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再说爱》 第一章 秦氏国际投资公司的办公室里,今日散发著一股十分异样的气息,每个人都在交头接耳讨论著一个人,一个他们每天都会看见的人——总裁秘书,夏晚。 每个在今天早上遇见过她的人,都会看她看得两眼发直;不是因为她国色天香,而是因为她和过去的两年来,就是变得不一样,明明看得出来是她,却又让人有点怀疑那真的是她吗? 夏晚还是和平日一样保持温柔的微笑,一一的把总裁签过的卷宗夹送到各部门主管桌上,对于每一双投射过来的意外眼神都假装没看见,因为她十分明白,她不可能去和这些人解释,她为什么会在一夜之间变成现在这个模样,而这个模样其实才是真正的她。 “夏秘书谈恋爱了吗?”终于有一名高阶经理在接过她送来的卷宗之后,直接把眼底的惊艳与疑问问出口。 夏晚一愕,又笑。“没有。” “很难相信。”因为她根本就变了一个人。女为悦己者容,不是吗?他相信一定是某个男人让她变美了! “还是请您相信吧。”夏晚耸耸肩,微笑的退出了经理室。 然后,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挺直背脊,踩著最优雅的步伐往总裁办公室走去—— 秦立刚半挑著眉,不敢相信,也从没想过,他的秘书会以这种“不庄重”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 波浪大鬈发披泻在她肩上及身后,平日便极好看的唇色,硬是被涂抹上粉嫩诱人的红,还有,平日扣子全给扣上的领口,如今却独漏了两颗,若隐若现的春光勾勒著他平日从没注意过的完美曲线,更甚者,那一向过膝的裙摆像是让人用剪刀给硬是剪去一大截,把她那均匀好看的美腿完全呈现在他面前。 可以说,那跟了他两年,十足端庄贤淑又低调的秘书突然不见了,替代她的是一个长得像她,十足风情万种,美丽动人,却根本半点也不像她的女人。 秦立刚不明所以的眼,最后定格在她脸上。 有那么一刹那间,他想找出她之所以变成这样的理由,可是下一秒,他便打消了这个愚蠢的念头。 他是她的老板,对于下属明显不让他满意的穿著打扮,他有权利叫她改进,毋须浪费时间去讨论她突然变了样的理由! “夏秘书。” “是。” “你该记得当初进公司时,有关于如何当一个称职秘书的那些规定吧?”修长好看的指在桌面上轻点,他冷冷地问。 夏晚看著他,心一紧,点点头。“是,我记得。” “真记得?”秦立刚的眼神好像温柔的在笑,但笔挺且一丝不苟的西装底下,那英挺优雅的身躯所散发出来的严肃气息,却让人不寒而栗。 他不满意的神情太明显了! 从挑眉到皱眉,让站在他面前的夏晚有点退缩,也十足受挫,突然很想找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果真……行不通。 什么男人只要靠美色就能征服的话,果真是屁话! 她认识这男人两年了,什么时候看见这男人因为美色而动容过? 这男人欣赏的是认真努力又有上进心的人,他只会对认真又有才干的女人多看两眼,却从不会因为女人的好身材而多看一眼。这男人除了工作还是工作,除去工作性质的餐宴以外,他根本就没有跟任何女人约过会,也没让她代送过任何一束花。 这样一个行事谨慎,完全不懂风花雪月为何物的男人,她怎么会以为让自己美美的站在他面前,他就会对她另眼相看了呢? 噢,她好想死。 都是她的好友乔可娜的馊主意害的! 这两年来她为了博得这挑剔老板的信任与赞赏,总是把最专业负责的一面给表现出来,早早上班晚晚下班,他交代的任何事她都会努力的把它做到最好,从来没出过任何纰漏,除此之外,她把所有可能被这男人视为“花枝招展”的穿著全改掉,很努力的当一个看起来就非常专业且低调的秘书,美美的鬈发平日都用粉色丝带束在身后,身上的套装虽然也都很粉嫩贴身,但裙子一定过膝,衬衫扣子一定全扣,免得让自己的好身材害她变得不专业。 她是如此战战兢兢的希望让这男人满意。 每当他的唇角隐隐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时,她的心就会快乐得冒泡泡。 加班时,因为礼貌,这男人总会请司机开车送她回家,那一段完全不谈公事偶尔闲聊几句的时光,总是让她甜甜的一再回味。 是,她爱上这男人了,一点一滴慢慢爱著,一天比一天多爱一点。 本来想,就这样暗暗恋著就好,从来不敢奢求像他这样高高在上、坐拥数百亿资产的男人会看上自己,更不敢想著有朝一日自己可以飞上枝头当凤凰。 可,她发现自己的目光越来越离不开他,上班的每一分一秒,她都在想著他,想到有时失了神,连他双手环胸的站在她面前不知多久了,她都还不知情,想到常常望著他发呆,好几次都被刚好抬起头来的他给逮著…… 她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因为这样下去的结果,不是她把工作给完全搞砸,就是等到哪一天他真结了婚,她心痛而死! 这男人,三十三岁了,成熟优雅又精明干练,排队等著要嫁他的名媛淑女一大堆,秦老夫人,也就是秦立刚的奶奶,近来更是频频打电话到公司来跟她乔时间,说要给他安排相亲,她脸上笑著,心却在痛著,虽然安排好的时间被他一推再推,可总有一天,他还是会去相亲,然后娶妻生子。 她,才二十四,再痛的伤口也会好的,所以,她打算快刀斩乱麻,速速求去是为上策! 结果,她的好友告诉她,既然都决定要走了,不如把自己美美的摆在他面前,搞不好有意想不到的结果发生…… 好吧,是她呆!竟然还会作白日梦!以为这男人会从一只优雅的豹突然变成一匹狼朝她扑过来……哈,可笑! 可能是她回答得太慢了,让这男人有点不耐,夏晚的耳边突然听见一道又低又冷的嗓音—— “如果你真的记得当初人事部门对你耳提面命的话,那你今天穿成这样到公司来是干什么?勾引我吗?” 秦立刚不悦的将唇抿成一直线,真的真的对她今天的行为非常不满。 他从来不喜欢自己工作时分心,而她却让他打坏了这个好习惯。 他从来就不在意也不关心身边的女人长得是美是丑,她却让他在意了,也关心了。 很糟糕的感觉! 而这还是一天到晚都在他身边工作的秘书所造成的!这著实让他气恼不已! “不是的……”她说。掌心在冒汗,紧张得两手交握在一块,夏晚觉得整个人又闷又晕,呼吸变得不太顺畅。 事实上,她今天穿成这样的确是为了想引起他的注意,可是打死她都不会承认的!天知道如果她很老实的在他面前承认,将会带给自己多大的羞辱? “那就请你以后不要再这样穿!我不希望我的秘书成天只想著该如何打扮来吸引男人的目光,我希望我的秘书可以很专心的做好我所交代的每一件事,而不是在工作的时候望著我发呆,或是出神在想别的男人!懂吗?”他义正辞严的交代著,就像平日部属犯错时,他在训人的时候一样。 他只是把她当部属,而不是女人。 唉。夏晚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突然觉得好悲哀。 她夏晚在大学时代可也是校花级人物,却为了这份超高薪的秘书工作,为了得到这个超优质超认真的男人一点点赞赏,每天把自己打扮成像是三十好几的老女人,没有娱乐只有工作,整整两年的时间,这男人却从来没把她当女人看过,说有多可悲就有多可悲。 究竟,是这男人的眼睛有问题?还是她真的不够美不够好? “总裁——”本来头低低的她,突然把头抬起来,瞬也不瞬地望著他。她很紧张,心跳的很快,可是,她还是没把眼光从他英俊冷凝的脸庞上移开。 秦立刚挑挑眉,对视著她的眼。 第一次,他清楚的看见,他的秘书那始终温婉的眸光底层,蕴藏著一抹动人的、像是脆弱而令人忍不住想呵疼的美丽光影。 是错觉吧? 他怎么可能会有那么一瞬间,对他的秘书产生一种如此奇特且不该有的感觉?秦立刚敛了眸,视线移到桌面那堆了一叠的卷宗上,心里头的那股懊恼竟益发明显了。 该死的!这女人简直让他变得越来越心浮气躁了! “怎么?对我刚刚的话有意见?”他有点不耐地道。 “不是的,总裁。”他好像真的讨厌起她来了,连看都不想再看她一眼。夏晚幽幽地望著他微低的脸,心里又是一阵叹息。 “有话快说!你耽误我太多时间了!” 是啊,她都忘了他在办公室里是个百分之百的工作狂呢。 夏晚柔柔的笑了,深吸一口气,道:“我想先跟总裁口头请辞,如果可以,我希望可以在一个月之后把工作顺利交接完毕……” “等一下!”秦立刚抬眼,震惊不已的瞪视著她。“你现在不会是在跟我呕气吧?因为我刚刚说你勾引我,所以你在生气?因为生气,所以跟我说要辞职?” “不是的……” “那是为什么?你最好给我说清楚!我最讨厌人家做事随随便便,任意妄为,如果你不是真心要辞职,就不要给我说出这种不得体又幼稚的话来!那是小女生才会做的事!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女人——” “我才二十四岁,总裁。”她柔声提醒他。 秦立刚愣了一下,看著她。 好吧,他的确一直忘了这女人比他小九岁,也一直忘了她其实很年轻,不过,那是因为她做起事来很俐落稳当,一点都不像初出社会没多久的小女生啊,这可是对她天大的赞美,她在不满什么? “二十四岁?那怎样?还是小女生吗?”他还是不客气的朝她低吼回去,俊颜却染上一抹淡得不能再淡的红。 天知道他干么觉得心虚?是因为他老是把她当成二十七、八的女人来看待、来要求,所以觉得很过意不去? “不是。” “所以?” “我是真的要辞职,不是因为生总裁的气,事实上,我刚刚进来到现在要跟您说的事就是这件事。” 秦立刚瞪著她,像是她说的是外星话,他一句都不想懂。 办公室里突然变得好静,静得只听得见他们两人的呼吸声。 夏晚头低低的,像做错事的小孩,屏住气息,连动都不敢动一下。没办法,每次在这男人面前,就会莫名其妙的震慑于他天生的威仪,让她自觉自己脆弱不堪又渺小不已。 明明,她在外头是个能说善道又喜欢笑的人啊,在他面前就会自动变成柔弱安静又温顺的小绵羊。 不过,他打算一直这样沉默下去吗? 夏晚抬眸偷偷觑了他一眼,却刚好与秦立刚瞪视著她的眸在空中交会—— 咚。她的心像是被撞了一下,吓得她赶紧又把眼给垂落。 “理由?”他终于开口问了。 “我要回老家去……相亲。”她怯怯地答。 室内,比之前更安静了,静到那呼息的声音,像秦立刚的人正紧紧挨著她站似的,大而清晰。 夏晚直觉地眯起眼睛,咬紧牙根,因为,秦立刚好像就要发火了…… 虽然,这两年来她不是没见过他发火,但,从来都不是针对她啊,现在状况可不同,因为他要吼的人可能是她,不,一定是她…… “夏秘书!” “是……”她的声音在抖,因为她的身子也在抖。这男人帅归帅,可是凶起来还是很吓人的,被他骂哭的人都算是正常人,不被骂哭的人才是不正常! “你才二十四岁,不是四十二岁,跟我说要回老家相亲?见鬼的!你最好给我一个非常好的理由!否则……我绝对会让你离开这里之后找不到任何工作,听清楚了吗?” 夏晚给秦立刚的理由是——老人家年纪大了,急著要抱孙,在他们村子里,女人超过二十岁就算老了,而她已经二十四,却忙得连交个男朋友的时间都没有,所以她爸爸便命令她辞职回老家相亲,打算在一年内把她给嫁出去。 乔可娜在电话那头笑翻了,差点把电话给摔出去。 “夏爸夏妈根本就不想当外公外婆好不好?他们还不到五十耶,老人家,哈,要是秦立刚知道你在骗他,不知道会对你怎么样厚?” 夏晚躺在床上,无奈的抓著话筒。 没错,全村子的人都知道她夏晚的父母年纪轻轻就生下她,她老爸是小镇医生,她老妈是小镇护士,一天看诊不超过六小时,一星期只看诊四天,全世界大概没有像她老爸老妈这么好命的医生跟护士了。 “不这么说我怎么办?他气坏了,觉得这个理由超好笑。” “是真的很好笑啊,哈。”乔可娜忍不住,又在另一头狂笑起来。“看样子,你家老板对你要离开这件事是真的很介意的,这是好现象啊,当一个人快要失去某个人时,才会突然发现那人的可贵之处,所以,你还是有希望的——” “别再说了!我被你害得还不够惨啊?”夏晚越想越无力。“你知道吗?我维持了两年多的形象都在今天全破功了!他竟然说我穿这样是为了勾引他……” “他说的没错啊。” “乔可娜!” “知道了,开玩笑嘛。不过话说回来,你又何必介意他的目光?反正都要离开了,不是吗?让他讨厌你,你不是可以更快死了心?” 夏晚叹气了。“是吗?这样真的比较好?” “不就是死马当活马医了,在你离职前的这一个月里,你就照你本来喜欢的样子去打扮你自己,让自己至少可以美上一整个月,不必再当老姑婆,也挺好啊。再说……” “说什么?” “我真的很难相信会有男人不喜欢你这种温柔又可爱的小美人耶,大学时代要追你的人可是可以排得像火车一样长哩,那男人的眼睛是瞎了吗?” “嗯,好像有一点,他可能是色盲,这色是指女色。”夏晚一本正经地说著。 闻言,乔可娜再次狂笑,晚餐吃下去的东西都差点没吐出来。 这夏晚呵,真是个宝,一块美丽又可爱的宝。 希望在露出她刻意掩藏的美丽之后,那个男人可以识货的爱上她——她真心为好友祈求著。 门铃在清晨天方亮时便骤响。 夏晚很不情愿的在床上赖半天,见那按门铃的人似乎没有要放弃的迹象,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从床上爬起来。 打从她提出辞呈之后,非但没有因此比较轻松悠闲,还一连三天都没见到总裁大人的身影,人一下子在美国,一下子在香港,偏偏事情一大堆需要即时处理,她片刻也不得闲,累得像条狗一样,好不容易今天不必上班,却有一个不知死活的人竟一大早来按她门铃。 大门开个缝,见到来人,夏晚惺忪的睡眼陡睁,倒抽了一口冷气,小巧菱唇发出了一声惊呼—— “总裁?!” 门口的男人挑挑眉,对她看见他竟是这样的反应感到一丝不悦,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被她此刻清凉性感的模样给吸引过去;虽然她的鬈发乱乱地,但身上穿著的白色小背心和小短裤,却让他将她的好身材一览无遗。 秦立刚微眯起眼,视线很快从她清凉的好身材上移到她清丽的小脸上—— “你平常在家时都是这副邋遢模样吗?”他不客气的开口,目光再度流连在她好看的双腿及性感的锁骨上,忍不住轻咳了一声,把眼别开。“换一件衣服,我们要出去。” “出去?”今天是星期六,她放假耶。而且,昨天跟他通越洋电话时,他也没跟她说今天要加班啊。 “对,有问题?”俊颜上,半点愧疚也无,直视著她的眸,还带著一丝丝不耐。“你还没离职,对吧?既然还没离职,就敬业一点,老板都亲自来你家门口接你了,你还在发什么愣?快进去换衣服!” 夏晚看著他,应了一声。“噢。” 转身要进门换衣服,走两步又突然转回来,刚好撞进跟著她进家门的秦立刚怀里—— 大手一把将她踉跄的身躯给扶住。 “跟在我身边两年了,我竟然不知道你这女人做事走路都这么莽撞,究竟是我以前眼睛瞎了?还是你在我面前装得太好?”嘴里吐出的没好话,秦立刚望著她的眼却带著淡淡的兴味。 夏晚的小脸一下子红了,忙不迭从他怀里退开。“我只是想问总裁,等一下要到什么样的场合去?这样我才知道怎么穿衣服。” 秦立刚看著她,冷峻的脸庞上竟带著一点不自在的困窘。“那个……穿轻松一点就行。” 闻言,她看著他今天的穿著,浅蓝色v领短衫加一条白色休闲裤及白色休闲鞋,一整个就跟平日西装笔挺的他不同,难怪,她老觉得今天的总裁看起来似乎跟平常有些不同,原来是穿著打扮改变了。 “那……是要去哪里呢?”她还是一头雾水。 他冷冷地瞪著她,对她一直追根究柢感到越来越招架不住,可是,如果他不说,她恐怕会一直问下去。 “郊外。” 嗄?夏晚呆呆的看著他。 “海边还是山上,你选一个。” 嗄?夏晚看著他的模样,更呆了。 秦立刚俊逸的脸上染上一抹可疑至极的红,让夏晚一时半刻之间,脑袋瓜轰隆隆地,空白一片。 他现在是要……约她出去……玩? 不会吧? 见到她眼中那错愕又狐疑的神情,秦立刚不禁皱起眉,把脸摆得更臭。“我只是想找个地方跟你谈谈,你可不要胡思乱想。” “是……那,我可以不去吗?”夏晚伸手抚住胸口,因为心跳得好快好快,她真的很怕它会不小心跳出来。 两道浓眉,瞬间锁死。 等不及秦立刚开口吼人,夏晚便很认命地道:“知道了,我马上进去换衣服,你等我五分钟!” 说著,她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进房,把房门给关上,整个人柔弱无力的靠在门板上轻喘。 天啊…… 地啊…… 神啊……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堂堂秦氏国际投资公司总裁,在台湾排名前三名的黄金单身汉秦立刚,那个平日不近女色,生活里除了工作还是工作的男人,竟然亲自跑到她住的地方,命令她跟他出去……约会? 是约会吧?还是她误会了? 夏晚伸手拍拍又热又红的小脸,完全无法从这样的惊吓中回复过来。 第二章 淡水渔人码头,那长长的木桥像是一直通到海的那一端,更像是通到那一大片灿烂的阳光光影里,引领着人们走向那天海的交界处,寻找幸福。 天气很热,阳光璀璨,夏晚穿着白色细肩带背心,水蓝底的花裙子,白皙好看的脚上踩着一双细带低跟凉鞋,就这样慢慢地走在秦立刚身后。 很像一个,温顺的小女友,她想。 唇边很淡很淡的勾起一抹笑,偷偷的觉得幸福。 秦立刚回头,看到的就是她这样淡淡的,柔美的,恬静的笑。 她似乎很能自得其乐呢。 跟着他这个有点无趣又霸道的男人出门,她似乎也不以为意,一路上总是挂着笑,还以为是故意笑给他看的,没想到私底下,她也是这样清浅的笑着,那是一种让人看了就想拥有的笑容。 心,暖暖地。 几天下来一直在懊恼着,连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事,突然间拨云见日了。 他得到一个结论,那个结论就是——把她留下来。 秦立刚双手插在裤袋里优雅的往回走,走到她身边。 