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裴经理》 楔子 那年,她们才十六岁,就跟每个女孩一样,拥有如梦般的少女情怀,但不同的是,她们格格不入的外表却让她们梦碎,甚至连作梦的机会都没有。 十六岁时的她们因同样不受欢迎而物以类聚的成为好朋友,因为她们胖的胖,长得像竹竿的像竹竿,还有一个满脸痘痘的豆花女,和一个近视上千度、不修边幅的睁眼书呆子。 举例说明好了。 岳姗不是一个智商很高的聪明人,背个课文,别人可能花个十几分钟就可以背起来,她却要花上一整个晚上,甚至更长的时间才背得起来,所以她一直把「勤能补拙」这句话奉为圭臬,谨记在心,并且身体力行。 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只是尽一个学生的本份努力用功读好书而已,却莫名其妙的因此遭同学们排挤,说她好假、说她装乖、说她表里不一的惹人厌,让她好伤心。 幸好除了她之外,班上还有另外三个人也莫名其妙被排挤。 这不是幸灾乐祸,而是好家在的意思,因为这么一来她就有了同伴,不会可怜到一个人孤零零,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因为同病相怜的关系,岳姗、柴霓、段勤心和白婕玉四个人成了莫逆之交。 她们为自个儿的小团体取名为四君子,怎知别人却笑称她们为四怪人,还在背后替她们取了一个比一个更难听的绰号。 他们叫她书呆子,叫柴霓豆花女,叫勤心瘦竹竿,叫婕玉的绰号尤其伤人,他们叫她女非常,谐音便是女肥熊。 十六岁时的她们,人生是黑白而晦暗的。 但是俗话说的好,女大十八变。 现今二十六岁的她们已不再是「异类」,也与「古怪」之类的词扯不上任何关系。 她们正要开始享受人生,也正要鼓起勇气尝试或再度尝试真正的恋爱滋味。 我的另一半会是个怎样的人?他会在多远的未来等我呢? 她们期待,却又有点怕受伤害呀! 第一章 岳姗很喜欢看书,因为书可以教会她许多人生大道理,不会取笑她笨,更不会说一套做一套的让她无所适从。 从小到大她都知道自己不是很聪明,因此做什么事都更加认真努力,可是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她的人际关系始终很差,不管她怎么做都改善不了。 小时候为了被大家排挤的事,她一直觉得很受伤。 长大之后她对这些事习以为常,也因为逐渐看淡这一切,和学会了顺其自然的关系,她超然自若到一个令人佩服的境界,反倒莫名其妙的使人际关系变得好一些。 她长得清清秀秀、白白净净,不是那种会让人眼睛一亮的美女,却很耐看。 长发披肩,脂粉未施的清纯模样,常会让人误以为她是刚从学校毕业的社会新鲜人,殊不知她都已经毕业四年了! 她在一间颇为知名的科技公司担任业务助理,当初知道她考上了这间公司,好友们都说她是蒙到的,她自己也这么觉得。所以对于公司和这份工作,她总是尽心尽力,把吃苦当吃补,然后不知不觉间,竟也安然无事的在同一间公司里待了四年。 四年,真是好不容易呀! 她还以为以自己的驽钝,可能连试用期都撑不过,就会被人解雇,没想到她竟然做了四年,真的很值得庆祝不是吗? 所以,为了庆祝她的「卓越」与下周二的生日,姊妹们相约在ktv欢庆,从晚上七点,直闹到半夜一点才结束。 骑车的婕玉负责送有些醉意但尚未醉倒的勤心回家,而她则负责送已经完全醉到不省人事,刚好家又与她住同一方向的柴霓。 她打电话到与公司合作多年的车行叫车,出租车在十分钟后便到了ktv的大门外,司机正好是她认识的陈伯。 「陈伯,这么晚了,还没下班呀?」她招呼道。 「打算载完这趟就要下班了。倒是妳,加班到这么晚呀?」陈伯笑着问她。 「呃,不是啦,是有朋友生日。」岳姗有点小尴尬,所以不敢说寿星其实就是她。「对了,陈伯,我可不可以请你帮个忙,我的朋友喝醉了,在大厅的沙发上睡着了,我一个人扶不太动她,所以可不可以烦麻你帮我?」 「男朋友?」 「女性朋友。」她失笑摇头。 陈伯点点头,阿莎力熄火下车,走进ktv大厅里帮忙抬人。 「柴霓、柴霓。」 岳姗试着想将柴霓叫醒,不过看她毫无反应就知道自己是白费力气,只好和陈伯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架起她,将她从沙发上抬起来,一路抬到大厅门外,打开后车门,顿时两个人双双呆住—— 只见一个男人双眼紧闭坐在出租车后座里。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意外,两个人都被惊得呆若木鸡。 「这位先生,你怎么会坐在我的车子里?」陈伯率先回神,出声问道。 车里的男人毫无反应。 「先生?先生!」陈伯稍微提高了点音量。 对方仍旧一动也不动。 岳姗闻到一阵酒味,不是来自身旁的紫霓,而是来自车里的那个男人。 「陈伯,他好像也喝醉了。」她蹙眉,然后问:「现在怎么办?」 陈伯皱紧眉头。「从另一个门上车,我们先把妳朋友扶到车里。」 岳姗点头,两个人合力抬着柴霓绕过车尾,从车子的另一边,将柴霓扶坐进后车座里,关上车门。 「现在呢?」她看向被占据的另一侧后座。 「帮我把那个男人从车子里抬出来。」