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爱情很短暂》 第一章 彗德中学的礼堂一到放学时间，门窗就会锁上，除非有老师或学生提出使用申请，或是举办活动，否则一到下午五点，工友就会前来锁门。 拥有礼堂钥匙的人，除了理事长和学校一名守夜的工友，就是学生会会长了；而通常要申请使用场地的老师或学生，都必须在前一天放学前向学生会进行申请登记。 最后一节自习课下课前五分钟，教室里的学生有些已经开始蠢蠢欲动，柴妍希就是其中之一，她不断东张西望──一下子把课本盖上又打开，一会儿拿起笔没写半个字又放下，终于在下课钟响时，她吁了一口长气，性急的对坐在隔壁慢条斯理收书包的同学说：「又珊，今天放学后，没有人要使用礼堂吧？」 「没有，妳怎么会忽然问起这个？」秦又珊停下收拾书包的动作，诧异的转头看向她。 「会问这个，当然是要跟妳借钥匙啊！」柴妍希理所当然的说。 她早就知道今天放学后，礼堂是没人使用的──因为她也是学生会的一员，这两个月来，会来借用礼堂的就只有三年级话剧社的学长及学姊，因为他们要排练毕业公演，这是全校都知道的事，所以大家都不会去和他们抢场地。 不过昨天话剧社的人直到最后一节上课前都没去登记，所以今天是不可能有人来使用的。 「钥匙借妳是没问题，但妳放学后去礼堂要干嘛？」秦又珊狐疑的盯着她。 柴妍希放学后从来不留在学校，因为她的父母早逝，和奶奶过着相依为命的生活，她下课回家得帮着奶奶做家事，所以今天放学不马上回家的行为实在很令人怀疑。 灵活的大眼向四周瞄了瞄，柴妍希凑近秦又珊，在她耳边低声说：「我约了陆承之在那里见面。」 「是喔！陆承之──什么？陆承之！就是隔壁班的那个陆承之？!」秦又珊双眼突然瞪大，声音拔高了好几度。 陆承之可是他们这一届的风云人物，不过不是表现优异的风云人物，而是常常上教官室报到的那种。 「妳小声一点啦！」慌乱的捂住秦又珊的嘴巴，柴妍希看看四周。还好，附近座位的同学都在一下课就飞也似的离开教室了。 「妍希，妳疯啦？找他干嘛？妳该不会是……」秦又珊一双好看的眉毛皱到都快打结了，接着用警告的口吻说道：「千万别跟我说妳喜欢那种人！」 「妳怎么这样说啦！我知道这很难以置信，但……」柴妍希有些害羞的低下头说：「我想我……就像妳说的，我喜欢上他了，今天就是要去向他告白啦！」这样真的很不像她，她向来个性直率，「害羞」这个词离她一直很遥远。 不过她会喜欢他也不算突然，因为在两个月前，她奶奶在路上遇到抢劫，当时若不是陆承之刚好路过，见义勇为的追上抢匪替奶奶拿回钱包，她们祖孙俩那个月就要喝西北风了。 从那件事之后，她就对陆承之留意起来，而她也发现，陆承之其实不坏，只是不爱上课，翻墙逃课是他最常做的事，所以时常进出教官室，也夺得了全校警告、小过被记最多支的冠军宝座。 至于他逃课都做些什么？ 据她从他班上几个和他走得比较近的同学那里打探到的结果是──他大多是回家睡觉，因为他晚上会和父亲一起去夜市摆地摊，为了不被退学，所以总是趁早上班导点完名后才逃课回家补眠。 身处在单亲家庭，他爸爸并不在乎他的课业，只注重金钱──把时间和心力都花在赚钱上。 得到这样的答案，她更加确定陆承之绝对不是坏学生，他只是缺少亲人的关怀。 「妳真的疯了！」秦又珊斩钉截铁的下了结论。 接着摇头说：「他一点都不适合妳，撇开他逃课的行为不谈，听说他很花心，会同时交好几个女朋友，更可怕的是，听说他会要女生拿钱给他花！妍希，我劝妳打消念头，妳不应该跟那种坏人交往，他只会让妳难过！」 「他人不坏，他只是──算了，跟妳说妳也不会懂，一句话，钥匙借不借？」不想再说下去，柴妍希对好友的不支持感到有些气闷。 她不认为他是坏人，因为一个坏人哪会对不认识的人伸出援手呢？ 