夏晚微微仰起脸瞧他,小巧挺俏的鼻头上冒着几颗细细的可爱的汗珠,雪白的肌肤因为日光而显得微红,她却依然冲着他甜美的笑着,没有抱怨,没有不悦,就好像跟着他,就是跟着幸福似的。 傻丫头呵。 他确定之前是自己眼睛瞎了,才会身边摆着一个珍品而不自知。 没说话,他突然越过她往前方走去。 夏晚愣了好一会儿,才跟在他后头跑过去,正要问他想干什么,就看见他在路旁跟一个妇人买了一把阳伞,那伞粉蓝粉蓝的,跟她的花裙子一样美丽。 她定定的杵在原地,感动不已的望住这男人,瞬也不瞬地看着这男人撑着一把花阳伞,像是白马王子似的再次朝她走来—— “我不热,真的。”她甜甜的对他笑。 秦立刚扬扬眉。“你以为这把伞是为你买的?” 夏晚一愣。 “其实是我觉得热,这样的阳光会把我给晒伤,你不知道吗?啧,真是个不懂事的小女生。” 他摇头,撑着伞越过她,往天海的交界处再次前进。 真是……夏晚微嘟起唇,觉得自己实在太过自作多情,也太高估了这男人的温柔。 她在他身后慢慢跟,慢慢走,看天看海吹风晒太阳,还是继续努力自得其乐。 事实上,她是有点想把那阳伞抢过来,然后转头就跑。明明就是配她的一把伞啊,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学人家撑什么阳伞啊? 呕呵。忍不住瞪着那男人宽大好看的背。 这一瞪,却恰巧把秦立刚给瞪回头—— 见到她这表情,他真的很想笑。 “想过来吗?我可以让出一个小小的位置给你。”他酷酷地对她提出邀请。 她听见了,幽幽地看着他的眼。 她可以吗?挤进他身边那个小小小小的位置?她好想呵,真的好想。 “不要,我不热。”最后,她还是选择扯谎。谁知道这男人存着什么心?也许,当她开开心心的挤到他身边的位置后,他会冷冷的把她推开也说不定。 秦立刚挑挑眉,明知道她热到都快中暑了,所以才去买把伞想给她撑,结果,她竟然拒绝?是在跟他闹别扭吗?她是那一向听话乖顺的夏秘书? 刚刚他是不是把她的个性想得太美好了一点?明明就是个硬性子的人吧?和她温柔的外表一点也不搭的那种!他以前竟然一点都没注意到,当真把她是个女人这件事忽略得很彻底。 他直视着她的眸,她被他的目光看到很心虚。 怪了,只是不想跟他挤进同一把伞里,他有必要一直这样看着她吗?好像她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似的…… “过来帮我撑伞,我手很酸。” 啥?这会儿,换夏晚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他。 “没听见吗?夏秘书?”看着她被阳光晒得越来越红透的脸,秦立刚有点不耐烦了,直接走过去把伞塞进她手里。“拿好!” 终于,这把他拿起来很可笑的花阳伞顺利的帮她遮掩住那炽热的阳光,让她落在一道暗影下。 秦立刚稍稍满意了。 夏晚的表情却一副无辜至极。 “总裁……” “干么?” “这把伞是买给我的,对吧?”她温柔的望住他。 他瞪她,浓眉微微蹙起。“何以见得?” 她仰起脸,给他一朵甜甜的笑。“我就是知道。” “不是。你的认知很离谱。” 夏晚还是笑,突然踮起脚尖,把伞撑在他头上。 因为这个动作,让她的身体靠他靠得非常近,近到他根本无法忽略她身上那淡淡的茉莉花香,温温顺顺地就这样飘进鼻尖。 很舒服的味道。 就像她这个人一样舒服。 “你好高,这样子我没法子帮你撑伞。不如,你弯下点身子,让我好帮你撑——”话未落,她手上的伞重新落在他手上。 “我来吧。”他本来就不是真的要她帮他撑伞。“小时候不会多吃点饭吗?这样就可以长高一点!” 夏晚在笑,很甜很甜的偷笑。 拜托,她身高一六八,算高了好吗?是他长得太高了,她才显得小啊。 不过,这根本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突然发现她跟了两年的总裁大人其实很体贴也很细心,还为善不欲人知咧。 明明就是怕她晒伤才买伞的,却兜了这么一大圈的数落她。 唉。好好笑。 可是,又好幸福。 她知道,他对她的好不代表任何事,可是,她喜欢他这么久了,能得到他这样小小的体贴,她就已经幸福到快要昏过去。 就这样,两个人共撑一把小阳伞,男的高大英俊,女的温婉可人,看上去就是一幅极美丽的画,与渔人码头的景色相辉映。 “留下来吧,夏秘书。”秦立刚突然开了口。 前方就是海与天的交界处,风很大,让夏晚一时之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侧仰起眸瞧着他,他也正望着她。 “听见了吗?” 她摇头。“风好大。” “我要你留下来,辞呈我会直接撕掉,就当没这回事。” 他在留她。 真的在留她。 夏晚的心温润润地,就快溢出水来。 “不行的,总裁,我要回去——” “相亲。你说过了,可我不允。”秦立刚话说得很自然,像这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般。 嗄?不允?这是什么意思?他是老大没错,可,有人说公司老大可以管员工的私生活吗? “是相亲吧,所以任何一个对象都可以,不是吗?”他睨着她的眼,唇角轻轻的往上勾起,似笑非笑。 这样的秦大总裁,和平日在办公室里严肃到爆的模样完全不同,带着一种……很难形容的痞子性格,有点挑衅,有点嘲弄,再加点骄傲,更加点自负,总之,就是一副吃定她的模样。 夏晚看着他,半晌才轻声道:“当然不是,那个人得先符合我择偶的条件,然后才会见面,见面了还得看对眼,看对眼了也要有动心,动了心之后……才能嫁啊。很难的,所以要早一点回去进行。” “讨厌我吗?”他突然开口问。 “嗄?” “我问你会不会讨厌我?” 夏晚呆呆的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秦立刚挑挑眉。“你到底是不是之前跟在我身边,总是表现得专业又利落的夏秘书?还是,你根本就是另一个长得像夏秘书的女人?” 意思就是,现在的她看起来很不专业也很不利落就是了? 夏晚伸手拍拍脸,好让自己看起来不会那么呆,可是,她的心还是慌的,乱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突如其来的问题。 他为什么这么问?她该怎么回答? 如果她说喜欢,他会不会狠狠的嘲弄她一番?如果她说讨厌,他会不会一气之下直接把她给推进海里?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秦立刚的眸直勾勾地看着她,眼底,读不出太多的情绪。 “不……讨厌。” “所以是喜欢?” 夏晚红了脸。“当然不是。” “确定?” 她看着他,又是一阵静默。 这男人是存心为难她吧?净问一些让人不知该如何回答的问题! “总裁——” “答案?”不理会她眼中的无助,秦立刚坚持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她咬唇,点点头。“确定。” 他瞪着她,暖暖的海风吹在脸颊上,也吹乱了他的发。 “既然如此,看来得从头开始了。”他低沉的嗓音,轻柔的飘散在风里,眸光远眺,不再看她。 是怎样?她为何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夏晚仰头看着他,不明所以。 今天的秦总裁真的很怪,莫名其妙找她出来,又问她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最后,连个结论也不给人家。 让她猜吗?好累,她不想。 闭上眼,决定安静的站在他身边陪他吹风晒太阳,这样的感觉好舒服,风里,有海的味道,也似乎有他的味道…… 秦立刚低眸,见到她闭上眼在风里微笑的丽颜,睫毛翘而长,鼻尖挺俏可爱,那唇……粉嫩甜美…… 他瞪着那两片粉嫩的唇瓣,喉间蓦地滚动着一份渴望,那份渴望甚至一直蔓延到他的小腹…… 该死的!他在心里低咒一声,突地转身大踏步的往前走。 撑伞的男人不见了,夏晚在蓦地转为炽热的光线中睁开眼,转身,看着那步伐很大,一直不停往前走的秦立刚,有那么一刻,竟有种被遗弃的感觉。 她在阳光下眯着眼,呆了好一会儿才小跑步去追他,她追得急,长发在风中翻扬,好几次还打上了她细嫩的脸颊,不过,她已管不了这许多,总不能真的被他就这样莫名其妙的丢在这里吧? “秦立刚!”她对着前面的男人大喊。 前面的男人很明显的震住了,停下脚步,然后回头—— 她刚刚叫他什么?秦立刚?啧,这小女生的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不唤他总裁,直呼起他的名讳! 秦立刚抿着唇,看着她朝他跑过来,一直跑到他跟前,仰起那张红扑扑的小脸跟他说话—— “你不可以丢下我!”她喘吁吁的指着他鼻子道。 “怎么?就算我把你丢下,你就没办法自己回家去吗?需要这样没气质的大声嚷嚷?还无礼的叫我的名字?”一连串数落就这样从他冷冷的唇瓣里吐出来,丝毫不需要任何犹豫与思量。 夏晚喘着,被他数落得好狼狈。 一股热气直烧灼着她的眼眶,热烫热烫地,还延烧到她的鼻尖。 “好过分……”她咬住唇低低地说。 他睨着她,扬眉。“你说什么?” “我说你很过分!是谁一大早把我从床上挖起来的?我连说不的权利都没有,结果呢?你一声不吭的转身就走,也没告诉我做错了什么,现在还对我大吼大叫的,不过分吗?莫名其妙!如果你那么讨厌我,为什么要把我带来这里? “还说什么要把我留下来不让我走,你根本是巴不得我走吧?就这样掉头走开很容易不是吗?你把我当什么了?就算我只是你的秘书,你也不可以这样说走就走,连一句话都不说啊!说来说去,你就是很过分……”她越说嘴扁得越厉害,简直都快哭出来了。 可怜兮兮,也蠢兮兮。 秦立刚轻哼了一声,长手伸过去捏了她的脸一把。“你话挺多的嘛,我以前怎么都不知道!” 她呆了一下,被他这种过于亲昵的举止给吓到了。 还有还有,他现在看着她的眼神,酷中还带着一点点藏的笑意…… 真是见鬼了…… “走吧。”他转身,没留太多时间给她发呆,撑着的那把阳伞却再次塞进她手里。“晒黑了可是会变丑,自己看着办!” 说完,秦立刚再次举步走开,夏晚这回没再发呆,慢慢地跟在这男人身后,手上的小花阳伞在她掌心里转啊转地,就像她此刻的心一样,安定不下来。 她晒黑了变丑,关他什么事呢?还有,他刚刚伸手捏她是怎么回事?她跟他有那么亲密吗?夏晚就这样疑惑的望着男人高大挺直的背影,始终落后在男人几步远的距离慢慢走着,眼神半刻也不曾离开过…… 对夏晚而言,那种总裁亲自上门找她的经验,实在太过惊吓,更别提那男人是把她拉出门看海,做了一件跟公事完全无关的事,然后带她去吃饭,又亲自送她回家。 害她几乎一夜无眠。 眼睛一闭上,闪过的全是那男人脸上似有若无的笑,还有他大冰脸上,莫名呈现的温柔。 翻来覆去,那俊颜益发清晰,尤其他抿着唇睨着她,那像是在深思什么重大事件般的神情,着实令她不安得莫名其妙! 从头开始? 那是什么意思?谁跟谁从头开始?开始什么? 为什么她老觉得他的语气中带着天大的玄机?是她太笨所以悟不透?还是…… 唉。夏晚蓦地翻身下床,突然好想摔东西。 讨厌的男人,害她一整个晚上都在胡思乱想,却完全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好烦! 就这样,夏晚隔一天的放假日都在补眠,可以说是昏昏沉沉的度过一天,因此,当秦立刚在星期一早上再次出现在她家门口,而她又是一整个邋遢且衣衫不整时,夏晚几乎要尖叫…… “我还在作梦吗?”她愣愣的看着一身西装笔挺,英俊挺拔又帅得一塌糊涂的秦立刚,嘴里只能吐出这样呆得要死的话来。 秦立刚挑挑眉,没再被她一身清凉可口的家居服给吓到,反而伸出手腕低眸看了一下表—— “夏秘书,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再过三十分钟二十秒,你就要迟到了,看样子你却像是刚刚从床上爬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你请假了吗?如果有,我应该是第一个知道的吧?如果没有,你最好在三分钟之内准备好,我不喜欢等人,女人也一样。听懂了吗?” 一大串的话,夏晚只听见几个字,那就是她快迟到了! 现在根本不是研究这个男人为什么又出现在她家门口的时候! 夏晚匆匆忙忙奔进房,随便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衬衫和一条短裙便赶紧套上身,用手拨了拨头发,拿起包包便冲到门口—— “好了,走吧。”她对他微微笑。 秦立刚看了一下表,这女人只花了两分钟不到。 身上的v领丝质衬衫包裹住她浑圆好看的胸部,一双美腿之上是利落的a字裙,她卷卷的长发披在肩上,唇角微勾,没化妆的脸上却是清丽动人,别有一番风情。 “你没化妆!”硬是要在鸡蛋里挑骨头,就是不想承认,这女人可以如此莫名其妙的让他搁上了心头,还念念不忘。 他看着她两年了,不是两天。 要他承认自己眼瞎到这种程度,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还是对着他笑,伸手摸摸自己的脸。“我以前上班也很少化妆,您从来没说什么。”反而在她上了精致妆容的那一天,说她花枝招展,像是特地来勾引上司的! 她表现得很大方,丝毫不以为意。三分钟耶,她没把衣服穿到脚上就很棒了,何况她已经美美的站在他面前。 他瞪着她,应该数落她几句的,但不知为什么,他的手却很想成为她的手,像刚刚她摸着她的脸那样,也摸上她那白白嫩嫩的脸。 真是…… 秦立刚为自己这样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议! 何时,他秦立刚也成了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了?竟然一见到这个女人就开始想些有的没的! “那就走吧。”他率先走在前头。 夏晚关好门,踩着高跟鞋跟上,来到车前,意外的没看见司机老黄。 “今天上班日,总裁还是自己开车吗?”她抬眸询问的看着他。 如果她没眼花,她真的看见秦大总裁的俊颜染上一抹很可疑的红。 “这很重要吗?” 夏晚摇摇头。 “那就上车!”秦立刚弯身进了驾驶座,发动引擎。 夏晚也乖乖的上车,系好安全带。 秦立刚踩下油门,车子平稳的滑了出去,黑色奔驰车保持着它一贯的沉稳大气,让坐在上头的人都会觉得舒服气派。 就在他以为她会乖乖坐好,像以前一样安静的时候,夏晚却突然开口了—— “你不会是专程来接我上班的吧?总裁?” 第三章 “当然不是!” 秦大总裁早上就是这么回答她的。 夏晚一边打资料一边想着早上的难堪,眼神不自主地又往总裁办公室望去,好死不死地,竟再次和秦立刚的眸子对个正着! 夏晚赶紧移开目光,在心里低咒了声。 这已经是今天第几次被抓包了?连她自己都快数不清楚! 不知道为什么,每当她偷瞄他的时候,总会刚好被他抓到,难不成这男人闲闲没事,一整天都盯着她瞧吗? 咦……夏晚皱起眉。 他该不会是真的一整天都盯着她看吧?有这个可能吗?想着,夏晚忍不住抬眸又往里头瞄—— 吓! 他真的一直瞪着这里耶!有没有搞错啊?他为什么这样?难道是因为早上她当他的面问了一句极花痴的话,所以让他很想直接把她瞪出门吗?也许,不必等一个月交接,他会直接走出办公室来叫她滚? 噢,该死的!她简直就一百个后悔!人家来接她上班,她就乖乖给人家接不就好了?搞得自己像是在自作多情似的! 就在夏晚懊恼得再也不敢往总裁办公室看一眼时,电话内线却晌起—— 她瞪着那一闪一闪的灯,一颗心乱七八糟跳,半晌才接起—— “你的办事效率真的越来越差了!”秦立刚劈头便骂。 “是……”还不都是因为他。 “进来!” “嗄?” “马上!”喀一声,秦立刚挂上电话。 夏晚力持镇定的敲门进了办公室,正要问他有什么需要交代的,已听见秦立刚劈头便道:“你以前上班的时候都是这样不专心吗?还是只有今天这样?” 嗄?夏晚愣住了,下一秒才明白他之所以这样说的原因,可能是指她三番两次偷看他这件事,小脸蓦地一红。 “你说你不喜欢我,对吧?”直勾勾的眼,瞬也不瞬地望住她。 夏晚的脸更红了,被他说得好心虚。 “那为什么一直偷偷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秦立刚继续咄咄逼人地问,深深的眼底却瞬也不瞬地欣赏着她脸上淡淡的粉红,美丽极了,像朵春天里初绽的玫瑰。 他是真的着了魔吧?否则,为什么这看了两年多的一张脸,会突然深深的刻印在他脑海里,近日来任他多么努力都挥之不去? 他以为,他之所以一直在想着她,是因为他习惯了她的存在,所以当她提出辞呈,他才会因为太过意外而慌乱失措。 但,经过上个星期六的渔人码头之行后,他发现常常出现在他脑海中的是她那悠然自得的模样,而不是那该死的辞呈,一直到今天,都是如此!肯定是着了魔!要不,如何解释他这一连串失常至极的行为? 夏晚觑了他一眼,他正挑着眉勾着唇角看着她。好像看得很专心,眼底还有一层薄薄的柔,让她蓦地心一跳,那种自作多情的感觉又来了!她又开始觉得这男人好像是有点喜欢她的…… 真是…… 她懊恼的咬唇。“我是在偷看总裁没错,不过,那是因为总裁一直盯着我瞧,瞧到我心神不宁无法工作。” “喔?”怪他就是了。 “所以,请总裁不要再没事就盯着我看了好吗?这让我很困扰!还有,我的辞呈总裁应该批好了吧?我希望人事部门可以尽快找到人,最近我会赶紧把东西列表整理好,到时候交接可以快一些——” “你很想离开我?” 怦!夏晚的心跳了一下,瞅他。 他正瞪着她呢,满脸不悦。 她再次咬唇。“不是……”在他面前,她已经很习惯当乌龟。 “那就留在我身边。”