陈伯说,再度绕过车尾,朝那不请自来的男人走去。 岳姗愕然的眨了眨眼,赶紧追上去。 「等一下,陈伯。你说要把他抬出来,要抬去哪里?他已经醉到不省人事了,我们又不能随便把他丢在路边。」她摇头道。 「那该怎么办?」陈伯反问她。 岳姗眉头紧蹙的犹豫了下。「我们先送我朋友回家,说不定待会他就会自动醒过来,到时候你再问他家住哪里,再送他回家就行了。」 「如果他一直睡,叫不醒呢?」 「你可以把他送到警察局或最近的饭店,我会给你车钱。」 「好吧。」陈伯又犹豫了一下才点头同意。 岳姗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就是做不出把一个不省人事的人丢在街上这种事,如果陈伯坚持己见的话,说实在的,她也没办法阻止他,但是绝对会为此良心不安一辈子。 幸好陈伯愿意采纳她的建议,真是太好了。 上车后,她告诉陈伯柴霓的住址,第一站先送好友回家。到达柴霓家楼下,当然还是得劳烦陈伯帮忙她抬人。 为此,她已经决定要付给陈伯双倍甚至三倍的车资。 第二站,她请陈伯送她回家,途中,她摇了摇身边的男人,企图叫醒他,不过他除了呻吟两声外,根本连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先生,你再不醒来,待会儿可能会被陈伯送到警察局喔。」她威胁兼恐吓的对他说,希望能将他吓醒,不过却逗笑了前方开车的陈伯。 「岳小姐,妳别把我说得像个坏心的人一样。」他半开玩笑的说。 「对不起,我没有那个意思啦,陈伯。」她急忙道歉,很怕陈伯误会她。 「开玩笑的啦。」陈伯哈哈笑道。「不过他还是叫不醒厚?看样子我真得把他送到警察局去了。」 「不能把他送到饭店吗?」岳姗瞬间皱起眉头,迟疑的问。 「问题是不知道他身上有没有钱,还有饭店不见得会收一个来历不明又醉得一塌糊涂的客人呀。」陈伯叹道。 「那怎么办?」岳姗着急的问。 「看样子真的就只有送警察局和丢路边两种选择了。」陈伯似假还真的表示。 岳姗皱紧眉头,突然有点后悔之前没听陈伯的话,不然把他留在ktv那里,也许ktv的服务人员会让他在大厅的沙发睡上一晚,而待在那里,绝对好过待在警察局或路边一整晚。 「岳小姐,妳家到了。」 在她懊恼后悔的时候,车子竟已抵达她家楼下。她打开皮包,从里头抽出一千块,却在递出去前,于心不忍的又看了下身旁男人。 「陈伯——」她犹豫的开口,想请求陈伯想个办法,可不可以别将他送到警察局或丢路边,怎知才刚开口,便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 是陈伯的手机。 「抱歉,我接个电话。」陈伯对她说,然后接起电话。「喂,伯华呀,我在上班呀。什么?你妈昏倒了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好,我知道了,我现在立刻回去。」 一串惊慌着急的话语后,结束通话,陈伯神色慌乱的转头对她说:「对不起,岳小姐,我老婆出事了,我现在必须立刻赶回家——」 「我知道,我都听到了。」岳姗打断他的话,同时把手上的钱递给他。「这是车资,不用找了。今天晚上真的非常谢谢你。」说完,她立即开门准备下车,不想耽误他赶回家的时间。 「岳小姐。」陈伯倏然叫住她。 她停下脚步,转头看他。 「我没有时间送这位客人去饭店,他可不可以麻烦妳……」陈伯看着那位昏睡不醒的男人。 岳姗呆愣了下,可是现在没有时间让她仔细思考该不该答应,因为陈伯还急着赶回家照顾昏倒的老婆。 「好。」她回答。 「谢谢妳,岳小姐。」陈伯感激不尽,立刻下车将那男人抬出车子,让他靠坐在大楼的阶梯与墙壁上后,就迅速地开车离开了。 看着出租车的后车灯愈离愈远,然后转个弯消失无踪,岳姗回过头看向靠坐在阶梯上有如一摊烂泥的男人,无言以对外加一筹莫展。 现在该怎么办?她问自己,但脑袋却是一片空白,完全没半点概念。 可是有一点是确定的,那就是她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 所以,她现在到底该拿他怎么办呢? 「先生、先生?」她走上前,蹲在他面前伸手摇了摇他,再次试着想叫醒他,但结果就跟刚才在车上一样,他根本毫无反应。 岳姗烦恼的抓乱头发,却仍想不出一个可行的方法。 算了,既然不能把他丢在这里不管,又不忍心把他送到警察局,也不确定有没有饭店愿意收留他,现在只剩下一个办法了,那就是由她来收留。 既然做了决定,她立刻站起身,拿出磁卡,刷卡进入社区大厅,请值班的警卫先生帮忙抬人。 「对不起,警卫先生。」她敲敲柜台桌面,将正在打瞌睡的警卫唤醒。「我的朋友喝醉了,可不可以麻烦你帮个忙,和我一起把他抬到我家?」 「喔,好,没问题。」被住户逮到自己在上班时间睡觉,警卫先生有点尴尬,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来,热心的点头道。 走到大厅外,两人合力将醉得不省人事的男人从地板上拉起来,一人架着一边,将他抬进大厅,走向a栋的电梯。 「妳男朋友怎么会喝得这么醉?」警卫问。 岳姗笑了笑,没有回答。