陆承之交过很多女朋友的事她也听说了，可她觉得一个人会同时和很多异性交往，或是换男、女朋友的频率很高，那不过是因为他们还没遇到真心喜欢的对象而已。 所以她怎么说都还是有机会的，不是吗？说不定他会真心喜欢上她，从此变成感情专一的人呢？ 「借妳是可以啦！但……妳真的要向他告白喔？妳到底是喜欢他什么啊？」秦又珊真是一点也搞不懂，陆承之是长得不错，但也仅是不错而已，至于其它，在她看来完全没有可取之处。 「喜欢一个人可以有很多理由，但也可以完全没有理由，反正感觉对了就是！哎呀，我们以后再讨论这个问题，妳先借我钥匙啦！」眼看约会的时间就要到了，她可是既紧张又兴奋又着急。 秦又珊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从书包里掏出一把有着小熊锁圈的钥匙，「我真不知该怎么说妳……劝妳的话妳一定不想听，站在好友的立场，我只能说……妳自己要想清楚。」 「谢啦！我真是爱死妳了。」柴妍希拿过秦又珊手中的钥匙，兴奋的站起来抱她一下，然后背起书包匆匆离开教室，一路直奔礼堂。 老远她就看到陆承之已经到了，正双手插在口袋里，背靠着墙，看起来痞痞又酷酷的。 对于他真的前来赴约，她高兴到直想尖叫。 不过不知是跑得太急，还是对即将的告白太过紧张，柴妍希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好快，像是整颗心脏都快要跳出口似的。 「对不起，我迟到了。」她深吸几口气后，才缓步走向他，站定在他面前，完整的把话说出口。 五点十一分，她迟到了一分钟，都是刚才秦又珊问东问西害她迟到了。 陆承之耸了一下肩，见到她并不特别高兴，只是用平常对待陌生人的淡漠口吻问：「妳找我有什么事？」 早上班导点完名，他正准备逃课，才走到他惯常翻墙的地点，就被眼前这个女同学给叫住。 这个女同学他完全没有印象，他向来对这种模样清纯的女生没兴趣，他喜欢的是火辣一点，会打扮、敢疯、敢玩，最好又有点小钱的女生。所以在她硬往他的手里塞字条时，他的眉头紧紧揪起，但还没来得及问她做什么，她人已经像火烧屁股似的跑走了。 而他现在为什么要来赴约？当然只是好奇，他想知道模样清纯的乖女孩来找他会有什么事？ 「我们进去再说好吗？」柴妍希比了比礼堂大门。 因为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告白，所以她选择在不会有人出现的礼堂，这样若她告白被拒的话才不会太丢脸，而告白太过紧张若干出什么蠢事，也不会被别人给发现。 陆承之不置可否，柴妍希已径自用钥匙将礼堂大门打开，领着他进入。 但在关上门的那一刻，柴妍希忽然开始有点想打退堂鼓，因为她想到自己忘了想好最重要的一件事── 她到底该怎么开口告白啊？!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有倒追男生的一天，电视上关于告白的桥段都是怎么演的？平常头脑灵活、反应极快的柴妍希在这一刻，脑袋里却是一片空白，只有双脚无意识的一直在走动。 「可以说了吗？妳找我究竟有什么事？」陆承之问。 他突然的说话声吓了处于痴呆状态的柴妍希一跳。「嗄？哦！当然可以。」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陆承之，看到他皱着眉，一脸的不耐烦样，让她本来就已经够乱的心变得更加慌张。 走礼堂正中央，柴妍希低着头，用头顶面对陆承之，她此刻的心情就像是准备参加二十层楼的高空弹跳一样，紧张到皮皮挫。「我……我是要告诉你，我……我……我喜──」 她话还没说完，突然咿呀一声，礼堂大门被人打开，一个充满不悦的嗓音传了过来── 「可以请两位出去吗？