秦立刚望着她的眼,低柔的轻嗓竟诡异的传递着一股莫名的暧昧。 夏晚眨眨眼再眨眨眼,硬是按下又在胡思乱想的一颗心,不让它妄动。 “总裁,我不能——”再待下去看着他结婚生子,她可能会每天回家哭死,她才不要把美好青春花在流泪上头哩。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他天外飞来一笔地问。 嗄?夏晚呆呆的看着他,快要被他总是突如其来的问题给搞疯。 “你长那么大了,连自己喜欢什么样的男人都不知道吗?”修长的指尖在桌面上轻敲,秦立刚静静的等待着她的答案。 “我……当然知道。” “那就说。” “我喜欢温柔体贴,高大英俊,笑起来像阳光一样的男人,在我伤心的时候会安慰我,在我难过的时候可以让我依靠,在我快乐的时候可以跟我一起分享,以我为重,把我放在第一位,会一辈子爱我不会变心的男人……” 秦立刚边听边皱眉,到最后,实在听不下去了,因为他根本就不可能变成她喜欢的那种男人,他宁可她开出比较具体一点的条件,譬如—— “身价数百亿,无不良嗜好,会送你蒂芬妮钻戒,会给你上千万聘金,会给你买屋买车的男人,如何?”他盯着她的眼,希望可以捕捉到她眼底那有可能一闪而逝的光亮。 女人嘛,不都爱死了这些东西?对他而言,会对女人大方的男人就已经是好男人了。 夏晚瞅住他的眸,瞅到秦立刚心虚又心乱。 “怎么?这样的男人就这么讨人嫌?不会温柔体贴,笑起来绝对跟阳光男孩沾不上边,说话不会太好听,但很中肯,做事认真负责,也绝对顾妻顾儿,不会在外头拈花惹草,可以为你一辈子遮风挡雨,不够吗?” 心,瞬间折了。 夏晚瞅着他的眸,幽幽地泛起泪光。 她激动不已,心不住地跳啊跳,怕是自己误会了什么,可是,此刻的秦立刚,神情是如此的认真,认真到让人难以忽略他话中的真正涵义。 但,为什么? 怎么听,这男人好像都在跟她求婚似的。 他喜欢她吗?是真的喜欢她吗?否则他为什么要跟她说这样的话? “我在问你话呢。” “我不知道……” “我不接受这种答案。” 夏晚幽幽地望着他。“够又如何?不够又如何?” “你是笨蛋吗?我都已经说得这么清楚了,你还听不懂我的意思?” 有人在求婚时还骂对方是笨蛋的吗?如果他真的是在跟她求婚的话。 她睨着他瞧。“我是真的不太懂,所以,我想我必须再确认一次——你现在是在跟我求婚吗?总裁?” 秦立刚瞅着她,俊颜上泛起一抹极淡的红。 这女人有必要非要他把每句话都说得明明白白不可吗?“是。这样够清楚了吗?” 是?他说是?他真的在跟她求婚? 天啊…… “为什么?”夏晚还是不懂,心是一整个慌乱。 “你不是要去相亲结婚吗?我也还没结婚,如果你可以接受像我这样的丈夫,我为什么不可以娶你?”这个逻辑很简单,根本不须太多的讨论。 就……这样? 这就是他跟她求婚的理由?夏晚方雀跃万分的心,瞬间又荡到了谷底。 “可是……你可以接受我这样的老婆吗?”她抬眸,幽幽地望着他。 秦立刚的眼眸极迅速的扫了她全身上下一眼,才不太情愿地淡道:“嗯,勉强可以。” 夏晚整张脸都羞红得快要烧起来,因为他刚刚审视着她的眼眸像把犀利的明镜,几乎是要把她一览无遗似的。 但在同一时间,她却有点恼,他那像是在审视一项货物的神情,着实令人不悦极了。 “你不需要这么勉强的,总裁。”温柔的嗓音里,带着一抹执拗。 秦立刚挑眉,全身散发着一股肃杀之气。 夏晚不自觉地退了一步,又一步。“我的意思是,总裁你的身分高贵,想要嫁给你的女人一大堆,犯不着跟我这种勉强才看得上的女人求婚……如果没事的话,我要下班了。” 说完,夏晚转身要开门闪人—— “站住!”秦立刚叫住了她,起身朝她走来。 手握在门把上,夏晚下意识地想逃,她也确实做了,可惜慢了一拍,正被她拉开的门瞬间让另一股力道给推回去—— 就这样,夏晚被框在门板与一道结实的胸膛之间,只要她稍稍动一下,就会碰到她身后那个男人。 情况诡谲又暧昧,让她开始觉得呼吸困难。 高大的秦立刚定定地杵在她身后,她的发香,像春天里的花香,淡淡地扑上他鼻间,虽然没有触碰到她,他却似乎可以感应到她的柔软,这样的认知让他身躯一紧,下腹燃烧起一抹渴望。 那是一种极原始野性的渴望,强烈到让一向镇定且律己甚严的秦立刚也无法轻易的把他压制下来…… “我现在想吻你。”低哑的嗓音带着压抑住的渴望,轻轻地吹送到夏晚的耳窝里。 夏晚的身子一颤,因为他的一句话,因为他那火热的呼息,她的身体已经虚弱得快要站不住脚。 “可以吗?”他问。 她颤抖得说不出话来,更别提开口拒绝他。 蓦地,一双手臂由她身后圈住她,将她软软的身子轻轻地抱在怀里,夏晚轻喘一声,整颗心都提到了半空中。 秦立刚的唇淡落在她的耳垂,再滑向她的颊畔,他粗糙的胡渣轻刮上她柔嫩的脸庞,惹来怀中女人又是一阵轻颤…… 夏晚几要轻吟出声。 就在她真的快要克制不住他的挑逗而呻吟出声的当下,他伸手抬起她的脸,将他痴缠的吻落在她颤抖不休的粉唇上…… 她虚弱得可以说是瘫在他健壮的怀里,完全想象不到像秦立刚这样看起来严肃又严谨的男人,吻起人会如此细致而温柔,像是怕把她吓坏似的,每一个吻的落处都轻柔绵密到令她想哭。 她该推开他的。 她该拒绝他的。 可,她就是舍不得呵,就算这辈子只有这么一次让他这样吻着,她就很心满意足了。 一吻方休,秦立刚修长的指尖搓揉着她的脸,目光专注地落在她羞涩不安的眼眸。 “你要给我一个耳光吗?”他轻问。 “我可以吗?”吐出口的话语,几要颤不成声。 “嗯。如果你想的话。”话是这么说,可秦立刚知道她绝对不会那么做的,因为她刚刚是如此柔顺的让他吻,就像只乖巧的猫咪般,惹人心怜。 夏晚看了他半晌,然后摇摇头,给他一个浅浅的微笑。“我只要你放开我,总裁,我不适合你,是真的,放开我,让我走吧。” 抚触着她脸的大手一僵,秦立刚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再说一次!” “总裁……”她的眼底带着哀求。 “我叫你再说一次!我没听清楚!”秦立刚有些烦躁的打断她。 在乖乖的让他吻过之后,这女人竟然要求他让她走? 究竟是这女人有问题?还是他秦立刚的魅力有问题?他有这么惹人厌吗? “我……对不起……”她幽幽地看着他,满脸的不舍。 她爱他呵。 多么想,就这么不顾一切投入他怀里,什么也不管。 可,他不爱她。 只是为了把她留下来当秘书,只是因为他习惯了依赖她,所以他打算用美男计把她留下来吗?更可笑的是……他竟然在跟她求婚! 她知道,婚姻之于这个男人根本算不了什么大事,对他而言,只不过是找一个适合的女人组成一个家庭,为他生孩子,当个贤妻良母,完成他人生规划的一部分而已。 任何一个女人都可以。 她对他的意义可能永远都是一个能干听话的秘书,除此之外,他对她没有爱情。 她不能接受这样的求婚,因为她知道一旦跟了这男人,她的心就再也没有退缩的空间,如果他永远没有爱上她,她将永远痛苦。 这些,这男人不会懂。 她也不想让他懂。 爱情,求不来的,说出口又能有什么作用呢?所以,她绝对不能被他所蛊惑,笨笨的跳进他给的婚姻里。 虽然,她真的很想很想不顾一切跳进去…… 住在信义计划区的最高楼层,夜晚,洒满落地窗外的是星空与极远处闪烁的灯景,很安静,静得不像处在台湾最富丽繁华的商办特区,约莫一百来坪的空间处所,只住了秦立刚一个人。 每个礼拜都有人来打扫,而且都是在他不在的时候才会出现,所以通常,这偌大的房子里就只住着他一个人,室内回荡着古典音乐,舒伯特、巴哈、韦瓦第,他最爱的则是肖邦,那听起来总是寂寞的感觉,像是多了一个陪伴他的人,而且懂得他的心情。 今晚,这里却意外的多了一个人,一个高大俊美优雅,脸上总是带着笑的男人——秦立刚的表弟,齐洛夫。 相对于秦立刚的严肃稳重拘谨,这男人就更显得温柔多情且迷人,看似笑着的唇微微往上勾,还有那眼角眉梢,明明是男人,笑起来就是勾魂摄魄得很。 秦立刚一向看不惯这男人的温柔多情,可是,这当下,当他遇到问题时,唯一想到的却只有他。 “什么时候到台湾来的?为什么没打电话给我?”秦立刚到吧台替他倒了一杯极上等的勃艮地红酒,然后走到他面前递给他。 齐洛夫微微一笑,接过酒杯轻轻摇了摇,然后凑近鼻前闻了闻,才道:“我才刚下飞机就接到你的电话,怎么来得及打电话给你?” 秦立刚撇撇唇,压根儿不信他。“胡扯!” 齐洛夫还是笑,没承认也没否认,优雅的轻啜了一口酒。“好酒,你每天晚上都喝这个?” 秦立刚睨了他一眼。“我又不是酒鬼!” “这叫品味,大哥。”齐洛夫微眯着眼,再啜了一口,让那热烫的酒缓缓地顺着喉间滑下,暖上他的胃,鼻尖还会溢出一抹淡香,这就是品尝美酒的一大享受。 这小子! 秦立刚看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弟,唇角不自觉也勾起一抹笑。 这表弟,打小就懂得如何甜言蜜语,把死的说成活的,也可以把活的说成死的,反正他爱怎么说就可以怎么说,每个人都会乖乖被他骗,谁叫他长得就一副人见人爱的桃花样呢?长大了更不得了,走过之处都可以招来蜜蜂蝴蝶,像朵有毒的花似的。 说他有毒,是因为只有他知道,这小子温柔迷人,笑容满脸的表像下,那一颗心呵,比他还冷漠,谁碰上爱上了,就像中了没解药的毒一样,可真要痛苦一生。 齐洛夫,是他姑姑的孩子,在齐洛夫五岁的时候,因为一场飞机意外,让他同时失去了父母,秦家大家长席琼恩,也就是他的奶奶,齐洛夫的外婆,力排众议把齐洛夫给接回来秦家住,就这样跟着他一块长大了。 他懂得齐洛夫,就像齐洛夫懂他一样,所以,只有在齐洛夫面前,他可以卸下所有的防备,打开自己的心门。 虽然这小子小他四岁,可,那无比敏感聪慧又早熟的心,让他这个表哥还算愿意跟他混在一块,说是两个臭小子相依为命一起长大也不为过,因为他的父母在他十岁那年也死于一场车祸,让他也变成了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往事,想到心都还会痛。 他从来都不想往后看,只想笔直的往前走,可是,齐洛夫的出现,总是难免的会让他忆起过往,因此,对齐洛夫,他该说是又爱又恨的,想见他,也不想见他。 他多么希望他的生命里可以丢掉那些让人心痛的记忆,唯一的方法就是尽可能远离那些曾经在他的过去出现过存在过的人。 “喂,大哥,你这样一直盯着我瞧,会让我误会你也被我迷上了耶。”齐洛夫微笑的对他眨眨眼。“还是,大哥你突然发现你有另一种倾向?” “譬如?” “爱上男人什么的……” 秦立刚冷冷地睨着他,齐洛夫还是悠然自若的笑。 “我爱的是女人,这一点我很确定。” 哈,齐洛夫好笑的睨着他。 他这个认真负责的表哥呵,连开个玩笑都那么认真对待,当真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说吧,亲爱的大哥,告诉我你遇到什么问题,竟然需要我这个玩世不恭的小伙子来帮你?” 齐洛夫转到正题,顺便笑得很迷人的对秦立刚眨眨眼。 秦立刚瞪他,俊颜上却带着一丝少见的腼腆。 齐洛夫挑高了眉,对表哥这样的表情非常非常的兴味盎然。 “女人?” 秦立刚还是瞪着他,不语。 “哇,真的是女人,哪一种女人?究竟是哪一个没长眼的女人竟然让我伟大的表哥眉头深锁、不知所措?” 什么跟什么?哪有他说的那么夸张?秦立刚又瞪了他一眼,才不太情愿地道:“是我的秘书,我跟她求婚,可是她马上就拒绝我了。” 啥?这么劲爆?求婚?齐洛夫愣愣地看着秦立刚。 好吧,他刚刚真的是逗着大哥玩的,他真的没想到大哥经历过那件痛彻心肺的事之后,还打算结婚娶妻生子…… “大哥,你……很爱你的那个秘书?”齐洛夫难得小心翼翼地问着。事关重大,他自然不能等闲视之。 大哥上一次爱女人,算算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吧? 秦立刚看着他,闷声不语。 很爱吗?还是连爱都扯不上边? 这一点,连他自己都不是很确定,唯一确定的是,他希望她留在他身边。 “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爱她,不过,她想要结婚了,而我……很确定不想让她嫁给别人……” 第四章 她是个蠢蛋! 一千一万个后悔也不能让已经说出口的话收回来! 夏晚将昏沉沉的头搁在桌几上,耳边的音乐声虽不到震耳欲聋的程度,对她而言却算吵。不过,比起那些音乐声,坐在她面前的乔可娜,却比它们更吵。 这间夜店,叫ml,是极知名的国际连锁夜店,旗舰店遍布在巴黎、纽约、伦敦、上海、东京,是所占地三千多坪的会员制夜店,幕后老板莫宇森,据说是一个相当神秘又神奇的人物,很少人知道他的底细。 能进到这间夜店的人,非富即贵,不然就是有特殊管道可以取得会员证,她夏晚算是其中之一,因为她的老板太有名,身价数百亿,偶尔她又必须代表公司订位,因此,她自然也就成了ml的会员之一了。 一身火红皮背心和短裙的乔可娜,优雅的交迭双腿,手指微勾的拿着酒杯,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对夏晚亲自将到来的好运给推开十分不以为然,已经数落了她整整一个小时,也在她面前叹她蠢叹到口水都快干了。 “你不知道爱情可以慢慢培养的吗?重点是你爱他啊,而且他愿意娶你耶,这样不就好了?难道你在渴望着那种天雷勾动地火的爱情吗?就算这世上真的有,也不会发生在秦立刚这种稳重内敛又含蓄别扭的男人身上啊!如果你爱的确定是秦立刚,那么,嫁给他就对了,什么都不必想,ok?” 是是是,对对对,夏晚在内心附和乔可娜的话一百次一千次。 可就算她夏晚爱的是秦立刚这样的男人无误,却也不代表她可以接受这种没有爱情的婚姻啊。 但乔可娜说的也没错,重点是她爱他,只要嫁给他,相信可以让他慢慢爱上她的,她应该要有这样的把握才对。 至少,他给了她这样一个绝佳机会,不是吗?她却亲手把它给推开了!光想,就够呕人的了!究竟,当时的她在ㄍi厶什么呢?唉唉唉,再给它唉三声。 “夏晚!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说啊?”她已经说得嘴巴很干了。 “有啊。” “那是怎样?决定好去跟人家忏悔了没?” 忏悔? 夏晚的头抬了起来。“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去跟秦立刚认错啊,说你爱他,你很愿意嫁给他,之前说的话都不算数,只是因为你太骄傲了,不愿意这么轻易就点头嫁人……就这样。”乔可娜两手一摆,三言两语便搞定。 有没有这么容易啊? 夏晚有点无力地看着她,一点劲都没有。 乔可娜瞪着她,真是火了。“算了算了,你赶紧离那男人远远地算了,反正天底下也不是只有秦立刚一个男人可以爱,我帮你介绍几个吧,我找一些人来一起喝酒,好好疯一个晚上,然后就忘掉那男人了,ok?” “嗯,好啊,就这么办。”夏晚点头同意了。 与其要她到那男人面前讲些可能羞辱自己的话,她还不如快快去找另一个男人来爱比较好…… 如果,找得到的话。 齐洛夫和秦立刚就坐在ml的一角,齐洛夫算是第一次来,秦立刚虽来过几次,但还是不太融入这样略显纷杂陌生的气氛里。 今天来得晚些,离舞池远一点的位子已经都被占满,因此他们只好被安排在较靠近舞池边的座位,此刻放的是慵懒又性感的蓝调音乐,在舞池里跳舞的人不多,但敢跳的人,不是微醺带点醉的,就是很懂得如何卖弄性感舞姿的人。 气氛有点high,却完全感染不到秦立刚的灵魂,只见他不断的皱眉,对着舞池里那些在一堆人面前纵情的摆动身子,释放自我的舞蹈方式完全不敢苟同,对他而言,这样在陌生人面前搔首弄姿是很放浪形骸的行为,完全不能兼容于他的世界。 齐洛夫则是悠然自得的,一双电眼四处瞄,不时对四周投射过来的目光露出他最迷人的微笑。 “我可以走了吧?”秦立刚对着齐洛夫道。今天,他是为了略尽地主之谊才把表弟带来ml的,既然人已带到,他应该可以闪人去了! “既来之则安之,大哥。”说着,齐洛夫还伸手朝左后方的女人挥了挥手。 “这里不适合我。”平日,要不是有必要的交际应酬,他是断然不会来这里自找罪受的。 “那是因为你放不开,才觉得不好玩,现代人的压力太大了,能有这样一个干净安全的夜店让大伙喝喝小酒跳跳舞,认识认识新朋友,是人生一大快事啊,别想得太严肃。” “你慢慢玩吧,我先走——” 齐洛夫突然长手一伸拉住秦立刚。“瞧瞧现在在舞池中央慵懒地跳着舞的女人,一身红背心加上一条长花裙子,笑起来像朵玫瑰般美丽,那舞,像朵花似的,明明长得很甜美温婉,却可以把舞跳得那么性感,看看吧,大哥,很特别的一个女人呢。” 秦立刚无可无不可的往舞池里冷冷瞄去,不瞄还好,这一瞄,竟然见到一个意外熟悉的身影…… 齐洛夫形容的那朵花呵,不就是他的秘书夏晚吗?波浪大卷发随着她轻盈的摆动而飞舞着一道又一道的浪,微乱地披在她的裸肩上,既性感又迷人,长长的花裙子虽然没让她露到腿,却在舞动间飞荡出圆弧,那若隐若现的腿部线条,反而更加增添一抹想象的性感。 瞧瞧,她在场中央笑得那样美丽夺目,每一举手投足都十足十的女人味,让在场的男士都为之眼睛一亮,发出猎人的光芒。 真不敢相信呵,这竟然是他心目中那温柔乖巧的秘书夏晚。 那永远穿着保守,端庄得体,听话又办事效率奇高的秘书夏晚。 那个就算是后来才发现她比他所认知的更加甜美可人,也不该是像今夜这样性感撩人的夏晚啊! 他看着她舞着舞着,舞进一名男士怀里,像朵花似的对着那男人一笑,又从那怀里转出来,再舞进另一名男士怀里转了一圈,对着该名男士一笑之后再转出来,就这样一个接一个怀里偎进又跳离,活似朵交际花,且乐不可支。 秦立刚双手忍不住握拳,唇抿得死紧。 本来要离开的双脚反而重新坐定,伸手抄来桌上的酒瓶就往杯子里头倒满,然后,大口饮尽。 “大哥,你怎么了?”齐洛夫看着秦立刚连灌了两杯烈酒,有点担心的把酒瓶给拿开。 秦立刚不语,抢过酒瓶又替自己倒满一杯,仰头饮尽。 真是疯了,哪有人威士忌这样喝的? “大哥,你认识那个女人?”