她不想告诉警卫这个男人不是她男朋友,只是个陌生人,因为这么一来肯定会引来一堆追问,而现在的她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应付那些问题,她快要累毙了啦! 今天上了一整天班,下班后又因为勤心明后两天突然有工作的关系,所以临时将庆生会提前到今晚举行,之后抬醉倒的柴霓回家就算了,现在还得抬这个几乎要比柴霓重上一倍的男人。 天啊,天啊,天啊,她真的快要累昏了啦! 唯一让她咬牙苦撑下去的动力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断地告诉自己明天是周末,不用上班,她可以睡到正中午或是睡一整天都没关系。 没错,就是这样!想想明天,想想待会儿她就可以躺在床上,想想就快到家了——八楼、九楼、十楼—— 「叮!」 终于到了。 岳姗迫不及待的将早已拿在手上的钥匙插入锁孔中转了两圈,「喀喀」两声,大门应声而开。 「麻烦你将他扶到沙发上就行了。」她一边将客厅的灯打开,一边对警卫说。 「不用扶到房间吗?」警卫问。 「当然不可以!」她反射性激动的回答,却在看见警卫脸上出现愕然与怀疑的表情时,顿时僵了下,然后赶紧解释,「他……呃,不喜欢没洗澡就上床睡觉,所以……嗯,今晚就让他睡沙发好了,免得他明天醒来对我发火。」 「看样子,妳的男朋友脾气不太好呀。」警卫蹙眉,「他该不会动手打妳吧?」 「啊?」她怔愣了下。 「他虽然长得很帅,但会打女人的男人猪狗不如。」警卫故意稍微用点力的把男人丢到沙发上。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会打女人的男人! 「不是的——」岳姗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急忙摇头否认,却被警卫先生打断。 「妳不用跟我说是不是,总之,会动手打女人的男人就不是好男人,妳要记住这句话。」说完,警卫朝她点点头,转身离去。 岳姗一整个无言以对,傻眼到不行。怎会造成这样的误会啊? 算了,反正只有这么一晚而已,这个男人以后绝对不会再到这里来,自然也就不会再被误会了。 啊~真的好累喔,她要去洗澡睡觉了啦。 就让他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希望他明早醒来之后会自己离开。 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哈欠,她锁上大门,走进房门拿了换洗的衣服,接着走进浴室梳洗后,再回到房间,锁上房门,直接倒在床上,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睡着了。 裴名竞在浑身酸痛的感觉下慢慢地苏醒过来。 伸着懒腰,他想把双手双脚伸直,却莫名其妙的撞到一堵墙,让他混沌的脑袋先打了个顿,这才怀疑地睁开眼睛。 眼前陌生的环境让他的脑袋产生了一秒钟的空白。 他慢慢地翻身坐起来,转头张望四周陌生的环境,怀疑地忖度着。这是哪里?他怎么会在这里? 昨晚的事一一浮现在他脑海,几个好朋友为了欢迎他回国,替他洗尘接风,大伙都喝了不少酒,他也一样。 结了婚的人,打电话叫老婆来载。 有女朋友的就叫女朋友来接。 而他这个唯一的孤家寡人,却假清醒的谢绝了别人要送他的好意,直接坐上停在ktv大门口待客的出租车,说了地址之后,就闭上眼睛醉昏了过去。 然后醒来人就在这里。 问题是,这里是哪里啊?他不是跟司机说了地址之后才睡死过去的吗?他现在怎会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醒过来? 从沙发上站起来,宿醉的头痛让他蹙紧眉头,却不能阻止他想搞清楚这是什么地方,以及他为什么会在这里的决心。 这是一间适合单身贵族居住的小套房,一房一厅的格局,有卫浴、厨房和阳台,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主卧室的房门是上锁的,不确定屋主在不在里面,但是可以确定一件事,这个屋主肯定是个女人,因为阳台上还晾着未收的内在美。 除此之外,屋里女性化的柔美布置也证明他的揣测。 他突然在吧台边停下脚步,伸手从吧台上的一堆东西里,抽出一迭装订过的文件,对着文件上面的公司名称蹙起了眉头。 勤鑫科技,真是个熟悉到不行的公司名。 这里的屋主,该不会这么刚好,正巧是勤鑫的员工吧? 皱着眉头,他将那迭文件放回原位,目光却被一张疑似照片的东西吸引住,他随手将它从成迭的文件堆里抽了出来。 它果然是张照片。 照片里有四个年轻女子,年纪相仿,笑靥如花,一看就知道是群交情很好,有如姊妹淘的好朋友。 四个女人的长相各有千秋,都有属于自己的独特味道。 长得最漂亮的应该是最左边的那一个,弯弯的秀眉,澄澈的水眸,挺直的鼻梁和粉嫩的双唇,绝对是个艳冠群芳的大美人。 站在大美人旁边的女人是四人之中长得最高的,她的脸上虽然也带着笑容,却有种冷艳的气质,挺适合当模特儿的。 第三位的气质出众,有种大家闺秀的贤慧感觉,却有一副好身材——至少照片上看起来是这样,她应该就是很多男人心目中未来妻子的想象图。 最后一位,也就是最右边的女人,应该是四个人之中长得最普通的一位吧? 