的时候，心里念着老大老二的样子呢，所以你看，现在就绣出它们的脑袋了。」 阮觅儿说完把自己刚刚扔下的帕子递到了叶红袖面前。 看到上面绣出的两个歪歪扭扭不对等的大圆形，叶红袖笑得更厉害了。 「老大老二要知道你把它们绣成了这副丑模样，肯定会气得脑袋冒烟！你爹娘从哪里给你请来的这么个不正经的先生啊！他哪是教你读书啊，简直是在误人子弟啊！」 「我也觉得他是在骗我爹娘的钱，不过当年我爹娘对他可客气了，每次喝得醉醺醺的来教我念书，他们也不说什么。」 「好了，等下次二哥回来了，让他重新教你念书识字和画画！二哥肯定不会误人子弟的。」 叶红袖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二哥还不知道她被找到的事，要是回来突然看到她就在家里，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呢？ 想想，她还蛮期待的。 几个人正在院子里笑闹着说话，外头突然热闹嘈杂了起来，叶红袖放下手里的帕子朝院门口走了去。 她刚走到院门口，就看到李小兰着急忙慌的朝她奔了过来。 「红袖！红袖！红袖！」 她已经叫得很大声了，但好像是怕叶红袖没听到一样，还连着喊了三遍她的名字。 叶红袖看她的神情不对劲，脸上的笑意瞬间凝结。 「嫂子，怎么了？」 她扶住因为跑得太急，差点没刹住脚的李小兰。 她呼哧带喘的，看着像是跑了很长时间，脸都白了。 「红袖，你……你大哥回来了！」 「什么？！嫂子，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叶红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是真的！回来了！可是……」 李小兰先是冲她连连点好几下头，可后面，她原本就因为跑得过急，累得没什么血色的脸色更难看了。 「可是什么？」 叶红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抓着李小兰胳膊的手因为太过紧张，不自觉的就加大了力道。 李小兰正欲开口，就看到一大帮的村民乌泱泱的朝叶家走了过来。 叶红袖急忙在人群中寻找，可找了半天都没在人群中看到她熟悉的那张清俊面孔，倒是走在最前头的程天顺，还有跟在他身后的齐三黄四异常的打眼。 看到这三个人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在最前头，叶红袖的心里顿时闪过一个不祥的预感。 「叶红袖，这次，你怎么说！」 开口的是程天顺，他脸上身上的水泡这个时候已经消了一大半，看起来没最开始的时候那样恐怖了。 他说完冲身后的人挥了挥手，随后从人群中走出三个村民，把他们架着的一个衣衫褴褛，陷入昏迷中的男人当众扔在了叶红袖的面前。 叶红袖先是愣了一下，她一下没认出倒在自己脚边的男人是谁。 等她缓缓低下身子，把覆盖在男人脸上的乱发拨开后，盯着他看了好半天才认出这张被打得鼻青脸肿，甚至是血迹斑斑的面孔。 正是自她穿越来了以后就一直在等着盼着出现的大哥叶常青。 「怎么……怎么会这样……」 因为太过激动，她拨开乱发的指尖在颤抖，说话的声音也忍不住跟着一道在颤抖。 「大哥……大哥……」 她对着已经面目全非的叶常青喊了两声，可他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叶红袖！你就别再装了！还有一件事，我猜你恐怕是早就知道的！」 就在叶红袖要伸手欲把叶常青扶起来之际，程天顺突然从齐三的手里接过一张白色的面具，当众扔在了叶常青的身上。 这个时候围了过来的凤儿，看到那张再熟悉不过又如噩梦般的面具后，瞬间腿软了下来，煞白的脸就和那张白色的面具一样，没有任何表情和血色。 「程天顺，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别想污蔑了我大哥是叛徒之后还想污蔑他是面具歹人！」 叶红袖抬头恶狠狠地看向程天顺。 「我污蔑？好笑！叶红袖，叶常青带着这个面具出现在村口，几乎整个村子的人都看到了，人赃并获，这可不是我污蔑！」 「对！我们都亲眼看到了！」 「是！我也看到了！」 程天顺的话音刚落，齐三黄四就急忙跟着一起附和，随后其他跟着一道来的村民也都陆陆续续开了口。 「我们原以为常青是个好孩子，毕竟是眼皮子底下看着长大的，先前你一直说咱们没证据证明他是叛徒不要乱说话，可现在却是证据确凿了。」 「还真是没有想到啊！几年没见，叶常青竟变得这么歹毒了，先是当叛徒害死自己的兄弟，现在又丧心病狂做出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那些被他祸害了的闺女，可怎么办哟！」 这个村民的话，像是一把利刃，瞬间割断了腿软倒在地上凤儿的最后一丝理智，她捂着脑袋突然疯狂的大叫了起来。 叶红袖回头，看到她当场几近崩溃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 不好！ 她急忙起身冲到凤儿的身边，伸手将倒在地上的她抱住，她要是这个时候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那大哥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凤儿，你听我说，你听我说！我大哥不是这样的人，他不是的，你要信我！」 第85章 她用只有她们两个人声音在她耳边说着。 可这个时候，凤儿哪里能听得进去，她一把将搂着自己的叶红袖给推开，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她。 「信你？我怎么信你？我真是万万没有想到，那边你大哥畜生不如的对我，这边你假惺惺装好一副好心肠来帮我，你们这一家到底是什么人啊！」 站在院门口的程天顺见那个眼生的姑娘反应很不正常，直觉她肯定是知道些什么，正欲踏步朝院里走去，却又看到叶氏突然举着一把菜刀从屋里冲了过来。 「我看你们谁敢污蔑我家常青！你们要敢上前一步，我就和你们拼了！」 叶氏情绪激动的冲程天顺他们不停挥舞着自己手上明晃晃的菜刀，可当她看到躺在地上面目全非的叶常青后，情绪瞬间崩溃了。 程天顺立马趁机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菜刀，然后一脚将她踹翻在地。 叶氏猝不及防，直接摔趴在叶常青的旁边。 「常青，我的儿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啊，我是娘啊！我是娘啊！」 叶氏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将陷入昏迷的叶常青抱进怀里，可无论她怎么呼喊，叶常青就是紧闭双眼不给她任何反应。 这边是崩溃的凤儿，那边是陷入昏迷的大哥和哭到无法自抑的娘，还有领着众人来算账和看大戏的程天顺，叶红袖恨不能这个时候可以把自己劈开当几个来用。 没有法子，她最后转头看向了站在一旁的觅儿「觅儿，你信我，信我们家吗？」 「四姐，你和二哥救过我！我信你们！」 阮觅儿很坚定的冲她点了点头。 「那好，你帮我拉着凤儿姐姐，让她别在这个时候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叶红袖起身让阮觅儿抱着了已经崩溃的凤儿，随后她看向站在一旁同样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自己的萍儿。 「萍儿，你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你姐姐说了歹人是左撇子，可我大哥不是，还有我们和程家的事，这些天你应该都知道了。 所以这事蹊跷，等我弄清楚了一定会给你姐姐一个交代，但在这之前，你千万不能让她在这个时候说不该说的话知道吗？」 萍儿这个时候已经分寸大乱了，她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叶红袖，但看到叶红袖眼里的坚定和真诚，她还是不由自主的冲她点了点头。 这边搞定了，叶红袖立马朝自己的大哥和娘走了过去，她刚要伸手摸摸大哥的脉搏，想弄清楚他的昏迷是怎么回事，就被程天顺和齐三黄四给合力推开了。 「叶红袖，叶长青是面具歹人，证据确凿，所以我们现在要将他给抓去衙门！」 程天顺一脸得意的看着叶红袖，他是真没有想到事情会突然变得这么顺利。 他今早还在家和齐三商量着怎么去捉到那个面具歹人，得海老爷的五百两赏银，可他们手头没有一点线索，人手又不足，这正愁眉不展呢。 黄四突然着急忙慌的跑了来，说叶常青回来了。 听到这几个字的当下，他整个身子就软了下来，他没想到叶常青竟然真能活着回来。 他回来了，那土蛋真正的死因就瞒不住了，与其一起的，还有那些指证叶常青是叛徒的证据也是肯定会推翻了，这就是说，连俊杰说的变天是真的了。 这事要是顺藤摸瓜的查出来，那他自己可就危险了。 就在他心惊肉跳之时，黄四另一句话立刻让他镇定了下来，说已经走到了村口的叶常青，连声都没来得及吭一下就倒下了，最最离奇的是，他的手里还仅仅攥着白色面具。 于是他立刻将计就计，跑过去见到叶常青的第一句话就是引领所有围观的人咬定叶常青就是面具歹人。 最近面具歹人的事甚嚣尘远，叶常青拿着一张白色面具被揍得面目全非的回来，村民们看到就已经先入为主的认定他就是面具歹人了，再加上程天顺在旁边的挑拨，立刻群情汹涌。 只要进了衙门，关进大牢，那就是自己的地儿了，叶常青就是不死也得被活剐两层皮，他就看这天还怎么变。 「程天顺！你不能这么做！这都是你一面之词，我大哥他到现在都没醒，更是一个字都没有说！而且你不能单凭这一张面具就证明他是面具歹人！」 叶红袖急忙起身。 「他手里拿着的面具就是物证，我们这些看到他拿着面具的就是人证！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叶红袖你就不要再狡辩了！」 看到叶红袖急得脸都白了，程天顺嘴角得意的笑意更浓了。 和他作对，这就是下场！ 「都让让，前头的人都赶紧让让，杨老五和五婶来了！」 人群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随后里三层外三层堵在叶家院门口的村民自发的让出了一条路。 他们可没忘了杨家和叶常青之间的血海深仇。 最先跌跌撞撞跑进来的，是挂着一脸泪水，神志不清的杨五婶。 她刚靠近，程天顺就笑着冲她指了指被齐三黄四架了起来的叶常青「五婶，杀你儿子的仇人在这呢！」 「啊——你还我土蛋！你还我土蛋！」 杨五婶当场疯狂的大叫了起来，冲到叶常青的面前，要不管他是不是清醒的，扬手就是两巴掌。 两个清脆的巴掌声听得站在旁边的人都心惊肉跳，叶常青的嘴角当即留下了一条暗红色的血迹，随后杨五婶又抓着他的一只胳膊，张嘴咬了下去。 叶红袖急了，刚要和叶氏一起冲过去，就被程天顺还有他身边其他的狗腿子伸手给死死拦住了。 被拦着的她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叶常青的胳膊被杨五婶咬出血来。 「五婶，你不能这样啊！常青不是害死你家土蛋的凶手啊！他不是啊！」 叶氏到了这个时候彻底崩溃了，双腿一软，差点倒在了地上，还是叶红袖伸手将她给扶住了。 看到眼前这混乱的一幕，程天顺的心里越发得意了。 变天？要变天的只怕是叶家吧！ 可就在他的目光再次落掉叶常青身上时，他嘴角的笑意瞬间凝结了。 叶常青竟然醒了。 一直紧咬着叶常青胳膊不松口的杨五婶也没料到他会醒，她先是愣了一下，嘴上啃咬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可很快，被愤怒仇恨淹没了且根本就没有理智的她，下嘴咬得更重了。 可让人更没有想到的是，清醒过来，胳膊被咬得鲜血淋漓的叶常青，第一个反应不是奋力挣扎，而是怔怔看着杨五婶，好一会后，他才缓缓划出了两行眼泪。 「五……婶……对不……住……我……没把……土蛋……带回来……」 他的声音很嘶哑，像是声带受了伤，说的也很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很吃力的从口中蹦出来。 杨五婶这下彻底愣住了，她松口，怔怔的看着叶常青，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叶常青估计是因为疼痛才清醒的，冲杨五婶说了这句话后就又昏过去了。 这下程天顺急了，生怕叶常青又会醒过来，急忙冲齐三黄四开了口「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人抓去衙门啊！」同时还冲他俩使了个眼色。 第86章 齐三黄四会意，急忙架着叶常青转身，他俩也急着把人送进衙门，然后去海老爷那领五百两的赏银。 那可是五百两，有这五百两这辈子吃香的喝辣的都不用愁。 「你们不能把我大哥带走！」 叶红袖疾步向前，却再次被程天顺给拦住了。 「有话你到衙门去和知县大人说！就算他不是面具歹人，他现在也是嫌疑人！都得跟我去衙门！」 说完，他一把将叶红袖甩开，然后带着齐三黄四，还有赤门村其他的村民朝县城去了。 叶红袖正欲扶着双腿发软的叶氏追去，凤儿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朝她冲了过来。 看到叶常青被带去了衙门，原本就几近崩溃处于惊恐中的她更没法子冷静了。 「你们还我清白，你们还我公道！」 她瞪着泪眼冲叶红袖大声咆哮着。 「凤儿，我说了你要相信我！」 「我还怎么相信你啊！所有人都看到他带着面具回来了！你昨天才亲口和我说你大哥常年在山林子和你爹上山下山采药，他也是从部队回来的！这些哪一个和他没对上啊！」 凤儿说完，突然脸色一白，并急忙缩回了自己的手，然后一步步后退。 「你们，你们都不是好人！他伤了我，你就当好人想要封我的口，你们都是坏人！你们这里是狼窝！萍儿，我们走！」 未等叶红袖张口解释，凤儿就拉着萍儿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叶家。 凤儿一跑，受不了这个刺激的叶氏脸色一白，直接晕了过去。 叶红袖急忙和李小兰合力把她扶进屋，大哥那边一刻都不能耽误，叶红袖给叶氏施针了以后，只能委托李小兰帮自己照顾，打算独个去衙门看看情况。 「红袖，要不你现在赶紧上山去找俊杰商量吧！这么大的事，多个人多个主意啊！而且他又是个有主意的，有他在，不会有事的。」 已经跑到了大门口的叶红袖停下脚步，沉思了一下。 后山那么大，上山一时半会压根就找不到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去衙门见到大哥，让他开口说话，弄清楚他拿着面具回来是怎么回事。 「来不及了，我现在去找二哥，这事二哥必须知道！」 「四姐，我和你一起去！」 在叶红袖冲出大门的瞬间，阮觅儿急忙跑了过来，并主动牵住了她的手。 「觅儿，你留在家里等我好吗？我现在没时间照顾你！」 「四姐，我不用你照顾，这个时候你需要有人在你身边帮忙！」 说完，她主动拽着叶红袖出了院门。 两人急匆匆的朝县城衙门奔了去，阮觅儿毕竟年纪小，先前又是千金小姐，赤门村去县城的路途遥远，哪里走过这么又急又远的路程。 她一路小跑跟在叶红袖的身边，累得满头大汗，呼哧带喘，上气不接下气也没吭过一声。 等两人跑到衙门的时候，却已经晚了，看门的衙役说叶常青已经被身为捕头的程天顺以证据确凿的说法关进大牢了，但好在知县大人去隔壁县还没回来。 「那大叔，你让我们进去看看我大哥成吗？现在压根就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我大哥就是面具歹人！」 叶红袖不甘心就这样离开，她得见到大哥，听听他亲口说的，绝不能就这么不清不楚的被程天顺扣上面具淫贼的罪名。 「你还想进去！我没用棍子把你们打走算是客气的了！」 听到叶红袖是叶常青的妹妹，衙役的脸色立刻变了。 「什么没有证据，人证物证都俱在，你知道你这个畜生不如的大哥害了多少黄花闺女吗？前儿就有人来报案，说他们两个闺女都被他害死了！你还想进去看他！你回去等着给他收尸吧！」 说着，还一把将叶红袖阮觅儿二人推开了。 看他的态度，叶红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管解释什么都是白费唇舌。 见不到大哥，叶红袖只能立马转身去找二哥。 两人赶到白鹭学院的时候，面具歹人是叶常青的消息在书院已经散播开了，散播消息的正是刚刚路过衙门的叶凌霄。 叶红袖带着阮觅儿进入书院的时候，正好看到他在白鹭学院门口用各种夸大的词语形容大哥如何穷凶恶极和手段残忍，那帮围着他的狗腿子，还有书院里其他那些不明所以的学生们，也都正听得津津有味。 叶凌霄正说得唾沫横飞洋洋得意，就看到叶红袖牵着阮觅儿站在人群之外冷冷地看着自己。 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又接着开了口，当是没有看到她。 现在可是打压叶黎刚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叶家出了这样的事，叶黎刚有个这样的大哥，这次秋闱的解元他别想和自己争。 没了他这个有力的竞争对手，那解元就非自己莫属了，明年春闱的状元便也跑不了。 叶红袖正欲向前，没想到阮觅儿却先她一步跑了过去，扬着小脑袋看着还在滔滔不绝的叶凌霄。 「你是白鹭书院的学生吗？」 叶凌霄没认出阮觅儿，但看她模样粉粉嫩嫩，声音又甜甜糯糯，十分惹人喜爱，便笑着冲她点了点头。 「是啊！」 「可你压根就不配！」 阮觅儿的话让叶凌霄脸上的笑意瞬间凝结了，同时眸子里还染上一层了怒意。 「你说什么？」 「我说不你配当读书人，更不配穿你身上的这身白衣裳！」 阮觅儿瞪着大大的眼睛，怒气冲冲的看着他。 「死丫头！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叶凌霄恼了，冲仰头看着自己的阮觅儿横眉竖眼，现在他看阮觅儿可一点都不觉得她可爱。 见叶凌霄一副要打人的样子，叶红袖立马上前，想去维护阮觅儿，没想到她却又开了口，更是三两句话堵得叶凌霄哑口无言。 「我没有胡说，你来书院是读书的，书里自然教过你流丸止于瓯臾，流言止于智者这句话。 现在都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常青大哥是面具歹人，可你这个读书人却像个长舌妇一样到处宣扬流言。 你说你配当读书人，配穿你身上的这身白衣裳吗？」 叶凌霄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当众被一个小黄毛丫头教训。 第87章 「你——」 下不来台的他气得扬手，想好好给这个丫头片子一个教训，而就在这时，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暴怒的低沉声音。 「叶凌霄，你动她一根毫毛试试！」 众人诧异回头，穿着一身白衣裳的叶黎刚正大步朝他们走过来。 他冷冽如利刃一般的眸子在叶凌霄和他那帮狗腿子的身上扫过，视线最后落在了那个粉绿的小团子身上。 冷冽的视线瞬间变得温和，眸子里还划过了一抹微不可见的惊喜。 阮觅儿瞬间被穿着一身白衣，俊朗如画的他看呆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呢？ 她歪着脑袋看了他好一会才疾步向前朝他奔了过去。 「二哥！」 她甜甜糯糯的喊了一声。 叶黎刚没想到她会这样称呼自己，更没想到她会突然朝自己奔来，差点没接住她，还被她撞得后退了一步。 阮觅儿抱着他的腰，大大的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亮。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见他的那一瞬间便觉得亲切和有安全感。 叶黎刚从未和女子这般亲密的接触过，且她的身上还有淡淡的甜香，更让他觉得不自在了。 他将怀里的她推开一些「你怎么在这里？」 他刚刚从萧归远那里听说叶凌霄在书院和学生大肆宣扬大哥是面具歹人的流言，正跑来想劝阻，没想到听到有个小姑娘的声音在帮他教训叶凌霄。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小姑娘竟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小丫头。 「我和四姐一起来的！」 阮觅儿主动牵住他的手，指了指朝他们走来的叶红袖。 「你是被丽春院扔了的那个丫头片子！」 叶凌霄终于认出了他怎么看都觉得有些眼熟的阮觅儿。 「哼！我也认出你了！你就是那个见死不救的伪君子！」 阮觅儿回头冲他皱了皱自己的小鼻子，一脸的嫌恶。 「叶凌霄，我劝你谨言慎行，我这两天没动银簪子，手还有些痒呢！还有，我大哥的那笔账，还没和你算呢！你别以为那事会就这么算了！我要捅了出来，你也别想好！」 叶红袖懒得再和他客气，冷声冲他威胁了一句。 她口中的那事便是他悄悄和姚蓉蓉好上了的事，她知道叶凌霄心里是怎么想的，不过就是想要大哥的事让二哥分心而已。 可要是自己把他和姚蓉蓉的事捅出来，他也别想有脸面能留在临水县。 叶凌霄这下是真被吓到了，立马带着自己的狗腿子们灰溜溜的跑了。 等人都跑光了，叶红袖便把大哥是如何被抓进衙门前后经过都告诉了叶黎刚。 「二哥，现在怎么办？」 「你先别着急，知县大人还没回来，就是还没定案，没定案之前大哥不会有事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咱们能进去见见大哥，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黎刚比叶红袖想象的还要冷静。 「可衙门不让咱们进去！」 这才是让叶红袖最着急的地方。 「咱们现在去找先生，他和知县大人是故交，和衙门的人都相熟，只要他肯帮忙，咱们就能进去。」 「可你们那个先生个性那么古怪，我记得你曾经还说过他生平最厌恶的便是旁人借他之手和知县，衙门的人打交道，他会帮咱们吗？」 叶红袖对个性古怪的卫得韬一直没什么好感，不敢把救大哥的希望压在他的身上。 「不管怎样，先试试吧！」 了解老师为人的叶黎刚，心里也没多大的把握。 三人急匆匆来到卫得韬住的竹屋前，没想到，门口，萧归远正在舔着笑脸敲门。 「先生，你就帮帮忙吧！你只要帮了黎刚兄这次，往后不管你老要喝什么茶，我们萧家都无限量供应，你老人家就是拿来泡澡都成！」 「你当我是茶叶蛋吗？还用茶叶泡澡！」 萧归远的话音刚落，屋里就传来了卫得韬暴躁的声音。 听闻，叶红袖的额头抽了抽，这个糟老头子哪里有一点为人师表的样子了。 趴在外头门上的萧归远也被吓了一跳，但他就此放弃，而是一脸谄媚讨好的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嘴。 「是学生愚钝不会说话，反正我的意思是只要你老肯帮忙，你老人家想喝什么茶，想喝多久都没有问题。 再说了黎刚兄不是你最得意的门生吗？你看马上就要秋闱了，你老总不能因为这事让他考试分心吧！到时他没考上，心痛难过的不还是你老人家吗？」 屋里很久都没有动静，叶红袖叶黎刚几人几乎是同时屏住了呼吸在等待。 半晌后，屋里才传来了一个稍显遗憾的声音。 「其他的事都好说，就唯独这事不能破例！我的性子黎刚是知道的，他不会怨我！」 叶黎刚牵着阮觅儿小手的大掌，不由自主的加紧了两分力道。 阮觅儿抬头，看到了他越蹙越紧的眉头。 他不开心，她便也跟着难过，她可不想让自己的大救命恩人不开心，于是她松开了叶黎刚的大掌，小跑跑到了竹屋门前。 她先伸手敲了敲房门，然后冲屋里喊了起来。 「里面的老先生，你要是耽误了我二哥的前程，我就日日夜夜都缠着你，我告诉你，我可缠人了，我爹娘都说我是这世上最麻烦的缠人精，你要不帮忙，我就让你领教领教我的厉害！」 阮觅儿的童颜稚语逗得站在旁边的萧归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是哪门子的威胁。 「还有，我们大哥是被冤枉的，知县大人要是断错了案，他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那你就是包庇真凶的恶人！你这样的大恶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教书育人！」 一直紧闭的房门，突然嘎吱一声打开了，屋里的卫得韬黑着脸，气势汹汹的冲外头的人质问了起来。 「哪里的野丫头，还轮得到你来教训我！」 第88章 阮觅儿早在房门打开的瞬间转身冲回到了叶黎刚的身边，还缩到了他的身后。 叶黎刚怕自己的老师会真的责怪阮觅儿，急忙开口「老师，是我……」 「老不正经先生！」 他开口说了一半的话，被从他身后又跳了出来的阮觅儿给打断了。 卫得韬听到这个称呼，先是愣了一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阮觅儿看了好一会。 「觅……觅儿？！」 卫得韬几乎是以一阵风的速度冲到了阮觅儿的面前，他双手抓握着阮觅儿瘦弱的胳膊，将她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 待确定她真的是阮觅儿后，脸上的神情更惊讶了。 不止卫得韬一脸惊奇，站在旁边的叶红袖叶黎刚还有萧归远都是一脸的惊讶，都没想到这一老一小竟然会是故人。 