我们话剧社要在这里排练。」 柴妍希好不容易才将话挤出口，却硬生生的被人打断，这让她将告白的勇气全都吞回肚里。 陆承之转头看向来人，柴妍希也一脸懊恼的转头。 突然陆承之发出惊叹声，还流气的吹了一声口哨，「哈啰，美女，能让我们在这里看你们排练吗？」他的态度和刚才的冷冰冰与不耐烦变得截然不同。 天啊！他们学校竟有长得这么漂亮的学生？柴妍希这时才注意到那个该死打断她告白的人长得是什么模样── 那女生穿着一件淡粉色的礼服，头发是金黄色夸张的公主卷，但这样不合宜的造型在她身上却是美得像图画中才会出现的人物。 她的皮肤很白，是那种令人嫉妒的白里透红型肤色；她的五官精致而深邃，修长的身材比例完美得像是伸展台上走秀的模特儿。 「不可以。」美女的声音有些沙哑，却更显出魅力，只不过语气是强硬而冰冷的，「想看就等毕业公演吧！」 话剧社毕业公演演出的剧码和成员名单很保密，排练的这两个月来也不准其它人进入礼堂观看，所以全校师生全都是既好奇又期待。 陆承之不在意美女冷淡的态度，笑着走上前说：「没问题，那么可以告诉我妳是哪一班的？叫什么名字？大家都读同一所学校，也算是有缘，认识一下。」 美女冰蓝色的眼眸扫过陆承之，然后移向他身边的女孩，看到柴妍希那饱含生气、难过、惊愕等复杂表情的脸庞，又将视线移回陆承之脸上，似笑非笑的说：「好啊！明天这个时间你来这里找我，我们再好好认识一下，不过现在请你离开。」 「真的吗？太好了，一言为定，明天我一定来。」陆承之心花怒放的说，同时流露出一脸的得意样。 连这样的大美女都无法抵挡他的魅力，哈哈！ 看陆承之的表情是那样的雀跃，柴妍希顿时明白自己告不告白都已不重要，因为她的爱情还没开始，就已经被迫结束。 而她的想法果然是正确的，因为陆承之和美女讲完话后，连理都不理她，好像完全忘了她的存在，直接离开了礼堂。 「妳还不走吗？」美女冰蓝色的眼眸静静凝视着柴妍希。 「为什么妳会出现在这里？妳不知道没登记是不能使用礼堂的吗？」柴妍希现在才发现这美女长得还真高，她仰着头质问。 除了秦又珊，没人知道她要在这里向陆承之告白，可是她对眼前这女人的出现实在是太生气了──她不气恼陆承之撇下她的行为，反而把陆承之那糟糕至极的反应全怪到美女的头上。 她又问：「而且你们没向学生会借礼堂钥匙，妳刚才是怎么进来的？」她记得自己关门时有将门锁上。 美女还是挂着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我有必要告诉妳吗？倒是妳，还不赶快离开，别在这里耽误我们排练的时间。」 「妳没经登记就擅自使用礼堂，妳以为靠着自己的美色做出不合规矩的事都会被原谅吗？」柴妍希恶意的问。 但话一说完，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虽然她不是什么温驯的小绵羊，但也从来不会用言语对人做出人身攻击。 虽然心里有些后悔，但说出口的话就如同覆水难收，她只能怀着歉疚将脸撇开，不敢看向美女的脸色。 气氛突然变得很诡异，两人都不说话，沉不住气的柴妍希忍不住想着，美女该不会是被她的话给气傻了吧？ 偷偷朝美女看去，只见她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危险的瞇起，在那一瞬间，柴妍希觉得自己彷佛呼吸和心跳都将停止。 美女的脸朝她慢慢接近…… 吓！柴妍希猛然惊醒，天气很热，但她此刻却是满身冷汗。「怎么又作这个梦了！」 她坐在床上，手捂着胸口不住的喘气──从国中毕业到现在都经过了十年，她还是会断断续续作着那个梦。 那一年她十四岁，而那一天是她这二十五年来最白痴的一天──错看了陆承之的为人，也看错了那个美女。 