白白净净、清清秀秀,然后,他就找不到其它可以形容她的词汇了。 可是该怎么说呢? 裴名竞直盯着照片中最右边的女人看,总觉得她愈看愈耐看,虽不是照片里头最美、最具个人特色,或最让男人想娶回家当老婆的女人,但是却莫名其妙的吸引住他的目光,让他不由自主的一直盯着她看。 他是怎么了?而屋主和照片中这四个女人又是什么关系?是朋友呢,还是其实屋主就是照片里的其中一人? 他好奇的想着,然后猛然一顿的突然发现一件事,他竟然下意识的希望屋主是照片中最右边的那个女人。 他的脑袋到底在想什么啊? 他摇了摇头想甩开这念头,但随即后悔莫及的呻吟出声。 头痛啊! 将照片放回原处,裴名竞走回沙发前,再度躺了下来,舒缓头痛不适的感觉,片刻后才睁开眼,继续研究眼前的陌生环境。 墙上的钟指向九点五十的方位。电视旁的书架上塞满了书,电视柜下方也一样被书给占满了,就连连接着吧台的展示柜也堆满了书。 看样子,这个屋主很爱看书。 屋里放眼所及之处,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除了吧台上那迭像是从公司带回家的文件外,皆有条不紊,干净整洁。这个屋主会不会是照片中那位气质出众的大家闺秀呢?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可就真的表里如一了。 他喜欢爱干净又勤快的女人,比起外表,他更重视内在。所以他的目光才会被照片中最平凡的女人吸引吗?这是什么烂结论! 算了,不想了,头好痛。这屋主昨晚既然愿意把她家沙发借给他睡一晚,应该不介意他在上头多躺一会儿吧? 闭上眼睛休息,裴名竞不知不觉又沉进睡梦中。 第二章 再睡一觉醒来,裴名竞感觉好多了。 看向墙上的时钟,上头指着十二点十分,换句话说,他不知不觉又睡了两个小时。 屋里仍是一片沉静,没有任何声音。他看向两个小时前锁着的那道房门,猜测它在过去两个小时中是否曾经打开过? 他的头已经不痛了,人也睡饱了,接下来他是否可以离开了呢?或者,他该待到屋主出现,向对方说声谢谢之后再离开? 问题是,谁知道屋主何时会出现? 也许他可以留张道谢的纸条,顶多在上头加上姓名与电话,方便对方如果想向他索求报酬的话,随时随地都可以连络上他。 这是个好办法。但不知为何,他却有股莫名的欲望,想知道这屋主会不会是照片中那四个女人中的其中一个? 也许——他还是等一下好了。 从沙发上坐起来,他正想起身走去找本书来看时,却突然听见「喀」的一声,他转头看去,只见那道反锁的房门被打了开来,从房间里走出一位打着哈欠,睡眼惺忪,走路还会去撞到墙壁的女孩。 说她是个女孩,一点也不为过,因为她看起来就是这么的年轻,身上套着一件长版t恤,及肩长发,齐平眉上的刘海,妹妹头的模样让她看起来就像个国、高中生。 而且重点是,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偷窥过他心里的期盼,眼前这个女生竟就是照片中那个长得最普通,却莫名吸引住他所有目光的女生。 他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等着看她什么时候会发现他的存在。 只见她在撞到墙壁后,糊里胡涂的伸手摸了摸撞到的额头,然后继续往她的目标前进,感觉尚未完全清醒。 她在厕所里待了一会儿,然后目不斜视的走出来倒水喝。 拿起杯子,将冷水壶里的白开水倒进杯子里,然后举杯到嘴边,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口。 她的视线随杯子角度的抬高而扬起,终于从杯缘上方看见他,她先是定住目光,然后双眼慢慢地圆瞠了起来,接着「噗」的一声,瞬间把嘴巴里的水全喷了出来。 她呆若木鸡的瞪着他,一副被吓呆的模样,而他却只觉得想笑,好想笑。 她该不会笨到忘了家里有位客人吧? 岳姗真的忘了这件事,所以乍见客厅沙发上坐了一个男人,她真的吓了好大一跳,不过也迅速地回想起昨晚的一切。 她深吸一口气,安抚心里的惊吓后,开口说话—— 「你……」嗯,她该说什么呢?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妳是谁?」 那男人倏然开口问她,声音有些冷淡,但是带点低沉沙哑的嗓音真是好听。 「昨天晚上你喝醉了,怎么叫都叫不醒,所以我才把你带回来。」她老实回答。 「我记得我已经上了出租车。」 「那是我打电话到车行叫来的出租车,司机下车帮我扶个喝醉的朋友上车,回头时你已经坐在车上了,而且怎么叫都叫不醒。本来司机要把你送到警察局去的,但是因为他家里临时出了些事,急着要赶回家去,就放你和我一起下车。我不能把你丢在路边,只好把你带回来。」她简单交代昨晚发生的事。 「妳是谁?」 「我叫岳姗。岳飞的岳,姗姗来迟的姗。」 「妳认识我?」 岳姗立刻摇头。 「所以,妳有随便捡陌生人回家的习惯?」 「啊?」她愣愣地看着他。 「妳不认识我,却把我带回妳家。」他指明。 「因为我不能把醉得不省人事的你丢在马路边呀,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她蹙紧眉头,一副理所当然的回答。 