「觅儿，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爹娘呢？你娘也来了吗？在哪？她在哪？」 他边说边环顾着四周，脸上的盛怒早就被惊喜和激动给取代了。 「老不正经先生，你别找了，我娘已经不在了！我爹娘都已经不在了！哇啊——」 估计是戳到了阮觅儿心里失去双亲的痛处，阮觅儿说完哇的一声扑进他怀里，并大声痛哭了起来。 听到这个消息，卫得韬整个人都傻了。 「怎……怎么会……她怎么会……」 他呆呆的抱着阮觅儿站在原地，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老不正经先生，我已经没了爹娘了，我刚刚才又重新有了家人，你不能让我再没了大哥，你帮帮我们的大哥好吗？」 阮觅儿抬头，眨着泪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 看到这双似曾相识的大眼睛，再想到那个人已经不在人世了，卫得韬的心瞬间碎了。 「可……」 他这个人有原则，当初便是因为太有原则才眼睁睁看着她娘成了别人的娘子。 「哇……老不正经先生，连你也不疼我了吗？小觅儿自爹娘死了以后，就一直被人扔来扔去，我现在好不容易才有家了，有娘，有大哥二哥，我不想再被人扔了啊！」 「我欠她一辈子啊……」 卫得韬看回来的小身子哭得乱颤，心更痛了。 「好……我带你去。」 阮觅儿也没听清楚他说什么，看到他如愿的冲自己点了点头才慢慢止住了哭声。 和他一道朝衙门走去的时候，还悄悄回头冲跟在她身后的叶黎刚叶红袖眨了眨眼睛，还含着泪花的大眼睛里全是狡黠。 叶红袖和叶黎刚都错愕了一下，没料到这竟然是小丫头故意在卫得韬面前唱的苦肉计。 叶红袖叶黎刚这帮人赶到衙门的时候，恰好碰到得了消息急匆匆赶来的连俊杰。 他也被看门的衙役拦在了外头，但和驱赶叶红袖离开时的态度不同，看门的衙役估计是被黑脸的连俊杰身上的气场给吓到了，说话的时候和颜悦色的，甚至用的还是劝导的语气。 「大兄弟，真不是我故意为难你，是我真不能让你进去，这面具歹人可是大案子，不能随便让你进去见嫌疑人。」 「可现在所有的说辞都是程天顺的一面之词，常青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你们就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把他关进去，这是污蔑！」 连俊杰并未因为他的和颜悦色就有好态度。 他心里清楚，衙门现在知县大人不在，那身为衙门捕头的程天顺就一人独大，叶常青醒没醒过来都不知道，即便是醒了，他也是羊入虎口，只怕想要活着出来也是难以登天。 「这个后生，你可别满口胡说八道啊！这里是衙门，是最讲理的地儿，没有污蔑，知县大人都还没回来断案呢！ 你们要想证明叶常青的清白，现在就去把真的面具歹人给抓来啊！在这里和我嚷有什么用！」 这下看门衙役的脸色也变了，看到连俊杰油盐不进，索性和他撕破脸，懒得废话。 「那老郝头什么时候回来！」 卫得韬牵着阮觅儿大跨步走了过来。 「哎哟！卫先生啊！」 刚刚还黑脸的看门衙役，一看到卫得韬，脸上立刻堆满了谄媚的笑意，并疾步朝他奔了过去。 「这属下也不知道啊！昨儿收到隔壁知县大人的书信，说是他们那边有好几个姑娘被面具歹人害了，尸体都搬去衙门了，知县大人得了消息后就急匆匆过去了。 这面具歹人真的是无法无天，所以这怨不得属下不通融啊！」 看门衙役也是个眼力见极好的，见到卫得韬领着叶黎刚叶红袖都来了，便知道他是帮忙的。 他这话一说，便将自己拦着不让他们进去的行为择得干干净净。 「我们来说的正是面具歹人的事情，既然他还没回来，那我就去里头等着了！你要是着急，现在就赶紧派人送个信过去，说我正等着！ 你也知道马上就要秋闱了，我和我最有前途的学生可没那么多的时间浪费！」 卫得韬边说边牵着阮觅儿往衙门里走。 看门衙役哪敢就这么大剌剌的让他进去，之前程天顺就交代过了，不准让任何人进去，更不准让任何人见叶常青。 可卫得韬和知县大人又是什么交情，他又不敢真的伸手去拦他，只能舔着笑脸追在他身后。 「卫先生，要等你还是去书院等吧！这一去一来的送消息，也得好半天的时间呢！既然你们时间金贵，就更不能浪费了。」 「怎么？难道我还用得着你来教？」 卫得韬老脸一横，瞪着看门衙役的眼神就像是要吃人。 以往他不管何时来衙门，都是一副不正经笑眯眯的样子，看门衙役没见过他这副横眉冷对要发飙的样子，还真是被吓到了。 正在他不知道该如何张口之际，在里头听到动静的程天顺急匆匆赶了过来。 看到卫得韬领着叶红袖连俊杰众人站在衙门口，程天顺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先前看门衙役把叶红袖打发走的时候，他立刻趁机去牢房安排了送叶常青上路的事宜。 之后便去了衙门的大堂，和手下的那帮兄弟兴奋探讨海老爷给的五百两赏银如何分，如何花。 他人就在大伙的跟前，有大伙帮他做不在场的证据，所以这个时候，叶常青在牢房里暴毙，不是意外就是畏罪自杀，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第89章 想变天，他就看这天怎么变。 但他没料到，卫得韬会突然半路杀出来。 「卫先生，你这个时候来妨碍咱们公务，不合适吧？」 卫得韬和知县是故交，程天顺就是再不悦也不敢和他当场撕破脸皮，只能忍着心里的怒气阴阳怪气的冲他开口。 「什么妨碍公务？你用不着拿这一套来唬我！我也懒得和你废话了！你赶紧派个人送消息给老郝头，就说我在这里等着！」 卫得韬最见不得就是旁人用这种阴阳怪气的语调和他打官腔，索性一脸不耐烦的冲他挥了挥手。 说完，也不等程天顺开口，便牵着阮觅儿，领着身后的人冲进了衙门。 叶红袖和连俊杰走在最后头，两人对望了一眼，却什么都没说。 程天顺见他们硬闯，气恼的同时也觉得自己在衙门的威信被无视和挑衅了，要知道，衙门可是他的地界，这里除了知县大人，就数他最大。 同时，牢房的事情才刚安排上，只怕让叶常青上路还没那么快，他们要是这个时候闯进去了，那他所有的计划可都泡汤了。 更让他不敢想的是，要是叶常青真被保住了，他可真就要变天了。 于是，他疾步追了上去，再次伸手将卫得韬等人拦住。 「卫先生！这里是衙门，可没有你一个教书先生说话指挥人的份！你要想指手画脚教训人，去你的白鹭书院！」 这次他一点情面都没有给卫得韬留，相反，还想用他平常的那股气势压住他们。 他对待那些不听话的犯人就是这样的，每次只要他一瞪眼，不管多凶神恶煞的犯人都得乖乖的。 但这次，他的气势并未吓到卫得韬，相反，他黑如锅底的脸还有脸上未完全消下的水泡，还把他给逗笑了。 「哎哟！程大捕头好气势啊！不对，程天顺你现在还在停职呢！在老郝头未亲自开口让你复职之前，你可不是衙门的人。 你一个不是衙门的小小刁民都能在衙门指手画脚的教训人，我学生可是你们知县大人厚禄想请来的师爷，怎的他就没有资格进来呢？」 想用这套吓唬自己，自己当年和那些深藏不露，杀人不见血的老狐狸交手的时候，他程天顺还不知道在哪里穿着开裆裤玩泥巴呢！ 「什……什么……师……师爷……」 程天顺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得结结巴巴，黑脸瞬间垮了下来，身上刚刚咄咄逼人的气势也立马消失了。 程天顺知道知县大人最近在筹谋请幕僚的事，但一直都讳莫如深，从不主动在衙门任何人的面前提及。 他也着手打听过，师爷在衙门那可是压他一头的职位，他得弄清楚这师爷到底是何许人，要好不好打交道，但打听了许久都一直没什么进展。 却没想到这个幕僚竟然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叶黎刚。 猛地听到这个消息，叶黎刚自己也吓了一跳。 他也是刚刚才知道。 「怎么？现在我们有资格进去吗？」 卫得韬眯眼冷冰冰的反问，但未等程天顺反应过来，便直接掠过他，带着众人进去了。 叶黎刚从程天顺身边路过的时候，冷眼看向他。 「现在，最没有资格进衙门的是你！」 这个时候，看门衙役的脸也变了。 叶黎刚的本事他是知道一些的，他常听到知县大人和卫得韬都对他赞不绝口，最近也常听到县城的人说这次秋闱的解元，明年的状元都非他莫属。 一个是未来的状元郎，一个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复职的捕头，他自然知道更倾向于谁了，于是，立马殷勤的在前头带路。 路上，叶黎刚走到卫得韬的身边。 「老师，你前些天只让我考试的时候莫要出风头，怎么今天突然说要让我当知县大人的幕僚呢？」 刚才之前，卫得韬并未向他透过里一丝消息。 上次，便是因为他给了自己隐藏锋芒的建议，让他跑回家去找连俊杰商量了半天。 他自己当时的想法是一定要中解元，让叶家扬眉吐气的。 「官场并未你想的那么简单，锋芒太露，还未来得及显山露水便会被人针对打压，并不是好事，所以我才建议你隐藏锋芒，还打算把你扔到老郝头这里锻炼一段时间。 原本这事是打算在你秋闱之后再告诉你的，我没料到会突然蹦出你大哥这么个事来，现在只能先说了！」 听了卫得韬的这些话，疾步跟在他身后的叶红袖突然对他刮目相看了。 之前一直觉得他性情古怪，是个老不正经的糟老头子，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有谋略。 她的目光一直都落在走在她前头的卫得韬身上，而走在她旁边的连俊杰，自和她碰面以后，目光便没从她的身上移开过。 他看得出她最近一直都在躲自己，这些天，他也一直都在想她那天说的话，可思来想去，就是想不明白她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她说她现在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他知道她好些东西都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可不管她怎么变，她都是他的小红袖啊！ 叶红袖察觉到了连俊杰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悄悄抬头，对上了他那双灿若星辰的双眸，只是这次，眸子的星光前所未有的黯淡。 她急忙低下头，心里难过得紧。 一行人很快到了关押叶常青的大牢前。 起先进大牢的时候，守在门口的狱卒还会伸手拦着，等看门衙役指明了叶黎刚的身份后，众人立刻也都跟着改了脸色，还直接告诉他们叶常青被单独关在最里头的囚室里 这是牢房最里面阴暗潮湿的囚室，一般关押的都是罪大恶极的重刑犯，单单牢门上就有三把大锁，还有专人在门外看着。 但奇怪的是，卫得韬等人赶到的时候，紧闭的囚室门口压根却不见狱卒的影子。 「哎，这看门的兄弟呢？」 在前头引路的看门衙役，说话的时候左右环顾了一遍，也是满脸的不解。 「看管重刑犯，不是一刻都不得离人的吗？这里的人呢？」 察觉到不妙的连俊杰一个箭步冲到看门衙役的面前，质问他的声音阴沉冷厉。 「我……我也不知道！这平常是没离过人，也是不能离人的啊！」 看门衙役这次也慌了，不仅是被连俊杰的气场给吓到了，也为那个擅离职守的兄弟捏了把汗。 被衙门未来的师爷抓了个正着，他别想保住自己的饭碗了。 叶红袖和叶黎刚两个人心里同时在这个时候闪过一个不妙的预感。 第90章 「在这里看管的人是不是毛喜旺！」 他们都想起了毛喜旺被程天顺弄来当狱卒的事。 「是……是啊……」 看门衙役呆愣愣的冲他们兄妹二人点了点头。 「不好！」 叶黎刚和连俊杰几乎是同时叫了起来。 「你赶紧去把毛喜旺找来！」 叶黎刚冲看门衙役厉声命令，看门衙役被吓了一跳，但还是乖乖听话去找毛喜旺了。 叶红袖立马扯开嗓子冲紧闭大门的囚室喊了起来「大哥！我是红袖！大哥，你听到了应我一声啊！」 叶常青被拖来衙门的时候就已经神志不清了，现在被关在里头，程天顺和毛喜旺不想他讲出杨土蛋死的真相，只怕不会给他活路。 更可疑的是现在原本该当值的毛喜旺还不在。 「来不及了！」 连俊杰边说边掏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短刃。 也不知道他那柄短刃是用什么制成的，竟然削铁如泥，直接把挂在囚室上的三把铁锁都给削断了。 他抬脚把门踹开的瞬间，救哥心切的叶红袖想也没想就冲了进去。 几乎是在她冲进囚室的瞬间，一条拇指粗的花斑蛇从天花板上朝她扑了过来。 「小心——」 叶红袖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里。 等她再抬头，就听到耳畔传来了一声痛苦的倒吸气声。 随后才发现那条原本张嘴朝她扑过来的花斑蛇正死死咬在了连俊杰的胳膊。 叶红袖急忙抢过他手里的短刃，把花斑蛇给劈成两半后，想也没想就张嘴对着他胳膊上的伤口吮吸了下去。 好在这花斑蛇不是剧毒之蛇，但叶红袖还是被吓得小脸都白了。 把蛇毒都吸出来了之后，又拿头上的银簪子在他胳膊周围的穴位扎了几针，防止毒液跟着血液运行。 「还疼不疼？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不要乱动，等出去了赶紧去济世堂找点药！」 她很担心，吓得心脏都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 可连俊杰却只看着她不吭声。 「你说话啊！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他不说话，叶红袖就更着急了。 「你理我了，我便哪都舒服！」 「我……我现在没时间和你说笑！」 叶红袖看他不像有事的样子，把他的手推开了。 她还想进囚室，但被连俊杰拦住了。 倒在囚室稻草堆上的叶常青，身上还蜷缩着好几条花斑蛇，连俊杰靠近的时候，还都冲他吐出了长长的蛇信子。 连俊杰伸手把叶红袖头上的银簪子取了下来，随后瞅准时机射了过去，一举将那几条蛇全都给扎穿了。 叶黎刚急忙跑到大哥身边，先是给他把了下脉，他受了极其严重的内伤，怪不得一直都在昏迷。 也是因为他一直陷入昏迷没有动弹过的原因，并没有被这些蛇咬伤。 几人刚从囚室跑出来，程天顺就领着他在衙门的那帮狗腿子跑了来，首当其冲跟在他身后的便是应该守在囚室门口却失踪了的毛喜旺。 「说话！」 因为自己还没复职，讲话名不正言不顺，程天顺只能让毛喜旺代替自己开口。 「你……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毛喜旺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怕的，吓得发白的脸上冷汗不停的往下淌，声音更是抖得听都听不清楚。 「我大哥是被冤枉的，我们是来帮他伸冤的！」 背着叶常青的叶黎刚冷眼看向他，幽深的眸子暗藏着无法抑制的愤怒火焰。 先是在村子里污蔑大哥是叛徒，现在污蔑大哥是面具歹人，还想杀人灭口，这些仇他不和他们算清楚，他都不配姓叶。 「伸冤？这案子知县大人都还没断，他叶常青的罪名都没定，哪里来的冤情？可你们现在藐视王法闯大牢，还把嫌犯给带出来了，你们这是劫狱！ 我即便是停职了，也得冒死阻拦！」 程天顺终于给自己找了个名正言顺复职的借口，他不能让叶家人，尤其是叶常青活着出去。 说话的时候，他还悬着心仔细打量了一下被叶黎刚背在身后的叶常青，看着像是没死却又像是死了。 他现在只恼恨当时没快些下手，只是光找那些蛇就费了他好大一番功夫，他还没来得及下手，叶家人就来了。 「程天顺，毛喜旺，你想杀人灭口是吗？」 叶黎刚的话音刚落，未等毛喜旺开口，连俊杰便也跟着厉声质问了起来，同时一步一步向他们靠近。 他身上过于强大的阴骘气场，逼得毛喜旺不但不敢与他对视，还不停的步步后退，两条腿更是抖得和麻花一样。 他不敢开口，只能不停的看向旁边的程天顺。 「你看我做什么？咱们是衙门的人，怎么会干知法犯法的事情，他们这是污蔑！」 程天顺气得脸都黑了，他就知道这厮胆小如鼠靠不住。 他的话让毛喜旺反应了过来，他急忙回头看向连俊杰，连着咽了好几口口水才鼓足勇气开了口。 「对！你们这是污蔑！」 「毛喜旺，那囚室里的毒蛇你怎么解释？」 叶红袖也走了过来，想要杀大哥灭口，这就更证明他们心里有鬼了。 第91章 「这……这……」 毛喜旺结结巴巴的回头看向程天顺，他这人最不擅长的就是说谎了。 程天顺也知道让他那张嘴说谎迟早会说秃噜嘴，索性冲他翻了个白眼，然后一把将他拎到了自己身后。 「有什么好解释的，囚室阴冷潮湿，蛇是冷血动物，自然喜欢那样的环境，钻进去一两条有什么稀奇的。」 程天顺早就准备好了答案。 「那可真不是一般的巧啊！恰好就有蛇进去了，恰好毛喜旺就不在，你这话是拿来蒙三岁孩子的吗？」 叶红袖冷笑一声。 「可它就是巧合！但你们现在劫狱，这可就不是巧合，而是有预谋的！叶常青是面具歹人，害死良家妇女，罪无可恕，你们是同谋，还有预谋的来劫狱，同样罪无可恕。」 程天顺边说边把同伴身上的佩刀给抽了出来，同时眼里闪过一抹歹毒。 叶常青是绝不能出去的，现在已经到了不得不拼的地步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说完，他举刀朝背着叶常青的叶黎刚砍了过来。 这样的非常时期，连俊杰怎么可能会让他伤叶常青一根汗毛。 他先是把叶红袖拽到了一个安全的地界，然后抽出自己的短刃，一举将程天顺手里的长刀劈成了两半，然后抬脚朝他的小腹踹了过去。 程天顺没想到他的动作会这么快，手上的长刀断成两截的时候，他都没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一脚狠狠踹翻在地了。 这一脚实在是猛，他都感觉自己肚子里的肠子都要被踹吐出来了。 看到身手比自己要好的程天顺一脚就被连俊杰干翻在地，一旁的毛喜旺脸色更白了，他颤颤巍巍的看向连俊杰，正欲开口，却见连俊杰已经大跨步朝他走了过来。 他一把揪住毛喜旺的前襟，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然后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在他耳边开口。 「你要想活，就赶紧把当年指使你们的人给引出来，不然，我连俊杰让你尝尝什么滋味叫生不如死，也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你——」 毛喜旺不可思议的看向连俊杰，望着他的眸子里充满惊恐。 怎么可能？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等看到毛喜旺眼里的惊恐越来越浓后，连俊杰才松开了他的衣襟，但他对毛喜旺并没有像程天顺那样下重手，而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脸道「嗯！我都知道了！还是你识相！」 随后他笑着冷眼瞥了一眼倒在地上，好半天都还没爬起来的程天顺一眼。 程天顺顿时傻眼了，看向毛喜旺的眼神立刻充满了怀疑。 「我，你，我说什么了？我，我什么都没有说啊！」 毛喜旺先是一脸不解的看向连俊杰，随后又急忙转头看向程天顺。 但这个时候，程天顺望着他眼里的质疑却是越来越深了。 对他，他是最了解的，知道他这个人经不住吓，一吓什么话都能说出来，包括那个说了会要性命的。 这下，程天顺更不敢让叶常青和连俊杰活着出去了，他忍痛从地上爬起来，冲平常和自己好的那帮兄弟们开了口。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啊？他们这是劫狱！咱们是秉公执法，伤了任何人的性命都不打紧，知县大人回来知道了不但会给咱们论功行赏，还有海老爷的那五百两赏银在等着咱们呢！」 原本那些衙役们还没几个敢动手的，现在被程天顺这么一利诱，还真有些动心了。 尤其是平常那几个和程天顺走得近，臭味相投的，还真的当下就拔出了腰间的佩刀，一步一步，气势汹汹的朝连俊杰他们围了过来。 看到一下子这么多人打算一拥而上，叶红袖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她拔下自己发髻上的银簪子，走到连俊杰的身边，打算和他一起并肩作战。 叶红袖靠过来的时候，连俊杰愣了一下，这是他完全没想到的。 但看到她站在自己身边一脸凝重，他的心暖乎乎的。 「你离远些，就这么几只猫猫狗狗，我连俊杰还没放在眼里。」 他冲她笑了笑，随后把她推到了叶黎刚的身边。 那几个围上来的捕快，听到连俊杰竟然大言不惭的将他们比喻成猫狗，更恼了，立马都挥刀朝他冲了过来。 只可惜的是，他们那些三脚猫的功夫，在连俊杰的面前还真是猫狗都不如，压根都没来得及近他的身，就被教训的一个个全都躺倒在了地上。 这下，程天顺的脸更难看了，连俊杰的身手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他突然有些怀疑起他的身份了。 能知道已经关在了死牢的叶常青会出来，还一再的警告自己说要变天了。 他的身份，绝不会简单。 可这个时候，容不得他再去多想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不能让他们出去，但身边的人压根就拦不住他们呀！ 「这里是衙门！你们想干什么！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就在程天顺急出了一脑门子冷汗之际，身后传来了一个暴怒的低沉男声。 众人回头，正是去隔壁县城办面具歹人案件的郝知县。 郝知县的脸色非常难看，比锅底都要黑。 「知县大人，面具歹人已经抓到了，可他们不伏法，竟然还胆大妄为要劫狱，属下们正在执法呢！」 程天顺急忙向前通报，这个时候，叶常青还没醒，他先说便是先占理。 「面具歹人逮到了？是谁？在哪？」 郝知县一听到面具歹人逮到了，眼睛立刻亮了，也没注意力先去管什么劫狱不劫狱，只想知道面具歹人是哪个。 「大人，面具歹人就是叶常青，证据确凿。」 程天顺边说边指了指叶黎刚背在肩上的叶常青。 「叶常青！？」 听到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郝知县的脸色也跟着变了。 叶常青是叛徒，害死杨土蛋，害部队吃了败仗，死了一万多人的事，他是全都清楚的，也知道他被关押在刑部的死牢，却没想到他突然就被放出来了，更没想到，他竟然就是面具歹人。 「程天顺！你那是什么证据确凿，这事至始至终都是你一个人的污蔑之词，不仅如此，你还想杀人灭口，知县大人，你要不信，现在就去关押我大哥的囚室看看。」 叶红袖冷声开口。 第92章 郝知县听闻，立刻回头看向程天顺。 「大人，你千万不要听信这些刁民的谗言，他们是现在走投无路，才反咬的。」 程天顺虽然这样说，但和郝知县对视的时候，眼神不停的在闪躲。 郝知县没再开口，而是派手下去囚室查看。 同时他自己也把眼前所谓劫狱的一行人给逐个打量了一遍。 故交卫得韬的那张老脸就不用多看了，让他惊讶的是他牵在手里的粉嫩小姑娘。 这个老头子，无儿无女，也一向嫌小孩啰嗦，今天去哪里找来的这个小丫头，不过看小姑娘的眉眼间，倒是和他认识的那位故人有几分的相似。 叶黎刚他是认识且一直都欣赏的，这些天他一直都在琢磨怎么把他揽到自己身边。 他背的昏迷不醒的应该就是叶常青了，怎地伤成这样了？ 随后是站在旁边的一对男女，还真是一对相配的璧人，相比叶红袖，连俊杰身上的强大气场更引他注意。 直觉告诉他，这个应该就是老卫头前些天和他说的，那个不简单的后生。 去囚室查看的衙役很快回来了，手上的佩刀还真挑着好几条死蛇的尸体。 「大人，关押重刑犯的囚室常年阴暗潮湿，最近又好几年没关押过犯人，有疏忽让蛇钻了进去确实是属下们的疏忽，但是叶常青是面具歹人真的是证据确凿，并不是属下的一面之词。 当时叶常青拿着面具出现在村口，是整个赤门村的村民都看到了，外头就有赤门村的村民可以作证，大人要是不信，现在就可以传唤他们进来！」 程天顺边说边从另一个衙役的手里把面色面具递到了郝知县的手里。 看到面具的那一刻，郝知县的脸色更难看了。 「这真的是……」 「这真的是从叶常青的手里拿来的！」 程天顺又重复了一遍。 「大人，面具虽然是从我大哥手里拿来的，但到底是怎么回事，根本就没人清楚，我大哥从露面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说过，难道他伤成这样出现在村口，大人就不觉得可疑吗？ 还有，要是我大哥真是面具歹人，他为什么会蠢到带着面具出现在村口？ 这里面实在有太多疑问，还请大人一定要明鉴！还我大哥一个清白。」 卫得韬那么有谋略，郝知县是他的知己故交，叶红袖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个会听信程天顺一面之词的糊涂官，便将自己心里所有的疑点都说了出来。 他只要顺着这些疑点去查，便必定能查出蹊跷和真相来。 「大人——」 「好了！都不必多说了！这事我心里有数！」 程天顺还想开口，但被郝知县厉声打断了。 「来人！」 「是！」 「你们两个把叶常青搬去大牢。」 「大人——」 听到郝知县还要把大哥关去大牢，叶红袖也急了，可刚开口也被郝知县黑脸厉声给打断了。 「这里是衙门，究竟该怎么做事，用不着你们任何一个人多嘴！」 听闻，叶红袖也不敢再随意张口了，只希望他别真的是个糊涂的。 站在旁边的连俊杰看出了她的紧张，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叶红袖回头，连俊杰又冲她指了指站在另一边的卫得韬。 叶红袖见他神情自在，一副不担心自己的故交会断出冤案的样子，他那么看重二哥，应该不会让大哥出事的，想到这，她稍稍安心了一些。 