齐洛夫对秦立刚的反应很好奇,应该说是很笃定秦立刚一定认识那个女人,否则,以秦立刚的性子,说走就走,断不会因为某个美女就留下来,还灌起烈酒来……真的有鬼! “不认识。” “喔?”齐洛夫一笑,故意道:“那我可以追她吗?” 秦立刚瞪他,齐洛夫笑得迷人又无辜。 就知道……他的确认识那个女人,而且,还是很在乎的那种女人。而他目前为止所知道的,此刻最困扰秦立刚的那个女人,刚好就是他的秘书夏晚。 就在此时,灯光陡暗,音乐在瞬间转为更加轻慢的舞曲,秦立刚不自觉将目光移向舞池,恰见一名男士站在夏晚面前做出一个极绅士的邀舞动作,夏晚甜甜一笑,将手放进男人手里…… 秦立刚别开眼,感觉体内有一股气在澎湃不休,急欲找寻一个出口。 他举杯,又饮尽一杯酒,直到齐洛夫看不下去伸手再次阻挡了他。 “她不会刚好就是你的秘书夏晚吧?”如果这女人真的是夏晚,那表哥中的毒可能不轻,只可惜,表哥自己好像根本不知道。 秦立刚沉默,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你在吃醋?” “当然不是!” “真的喜欢,就把她抢过来,在这里喝闷酒,一点都不像是在商场上无所不能的秦大总裁。” “我没说我喜欢她!”虽然她的容颜近日一再地出现在他脑海里,挥也挥不去。 “那吃什么醋?” “我只是不喜欢自己的员工像朵交际花似的,一点都不懂得矜持!她太让我失望了!一个女孩子,大半夜的还在夜店跟些不认识的男人跳舞,搞不好还喝不少酒,接下来见鬼的会发生什么事?她那脑袋瓜里都没想过吗?该死的!说她笨就是笨!她还不认呢!” 说了一大串,还不是在担心人家?齐洛夫好笑地看着他,突然起身往舞池走去—— 秦立刚不知他要干什么,也没拦他,不一会儿,竟见齐洛夫手里拉着一个女人往这里走来,那女人……不正是夏晚吗? 她怎么会跟着齐洛夫过来? 怀疑的眼神扫向齐洛夫,齐洛夫迷人的对他眨眨眼。“我只是跟她说,要带她去找秦立刚,她就跟我走了。” 有这么好骗的吗? 这女人简直就是要气死他…… 秦立刚瞪着她,她也正瞅着他瞧,接着,令他意外的事发生了——夏晚整个人竟朝他扑过来,用她的双手紧紧圈住他的脖子! “嗨,亲爱的,你来啦?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在你眼里的我不是很乖吗?你怎么会知道要到这里找我啊?”夏晚整个人埋进秦立刚胸前,格格笑着,搂着他的手可是圈得紧紧的。 秦立刚的眉越锁越紧,对她这样投怀送抱一点都不开心,反而生气。“你这个疯女人,知道自己抱的男人是谁吗?” 满身酒气,可见夏晚今夜定是喝了不少酒,才可以这样像花痴一样的对着男人笑。 他从来就不爱这样爱玩会疯的女人,更不爱这样笨得随时会出事惹麻烦的女人,通常,他只会把这样的女人给狠狠推开然后走人,可,她是夏晚,他的秘书夏晚,他本来想娶的女人夏晚。 虽然她拒绝了他。 “我当然知道你是谁,秦大总裁啊,这天底下谁不知道赫赫有名的秦立刚大总裁啊?可笑……”说着,夏晚兀自格格笑了起来。“天啊,真的好像喔,你真的很像他耶,长相表情都一模一样……连说话的样子都一样,哪找来的啊?乔可娜!乔可娜呢?叫她出来,本姑娘今天要赏她!” 夏晚边打着酒嗝边开始站起身来寻人,完全忘记前一秒还自动偎进人家胸膛,胡乱给人家抱一通的事。 整个人晕眩眩地,天一直转,害她站都站不稳,她试着起身站好不动,可是身子老往一边倾,让她不禁咕哝出声:“有没有搞错啊?这间夜店的设计是天花板会自动旋转的吗?转得我头好晕喔……” 秦立刚在旁听了再次皱眉,见她身子又要往旁倒去,忙不迭起身单手扶住了她的身子。 齐洛夫看了一直笑。 “这一点都不好笑。”这个幸灾乐祸的家伙! “她很可爱不是吗?没想到大哥会用这么可爱的女人当秘书,每天看着这样的秘书应该很难专心工作吧?” 秦立刚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 事实是,他的工作效率好得不得了,如果她不是那一天突然变了装又突然说要辞职的话,他相信他的工作效率可以一直维持得很好。 到目前为止,他都还是觉得,和这个女人保持以前那样的关系是最好的方式,他一样可以当个效率奇高的工作狂,她也一样可以当她专业可靠的秘书,就像以前一样,两个人一起上班,一起加班,偶尔他还可以下班后送她回家…… 想想,他似乎还挺眷恋那样的时光,至少,那时候的他从来不必为了她而烦躁不安,不必为了怕她走,而急着想办法留住她,连结婚这个提议都给用上了…… 老实说,他一点都不喜欢现在这样的自己! 在商场上无往不利的他,却似乎搞不太定眼前这个女人。 她让他迷惑,又不甘愿放手。 “乔可娜!你出来!我要赏你呢,你真厉害,找了一个那么那么像秦立刚的男人来这里哄我开心,哈,我真的好开心喔,快出来啊,我今天大发慈悲把我一个月的薪水拿出来赏你如何?快出来!” 两手胡乱地挥,夏晚边笑边挥手,好几次就要打到一旁的秦立刚,让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直到那个叫乔可娜的女人出现了,一直跟他说抱歉的把他怀中的女人给拖走。 “对不起,这位先生,我的朋友喝醉了又失恋了,所以才会这么失态,希望你不要介意才好。”乔可娜对着眼前这个看起来似乎有点眼熟的男人直说抱歉,但这男人似乎不赏脸,一点笑容也没回应给她。 秦立刚不说话,板着冷脸很吓人。 反倒一旁的齐洛夫微笑开了口。“不会的,这位小姐很可爱,就不知哪个没长眼的男人不要她,竟让她失恋了?” 乔可娜一见这男人,心跳就莫名的开始加速,一双美眸也开始变得闪闪烁烁。帅哥她见多了,可是要像眼前这男人那么帅那么英挺又那么温柔迷人、一身尊贵气质的,那可就少之又少了。 帅哥,通常是不可一世型的居多,就像这男人身边的那个男人那样,高高在上,冷傲无礼…… 总之,就是那种一眼扫过来会让人忍不住打哆嗦的那种。 “我这朋友是单恋,爱了人家两年都没勇气说出口,结果到最后人家开口说要娶她了,她又拒绝,然后自己在这边伤心,真是……总之,就是个笨女人,可是你说的没错,是个很可爱的笨女人。” 闻言,齐洛夫笑得更迷人了,若有所思的往一旁扫去,秦立刚依然板着脸,眼色却多了一抹不可见的温柔。 “小姐几个人来?要不跟我们兄弟俩一起坐?”齐洛夫主动开口邀约。 乔可娜心痒痒,正打算弃那些找来的朋友于不顾,点头说好时,身旁的夏晚却开口了—— “坐什么坐啊?我要跳舞!快,可娜,叫你那几个朋友们来跟我跳舞!我要跳舞!跳到天亮!快一点……” “好好好,我等会儿叫小柯来陪你跳好吗?他可以吧?”乔可娜抱歉的对齐洛夫笑笑,半哄着喝醉酒的夏晚。 “小柯?谁啊?高高壮壮的那个?还是帅帅娘娘的那个?喔,天呀,我要那个像秦总裁的那个,咦?他咧?在哪里啊?刚刚还在的啊?”夏晚回头找人,见到那熟悉身影,笑咪咪的又往人家怀里扑过去—— “亲爱的,我还以为你走了呢。我好想你啊,真的好想你……” 乔可娜大惊失色,想把夏晚从那始终冷着脸的陌生男人怀里拉出来,一旁的齐洛夫却扯住她的手—— “我们去跳舞吧,美丽的小姐。” “对不起,我不能丢下我朋友,她醉了。”乔可娜再次抱歉的对齐洛夫一笑,虽然因为拒绝这样的美男,心里扼腕得要死,但她也不能真的把夏晚丢给一个陌生男人,这太危险了。 “我知道,不过,我大哥秦立刚,也就是这位夏晚小姐的老板,会照顾她的,放心吧。” “秦……立刚?他就是……”乔可娜往那个冷脸男瞧去,终于恍然的点点头。难怪她觉得他眼熟,原来他就是鼎鼎大名的秦立刚…… 错不了!错不了!她可没跟他们说夏晚的名字,结果人家竟然可以叫出她的名字来,而且,夏晚还一直巴着那男人不放,说他好像秦总裁,所以,看样子应该是错不了……咦?天啊!那她刚刚在他们面前说夏晚偷偷暗恋人家的话,不全都给他们听进去了?完了!她会被夏晚杀了…… 第五章 一个女人喝醉了之后,究竟有多番?在等司机开车过来接他们的空档,秦立刚算是见识到了。 快乐得不得了,一路唱唱跳跳的夏晚,着实完全颠覆她平日在他心目中温柔婉约的形象。 这样的她,跟个孩子没两样,大声笑,放胆玩,毫无顾忌,像个疯癫的野孩子,不是抱着他笑,就是抱着他唱歌,一身酒味绝对不下于他,一身的柔软却几度考验着他一向自律过人的神经。 想着,这女人又朝他怀里偎过来,笑眯了眼,潮红的脸可爱而动人,让他板着的扑克脸禁不住牵动出一丝温柔。 “喂,你叫什么名字?”夏晚笑着仰头,伸手拍拍他的脸。“你真的好像他喔,好像好像喔,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秦立刚皱眉,拉下她在脸上乱乱摸的小手。“我就是秦立刚。” “嗄?”夏晚愣了一下,兜着他看了半晌。 秦立刚也任她瞧个仔细。 “胡说!他比你帅多了……不过,你比他好玩……”夏晚笑着又去拍他的脸。“还会脸红耶,真可爱,太可爱了……如果我不是已经爱上那家伙,我一定会爱你的,真的喔……虽然那家伙很冷很酷,可是啊,他还是很体贴的,还有那一身稳重内敛的气质……迷死人! “你知道吗?我最讨厌那些花花公子了,可他啊,就可靠得不得了……我相信他是那种一爱上一个人,就会在心里记挂一辈子的男人,真是稀有动物对不对?哈,就是这样才可爱啊……” 一直说他可爱是怎样?他可是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耶! 秦立刚原本就有点红的脸,此刻更添一抹红。 这丫头,什么时候爱他爱成这个模样了?傻傻地、笨笨地,连对方喜不喜欢自己都不明白就一头这样栽进去……果真还是个孩子。 而他,竟想娶一个还是孩子的女人吗? 他这样一个成熟的大男人,竟会在意起一个孩子般的女人吗? “可是,他不爱我……呜……”刚刚还在笑的女人,转眼间开始哭了起来,一直哭一直说一直抹泪。“怎么办?他不爱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你说话啊……我好可怜……呜……” 夏晚抱着秦立刚哭,眼泪一直往他衣服上擦。 老实说,这个男人抱起来还挺舒服,就像她曾经想象过的,抱着秦立刚的感觉,可靠稳当又令人心安。 秦立刚任她抱,任她哭,他不擅长安慰人,但借个胸膛给她靠让她抱,应该还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虽然,他其实并不是那么喜欢别人主动来亲近他,触碰他。 但,她可以是那个例外。 这一点,早在那天他主动想亲吻她时,他就已经十分明白了。 车子开过来,怀里的女人还在哭,秦立刚无奈的望望天再看看地,这才不太情愿地伸出手将她拦腰抱上车,让司机把车直接开回家里。 这女人,一会儿便枕在他腿间睡着了,眼泪还挂在颊畔,看起来楚楚可怜得很,忍不住,把手伸过去替她抹掉泪,却听见她在睡梦中的低喃,叫的尽是他的名字…… 这是第一次,他发现自己的名字念起来还真好听,害他的嘴角不自主地上扬,在隐隐约约的月光穿透进车内的光影里,浅露出一抹笑。 天际,呈现出一抹诡谲的淡蓝,一道光,若隐若现,然后彷佛在眨眼间大放光彩,这是夏晚睁眼醒来第一个看见的景象。 晨曦很美,美得不可思议,可是她的头却很疼,像是有石头压在上面似的,重得她忍不住伸手抱住头。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她的头那么疼? 还有……这里是哪里? 夏晚皱眉,还没清醒到足够想起为何头疼欲裂,又为何会在一个十足陌生的环境里,却突然发现一个让她惊恐不已的事实—— 她竟然一丝不挂? 一个翻身坐起,就在夏晚即将尖叫的同时,她突然听见开门的声音,她抬起头来,竟发现一个她千想万想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男人…… 小嘴张张合合,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她太震惊了,下一秒只想得到把被子拉高来遮住赤裸裸的身子。 秦立刚睨着她,将她脸上那惊恐、惊吓、不安又害怕的神情全给纳入眼底,轻哼了一声,走近,把手上泡好的解酒茶递到她面前—— “喝下去。”语调不愠不怒,眸子却盯着她,在她那可怜兮兮的小脸上兜了几圈。 “这……是什么?” “毒药。” 夏晚咬住唇,抬眼看他。 “怎么?怕了吗?现在才知道怕不会太晚了?”秦立刚挑挑眉,冷着的眼底还有着不悦。“要是我真想对你干什么,你现在怕也来不及了,经过昨天一整夜早被我吃干抹净,连骨头都不剩了。” 张口想辩,话到嘴边却还是全吞进去,夏晚乖乖接过杯子,把里头不是很好喝的东西给慢慢喝进肚里。 她每喝一口皱一次眉,让他看了忍不住嘲弄:“酒有比这个好喝吗?一个女孩子家半夜不睡觉,跑去夜店喝酒喝到疯疯颠颠地,随便巴着一个男人又抱又笑,又跟着这个男人回家,还吐了这男人一身,你做了这么多蠢事,喝这么一杯解酒茶就喝成这样,真让人想痛打你一顿屁股。” 他每说一句,夏晚就在心底大叫一声,贝齿在唇上磨啊磨地,千般懊悔。 究竟昨儿是什么大日子?竟让她难得一次的经验全献给了这个男人? 她很少去夜店,也很少喝酒,更别提什么抱着男人又吐了人家一身了……天啊地啊,真快疯了,不,是根本已经疯了,而且还在她喜欢的男人面前丑态百出……没救了! 喝完那解酒茶,她还是死握住杯子不放,头低低的不敢抬起头来看他。 丢脸丢到家了,着实没脸见人。 “我的衣服呢?”其实她想问的是——是他把她的衣服脱了吗? 不过她想,这根本是废话,这里除了他和她,她没看见也没听见有第三个人。 “晚一点钟点女佣会过来洗。” “喔……”然后咧?她接下来要问什么?“那个……我是说,昨天晚上的我一定很糟糕吧?除了吐了你一身,应该也把自己全身都弄脏了,所以还要麻烦你……帮我……脱衣服?” 这样问,够婉转了吧? “知道就好。”他冷冷地应了一句。 就这样?没有什么很抱歉看光了她之类的场面话? 这很丢脸的好不好?哪有人可以这样云淡风轻到像啥事都没发生似的?她被他看光光了耶! 老天!让她直接死了可能比较快……干什么要派这样一个酷男来折磨她? 夏晚越想越羞,整张脸都快埋进杯子里去了。 忍不住,秦立刚开了口。“把头抬起来。”他知道她是在害羞,可是他的情况并不会比她好上多少。 要知道,昨天晚上他是花了多大的气力才把她那一身被她自己吐得脏兮兮的衣服给脱下来的,一边闭着眼要自己非礼勿视,一边大手不时地触碰上她滑嫩柔软的肌肤,天知道,那简直就是酷刑! 这一切,全都拜这女人所赐! “你是乌龟吗?还是杯子里藏了钻石?”他冷冷地又补了一句:“我可不是会玩那种在杯底放戒指的男人,所以,别找了,把你的脸抬起来。” 不好笑。 还有,没事提戒指干什么?她不是已经拒绝他的求婚了?还拿这种玩笑来开,是想让她更呕吗?夏晚抬眸,对上他英俊冷然的脸。 秦立刚的神情冷归冷,睨着她瞧的眼底却很热,瞬也不瞬地,像只想要把她吃下肚的豹,害夏晚被盯着盯着,不由得开始心跳加速,心扑通扑通地跳,声音大得让她很心慌。 “那个……有衣服可以让我换吗?”这样光裸着身子躺在床上,就算有被子可以遮,也是很没安全感的。 “已经叫人送过来。” “喔,谢谢,那……我可不可以先借你的衣服套一下?我想先去洗个澡。”现在的她一定邋遢透了,不知有多丑。 秦立刚直勾勾地瞅着她,双手环胸。“你也知道自己臭呼呼的?” 这话,是假的。 虽然昨夜的她一身酒气,吐得乱七八糟,不过,意外的,抱她上床的时候,漫入鼻尖的依然是她发间好闻的味道,这可能就是女人跟男人不一样的地方吧,醉了反而别具风情。 闻言,她头又低下去,一副懊悔不已的模样。事实上是,他现在看着她的眼神好陌生,太热了,让一丝不挂的她觉得非常害怕。 他说的没错,她可能是乌龟,只要在他面前她就会变乌龟。 “洗完澡之后,我们回你老家一趟。” 突然,一句话传过来,夏晚蓦地抬头—— “为什么?” “去拜访一下你的父母。”他很理所当然地道。 她嘴巴微张,傻了一下,再问:“为什么要去拜访我父母?” “因为要提亲。还是你家没有这种传统?” 提——亲? 他疯了啊? “总裁,那个,我不是说过了……”她明明就拒绝他了啊!是,她是很后悔没错,可是,他为什么突然又说起这档事来?难道是昨天晚上,喝醉酒的她很厚颜无耻的跟他求婚了吗?不会吧?绝对不可能! “说过什么?” “就是……” “你已经被我看光了,也摸遍了,难道你以为我会让你嫁给别的男人?” 这是什么鬼道理?夏晚整张脸因为他的话而红透。 “可,我们什么事都没做不是吗?”又不是古代,看了姑娘家的身子就得把人家娶回去当老婆。 “要补吗?” 嗄?补?什么意思? 夏晚愣了一下。他的意思应该不是她现在脑袋瓜里想的那个意思吧? 才想到要慌,就见秦立刚突然弯下身,把她圈在床头和他的胸膛之间—— “如果一定要加上那个步骤,你才愿意心甘情愿嫁给我,那么,我不介意现在就把那个步骤给补上。” 夏晚的双手紧紧抓住被子,吓到快要死掉地看着他再认真不过的表情,她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秦立刚这男人根本就不懂得开玩笑,所以,现在他所说的都是认真的…… 轰—— 夏晚的脸更红了,彷佛昨夜醉酒的容颜,却多了好几分女人的娇羞。 秦立刚黯了眸,喉间滚动着深浓的渴望。几乎是情不自禁地,大手伸出,抬起她的下颚,便覆上了她柔软的唇—— 她动也不敢动一下,鼻间全是这男人身上淡淡好闻的肥皂味和刮胡水的味道,她的唇上兜转着他的舌,温而慢,浅而薄,似她的唇是糖是蜜,这男人正以最优雅的姿态去品尝她。 身子颤动着,白皙的肤色全染上一层薄薄的红,从唇瓣一直传到蜷曲的脚趾,他这温柔无比的吻令她悸动不已。 忍不住,伸出双手圈住他的脖子,被单从她的身上滑落开来,雪白浑圆的酥胸呼之欲出,像鲜嫩的蜜桃,惹人垂涎。 