「妳并不认识我。」 岳姗茫然的看着他,不懂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认不认识,和把人丢在路边会让她良心不安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她很笨,真的想不出其中的关联。 裴名竞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一脸想不透的表情,好一会儿,才再度开口—— 「妳要我怎么感谢妳昨晚的收留?」他说。 「啊?什么?」她呆了一下,蓦然回神,然后立刻把头摇得像个波浪鼓一样。「不用了、不用了。」她迅速的说。 不知道为什么,裴名竞早有预感会听到这样的回答。 「确定不用?」他看着她。 岳姗用力的点头。 「那我要走了。」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宣布。 「好。」她再度点头,伸出手来朝他挥手。 裴名竞走向大门,伸手开门时,回过头一看,只见她在对他挥手再见,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妳很笨。」他不由自主的脱口,留下这么一句之后,才走出大门离去。 岳姗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半晌,怀疑刚刚她是不是听到一句很奇怪的话?奇怪的不是那句话本身,而是那句话怎么会在这个情况下出现,而且还是从那个男人的嘴巴里说出来? 妳很笨。 她没有听错吧?这是对恩人该说的话吗?她收留了他一晚,没让他露宿街头被人洗劫一空耶,结果他没说声「谢谢妳」就算了,竟然还对她说——妳很笨。 可恶!怎么会这样啦?早知道他是个忘恩负义又缺乏口德的家伙,她昨晚就该把他丢在路边,任他自生自灭了啦,可恶。 岳姗愤愤不平了一会儿,才猛然惊醒想到,她干么站在这里生闷气呀?她应该要追出去,把那个忘恩负义的无礼家伙骂一顿才对。 他凭什么说她笨呀?即使她真的很笨,也不关他的事呀! 想罢,她气冲冲的往大门走去,「霍」地一声,用力的拉开大门,门外已空无一人,只见电梯显示板上的数字从八、七、六、五不断地往下降。 他走掉了,来不及了,而她甚至连他姓啥名啥都不知道,想扎个稻草人来作法都不行。 可恶,气死人了,她怎么会这么笨啦。 猪是怎么死的?答案是笨死的啦,可恶! 岳姗不喜欢八卦,在公司上班时,满脑子想的都是该如何才能准时下班,增进自己的工作效率,而不必把工作带回家做。所以相对的,对于公司里的八卦或人事变动之类的事,她总是后知后觉,甚至是不知不觉。 星期一一早,她一如往常般搭公交车上班,却在途中遇到了因车祸而引起的大塞车,整整迟到了半小时。 「对不起,借过一下、借过一下。」 好不容易挤下充满火气的公交车,岳姗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向公司所在的商业大楼,一边祈祷希望经理也被塞在车阵中,比她还要晚到,否则她就死定了。 虽然车祸导致的塞车是个不可抗拒的意外,但是经理心情不好的时候根本就不管这些,更糟糕的是,最近的经理就像吃了炸药似的,任何小事都能将他引爆。 她死定了啦,如果经理已经到公司的话,她待会儿一定会被骂得很惨很惨。所以拜托,希望经理今天迟到,最好还能比她晚到。拜托、拜托。「叮。」电梯到达公司楼层,她蹑手蹑脚的走出电梯,小心翼翼地眼看四方,耳听八方的匍匐前进,终于在还没被经理抓到前成功达阵,坐上自己的座位。 「晓美,经理呢?他有没有发现我今天迟到?」岳姗小声地问隔壁桌和她感情还不错的同事。 「妳指的是哪个经理?」林晓美反问。 她一愣,不解晓美怎么这样问她? 「我指的当然是我们的经理呀。」她回答得理所当然。 「妳指的应该是我们以前的那个陈经理吧?」晓美说。 「以前的?」她眨了眨眼,一脸茫然,搞不懂晓美为什么要加上「以前的」这三个字。 「看样子,妳不知道我们经理从今天开始换人做吧?」晓美无奈的看着她。 「换人做?」岳姗瞬间惊愕得瞠大双眼。 「妳果然不知道。」她叹口气,摇了摇头。「难道妳都没发现最近经理心情超不爽,见人就吠吗?」 「我有发现。」岳姗迅速的点了点头。「难道这就是原因?他被降职等了?」 「降职等倒是没有,不过从总公司被调到桃园工厂。」晓美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曾经到桃园工厂支持过,那里的环境可比不上总公司这么干净、舒适又方便,走到哪里都有冷气吹。想象体重过百,早习惯养尊处优的陈经理被调到那里工作的情景,她就觉得好笑。 「难怪经理最近这一个月心情会这么差。」岳姗恍然大悟。 「这件事大家早就知道了,就妳一个人在状况外,这会竟然还问我经理人呢?」晓美翻了个白眼。 她不好意思的问:「那陈经理被调走了,谁来当我们部门的经理?副理吗?」 晓美露出一脸怎么可能的表情,将身体微微地靠向她,小声的说:「那两个人根本就是一丘之貉,上层怎么可能会做这种傻事?」 「那!」 「听说是个名叫jeff的空降部队,从美国挖角回来的。」 「外国人?」