听到郝知县又要把叶常青关进大牢，程天顺重重松了一口气，同时朝叶红袖等人这边看过来的时候，脸上还划过一丝得意。 可这抹得意就只持续了一小会。 「叶常青现在是嫌疑人，你们现在把他关进大牢，要寸步不离的守着他，但凡他有个什么意外，我唯你们是问！」 「是！」 郝知县派了他身边最得力的两个衙役看管叶常青，那两人得令了以后，立刻走到叶黎刚的身边，把昏迷中的叶常青给接了过去。 叶黎刚起先还不愿撒手，满脸的担忧，但看到卫得韬冲他点了点头，最后还是松手了。 「你，去把济世堂的大夫找来，大夫诊治的时候，你给我在旁边瞪大了眼睛看着，竖好了耳朵听着，不准让大夫和叶常青提和案件有关的任何一个字眼。」 看门衙役得了郝知县的吩咐后，立刻出门去了济世堂。 他又伸手指了旁边另外两个衙役「还有你们，去把赤门村那些愿意作证的村民都传唤进来，一个一个的录好口供。」 最后，他才回头看向一旁得意还凝结在嘴角的程天顺。 「你还没复职，碍于你和叶常青之间的关系，这件案子你就不要再掺和了！你也是，还有你们。」 他还顺手指了指站在一旁，已经恐慌到不知所措的毛喜旺，和那些刚刚听了程天顺话抽刀和叶红袖他们动手的衙役们。 「你们也都出去！」 最后的最后，他指了指叶红袖叶黎刚等人。 「可……」 就这么走了，叶红袖还是不放心。 「叶常青没醒，这件案子压根就断不了，我为官这么些年，从不断错案冤案，你大哥他要不是面具歹人，我自然会还他一个清白！」 郝知县说完，便拂袖转身走人了。 「走吧！老郝头这些年青天大老爷的名声不是白挣的！」 对自己的老友，卫得韬是放心的。 「你和我一道去书院吧！」 他低头看向牵在手里的阮觅儿，她娘没了，往后，他便是她的依靠。 「不要！我要和二哥在一起。」 第93章 看到事情都办得差不多了，阮觅儿立马松了他的手，主动跑到了叶黎刚的身边，还把小手放进了他的大掌里。 掌心突然插进了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叶黎刚错愕了一下，随后便抓紧了。 「罢了，你愿跟着他便跟着他吧！」 卫得韬也没强求，说完拂袖转身走人了。 没多久纪元参就背着药箱随看门衙役来了，未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在纪元参进大牢之前，叶红袖一个字都没有和他说过。 几人在衙门外等了有个把时辰，才等到他出来。 「纪大夫，我大哥醒了没有？」 纪元参冲他们摇了摇头「没有！他身上的内伤太重了！估计不到明天都醒不来。」 「你摸清楚了这内伤是因为什么造成的吗？」 这么重的蹊跷内伤，更让叶红袖疑惑大哥在回来的路上发生的事情了。 「是被打伤的！下手之人极狠，可以说得上是下了死手的，好在你大哥底子好，这要搁一般人，可就扛不过去了！ 红袖姑娘放心，知县大人刚刚在里头也交代过了，让我一定要把你大哥治好，说绝不会断错案冤枉你大哥，我还要回去配药，就不和你们聊了。」 「有劳纪大夫了。」 见不到大哥，在衙门口等着就只能浪费时间，叶红袖和连俊杰等人只能转身急匆匆回赤门村。 路上，阮觅儿刚累得吭哧吭哧喘粗气，叶黎刚就蹲下身子把她背了起来。 起先她还不愿意，但看到急着回去的叶红袖和连俊杰都慢慢走远了，她小脚磨出了水泡，走路疼得厉害，这才趴在了他的肩上。 叶黎刚农村出身，虽然现在是书生，但身上有的是力气，背着她没一会就追上了叶红袖连俊杰。 几人回到赤门村时，赤门村已经炸开锅了。 叶家早就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村民。 「不会的，我们家常青不是这样的人，他不是面具歹人，这里面肯定有内情的啊。」 刚刚才苏醒过来的叶氏，由李小兰和菊香扶着站在院子里，她脸色煞白，声音嘶哑，边解释边抹泪。 「什么不会！他就是这样猪狗不如的人！你们姓叶的都赶紧滚！咱们赤门村留不得你们这样的人！」 「对！先是叛徒，现在又是专对黄花闺女下手的淫贼，叶常青这样的畜生就该千刀万剐，你们姓叶的都得赶紧滚，别带坏了咱们这里的民风！」 站在叶家门口叫嚣的最厉害的正是程天顺的狗腿子齐三和黄四，叶红袖还看到彭莲香程娇娇也都出来了。 被挑拨来的村民，都是平常巴巴想要巴结程天顺的，也有和叶家不对付的，这不对付的就有王二妹这类人。 「你们都听我说！这事有蹊跷，衙门现在都还没断案呢！咱们不能凭猜测就冤枉了常青。」 拦在叶家院门口，不让村民们进去闹事的是菊咬金，但这些来挑事的村民们压根就不听他的话。 「什么蹊跷，赤门村上百双眼睛看到叶常青带着面具回来，这事就别抵赖了！还冤枉，人都已经被关进大牢了！他就是面具歹人，跑不了！」 开口说的唾沫横飞的是彭莲香，她双手叉腰，气势十足，尽管脸上还有许多未消的水泡，但从前在村子里受人尊敬的捕头娘的架势是重新拿出来了。 唯一的缺憾就是嘴角还有些歪斜，说话说快了的时候会关不住跑风，以至于口水不停的喷溅。 菊咬金原本站在离她只有一步远的距离，被面对面的口水一喷，吓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看到菊咬金后退，彭莲香还以为是他怕了自己，更得意了，她大手一扬，咧着歪嘴，再次情绪高涨的冲身后的村民大声挑拨了起来。 「乡亲们！你们都说说！咱们赤门村可是山美水美的风水宝地，咱们也都是老老实实的本分小老百姓，可偏偏就出了叶长青这样畜生不如的东西，这样的人要是留在咱们村子，那还能成吗？ 往后咱们村子里的闺女嫁不出去，外头的闺女不敢嫁进来，这不是要让咱们赤门村所有的人陪着他叶家断子绝孙吗？」 这便是彭莲香的本事，舌头好的时候，能死的说成活的，活的说成死的，现在能噼里啪啦的说出这么一大堆话来，看来舌头是真的好了。 而她说的这些话，还真又戳到了赤门村一些村民的敏感神经，他们想要过的就是香火不断的简单小日子，要真如彭莲香说的那样断子绝孙，那还了得。 于是，这些原本只是抱着来看热闹心态的村民也都跟着不干了，事关自己的切身利益利益，不能坐视不管。 「对！赶紧把姓叶的一家都赶走！全都赶走！不能让这样的祸害害了咱们整个村！」 「是呀！这日子好不容易才安生了一点点呢！我儿子眼看着就要说媳妇了，可不能因为这事给耽搁了，到时谁给我们老马家传宗接代！」 看到大部分的村民真就被自己挑动起来了，彭莲香更得意了，站在她旁边的程娇娇也是笑得一脸灿烂。 这些天她们程家一直被叶家压着还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如今好不容易得了这个天大的好机会，一定要把叶家赶出赤门村，让他们永无翻身之地。 看到群情汹涌，叶氏的脸色更难看了，泪也淌得更急了，心里更是一点主意都没有。 「彭婶，你不能胡乱说话，常青大哥根本就不是面具歹人！我爹都说了，那个面具歹人是左撇子，常青大哥不是左撇子，你不能胡说八道！」 看到群情根本就不受控制，菊香急了，面具歹人她遇到过，所以她是最清楚面具歹人不是他的。 「你爹！？哼！你们一家不知道得了叶家多少的好处，你爹早就被那些得了的好处昧了良心没了公道了！ 他说面具歹人是左撇子，你们可有什么真凭实据？还不是因为得了叶家的好处就替他叶常青说话！ 菊咬金，你要是还有良心，还有脸的话，就赶紧现在把村长的位置让了！别到时被我们赶下台！」 彭莲香原本就怨恨据菊咬金霸占着村长的位置不撒手，让自己久久当不上村长夫人。 今儿能逮着这个机会把菊咬金也给办了，简直是一举两得，于是冲着菊香，菊咬金说的话也是火药味十足。 「不是的！那个面具歹人真的是左撇子！我……我……」 菊香愣生生急出了一脑门子的汗，她又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己就遇着了面具歹人，还和他交过手。 这话要是一说出来，她的清誉可就没了，刚刚说好的亲事也会黄，以后，她也没法子抬头做人了。 「你？你什么？菊香，你不会告诉我你碰到过面具歹人，被面具歹人怎么着了才知道那个歹人不是叶常青吧？」 彭莲香眯着贼溜溜的眼睛看着菊香，她觉得菊香没说完的话里有情况。 「彭歪嘴，你瞎说八道什么呢！你怎么不说是你家的娇娇碰到了歹人呢！我还说你们家一家人的脏病就是程娇娇从歹人身上传来的呢！」 眼看着自己闺女的清誉就要没了，菊花立马冲了出来，将菊香护到了自己的身后，黑脸和彭莲香怼了起来。 菊花平常看起来很是温和好说话，但要是把她惹恼了，战斗力也是十足的，两句话便将所有的火力都集中到了刚刚还笑得一脸灿烂的程娇娇身上。 突然被火烧上了身的程娇娇，脸上洋洋得意的笑容立马没了，她原本就因为这身莫名其妙起来的水泡弄得名声很难听了，现在要是这样的屎盆子再往自己身上一扣，她这辈子真就别想嫁人了。 「姓菊的，你胡说八道！我才没有呢！我还是黄花大闺女！我撕了你的嘴！」 第94章 程娇娇边说边跳起来冲菊花扑了过去，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她才刚跳起来，后背就人狠狠踹了一脚。 程娇娇猝不及防，直接扑通一声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程娇娇，这个时候想来我家闹事，我看你真是活腻了！」 叶红袖大跨步走过来，并狠狠在她的背上踩了两脚，随后一把揪紧了她后脑勺的发髻。 程娇娇吃痛，脖子跟着后仰，完全反抗动弹不得。 「娘，娘！」 头皮疼得差点要炸裂了的程娇娇只能不停呼唤着自己的娘，向她求救。 「叶红袖，你赶紧松开我家娇娇！」 彭莲香急了，正欲撸起袖子向前，却看到叶红袖抽出她头上的银簪子，并轻轻在她宝贝女儿还满是水泡的脸上划了划。 「松开？凭什么？！」 叶红袖猛地回头看向彭莲香。 彭莲香被她眼里狠戾的，还有她手上泛着寒光的银簪子吓得肥胖的身子哆嗦了一下，她现在是一看她手上的银簪子就犯怵。 「不是牙尖嘴利骂我大哥畜生不如，该千刀万剐吗？既然嘴巴这么会说，可不能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话一说完，叶红袖就拿手上的银簪子狠狠对着程娇娇的面部三角区扎了下去。 她并没有下死手，只在程娇娇的鼻下狠狠扎破了几个水泡，那是人体面部脉道和穴位最多，最危险，也是最敏感的地方。 平常用手指甲轻轻一抠都能疼出眼泪来，现在她用的是尖锐的银簪子，程娇娇那里又原本就长了好些水泡疼得不行，现在这么一扎，可真就像是在对她用酷刑一样了。 立刻，尖锐的痛苦嚎叫声响彻了整个赤门村的上空。 给了程娇娇教训，叶红袖就一把将疼得差点要昏过去的她给推开了，然后晃着手上的银簪子对脸色已经被吓得死白的彭莲香开了口。 「这支银簪子是刚刚在衙门杀过毒蛇的！这蛇是你的儿子程天顺亲手放进去的，有毒没毒，会不会死人我也不知道！ 你要不想程娇娇死在这儿，就赶紧把她拖回去找程天顺问清楚！」 听到她这样说，彭莲香的脸色更难看了，也顾不得多问，就赶紧从地上爬程娇娇扶起来朝家奔了去。 连俊杰这个时候也走了过来，冲齐三黄四刚扬了扬手，就吓得他们立马灰溜溜的转身跑了。 其他村民见状，也都一窝蜂的散了。 「黎刚，红袖，这可怎么办啊！」 叶氏看到自己的闺女儿子都回来了，感觉有了主心骨的她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娘，先别哭了，咱们赶紧进去想办法才是当务之急！」 叶红袖边说边帮她摸泪，然后扶着她进了屋，其他人也都跟着进去了。 进去后，连俊杰把衙门的情况都告诉了在场的所有人，听到自己只匆匆见了一面的儿子受了那么重的内伤，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眼泪的叶氏又心疼的哭了起来。 未免她的情绪会打扰到大伙想正事，叶红袖索性让在场的几个女眷拉着她去里屋劝慰了。 「现在救常青只有两个法子，一个是有人站出来，证明他不是面具歹人。」 待里屋的哭声小了后，连俊杰率先开了口。 「可这怎么证明，这个时候不管谁站出来，知县大人肯定都会说是咱们在包庇长青的。」 菊咬金这也能想到，可他觉得这个方法行不通。 就像刚才，他站在叶家院门口说的那些主持公道的话，都被彭莲香污蔑反咬了一口，他觉得这个证人的法子很难。 「所以，这个时候得站出来让知县大人相信的人。」 蹙着眉头的叶黎刚紧接着开了口。 「可谁站出来知县大人会相信呢？」 菊咬金还没明白连俊杰和叶黎刚的意思。 「只有受害人。」 叶红袖却是早就明白了。 「受？受害人？」 菊咬金起先还没反应过来，直等到坐在桌旁所有人的视线都一同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他才猛地反应了过来。 「你，你们的意思是让菊，菊香？」 他吓得结结巴巴，话都说不完整。 「不，不行！不行！」 未等叶红袖他们开口，菊咬金就连忙摇头。 「这事关姑娘的清誉啊！菊香要是站出来，那就是让临水县整个县的人都知道她受辱的事情了，那她还有活路吗？而且她才刚定亲。」 菊咬金不是不想帮忙，而是这事他真帮不了，他得为闺女的未来着想。 「你们不是还有一个法子吗？那说说另一个法子是什么。」 未免连俊杰他们还把希望寄托在自己闺女身上，菊咬金急忙开口追问另一个法子。 「另一个法子就是抓住真正的面具歹人，但是这么长时间了，一直都是他在暗，咱们在明，咱们连他的行踪都摸不准，而且他也不是固定在一个地方行凶，临水县又这么大。 早上才在衙门又听说，他前段时间还在隔壁县犯了案，直接害死了好几个姑娘，要想一下子抓住他，简直是大海捞针！」 连俊杰说这些的时候，脸色很凝重。 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样罪恶滔天的事情，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这让他内心愧疚的同时也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 「那，那就再没有其他的法子了吗？」 菊咬金这下慌了，他比叶红袖叶黎刚都要着急担心。 找不到真正的歹人，那就只能让自己的闺女出面了，他是有心要救叶常青的，但这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没有了！」 连俊杰和叶黎刚同时摇了摇头。 第95章 其实连俊杰的心里是还有另一个法子的，只是这个法子，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用的。 「不是，红袖，不是还有萍儿和凤儿吗？咱们去把她们找回来帮常青作证就是了！」 「村长，萍儿凤儿会走就是因为不相信我大哥，而且她们走了有一段时间了，现在想追也追不上了。」 叶红袖到现在都还记得凤儿望着自己充满怀疑惊恐和心寒的眼睛。 「那让月红出来作证吧！这个时候她能作证是最好的。」 菊咬金这下是真急了，把他知道的能作证的证人都说了一遍。 「村长，你觉得月红姐可能吗？」 叶红袖苦笑着反问了他一句。 杨月红要是能站出来给大哥作证确实是最好的，所有人都知道她恨自家，恨大哥，这个时候她的证词是最有信服力的。 但早上，杨五婶当场将大哥的胳膊咬得鲜血淋漓，那么深的恨意，又怎么可能会去县衙不顾自己的清誉去帮大哥。 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怎么救叶常青的事，直讨论到深夜，都还是没有结果。 叶红袖怕所有人都会累坏，便让菊咬金他们都回去了。 菊咬金临走前，望着叶红袖叶黎刚叹了很多次的气，叶黎刚叶红袖两兄妹也都理解他的难处，开口让他别多想。 叶红袖最后送连俊杰出门时，递给了他一个药瓶子。 「擦了药以后记得千万别沾水。」 「嗯！你大哥的事别太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 「谢谢连大哥。」 叶红袖轻轻点了点头，尽管心里对救大哥的事还是一点底都没有，但是有他这句话，有他这个时候在身边，她格外安心。 「嗯！？怎么又变成连大哥了？」 连俊杰蹙眉，他不喜欢这个不亲密的称呼，还是喜欢她亲亲热热的喊自己连哥哥。 「我，哎——」 其实叶红袖也想喊他连哥哥，那是她一个人的专属称呼，以前的小红袖都不是这样喊的，可他心里装着的人是小红袖不是她啊，现在她觉得喊不出口了。 「算了，我知道你现在正为你大哥的事担心烦恼，也没心思去顾及其他的，但等你大哥的事解决了以后，你必须换回来。」 听到她叹气，连俊杰也于心不忍。 「好好歇息吧！我明天一大早就过来！你放心，有我在，便是没桥了，我都能给你铺上一座桥！」 连俊杰说完就走了，最开始叶红袖还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直等她走到屋里关上了大门才猛地反应了过来。 「怎么了？」 叶黎刚刚刚从屋里安慰了叶氏出来。 叶红袖把连俊杰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我听连大哥的意思，好像他有把握绝不会让大哥出事。」 先前他早就知道大哥会回来，她就觉得奇怪。 「我就说他非池中之物。」 叶黎刚却是一副一点都不吃惊的样子。 「二哥，四姐。」 两人说话间，阮觅儿从屋里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 「老不正经先生从前教过我一句话，叫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大哥是好人，老天爷会保佑好人的。」 她边说边用小手揉了揉自己发酸疼得厉害的小腿，奔波了一天，她的小脚上全都是小水泡，疼得她都要掉眼泪了。 「我们知道，坐下，让我看看。」 叶黎刚走到她身边，拉着她坐下后帮她脱了鞋子。 白皙的小脚上好多磨破的小血泡，袜子脱下的瞬间，阮觅儿疼得倒吸了好几口冷气，眼眶里还瞬间溢上了泪珠儿。 叶黎刚眉头越蹙越紧，幽暗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心疼，随后拿来了药膏，细细帮她涂抹上。 桌上的烛火将两个一大一小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倒映在墙上。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连俊杰就驾了马车过来，把叶家全家都载去了衙门。 昨晚因为担心叶常青，一家人都没睡，叶红袖叶黎刚都还好，能打起精神来。 叶氏因为受了惊吓，再加上原本身子骨就不好，一夜未睡，脸色憔悴的不成样子。 阮觅儿却是因为年纪小，昨天又跟着叶红袖上上下下奔波了一天，再加上一夜未睡，这会子坐在马车上靠着叶黎刚，实在是扛不住了，上下眼皮直打架，呵欠连天。 叶黎刚摸摸她的脑袋，又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阮觅儿会意，趴在他的大腿上打了个瞌睡。 让他们意外的是，赶到衙门天才刚蒙蒙亮，可这个时候的衙门口却围满了人。 马车路过的时候，叶红袖连俊杰看到一帮穿着丧服的人举着又大又长的白色横幅，上面用红笔写着「杀人偿命，还我公道。」 门口还摆着两个用白布盖着的东西，杀人偿命，也就是说，地上躺着的是两具冰冷的尸体。 这一幕，看得叶红袖心里隐隐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马车停稳后，几人才下马车站定，就看到围在衙门口的那些人都突然回头冲他们看了过来。 「他们就是叶家人！」 其中有人喊了一声。 叶红袖这边都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人群中突然冲出了一群气势汹汹的村民。 其实冲在最前面的是一对穿着丧服，头发花白，面色憔悴的老夫妇。 「你们赔我闺女性命，陪我闺女性命！」 两人哭着嚷着冲叶红袖他们叫了起来。 第96章 「你们想干什么？」 连俊杰在他们离叶红袖两步之遥的距离将他们拦住了。 「我们干什么？我们要让害了我们闺女性命的面具歹人偿命，要你们都偿命！」 妇人看着叶红袖叶黎刚等人的含泪眼睛里闪着浓烈的恨意。 「姓叶的，你们家叶常青那个畜生实在是太歹毒了！他害死了我们两个如花年纪的侄女，是两个啊！ 我们大哥大嫂就这么一对姑娘，后半辈子全都指望她们的，如今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你们姓叶的得偿命！」 旁边冲出一个中年男子，他义愤填膺的冲叶红袖他们控诉着。 这下叶红袖明白眼前这对夫妇是何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肯定是有人散播了面具歹人已经被抓的消息出去，苦主来衙门讨公道了。 「可是大叔大婶，知县大人都没断案，也没任何证据证明我大哥就是面具歹人，你们不能在什么都不清楚之前就凭流言断定我大哥就是面具歹人，是杀人凶手。」 叶红袖耐心解释。 「不！你大哥叶常青就是杀人凶手！就是他！我这有证据证明就是他！」 妇人边说边冲叶红袖晃了晃自己攥紧的拳头，看她的样子是证据就攥在她的掌心里。 「证据？！」 叶红袖和连俊杰都未料到一大早衙门口会来这么一出，也没料到老妇手里竟然还攥着证据，几人面面相觑，脸色都变了。 就在这时，衙门一直紧闭的大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 随后走出两个穿着官服，绷着脸，神情严肃的衙役。 老夫妇一听到衙门大门口的动静，立刻折身跑了回去，两人边哭边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大人，我们的闺女就是被叶常青这个畜生害死的，你们一定要给我们主持公道啊！」 两人的话音刚落，刚才的那位中年男子也立马跑了回去，和他们领来的村民一起挥舞起了早就准备好的横幅。 「杀人偿命，还我公道！杀人偿命，还我公道！」 「陆家的，都别吵了！」 两位衙役冷声开口，他们冷眼将衙门口的所有人都扫视了一遍，表情更冷了。 「两位兄弟，人人都说咱们临水县的郝知县是再世包公，是青天大老爷，我两个闺女都是被叶常青害死的，你们不能不替我们做主，让我那两个闺女白白枉死啊！」 老妇跪在地上爬到衙役的脚下，抱着他们的大腿，边哭边说，眼泪鼻涕全都哭出来了。 那两位衙役脸上的严肃并未因为陆氏夫妇的又哭有求而有所缓解，而是都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再冷声开口。 「知县大人说了，鉴于这次的案情实在重大，提早升堂！」 两位衙役说完就转身走了。 听到提早升堂，又听到那对夫妇说有证据，早就吓得六魂无主的叶氏脸色一白，双腿立刻软了下来，站在旁边的叶黎刚叶红袖立刻伸手将她扶住。 「常青，我的常青啊，这可，这可怎么办啊？」 叶氏嘶哑呢喃开口的时候，唇畔都是白的，哭肿的眼睛又忍不住淌下了担心的泪水。 「娘，你放心吧！既然郝知县是再世包公，他就不会断错案冤枉了大哥，大哥不会有事的，二哥，你和觅儿扶娘上马车歇息吧，我进去。」 娘站都站不稳，一点风吹草动随时都会被吓晕，她这样的状态还真不适合进去看审案。 「我去！你们在外头等着。」 让叶红袖一个人进去，叶黎刚不放心。 「不行，昨天卫先生才说你是郝大人想请的师爷，要是让他们知道了，即便能证明大哥无罪，肯定会被说是郝知县是在包庇咱们，你不适宜出面。」 「黎刚，你放心，我陪红袖一起进去！你们就在外头陪婶子！」 一旁的连俊杰也开了口，说话的时候，他还将涌进衙门的面孔一个个都扫了一遍。 人全都进去，可疑的是，直到现在他都没看到程天顺和毛喜旺，这样的非常时机，他们可不会不出现。 「那也成！」 有连俊杰在，叶黎刚是放心的。 进衙门之前，叶红袖还特地敲了几下衙门口的鸣冤鼓。 听到鼓声的衙役出来，见到敲鼓的是叶红袖，先是愣了一下。 「你干什么？」 「我来伸冤！」 叶红袖说完便放下了手里的敲棒，然后走进衙门。 衙门里，公堂之上，地上除了摆着那两具用白布盖着的冰冷尸体，还有一块木板床，木板上躺着的正是已经醒了的叶常青。 「大哥！」 叶红袖惊喜喊了一声，正欲冲过去，却被守在公堂口的衙役拦住了。 听到喊声，躺在木板上的叶常青艰难回头朝她这边看了一眼，青肿瘀紫的脸费了好大的劲，才冲她扯出了一抹牵强的宽慰笑意。 陆氏夫妇见叶常青竟然在自己被他害死的闺女面前竟然还能笑得出来，情绪悲愤的两人恼了，尤其是陆氏。 「你这个畜生，我和你拼了！」 说着她从地上爬了起来，直接冲叶常青撞了过去。 躺在地上木板上的叶常青虽然醒了，但是身受重伤，抬个头冲自己的妹妹挤出个笑容都难，哪里能躲得过她的冲撞。 就在叶红袖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之际，她的耳畔突然响起了一个咻的声音，随后就看到陆氏突然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 叶红袖急忙趁机用力推开拦着她的衙役，冲了进去。 陆氏很快爬了起来，不甘心的她还打算朝叶常青撞过去，但好在叶红袖这个时候已经赶到了。 「你要敢伤我大哥一根汗毛，我都不会放过你！」 她边说边狠狠将陆氏推开。 第97章 她死了两个闺女固然可怜，可现在事情的真相都没搞明白，她动不动就要死要活要拼命，自己脾气就是再好也忍不了。 「你们叶家人真是好啊！害死了我两个闺女，还说要不放过我！老天爷啊！这世上还有没有公理了！」 陆氏话说一完就坐在地上，当众边抹泪边哭天喊地了起来。 她两个闺女可怜的遭遇早就让旁观的民众先入为主对她充满了怜悯，现在再看到她被叶红袖推搡威胁倒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更同情她了。 「你们叶家害死人，还这样霸道！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不成！