他注意到了,呼息瞬间转为浓烈,盯着她的眸燃烧起一道烈焰,真要到欲罢不能的境界…… 蓦地,他扯下她圈在他颈项间的手—— 幽幽的眸,有点无措与羞愧,她的双手被他扯着,被子因而滑得更低,连那纤细的腰身与平坦的小腹都落入他眼底。 他的眸,益发深沉,那把烈火不只烧上他的眼,还在他的体内乱窜。 “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这样挑逗一个成熟男人的下场,你知道是什么吗?”火烧太旺,让他只能朝她低吼。 天知道他此刻想做的事绝对不是这个,而是直接把她扑倒,像只兽,用最原始的方法侵占她。 他想要着,渴望着这么做…… 她无辜地瞅着他。“我没有……”明明是他先吻她的啊。 “还顶嘴?” 嘴巴乖乖闭起来,夏晚更无辜地看着他。 他心虚,肝火又旺,瞪着她那两片唇,眼角再扫向她胸前那一大片美丽春光,到现在还没把她吃下肚,连他自己都要佩服起自己来了。 “嫁不嫁?”低哑的嗓音,突然这么问。 她的唇掀了掀,眸光转动,却是半晌未语。 “都迫不及待勾引我上床了,还不愿嫁我?”他的耐性,快被她给用罄。明明就爱他爱成那副傻样了,究竟是在为什么而矜持? 他不懂,却不能问,那毕竟是一个女儿家的心事,本来应该藏在心底的,却不小心让他知道了,她定是极度不愿且难为情的,除非她心甘情愿对他说,否则,他不想戳破那层伪装。 但,不戳破不代表他不会吃定她。 可以这样霸道的要她嫁他,凭借的就是她心底深处对他的那份痴傻情爱,那份让他一夜梦里,都感觉到莫名快意的情愫。 “如果……我说,就算不必娶我,我也可以继续留在你身边当秘书,那么,你还要娶我吗?” 秦立刚眯起眼。“什么意思?” 夏晚抿抿唇。“我是说如果……你会吗?” 她要回老家相亲一事本就是个骗局,她千想万想也没想到,这男人会因为不能没有她这个秘书而决定娶她当老婆,而不是因为爱上她。 所以,她总要搞清楚这一点,不,应该说她必须要让他搞清楚这一点,再来决定要不要逼她嫁给他吧?不然,哪一天他不小心知道事实真相,天知道会不会一怒之下休了她? 她可以失恋,但可不想当弃妇,这一点格调总得有的。 “所以,你跟我说要回去相亲准备嫁人是假的?”他松开了她的手,似乎有点听懂了。 夏晚看着他,开始怀疑自己那么诚实是对还是错。 因为现在的他看起来很冷,像是要用眼神就把她冰冻一般。 “我只是说如果……”她又开始想当乌龟了。 “你最好跟我说实话。”他最痛恨被人愚弄,那让他觉得自己很蠢。更蠢的是,被愚弄就算了,还因此被耍得团团转,为了一个谎言而费尽心思,搞得一点都不像自己! “总裁……” “最后一次机会。” “我……对不起。” 冷凝的眸,瞬也不瞬地瞪住她。 夏晚把被子拉上,有点无措地遮住自己的身体。 房内,静得只听得到他粗重的呼吸声。 “总裁,您听我说——”她想解释,因为那投过来的眼神,看得令她难受,就算因此得卑微的奉上自己的真心,也打算豁出去了。 “闭嘴!” “总裁,您一定要听我说,我是因为——” “我叫你闭嘴!”他低吼。飞扬的怒气,一时半刻歇不了,重点是,此时此刻,他想的竟然是他失去了一个可以娶她的正大光明的理由,而不是气得直接把她给丢出门外! 这究竟是什么见鬼的心情?他从来没有一刻如此对自己生气过! 被他这一吼,任夏晚有再大的胆子也没敢再开口,何况,她在他面前是只乌龟……只好乖乖的让他瞪。 最后,解救她脱离苦海的竟然是送衣服上门来的门铃声,和一通医院打过来的紧急电话…… 第六章 秦氏国际投资公司董事长,也就是秦立刚的奶奶席琼恩,前天凌晨因脑中风而紧急住院的消息,在两天后被媒体所披露,顿时之间,医院成了媒体记者包围的现场,每个记者都想亲自访问到秦氏总裁秦立刚,询问席琼恩的病情状况及接下来秦氏的人事布局。 这么多年来,席琼恩一直在秦氏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在秦氏大股东——也就是自己的大哥席允正和自己的丈夫这两个家族里,维持着一个巧妙的平衡。 席琼恩这个失去丈夫接着又失去女儿和儿子的女人,为了让秦氏唯一的血脉秦立刚可以在未来顺利接掌公司,其中所做的努力与安排,着实令业界知情的人赞佩不已,却又让娘家那头的人咬牙切齿。 不过,不满归不满,席琼恩在董事会的影响力很大,常常她动之以情,就能博得大部分董事的支持,因此这么多年下来,这两大家族一起共事也始终相安无事。 只是席琼恩这一病,接下来恐怕又要引发一场董事长之位的主权争夺战,虽然,这场仗似乎早就提早开打了,毕竟席琼恩七十三岁的高龄,很难不让一旁憋很久的野心派虎视眈眈。 这些,秦立刚全都知道,只是不太把那些闲杂人等的胡话放在心上,他一向公事公办,宁可相信所有事之所以发生,都是对事不对人。 可这两天,那些不断来探病却又不是真的来探病的舅字辈人士,实在把他搞得烦不胜烦,秦立刚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望着病床上昏迷的奶奶,心里真有说不出的爱与恨。 爱她,永远站在他这一边,为了他,用她最大的力量来守护属于他的这片家业,她一直是刚强果敢的,坚强得让他这个大男人都深深为之动容。 恨她,教会他冷漠无情,教会他独立刚强,在他失去父母之后的二十多年岁月里,给了他铁一般的纪律,不容违抗,就像他是她手上的一颗棋子,完全没有自己的声音与空间。 自从父母双亡之后,他是在一个没有爱只有斗争的环境下长大的,他厌恶却又不能逃开,只好不断的用事实证明,他可以做到最好,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也没有任何人有机会夺走属于他的一切。 很累。却是这样过了无数个年,过着过着,都忘了自己曾经向往过的自由,对这样一成不变的日子习以为常,对搁在眼前斗得你死我活的世界也习以为常。彷佛,一切本来就是这样存在的。 她成了他唯一的亲人,唯一爱他的长辈,虽然他怨她恨她,却也同时包含着深刻的爱。 她,会再醒来吗? 她,难道不跟他说一声再见就要走了吗?该死的…… 怎么可以这样! 秦立刚将脸埋进掌心里,深浓的悲伤沉重得让他曾经以为已经强壮不已的肩膀,都快要支撑不住而垮下。 他的身子在微微颤抖,提着餐点来的夏晚动也不动地站在病房门口,完全不敢出声干扰他。 就这样静静地望着——这个从来都是刚强沉稳,泰山崩于前不改其色的男人,这个总是对董事长恭敬却疏离,在外人眼中嚣张跋扈又专断无情的男人,一个人偷偷地在暗处流泪。 如她所想的,这男人的爱好深沉。 她从来不知道,像秦立刚这样高大刚强的男人也会有这样脆弱的一面,让她看着看着,眼眶也跟着红起来。 明明是这么这么的在乎着董事长,表现出来的却总是冷漠,一个人搬出大宅,一个人扛下所有风风雨雨及来自四面八方的指责,对董事长的来电关心总是淡然,对董事长急于安排他相亲成婚的事也总是漠视拖延…… 董事长爱着这个孙子,却没料到她这个孙子其实也是爱着她的吧? 他正在为你哭呢,董事长。你听见了吗? 那哭声,极度压抑,可不住抖动的双肩却一再泄漏出他的悲痛。 一滴泪就这么不期然的从她的眼角滑下,夏晚微吸了吸鼻子,赶紧伸手抹去,这一个小动作,却惊动了秦立刚。 他蓦地抬起头来,眼神冷冽的扫向来人—— 竟是她?夏晚! 他有一丝的错愕与狼狈,但比起被其它人撞见他这个模样,他还是宁可撞见的人是她。 不经意的伸手抹去脸上的湿意,再抬起头来时,秦立刚的神情比方才更加冷硬且漠然。 “你来干什么?我付你薪水是来替我工作,不是在上班时间乱跑出来闲逛!”一出声,就是一串痛批。 夏晚抿抿唇,小小声地说:“现在是中午休息时间。” 是吗?秦立刚低头看了一下表,十二点十八分,果然是中午休息时间。 “既然是午餐时间,那就去吃饭!跑到医院来做什么?” 一股气堵在胸口,他又扫了她一眼,终于看见她手上提着一个五星级饭店的纸袋,那是他平日用餐时最爱去的一间饭店,因为那个主厨所煮的东西最合他的口味,而且,在他压力很大的时候,他也会去这间饭店的甜点部买一个黑森林蛋糕,这似乎已经是他生活中必备的一部分,而知道他爱吃黑森林蛋糕这个小秘密的,天底下恐怕只有夏晚一人。 所以,她是特地为他送午餐过来?“我是来送这个给总裁的。” 果然,他看见夏晚走过来把纸袋送到他面前,那熟悉的香味淡淡的在袋口溢出,可以说是饿了好几餐未曾进食的他,肠胃似乎也跟着这股香味而蠢动。 他看着她,她也乖乖让他看,蓦地,他起身迈出步伐走出病房,夏晚愣了一下随即跟上去。 病房门外,司机老黄和几名保全人员全对她恭敬的点头示意,她微微一笑,追上秦立刚的步伐,绕过转角便走进医院的中庭花园里。 高大俊挺的秦立刚就站在那里,背对着她。 “总裁,吃点东西吧,是您爱吃的——” “我没叫你送吃的过来。”他冷冷地打断她。 显然,他对她的好意半点也不领情。 “是,我知道,可是我听说您已经好几餐没吃东西了,所以才想买点你平日爱吃的东西过来,您多少吃一点,这样才不会饿坏身子……董事长会醒过来的,您不要太担心……” 秦立刚突然回过头,冷冷地瞪着她。 夏晚止住了话,把头低下去。 “不要太自以为是!” “是……” “不要主动做一些不是你分内的事,这样我会认为你别有居心!” “……好。” “我不想看到你!” “……”真是……他一定要把话说得那么白吗?夏晚的头,更低了。 他不会原谅她了吧?因为她骗了他,他还说要娶她,就算他不爱她,但他要娶她是认真的,冲着这份认真,她的欺骗就变得很可恶。 虽然,她也不是恶意的,虽然,那句谎言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离开而找的借口而已,真要追究起来,也说不上欺骗。 但,他生气是应该的,他不理她也是她活该。 这几天,光想着那天早上他瞅着她的眼神,那种被耍弄被欺骗似的愤怒与失望,她的心就为之隐隐发疼,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好。 唉。 是她的错,她不该觉得委屈。 可是,她真的好难过好难过,因为她的无心之过伤害了这男人,他眼中对她的失望与痛心却同时伤了她。 夏晚极力忍住涌上眼眶的泪意,再抬起头来时,已挂上一个甜甜的笑。“好,我知道了,只要总裁答应把这些东西都吃完,我什么都答应您。” 走近,她把纸袋轻轻放进他的掌心里,仰着有些苍白的小脸,深深地望住他。“公司的事您也别担心,我会尽量帮您处理好的。” 秦立刚不语,没告诉她,他这两天就会回公司。 低眸,扫过她微红的眼眶及那苍白柔美的容颜,一抹疼在心间泛开,却还是没说什么。 看着她转身,慢慢的走开,消失在花园转角处,他才缓缓拿起手机call司机老黄—— “送夏秘书回去公司,还有……回公司之前,记得先送她去吃饭。” 秦氏财团的整栋楼,一片黑暗,只有在总裁办公室里,独留几盏灯。 一连加班好几天,夏晚每天都忙到晚上十点以后才离开公司。 每天,她把各部门送来待批的文件一一建档并摘要内容,把最紧急最重要的文件用最简明扼要的摘要以简讯的方式传给秦立刚,几个公司重大的投资案正在进行内部评估,她也照着原先设定的日期紧盯各部门的进度,务求秦立刚不在的这些时间里,没有任何重大事件被延误。 这两年来,秦立刚只要一出国,她就是这样帮他打点一切,只是,以前的她每天都可以用好几通电话请示他的意见,现在,她是尽可能不去打扰他,必要时,都是以简讯方式报告,他也会实时给予决策。 他说,他不想看见她。 那,她只好不要让他看见,连声音都不让他听见,这样,他会不会早一点忘记对她生气呢? 夏晚苦笑,摇了摇头,不知道是第几次用这样的方式要自己别再想起他。 起身动动身子,收好桌上的东西,夏晚正要把其它几盏灯关上准备回家时,突然间灯光全灭,只有窗外的月光隐隐约约透进来一丝光线。 停电了?不会吧?这里是二十五楼耶! 夏晚下意识地握紧了双拳,心脏扑通扑通跳着,在等待眼睛适应这一片黑暗的同时,她可以清楚的听见自己急促慌乱的呼息声。 不要害怕…… 她跟自己说。 没什么好怕的,只是跳电而已…… 她再跟自己说。 只要镇定一点,慢慢走出办公室,找到电梯,公司的电梯只要一停电就会由大楼的马达运转供电一段时间,她还是可以马上搭电梯下楼。 不会有事的。 她喃喃自语着,抓起包包,开始试着边摸边往外走。 这间办公室她熟,只要慢慢走,应该可以顺利的不要撞到任何东西,然后找到电梯下楼,只要她小心一点。 会没事的。 才说完,整栋大楼突然剧烈摇晃了起来,她赶紧伸手想抓东西好稳住身子,却不知道挥落什么东西,一声清脆的响声落地,同时,她觉得小腿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 顾不得痛了,夏晚直觉的想赶快往外走。 可,现在不只停电而已,还地震…… 她究竟能走到哪去呢?电梯不能搭,难道要她走安全梯一直走二十五层楼到楼下吗? 地震似乎暂时停歇下来,就在夏晚好不容易顺利的摸到门把时,门把却突然被另一股由外而内的力量给轻轻推开—— “啊!”她吓得惊呼出声,整个人被吓得不住往后退。 “该死的!是谁在这里?”甫进门的人低咒一声。 那嗓音…… 夏晚下意识捂住自己嘴巴,免得自己激动得哭出声来,可来不及了,她吓坏了,一听见他的声音,泪就这么唏哩哗啦的迸出来,捂着嘴也掩盖不了她那哽咽的哭声。 手电筒的光,下一秒便准确无误地移到她那比鬼还苍白的脸上,当然,还有她那满脸的泪。 “夏晚?”秦立刚真的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她,而且还是在这种混乱的状况之下,他的震惊一点都不下于她。 秦立刚才叫出她的名字,夏晚就已经冲上前紧紧抱住他—— “你怎么会来?呜……怎么会来啊?”她的心脏还很无力的乱跳,刚刚一直跟自己说的那些不会有事的,不必害怕的,一定不会有事的那些话,一遇到他,就全给扔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在他怀里不住颤抖,哭得可怜兮兮,柔柔弱弱的模样,让人打心底怜爱又心疼,秦立刚伸手回抱住她,宽大的掌不住地在她背上轻拍。 “别哭了,丑死了。”嘴边嫌她丑,音调听起来却前所未有的温柔。他在心疼她,再真也不过。 她抱得死紧,哇啦啦的继续猛掉泪。“我要哭。人家想哭。刚刚好可怕……这里好黑,又摇得乱七八糟……” 啧,真像个孩子。还耍赖呢。 “不怕了,有我在。”看她哭得这么可怜,他好心的赏了她一句。 “你真的在?不是我的幻觉?” “抱得那么紧,还有假吗?”他失笑,却不吝惜再多补一句。“我真的在这里,你别怕也别哭了。嗯?” 这话,很有用。 夏晚的哭声越来越小,到最后只剩下轻轻的吸鼻声。 然后,她突然发现心跳的声音很大。 然后,她突然发现那个心跳声是他的,不是她的。 再然后,她终于惊觉,她从刚刚就一直挂在人家怀里,亲密得像是他本来就属于她。 她蓦地从他怀中跳开,羞得整张脸发红。 下一秒,一股刺痛再次从小腿上传来,让她皱着眉,一声低吟从她唇边不经意的逸出。 “怎么了?”他听见她近乎抽疼的低吟。 “我的小腿好像受伤了……” 秦立刚把手电筒移到她脚上,见到那雪白小腿上的一条血痕,还汩汩渗着血。 “受伤了怎么不早说?拿着!”他把手电筒塞到她手上,上前拦腰一把将她抱起。 她吓一跳,下意识伸手圈住他。“总裁,我可以走啦,你不用抱我,我真的可以走……” “闭嘴。” “可是……” “手电筒拿好,保全知道我上来,现在又发生地震,他们应该会上来找我,你注意着点,别又被吓坏了,然后一直哭。”哭得他一颗心全揪在一起。那种感觉,真的很不好受。 要不是他今天晚上想回办公室拿份重要文件,刚好又遇上停电而向保全要了手电筒搭电梯摸黑上来,再又碰上了这场莫名其妙的地震,那么,她一个人在整个空荡荡又黑漆漆的办公室里受了伤,该怎么办呢? 可能会一直哭着一直哭着,跌跌撞撞的走下二十五层楼……… 如果她伤得重些,又或者被东西打到昏迷了,就这样一个人躺在地上直到天亮才被人发现…… 他很难再想下去。 差一点失去至亲的痛还在他心中延烧不去,他怎么可能会忘记那种让人几欲窒息的感觉? 而她,在他心里的分量,何时竟与他的亲人等同? 秦立刚想着,低头望了怀中的女人一眼,她,也正兜着他瞧,痴痴缠缠的,惹人心慌。 “我很重吧?”她眨眨眼,装俏皮,掩盖住被他目光逮个正着的羞涩与困窘。 “嗯。是有点。” “不要把我摔着了。” 他又瞧了她一眼。“我不保证。” 夏晚勾唇笑着,眉眼弯弯,圈着他的那双手,牢牢地。 “对不起。”她突然道。 秦立刚挑挑眉,未语,径自往前走。 “骗了你,对不起。”她又道。 黑暗中,只有一道手电筒的光,照着前方的路,他看不清她的脸,也没空看她的脸,抱着她的他,也不能把她给丢到地上去,所以,此刻,她要说什么他都得听,不想听也得听。 “因为我想赶快离开你,所以才提出辞呈的……”她幽幽地再次开口。“因为总裁一直逼我要理由,所以我才不得不编一个理由来骗你,从头到尾,都不是故意要这么做的,我没想到总裁会因为这样说要娶我,我也没答应你,不是吗?所以,正确来说,我不算真的骗了你,是吧?但是,我伤害了你是真的,这点,我真的真的很抱歉。” 秦立刚听着,却没答腔。 还有些余震,电也还没来,他放弃搭电梯,抱着她一楼一楼往下走。 就算这男人平日再怎么身强体健,这样抱着一个女人走楼梯下楼,基本上还是很吃力的,夏晚听着他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觉得又感动又心虚又不安。 他一直没说话,是原谅她了?还是根本不想理她? 楼梯间里,安静又沉闷,她鼓起勇气说了一堆,他好像半点也无动于衷。 “放我下来,总裁。” “快到了。”他终于开口。 现在还在十七层楼耶,这男人说谎都不打草稿吗? “你再不放我下来,我要自己跳下去了。”她威胁他,声调却软软甜甜地,像是在撒娇。 他低头看她一眼。“那我就打你屁股!” 什么?打——屁——股? 