岳姗吓得瞠大双眼。她的英文很烂耶,如果上司是个外国人的话,她该怎么办? 「妳别听到英文名字,从美国回来的,就当人家是外国人好吗?」看她一脸惊慌的表情,就知道她脑袋里在想些什么,晓美再度翻了一个大白眼。 「不是吗?」岳姗眼中燃起希望。不是最好,因为她的英文真的很烂。 「不知道,因为他到现在都还没出现。」晓美耸肩。 闻言,岳姗遏制不住的轻叹一声。 总之一句话,这根本就不是她能控制或改变的,如今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到着等」,并祈祷新任上司不是个急惊风,否则她这个反应慢半拍的慢郎中就死定了。 老天保佑她呀! 一阵骚动从部门入口处传来,埋头工作的岳姗不禁抬起头,看向骚动的源头。 她先是看见了总经理,然后才看见跟在总经理身边的男人,一个让她顿时目瞪口呆的人。那个忘恩负义的男人! 「各位同仁,注意这里。」总经理拍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这位就是业务部新任经理,裴名竞先生,英文名字叫jeff,请大家拍手欢迎他。」 现场立刻扬起一片欢迎的掌声,女职员拍得尤其热烈,只因为新任上司竟然是个高挺俊美又年轻的大帅哥,这教大家怎能不兴奋呢? 走了个肥猪,来了个帅哥,这种好事竟然会发生在她们的部门里,她们真是太lucky啦! 「接下来一一介绍部门人员给裴经理认识的事就交给你了,李副理。」总经理转头对与他们同行的副理说,然后伸手拍了拍新任经理之后,转身离去。 接下来李副理就带着新任业务经理一桌一桌的为他介绍部门人员,与他们所负责的职务,每个人都在新经理走到他们座位之前,迅速而恭敬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期盼能留给裴经理一个好印象。 岳姗呆若木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一直看到副理和新任经理都已经快走到她面前了,她仍然因为太过冲击而回不了神。怎么会有这种事,他竟然会是她的新上司?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啊?还有,他还记得她、记得那天所发生的事吗?虽然事隔两个星期,可是她还是能一眼就认出他来,那么他呢?他会不会记得她?记得她曾经收留过他一个晚上,而他却忘恩负义的连句谢谢都没说,临走前还丢了一句「妳很笨」给她,这件令人生气的事? 想起这件事,岳姗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露出不悦的表情。 「这一位是我们业务部最资深的业务助理,岳姗。」李副理带着裴经理走到她桌边,开口介绍。 岳姗的反应硬是比别人慢了半拍,才从座位上站起来,慢吞吞的朝新经理点了点头。 「经理好。」她说,然后遏制不住的抬眼偷看他的反应。 新任经理面无表情的朝她轻轻一颔首,接着便跟着李副理走向下一个职员。 他没认出她来。 岳姗有些错愕,接下来心情变得有点复杂,分不清是失望还是开心。 她有点希望他能认出她来,这样她才可以稍微发泄一下当初被他忘恩负义的不平之气,但是以她低调的个性,又觉得这样很好,因为她一点也不希望因为那件事而引发新来的上司对她特别关照,这心情还真是矛盾呀。不过话说回来,他是真的不记得她了,还是故意装作不认识? 想想也是,堂堂一个被高薪挖角进公司的经理,他一定不希望自己醉倒还被陌生人收留了一晚的糗事被人知道,假装不认识她才是王道,毕竟他们现在可是上司与下属的关系,保持距离才是良策呀。 轻扬嘴角,她放心的坐下来工作。 「岳姗。」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听见李副理扬声叫她的声音。 她抬起头来,循声找到刚从经理室走出来的李副理。 「经理要妳进去。」他指着身后被他随手关上的门,对她说。 岳姗反应迟钝的眨了眨眼,呆若木鸡。经理要她进去? 「经理为什么要找妳进去?」一旁的晓美凑过来问她。 岳姗看向她,茫然的摇了摇头。这个问题,她比谁都想问,也比谁都想知道答案呀。 「副理,经理找岳姗做什么?」办公室里对这件事感到好奇的人,比比皆是。宋忆珍忍不住出声问道。 「经理想知道助理所负责的所有工作范围,岳姗最资深,所以找她进去。」李副理回答。 「我只比岳姗晚来一年而已,我进去跟经理说明好了。」宋忆珍自告奋勇的起身道。 「经理要找的是岳姗。」 「那是因为他刚来,不知道谁可以让他事半功倍,谁又会害他事倍功半。」宋忆珍大言不惭的说完,拨了下头发,信心满满的走进经理室。 「狐狸精。」晓美忍不住小声道。 岳姗对晓美微微一笑,一点也不在意宋忆珍的爱表现与嘲讽,因为她早就习惯了。 宋忆珍是个很聪明的女人,虽然比她晚进公司一年多,但是职等已经高过她了。 想当初她刚进公司的时候,是自己负责教导她的,结果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就学会一切,还可以反过来教她怎么做。她想,大概从那时候开始,宋忆珍就没把她这个前辈放在眼里了吧。