必须血债血偿，让叶家人偿命！杀人偿命，天公地道！他叶常青做出这样畜生不如的事来，就是死一百遍都不为过！」 「对！对！」 叶红袖攥紧拳头，转身冷眼看向那些情绪激动的围观民众。 「杀人偿命是天公地道！可我大哥没有杀人，何来偿命之说？这里是公堂，是这世上最讲公理的地方，知县大人都没升堂，也没断案，你们凭什么说我大哥就是面具歹人，是杀人凶手！ 难道你们眼里的王法和公理，是由你们自己说了算的吗？那眼里没有王法的到底是谁？」 几句话，怼的那些人顿时哑口无言。 「知县大人来了！」 有人悄悄说了一声。 叶红袖回头，看到穿着官府，带着官帽，神情肃穆的郝知县走了出来。 他往公案桌后一坐，手里的惊堂木再往桌上啪得一拍，原本就安静了下来的公堂更静了。 郝知县神情肃穆的将公堂上下所有的人都冷冷扫视了一眼，叶红袖和刚刚与她纠缠的陆氏也都跪了下来。 「堂下何人？为何击鼓鸣冤？所谓何事？」 「我——」 「小女叶红袖，击鼓是为我大哥鸣冤的！他被诬陷，面具歹人另有其人，他更不是杀人凶手！还请大人明鉴，别冤枉了好人！」 陆氏正欲开口，叶红袖却突然更大声的抢先开了口。 刚刚才安静了下来的公堂，因为叶红袖的这句话，顿时又如炸锅了一般沸腾起来。 「明明是陆家夫妇来状告叶常青，要他杀人偿命的！怎的突然变成了她给叶常青鸣冤了呢？」 「是啊！人都被抓了，证据也有了，怎的她还反咬一口呢！」 站在公堂外的连俊杰也错愕了一下，刚刚叶红袖在衙门口击鸣冤鼓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她想干什么，没想到是有这么一手。 小丫头干得不错，知道先发制人。 「你——你——」 陆氏气得脸都白了，话也说出来，身子还抖得异常厉害，还是旁边的陆老头反应了过来。 「知县大人，你可千万不要听信她的胡言啊！我两个闺女都是被面具歹人给害的！是两个啊！一个十五，一个十六，都是如花的年纪啊！ 而且我们有证据证明叶常青就是面具歹人，就是他害死了我两个闺女，你一定要替我们主持公道！」 陆老头边说边冲郝知县指了指公堂上盖着白布的两具尸体。 衙役走到老妇面前，伸手把盖在尸体上的白布掀开了，躺在地上的确实是两个如花年纪的小姑娘。 一看到自己没了气息的闺女，陆老妇又止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躺在旁边的叶常青也在这个时候侧头看了一下那两具尸体，叶红袖见他转身困难，爬到他身边，轻轻将他半扶了起来。 「大……大人……我……我从没有……见过这两个……姑娘……她们……不是我……害死的……我也不是……面具歹人……」 因为内伤过重，叶常青说话断断续续，为自己的辩解听起来毫无说服力。 「你还说不是你！大人，我们有证据证明害死我两个闺女的就是他叶常青！」 陆氏边说边把一直都攥紧的拳头给当众松开了。 「大人，我闺女出事后，这枚铁牌就被她死死攥在手心里，尸体被抬回家的时候，手心都没松开过，是我们硬掰开的。」 叶常青一看到她掌心里的那枚铁制标牌，脸色立刻变了。 「大哥？」 叶红袖察觉到了大哥突然绷紧变僵的身子。 「怎么……可能？」 叶常青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陆氏夫妇。 「呈上来！」 郝知县一声令下后，旁边的衙役立刻把陆氏手里的铁牌呈了上去。 郝知县拿着呈上来的铁牌前后翻看了一下，这个他认得，每个临水县出去打仗的后生都有一块。 这枚只有两个大拇指宽的铁制标牌是用来辨别在部队打仗士兵们的身份的。 铁牌虽然一样，但是上面刻的字却是不一样的，每块铁牌上刻的都是这枚铁牌拥有者的名字，年纪，籍贯等相关资料。 每个人都只有一块，有了这块铁牌，即便死在了战场上，开不了口说不了话，也能根据这个知道他是哪里人，叫什么，家乡在何处。 郝知县将那枚已经锈迹斑斑的铁牌翻看完了之后，抬头用犀利的眼神看向叶常青。 这是他的，他要真不认识那两个死了的姑娘，这枚代表他身份象征的铁牌不可能会落到陆氏夫妇的手里。 「大……大人……我的……铁牌……早在麓湖战场上……就丢了……我……我也不知道为何……为何会在他们那里……」 铁牌一出现，叶常青便知道事态严重，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奈何身上伤势太重，他压根就起不来。 叶红袖看大哥连开口都费劲，摸了一下他的脉搏后便抽出了发髻上的银簪子，当下在他背脊上最重要的几个穴位扎了下去。 穴位一扎，叶常青立马察觉到一股炙热的气息从丹田涌了上来，并立刻扩散到身体的各处。 他一脸惊诧的看向自己多年未见的妹妹，被她这么好的医术给吓到了。 但未等他开口询问，陆氏夫妇就又指着他控诉了起来。 「铁牌是你的，面具也是你的，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满嘴谎言！大人，你一定要替我两个女儿做主啊！」 两人边说边跪在地上冲郝知县磕起了头，直磕得咚咚作响，额头都磕出了血来。 第98章 他们的哭声和磕头声听得那些站在公堂之外的群众们更心疼和义愤填膺了。 「大人！人证物证都俱在了！你绝不能偏袒啊！这个叶常青一定要当众处死才能泄民愤啊！」 「对！对！这样无法无天的恶徒一定要当众处死。」 「杀人就该偿命！他这样丧天良的恶徒，就是死一百次都不为过！」 群情汹涌的人群中，连俊杰这个时候终于找到了那两张熟悉的面孔。 程天顺见此情形，唇畔露出了一抹阴险的冷笑，站在旁边的毛喜旺却是脸色煞白，惴惴不安。 毛喜旺好似察觉到了连俊杰这边投射过来的视线，回头朝他这边看了一下，一对上连俊杰阴骘狠戾的眸光，吓得他立马哆嗦了一下，着急忙慌的收回了视线。 「大人，铁牌上虽然有我大哥的名字，但是我大哥说了，铁牌他早就丢了，而且这个是可以仿造的，大人不能光凭一枚铁牌就认定我大哥是杀人凶手！」 这事有疑点的地方太多太多，叶红袖开始怀疑陆氏夫妇是被有心人指使来污蔑大哥的。 「那这你就错了，旁的东西能仿造的了，这个由兵部专门制造的铁牌可仿造不了。」 郝知县这话，让叶红袖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她看向自己的大哥，叶常青脸色难看的冲她点了点头。 「大人！那这样便是人证物证都在，能证明他叶常青就是杀人凶手，是面具歹人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啊！赶紧现在就把他抓了，拉去游街示众，当众处死啊！」 郝知县的话让陆氏夫妇情绪更激动了，他们等的盼的就是将杀害了他们闺女的凶手绳之以法和偿命。 「休得喧哗！是你们断案还是本官断案！难道本官断案还要你们来教不成？若叶常青他真的是面具歹人，杀人凶手，不用你们多言，本官自然会将他处死！」 郝知县手上的惊堂木一拍，立刻把陆氏夫妇过于激动的情绪给压了下来。 虽然铁牌仿造不了，但这个案子疑点太多，光凭一个铁牌可定不了人罪，他断案也不是看谁哭得叫得厉害，谁可怜就觉得谁有理。 「叶常青，本官现在问，你来答。」 「是。」 因为被扎了针，精神好了许多的叶常青努力坐直了身子。 「你是面具歹人吗？」 「不是。」 「你见过那两个姑娘吗？」 「没有。」 「你的铁牌是何时丢的。」 「麓湖战役的时候丢的。」 「这问的都是什么啊！简直是牛头不对马嘴！」 郝知县和叶常青就只对答了三句话，人群中就有人不耐烦和不满的喧哗了起来。 叶红袖回头，竟是不知道何时突然冒出来的齐三和黄四。 「郝知县，你不会是有心想要包庇他叶常青吧！昨天我们可都知道了，你是想花大价钱请他弟弟叶黎刚给你当师爷的！」 「这不就是要包庇才会问这么些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吗？难道真当咱们这些人是傻子好糊弄的吗？老陆头，你尽管放心！这里要是不给你公道，咱们就去告御状！」 齐三黄四两个人在人群中阴阳怪气的一唱一和着，而他们说的这话再次挑起了民众激动的情绪。 「你们，去把那两个人拖出来！」 但未等其余的民众开口，郝知县便指派了两个衙役去把人群中的齐三黄四给抓来。 齐三黄四也不怕，未等那两个衙役靠近，他们就主动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公堂。 他们意在闹事，刚刚说的那话，怕是已经在大伙的心里留下了郝知县有意要偏袒叶常青的印象，所以这个时候，郝知县要不想败坏了自己青天大老爷的名声，就只能让叶常青死，不然就服不了众。 齐三黄四走进公堂后，还满脸鄙夷的扫了叶红袖和叶常青一眼，贼眉鼠眼的两个人，眼睛都闪烁着得意的光芒。 「公堂喧哗！藐视污蔑本官！每人掌嘴二十！」 让人没想到的是，郝知县边说边啪的一声扔下了一块令牌。 一旁的衙役捡起地上的令牌，阴沉着脸走到齐三黄四面前。 同时还有四个衙役也走了过来，两个对一个的，将齐三黄四钳制的动弹不得。 齐三黄四两人这下慌了，他们没有想到郝知县会来这么一招。 「我……」 「这……」 两人慌里慌张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刚要开口，嘴上就重重吃了一巴掌。 用来掌嘴的是刚刚郝知县扔在地上的令牌，那是用实木做的，衙役也没手下留情。 只这一下，两人的嘴当场就被打的皮开肉绽，痛得两人像杀猪似的嚎叫了起来，他们想要挣扎，可衙役将他们钳制的死死的，压根就动弹不得。 这啪啪响的二十掌下来，两个人半条命都没了。 钳制他们的衙役一松手，已成了真正血盆大口的二人软绵绵的跪趴在了地上，连动弹的力气都没了。 「本官一再说过，公堂之上不得喧哗！你们二人不但不听，还公然藐视本官！告御状？好！本官给你们机会去告！但在去之前，睁大你们的眼睛看完本官审完这桩案子！ 如若再有人敢喧哗，打断本官断案！下场就和他们一样！」 郝知县的官威一出来，公堂之外刚刚那些被齐三黄四两句话挑起了情绪的民众们立刻都变乖了。 他们好些都只是纯粹来看热闹的，谁吃饱了撑着去和官斗。 事态的发展突然不受控制，人群中刚刚还笑得一脸奸诈得意的程天顺，脸色骤然变了，而就在这时，靠在叶红袖怀里的叶常青突然回头朝他这边看了过来。 阴骘幽冷的眸子直接和他对视上，程天顺的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寒气从脚底板涌了上来。 「叶常青，本官再问你！」 郝知县的话让叶常青回了头。 「你这身伤是怎么来的。」 「是被面具歹人打伤的。」 「什么！？」 第99章 叶常青的话一出口，不管是坐在公案台前的郝知县，还是跪在公堂之下的叶红袖，陆氏夫妇，还有站在公堂之外的众人，几乎是所有人都被惊出了足以能吞下一个鸡蛋的震惊表情。 「你再说一遍！」 郝知县怕自己没听清楚，直接从公案台后奔到了他的跟前。 「我途经常丰县的时候路过一个树林子，听到里头有姑娘的求救声，我便冲了进去和面具歹人交手，救了那个姑娘。」 「那然后呢！」 郝知县着急知道所有经过。 旁边的人也都是屏住了呼吸。 「但最后还是被他逃脱了，我怕还有姑娘会惨遭他的毒手，就特地四处散播谣言，说山林子里有面具歹人。」 「大哥，面具歹人的流言是你散播的？」 叶红袖一脸的不可思议。 「嗯！可就是因为我散播的流言起了作用，姑娘们被吓的不敢进山林子，坏了面具歹人的好事，他怀恨在心，便在我回家的时候偷袭我，还栽赃……」 「大人，你不会听信这么荒唐的谎言吧？这一听就是编的啊？」 叶常青的话都没说完，陆氏夫妇就情绪激动的叫了起来，尤其是陆氏。 「编的？要是编的我就问问你，我大哥这身严重到差点要了他性命的伤是哪里来的？总不会是自己打自己吧？ 还有，整个县城的人都知道官府在抓面具歹人。 这样的风头上，我大哥得蠢成什么样才会众目睽睽之下拿着面具出现，让你们所有人知道，他就是背负着几条性命的面具歹人？」 叶红袖相信大哥的话，每一个字都相信。 「他那不是蠢！他那是无法无天，他知道知县大人会包庇他，所以才敢这样的！刚刚这两位兄弟都说了，知县大人要请你们叶家的老二当师爷。」 陆氏逮住了刚刚齐三黄四说过的话。 「那我大哥这身伤你又如何解释？」 「他是害死自己生死兄弟的叛徒，这样的畜生谁不想他死啊！他这身伤那是报应！报应知道吗！」 陆氏急白了脸，气红了眼。 「土蛋，咳咳，土蛋不是，不是我害死的，」 叶常青一听到陆氏骂自己是害死生死兄弟的叛徒，情绪也立刻跟着激动了起来。 「知县大人，人证物证都在这里，你要是不还我们陆家一个公道，我老婆子就一头撞死在这公堂之上。」 说完，陆氏真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并闷头朝公堂上的柱子撞了去。 幸亏旁边的衙役反应快，将她给拽住了。 「这里是公堂！不是你寻死的地方！你要真就这样死了，你这两个已经死了的女儿会瞑目吗？死了还没看到凶手伏法，那你的性命不是白搭进去了？」 「可是知县大人你——」 郝知县的话让陆氏错愕，她以为他会偏袒叶常青的，可这话的意思听着又不像。 「我什么？我何时说过我相信他的一面之词了？我一直都说凡事要讲证据。」 郝知县起身甩袖，重新走到公案后坐下。 「叶常青，本官再问你，你说你途经常丰县救了人还和面具歹人交上了手，可有证据，不管是人证物证。」 「我……不知道被救的姑娘叫什么，是哪里人……」 叶常青只说了这几个字便没再开口了，他脸色难看的冲郝知县摇了摇头。 当时事发突然，被救的姑娘当下跑了，他和面具歹人交手也被他逃脱，根本就没有任何证据。 「怎么？现在让你编都编不出来了吧！你编不出来，那你就是凶手！」 看到叶常青说不出这个人证，陆氏的情绪再次激动了起来。 叶常青摇头的反应让郝知县的脸上也闪过一丝失望。 「但我知道面具歹人是左撇子，我和他交手的时候，他左手明显比右手的力气要大，我不是左撇子，请大人明鉴。」 「现在整个临水县谁不知道面具歹人是左撇子！不仅都知道他是左撇子，还都知道他是打小就在山林子长大的，更知道他是从部队回来的！ 只要是赤门村的人都知道你打小在山林子里长大，你也是从部队出来的，你能奸诈到害死自己的生死兄弟，装出个左撇子有什么稀奇的！你就是面具歹人，你就是杀人凶手！」 「你们对我大哥的事，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陆氏的话让叶红袖心里的疑惑更盛，望着他们眼神里的怀疑也更浓了。 乍一看，他们爱女心切，好像真是要来讨公道一般，可这听着听着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大对劲了。 先是那块在麓湖战役里掉了的铁牌，既然都掉了，怎么会在他们那里。 还有就是刚才说的这些话，那是只有赤门村的人才清楚知道的，他们又不是赤门村的人，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这看着更像是有计划的诬陷。 叶红袖在心里闪过这个念头时迅速回头，果然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 程天顺没料到她会突然回头，猝不及防慌乱转移视线的他，还是被叶红袖捕捉到了一丝脸上的焦灼。 陆氏被叶红袖的反问弄得当下也是措手不及，但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叶常青是叛徒，害死自己的手足兄弟，害死上万人，整个临水县的人都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所以这个害死我闺女的畜生更不能放过！ 大人！叶常青他压根就没有人性啊！如今证据确凿，你不能就这样放过他啊！」 陆氏的话一说完，便又咚咚咚的冲着郝知县磕头，这次她磕得力气更大了，原本就已经红肿出血的脑门，这次血出得更厉害了，看着很是触目惊心。 这下郝知县为难了。 铁牌是叶常青的，这是物证，看着他带着面具出现在赤门村的村民，是人证，人证物证都在，而叶常青却压根就拿不出任何可以证明他不是面具歹人的实质证据。 他要判叶常青无罪是不可能的，判他有罪，这事的疑点又实在太多。 就在郝知县左右为难之际，叶常青突然情绪激动的开了口。 「我不是叛徒！我的兄弟土蛋也不是我害死的！当叛徒害咱们部队打败仗，死了上万人的也不是我！我是被污蔑的！」 第100章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攥紧了拳头，眼里充满了愤怒。 「怎么不是你！要不是你，你怎么会无缘无故被关进大牢！」 「要是我！害死了那么多人，关进了刑部的天牢，我能活着回来吗？」 叶常青冷声反问陆氏。 陆氏的嘴巴动了动，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我和土蛋上战场的时候，我对他发过誓，我既然带着他平平安安上了战场，就一定会平平安安的把他带回去。可是我食言了，我没有做到。」 想起自己的生死兄弟，叶常青的眸子划过一抹深深的伤痛。 「我们这五年经历了大大小小的各种战役，都活着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了，我们约好打完了最后一场仗，我们就回家娶媳妇，过平平淡淡的小日子。 我们还说好了，两人的孩子要都是男孩，就结拜成兄弟，都是女孩就结拜成姐妹，要是一男一女，不管谁大谁小，都一定要让他们成夫妻。 我们甚至还想到老了我们蹲在村口抽旱烟，教训不听话孙儿的场景……」 叶常青说着说着眼里的愤怒化为了悲伤，这些和土蛋在最苦的日子里畅想最美好未来的场景，这辈子再也不会有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流泪不是因为自己被冤枉难过，而是为自己失去了这个世上最好的兄弟。 「你们永远无法体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死兄弟躺在自己怀里咽气，他却死不瞑目心情！」 叶常青的眼泪还有他这番情真意切的诉说，让整个公堂都静了下来。 但很快，这个场景就被另一个暴怒的声音给打破了。 「你自己都说了，土蛋死不瞑目，他死不瞑目就是因为是你把他害死的！你还说你不是叛徒！」 质问的声音是突然从人群中传来的，叶常青叶红袖同时回头，却没看到说话的那个人。 「不是！害死土蛋的不是我！要是可以，我宁愿当时死的人是我！」 「可为什么偏偏死的不是你，而是我们家的土蛋呢！」 人群中再次响起那个暴怒的声音，但是这次，叶红袖叶常青已经猜到了说话的人是谁。 公堂外的人也都自动自发的让开了一条路，让杨老五，杨五婶和杨月红一家走了进来。 郝知县冲拦着他们一家的衙役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别拦着。 被率先放了进来的杨五婶，立刻情绪激动的冲叶常青奔了过来。 「还我家土蛋！还我的土蛋！你还我的土蛋！」 她边哭边扬手，叶红袖刚要伸手去拦，却被叶常青给拉住了。 他跪在杨五婶面前，啪啪啪几个响亮的耳光直接扇在了他原本就满是伤痕的脸上。 「五婶，对不起，我答应过你把土蛋囫囵个的带回来，我没做到，你打我，你打我！我该打！」 叶常青边说边抓着杨五婶的手狠狠朝自己的脸上甩起了耳光。 「土蛋临终前躺在我怀里，他说他不甘心，原本打完了这场仗他回去后就可以向所有人证明他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再也不是他们口中的怂蛋。 是我没用，是我该死，我没把他带回来！我该打！我该打！」 「你还我家土蛋！还我的土蛋！你还我的土蛋！」 杨五婶也不知道是因为太伤心还是神志不清的原因，哭着喊着反反复复的就只有这一句话。 但叶常青的话和甘愿挨打的举动却好像触动了她，手上的力气明显小了很多。 郝知县看她的样子好像情绪一时之间平复不下来，便冲杨老五还有杨月红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将她拉走，他这里还要断案。 杨老五将激动到浑身都在颤抖，哭得停不下来的杨五婶给拽开了，但杨月红却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她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脸已经被打肿了的叶常青，用一种让人看着心里发怵的打量目光。 「杨月红，杨月红。」 公堂上的郝知县连着冲她喊了好几声，她这才收回视线朝郝知县看了过去。 「知县大人，我有事禀告。」 她边说边跪了下来。 看到杨月红突然下跪，叶红袖的心再次一下子悬到了嗓子眼。 杨家一家那么怨恨大哥，她不会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吧。 虽然自己帮过杨家和她好几次，可一命抵一命的话，她说过不下上百次，而这个时候，让大哥抵命是最好的时机。 「你要禀告何事？」 郝知县一脸疑问。 「我前几天上山采药，正好遇到了面具歹人，还差点被他侮辱了。」 杨月红此话一出，不管公堂内还是公堂外，再次如炸开了的锅。 程天顺的脸色是变得最厉害的，他没想到杨月红会说这话，但很快，他便冷静了下来。 也对，要叶常青死，最好的说辞便是说自己碰到了面具歹人，而面具歹人就是叶常青。 只要她当场开口指证叶常青，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只有死路一条。 杨家对叶家的恨，他可比谁都清楚。 更何况前几天，叶红袖和连俊杰还在山上将杨月红打得一身伤，如今能逮着这个让叶常青死的复仇机会，她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 想到这些，程天顺眼里的得意更浓了。 「什么？闺女，你也碰到了面具歹人？」 陆氏一脸吃惊的看着跪在旁边的杨月红。 「嗯。」 杨月红轻轻点了点头。 心已经悬到了嗓子眼的叶红袖，手心瞬间紧张到不停冒冷汗。 因为杨月红是低着头的，她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所以无法从她的表情或者眼神中去揣测她此刻到底是想帮大哥，还是想趁机要大哥的命。 第101章 「那你赶紧说说，当时是什么样的情形。」 郝知县开口，杨月红现在可是最关键的证人。 「那天我上山采药，刚蹲下就有人从背后捂住了我的嘴，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挣脱开，我和歹人交过手，所以叶常青到底是不是歹人，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说罢，一直低着头的杨月红突然抬头朝叶常青看了过去，眸子幽深森寒，让人不寒而栗。 叶常青的脸也在瞬间变得煞白如纸，他想要解释一句，但唇畔最终只是张了张，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和杨月红对视的眸子划过深深的悲痛。 「闺女，是吧！叶常青就是面具歹人对吧！我这里有物证，你是人证，只要你开口，他这样畜生不如的东西就得当场处死！」 跪在一旁的陆氏这下更激动了，她看出了杨月红对叶常青的恨意。 「休得喧哗！」 郝知县看陆氏有种好像要撺掇杨月红的意思，便又拍响了手上的惊堂木，陆氏被吓了一跳，再看到郝知县的脸都是黑的，立刻乖乖闭嘴。 「杨月红，你接着说。」 听了郝知县的话，杨月红将视线从叶常青的身上收回，低下头后继续开口。 「我能证明，叶常青不是面具歹人。」 「啊！？」 「什么！？」 这话再一出口，公堂内外再次炸锅。 「杨月红，你怕是和你娘一样，脑子不清醒了吧！」 说这话是被杨月红的话炸乱了阵脚的程天顺。 他等着盼着杨月红顺手再推一把，把叶常青推下万丈悬崖，她却在这个时候突然伸手把已经站在了生死边缘的他一把给拽了回来。 「程天顺！你说什么！？」 杨月红回头，厉声质问他的时候，眼里闪着森寒的冷意。 「我，我没别的意思，我怕你是因为第一次进衙门，见到知县大人太紧张犯糊涂说错话！」 程天顺这个时候也反应了过来，急忙改口的同时态度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我一点都不紧张，我也没糊涂，更没有说错话！叶常青他不是面具歹人，我很清楚自己这个时候在干什么。」 杨月红冷冷瞥了一眼程天顺后便又回头看向了坐在公案后，脸上表情同样吃惊不已的郝知县。 「大人，那日面具歹人抓着我的时候，我挣扎的时候抓伤过他的脖子，我刚刚看了，叶常青的脖子没有抓痕，所以面具歹人不是他。」 「你，你，你怕是真的和你娘一样是个傻的吧？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跪在一旁的陆氏也急了。 「你说话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我娘只是病了，她不是傻，她也不糊涂，她心里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你看清楚，那个人是害死你弟弟的叛徒，他害死了你弟弟，你还撒谎帮他证明清白，你不是个傻的是什么？」 陆氏用看怪物的眼神打量着杨月红，觉得她比她娘疯得还要厉害。 「就是因为他害死了我弟弟，所以没人比我更恨他，没人比我更巴不得他死给我弟弟偿命，可一码事归一码事。 他害死我弟弟是一码事，他不是面具歹人是另外一码事，我娘从小教我和我弟弟做人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他不是面具歹人，就不是面具歹人，我不会因为恨他而故意栽赃陷害。 