没错，她「看错」了！那美女根本不是美女，而是野……哦不，是货真价实的男人！ 当然，直到那天结束，她都不知那美女其实是男人的事实，而是直到话剧社毕业公演的那一天才知道。 那美女……不对，那男人叫欧阳克宇，是个中美混血儿，也是学校理事长的外孙，所以他拥有学校礼堂的钥匙一点都不奇怪。 他在学校很有名，有名的不是他是理事长的外孙，而是他俊美的长相──一个男生长得比女生还美丽，真是令人发指！ 但他并不是话剧社的人，所以没人会想到他竟有参加话剧社的毕业公演，而且还是演女‧主‧角！ 再说他们差了一个年级，在不同的大楼上课，所以她并没真正和他见过面，对他的一切都仅止于听说。 当毕业公演那天，全校师生坐在礼堂，手上拿着话剧社印制的「邪恶睡美人」剧情简介和演员名单，她才恍然大悟。 想到这里，柴妍希双颊开始发热，她跳下床，冲进浴室，打开水龙头，不断用冷水泼在脸上降温。 该死！她不会原谅欧阳克宇那家伙！ 不过就算她不原谅又怎样？毕业公演结束，她就没再见过他，之后更听说他回美国念高中，也许再也不会来台湾了。 柴妍希静静看着镜中双颊泛红的自己，那天在礼堂，美女的脸慢慢朝她接近，原以为愤怒的美女会掐住她的脖子，报复她的毁谤和人身攻击。 但她万万没想到，美女竟然、竟然吻住她的双唇！ 害她当场石化，傻愣愣的僵硬在那里；然后美女脸上扬起邪恶的笑容，对她说道：「这是对妳这个白痴女的惩罚！」 她承认自己那天的行为是很白痴，白痴的告白、说了一堆白痴的话，但那个惩罚也太严重了，那可是她的初吻啊── 更不可原谅的是，事后她竟然对那个吻无法忘怀，脑中总是莫名出现美女的邪笑，以及美女的唇碰上她时那微凉却又柔软的触感。 害她一度以为自己其实有女女倾向，即使在面对好友秦又珊时，也会忍不住幻想两人若接吻会不会一样有那种美妙的感觉，然后开始唾弃自己是个宇宙超级无敌变态女；好在一个月后的毕业公演，让她知道自己并没那种倾向，但也对欧阳克宇的戏弄气到了最高点。 而且她就像是受到诅咒似的，即使事情过了这么久，这个噩梦还是不断的纠缠着她。 铃铃铃……手机突然响起，柴妍希连忙拿毛巾将脸擦干，匆匆走出浴室，接起放在床头的手机。 「哈啰，是采小姐吗？」 一按下通话键，话筒里就出现一个男人的声音。 「是，你是房东先生吗？」刚才她没注意到来电号码，不过这声音她认得──这房子的新房东是个美国人，中文说得有点奇怪，而且三不五时会夹杂一点英文。 「yes，采小姐，很抱歉这么早打电话给逆，不过窝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逆说，希望逆能配合。」 柴妍希心里猛地有股不好的预感，她轻声问：「是什么事？」只要不是要她搬家、不调涨房租，什么都好商量。 这房子是她从小和奶奶生活在一起的地方，八岁时，她父母因车祸意外身亡，从此就和奶奶住在一起，直到前年奶奶去世，她仍舍不得搬离这里。 这房子有着她十七年的回忆，而且房租便宜，虽然两个月前换了新房东──因为原本的房东举家移民，所以把这整栋公寓卖了，但买下公寓的新房东人很好，接手房子后并没把旧房客赶走，所有租金也维持不变。 「是这样的，逆那间房子还有多出一间房间，因为窝有个朋友的孩子从美国来没地方住，希望逆暂时将那个房间空出来，让他住一段时间；逆放心，他只住一个月，而且他住在那里的时候，窝可以不收逆的房租，这样克已吗？」 没有要她搬家、没有要调涨房租，而且还……不收房租、不收房租、不收房租！柴妍希耳朵里一接收到这个讯息，嘴巴立刻反射性的说：「没问题！」 她兴奋到连问对方是男、是女，是什么样的人都忘了。 「哦！那真是太好了，谢谢逆，采小姐，他应该今晚就会搬过去，窝会打一把钥匙给他。