不过也不能怪她啦,她的确比不上宋忆珍举一反三的聪明才干和八面玲珑的社交手腕,在美貌上更是望尘莫及。 所以她想,不管经理的位置换谁坐,宋忆珍在业务部的宠儿地位应该都不会被动摇才对。 既然有人自告奋勇帮她去见新上司,岳姗乐得把握时间工作,免得事情做不完又得把工作带回家做。 近年来全球经济不景气,不管赚钱不赚钱的企业都在拚命的开源节流,他们公司也一样,所以规定员工通通不准加班,省加班费也省了水电费,害得她只好把做不完的工作带回家做,真是蚀本。不过能保住饭碗已是万幸,她可不敢抱怨。 拿起原子笔,她低下头正准备投入工作,怎知一个带着怒意的声音突然从经理室的方向爆了开来。 「岳姗!」刚从经理室大步走出来的宋忆珍,瞪着她的表情活像想要撕碎她似的。「经理叫妳进去!」 岳姗眨了眨眼,因为太过突然而愣在座位上。 经理「又」叫她进去?为什么?宋忆珍不是已经代她进去过了吗?干么还要叫她进去呀? 「岳姗,妳在发什么呆?还不快点去。」晓美推了她一把。 「喔,好。」她立即回神,带着一脸茫然与疑问的表情起身走向经理室。 伸手敲门,她听见门内传出「进来」的响应之后,才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进经理室。 「把门关上。」新任经理的声音和她记忆中一样的冷淡,却也一样好听。 她立刻听命行事,转身把门关上,然后小心翼翼的看向他,问道:「请问经理找我有什么事?」 新任经理坐在办公桌后,面无表情的直盯着她,沉默的凝视让岳姗不由自主的愈发紧张了起来。 他……其实是记得她的吧?把她叫进办公室,还要她把门关上,其实是要警告她不准把那天的事说出来吧? 愈想愈觉得不安,岳姗决定主动投诚。 「我不会跟任何人提起那件事的,事实上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所以!」 「妳为什么要把公司的文件带回家?」裴名竞开口就问。 岳姗张口结舌的看着他,脑袋顿成一片浆糊。「啊?」她怀疑地看着他。他难道不是为了警告她才叫她进来的吗? 「那天我在妳家看到公司的文件。」裴名竞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脸上始终面无表情。 她又呆愣的看了他一会儿,这才猛然回神,连忙解释,「因为公司规定不能加班,所以我才把工作带回家做。」 「大家都这样?」 「不是,应该只有我。」她不确定经理为什么要这么问。是想给认真工作的人加薪吗? 「为什么只有妳?妳的工作量比较多吗?」 「啊?」她呆了一呆。 「我问妳,是不是妳的工作量比较多?」 「不是。」她摇了摇头。 「那是怎么一回事?」 「这……」她想得太美了,恐怕不是要加她薪水,而是要扣她薪水,以一警百的来个下马威。呜……她怎么会这么倒霉呀?虽然说她的反应比较迟钝,对于没接触过的新事物学习速度比别人慢,但是她还是有完成工作,没有真正耽误到什么大事呀。他有必要连屁股都还没坐热,就迫不及待的拿她开刀吗? 「业务部里有许多资料属于公司的机密文件,难道没有人跟妳说,不能随便把它们带出公司吗?」 机密文件?岳姗整个僵住。这四个字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经理这么对她说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叫她进来不是为了警告,也不是要扣她薪水,而是打算直接将她就地正法吗? 泄漏机密。好大一个罪名啊!如果公司上层信了他的话,她就死定了。 即使不是被他亲手所杀,她也会因为被公司解雇而失业,再加上因为泄漏公司机密的罪名而找不到新工作,然后没收入就没钱吃饭,没钱吃饭就会活活饿死。 呜……就说他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早知如此,当初她就一脚把他踢出陈伯的出租车,让他自生自灭了。她干么要多管闲事招来他这个祸患呀?真是后悔莫及。 「以后别再这么做了,妳可以出去了。」裴名竞叮嘱她。 所有的不平瞬间烟消云散,岳姗呆呆的看着他,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他刚才是不是有说话,说她可以出去了?她没听错吧?她双眼啾着他,发出疑问的声响,「啊?」 「妳似乎什么话都要我说上两遍才听得懂。」裴名竞瞇眼道,看起来有些危险。 岳姗倏然一惊,这辈子反应从没这么快过。 「没有、没有。我这就出去,谢谢经理!」的不杀之恩。她把后头那几个字咽回肚子里,以极快的速度摇头退后,飞也似的逃出经理室。 回到自己的座位,岳姗还在喘,才刚刚瘫进椅子里,就听见晓美迫不及待的声音。 「怎么样,帅哥经理找妳进去做什么?」她问。 一时之间,办公室里突然间变得很安静,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想知道答案。 岳姗先深呼吸了几口气,才有办法正常的开口说话! 「他要我以后别再把工作带回家做,因为业务部里有许多资料属于机密文件,要我注意以后别再犯了。」她撇开因自己胡思乱想而吓得半死的事不提,简略地交代事实。 