大人，我说的字字句句都属实，不信，你们可以查看叶常青的脖子，他的脖子上没有伤痕。」 杨月红的话顿时让陆氏哑口无言。 郝知县听闻，立刻冲衙役指了指叶常青。 衙役会意，朝叶常青走了过去，将他的脖子前后左右都仔细查看了一遍，脖子周边淤青瘀紫的伤痕不少，却没有杨月红说的抓痕。 「大人，没有抓伤。」 叶红袖叶常青两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不是的，大人，杨月红她娘是个疯的，她也肯定是个疯子，所以她的话不能信，面具歹人是叶常青，就是叶常青啊！」 陆氏这下慌了，杨月红那么恨叶常青，却在这个时候不顾自己的清誉站出来为他作证，这话不管谁听了都会相信的。 有活生生的人证在这里，自己拿来的那块铁牌物证压根就起不了什么作用。 「求大人一定要明鉴，一定要还我两个女儿公道！」 为了让郝知县相信自己，她再次将头磕得咚咚作响。 「公道？我倒想要问问你们想要讨的是什么公道！」 郝知县边翻转着手里的铁牌，边用讳莫如深的眼神看向跪在堂下的陆氏夫妇。 「什么？」 陆氏夫妇被郝知县越来越幽冷的眼神看得心里犯怵。 「刚刚叶常青都说了这枚铁牌是在麓湖战役中丢失的，麓湖战役可是一年多前的事，且麓湖离咱们这是没有十万也有八千里远，但铁牌现在怎么会在你们手上？」 「大人，叶常青他在撒谎，这是他在谋害我闺女的时候，我闺女亲手从他身上摘下来的，这是真的！」 「不可能！大人，我的铁牌在麓湖战役中丢失有刑部天牢的记录为证！我进出天牢的时候，身上的一针一线那里全都有记录。」 叶常青的话让郝知县的脸色更阴沉了。 他知道，但凡关进天牢的人都会搜身，叶常青敢这样说，就证明铁牌真的丢失了。 「我……我们……」 陆氏夫妇这下结结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们还敢狡辩！」 郝知县啪的一声再次拍响了公案上的惊堂木。 这次，不止陆氏夫妇的脸色变了，公堂内外所有人的神情都变了。 这情况看着不对劲啊。 「去，把仵作传来！」 第102章 郝知县指派了旁边一个衙役。 衙役离开之后，公堂内外安静的只能听到大伙的喘气声。 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吭声。 叶红袖叶常青兄妹的视线同时落在了一旁跪在地上，额头已经滚出了豆大冷汗的陆氏夫妇。 到了这个时候，不用他们开口也知道这是有预谋的诬陷了。 陆氏夫妇在这个时候也察觉到了他们兄妹二人投射过来的幽冷视线，抬头朝二人看过去时，只对上了两人一眼便吓得脸色惨白。 同时还都不自觉的朝身后看了过去，叶红袖叶常青两人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程天顺和毛喜旺。 「大人，仵作到！」 衙役很快就把仵作领了过来。 郝知县把手里的铁牌递给仵作「他们说这是那姑娘临死前从叶常青身上摘下来的，死后紧攥在手里，掰都掰不开。」 仵作从郝知县的手里接过铁牌，转身走到两具尸体前。 「请问，是哪个姑娘攥在手里的？」 「是梅花！」「是荷花！」 陆氏夫妇的声音同时响起，但喊出的却不是同一个名字。 这下两人原本就惨白的脸更难看，目瞪口呆的望着彼此，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再开口。 站在中间的仵作摇了摇头，没有理会二人，而是径直掀开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将两个姑娘的手掌心都仔细检查了一遍。 「大人，这两个姑娘的手掌心都没有任何痕迹！按理说，要是这枚铁牌真的是这其中一位姑娘临死前死死拽在手心里的，死人的肌肤没有弹性，所以应该会在手心留下铁牌的痕迹，而不是一点痕迹都没有。 属下可以推断，死前两位姑娘都不曾抓握甚至是碰过这枚铁牌。」 仵作边禀告边将手里的铁牌重现呈到郝知县的面前。 「大胆！公堂之上竟然敢做伪证污蔑！」 郝知县手上的惊堂木再一拍，陆氏夫妇的身子立刻软了下来。 「大人，我不知道什么是伪证，也不知道什么是污蔑，我只知道我的闺女死得凄惨。 前儿她们还笑着对我说，就算是她们嫁人了，也会和从前一样孝敬我们，两个活生生的人儿啊，只是进个林子采个蘑菇，转眼就只能躺在这里一动不动了！ 大人，你要给我们主持公道啊！」 陆氏哭得伤心欲绝，说罢又冲郝知县磕起了头，原本就磕破了皮的额头越发的鲜血淋漓了。 但坐在公案上的郝知县脸上未曾有一丝的变化，他知道陆氏希望能借此博同情并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可惜的是，他是铁面无私的再世包公，怎么会被这么一点表面功夫蒙蔽。 「公道？你们心里都不曾把这衙门之地当做公道之地，又怎么能讨得到公道！本官现在问你们，这枚铁牌，你究竟是从哪里得来的！」 「就是我闺女从面具歹人那里得来的！」 郝知县的话让一直磕头的陆氏愣了一下，但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并紧咬牙关不松口。 「好！叶红袖，不是你告状说要给你大哥鸣冤吗？本官现在就给你大哥洗清冤屈！来人，陆氏满口谎言，公然在公堂之上拿着伪证企图蒙骗本官污蔑青白之人，重责三十大板！」 啪的一声，一张醒目的令牌砸在了陆氏面前。 还在不停磕头的陆氏，看到扔在自己面前红晃晃的令牌，身子瞬间软趴在了地上。 叶红袖回头，人群中程天顺那张先前还得意洋洋的面孔，此刻比躺在地上的梅花荷花还要难看。 得令的衙役蜂拥而上，将陆氏夫妇压倒在地上，拿着板子的衙役刚要挥手打下去，人群中突然冲出了两个瘦削的身影。 「大人，救命啊！大人！救命！」 「凤儿？萍儿？」 叶红袖一脸惊讶的看着原本应该已经离开了临水县的凤儿萍儿两姐妹。 惊慌失措的二人一看到叶红袖，就朝她扑了过来，并紧紧抱住了她。 「红袖！红袖！我们错了！是我们错了！」 叶红袖一脸疑惑，但能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两个身子都抖得异常厉害。 「怎么了你们这是？」 叶红袖不明白两人这是为何。 「红袖，你大哥不是面具歹人，他不是！我们离开临水县的时候，路过一个山林子，谁知道，谁知道……」 凤儿松开叶红袖后边说边揪紧了自己的衣裳，众人这个时候才猛然发现她的前襟撕破了。 现在就是不用她开口，大伙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怎么？面具歹人又出现了？」 最先反应过来并冲过来开口的，是郝知县。 「你告诉我，他在哪里！真是太无法无天了！」 「他就在出临水县的那片白桦林里，我们当时路过的时候，以为面具歹人是叶大哥，所以路过的时候也没在意，谁知道那人突然带着面具就出现了，然后，然后……」 因为受惊过度而脸色惨白的凤儿，不愿在提及这二次如噩梦一般的场景。 萍儿看到姐姐说不出话来，急忙接着开了口。 「我去河边喝水，歹人就趁机把站在树下躲太阳的姐姐给拽进了树林子，幸亏当时河中心有一群放木排的兄弟路过，他们听到了我的求救声，就立刻冲上岸来帮忙，我姐姐这才没遭了他的毒手。」 「你们两个把他们两个关进牢房等我回来审问，其余的，全都和我去白桦林追面具歹人！」 郝知县大手一挥，立刻，公堂上下的人都呼啦啦的跟着他跑了。 连俊杰和叶红袖打了声招呼也跟着去了。 叶常青的精气神是叶红袖施针用丹田的气吊着的，时间长了压根就支持不住，众人一走，他的身子就软了下来。 叶红袖和萍儿凤儿急忙合力将他抬出衙门，搬上了马车。 赶马车的叶黎刚以最快的速度载着众人朝济世堂奔了去， 第103章 马车上，叶氏抱着多年未见的儿子，哭得泣不成声，不管叶红袖怎么宽慰没都作用，坐在一旁的萍儿凤儿则是满脸的愧疚，两人都不敢再吭声。 只半盏茶的功夫便到了济世堂，几人匆匆抬着叶常青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立马引来了众人的围观。 「叶姑娘，我们东家说了，让你们去里间。」 纪元参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并冲叶红袖伸手指了指闲人不得入内的里间。 「谢谢。」 叶红袖冲他点了点头就和叶黎刚把大哥抬进了隔着帘子的里间。 到了里间，看着里头已经摆好的药罐医具和热水，叶红袖一脸惊诧。 怎么好像济世堂的人知道自己会带着受重伤的大哥来似的。 但这个时候她也没闲心思去管这些了，首要任务是控制住大哥的伤情。 听闻了消息，赶来济世堂门口围观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大伙都想看看这个被污蔑是面具歹人，还在部队当了叛徒害死自己生死兄弟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 纪元参和景天还有药店的其他几个药童站在门口拦都拦不住。 「老纪，关门！」 二楼半掩的窗户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众人惊诧抬头，但隔着窗户却是什么都看不见，等他们再低头，济世堂的大门已经关上了。 叶红袖足足用了两个时辰才将叶常青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全都处理包扎好，但他因为内伤过重，又用尽了丹田的精气，现在极度虚弱，一时半会很难醒过来。 「娘，你别再哭了，大哥只要好好调理一两个月就能好，你的眼睛要这样哭下去，等大哥好了，你又得犯病了。」 叶红袖边说边抵了一块热帕子给她，她从昨天哭到今天，眼泪就没有停过，眼睛早就肿得像两个核桃了。 「对呀，婶婶，你不能再哭了，你不是说等大哥回来了，你要重新给他相看个又好看又能干的姑娘当媳妇么，你要是眼睛不行了，给大哥找了个那个什么兰兰样给大哥可怎么办啊！」 阮觅儿笑呵呵的凑到叶氏面前，她听叶氏说过王二妹外甥女的事。 她这一句劝慰的话还真是有效，坐在床边正为儿子心疼得厉害的叶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个鬼灵精。」 叶氏接过热帕子的时候，还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关门后就上了二楼的纪元参这个时候下楼朝他们走了过来。 「叶姑娘，我们东家让我提醒你们几句，这个面具歹人你们怕是追不到，你们想要给叶大公子报仇也会很难。」 「为什么？」 站在床边给大哥掖了掖被子的叶红袖疑惑回头。 「这人是个手段毒辣的老江湖，因着他有一身在山林子里出神入化的隐身本事，故而得了个活化石的绰号。 多年前他一直在京城一带犯案，被害的姑娘不计其数，后来京城出了个威名远震的大将军，和他交过手，并将他的右手给打伤了，这才让他消停了下来，而这也是他是左撇子的原因。 只没想到多年后他会跑来咱们这里，咱们这个地儿你是知道的，山多林子多，又没威名远震的大将军，想要抓到他只怕是难以登天啊！」 「他的本事真这么厉害？」 「你知道那个大将军花了多长时间才追上活化石吗？半年，足足半年，这半年他所有的心思都在这件事上，所以活化石的本事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往后你们一定要多注意一些。」 叶红袖有些不愿相信，不过随后她想了想，觉得也是，要是这个活化石没些本事不厉害，压根就不可能两次从连大哥的手上逃走，也不可能会把大哥伤得这么重。 连大哥的身手她是知道的，只怕整个临水县都找不到能和他匹敌的。 纪元参就只说了这些就转身走了，济世堂门外看热闹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他得重新打开门做生意。 叶红袖和众人把叶常青扶上马车上后，抬头看了看二楼仍半掩着窗户。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感觉二楼后面同样有双眼睛正在看着自己，眸光幽深，让人从心底生出一股忐忑不安感来。 这个幕后东家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事情？ 还有，他早就知道面具歹人是何人，为什么不去衙门把这些情况告诉郝知县呢？ 这些不停蹦出脑子的问题突然让叶红袖对这个幕后东家有了改观，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 可济世堂，那是爹生平最大的愿望啊，他和爹会不会有关系呢？ 回村后，菊咬金派了两个村子里信得过的后生赶了他家的驴车送萍儿凤儿回家，两姑娘多次受惊，听到可以回家，激动的直摸眼泪。 临走前，起码拉着叶红袖和叶氏说了不下百遍的谢谢和对不起。 把大哥在屋里安顿好了以后，叶红袖冲叶黎刚开了口。 「二哥，你现在赶紧回书院吧，离秋闱没几天了，回去后代我们向你老师道个谢。」 卫得韬虽然前后就只在衙门露了一次面，但正是那一次面才保住了大哥，才有了现在的转机。 「可是大哥伤成那样，你和娘能成吗？」 叶黎刚不放心。 「能成的，实在需要男人帮忙的，不是还有连大哥和大山，怀山大哥他们嘛！你放心吧，没事的！大哥已经回来了，现在咱们家最重要的事可就是你考试了。」 「那好吧！有事去书院找我！对了，大哥回来的事，最好去和紫澜说一声，她也一直都为大哥悬着心呢！」 「好，我等会就让怀山大哥去溪丰村帮咱们传个话。」 院子里，叶红袖叶黎刚正聊着，刚刚还在院子里逗弄老大老二的阮觅儿不知道何时悄悄回房收拾出了一个小包袱，还站到了叶黎刚的身边。 「觅儿，你这是要干什么？」 叶红袖见她的样子，好像一副要卷包袱走人似的。 「我要和二哥一道去书院。」 阮觅儿边说边将挂在身上的小包袱绑紧了一些，里头可都是她的好东西。 「你也去？你去书院做什么啊？」 叶红袖一脸疑惑。 「我去陪二哥读书啊！有我陪着二哥读书，二哥一定会事半功倍的，你就等着二哥考个功名回来给咱们家光宗耀祖吧！」 阮觅儿眨着她的大眼睛，一脸天真的看着叶红袖，同时还抬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叶黎刚。 「小丫头，你二哥读书最不喜欢的就是旁人有人晃悠，你一个坐不住的，怎么陪他读书，再说了，书院里满院都是男的，你一个小丫头去不方便。」 第104章 把凤儿萍儿送走了的叶氏进院子后朝他们走了过来，边说边伸手摸了摸阮觅儿的脑袋。 「不嘛，我就要去！我还想去和老不正经先生叙叙旧呢！」 阮觅儿边说边主动将小手插进了叶黎刚的掌心里，和上次一样，叶黎刚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就抓紧了那只小手。 叶红袖注意到了二哥眼里划过的一抹异样，也察觉到了他唇畔那摸淡淡的笑意，笑着开了口。 「也成，家里这段时间忙，我和娘也顾不上你，你去和你那老不正经先生叙旧的时候，顺带帮我们向他道个谢，等二哥考完了，大哥好了，我们到时再一家登门重谢。」 「好嘞！」 叶黎刚牵着阮觅儿走的时候，叶氏还不放心的冲叶红袖嘀咕了一句。 「老二这个时候最重要，别觅儿不知轻重打扰他，让他没考好。」 「娘，你就放心吧！二哥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他性子沉，读书本来就是件闷的事情，有觅儿在旁边调节下气氛也是好的。 而且觅儿还小，要是就这样和咱们留在村子里，最多也就跟着我认点药材，可她要跟着二哥在书院，跟着老不正经先生，学到的东西可就不一样了。」 「也是，她终归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小姐，留在咱们这里，只会埋没了她。」 叶氏这下不再觉得不妥了。 济世堂东家的话真的应验了，连俊杰和郝知县领着衙门的衙役还有周边的村民在白桦林里搜查了三天三夜，累得大伙差点都要虚脱了，愣是一点线索都没摸到，更别说抓到他了。 连俊杰回来的时候，不仅下巴上青色的胡茬都出来了，眼睛也熬得通红全是血丝。 他原以为一进家门，看到的会是满地的狼藉还有饿得嗷嗷叫的一老一小，没想到的是，一推开院门，院子里却完全是另外一番景象。 围着围裙的叶红袖正坐在水井边洗衣裳，娘则坐在她的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聊着天。 旁边晒衣裳的竹竿上，晒着好些已经洗干净了的衣裳和被单。 金宝正追在老大老二的屁股后面跑，老大老二的前面则是扑腾着翅膀想飞却飞不起来的小黄。 金宝估计是刚刚吃了芝麻糖，嘴巴一圈都是黑的，乍一看就像是嘴巴周边长了一圈络腮胡。 三人同时听到了院门口的动静，离他最近的金宝立刻迈开小短腿冲他奔了过来「爹！」 连俊杰满脸的倦意，到了这一刻，立刻全都消失了。 他笑着伸手揉了揉跑到跟前，抱住了自己大腿的金宝，随后抬头朝已经站了起来的叶红袖看过去。 「累坏了吧！」 叶红袖放下手里洗了一半的衣裳，朝他走了过来。 「还好！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你大哥怎么样了？」 「大哥的伤情已经稳住了，这两天一直都在昏睡，我娘在寸步不离的守着，家里我不在没关系，我想你不在大娘和金宝吃饭都是难事，就过来了。」 「这都是你洗的？」 连俊杰指了指满院的衣裳和被单。 「嗯！我见这两天天气好，就全都洗了。你还没吃饭吧！我现在就去给你下碗面条，很快，你先洗把脸。」 叶红袖说完转身就去了厨房。 看到干干净净的小院子，还有被妥帖照顾好的一老一少，连俊杰这几天在外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打水洗了把脸，擦了身子后，他也进了厨房。 叶红袖正站灶台边往烧热的锅里舀菜籽油，油烧热后打了两个鸡蛋进去，将鸡蛋两面煎得金黄酥脆。 盛起来后又挖了两勺猪油入锅，舀了一瓢水进去后盖上锅盖。 「你别在这等着了，进屋吧，很快就会好！」 他满眼都是红血丝，叶红袖看着都心疼。 「我喜欢这样看着你。」 连俊杰冲她笑了笑，还伸手摸了摸她脑袋。 叶红袖被他这么直白的话羞得小脸顿时通红。 她急忙低下头，侧着身子从他身旁跑了出去。 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一把翠绿的小葱。 水沸入面条，加盐加酱油炖煮，起锅后将煎鸡蛋搁在上面，再撒入小葱。 把面条端给连俊杰后，她还从橱柜里端出了她前两天拿来的咸菜。 连俊杰确实是饿坏了，闻着面条和鸡蛋的香味更饿得难受，但他并没急着吃，而是将鸡蛋夹起递到了叶红袖的唇边。 「我吃过了，你吃吧！」 叶红袖冲他摇了摇头，可他却坚持不把筷子收回去。 无奈，她只好小小的咬了一口，连俊杰这才笑着满意的将她咬过的鸡蛋吃了，然后端着面条呼噜呼噜的大口吃了起来，没多大会碗就见底了。 「还要吗？锅里还有。」 看他吃得香，叶红袖也是满满的成就感。 「不用，已经饱了。」 连俊杰把碗放下后，叶红袖递了他一杯热茶。 随后将前几天济世堂东家说的活化石的事全都告诉了他。 「这些都是他说的？」 听闻，连俊杰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他和这个面具歹人交过好几次手，都不知道这些。 「嗯！原本我是想多问些的，甚至还想直接去找东家当面问个清楚，可上次在济世堂你也看到了，纪大夫说不方便见面。 我更觉得奇怪的是，东家明明知道面具歹人是活化石，为什么他不早一点告诉郝知县呢？而是要等到现在才说。」 「所以我上次才说你这个东家见不得人。」 连俊杰现在也对这个济世堂幕后东家的身份越来越怀疑了。 第105章 「对了，这些日子你不要上后山了，这几天临水县大大小小的林子我们都搜查遍了，都没有活化石的影子，我怀疑他进了牛鼻子深山。」 「牛鼻子深山？那我爹留在山洞里的医具和药瓶，还有上次咱们在牛鼻子深山发现的脚印会不会就是他的呢？」 一听到活化石进了牛鼻子深山，叶红袖立刻联想到了前些天里头的那些蹊跷事。 「不好说，也许吧！不过这次这事闹得动静这么大，那活化石应该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我等后天再进牛鼻子山去看看，明天咱们去衙门，陆氏夫妇那块蹊跷的铁牌还得让郝知县问清楚。」 这些天郝知县忙着抓捕面具歹人的事，关押在牢房里的陆氏夫妇也没时间去审问。 「这还用说嘛！肯定是程天顺给的啊！本来那天就可以让郝知县当场问出来的，可惜这个活化石又跑出来坏了事。」 那天在衙门公堂上，只差一点就能问出铁牌和幕后主使了。 「小丫头，这事没你想的这么简单，程天顺没那么大的本事，他的后背还有人，好了，我也不与你说这么多了，这几天好好把你大哥照顾好，等他好一些了，我还有好多事要问他。」 「嗯！你赶紧先回屋歇着吧，这几天肯定累坏了。」 叶红袖接过他手里喝完的茶杯。 「小丫头心疼我了？」 连俊杰把杯子递给她后，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幽黑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 她眼里的心疼让他心里欢喜得很。 「你说是便是吧！」 叶红袖低着头，没承认也没否认。 「你知道前两天，你没理我，我……」 「哎呀，圆子，团子，你们别欺负我的小黄！你们要敢伤它，我打烂你们的小屁股！」 连俊杰的话，被院子里跳着叫了起来的金宝给打断了。 连俊杰微微蹙眉「什么团子，圆子？」 「是金宝给狼崽子取的名字，其实也不是金宝取的，他原本取的是威风和凌凌，说合起来叫威风凌凌才霸气，可二妮不同意，说两只狼崽子看起来肉肉圆圆的，就应该叫团子和圆子。 金宝很有风度，说你喜欢这样叫就这样叫吧！反正你喜欢就好！」 想起当时的情形，叶红袖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金宝果然对他的小青梅百依百顺的好。 「好了，你赶紧进去歇息吧！衣裳脱好放在床边，我等会都拿去洗了，我先去把洗好的都晒了。」 连俊杰看着站在院子里忙着晒衣裳的叶红袖，唇畔的笑意更浓了。 看着她这个样子在家里忙进忙出，恍惚有种觉得她已经嫁给自己，成了自己媳妇的感觉。 叶红袖忙完外头，进屋的时候，炕上的连俊杰已经闭眼睡着了。 让他把衣裳脱好放在床边，但估计是真的太累没记住，要换洗的衣裳全都扔在了炕里边，叶红袖只能脱了鞋子爬上炕去拿。 怕会惊醒他，她特地放轻了动作，谁知道爬上炕后刚伸手抓住了扔在里头的衣裳，原本一直闭着眼睛的连俊杰却突然睁开了眼睛，并怔怔的看着她。 叶红袖当下就愣住了，抓着衣裳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心里猛地闪过一个念头，觉得他压根就没有睡，闭着眼睛估计都是装的。 「你……」 她刚要开口，连俊杰却突然从被子里伸手搂住了她的腰肢。 「连大哥——」 叶红袖惊呼。 可刚喊出口她就吓得急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要是这个时候把外头的金宝引了进来，看到他们这样暧昧的趴在一起，她就是长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叶红袖挣扎了好几下，可非但没挣扎出来，还把他盖在胸前的薄被给弄乱了，这才又发现被子下的他上身什么都没有穿，结实的古铜色胸肌就在眼前。 她被他的大手箍得动弹不得，只能垂眸看着眼前的美景，白皙的小脸立刻浮上了两朵红晕。 「你喊我什么？」 连俊杰的脸沉了下来。 「连，连哥哥。」 叶红袖反应了过来。 他上次说过，等大哥的事解决了，自己就要把对他的称呼给改回来。 连俊杰就是故意的，故意把衣裳扔在炕里边，故意引她上炕，故意不穿衣裳，故意装睡趁机抱着她。 他一直都想这样将她抱在怀里，紧紧的箍着，恨不能将她整个都箍进自己的身体里。 「连哥哥，你放开我，等会被金宝看到了。」 她不敢大声，只能很小声的在他耳边低语，用一种近似哀求的声音。 这声音，听得连俊杰心都化了。 「你知道前两天，你不理我躲着我避着我，差点把我逼疯了吗？」 好似惩罚，连俊杰抱在她腰肢上的力道又紧了三分。 「唔——」 叶红袖被他箍得感觉腰都要断了，好几乎都喘不上气来。 「你……你先放开我……」 可连俊杰非但没放，还一个翻身，变了个姿势，将她整个压在了自己的身下。 「你不说清楚休想我放开。」 「我……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叶红袖撇过头，不敢直视他过于幽深的眸子，可他炙热的鼻息不停地喷洒在她的小脸上，让她原本就红得好似能滴出血来的小脸更滚烫得厉害了。 「红袖，你看着我。」 第106章 低沉醇厚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心如擂鼓的叶红袖哪里敢听他的话去直视他，撇着头就希望他能赶紧起身松开自己。 看到身下的人儿不听话，连俊杰又恼了，他低头和她靠得更近了一些，只差一指的距离便能触碰到她柔软的唇瓣了。 察觉到了他越来越粗重的呼吸，还有身上越来越滚烫的温度，叶红袖被吓得急忙回头看向他。 「连，连哥哥，真的，真的会被金宝看到的。」 她紧张的都结巴了。 看到她粉色的唇瓣在眼前一张一合，已经忍耐到了极致的连俊杰再也克制不住了，直接压了下去。 但连俊杰并没直接覆上她的唇瓣，而是贴在了她的脖颈上，唇齿间轻轻啃咬着她脖颈上嫩滑的肌肤。 叶红袖一怔，没料到他会有这个举动，脖颈处的酥麻迅速传遍全身。 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她都没还反应过来，连俊杰又在她耳畔低语了一句。 