夏晚整张脸爆红,完全想象不到他竟然对她说出这样可恶又亲密的话来…… “你怎么可以这样……”霸道无礼又可恶! “我就是这样。你还是喜欢吗?” 嗄?闻言,夏晚差点咬到舌头。 她……有说过喜欢他吗? 没有吧?她绝对没有说过她喜欢他这种话!一定,铁定没有! 那……为什么他会突然这样问她?她愣愣的说不出话来,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怎么你刚刚还话那么多,突然变哑巴了?”他嘲弄她的胆小如鼠。 陡地,大楼又开始一阵剧烈的摇晃—— “啊!”夏晚吓得紧紧攀住他。“怎么办?怎么办?我们会不会就这样死掉?” 天摇地动的,秦立刚暂停步伐,放下她,屈身坐在地上,伸手再次将她揽住,让她紧紧靠在他怀中。 “我会保护你。”他说。 “天塌下来,都有我在。”他捧起她害怕的小脸,轻轻地啄上她冰凉的唇,一吻又一吻。 她臣服在他绵密温柔的吻中,忘记了害怕。 不,应该说,有他护她在怀,她什么都不怕了。 就算死,也不怕了。 第七章 这是一个折腾的夜晚。 先是停电,紧接下来是大地震,然后是几次比较剧烈的余震,幸好到最后一切平安,除了怀中的女人受了一点伤,又受了极大的惊吓之外,世界还是恢复到原来的轨道慢慢运转。 带夏晚到医院处理完应该是被玻璃碎片割伤的伤口之后,秦立刚抱她上车,连问都没问一句,就直接把她带回自己住的地方。 一路上,她没吭声、没抗议,他把她抱上抱下也由他,他把她直接带回家也由他,他没说,她也没问,乖巧得像只睡着的小猫咪,柔顺得像只倦极的小兔子,就这样赖在他怀里,汲取这男人难得的温柔。 上一回他对她生气时也是在他家,现在他把她带回来,她想,应该是原谅她了,就算没原谅,也表示在乎与关心吧?因为知道她受伤一个人在家不方便,所以直接把她拎回来。 他没说,可是她就是知道他带她回来的用意,就像他曾为了她买了那把小花伞一样,就算恶声恶气,那真心却是货真价实的。 秦立刚弯下身把她放在沙发上,见她的目光始终盯在他脸上,挑挑眉,薄唇微掀。“一个女人家老盯着一个男人瞧,你究竟懂不懂得矜持?” 夏晚被他这么一说,头低了下去,一张脸热呼呼的。 “还有,你就这样一声不吭的跟着男人回家,会不会太随便了一点?就不怕发生什么事吗?你就这么信任我?” 夏晚抬眸看他一眼,点点头。“我相信你。” “相信我什么?天底下没有一个男人可以信任,包括我。”秦立刚眸色一沉,陡地逼近她,呼息飘送在她的唇边。 夏晚一凛,心在狂跳,觉得整个人都快窒息,她动也不敢动一下,就怕这一动,唇就要贴上他的,又得落个不懂矜持的罪名。 就这样,近在咫尺的容颜羞涩而瑰丽,惹得秦立刚一整晚妄动不休的心更加的沸腾,忍不住,仰首贴上她的唇,将她不经意逸出口的轻吟娇喘密密地封住,一直吻到她软软地瘫进他的怀里,才不舍的停止。 “为什么想要离开我?”他突然问。 她呆呆地看着他,还没从方才的吻中醒来。 “你说因为你想要离开我,所以才会提出辞呈的,不是吗?想离开我的原因,我要知道。”他盯着她的眸,瞬也不瞬地望着她。 她的唇动了动,幽幽地看着他的眼。 “最后一次机会,再说谎,我绝不会原谅你。” 夏晚抿抿唇,被他那冷冷的眸盯着,叫她怎么把真正的原因说出口? 可,如果她这回再骗他,他就真的再也不会理她了吧?想到之前那段日子他对她的冷漠,想到都还会鼻子酸。 “是因为……我太喜欢你。”她小小声地说了。眸垂低,害羞得不得了。 他听见了,嘴角微扬。“太小声了,我没听见你在说什么!再说一次!不想说的话就别说了,要说就说清楚!” 看她这样羞答答的模样,让他忍不住更想欺负她。 “我……”被他逼得又羞又恼,夏晚骨子里那脾气也扬了起来,抬眸瞪着他。“我说我喜欢你!太喜欢你了!不想待在你身边看到你结婚生子,所以要趁着你结婚前快快离开,这样我才不会伤心难过,听清楚了吗?” 他定定地望住她,唇角轻轻往上勾。“清楚了。”被她吼,他没有不悦,喜欢她说喜欢他时,那种理直气壮的样子。 “你……”她愣住了,竟发现他在笑。 她生气的样子很好笑吗?真是! “谁告诉你我要结婚了?”他相信自己没有任何想要结婚的迹象,这一点,身为秘书的她应该很清楚才对。 “是……董事长,她一直要我帮你排开时间去相亲,她说总裁已经三十三了,再怎么事业有成,也该找个女人来照顾你,为你生儿育女,不可以再拖下去了……”说着,夏晚看了他一眼,又道:“董事长是真的很关心你的婚姻大事,她说……希望可以在她有生之年抱到小曾孙……” 夏晚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她看见秦立刚陡然沉下的双眸,布满了忧伤与淡淡的遗憾。 “看来,她这个小小的希望,我都没能替她达成。”到现在,奶奶都还没醒过来,他一直不太愿意正视高龄七十三岁的奶奶随时可能离他而去的事实,所以才会造成现在的遗憾。 如果他早一点结婚,也许奶奶已经有好几个曾孙可以抱了吧?想到她此刻昏迷不醒的躺在病床上,想到自己似乎好久没看见过她的笑颜,心就涌上一阵苦涩。 “总裁……”他眼中那深浓的哀伤,让夏晚的心又拧成一团。 “我不需要安慰!我也不会后悔!”他恼得打断她即将出口的话,不需要任何人再来提醒,他是如何的不孝! 闻言,夏晚突然扑上前来抱住他,将他搂得死紧。 秦立刚僵在那里,半跪半蹲在她面前的身子动也不动的,眼底的流光却因她这个举动而闪烁,视线竟有些模糊了。 一般人听他这样吼,早滚得远远地,就只有她…… 傻瓜一个!笨蛋一个! “你干么?”嗓音一径儿冷。 “只是抱着你,不行吗?”这会儿的她,是执拗的。 两手牢牢地圈住他的腰,在这静寂的夜里,安静的倾听着他的心跳声。 而他,不得不为怀中的女子深深动容。 “你还要娶我吗?” 秦立刚一震,未语。 “我要嫁你。”她又说。 像在考验他的心脏,怕他被吓得还不够。 “你现在在干什么?同情我吗?” “你需要人家的同情吗?” “你在说什么废话!” “所以,我当然是因为喜欢你而想嫁你。”她微红着脸,直接跟这男人告白了,见他久久不语,埋在他胸前的小脸更加红了。“不想娶我了吗?那就当我没说——” 他蓦地抬起她的脸,认真不已地瞅着她。“既然那么喜欢我,当初为什么拒绝嫁给我?” 那是因为他不爱她啊。 她幽幽地看着他。“真要说?” 秦立刚的反应是挑挑眉,一副要说不说随便她的样子。 “我只是希望,不管在什么条件下,对方娶我的原因是因为爱……”说完,她低下头去。 不敢瞧他,是因为她下意识的觉得,这男人可能因为她这句话而数落她,说什么爱又不能当饭吃!人要实际一点!不要那么天真……等等等。 她等着一串炮轰朝她轰过来,连眼睛都闭起来等,等半天,却等不到这男人半点声音。 突然,他说:“我抱你去床上睡觉,很晚了。” 他弯身将她抱起往客房走去,轻轻地将她放在柔软的大床上,替她拉好薄被,再把床头的小灯打开。 “好好睡,你累了。”说完,他转身走出房,轻轻替她关上门。 就这样? 夏晚怔怔地望着那道被他关起来的房门,感觉,像是他把她关在他的心门之外,两人之间的距离突然变得好远。 因为小腿上的伤,夏晚在秦立刚的威逼之下,请了整整一星期的假,因为他说他不要用一个行动不便的秘书来妨碍他的工作进度,她知道他是在关心她,要她在家里好好休息,所以便乖乖请假,在家当个无所事事的米虫。 二十几年来,这一星期的米虫假可以说是她最少奶奶命的日子,秦立刚替她请来一个二十四小时的佣人兼看护,帮她煮好三餐洗好衣服不说,还得开车陪她去医院换药处理伤口,简直就把她当幼儿在照顾。 好命归好命,她却一点都不觉得快乐,每天望着手机望着电话再望着大门,希望他会突然出现来看看她,或者,给她一通电话什么的,可,什么都没有,这男人好像就这样凭空消失似的,把她给彻底的遗忘了。 新闻媒体,是她这段时间唯一可以得知他讯息的管道,常常,她都在新闻画面里追寻他高大伟岸的身影,看见他不时皱眉,不时抿唇,浑身散发着一股傲慢自信的气势,却又同时呈现着一股尊贵的优雅。 爱极了,看到都会偷笑。 然后,有一天,她听见媒体报导,董事长席琼恩苏醒过来的消息,还有伴随而来的一个更令人震慑的新闻—— 秦大总裁要结婚了! 夏晚不敢相信地瞪着新闻画面,耳边不断的听着现场吵杂纷乱的声音,手上的零食落到地上,她起身慢慢地走到电视机前面,愣愣地盯着那画面里带着一丝腼腆笑意的秦立刚。 “请问,刚刚席董事长对媒体记者们说的,关于秦总裁的婚事,是真的吗?”一支麦克风率先递到秦立刚面前,然后是一堆麦克风跟着簇拥而上。 “谢谢大家的关心,请让一让,秦总裁要离开了。”一名女子不断的对媒体微笑,身旁的几名保全也都护在秦立刚四周,不让众人的推挤伤到他。 那女子,她认得,是董事长特助,不知为何会现身在他身边…… “请秦总裁回答我们的提问好吗?关于您的婚事及要结婚的对象,据说是席董事长钦点的名门千金,婚礼已经在密切筹备中,这项传闻是真的吗?”记者根本不理那个女人,继续追着秦立刚问。 “谢谢大家关心,请各位让一让好吗?秦总裁的身体不太舒服,你们这样他会更不好受的……”女子继续好言相劝,可是还是没人理,整个人都快被挤进秦立刚怀里。 秦立刚伸出手,将那名女子拉到身后,保护的意味很明显,眉头也不禁皱起。“各位,你们这样会伤到我的秘书,请节制!” 他一开口,嗓音宏亮,不怒而威,现场的骚动有些平息了,不再争相挤来挤去,但都没要离开的意思。 “秦总裁,您要结婚这件事是真的吗?” “婚礼订在什么时候?” “您这么火速决定结婚的理由是什么?是因为这是席董事长的心愿吗?还是秦总裁有倾心的对象了?” 秦立刚环视四周,半晌才道:“没错,我要结婚了,很快,至于我为什么要结婚,这个问题很可笑,我今年已经三十三,早过了适婚年龄……” 夏晚听不下去了,关上电视,脚一软,跌坐在地上。 小腿上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应该不会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想站却站不起来。 他,要结婚了? 天啊…… 他竟然打算就这样一声不吭的去结婚,连说都不跟她说一声? 还有,他刚刚说那女人是他的秘书?那她夏晚呢? 原来,他要她请一个星期的假不是因为关心她,要她多休息,而是根本要她以后别再出现在他面前了? 什么跟什么…… 为什么他要这样无情又冷漠的对待她? 不要她,可以直接说啊! 为什么要搞得这么迂回又令人难堪? 泪,潸然落下,一颗颗,然后是一串串,原本压抑到底的哭声,终是破空而响,回荡在原本就不太大的空间里。 闻声而来的女佣,见夏晚哭成这样,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夏小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人理她,那哭声,却一阵比一阵令人难受,听得让人鼻酸。 “夏小姐……”女佣唤着,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突然,脑海里闪过一个人,连忙转身偷偷去打电话…… 秦立刚见到夏晚的时候,她的脸颊还是满满的泪。 眼睛肿肿地,鼻头红红地,还有那唇,被她又咬又磨的,看起来就一副很悲惨的模样。 他已经尽快赶来了,可是,看来他还是不够快,才会让她哭这么久,哭到整个眼睛都快肿起来。 “你究竟在干什么?”他站在她面前已经好半晌,才几步远的距离,她却完全没有发现,整个人沉浸在一个无人的世界里哭泣,让他全身上下都很不舒服。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夏晚的身子一颤,完全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见到高大的秦立刚就站在自己面前,胸口突地一阵气苦,差一点就喘不过气来。 她一手捂住胸,垂下眼,另一手去抹泪。 秦立刚蹲下身,她还是不看他,好像打算把他当隐形人,当他不存在。 “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哭?” “没有……”她头垂得更低,嗓音细若游丝。 “不要考验我的耐性!你知道我的耐性一向有限!”他不喜欢她对他说谎,哭成这样,连一点心事也不愿意跟他说吗?他的心隐隐有着不悦。 多希望,她可以像那个夜晚一样,一见到他就不顾一切扑过来,在他怀里哭,把他当成她最信任、最想依靠的那个人。 “那就走,不必忍受我。” 秦立刚一震,眉头皱了起来。“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 “你走。”她的泪再度落下,悄悄地,不想惊动他。 她说得如此不经心,如此不挂意,轻易得像挥走一只苍蝇一样的赶他走,就好像他对她而言什么都不是。 要不是心知肚明她对他的爱有多痴多傻,他当真要被她气得拂袖而去,事实上,此刻的他当真口干舌燥,全身冒着薄汗,淡淡的热气不断往上冒,本来就不太舒服的身体再对上这样得耗费心神精力的状况,着实让他感到不耐与吃力。 室内静默不已,伴着他略微浓重的粗喘声和她那几不可闻的轻泣,时间彷佛过了一世纪那么久。 他投降了,主动把她搂入怀。 再这样僵持下去,他可能会先昏倒在她面前。 “总裁……”他好热,身体是烫的,抵在她额间的脸也是烫的!夏晚担忧的抬起头来,对上的是他带着牵强笑意且充满抱歉的眼神。 “没事,我只是好像发烧了,去床上躺一下就会好……”话未落,秦立刚庞大的身躯陡地往前倾倒,整个人挂在她身上,瞬间昏了过去…… 第八章 这男人竟然烧到三十九度半! 夏晚叫来司机老黄将秦立刚送急诊之后,便一直守在他身边,又急又慌,不断的对医生提出疑问,医生说应该只是感冒,喉咙发炎得厉害,再加上病人的身体近日似乎操劳过度,所以才会一病就那么严重。 操劳过度? 夏晚想起了近日来他一直守在董事长的病床边很少休息,连吃饭都不定时,再加上她之前所听到的,关于他的婚礼……也许就是因为这样蜡烛两头烧,才会就这样病倒吧? 医院的长廊里,匆匆忙忙奔来一个人,正是秦立刚在媒体前宣告的“他的秘书”,前董事长特助赵可欣。 “总裁怎么样了?夏秘书?喔,不,我该叫你什么呢……” “就叫夏晚吧。”夏晚跟她不算熟,是因为她现在是秦立刚的秘书,又当着她的面说不知叫她什么,所以她才要她叫她夏晚。 感觉,很尴尬,她这个已经莫名其妙被踢出去的前任秘书,竟然还待在这里面对着现任秘书,说什么都让她全身不自在。 “这样好吗?”赵可欣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那是我的名字,当然好,就这样叫吧。” “好,我知道了。”赵可欣点点头,问道:“总裁没事吧?” 夏晚摇摇头。“已经打了退烧针,正在打点滴,医生说只要多休息,按时吃药,应该就没大碍才是。” “是这样啊……今天一早他就看起来不太对劲,脸色苍白得吓人,本来我就催着他去看医生的,没想到董事长突然苏醒过来,急唤着总裁过去说了一堆话,然后又涌来一堆媒体记者,走都走不开还折腾了一会儿,结果总裁突然又接了一通电话,然后急急忙忙就说要离开,就这样一直拖着……都是我的错,我应该马上叫总裁去看医生的,明明人就在医院里,却……” “没用的。总裁要不要看医生,可不是我们这些当秘书的可以管得了的,这不怪你。” 赵可欣笑了笑。“我这个秘书是管不了啦,但你这位秘书可不同,总裁为了你,这一个星期来可以说是不眠不休在工作,连到医院探望董事长都带着公文笔电去呢。看在总裁如此拚命的赶进度,只为把时间空出来可以好好陪你,就可以判定他一定会听你话的,如果是你叫他去看医生,他一定会乖乖去的——” “等一下……”夏晚愣愣地打断赵可欣的话。为什么她刚刚说的那串话全都像是外星文?她一个字都没听懂!不然就是听错了!“为什么你要这么说?他为什么要赶着把工作做完?这关我什么事?” 赵可欣眨眨眼,对夏晚的提问感到纳闷又疑惑。“你……现在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不是。”夏晚很认真地看着她。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根本不知道总裁之所以那么拚命工作是为什么?”赵可欣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夏晚摇头。“我只在电视新闻里知道,我这个秘书被踢出门,换成你了。” “天啊……”这个总裁的嘴巴会不会太紧了一点?天底下还有这种荒谬的事吗? “赵秘书,可以请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 “当然。”赵可欣点头如捣蒜。“要当新娘子了都还不知道自己是新娘子的这种事,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见……” 结果竟然是——她,夏晚,就是秦立刚要结婚的对象! 这男人让她请了一个星期假在家休息,自己请来能干的赵可欣代替她的工作并密切张罗着他跟她的婚礼,他自己则拚命的赶工作进度,希望尽可能给她一个盛大完美的婚礼,以及一个美好的蜜月假期。 他是工作狂! 除了工作以外的事,对他而言都是浪费时间的事,他不只不擅长,也不想耗费心思,却为了她…… 夏晚又感动又生气,更为自己之前为他要娶妻这件事而哭得死去活来的样子,觉得可笑至极。 就这样,她在病床前一下子哭一下子笑,终是吵得连装睡都很困难的秦立刚不得不清醒过来。 “我还没死。”他冷冷的一句。 夏晚骤然抬眸,见到秦立刚终于醒来,激动的扑上前去一把抱住他—— 这样的夏晚,才是他喜欢的模样。 秦立刚叹口气,伸手抚上她的发。“在我怀里,你要哭要笑都可以,就是不准一个人偷偷在那边哭,把我像只苍蝇一样赶来赶去,知道吗?” 她有吗?像只苍蝇?