就这样了，bye。」房东声音听起来相当高兴，然后不给柴妍希再问问题的机会就挂断电话。 而柴妍希也没想太多，整个人还在为那快乐的消息感到晕陶陶的。 从前为了不增加奶奶的负担，从高中开始她就打工赚取学费，但她得承认自己不够聪明，没办法让学业与事业同时兼顾，虽然高中毕业后有考上大学，但却是学费贵得吓死人的私立大学。 靠着就学贷款念完四年，毕业后就得开始偿还债务，偏偏又遇上金融风暴，找工作不容易，就算找到工作，大学毕业生的薪水也普遍偏低，让她还银行债务和缴房租后，每月所剩的薪水根本不多。 所以房东不收房租这个诱因对她来说，简直像是中乐透般的兴奋。 激动完毕，她看向床头闹钟，已经快七点半了，匆匆换好衣服，她带着愉快的心情离开家。 台北市信义区黄金地段上，一栋有着深蓝色玻璃帷幕的大楼正是「维宇科技公司」的办公大楼。 它共有十五层，公司开业不到三年，业绩却以惊人的速度成长，今年更有可能晋升为上市公司，在信息业有成为龙头的潜力。 总裁办公室内，一名男子站在落地窗前看向窗外，修长的身形包裹在剪裁合身的西装下，冰蓝色的眼眸望向远方，俊美的面容看不出心事，却隐隐散发出他似乎在烦恼着什么的气息。 这画面如果是完全静止的，就会像幅美好的图画，放在展览馆里，一定会吸引大批参观者驻足观赏。 叩叩…… 只是门外传来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份宁静，俊男没有回头，身躯连动都没动一下，只是淡淡说了声「进来。」声音不高不低，落在好听的中音段。 「boss。」一名中年男人进来，迫不及待的说：「逆交代的事，窝都办好了。」男人有着一头金色头发，说着一口不太标准的中文。 「华森，看来我对你的磨练还不够，都来台湾两年了，你的中文还是没什么进步。」站在窗边的男子转过头，眼中露出淡淡的笑意。 「boss就别笑窝了，窝对语文的能力实在不怎么样。」华森一脸无奈。 他是坎伯顿家的管家，待在坎伯顿家十多年，由于坎伯顿夫人是台湾人，所以他以前在美国就和夫人学过一些中文。 这两年因为少爷来台湾创业，他也跟着前来；少爷变成他的老板，每天都用中文和他说话，在经过这种被迫式的学习法，他的中文已经有了显著的进步，只是最好也就是这样了。 男子笑了，「好吧！不为难你了，柴妍希答应你的要求了吗？」 「是的，boss。」 「她没有表现出不满或是觉得奇怪，还是有问些什么问题？」 华森摇头，「没有，boss，采小姐好像很高兴，马上就答应了。」 「连要和她住在一起的人是男、是女都没有问吗？」男子漂亮的眼眸危险的瞇了起来。 「没、没有，boss。」华森吞了口口水──boss的眼神好可怕！ 男子俊美的脸上泛起咬牙切齿的诡笑，这个白痴女！都十一年了，她的脑袋还是一点都没长进！ 「boss……晚、晚上……」华森知道当他的boss欧阳克宇出现这种阴森森笑容的时候，就是他非常、非常、非常生气的时候，那么让他生气的人就要小心了──他不禁为采小姐感到哀悼。 「晚上没你的事了，我会自己去柴妍希那里；这件事你办得很好，我决定放你一个月的假，你回去美国陪陪老婆、孩子吧！」欧阳克宇脸上还是挂着那诡异的笑容。 耶？这么好，boss要放他一个月的假？华森不敢置信的同时，又觉得相当奇怪──其实当欧阳克宇在两个月前说要买下一栋旧公寓时，他就觉得非常奇怪，不过少爷本身就很怪异，放着美国老爸的大公司不要，偏要在台湾自己创业，所以买栋破公寓应该也不算是什么怪事。 只是boss现在竟然要搬去和其中一名房客一起住耶！那房客还是个女人，少爷是想干嘛？支开他又是想干嘛？! 「华森，你有什么问题吗？是嫌一个月的假太少吗？」欧阳克宇看了一眼呈现出呆相的华森。 「不，绝对不是的，boss。」