「红袖，你别逼我，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你也不知道我为你做了多少疯狂的事，更不知道我隐忍了多长时间，所以，你别逼我！」 「我——」 她欲开口，却又察觉到了身下被一个炙热的东西顶着。 她顿时傻眼了，看向连俊杰却又被他眸子里喷薄而出的欲·望给吓到了。 「我告诉你，从我成年的那一刻起，我就肖想惦念着这件事，只是你还太小，我不敢告诉你，更怕会吓着你，如今你长大了，这事我便也不怕告诉你了。」 「……」 叶红袖被他这么直白的话给吓得目瞪口呆。 这算表白吗？ 应该算吧！ 「哎呀，团子，圆子，不是让你们别欺负小黄吗！你们还追着它进屋，这次我真要打烂你们的屁股了！」 就在这时，外头突然传来了金宝的声音，随即便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连俊杰急忙再次翻身，重新躺回炕上并闭上了眼睛。 叶红袖也急忙翻身下了炕。 「红袖姨，你的脸怎么和着火了一样啊？」 「热……热的……」 叶红袖一脸心虚的冲站在房门口看着自己的金宝撒着谎，还故意拿手当扇子煽风。 其实也不算是撒谎，她现在确实是热。 「那你的脖子那里有怎么有块红红的啊？」 金宝指着叶红袖刚刚被连俊杰啃咬过的地方。 「啊！？那是被蚊子咬的！」 叶红袖急忙伸手捂住那块被种下了草莓的肌肤，说完就急匆匆的出了房间。 「红袖姨今天怎么怪怪的，奶奶才说这些天天气转凉了呢哪里还热啊，而且屋里也没有蚊子啊，更奇怪的是爹都睡着了，她刚刚又在和谁说话啊！」 金宝边说边一脸疑惑的抓着自己的后脑勺又回了院子。 炕上，连俊杰差点没忍住笑出了声。 叶红袖捂着发烫差点要着火的脸急匆匆的往家赶去，未免回家被娘看出了什么异样，她特地拐弯去村口的小溪边洗了把脸，想让脸上退退温度。 她站的是上游，这里地势稍微要高一点，那里还有一堆茂盛的灌木丛，从灌木丛底下流出的溪水要更冰凉一些。 叶红袖刚在灌木丛下蹲下捧了把冰凉的溪水扑上脸，溪边便又来了好几个妇人。 因着叶红袖蹲在灌木丛里，那几个妇人都没看到她，还在专注的聊天。 「哎哟！我看那杨月红真的是疯了，和她娘一样不正常了！」 「对呀！叶常青把她弟弟都害死了，她竟不顾自己清白去给他作证，她这要不是脑子坏了，就是被她娘的疯病给传染了。」 「可不是嘛！前几天我还有一个远房亲戚说看在她可怜的份上，想娶了她去当填房，如今听了这事，说得亏没来，不然娶个破鞋回去，可就丢人丢大大发了。」 「哎哟！可拉倒吧！你那个远房亲戚谁不知道他那门子事厉害啊！娶了三个媳妇，都成亲没多久就被他给磋磨病了，跑了，谁受得了。」 「哎！你们说她的身子有没有被那个面具歹人给破了啊？」 「那还用说么！陆家两个闺女都死在他手里，杨月红没死也得破身子啊！」 「我估摸她是破罐子破摔，再加上脑子不清醒了才会做出去给叶常青作证的傻事，不然这事搁谁的身上都会藏着一辈子，打死也不说的。」 「不都说破鞋都喜欢搞那门子事吗？她都能从面具歹人手下活下来了，肯定也是那门子功夫厉害着，和你家亲戚正好合得来！」 「你才是真的拉倒呢！都被其他男人搞过了，谁还稀得再去碰她，难道嫌头上的帽子不够绿吗？」 几人不知廉耻的对话，听得脸才稍稍降温了一些的叶红袖，脸再次红了起来。 不是羞得，是气得。 「哎呀，快都别说了，杨月红来了！」 叶红袖透过灌木丛，真看到背着背篓扛着一大捆红薯藤从地里回来的杨月红朝这边走过来。 「哟！月红啊！回来了！砍这么多红薯藤啊！要不要二婶子帮忙啊？」 「对，我们帮你！一个村子住着的，能帮一把是一把！」 自称二婶子的，正是王二妹，开口附和的是她的妯娌叫金桂花。 两人说话的声音都阴阳怪气的，说是帮忙，却有种是过来要看她热闹的感觉。 杨月红冷冷瞥了她们一眼，并未理会。 这些天村子里关于她的议论，她早就知道了，这些人表面可怜同情自己，可一转身就在背后说自己傻了疯了是破鞋，她懒得扯出假惺惺的笑脸去应付她们。 热脸贴在冷屁股上，王二妹的脸色登时黑了下来，不满的小声嘀咕了一句。 「一个破鞋还自以为了不起，真是好笑！也不打盆水照照自己的样子！」 「你说什么？」 杨月红听闻，转身朝王二妹看了过去。 第107章 「没说什么。」 王二妹没想她会听到，冷冰冰矢口否认的同时还冲她翻了个白眼。 「有什么不好说的，她就是个破鞋！」 没想到的，王二妹不想撕破脸，金桂花却不怕撕破脸。 那个说有远房亲戚看上了杨月红，想娶回去当填房的就是她。 「一个破鞋还眼睛长到头顶上去了，这个看不上，那个看不上，我看能看上你的，除非瞎子要么就是傻子！」 「金桂花，你说什么！」 杨月红放下手里捆着红薯藤的绳子，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几天舔着笑脸来家里给自己说亲，现在却完全变了一副嘴脸的金桂花。 「什么我说什么，现在谁不知道你杨月红是个脑子不清醒的破鞋啊！给你脸还不要脸了，不对，你原本就是个不要脸的破鞋，呸——」 「呸——一个不要脸的破鞋还装清高，这个不嫁，那个不嫁，你这辈子就是倒贴，都不会有人要，还好意思嫌弃我那个远房亲戚！」 金桂花的话说完，王二妹也跟着附和了一句。 她们俩妯娌，旁边还有几个和她们要好的邻居，所以压根就不怕眼神现在狠得几乎要吃人的杨月红。 「破鞋，破鞋，破鞋，我现在就抓破你们的脸，撕烂你的嘴，看你们以后谁还敢说！」 这些天早就在村子里憋了一肚子气的杨月红边说边卸下了肩上的背篓，然后冲王二妹金桂花二人奔了过去。 王二妹和金桂花敢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就已经预料到杨月红会生气动手了。 杨月红就一个人，还瘦，王二妹虽然个子不高，但是力气大，比她高一个个头，块头都能抵得了两个王二妹的金桂花就更不用说了。 杨月红刚冲上去，就被人高马大的金桂花死死的掐住了后脖子。 「你个不要脸的破鞋还想抓破我们的脸，撕烂我们的嘴，我看谁的脸会破，谁的嘴会烂！」 王二妹还动手脱下了自己脚上的破鞋子，打算用来抽杨月红的脸。 旁边其余的妇人则双手交叉胸前，一脸兴致的看着眼前的大戏。 就在王二妹拿在手里的鞋要挨上杨月红的脸蛋之际，突然腾空飞了一块石头狠狠的咋在了她拿鞋子的手上。 「啊——是哪个不长眼不知死活的！」 王二妹刚转身，叶红袖就已经冲她扑了过来，她都还没反应过来，脖子上就被狠狠扎下来一阵，哀嚎声都还没来得及喊出口，喉咙就又被扎了一针。 等王二妹被扎的哭也哭不出，喊也喊不出了，叶红袖才一脚将她踹开，随后朝还掐着杨月红脖子的金桂花走了去。 「我……我……」 金桂花被她眼里冷冽的狠意给吓到了，更被她手里闪着寒光的银簪子给吓得胆寒。 她清楚的记得彭莲香的嘴是怎么被扎歪的，她也怕自己的嘴会被扎歪，于是急忙松开了掐在杨月红脖子上的手并捂住了自己的嘴。 叶红袖一步一步向她靠近，最后笑着冲她冷冰冰开口。 「你放心，我不会把你的嘴扎歪的。」 听闻，金桂花的眼里立刻闪过一抹不敢置信的惊喜，可都没等得及她开口，她捂着嘴的手肘处就吃了两针，那两针狠狠的扎在了她胳膊上的麻穴上。 顿时，她的两只胳膊又酸又麻，就像是干了十几天的重活从没有歇过一样，酸麻的都抬不起来。 「你——你——」 金桂花一脸惊恐的看着叶红袖，这个时候，被踹翻在地的王二妹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但她被扎的是喉咙下的声带，不管她怎么扯着嗓子喊，就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次只是一个小教训，下次要是再让我听到你们的嘴巴不干不净，我就让你们这辈子都抬不起手来，说不出话来！」 王二妹和金桂花听闻，吓得腿都软了，哪里还敢逗留，立刻灰溜溜的跑了，其余几个看热闹的妇人也都立马跟着跑了。 叶红袖转身看向杨月红，杨月红却只瞥了她一眼就重新走回了背篓旁，没吭声。 但叶红袖看到她的眼眶红了，牙齿紧咬唇畔，攥紧的拳头抖得厉害。 「月红姐……」 「你不要和我说话！我讨厌你们，讨厌你们叶家所有人！」 叶红袖刚开口，杨月红就回头冲她吼了起来。 话音一落，杨月红的眼泪就不受控制的滚落了下来。 她急忙抹泪，转身想要把背篓背上，想要把红薯藤重新捆上，但不知为何，抖得厉害的手却在这个时候使不出一点力气。 杨月红试了好几下，都徒劳无功，最后她索性蹲下大声痛哭了起来。 看到她哭得全身都在颤抖，叶红袖的心里也难过的紧。 她走过去，蹲在她面前。 「月红姐，谢谢你给我大哥作证。」 「我那不是帮他，我只是说出事实而已，我……」 杨月红抬起泪脸看向叶红袖，倔强解释，可话说了一半，她又说不下去了。 「月红姐，我大哥已经回来了，土蛋哥的死，他会给你和杨叔杨婶一个说法的。」 叶红袖能理解杨月红纠结的心态，大哥是她认定的害死弟弟的凶手，可她碍于良心出来给大哥作证，明明是恨大哥的，却又救大哥，最后还毁了自己的清白。 她现在的处境比谁都要艰难和尴尬。 「那就希望他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说法！」 杨月红抹泪站起来，这次一气呵成把背篓和红薯藤都背了起来。 往村子里走的时候叶红袖又急忙跟了上去「月红姐，你让我治五婶吧！我能把她治好！」 「我说了，我娘是心病，我弟弟的事情没搞清楚之前，她的病好不了！」 杨月红说完就大跨步的先行了，叶红袖没再追上去，她知道她的意思，这事还得大哥亲自来处理。 回到家时，从王怀山处得了口信的三姐叶紫澜急匆匆的从溪丰村赶了回来。 进屋看到炕上一身伤还在昏睡中的大哥，她也在屋里摸了半天的泪。 听叶氏说了前几天那些惊险的情况后，叶红袖一进屋就冲她抱怨了起来。 第108章 「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全家就我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大哥回来的突然，事发也突然，我们已经忙得脚打后脑勺了，哪里还有空去溪丰村通知你，你看大哥现在不是好好的么，你就别哭也别怨我们了。」 其实叶红袖有想过去通知她，但她自己那边都一摊子事，又不知道海家现在是个什么样的情况，怕她走不开还又担心这边，便没急着先告诉她。 「对了，三姐，海家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叶红袖看她现在的精神状态都还好，就是又瘦了一些。 「目前看算是稳住了，但也不知道能稳住多长时间，对了，红袖，你这里有好的烫伤药吗？我想拿些回去。」 「怎么了？你哪里烫着了吗？快让娘看看。」 一听到叶紫澜要烫伤药，一直为闺女悬着心的叶氏立马慌了。 海家的事她一直藏着掖着不开口，她就怕闺女在海家会受欺凌。 「三姐，他们欺负你？那不成！咱们现在就去给你赎身！就是他海家要一百两，我们都给你赎身！」 叶红袖也急了。 她清楚的记得上次在海家，三姐被烫伤却当着管家和夏天的面说什么不得已的情形。 「不是我！烫伤的不是我！我没事，真的！」 叶紫澜急忙开口，说着还把自己两只袖子都给撸了起来，光洁的肌肤上确实没有任何伤痕。 「有是有，但是烫伤药也分很多种的，我得知道是被什么烫伤的，也得知道伤有多重，还得知道烫伤的位置在哪，这才好对症下药。」 「这么麻烦啊！那，那算了。」 听闻需要知道的这么详细，叶紫澜急忙摇头。 「姐，咱们这屋里都没有外人，你与我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不然你这样回到海家，我们也不放心啊！」 大哥已经回来了，现在让他们所有人揪心的就是她了。 「红袖，我想说，我甚至还想让你去帮忙，可是我们老爷说了，这事不准任何人向外透露任何一个字，老爷对咱们家有恩，大少爷更是对我恩重如山，所以我不能说。」 叶紫澜满脸的为难。 「海家家大业大，好些事不得已能理解，他们不欺负你那就行了，我等会把家里有的几种烫伤药都拿给你，你回去先用着，哪个好用你下次回来告诉我，我多调制一些。」 叶红袖也不想让自己的姐姐太为难，便没再继续追问。 第二天一大早，连俊杰就驾了马车过来，要载叶红袖去衙门弄清楚陆氏夫妇的事。 临出门前，叶红袖把要吃的药，什么时候吃，分几次吃，该怎么熬都仔仔细细告诉了叶氏和叶紫澜，怕她们会弄错，还又特地拿纸写好贴在了墙上。 「你看看你，这么不相信我和娘，我和娘好歹也和爹学了些医药知识，你这弄得好像爹的本事都被你一个人学了去。」 叶紫澜看着叶红袖小心翼翼贴在墙上的纸后笑着和她打趣了一句。 「我不是不相信你，是大哥的伤势太特殊，出不得差错，他早些好起来，早些弄清楚土蛋哥的死，月红姐就不会再这么为难了。」 昨天在溪边的事，吃晚饭的时候，叶红袖都告诉了她们。 「这倒也是！」 叶红袖走到院门口，看到坐在车头冲自己笑的连俊杰，突然就想起了昨天他将自己压在炕上说的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她的小脸就立马红得像着火了一般 都未等得及他开口，她就跳上了马车。 这次没和以往一样和他一起坐在车头，而是挑帘子进了车棚里，坐下后，小心肝扑通扑通的跳着，压根就不受自己的控制。 连俊杰被她吓得看都不敢多看自己一眼的行为给逗笑了。 两人很快就到了衙门，连俊杰挑帘子伸手想扶她出。 叶红袖看着他的大掌，又莫名想起了昨天的事，急忙开口「不用。」 谁知道，跳下车的时候没注意，脚下一崴，直接扑进了他的胸膛，小脸直接磕在了他结实的胸肌上。 这下连俊杰笑得更厉害了，他将怀里的小身子扶稳，然后在她耳边只用两人听得到的声音开口。 「你放心，你还小了些，我不会现在就急着吃了你。」 语调暧昧。 「什么？」 叶红袖红脸抬头，他却已经牵着她的小手朝衙门走了去。 两人走到衙门口，正好碰到了两个衙役出门。 「连兄弟，叶姑娘，你们来了正好，我们正要去找你们呢！」 「怎么了？」 连俊杰看他们两个人的脸色有些不对劲。 「是陆氏夫妇……」 「糟了……」 衙役的话都没说话，连俊杰就拽着叶红袖急忙朝里奔了去，两人直奔上次关押叶常青的牢房。 牢房门口，已经围着好些衙役，两人还看到负手在牢房口走来走去的郝知县。 「是不是陆氏夫妇死了！」 「你，你怎么知道？」 郝知县一脸惊诧的看着冲到了自己跟前的连俊杰。 这两天他们一起上山下山追捕面具歹人，已经相熟了。 「怎么死的？」 「不知道，仵作还在里面验尸。」 郝知县神色凝重的冲他摇了摇头。 「大人，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叶红袖盯着郝知县难看的脸色看了好一会才开口，他眼睛通红，脸色蜡黄，唇畔还有些微微发紫，看着有些不大对劲。 第109章 站在他身后的衙役也有相似的症状。 「没什么不舒服，就是这几天忙着办案子劳累了一些。」 郝知县冲她摆了摆手，表示不碍事。 「那我能进去看看吗？」 「这不好，你一个姑娘家最好别见那些尸体。」 「知县大人，陆氏夫妇前几天都好好的，今天突然死了，死得蹊跷，我是大夫，医术还是可以的，兴许我能查出些什么。」 郝知县觉得她这话有理，但也不敢就直接让她进去，而是抬头先看了看连俊杰。 「我陪她一起进去。」 「那成，但记得被破坏案发现场。」 两人进去前，知县大人还特地叮嘱了他们一句。 牢房里，除了躺在地上的陆氏夫妇尸体，便是围着他们一直在打转转的仵作。 「大叔，怎么样？」 两人进去后，叶红袖忙着问仵作情况的时候，连俊杰开始细心的大量起了周边的环境。 这和上次关押叶常青的重刑犯密闭囚室不一样，就是普通的牢房，这里进进出出能接触到犯人的机会很多。 「是被毒死的，但是这毒是从哪下的就不知道了，他们身上我全都仔细查看过了，没有任何伤口，喉咙处也不发黑，不是咬的，也不是吃的，也没挣扎过的痕迹，这就奇了怪了。」 正是这个问题一直都在困扰他，所以他才会围着这两具尸体转了右转。 「牢房有生人进来过吗？」 就是下毒也得有下毒的人进得来才成。 「狱卒刚刚已经和知县大人禀告过了，说这几天没有任何人进来过。」 「他们会不会撒谎？」 「不会，这两个人都是跟着知县大人多年的老狱卒，是信得过的。」 「我看看。」 叶红袖拿过仵作摆在一旁的银针，在陆氏夫妇的胸膛靠近心脏的地方各扎了一针，银针针头很快就泛黑了。 「两个人的尸体什么时候发现的？」 她看了一眼银针，毒性很深。 「就今早，狱卒给他们两个人送饭的时候，就发现他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放下泛黑的银针后，她又掰开了两个人的嘴巴看了看，舌头喉咙处确实没发黑。 「不是被咬的，不是自己吃下的，那就只能是闻的了。」 叶红袖拿了另外两根，分别扎进了两个人的鼻子里，很快，银针也跟着泛黑了。 「这我怎么没想到呢！」 仵作立刻一脸惊喜的蹲下，也拿了一根银针试了一下。 「可那也不对啊！要真放的是烟雾之类的毒，隔壁牢房的也应该会跟着一起中毒，得死这一大片。 可刚刚隔壁几间牢房的病人都仔细审问过了，都说没察觉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也没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陆氏夫妇的尸体一被发现，隔壁牢房的病人就全都被转移了。 就在牢房里的三人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外头突然传来了一阵异样的声音。 「大人！小心！」 「大人！大人！」 三人对望了一眼，觉得不对劲，立刻都冲出了牢房。 牢房外头，脸色极为难看的郝知县被两名衙役扶着，那名脸色不对劲的衙役也是被人搀着。 「怎么了？」 连俊杰率先走到了郝知县跟前。 「不碍事，兴许就是这两天累着了。」 郝知县又冲他们摆了摆手，但原本就觉得他脸色不大对劲的叶红袖却不这么觉得。 「我看看。」 她拉过郝知县冲他们摆着的手。 一拉才又发现了更多的不对劲，他的手湿热得厉害，掌心全都是滑腻腻的汗。 一搭上他的脉搏，叶红袖的脸色立马变了。 「怎么了？」 连俊杰看出了她脸色的不对劲。 「知县大人中毒了！」 「啊？！」 叶红袖的话一出口，几乎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 「你不会把错吧？」 事关重大，连俊杰怕她是弄错了。 「没有！」 她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随后她又帮那名衙役也把了一下脉，症状相同，只他的要比郝知县要稍稍轻一些。 「可是这不大可能啊！这几天知县大人几乎是日日夜夜都和我们在一起，怎么就他们两个人中毒，我们却没有事呢！」 有衙役觉得这不大可能。 第110章 「中毒的可不只知县大人和这位兄弟。」 「还有牢房里的陆氏夫妇！」 连俊杰的话刚说完，仵作就想起了躺在牢房里的陆氏夫妇。 「啊？！这……这是怎么回事……」 「知县大人，你从陆氏夫妇手里得的那块铁牌呢？」 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连俊杰便想起了知县大人和陆氏夫妇之间中毒的牵连。 那块铁牌他们几人都碰过。 「在……在证物房……」 郝知县的脸色这个时候更难看了，豆大的黄色冷汗从他额头滚落了下来。 「你带他去。」 他还伸手指了旁边的一个衙役，让他带连俊杰去证物房。 「不能再耽搁了，咱们赶紧送知县大人去济世堂解毒。」 叶红袖看郝知县症状越来越重，自己又没拿医具里来，要解毒只能去济世堂。 一行人架着郝知县急匆匆的朝济世堂奔了去。 未免知县中毒的事被旁人知道影响不好，叶红袖特地让马车停在了济世堂的后门。 门开后直接将郝知县扶进了里间，然后动手给他催吐外加解毒。 好在郝知县和那位衙役中毒并不深，发现的也早，等叶红袖给他施完针，中毒的症状已经减轻很多了，就是身子虚得有些厉害。 郝知县刚从床上爬起来，连俊杰就和领着他去证物房的衙役赶来了。 「大人，那块铁牌不见了。」 「什么？！」 郝知县刚刚才稍稍好看了一些的脸色顿时又难看了起来，惊得从床上坐起的身子还虚弱的晃了晃。 叶红袖看向连俊杰，他点了点头，随即还开了口。 「我和衙门的兄弟都查看过了，证物房里除了这枚铁牌，其余的什么都没有丢失，且从这名窃贼留下的痕迹来看，他还是衙门的熟人。」 「大人，这下不用我再说，你也知道这名窃贼是谁了吧！」 叶红袖并未当下就点出他的名字。 郝知县知道她说的是谁，但他是知县，心里知道没用，得有证据。 「你们有查出任何蛛丝马迹吗？」 他抬头看向连俊杰和那名衙役。 两人都冲他摇了摇头。 「证物房没线索，陆氏夫妇死了又死无对证，我心里知道了又能如何。 我真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人，当年从临水县出去后回来的后生们，我就见他一人在军队立过功，便将他揽来了衙门当衙役。 说实话，他的为人和一些做事方法我不大认同，可他又确实能干，办事效率高，所以才把他升了捕头，只没想到，哎……」 郝知县为自己看错了人而羞愧。 「那总不能没有证据，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叶红袖不甘心。 「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黄超，陆生，你们两个等会去赤门村，告诉程天顺和毛喜旺，他们的职位撤了，以后再和衙门没有任何关系。」 郝知县指了指站在一旁的两个衙役。 「是！」 「还有，从明天开始，密切注意他们两个人的一举一动，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就不信他们做了，能不露出马脚来。」 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杀人灭口，自己都跟着一道中毒，这么无法无天，郝知县哪能不恼，怎么可能会就这么算了。 郝知县走了以后，叶红袖和连俊杰一道去了前头的铺子找纪元参，两人想从他的口中套一点幕后东家的消息。 「纪大夫，东家在吗？那天我大哥的事，我想当面对他说声谢谢。」 「哟！那还真是不巧了！我们东家这两天出远门了，得有好些日子才能回来呢！」 「这么巧？」 叶红袖连俊杰两人看向纪元参的怀疑眼神是一样的。 「嗯！原本早就要走的！但这边有事耽搁了！还有，东家已经说过了，你是咱们济世堂的人了，用不着客气道谢。」 「那等东家回来了，你能安排个机会让我见见他吗？像你说的，咱们现在都是自己人了，都是自己人了，我总不能连自己的东家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不知道吧！」 见不到东家的真面目，叶红袖也不甘心。 纪元参没立刻回她的话，而是面露难色的沉思了好一会。 就在叶红袖几乎要放弃之际，他才勉勉强强的冲她开了口「我试试和东家说吧！但是东家会不会答应我不敢保证。」 「你们东家是什么了不起见不得人的大人物，想要见他一面就这么难？」 连俊杰是实在不愿看他们弄出这么一副故弄玄虚的样子，便不耐烦的开了口。 连俊杰的话一出口，纪元参的脸立刻难看了起来。 「你别这样说。」 叶红袖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知道他是为自己好，可这样说话实在是不合适。 「连公子，愿意见谁，不愿意见谁，那是我们东家的事，你这样说话可是很不合适。还有，这临水县有你连公子在，我们东家还真算不得是什么大人物！ 叶姑娘，你自便，我先去忙了！」 纪元参绷着脸当下就甩袖子走人了。 连俊杰看着他愤然离去的背影，再想着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心里的疑问更甚了。 第111章 难道，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 两人一无所获的从济世堂出来，马车在回去的路上碰到了正好要去赤门村找程天顺的黄超和陆生，便载着他们一道回了村。 回村后，连俊杰和叶红袖还特地跟着他们一道到了程家，原以为程天顺不在，没想到的是，他正在院子里优哉游哉的浇着花。 这些天，他脸上的水泡已经全都消下去了，看起来不再像癞蛤蟆那样令人觉得恶心了。 听到院门口的动静，他抬头朝这边看了过来。 「哎呀！这刮的是什么东南西北风啊！把你们给刮了过来？你们也真是的，来也不事先打声招呼！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就是有心想要招待你们，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啊！ 别到时招待不周，你们回去和其他的兄弟一说，弄得大伙最后还觉得是我小气呢！」 他故意忽略站在最前头的连俊杰和叶红袖，直觉掠过他们走到了黄超和陆生的面前，一脸殷勤的招呼他们进院子。 「不用了，我们这次是奉大人的令来办事的，郝大人说了，从今天开始，正式撤了你和毛喜旺在衙门的职位。」 黄超的话一说完，程天顺的脸就变了。 「你们说什么？」 他满脸的不置信。 「你和毛喜旺从今天开始，不用再去衙门当差了！那里已经没有你们的职位了！至于是为什么，我们相信你心里应该清楚！」 说话的黄超脸色一直都是冷冰冰的，看得出以前他们在衙门关系也不大好。 「我清楚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知知县大人办事不利，抓不到面具歹人，就把火撒在我们这些下属的身上！我不服！」 程天顺此刻恼火的态度和刚刚浇花时优哉游哉的态度截然不同，连俊杰对他这巨大的反差有了怀疑，觉得他这恼火不是本意，而是故意装出来的。 「你不服也没用，反正大人的话我们已经带到了！」 