“噗——” 夏晚忍不住笑出声,泪汪汪的眼也勾起一抹笑。 “真的是……又哭又笑,小狗撒尿!这么大个人了,这样哭哭笑笑会被人家当成疯子的。” “我是疯子,你还想娶吗?”她幽幽地抬起头来瞅他。泪,兜在她的眼眶,看起来楚楚动人得很。 他被她看得有些困窘,装累的闭上眼。“我有说过要娶吗?” “不娶吗?那……不怕婚礼那一天,我不出现?” 闻言,他陡地睁开眼,直勾勾地望进她眼底,好深好深,深到像是要探进她的灵魂里去,那样的勾魂摄魄。 “你知道了?”嗓音,有些低哑。 “嗯。”她的脸,红红地,好可爱。 “开心吗?”他盯着她问,心头竟泛着一抹紧张。这辈子,很难得的竟在乎起一个女人快不快乐,连他都觉得这样的自己有点陌生。 她看着他,唇动了动,才道:“我在电视机前面听到你要结婚的消息,我还以为你要娶的是别的女人,可不可以,以后像这样的大事,先告诉我一声,不要让我像呆子一样老在做蠢事?” 好像,有点不满呢。 秦立刚睨着她。“你干了什么蠢事?” 别开眼,夏晚咬唇不语。 秦立刚伸出手,修长的指尖拂过她的唇,她轻轻颤栗着,那无辜又无助的模样,让他的眸一沉,大掌捧过她的脸,低头亲吻上她的唇。 她颤抖得更厉害了,就像他第一次吻她时那样,看起来娇弱迷人,轻易的便让他情动…… 天!他在感冒! 秦立刚突然想起自己为何而住院,陡地退开。“该死的!我会把感冒传染给你!你离我远一点!” 她还是像刚刚一样抱着他,只是有点害羞的将脸埋进他怀里不瞧他,也不给他瞧。“我不怕。” “可是我怕。” “怕什么?” “怕我一生一次的婚礼可能得在医院举行,我绝对不允许!” 他说:一生一次呢。 夏晚笑了。他就是这样一个认真的男人吧?娶一个女人就要一生一世了,听了,好窝心。 “笑什么?敢在婚礼当天生病,我就不娶你了。”他淡淡地撂下狠话。 “我就这么不值钱,叫你说不要就不要?” “知道就好,所以给我健康一点。” 夏晚又是一阵轻笑。 这男人,连关心她的话都得说成这样,当真别扭得紧呵。 双手,缠在他腰上,更牢些。“放心,我会让你娶定我的!甩都甩不掉了!所以……如果你想后悔,现在是最后机会。” 她的心,有点不安,因为好像太幸福,有点不像真的。 秦立刚瞪她,抬起她害羞不已的小脸,伸手在她头上敲了一记,没回答她的话,反问:“你还没告诉我先前在家里哭成那样是为什么?” 她的脸一下子变得好红好红,比他刚刚吻她时还红。“那个……没什么啦,就只是看一部片看得太感动,泪水根本控制不住,所以就……” 她说不下去了,因为秦立刚正冷冷瞅着她,一副她再继续胡说八道,他就会把她丢出去的脸。 “就……”再害羞,也得实话实说了吧,唉。“我看到新闻,以为你要娶的是别的女人,所以就……” 秦立刚愕然,完全没想到她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哭得乱七八糟又可怜兮兮地。 “你是笨蛋吗?” 好啦,她承认她是啦。不过,那也是因为他都没告诉她他要娶她啊! “不会打电话问我吗?” “这种事……怎么问……很丢人耶……” “都傻傻的爱成这样了,丢不丢人有比伤心成那样重要吗?”害他看得整颗心都拧了。光想起那一幕,他就心疼不已。 她直勾勾地看着他。 他知道!他知道她好爱好爱他的,对吧? 所以,他娶她是因为回报她对他的爱吗?就只是这样吗? 她想问,可问不出口,因为当她亲口对他说她想嫁他的当下,她就已经把他爱不爱她这样的答案置之度外了,不管他爱她不爱,她想嫁他的心根本不会改变,也改变不了。 既然如此,这男人愿意娶她,愿意费尽心思筹备他和她的婚礼,愿意用心来成就一个女人的美丽心愿,她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她是真的很快乐!虽然,她的心底还有小小小小的不安…… 婚礼筹备得很顺利,在夏晚知道自己要当新娘子的那时,所有该安排的全都安排好了,除了婚纱款式的挑选及婚戒,就剩下婚纱照了,今天就是他们拍婚纱照的日子。 当夏晚穿着一身无肩带露肩白纱,展现出她性感无比的胸前曲线和纤细腰身,缓缓地走到秦立刚面前时,她羞涩又紧张,几乎不敢对视他的眼。 秦立刚的眸充满火花地扫了一眼她雪白丰盈的胸口,再往上掠过她性感纤细的颈项与锁骨,那粉嫩嫩的红泄漏出她的害羞,而这股含羞带怯的模样,让他的喉头蓦地滚动着一股渴望。 他想吃了她! 如果不是身后还杵着一名替她换装的婚纱助理,如果不是他再也挤不出其它时间拍这该死的婚纱照,他可能会直接把她拖上床,一刻都等不了! 空气中彷佛点燃了火花,这火花大到连一旁的婚纱助理丫丫都感觉到了,唇角不自觉扬起了笑。这样的气氛她实在不适宜在场,因此她悄悄退到一旁角落东摸西摸的整理其它的婚纱,假装很忙。 “好看吗?”等半天没听到声音,夏晚悄悄抬眼问了他一句。 “嗯。”他轻应了声。好看得让他想直接把它给扯下来。 秦立刚的眸,烧着一团火,嘴边的反应很冷淡,一双眼却闪亮到让人无法漠视那股火花。 她瞧见了,脸更红,他伸手过来摸她的脸,她的身子轻轻颤抖。 “我会吃人吗?吓成这样。”他眼中的火,烧得更旺了,明明知道她是因为他的触碰而情动,却故意要曲解她的表现。 “你不要这样……”靠得那么近,又老拿一双电眼看着她,那团火在他眼底烧得啪声作响,一股热气透着他的身躯传出来,就算是瞎子都可以感觉到一股强烈的侵略性。 “怎样?”他勾勾唇,逗她。 此刻的秦大总裁不仅俊美逼人,霸气逼人,那勾唇带笑的模样才是令人动心动情的罪魁祸首!她不知道他也有这么……玩世不恭,像是富家公子哥儿的一面! 她看花了眼,一颗心乱七八糟地,直觉地伸手挡在他胸前,不让他再靠近—— “要拍照了啦!”她急得有些跳脚,很怕这个秦大总裁哪根神经突然接错,就在这里对她动手动脚。 虽然到目前为止,秦家人还没传出对她这个小秘书突然变凤凰,当上秦家少奶奶有任何意见,董事长召见她时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意的样子,但,无论如何,她不能让这种会给秦家人丢脸的事传出去吧?秦立刚可以不在乎,但她不可以! 老实说,婚礼的日期越近,她就越不安,总觉得千千万万个不踏实,一切都像场梦,这个梦还是人家筑的,筑到一半才让她参与。他跟她回老家见父母,她跟他回大宅见董事长奶奶,一切全都照他的计划进度去进行,顺利得让人不可思议。 秦立刚瞅着她,没有再进一步,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此刻的他,对这个模样的夏晚,欲念有多强烈。恨不得,将那些繁文缛节全丢到一旁,把她拉到他身边,狠狠的要她。 “总裁……”他的眼神看起来很无辜,像是被人强夺了心爱的玩具的小男孩,害她觉得有点愧疚。 “你要一直叫我总裁吗?”都已经要嫁他了,她却还是没改口。 “那……要叫什么?”她脸更红了。 “你说呢?” “你喜欢我叫你什么?” “只要不是总裁,应该都可以。” 夏晚看着他,那唇角的笑,好温柔。 “不然,我叫你——” “立刚!” 陡来的一声叫唤,打断了夏晚的话,也在同一时间,让背对着门的秦立刚身躯一震,温柔的笑意在瞬间散尽。 这是多么熟悉的嗓音呵,恐怕是他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嗓音……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立刚……”娇柔的嗓音再度唤着他的名,汪芬芬看着眼前高大熟悉的背影,娇艳的脸上露出浅笑。 秦立刚终是回头了,也见到了那久违多年的身影,他的神情错综复杂,是满满的思念?是满满的痛?再加上不可置信的意外与错愕?哪一个比较多他已经分不清,在这陡然与过往相遇的一瞬间,他几乎是无法明确反应的。 汪芬芬却直接飞奔进他怀里,紧紧紧紧地抱住他——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你还要我吗?还爱我吗?”她在他怀里哭泣地喊。 夏晚怔了,眼睁睁地看着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女人紧紧抱着自己爱的男人,问他还要她吗?还爱她吗?夏晚有点无措,不知该过去把那女人推开,还是大方的让那个女人继续抱着她的未婚夫,自己在后面当个呆子? “芬芬……你怎么会……” “我听说你要结婚了!怎么可以这样?不是说过爱我一辈子的吗?不是说过要娶的女人只有我吗?不是只爱我一个人吗?怎么可以就这样跟一个你不爱的女人结婚?” 每一句,都刺中他的痛楚呵。 要怎么痛才够?她要这样翻旧帐,非得让他把那些曾吃过的苦再尝一回? “芬芬,你怎么……”被她抱着的秦立刚有点无奈,眼底对她有着宠溺,却也有着淡淡的伤痕。 她似乎不打算让他说话,只顾着自己。“你爱上那个你要娶的女人了吗?你爱她吗?是因为爱才结婚的吗?洛夫说你是因为怕造成奶奶的遗憾才结婚的,是吗?你要因为这样去娶一个不爱的女人……你不可以!我才不要!你这个样子我怎么办?你要我后悔一辈子吗?” 夏晚静静地站在他们身后,像尊木娃娃,动也不动的,如果可以隐形,她当真希望自己可以马上消失。 那个女人,可以这样理直气壮的去抱他,可以大声的质问他,说他根本不爱她夏晚,为什么要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 是啊,为什么?真的是因为奶奶吧?因为奶奶上一回突然住院,让他体会到自己可以做得更多,所以打算赶快娶一个老婆,就不会造成遗憾,是吧?可,就算是如此也无所谓的,不是吗?她本来就知道他不是因为爱她才娶她,但,胸口还是疼得难受呵! 他不爱她而娶她是一回事,他心里有心爱的女人是另一回事!如果真如那女人所言,他曾说过这辈子只爱她一个,想娶的女人也只有她一个,那么,她夏晚的存在就真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笑话了。 ——再也漠视不了,再也掩藏不了的笑话。 “不要再胡说八道了,汪芬芬。”她听见秦立刚在对那个芬芬说。 “我没有,你爱的女人明明是我……”汪芬芬埋在他怀里哭。“我不要你娶一个不爱的女人为妻,你这个样子,会害我愧疚……我哪有胡说?你爱那个女人吗?你说你爱她吗?你敢说你爱她,就违背了曾经爱我的誓言!你如果不爱她,就不要娶她!说啊,立刚,你究竟爱不爱那女人?” 听不下去了…… 夏晚的心,已让那左一句你不爱那个女人,右一句你只爱我一个,给撕裂成片片。 但,她还是坚强的微笑着,缓缓走到汪芬芬面前,伸手勾住秦立刚的手—— “不好意思,汪小姐,我和立刚还要拍婚纱照,如果你还有话要对立刚说,可以请你等我们拍好照片吗?” 泪还挂在眉睫的汪芬芬愕然地看着夏晚,完全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状况…… 她在哭耶!这女人竟还在笑?汪芬芬的眼底,诧异远比伤心来得多许多,方才还哗啦啦像水龙头的泪,一下子全不见了,只是有点小呆的望着夏晚。 秦立刚也看着夏晚,她唇角佯装的笑意未达他的眼,他见到的是,那藏在她眼底,深深深深的痛;他感受到的是,她勾着他的那只手不断地在颤抖。 傻瓜。 他在心里低叹。 不知为何,见到她的痛,感应到她的伤,他的心竟也跟着隐隐疼痛起来…… 那样的感觉,太深刻,深刻到让自己都有点吃惊,深刻到似乎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眼底似乎看不见汪芬芬——这个他曾经深深爱过的女人。 第九章 汪芬芬没有在现场等他们拍完照就离开了。 事实上是,秦立刚要她先回去她住的饭店,他会再去找她。 拍完照,夜已深,秦立刚叫司机老黄直接把车开到他的住处,夏晚却坚持不下车。 “很抱歉,总裁,我很累了,想回家。”夏晚淡淡地说。 她叫他:总裁。 那个当着芬芬面前亲密的叫他立刚,把他当成她的男人的夏晚已经不见,变回了他的秘书夏晚。 秦立刚晶亮的眸,在幽暗的车内瞅着她。“这里就是你家。下车!” “我要回家。我家。” 她,难得执拗,微扬的下巴透着一股傲气,是如此的迷人和可爱。 秦立刚伸手拉住她的手,密密的握进他的大手里。“听话好吗?下车。回我们的家。你要打要骂要发飙,全由你,嗯?” 他难得的低声下气,却完全没有软化这女人的迹象。 夏晚幽幽的眸,定定地落在他脸上。“我为什么要打要骂要发飙?因为下午那个女人?因为你爱她,所以觉得对不起我?” “我没有对不起你。”那一段,是他的过去,一个很真实的过去,他不想提,不代表他就因此对不起谁。 “是啊,你当然没有对不起我。”她微微一笑。因为,他根本不爱她,怎会觉得对不起她?“是我失言了。” 秦立刚低眸看了她一眼,对她语气中的淡漠感到一股微微的气闷。“是要自己下车走上去,还是要我用扛的把你扛上去,自己选一个。” “为什么?你不是要去找汪小姐?快去吧,我先回家了。”夏晚甩开他的手,打开门从另外一边下车,抓着包包用跑的。 秦立刚很快追上,气得直接把她扛上肩,单手扣着她穿着短裙的双腿,大踏步走进电梯,直接按到住家的楼层。 “你放我下来!”丢脸丢到家了!就算他们是从地下室停车场进去的,保全在监视器里也看得到,他怎么可以这样把她像布袋一样的扛在肩上?她穿短裙耶,真是可恶极了! 秦立刚根本不理她,放假都有上健身房运动的他,扛起像她这样一个纤细的女人可是半点也不吃力。 电梯门开,他用芯片锁开了自家大门直接把她扛进屋,然后片刻也不停留的往房内的大床走去。 “你干什么?”夏晚有些紧张了,用手拍着他宽大的背。“放我下来!你要带我去哪里?” 话落,她的人已被丢在大床上,还在头晕目眩呢,已见秦立刚高大挺拔的身躯在她眼前迅速的除去领带,松开衣扣,转眼间那冷颜已逼至眼前,庞大的身躯压覆在她娇软的身子上。 他的硬挺抵着她的柔软,那阳刚的气息笼罩住她全身,让她不禁红了脸也红了眼,无辜至极的看着他。 “你要干什么?”她问得好无力,连嗓音都在抖。 “你知道我要干什么!”他气闷的瞪着她,眼底有着怒火与欲火。就算刚刚硬是要她一同回家是因为不想让她回去偷偷哭泣伤心,但这女人半点不领情还打算跑开的态度,当真惹恼了他。 他要她! 今晚就要! 他秦立刚虽一直谨守着那道防线,却不代表他不可以跨越那道防线!他等着,只是因为怕吓坏她,毕竟,他跟她虽相识已久,谈论婚嫁的时间却太快,所以他很君子的等着,她却老把他当苍蝇赶来赶去…… 该死的!只要一想到这女人刚刚打定主意要离开他的模样他就火! 夏晚伸手要推开他,双手却被他制住拉到她的头顶,秦立刚的另一只大手沿着身侧抚摸上她的胸线和臀线,唇,则亲吻上她—— “唔……”她被逼迫着承受他霸气的吻,她身体上的他,是那般火热刚强,他在她身上胡乱点火的大手是如此撩人心魄,她想抗拒,却抗拒不了,整个身子如火烧,让她又害羞又害怕。 虽然,男女之间的事她不是不懂,但,那些都仅仅只是纸上谈兵,她根本就什么都不会…… 好吧,她承认她在这方面真的太嫩咖了,毕竟她才二十四岁,根本不能跟这三十三岁的男人比经验丰富…… 天…… 他的大手在摸她哪里?他怎么可以用他的手摸她那里…… “秦立刚……你不可以……”她吓得夹紧双腿,想用手打他,双手却动弹不得,只能像只无助的小羊,任他这只大野狼欺负着她,带着她初尝云雨的美妙滋味…… 一大早,齐洛夫就找上门,房门半掩,秦立刚去开门的时候身上还只套着一件白色丝质睡袍。 齐洛夫一脚便跨进来,径自走到吧台前替自己倒了一杯水,若有所思的抬眸看了秦立刚一眼。 “我在门口看见一双被人乱丢的高跟鞋,夏秘书,喔,不,是未来嫂子,她在你房里?” 秦立刚横了他一眼。“连这个都要跟你报告吗?” “当然不用,只是……你忘了芬芬正在饭店等你吗?她等了你一整个晚上,到了今天早上才打电话找我哭诉,说你已经不爱她了。”说着,齐洛夫挑了挑眉。“真是这样?” 秦立刚睨着他,也走到吧台替自己倒了一杯水,才道:“是你吧?是你告诉她我要结婚了,也是你告诉她我昨天在哪里拍婚纱照,故意要她到那里去找我的,对吗?” “大哥,你要结婚的事媒体天天报,至于芬芬为什么可以找到你拍照的地方,问你秘书不就晓得了!” “我的秘书不会把我的行踪,透露给一个她根本没见过又不认识的人。”秦立刚瞪了齐洛夫一眼。 汪芬芬消失在他的世界里已经五年了吧?在公司里,根本没人知道她是谁。可以在他的新秘书口中问到行踪又同时跟汪芬芬算熟的人,也只有他齐洛夫了。骗得了谁? 齐洛夫笑了,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好好好,我招了,是我告诉芬芬你在哪里的,ok?不过……她可是看到你要结婚的消息自己跑回来找你的,跟我没关系。” “我结婚关她什么事?”秦立刚有些气闷的走到沙发上坐下来。“她想干什么?都五年了!” “她离婚了。” 闻言,秦立刚的身子一震。“什么时候的事?” “听说已经两年了。是因为忘不掉你,常常在睡梦中喊着你的名字,所以对方受不了才跟她离了婚,孩子归男方。” 秦立刚闭上眼,在心里轻叹。 当年,汪芬芬跟他是多少人眼中的金童玉女呵,他的人生规划里永远以她为第一优先,在他努力的工作,努力证明自己是最有能力坐上总裁之位的人选的那段艰苦时刻,她却因为寂寞、因为爱玩,而在酒后跟另一个男人上了床…… 是,她昨天抱着他对他说的话都没错!他的确说过这辈子只爱她一个女人,他的确说过这辈子他只想娶她一个女人,可,她却狠狠地背叛了他,伤害了他,因为她说她很寂寞! 爱她有多深,痛便有多深,过了好多年好多年,一直痛到他都已经把那种感觉当成生活中必备的一部分,她的身影才慢慢的在他的生命中淡化。 如今,再来说忘不掉他? 可笑!又可恨至极! “大哥,你也还爱着她吧?到目前为止,你爱过的女人也只有汪芬芬吧?当年那个错误,她虽然有错,可也不全然是她的错,既然你们两个都还深爱着对方,为什么不借着这个机会重新开始?” 