华森连忙摇头，「窝只是在想，boss的生活起居要怎么办？」 不管是以前在美国的坎伯顿家，还是现在欧阳克宇在台湾自己买的房子里，生活上的大小事都是由他打点的，现在他若是回美国一个月，那少爷的生活要怎么办？ 「我这么大的人了，这点小事还会做不好吗？」欧阳克宇不悦的说。 华森眼珠转了一圈，对这种说词他感到很怀疑，不过他也不敢反驳。 「那就这样，你可以马上动身去订机票。」欧阳克宇挥挥手，一副叫华森立刻滚出他视线的模样。 「哦！好的，boss。」有机会放假，他当然是要的，而且他一回去，一定要马上向老爷、夫人报告──少爷的行径实在是愈来愈诡异啦！ 华森一离开，欧阳克宇便颓然坐进办公椅内，他知道自己这么做太疯狂了，但自从三个月前，他开车在路上偶然看到柴妍希后，她的身影就这么占据了他的脑海，而国中时期的那段往事也如影随行的重新在他的脑海中播放着。 甚至他鬼迷心窍的暗中调查了她的住处，以及她这几年的生活，他很不高兴她竟然交过三个男朋友！不过好在他们连她的家门都没踏进去过，而且好像连接吻的程度都没达到就分手了。 他一下生气、一下又高兴的想着──他自己在美国也交过不少女友，而且他拿什么理由去限制她不能交男朋友啊！ 可是他还是很生气，因为跟他交往过的女人不少，却从没有一个能让他有安定感，直到再次看到柴妍希，他才明白原来是他的心里早就有个人占据，只是他没发现而已。 还有那个吻──十一年前对柴妍希那恶意的吻，竟让他觉得该死的美好，还该死的让他和别的女人在接吻时完全没感觉！ 两个月前，当他得知她住的那栋公寓屋主准备移民，请房仲业销售公寓，他当机立断要华森买下那栋公寓，然后让华森当起房东。 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在想自己要以什么样的方式去接近她，可他又有些害怕，因为当年的恶作剧之吻事件让柴妍希对他的印象应该是坏到极点，他不确定自己的出现会不会让她抓狂？ 虽然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做错──破坏她的告白是他故意的，但绝对是为了她好，谁教她那么白痴，竟然会喜欢上陆承之那种男生。 他那时会出现在学校礼堂当然不是偶然，他一直都知道柴妍希这个女孩，因为她和她相依为命的奶奶正是在他外祖父母家帮佣。 他从柴奶奶那里听了不少有关柴妍希的事，所以当他知道柴妍希是自己的学妹时，自然也开始注意起她的一切。 而知道她竟然会喜欢陆承之那种花心男生时，他真想掰开她脑袋看看里头到底装了什么？ 只是他当然不能那么做，所以他只好让她看清楚真相──于是他穿着毕业公演的戏服，赶去现场破坏她的告白。 至于吻了她……那是个意外，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竟会那么做，不过他一点也不后悔，尽管在毕业公演那天，他在台上看到坐在台下的她气得半死，甚至用杀人般的眼光瞪着他，他心里仍是对吻了她感到窃喜。 他喜欢她那喜怒哀乐都会毫无保留呈现在脸上的那种率真，还有她双唇那温暖柔嫩的滋味。 国中毕业后，他被父亲接回美国，结束和外祖父母住在一起的五年生活，自然也和柴妍希断绝了接触。 那时他并不以为他们两个还会有再见的机会，这两年在台湾，他也没想过会再遇到她，而且在没见到她之前，他也没意识到自己喜欢她的事实。 但现在不一样了，既然确定了自己的心，他就会放手去做──他不要的东西，没人能逼他接受，就像是他父亲的公司；而他要的东西，也没人能让他放手，他绝对誓在必得！ 欧阳克宇握了一下拳，柴妍希，等着接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