黄超和陆生不愿与他多谈，话说完就转身走了，他们还要去通知毛喜旺。 黄超陆生一走，程天顺的眼睛这才直勾勾的落在了连俊杰和叶红袖两人的身上。 「还不走？是以为能看到我的笑话吗？」 他冷冰冰开口，身上刚刚才升腾起的怒气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你早就预料到会这样，有什么笑话可看。」 到了这个时候，连俊杰更能肯定他刚才的愤怒是演戏装出来的。 「程天顺，死人开不了口，可活人会说话，你能保证自己不开口，你可保证不了别人，你不识时务，更不能保证别人也不识。」 连俊杰意味深长的和他撂下这句话后就带着叶红袖走了。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想起自己身边那个只要多见他一眼就吓得直打哆嗦的孬种，程天顺眼里的阴狠渐渐浓郁了起来。 叶红袖在家门口下马车的时候，连俊杰突然从身后拉住她的小手，吓了她一激灵。 「这么怕我了？」 连俊杰被她过激的反应逗笑了。 「我说过，你现在还太小，我不会吃了你！」 他笑着又将之前在衙门口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你，你说什么呢！」 叶红袖低下头，小脸红得似着火。 「我是想告诉你一声，我明天要进牛鼻子山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所以我娘和金宝吃饭的事就拜托给你了。」 原本是没有这个必要的，但是昨天看到了她在家里院里院外忙碌的身影，他便希望家里不管何处都能留下她的影子。 「你真的要一个人去啊？要不让郝知县派两个衙役大哥陪你去吧！太危险了！」 牛鼻子山原本就危险，现在里头又有了一个危险的活化石，大哥都被他伤成那样了，足见他身手有多厉害，连俊杰一个人贸贸然进去，她怎么可能会放心。 「不用，我习惯了独来独往，身边多了人，身手不行我还会觉得是累赘！放心吧！我都没还吃了你，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你，你胡说什么呢！」 刚刚才正经一会，他便又开始不正经了起来，叶红袖被他气得差点语结。 「我没有胡说。」 连俊杰的眸子落在她红彤彤的小脸上都舍不得移开，要不是这个时候叶氏出来了，他恨不能在她小脸上咬一口。 「好了，进去吧！我回去了！」 叶红袖进屋的时候才发现三姐和她的包袱都不在。 「昨天回来的时候不是说好了要在家住个三五七天的吗？怎么就回去了？」 「海家派了车来接，说是那边离了你姐不成！你姐为难了好一会，才收拾包袱跟着回去了！ 对了，刚刚菊香来和我说，说是姚家知道你大哥回来了，也知道了他被面具歹人害了的事，说是想来看看你大哥，你看……」 叶氏口中的姚家正是池子沟被他们退亲了的姚蓉蓉家。 「你让菊香嫂子回话说心意我们领了，但来就没有必要了，大哥现在都还不知道咱们已经退了姚蓉蓉亲事的事，怎么也得等他醒了，知道了这事，看他自己的意思。」 先前退亲是形势所逼，如今大哥都回来了，这是他自己的事，还得看他自己怎么处理。 「成，等会我就这么去和菊香回话。」 叶红袖和叶氏就这么站在门口聊着，屋里突然传来了一个碗摔在地上的声音。 两人听到声音后都想也没想就冲屋里冲了去。 炕上，昏睡了好几天的叶常青终于醒了。 「大哥，你是要喝水吗？」 「嗯！」 爬起了半个身子的叶常青微微点头。 「你等一下，我去给你倒杯温水！」 儿子终于清醒了过来，叶氏的眼泪立刻止不住哗啦啦的淌了下来。 第112章 看到满头花白的娘为自己掉泪，叶常青的眼睛也红了。 「娘，是儿子不孝，当你担惊受怕了！」 「没有，没有，我儿没有不孝，没有不孝！」 叶氏边摆手边走到他身边，将他扶着坐直身子。 叶红袖很快端了一杯温水来，递给叶氏扶着叶常青喝下后，又给他把了一下脉。 「嗯！还不错！往后只要躺着好好休养就成了！」 「红袖，你，你哪里来的这么好的医术。」 叶常青一脸惊诧的看着长大的小妹。 他离开的时候，她还是个小不点，出村的时候，拽着自己的衣角跟着哭了一路，眼睛都哭肿了，现在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爹给我的啊！」 叶红袖歪着头和他笑着打趣。 「常青，你是不知道，咱们家的红袖现在可是了不得了！这附近十里八村的人都来找她看病，咱们家现在吃的，喝的，穿的，全都是她给人看病挣来的。 你还不知道，县里开了一间医馆叫济世堂，他们见红袖的医术好，心肠又好，就让咱们家也打了济世堂的招牌。」 说起自己能干的闺女，叶氏是越说越激动，刚刚弥漫在心头的悲伤情绪立刻消失不见了。 「济世堂？」 叶常青记得这个熟悉的名字。 「对啊！就是济世堂，你爹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开间济世堂，只可惜他去的太早了，但咱们家的红袖争气，你爹没完成的愿望，她帮着完成了。」 「我的妹妹现在这么能干了？」 听闻，叶常青看向叶红袖的眼神更惊讶了。 「可不嘛！如今你也回来了，老二也要考试了，真是好事一件接一件，现在就差云飞了！」 叶氏是高兴说顺溜嘴了，等说完了才察觉到这话当着叶红袖的面说不好，急忙捂着嘴，脸色忐忑的看了站在一旁的叶红袖一眼。 乍一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叶红袖确实是愣了一下，但脸上表情淡淡，并未看出什么不妥。 叶氏怕自己一高兴，又会当着叶红袖的面说错话，便自己寻了个借口。 「常青昏睡了这么多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肯定饿了，我现在就去烧饭。」 「娘，熬粥，稀一点，大哥现在吃不得太浓稠的东西。」 「好！」 看女儿脸上没什么不悦，叶氏这才又稍稍放心了一些。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叶常青看向低头站在自己面前的妹妹。 她和连俊杰的感情他是知道的，可云飞为她卖身，还和她定了亲，怕是不好办，而且云飞对她的感情，他也是知道的。 「不怎么办，连大哥说了，会和我一起等云飞表哥回来，到时候再说吧！别说我了，还是说你自己吧！你和姚蓉蓉的亲事，我和娘已经给你退了。」 「什么？咳咳！咳咳！」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叶常青太过激动，开口的时候胸腔里倒灌了不少空气进去，导致他一直咳个不停。 叶红袖急忙向前帮他顺胸口，同时又把退亲的原因和他说清楚了。 「既然是这样，那退了便退了吧！心不在我这，留着也没用。」 叶常青虽然嘴上这样说，但黯淡的眸子还是透露出了他心里的难过。 「大哥……」 叶红袖正欲开口宽慰，突然从外头着急忙慌的蹿进来一个人。 海生因为跑得太急，没注意到脚下的门槛，差点就被绊倒了。 「海生，你急成这样做什么？」 叶红袖走到房门口，将他扶稳。 「红袖姐，不好了，五婶和虎子打起来了！五婶还差点把虎子的手指头给咬了下来。 虎子娘现在正带着虎子一家在杨家闹呢，还说要将杨家的房子给掀了，我爹娘拦都不住，你们赶紧去看看吧！」 「我，我和你们一道去。」 叶红袖都没来得及开口，躺在炕上的叶常青便翻身下来了，他动作太快，差点直接摔下炕，还是叶红袖和海生反应都机灵，一同向前将他给抱住了。 「大哥，你就在家等着吧！我去就行了！」 他伤势未好，在炕上起身都困难，哪里还有力气站起来，更别说出门。 「不行！土蛋临终前我答应过他，回来后我就是杨家的儿子，杨家的事就是我的事，红袖，在衙门那天，你不是给我扎了一针么，你再给我扎一针！」 叶常青拉过叶红袖的手，想让她再施针。 「不行！当时咱们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兵行险招，你也看到了，那一针下去，你足足昏睡了三天，不能再扎了，再扎会要你的命。」 「你不给我扎，我也要去！我一定要去！」 叶常青坚持，说完就推开了叶红袖的手。 「好！好！咱们一家都去！杨家的事就是咱们叶家的事，咱们管！」 说罢，叶红袖把忙着烧饭的叶氏也喊了过来，既然扶着叶常青急匆匆朝杨家赶了去。 村民们早就听到消息了，也都一窝蜂的朝杨家奔了来。 当叶红袖叶氏扶着叶常青出现的时候，围在院门口的村民们都自动自发的给他们让出一条道。 倒不是他们有多尊敬叶家，而是院子里此刻已经像是炸了锅一样，被杨家记恨的叶家再一进去，那里头的大戏就更好看了。 「敢欺负我们家的虎子，我就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站在院子中央双手叉腰，扯着破锣嗓子叫唤的正是虎子娘，在她旁边，左手被一块大帕子包着的虎子正坐在凳子上仰头嚎啕大哭着。 第113章 说是哭，也没见他掉泪，就扯着嗓子干嚎，像杀猪似的。 站在旁边的虎子奶抱着他，一会喊着心肝，一会喊着我的宝，倒是看到她硬生生挤出了两滴泪。 虎子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上了杨家的房顶，一脸凶神恶煞的在摩拳擦掌，就等着虎子娘一声令下掀房顶。 杨月红，杨五婶和杨老五都被虎子爹带来的本家兄弟给团团围在了墙角。 五婶估计是被这样的场面吓到了，正缩在杨月红的怀里瑟瑟发抖，杨老五脸色铁青，想要冲出去却被那几个大男人给死死拦住了。 院子中央帮杨家说话的就只有菊咬金菊花夫妇。 「虎子爹，你赶紧下来，世上没有动不动就人房顶的理！你小心自己也摔了，咱们有话摆在地面上好好说。」 菊咬金冲站在房顶上的虎子爹厉声开口，想要把他给劝下来。 「没什么好说的！我家虎子的手指头差点硬生生被她个疯婆子给咬下来了！虎子以后是要读书写字考状元的，现在手指头伤了什么都完了！村长，这事我告诉你，没完！」 虎子娘一句考状元把走到了人群前，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刚刚还蹙眉的叶红袖给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虎子娘循着笑声看过去，看到站在人群前的叶家人后脸上闪过一抹吃惊。 但叶常青伤得站都站不稳，这事自家又是占理的，更何况自家的本家兄弟都来了，所以她不怕他们。 「你笑什么？」 她狠狠瞥了一眼叶红袖。 「为虎子以后能当状元给咱们赤门村长脸高兴啊！他要考上了，必定是你们家祖坟的风水好到冒青烟。」 叶红袖笑着反讽了她一句。 刚才来的路上，海生已经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她了。 虎子手指头会挨咬那是纯属活该，最近村子里关于杨月红是破鞋的流言越传越烈，就连虎子这样的熊孩子也都是见了杨月红开口闭口是破鞋。 不仅如此，今天一大早他还带着村子里其他一帮熊孩子，在杨家的院门口挂了一双破鞋，恰好就被杨五婶给逮了个正着。 杨五婶把鞋子扔了，虎子又挂上，她扔了他又挂，如此反复十多次，最后杨五婶终于恼了，抓着他挂鞋子的手就咬住不撒口了。 一口下去，是真见血了，但也没有传的那么厉害，说是手指头已经断了。 更好笑的是，虎子那个榆木疙瘩脑袋，到现在就只认识一个倒着贴在门上的福字，你要换个字倒贴上去，他都还能说是福字。 一个大字都不识，虎子娘竟然还敢厚着脸皮说他要考状元，所以叶红袖才拿祖坟冒青烟，风水好的话讥讽她。 「叶红袖，你说什么？我劝你少管闲事啊！我们家的本家兄弟都来了，可不是好惹的！」 看到叶红袖来了，虎子娘心里怵得很，所以开口的时候，特地点明了自己的本家兄弟都在场。 「敢欺负我的爹娘！我叶常青就是豁出了性命都要和他拼了！」 叶常青边说边暗暗推开了扶着自己的叶红袖和叶氏，并卯足了劲站直。 随后脸色铁青的冲虎子娘咬牙切齿的开了口，说完眼神狠戾的冲将杨家人围堵在院墙角的几个大男人扫视了一遍。 叶常青虽然一脸的青紫伤痕，但他眼里的狠意还是把那几个男人给吓着了。 被围堵在院墙角的杨家人也瞬间愣住了，尤其是杨月红，她看向叶常青，一脸的不置信。 「你……你……你嚣张个什么劲，你当叛徒把土蛋给害死了，现在竟还在这里假惺惺的装好人，你要脸不要脸啊！」 虎子娘起先也被吓到了，但想到杨土蛋，想到杨家对他的恨便又不怕了。 「我再说一遍！我不是叛徒，我也没有害死土蛋！当叛徒害死土蛋的另有其人！这个人等我揪出来了，我要将他碎尸万段给土蛋报仇！」 「哼！说得好听！」 虎子娘一脸不屑。 「说得好听不好听，那是我们两家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插嘴了！」 叶红袖厉声开口，并还了虎子娘一个不屑的眼神。 「那你们不也是来多管闲事。」 虎子娘差点被她的这句话顶得说不出话来。 「虎子娘！我刚刚说了，他们是我的爹娘，欺负我爹娘，我便和他拼命！不信你就试试！」 「你……」 虎子娘这次彻底被叶常青的话顶得哑口无言了。 「既然他们是你的爹娘，那虎子被疯婆子咬，正好找你们算账！天杀的！我们虎子的手指头差点就被硬生生给咬下来了啊！这事就是告到官府，那也得给我们做主，还我们一个公道啊！」 一直抱着虎子没吭声的虎子奶突然开了口，说完又扯着嗓子干嚎了起来，当众又硬生生挤出了两滴眼泪。 看到自个的奶奶嚎得大声，虎子也立马有样学样的跟着一起扯着嗓子嚎叫了起来。 这一老一少此起彼伏犹如杀猪般的嚎叫声，吵得叶红袖耳膜都差点要破了。 叶红袖忍着要爆发的怒气，朝身后人群扫了一眼，看到刚刚才得了消息赶来的李小兰夫妇和二妮。 被张大山抱在怀里的二妮，小手紧紧攥着两个茶叶蛋。 她笑着朝他们走了过去「二妮，把你手上的茶叶蛋借给姨好不好？」 「借你可以，但是姨你得还我，这是我答应了要给金宝的，说好了一人一个一起吃的。」 二妮因为谨记着对自己小竹马的承诺，所以对自己手里的两枚茶叶蛋很在意。 「好！姨现在借你两个，以后还你四个成吗？」 「那好！能多吃一个，金宝肯定高兴！」 二妮立马笑嘻嘻的松开小手，把手里的茶叶蛋给了她。 叶红袖拿了茶叶蛋就转身朝还扯着嗓子干嚎的虎子走了去。 叶红袖突然走了过来，脸上还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冰冷笑意，虎子和虎子奶都愣住了，两人杀猪般的嚎叫声戛然而止。 「你，你干什么？」 虎子奶脸色煞白的看着唇畔笑意越来越浓的叶红袖，心里陡然生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虎子，你的手被咬伤了，我是大夫，让我看看成吗？」 第114章 叶红袖没有理会虎子奶，而是轻声细语的冲虎子询问了起来。 「虎子，别理她！」 虎子奶心里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她总觉得叶红袖这笑容满面的背后藏着他们不知道的鬼心思。 「虎子，你给我看了，我请你吃茶叶蛋，刚刚才从锅里捞出来的哦！你闻，可香了！」 叶红袖边说边将手里的茶叶蛋在他面前晃了晃，还当着他的面将其中一个茶叶蛋剥了壳，自己吃了。 虎子看得她吃得香，又闻着茶叶蛋的香味，原本就是好吃鬼的他顿时受不了了，咽了好几口口水后急忙冲她点头说「我也要吃。」 「等着，我帮你把壳给剥了。」 围观的村民面面相觑，没人能猜出正在剥鸡蛋壳的叶红袖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她不是要帮杨家出头么？可这怎么拿着茶叶蛋一个劲的哄虎子呢？她到底是站在哪边的啊？ 叶红袖把鸡蛋剥得干干净净后，笑着递给了虎子。 虎子迫不及待，抢过鸡蛋后就塞进了嘴里，而就在这时，叶红袖突然起身，左手一把抓过他的头发强迫他仰头看向天空，右手捏住了他的下颚，强迫他张口。 虎子刚将鸡蛋吞进嘴里，都还没来得及去咬，光滑的鸡蛋顺着喉咙一滑，直接堵在了嗓子眼。 那么大个鸡蛋噎在喉咙里，又被叶红袖钳制的动弹不得，虎子立马翻起了白眼。 「叶红袖，我要和你拼了！」 急白了脸的虎子娘大吼一声，冲叶红袖奔过来。 「你试试！你要敢再靠近一步，我现在就让虎子咽气！」 虎子娘才跑了两步就被她这话吓得刹住了脚。 「虎子！虎子！我的虎子哎！」 虎子奶当下也急得嚎哭了起来，这次的眼泪是实打实的，不再是硬挤出来的。 「叶红袖，你要真敢伤我们家的虎子，我们和你没完！」 站在杨家房顶上的虎子爹这下也急了。 「我看你们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当初虎子被鹌鹑蛋噎得差点去见阎王爷，是谁把他救活的，你们都忘了吗？」 叶红袖这话一出口，不只是虎子一家，在场的村民们也都想起了上次虎子一家污蔑二妮下毒其实是偷吃了徐长娟鹌鹑蛋的事。 「既然你们的忘性这么大，我觉得很有必要情景再现让你们好好回忆一下。」 「可……可……可我们家的虎子确实是被那个疯婆子差点咬断手指啊！不信你自己看！你不能蛮不讲理啊！」 虎子娘看到虎子在叶红袖手里不停翻白眼，吓得舌头都打结了，不敢靠近，开口的时候声调也变了，不似先前那么蛮横了。 「虎子他还是孩子啊！小孩子学大人说两句玩笑话怎么了！犯得着下死嘴去咬吗？」 怕叶红袖不松手，虎子娘又补上了两句，希望她能念着孩子还小的份上算了。 「孩子？这样的熊孩子，他被咬死都是活该！谁让他嘴巴不干不净！五婶脑子不清楚，她就是真把虎子咬死了，你们告去衙门，知县大人也不会判她有罪！」 叶红袖这话一出，围观的村民顿时炸了。 「好像是有这么个说法，说脑子不清楚的人，犯了事没有罪。」 「是！是这样的！就上个月，隔壁村子的李大傻把他家隔壁的大块头打破了脑袋，血淌了一地，去县衙告状，知县大人不都没判李大傻有罪吗？」 「那……那杨五婶这事就算了，可你要是让我们家虎子出事，你是个脑子清楚的，你就得偿命。」 虎子娘听到大伙讨论，又看到虎子后面连白眼都翻不动，彻底慌了手脚的她立马开口说不和杨五婶计较了，转而冲叶红袖威胁了起来。 「偿命也得是死了人才偿命，现在都没死人，怎么偿命！」 叶红袖笑了笑，松开了抓在虎子下颚和脑袋上的手，然后对着他的后脑勺一拍，堵在喉咙里的鸡蛋就囫囵的滚到了地上。 被鸡蛋噎的脸发青发紫的虎子，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喘上了气。 叶红袖笑着看向他「虎子，鸡蛋好吃吗？」 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虎子吓得急忙躲到自己娘的身后，看着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 「我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觉得这个不好吃，既然不好吃呢，以后你可得管好自己的嘴啊！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能说，开口之前都得好好仔细想清楚。 不然，下次我再喂你的，就不是鸡蛋而是石蛋了！」 「什么想清楚不想清楚的！我们家的虎子哪里说错了，杨月红她现在不就是个破鞋么！」 虎子奶看到自己的孙子现在没什么危险了，立刻叉腰扯着嗓子冲叶红袖叫嚣了起来。 谁知道话才刚说完，背对着她的叶红袖反手就一巴掌朝她的脸上甩了过去。 「哪个王八蛋告诉你说月红姐没了清白的！」 虎子奶没料到叶红袖会突然一巴掌甩过来，被打得头晕眼花的她呆愣愣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叶红袖，你竟敢还打我老娘！」 站在屋顶上的虎子爹这下彻底不干了，直接从房顶下跳了下来，怒气冲冲的朝叶红袖奔了来。 「我打的就是这个上梁不正下梁歪的歪上梁！要不是她嘴巴不干净，虎子从哪里学来的这些！」 叶红袖说完把还在发懵的虎子奶推向了虎子爹的怀里。 「她也是女人，你也有闺女，要是她们受了欺负，明明清白还在，却被不讲道理是非不分的糊涂蛋整天指着鼻子骂是破鞋，我就不信你这个男人能咽得下这口气！」 叶红袖的质问，让一脸怒冲冲还想找她算账的虎子爹立刻蔫了。 「还有你们！」 叶红袖随后又看向虎子爹的那几个本家兄弟。 「你们也都有妻女，你们别说你们运气好，一辈子都碰不到这样的事，可你们别忘了，面具歹人到现在都还没有抓到，谁能知道他下一个要下毒手的是哪个姑娘！ 今天我还真是见识到你们这些人的本事了！有气力在这里欺负受了面具歹人欺负的月红姐，却没有力气去抓兴许就会对你们妻女下毒手的面具歹人！你们算什么男人！全都是孬种，怂蛋！ 算账！讨公道！你们这些孬种有什么脸面站在这里和杨家算账！和他们讨公道！」 那几个被叶红袖盯着的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挂不住了，最后都灰溜溜的转身钻进了人群。 把那些人都驱赶了以后，叶红袖才又转身看向身后的虎子一家。 第115章 「你们现在还要算账，还要掀房顶吗？」 虎子一家哪里敢再吭声，也都立刻落荒而逃了。 菊咬金见事情都平息的差不多了，便让围观的村民们都散了，但让大伙散了前，黑脸冲他们所有人警告了一句，说以后再要听到谁的嘴巴不干不净的喊什么破鞋，直接让他们都从赤门村滚蛋。 人都走了以后，杨月红才扶着杨五婶走了过来。 缩在杨月红怀里的杨五婶，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朝自己走了过来的叶常青。 「土蛋……」 她轻轻呢喃了一声。 「娘！我就是你的土蛋！」 叶常青边说边扑通一声跪在了杨五婶的面前。 「你不是我的土蛋！不是！你还我土蛋！你还我土蛋！」 杨五婶哇的一声痛哭了起来，边说边不停的拍打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叶常青。 看到受伤的儿子被打，叶氏于心不忍，想要向前却被叶红袖给拉住了。 「可……」 「娘，终归是要这样的。」 「娘，我是土蛋！我就是土蛋！我答应过土蛋！我今后就是他，我要代替他孝敬你们！给你们养老送终，我是土蛋！我就是土蛋！」 叶常青跪在地上边说边任由杨五婶拍打，只他身体本身就伤势很重，刚刚强撑站直和虎子一家说话，就要了他一多半的精力，现在再这样，身子没撑多久就软下来了。 叶红袖正要向前去扶，一旁的杨老五却突然伸手揪住了他的前襟，将他软了下去的身子又给提了起来。 「你不是我们家的土蛋！这个世上没有人可以代替我们家的土蛋！叶常青，土蛋的死到底怎么回事，你最好现在就给我解释清楚，不然，我还是要你偿命！」 说完，一把将他推开。 叶红袖和叶氏这才急忙上前，将叶常青扶了起来。 「五叔，这事说来话长，你容我慢慢和你们说。」 叶常青起来后开口，将大伙的时间线拉到了一年多前。 「麓湖战役是最后一场最重要的战役，敌我双方加在一起近十万士兵，这场仗要是打赢了，咱们就不用再打仗了，可要是打输了的话，咱们还得继续打，永远别想有安宁的日子可以过。 因为战役太过重要，所以咱们的将军不敢轻举妄动，可越是谨慎，意料之外的状况越是多，我们没多久就发现军队里有叛徒，不停有军队里重要的机密被泄露了出去。」 「那个叛徒就是你！」 杨老五冷幽幽的开口。 「不是！就是为了要捉这个叛徒，将军才亲自来军队挑选要打入敌军内部的士兵，想要从他们那边入手，把这个咱们一直查不出的叛徒给揪出来！ 当时选的是我还有另外一个士兵，出发前我在帐篷里收拾，土蛋却突然背着收拾好的包袱来找我，说他已经和将军说好了，由他代替那个士兵，要和我一起入虎穴。 我不肯，因为这是九死一生的事，太危险，且我都已经做好了回不来的准备！」 「常青，你」 叶常青的这话立刻揪碎了叶氏的心。 「娘，战争就是这么残酷，上了就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 宽慰了自己的娘一句后，叶常青又继续接着说。 「可土蛋坚持，说是已经发过誓要做生死兄弟的，不能让我一个人入虎穴，就这样我们一同打入了敌军内部。 谁知道，让我们打入敌军内部竟是敌军的一个圈套，我们进去没多久就被抓了，我们被分开关在两个牢房里严刑拷打。 半个月后，一直被分开关的我们突然又被关在了一起。 那天，也是我见土蛋的最后一面。」 听到最后一面这几个字，杨五婶又开始情绪激动的痛哭了起来。 「土蛋被打成了重伤，身上的衣裳全都被血染透了，可他见到我的第一面却笑了。 他和我说，说他做到了，他什么都没有说，一个字都没说，以后再也没人敢说他是怂蛋了！说他……说他给你们争气了……」 想起当时的情形，叶常青哽咽的说不出话来，眼泪倾泻而出。 站在一旁的叶红袖，叶氏也都跟着红了眼眶，杨家人就更不用说了。 「土蛋最后因为伤势过重没能撑过来，临终前他要我发誓，让我回来后一定要代替他孝敬你们，还说……还说…… 还说你们千万不要怪他不孝，来世……来世他还要当你们的儿子，还要叫土蛋……」 杨家院子里静悄悄的，能听到的只有大伙落泪的声音。 「土蛋刚在我怀里咽气，我就被冲进来的一伙蒙面人给打晕了，等我再醒过来，仗已经打完了，我们虽然最后险胜，但死了上万士兵。 我还没彻底清醒过来，就被关进了刑部天牢，说是在敌方阵营里发现了我写的通敌卖国的书信。 这一关便是一年，真相一查也是一年，直到前段时间，刑部天牢突然把我放了，说是查到叛徒另有其人。 杨叔，你想想，死的是上万人啊！我要真的是通敌卖国的叛徒，我就是死一万次都不为过啊！怎么可能会被放出来。」 叶常青抬起泪脸，一脸凝重的看向杨老五，杨老五这个时候眼睛也红了。 许久，他才攥紧拳头摇了摇头。 「你们都走吧，我们不想看到你们……」 声音很轻很轻，像是释然又像是心灰意冷。 「杨叔」 「走！你走！你走！你们都走！赶紧走！不想看到你们！不想！」 叶常青还要开口，杨五婶突然情绪激动的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连轰带赶的把他们全都赶出了杨家院子。 