秦立刚冷冷地扫了齐洛夫一眼,完全想象不到这家伙竟然会对他说出这种可笑至极的话来。 “怎么重新开始?我要结婚了,你不知道吗?” “是要结婚了,可还没结不是吗?难道你也想跟芬芬一样,娶一个自己根本不爱的女人,然后再分开?如果真的是因为怕奶奶死前都还看不到你结婚的遗憾而结婚,那还不如娶芬芬,不是吗?至少你爱她,会过得比较幸福——” “你究竟在胡扯什么?”秦立刚皱眉,冷叱地打断了他的胡言乱语。 “我想问的是——大哥你,究竟爱不爱夏晚?” 他不爱她。 天知地知他知她也知。 这个问题的答案根本不需要听,所以站在房门边偷偷听了一段话的夏晚,悄然的爬上床,脑海中回旋的是刚刚齐洛夫对秦立刚说的那段话—— 如果真的是因为怕奶奶死前都还看不到你结婚的遗憾而结婚,那还不如娶芬芬,不是吗?至少你爱她,会过得比较幸福…… 夏晚轻轻地闭上眼,心痛得无法自抑。 是啊,她怎么忘了他的幸福呢?她爱他,所以只要可以嫁给他,她就会觉得好幸福,可是,他不爱她,就算,他应该是有一丁丁点喜欢她、在乎她的,但……他爱的女人回来了,不是吗? 如果那个女人才可以带给秦立刚幸福,那么,她就应该退让,快刀斩乱麻的将婚礼取消,或是,让新娘的位置换人…… 她了解秦立刚这个男人,断不会因为他爱的女人突然回来便取消婚礼,因为他是个传统的大男人,现在婚礼已是箭在弦上,不管从哪一方面考虑,他都不可能在这个当下背弃她,去选择汪芬芬。 所以,看来她所能做的就只有逃婚一途了。 虽然,这也许会导致一场大灾难,虽然,可能因此而让这个男人气她一辈子,但,这些相对于这男人一辈子的幸福而言,显得如此的微不足道不是吗? 她爱他,所以要他很幸福很幸福。 他,会原谅她吧? 因为很爱,才狠下心来放开手,他应该会原谅她的,应该会…… 泪,静静淌下,昨夜缱绻的疲倦感让她哭着哭着再次困倦而眠,梦里,是秦立刚紧紧抱着她,用无数个吻来爱她的情景…… 秦立刚走进房,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他脱去外袍再次爬上床,将床上蜷曲而眠的女人轻轻拥进怀里,唇边轻逸出一抹近乎满足的叹息。 谁说他不爱她? 他发现他真的爱上她了,也许是她跟他递辞呈的那一天开始,也许是在他命令她跟他去约会的那一天,也许是更早,他习惯每天她的陪伴,在送她回家的车内那一小段美丽时光;也许是昨天,汪芬芬来找他,他的眼底心里却满满都是她的那一刻那一秒…… 他在乎她,比自己想象的多更多。 他曾经以为他这辈子只会爱汪芬芬一个女人,然后,就不会再有另外一个女人可以占住他的心房,可,他错了,这女人像涓涓流水,清晰而缓慢地流入他的心,让他根本来不及防备,也没想过要防备,就这样,闯进了他心里那块曾经伤痕累累的禁地,慢慢地,不着痕迹地,洗刷掉那些伤痕…… 忍不住,秦立刚圈着她的手臂收得更紧,让她整个人的曲线密密地贴合上自己的。 只要想到自己以后的每一天都可以这样拥着她醒过来,迎向晨曦,他的心就感到轻盈而喜悦。 虽然,他不太想承认,也怯于承认,但,谁说他不爱这个女人? 如果不爱,他岂会为了她所说的那句——“我只是希望,不管在什么条件下,对方娶我的原因是因为爱……”而耿耿于怀? 他把董事长特助调到身边来当秘书,帮他搞定婚礼所有大小事,他则把一天当两天用的拚命处理公事,希望可以在婚礼开始的第一秒钟,就完完全全的空出时间,把她放在第一位。 当时,就算他还不知道自己是爱着她的,但,对她的真心却是无与伦比。他希望给她幸福,给她一个丈夫可以做到的一切,就仅仅只是抱着这样的想望,却不知自己其实已经爱得深。 一直到,汪芬芬出现在眼前…… 抱她在怀,他只有意外而没有悸动。 曾经以为的爱与恨,不再深浓,当下,内心记挂着的却是夏晚那强笑背后的痛与苦,折腾得心里头忐忑不安。 这样,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爱上人家了,就未免可笑。 说到底,还得感谢汪芬芬了,因为她的出现,才让他蓦地惊觉到,夏晚这女人早在不知何时,就已经占据了他心中最重要的领地,连曾经以为自己最在乎的那段过去,都不再能轻易牵动他的心…… 取而代之的是她—— “夏晚。”他在她的耳畔轻喃,这样抱着她,让他的呼息不由得转为灼热,大手轻轻地从她平坦的小腹移上她柔软饱满的酥胸。 怀中的人儿轻轻一颤,身子动了动,似乎感应到了男人炽热如钢铁般的拥抱,发出一声不自觉的低吟…… 这声低吟,不啻为天籁,鼓动着男人压抑在理智下的生气勃勃,让他不由得翻身压覆在这柔软的娇躯上。 “我要你,夏晚。”他的唇含上她敏感小巧的耳垂,宣告的同时大手已探进被子底下,放肆的去触摸爱抚她身上的每一处敏感带…… “啊……”夏晚几乎是被惊醒的,却在下一秒,她的轻呼尽落入他的吻中。 他的吻缠着她,手臂缠着她,身体也缠着她,像是这一秒钟才领悟到性爱美好的少男,不住地缠着猎物发情,一直到自己筋疲力竭之前,片刻没再松过手…… 第十章 夏晚不见了! 找过她的好友乔可娜的住处,找过夏晚老家,把全台湾的大小饭店名单全找过一次,也把出境名单查了数遍,没有就是没有!明天就是他秦立刚的婚礼,新娘子却不见了,只留下一张很简单的便条纸,上头写着—— 去娶一个你爱的女人吧,祝你和汪芬芬幸福。 去它的幸福!这个又傻又笨的女人! 如果他要汪芬芬,那天晚上根本不会抱她!她是哪根神经打结了,才会以为他到现在还爱着汪芬芬? “都是你!”秦立刚恼火的一把抓住齐洛夫的衣领。“要不是你让芬芬来搅局,夏晚也不会这样离开我!” 说来说去,前几天的那场戏,就是今天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汪芬芬根本没离婚,婚姻幸福和谐又美满,却依着齐洛夫的意思回台上演这场旧爱抢婚戏码,把他搞得一团郁闷不说,还逼走了他的新娘! 齐洛夫没伸手阻挡,乖乖的等着表哥秦立刚的拳头。“我只是想要确定一下大哥是否真的爱夏晚罢了,我不打算道歉。” “我爱不爱夏晚究竟关你什么事?”气死他了!齐大公子何时这么关心人家的爱情世界了? “当然关我的事啦,如果当年我早一点告诉你芬芬的寂寞,你就可以多注意一点,也许就不会有后来那些事发生了,不是吗?如今也一样,因为未来大嫂一直认为大哥你根本不爱她,要娶她只是因为其它种种不关爱情的因素,她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嫁给大哥,大哥不觉得委屈吗?你明明是爱她的,不是吗?” 他之所以会找来汪芬芬上演这场勾勾缠的戏码,就是为了要试探大哥的真心,顺便也让大哥了解自己的真心在何处,不要傻得一辈子都以为自己爱的人只有汪芬芬一个,汪芬芬也同意他的想法,所以才会答应回台帮这个忙。 那天一早他找上门,对着秦立刚说的那一段话,同时也是说给房门后的夏晚听的,只是……天知道她听到的是哪一段?唉,竟然就这样上演逃婚记?真是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这个! 闻言,秦立刚狠狠地瞪着他。 真是……见鬼了! “你哪一只耳朵听到我说我爱她来着?我是笨蛋才会爱上一个动不动就想把我甩掉的女人!” 又来了…… 口是心非的大哥!明明这几天就像疯子一样的翻遍全世界在找人,还说不爱人家? “还有,你刚刚说什么?夏晚一直以为我不爱她?你怎么知道?”齐洛夫跟夏晚又不熟! “乔可娜跟我说的。”招了。摸摸鼻子等着事后被人家骂。 “你什么时候跟她那么熟了?她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个?” 齐洛夫看了他一眼。“还记得前阵子你冷落人家的那段日子吗?就是她跟你说她真正的辞职原因之后,问你还要娶她吗之后的那段日子?” “嗯……”连这个他都知道?不去搞特务会不会太可惜? “听说她每天都在哭,睡也睡不好,整个人瘦了一圈,乔可娜跟我说,夏晚之前之所以拒绝你的求婚,就是因为知道你不爱她,而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嫁给一个很爱她而她也爱的男人。所以,既然大哥是爱着她的,就应该要让她知道你爱她,而要让她知道你爱她,首要的是要先让大哥知道你是爱她的,不是吗?” 因此,他才会安排那场戏。 说到底,他可是用心良苦,就为了赎当年的罪啊,对那件他或许可以挽救的错误,他一直耿耿于怀着。 “齐洛夫……”秦立刚眯起眼。“你跟乔可娜很熟啊,我是不是可以假设,你之前要排演的那场戏,她也知情?” 齐洛夫不语,算是默认。 “你这家伙!”秦立刚冷哼一声,松开了他的领口,狠狠地瞪着他,警告道:“马上想办法从乔可娜那里逼问出夏晚的行踪!这是你唯一的赎罪机会!否则,你以后就别叫我大哥!” 到目前为止还缺了新娘的婚礼及婚宴现场,依然照常在运作,就像每一对要结婚的新人一样,备好宴席美酒与红毯,鲜丽的花景处处,宾客云集,豪华的景观饭店里全是最专业的六星级饭店服务生,在宾客之中流转着,提供最贴心专业的服务。 台上请来的牧师也准备好了,现场伴奏的一流乐队也全都就位,不管从哪一个角度哪一个方面看来,它都将是一场极完美的婚礼,除了——没有新娘。 新娘休息室里,没有新娘,只有新郎,秦立刚一身白色gi西装,头发梳得整齐服贴,安静的坐在新娘休息室里,望着那一整排早就准备好挂在衣架上的婚纱礼服沉默不语。 外面的宾客热闹不休,这里的气氛却凝肃不已,空气沉闷得几欲让人窒息,一旁待命却始终没等到新娘子的造型师、化妆师及发型设计师,个个吭也不敢吭一声,可以做的只有望着这帅到没天良的新郎发点痴。 她们没有人明白,究竟是哪一个没长眼的新娘子,会甩掉这样多金俊美又成熟稳重的新郎而跑掉?她们更没有人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条件绝佳的男人,会在婚礼前一秒钟还坐在这里傻傻等着可能根本不会出现的新娘? 今天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全都是这个新闻—— 秦氏财团总裁秦立刚的真情告白! ——我爱你,夏晚。 ——今天的婚礼,如果你不准时出现,我,秦立刚,将终生不娶! 不只报纸头版头条用最大的字体来彰显这样的爱情宣言,连电视台及广播电台都在一大早锁定这个新闻,不断的在各时段重复放送,甚至出动宣传车及记者摄影师包围了整个婚礼会场外的街道,就为了掌握这个轰动全台的爱情故事后续发展! 新娘子会准时出现在婚礼现场吗? 如果会,这将是一场皆大欢喜的爱情结局。 如果不会,男主角秦立刚真的将终生不娶?庞大的秦氏财团第四代接班人将从缺?秦家大家长席琼恩的病情是否会因此告急?一连串的问号都足以让新闻媒体给炒上三天三夜! “时间到了,大哥。”不怕死的齐洛夫,突然轻轻地冒出一句。 在旁待命的几个女人同时抽气,同情的看了一样帅到无法无天的齐洛夫一眼,就怕新郎一怒之下拿他那张帅脸来出气。 秦立刚的反应却是出乎大家意料之外,他沉默的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新娘休息室,往婚礼现场走去,他走得很慢很慢,像是刻意拖延时间似的,让那高大的背影看起来分外的寂寞与孤单。 “新娘子不会来了吗?”化妆师轻叹了一口气,觉得鼻子好酸好酸。 “应该是不来了。”造型师看着那背影,眼眶红红的。 “这样,秦大总裁不是很可怜?” “她会来的!”突然,有一个声音插了进来,有点喘,有点急。 三个女人同时望向声音的来源,这一瞧,同时惊呼出声—— “新娘子!” “夏晚!”这声夏晚,是齐洛夫喊的,他看着她,神情激动的想上前给她一个拥抱。 夏晚笑了。“是我,可以麻烦你去前面拖延一点时间吗?” “当然。”齐洛夫爽快答应,人已大踏步走开。 夏晚转向其它三位女人。“可以请你们动作快一点吗?虽然有点迟了,可是,我还是希望当一个最漂亮的新娘……” 台上,牧师笑不出来。 台下,宾客笑不出来。 这可能是在场所有人参加过最不快乐的一场婚礼,因为新郎那冷漠高傲刚强的俊颜上,满满挂着失落,因为,那个万众期盼的新娘子到目前这一刻为止都没有出现。 “很高兴大家今天来参加本人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婚礼,不管我今天结不结得成婚,今天,都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婚礼。”秦立刚拿着麦克风缓缓地开了口。“之前,我不知道自己已经深深爱上了夏晚,之后,当我知道自己早已经爱上她的时候,她却不见了…… “这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一次失误,不管是工作上或是生活上,我从来没有如此懊悔过的一次失误。我真的很遗憾,虽然,这个遗憾看来是无法在这一天弥补,但,我想我还是要对今天的逃婚新娘说一句:我爱你。” 跟在秦立刚后头进入会场的齐洛夫一直静静的待在一旁,不时看看表再看看入口,他在等待一个时机再去告诉新郎——新娘来了,不过,在等待这个时机到来之前,他很乐于听到自己的表哥如此深情的告白。 耳边传来掌声,一声接着一声,每个人在鼓掌的同时,都是一阵鼻酸眼睛酸,哭点低的,早已泪眼汪汪。 好感动人的一刻呵。 表哥这一生,总是板起脸来吼人,大概只有这一刻,才比较像是个正常人,所以,他应该尽可能晚一点告诉他新娘子已经在换装的事实,让表哥当久一点的正常人,这样历史性的一刻,能保有多久就多久,对吧? 齐洛夫正想着呢,现场陡地传来一阵剧烈的骚动,然后是尖叫声,掌声,口哨声…… “新娘子出现了!”有人狂喊。 闻言,站在最前方的秦立刚身子一震,目光很快地往大门口搜寻,他几乎是一眼就看见她了,一身白纱,在伴娘乔可娜的搀扶下,微笑的一步步朝他这头走过来。 他屏息以待,薄薄的唇抿成一直线,看似镇定且不为所动的他,其实身子正在轻微的颤抖着。 她来了…… 终于来了…… 如果可以,他愿意用全世界来换取这一秒的狂喜与满足。 “我来了。”夏晚定定地站在他面前,对着他甜甜的一笑。“漂亮吗?如果不够漂亮,你得再给我半小时,让我把自己弄漂亮一点再嫁给你。” “你迟了。”秦立刚瞅着她,低哑的嗓音带着隐隐的波动与淡淡的责难。 半小时?他连一分钟都不想再等下去! “是啊,我迟了,幸好有高铁,我才来得及回来当你的新娘……”说着,夏晚落下了眼泪,看着他笑,也看着他哭。“如果我在国外怎么办?怎么赶回来?说什么呢,今天不准时回来你就终生不娶,如果我现在在国外赶不回来,我们不就一辈子不能结婚了?” 他伸手替她抹去泪。“我知道你没出国。” “可我在遥远的垦丁,当我看到报纸再赶过来,都急得快成了疯婆子,我没做脸没敷脸也没去角质,这样的丑新娘,你还要吗?” 秦立刚轻叹了一口气,唇角的刚硬化了,将她一把扯进怀—— “你变成老太婆我也要。”他说。紧紧抱住她,像是抱住这辈子最令他珍视的宝物。 “我都不知道你有这么爱我,爱到非我不娶的地步。” “……” “你刚刚拿着麦克风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可以再说一次给我听吗?” “……” “立刚?” “嗯?” “我想听你亲口对我说那句话。” “如果我不呢?” “那我就不嫁了。” 啧,开始拿翘了啊?明明是她先傻傻爱着他的,却好像是他求她给他爱似的…… 秦立刚在心里哀叹一声,双手捧起她的脸。 管它呢,是他爱她多,还是她爱他多,总之,他娶定她了,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不会再放手。 “听好了——” “等一下!我先说……我收回刚刚那句话,不管你说不说,我都要嫁你,一辈子缠定你。”说着,她脸红红,两片唇红艳艳,万分娇羞可人。 “你这没出息的傻丫头!”才刚刚硬那么一下呢,就软了。这么怕他不要她,还逃婚咧,真是! “是啊。”她笑着点点头。 就算被所有人骂没出息都没关系…… 当她一早看到报纸时,她就一直在哭,边看边哭,边哭边跑,把衣服往行李箱乱塞一通便赶到车站,死命的赶回台北来…… 重点是,他爱她,用一生只有一次的婚礼在等待她。 重点是,她更爱他,如果自己是他的幸福,她当然要成全他的幸福。 “我爱你,夏晚。”他终是大方开了口,眼底隐隐闪烁着喜悦的泪光。“我爱你,我的女人,我爱你,我的新娘。” 夏晚一愕,惊喜的伸手捂住嘴,泪水不住地在眼眶里滚动。 虽然这爱说得有点晚,但,现在的她好感动好感动,感动得眼泪一直往下掉,再也控制不了了。 “傻瓜。”秦立刚俯身吻去她颊上的泪。“笨蛋,没出息的丫头,就三个字就可以收买你了,真是个没骨气的笨女人……” 他柔声骂着,她流泪笑着。 骂吧骂吧,反正秦大总裁就是爱骂人,可以被他骂,都会觉得好幸福好幸福。 是傻吧?但傻人有傻福不是吗?她终于等到这大男人的爱,在结婚的这一刻,听到他说爱她,好爱她。 “我也爱你,秦立刚。好爱好爱你,秦立刚。”她泪流满面的对他说。 “我知道。不过,怎么可以这样连名带姓叫我?没礼貌的丫头!”他骂着,俊颜却扬起一抹浅而幸福的笑。 酷酷的新郎笑了,一旁的众宾客也跟着笑了,再度响起如雷般的掌声。 结婚进行曲开始悠扬回荡,台上的牧师也终于笑了,耐心的等待这对新郎新娘意识到他这老头,为了帮他们证婚已经等到脚麻腿酸的那一刻。 台下,夏父夏母一直在擦眼泪,秦家大家长席琼恩也露出欣慰的笑容,终是看到这孩子结婚的这一刻了,就算死,也没有遗憾。 终究,是一场快乐的婚礼。 齐洛夫和乔可娜相视一笑,远远地,还有汪芬芬破涕为笑的暗自祝福…… “结婚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