门一关上，就听到里头再次传来了杨五婶嚎啕大哭的声音。 叶常青站在杨家院门口，不愿就这么离去，他伤势太重，身子硬撑不了多长时间，站了一会就站不住了。 叶红袖心疼，走过去宽慰他。 第116章 「大哥，你是土蛋，要孝敬他们一辈子，要给他们养老送终，这些不是用嘴巴说说就行的，要实际去做。 而且他们才知道土蛋哥去世的真相，你要他们一下子接受你也不现实。 来日方长，只要你真心为他们付出，对他们好，他们会接受和理解你的。」 「对啊！现在最主要的，是你把自己的身子养起来，这么一大家子呢，往后可就全都指望你了！」 叶氏摸了泪，也跟着劝慰。 叶常青觉得妹妹和娘说的有理，也看出了杨家一时半会不会开门，便点了点头，和她们一道回家去了。 叶红袖叶氏扶着叶常青刚走，旁边的巷子里突然闪出了一个人影。 杨家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他全程都在旁边，就连刚才他们在院子里说的那些话，他也都一字不落的全都听到了。 他眸光幽寒的看着叶家人离去的背影，随后又回头看向紧闭着院门的杨家。 「想要就这么和好，做梦！」 第二天一早，叶红袖刚把叶常青需要的药准备好，二妮就来了。 「红袖姨，你答应要还我鸡蛋的。」 小丫头还记着昨天叶红袖找她借的两个茶叶蛋呢。 「哎呀！忘了，家里的鸡蛋都吃完了，这可怎么办啊？」 叶红袖走到她跟前，故意笑着逗弄她。 「一个，一个都没有了吗？」 听到没有，二妮的小脸立刻垮了下来，小嘴撅着，不相信的她还转身去厨房看了一眼。 「倒是有一个，但是也不够你们分啊！你看到了，常青叔叔受伤了，他得吃些好的补补，鸡蛋都给他吃了。」 叶红袖跟着她一道进了厨房。 「有一个就行了！给金宝吃！那是我答应了一定要给他的，我的鸡蛋就当是送给常青叔叔补身子了！」 听到还有一个，二妮的小脸立刻又盈满了笑容。 「哟！小丫头心里这么惦念自己的小竹马呢！金宝要知道你心里这么有他，就是不吃鸡蛋也开心的。」 看到两人这么好，叶红袖也高兴。 她突然想到，连俊杰和小红袖他们小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呢。 想着想着，她心里竟不是滋味了起来。 「红袖，你不是要去连家么，时间不早了，赶紧过去，省得耽误了俊杰的时间。」 从房里出来的叶氏见叶红袖站着发呆，急忙开口，她知道连俊杰今天要进牛鼻子深山抓活化石的事。 「那我走了！」 回过神的叶红袖急忙甩甩头，挎起事先准备好的篮子，拉着二妮一道出门朝连家去了。 连家院子里。 连俊杰正在水井边磨刀，金宝蹲在旁边，一会帮忙递水，一会给他递刀鞘。 正专心致志的二人听到院门口响起的声音，都抬头朝这边看了过来。 「二妮，你来啦！」 看到自己的小青梅来了，金宝立刻把手里的水瓢给扔了，迈开小短腿朝她奔了过来。 「我告诉你哦！小黄长大了，它会打鸣了，我还在被窝里做梦吃鸡蛋呢，就被它给吵醒了。」 「真哒！？」 「嗯！我带你去看！」 俩小的，立刻牵着手朝鸡窝奔了过去。 叶红袖放下手里的篮子，蹲在连俊杰的身边，看到他一大早起来又是磨刀，又是磨箭的，心跟着揪了起来。 「你真一个人进去吗？」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 牛鼻子山本就危险，现在里头还有个危险的活化石，叶红袖怎么能放心。 「你是不想让我放心吗？」 连俊杰抬头，幽深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她。 「我……」 他这样说，她反而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这个时候，连俊杰手里的刀箭已经全都磨好，依次将刀插入刀鞘，放入箭筒，随后才又抬头看向她。 「你在家等着我，才能让我安心，才有我拼命想要回来的动力。」 说完，他伸手摸了摸她白皙滑腻的小脸，亲眼看着她的小脸因为自己的抚摸还有这句话而迅速浮上两朵红晕。 「那你自己一个人一定要小心。」 叶红袖低头说完这句话就提着篮子急匆匆进了厨房。 院子里还有金宝和二妮，她怕被他们看到。 篮子里装的是前两天王怀山去溪丰村给三姐传话时，郑氏送他们的一些土特产。 回来后，王怀山分了一半给叶家，她又分了一半拿来这里。 这些土特产的下面，摆着十多个鸡蛋，说家里的鸡蛋都吃完了是故意逗弄二妮的，她可不会和小娃娃食言。 把鸡蛋扔入锅里烧热的水里后，她又探头朝院子里看了两眼。 金宝和二妮俩小脑袋还凑在鸡窝前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两人在说些什么，说完都咯咯笑了起来。 待锅里的鸡蛋都煮好以后，她全都捞了起来，将蛋壳一个个敲碎，再重新扔入加了茶叶和香料的水里。 第117章 半刻钟后，茶叶蛋好了。 叶红袖拿了一块干净的帕子，装上自己从家里拿来的馒头和煮好的茶叶蛋，仔细绑好，这些是给连俊杰带上山当干粮的。 捧着小包袱的她转身才发现连俊杰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厨房口，正定定的看着自己。 她被他过于幽深的眸光给吓了一跳，急忙收回自己的视线。 不知道为何，觉得他刚才看自己的眼神乖乖的，好像藏着什么让人不敢直视的东西。 「这些你放好，天黑前一定要回来。」 她低着头，将小包袱塞进他手里。 谁知道她抓着小包袱的手都没来得及松开，就被他的大掌一把拽住了，随后便被他抱着给拥进了厨房，被抵在了他结实的胸膛和橱柜之间。 他的心跳很快很快，身子也很烫很烫，她撑着他胸膛上的小手都要被烫疼了。 「连哥哥？」 叶红袖惊诧抬头，心如擂鼓，呼吸也在瞬间急促了起来。 炙热的鼻息喷洒在她再次红得好似能滴出血来的小脸上，幽深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如花瓣的唇畔。 他原是想来和她道别的，但看着她在厨房低着头忙碌，露出了脖子上他昨天留下的吻痕后，他再次情难自禁了。 「再喊一遍！」 连俊杰低头，粗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他喜欢听她声音细小如猫儿呢喃一般在自己耳边喊自己连哥哥，每次她一喊，他的心都要化了。 「连，连哥哥，别这样，金宝他们……唔……」 叶红袖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完，便被连俊杰炙热的唇瓣给堵住了。 他的唇很热很热，烫得叶红袖几乎全身都在颤抖。 她不是一个胆小的人，但突然被他这样扑了过来，身上还裹挟着浓烈的情~欲味道，她怎么能不惊不怕。 连俊杰察觉到了怀里小身子的微微颤抖，怕真会吓坏她，便强迫自己离开了她的唇畔。 叶红袖大口喘着粗气，不可置信的看着突然强吻自己的连俊杰。 「别怕，总有这么一遭的。」 连俊杰被她满脸的不可置信逗笑了，同时伸手抹掉了她被自己吻得有些微肿唇畔上的口水。 她的滋味果然如想象的一样甜美，不，是要更甜美。 「……」 仍旧心如擂鼓的叶红袖呆愣愣的看着他，完全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好似脑子里所有的思绪和理智被他给吸走了一般。 等她好半天回过神，连俊杰已经拿着小包袱，背着弓箭走了。 中午，叶红袖炒了几个简单的小菜，金宝和二妮一人端着一碗蹲在院子里大口扒拉。 小孩子就是这样，有同伴陪着一起吃饭便吃什么都格外的香。 叶红袖则端着碗在屋里陪连大娘，连大娘这些日子身子硬朗了，心情好了，胃口也跟着好了，吃了一碗还让叶红袖帮着添了半碗。 叶红袖把碗递给她的时候，发现她看着自己的笑容这次变得有些奇怪，好像带着笑意的眸子里也藏着什么东西一样。 「大娘有话想说吧。」 「还是你懂我的心。」 连大娘接过碗后，脸上的笑意更盛了。 「大娘想说什么？」 叶红袖已经吃饱了，给自己倒了一杯刚刚泡好的热茶后站在炕边，等连大娘开口。 「我做梦啊都想过这样的日子，看到你和俊杰好好的，看到院子里有孩子跑来跑去，院里有鸡，院后有菜。 现在是什么都有，但唯一有些可惜的是，你和俊杰还没成亲，院子里的孩子不是你们两个的。」 「大娘……赶紧吃吧，饭菜都要凉了……」 叶红袖没料到她要说的是这个，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的她，便只好让她赶紧吃饭转移话题，自己也低头喝了两口手上碗里的茶。 滚烫的茶水从唇畔划过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早上被连俊杰堵在厨房里落下的那个滚烫的吻。 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山里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了，有没有找到活化石，有没有碰到什么危险。 「红袖，你别担心，老话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俊杰比那个人还要本事，不会有事的。」 连大娘看叶红袖低头不吭声，眼里脸上都是担忧之色，便放下手里的碗筷宽慰了她一句。 「嗯？」 可这宽慰之话却让叶红袖听出了好些不对劲的地方。 「大娘，你说连大哥青出于蓝胜于蓝，比那个人还有本事，你认识那个威名远震的大将军？」 叶红袖一问，连大娘才察觉自己多言失口了，她急忙撇头看向窗外。 过了好一会才又回头看向叶红袖。 「我一个老婆子哪里会认识什么大将军，大娘没念过书，也不知道自己这话形容的对不对，至于咱们家俊杰的本事嘛，那在我心里指定是最好的，没人能比得过他。」 连大娘的解释听着也算合理，可叶红袖却觉得她刚才急于躲避自己的眸光有些不对劲。 不过，她不愿多说，叶红袖也不追问。 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不说便是不能说和不好说，就像她不是真正的叶红袖一样。 两人随后又东拉西扯的聊了些其他的话，一下午就这么打发过去了。 天色暗下来后，叶红袖怕在山里奔波了一天的连俊杰会饿坏，便先做好了饭菜热在大锅里，这样他一回来就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了。 然后提了热水在院子的水井边，要给金宝洗澡。 她从屋里翻出了换洗衣裳，然后催蹲在院门口不动弹的金宝赶紧过来。 谁知道，一向乖乖话的金宝，今天却蹲在那里就是不动弹。 第118章 「金宝，赶紧过来，不然水要冷掉了！」 「我等会洗。」 金宝回头看了叶红袖这边一眼后，又扭头朝外头看了过去。 「我水都打好了，你赶紧过来。」 金宝不动弹，叶红袖只好自己过去。 「怎么？担心爹啊？」 叶红袖在他面前蹲下，天一擦黑他就在这蹲着了，目不斜视的望着前方，小眉头紧紧皱着，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不担心，爹说过天黑回来就会天黑回来的。」 没想到的是，小包子明明担心的要命，却用极其坚定的口吻道。 「是啊！你爹从不食言的，所以不用担心了，和我进去洗澡吧！」 叶红袖起身，伸手想要拉他起来。 「可我，我身上不脏，不用洗，红袖姨，真的，一点都不脏！」 金宝连连冲她摆手，好像对洗澡很是抗拒。 「不行！你都疯跑了一天，身上的衣裳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全都是汗味，不洗不行，你赶紧跟我过去，洗了晚上睡觉才舒坦。」 叶红袖摸了摸他还有些湿的刘海，说完便抓过他的小手，要往井边走过去。 「红袖姨，我不用洗！真的！我一点都不脏，不用的！」 让叶红袖意外的是，金宝竟极其抗拒，挣脱了叶红袖的手后便跑到了院门外头，两只小手紧紧抱着门框不撒手。 「金宝，你还是去洗吧！身上黏黏的多不舒服啊！我回去也要洗澡的。」 蹲在院门前的二妮拍了拍自己的小屁股站起来，也跟着叶红袖一道劝着。 「你看，你的小青梅都开口了，你可别不讲卫生让二妮嫌弃你脏，最后不要你这个小竹马了啊！」 叶红袖搞不明白，金宝平常也不像是不讲卫生的，怎么今天突然这么抗拒洗澡了。 「我……我……」 金宝眨巴着大眼睛，一会看向叶红袖，一会看向自己的小青梅，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红袖，金宝是害羞呢！他觉得洗澡你和二妮都在，他不好意思！」 最后，是屋里的连大娘看不下去了，笑着开口道出了金宝心里的顾忌。 「哈哈哈，哈哈！金宝，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偷看的，我娘说偷看别人洗澡会长针眼的，我可不想长针眼！」 二妮听闻立马笑得停不下来，说着还用小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奶奶」 金宝娇嗔着冲屋里的连大娘喊了一句，觉得她不应该说出来，圆嘟嘟的小脸顿时红得像是着了火。 「小鬼头，我当是什么呢！好！你一个人洗，我和二妮都不偷看总成了吧！」 叶红袖被他窘迫的模样给逗笑了，把换洗衣裳给了他后，将院门关上，带着二妮进了屋子。 她嘴上说不看，可还是忍不住从炕上的窗户往外探出了半个身子。 她可不是故意要去偷看的，是怕金宝年纪太小，洗不干净。 身子一探出就看到了光着小屁股对着这边的金宝。 嗯，算是还可以，知道拿帕子在左右胳肢窝仔细搓搓，最后拿水冲洗的时候，也不忘洗洗自己的小屁股。 叶红袖怕一老一少会饿着，金宝洗完了澡后便将锅里的饭菜都端了出来，也没敢在他们的面前表现出一丝担忧。 这中间李小兰来接二妮，还笑着与她闲聊了几句。 「红袖，你昨儿在杨家说的那一番话好起作用了，今天整个村子里都安安静静，再没人敢嘴巴不干净乱说话了，见着了月红，也都客客气气的。」 今天叶红袖一大早就来了连家，村子里的这些情况她都还不知道。 「那就好！」 听闻，叶红袖心里也宽慰了一些。 「还有，今天我和大山去池子沟卖豆腐，碰到姚蓉蓉的爹娘了，他们让我带句话给你，说还是想来看看你大哥。 我知道他们先前也让菊香带了话，这次让我再带个话，说是也没其他的意思，你大哥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孩子，如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又听到他伤得重，就是想来看看。」 「这事我还是回去和娘还有大哥商量一下吧！我一个人也不好做决定。」 姚蓉蓉虽然是可恶，可姚叔姚婶却是难得的好人，心里如此这般惦记着大哥，叶红袖也不想寒了他们的心。 「那也成，等你们商量好了我再给他们回话！」 李小兰带着二妮回去了以后，看着越发暗沉的夜色，叶红袖也越发担心了。 三个人在屋里，直等到了后半夜，院门口也没有一点消息。 连大娘毕竟身子骨老了，强撑到半夜实在是撑不住，便靠在炕边打起了盹。 金宝有心想等，却架不住上下眼皮一直在打架，最后也被叶红袖抱回屋去睡了。 「红袖姨，你放心，爹爹说了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的！」 临睡前，金宝抓着叶红袖的胳膊又这样很肯定的说了一句。 「嗯！我知道，你爹不会食言。」 给金宝盖上被子后，叶红袖挑了一下矮桌上的灯芯，让屋里的光线更亮了一些。 连俊杰是后半夜才带着一身血腥回来的。 原以为家里的人都睡了，屋里屋外肯定到处都摸黑，却没想到推开院门，自己的房间里还亮着一盏灯。 他放下手里沾满了血迹的刀箭，轻手轻脚朝屋里走了去。 坐在炕上的叶红袖正一手撑在矮桌上闭目养神，昏黄的烛光映照在她的脸上，说不出的恬静温馨。 连俊杰悄悄靠近，离叶红袖一步之遥后伸手，沾着干涸血迹的大掌正欲抚上她的面孔，她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第119章 「连哥哥？！」 叶红袖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直等到他的大掌抚上了自己的脸，还看到了他唇畔的笑意，才确定这不是自己的梦。 「你终于回来了！」 她直接从炕上跳了下来，并疾步冲过去将他给抱住了。 「等急了吧！」 被抱住的连俊杰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这还是他这次回来后，她第一次主动抱自己呢。 叶红袖没说话，而是抱着他深吸了好几口气。 她从没有哪一刻这么想念他身上的味道，可这一吸却立马让她皱起了眉头，怎么会全是血的味道？ 她松开抱在他腰间的手，这才看清，他的身上脸上竟沾满了斑驳的血迹，还有，这血的味道，有些不对劲…… 「你别怕！都是畜生的血，我出山的时候，见山里的猎物多，便猎了些回来，也是因为这样才耽误了回家的时间。让你害怕担心了，是我不对！」 叶红袖的眸子里才刚闪过一抹异样，连俊杰便急忙开口解释，随后拉着她一道出了房间。 院子的水井边，借着月光还真看到扔了好些猎物。 「你没受伤吗？」 叶红袖看他神态轻松，笑容满面不像是受过伤的样子。 可那血，明明闻着就不只是动物的血那么简单…… 「放心，一点伤都没受。」 他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赶紧给我弄点吃的吧，你早上给的那点干粮我早就吃光了，现在还真是饿了。」 「我现在就去。」 叶红袖在厨房里烧饭的时候，连俊杰打了热水在院子里洗澡。 两盆水泼洗下去，身上的血迹立刻被冲得干干净净，洗干净了自己，他又打了几桶水泼洗那些带回来的猎物，院子里的血腥味慢慢淡了去。 可即便已经冲洗干净了，连俊杰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 红袖是大夫，还是医术高超的大夫，应该是能分清什么是人血，什么是畜生血的。 也怪自己太心急，应该洗干净了再进屋的。 他才想着，叶红袖已经端着烧好的饭菜出来了。 「你愣着干什么啊！赶紧穿上衣裳，省得着凉了。」 看她笑意盈盈，对自己的态度并未有所改变，连俊杰这才暗暗松了一口。 她应该是没察觉到什么的。 「嗯！我现在就去换衣裳。」 等连俊杰穿好衣裳，叶红袖已经在堂屋里摆好碗筷，摆好了凳子，正一脸期许的看着他。 「你先吃，吃完了再慢慢和我说。」 要说的，自然是关于活化石的事。 连俊杰是真的饿坏了，坐下埋头吃饭后就没停，只一会就风残云卷的把桌上的饭菜全都吃光了。 叶红袖起身给他倒了一杯热茶，他喝了一口后慢慢开口。 「我在山里转了一圈，确实有发现一些他的踪迹，但找着找着就什么都没有了，他这身出神入化的乔装隐身本事，还真是厉害。」 「你也别太心急，上次纪大夫不是告诉我们，说从前京城里的那个大将军，足足用了半年的时候才和他交上手么。」 说到这个大将军，叶红袖想起了白天和连大娘聊天时，她说的那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话，还有急于躲避自己的眼神。 「他……哼……」 没想到的是，她这边的思绪才刚收回，就听到连俊杰不屑的哼了一声，好似对她口中提的那个大将军充满鄙夷。 「连哥哥，你认得那个大将军吗？」 她问得小心翼翼。 「岂止是认得。」 低着头看着手里茶碗的连俊杰，眼里闪过一抹幽寒，脸色冰冷。 「那……」 「好了，时间不早，我送你回去吧！你在这里留到这么晚，你娘和大哥一定会担心的。」 叶红袖的追问被连俊杰起身打断了。 但她看他神色有些不对劲「可……」 「难道你今晚就打算让我给吃了吗？你要是愿意的话，我是相当乐意的。」 连俊杰突然倾身朝她压了过去，呼吸瞬间变得炙热滚烫甚至是急促了起来。 「我，我回去了！」 叶红袖被吓得气都不敢大声喘，哪里敢多呆，急忙起身奔出了院子。 回到家，叶氏和叶常青果然因为担心她，担心进山的连俊杰都没有睡。 连俊杰送了叶红袖进家门后，见叶常青是醒的，精神还不错，便和他聊了几句。 「俊杰，谢谢。」 「客套话就不必说了，好好养伤，后面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做。」 连俊杰和他并不陌生，他又是叶红袖的哥哥，所以不愿显得这么见外。 「对了，你先我一年入伍，去的是哪个军队啊？我入伍后，多方打听，却一直都没有打听到一点关于你的消息。」 当年误传连俊杰阵亡的消息后，妹妹伤心欲绝滚下山摔坏了脑子，爹爹也为此出事。 第120章 后来虽然连俊杰阵亡的消息被辟谣了，但自己入军队后，便一直在着手打听他的消息，可惜的是，一直一点消息都没有。 「我在戚家军。」 「戚家军！？」 叶红袖和叶氏原以为连俊杰说的只不过是个很普通的军队，却没想到半靠在炕上的叶常青却立马情绪激动的坐直了身子，看着连俊杰的眼里全是不敢置信。 「你真的在戚家军？」 「嗯！」 和他过于激动的反应不一样，连俊杰的表情仍旧淡淡的。 叶常青过于激动的反应，也激起了叶红袖和叶氏的兴趣。 「大哥，戚家军很厉害吗？」 叶红袖看大哥此刻看着连俊杰的眼神闪烁着钦佩，有些猜出了这个她听都没听过的戚家军肯定很厉害。 「当然厉害！麓湖那场仗最后能打剩，便是因为戚家军及时赶到了。不然，那个时候死的可就不是一万人，而是几万人。」 「你当时是不是也参加了这场战斗？」 听闻，叶红袖更激动了，眨着大眼睛凑到了他面前，大大的眼睛里也跟着闪躲着钦佩的光芒。 「嗯！参加了。」 连俊杰冲她点头，唇畔笑容宠溺。 他喜欢小丫头用这样崇拜又钦佩的眼神看自己。 「那还不知道你在军队的职位是什么呢！我就是个小士兵，你比我能干有本事，肯定比我要好。」 连俊杰的本事，叶常青是知道的。 打小就觉得他与众不同，还总会偷偷一个人躲在山里练套什么拳，那个时候他年纪不大都能打得虎虎生威，如今有了这么健硕的身子，再加上在军队历练了几年，肯定更不同凡响。 「也没什么，我因为跑得快，就在戚家军里给军师当了个通风报信的跑腿的。」 「你竟然是给戚家军军师做事的！」 起先叶红袖和叶氏还以为这不是个多了不起的差事，没想到听闻后，叶常青更激动了。 「嗯，你也别想太多，他就是看我上山下山跑得快，才时不时的让我去送个信，平常我和你一样，就是个普通的小士兵，没什么不一样。」 连俊杰见他激动的几乎都要从炕上跳下来，便笑着伸手将他重新按回了炕上。 「你这已经是相当厉害了！你不知道，我当时在军队的时候，我们那所有的士兵多想见军师一面，他可是会神机妙算的啊！但凡打仗只要他出谋，戚家军就没打过败仗。」 「这么厉害？你说的他都抵得上诸葛亮了。」 叶红袖有些不信，在她看来，这世上最厉害的军师非诸葛亮莫属。 「妹妹，你不知道，戚家军不打败仗不只是因为军师厉害，更厉害的是戚家军的首领将军，两人一文一武合作的天衣无缝所以才会所向披靡。」 「那你见过这个大将军吗？」 叶红袖转头看向连俊杰，眼里的崇拜之意更盛了。 可连俊杰却心里突然不是滋味了，那样崇拜的目光应该是自己专属的，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小丫头心里还崇拜着旁人。 尽管这个人，嗯……反正他只希望她不管何时何地，心里眼里都只有站在她眼前的自己。 「见过，五十来岁，一脸的络腮胡，眼似铜铃，上了战场砍人脑袋都不带眨一下眼的，下了战场就喜欢骂人，尤其喜欢骂格老子的，他嘴又大，一骂人就把口水喷得到处都是。」 「啊？！不会吧？」 听到那个将军的模样这么让人不敢恭维，叶红袖眼里的崇拜兴奋立刻变成了失望。 「可不对啊！我听到的是这个将军正当盛年，长得相貌堂堂，还听说每次他一打胜仗进京，不知道引来多少名媛千金的倾慕，甚至还有公主对他芳心暗许呢！」 「大哥，我觉得你说的这个才对，连大哥都要把那个将军说成钟馗了。」 叶常青的话让叶红袖眼里的崇拜之火再次燃了起来。 「想想，威风凌凌的大将军穿着一身戎装，骑着白马，手上拿着银枪，这么帅又这么有本事哪里会不让人心动啊！ 哎呀！说的我都心动了，想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 叶红袖说着想着也跟着激动了起来，甚至小脸还有些发红发烫。 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但凡说起相貌英俊的大英雄，小姑娘们的反应都是一样的，钦佩崇拜之间还夹杂着一些些的小心动。 看到小丫头此刻眼里完全没了自己，连俊杰更不愿干了。 「我天天在将军面前晃悠，我还能不知道吗？你说的那些都是将军自己让人散出去的流言。」 「什么？将军自己散出来的流言，不会吧？」 叶常青惊得张大了嘴，不愿相信。 「难不成还有人会自己嫌自己丑？要是他真这么好，怎么会到现在还没娶亲呢？他就是娶不着媳妇才特地散播这些流言，想要能娶上媳妇。」 连俊杰忍笑开口。 「没娶亲这事倒是只要在部队里的人都知道，不过不管怎么说，你能在将军和军师面前做事，就证明你的本事了，往后，我要和你学的东西有很多！」 「咱们不是外人，不需要这么见外。」 「俊杰，既然你说咱们不是外人，那我告诉你，真正的叛徒其实是程天顺！你信我，真的是他，毛喜旺也是知情的！他们两个都是叛徒！」 「这些我都知道，但这事远比你想的还要复杂，他们的背后还有人，不只是他们两个这么简单。 所以，你先好好养身子，等好了，咱们联手把他们背后的那些人全都给揪出来，给土蛋还有枉死在战场上的士兵们报仇！」 【卷二完】 注1：相关书籍推荐： 01、《医娘好神》卷一 作者：金夕颜 02、《医娘好神》卷二 作者：金夕颜 03、《医娘好神》卷三 作者：金夕颜 注2：本作品由豆豆提供，感谢您的阅读。希望一如既往支持豆豆，有您的支持，我们将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