「就这样?」晓美有些失望。岳姗认真的点头,然后感觉办公室又恢复平时忙碌的声响,敲打键盘的声音,讲话的声音,打印报表的声音,生生不息的再度充斥在这空间里。 天下太平。 真是这样吗? 第三章 新官上任虽然没有三把火,但还是出现了一个受害者,她的名字就叫做岳姗。连续一个月,岳姗已经快要被做不完,而且愈积愈多的工作压死了,她真的快要哭了啦。 因为新任经理的命令,再加上公司节流不准加班的政策,让她每天都得牺牲午休时间,忙到连午饭都没时间吃,却依然没办法将工作做完。 瞪着桌面上那迭怎么都处理不完,而且每天都会多上一些,愈堆愈多,多到她晚上睡觉都会作恶梦,被成堆的工作压死的梦,她真的是欲哭无泪。 一星期又进尾声了,大家都开心的去迎接周末了,偌大的办公室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还没下班,她好希望能够待在公司加班度过她的周末。 她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六点五十分了。换句话说,再过十分钟公司就得净空,她该收拾东西下班了。可是要做的事还这么多,她不想办法消耗掉一些,迟早有一天她会因为能力不足而被解雇的。不行再这样下去了,她一定得想个办法解决这些工作。 四周一片沉静。 办公室里只有她一个人,没有其它人。 所以,如果她像以前一样,把工作偷偷带回家做,星期一再比别人早到,不要让任何人看见她将公司的文件数据从她包包里拿出来,这样应该就不会有事了吧? 只要不被任何人看见就行了,只要不被任何人看见就行了。心里有个声音不断地怂恿着她。 五分钟,只剩下五分钟就要七点了。 她若决定要做,动作就得快一点才行,因为待会儿管理部值日的人就会来做最后的巡察了。 咬着唇瓣,岳姗又挣扎了一分钟,猛然吸了一口大气,豁出去的拿出随身碟将做到一半未完成的档案存进去,再把桌上那迭待处理的文件全数塞进她的大包包里。她才将包包的拉炼拉上,部门入口处的玻璃门上便传来「叩叩叩」的声响,吓得作贼心虚的她迅速抬起头来,心跳破百。管理部的同事站在玻璃门外对她指了指手表,提醒她时间到了,该离开了。 她对他点点头,表示她知道了,然后才起身关掉桌上的计算机,做着最后的巡视,小心翼翼的背起包包朝出口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她走得胆战心惊,所以当身后突然传来「喀」的一声,她立刻吓得当场跳了起来。 她迅速的循声回头,竟看见经理大人正从他的办公室里走出来,再度吓得她脸上血色尽失,差点没脚软的瘫到地上去。 「经……经理?」她难以置信的抖着声唤道。他怎么可能还在办公室里?他不是早就已经下班离开了吗? 裴名竞看着她一脸受惊吓的表情,怀疑地问她,「妳做了什么?」 「没有。」她吓得」且刻将头摇得像个波浪鼓似的,分明有鬼。 裴名竞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再将视线移向她的座位,只见原本堆积在她桌面上那迭待处理的文件全都不见踪影。他想,他大概知道她为什么会露出一脸作贼心虚又紧张兮兮的表情了。这个女人,该怎么说她呢?老实说,他还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她的反应有些迟钝,有些笨笨的,但是做起事来却很细心,有条不紊的行为带着一种似乎可以安定人心的神奇魔力。 但前提是,那个人得先习惯她反应迟钝与慢工出细活的动作才行。 她的个性不适合当领导人,也不能算是一个好帮手,却是团队里最不可或缺的成员,要数据找她就对了,因为所有经由她双手处理过的工作或文件,都能得到完善的整理与归档。 所以,同样一份工作,别人可能只需要花两个小时就能搞定,而她却得花上半天,甚至一天的时间才能做完,因为她的后续工作太多了。 别人总觉得她的动作很慢,尽做些不重要的小事、杂事,却没发现大家总是习惯跟她要数据、要档案、要一切前置作业所需要花时间与力气去做的事,然后坐享其成。 而她呢,也不知道该说是心胸宽广,还是笨,从未见过她与人计较。应该是笨吧。光从她竟然捡了一个喝醉酒的陌生男人回家这点来看,就觉得她很笨。真不知道拥有这种性格的她,这些年到底是怎样平安无事长大的? 「不是要走了吗?站在那里不动,难不成是要我开车送妳吗?」裴名竞开口。 「啊?什么?不是、不是,我要走了,现在就走。经理再见、再见。」岳姗迅速回神,逃命似的冲出公司大门,结果跑得再快也没用,因为等电梯的关系,最后她还是和经理搭乘同一部电梯下楼。 平常速度还算快的电梯,今天不知为何特别慢,让岳姗有种如坐针毡、度秒如年的感觉。 好不容易电梯终于到达一楼,电梯门在「叮」的一声后缓慢地往两侧滑开。 岳姗迫不及待的迈开步伐往电梯门外冲,怎知才开了一半的电梯门却突然反向关了起来,害她差点被门夹到。眼尾的余光处,她看见一只手从电梯的关门键上收了回去。 她不由自主的看向那只手的主人。 [经理?」 「我的车停在地下三楼。」 所以呢?她茫然不解的看着他,搞不懂这和他把电梯门关上,不让她出去有什么关系?难道他是想提醒她「上级先行」的道理吗?她这个下属必须先恭送他这个上司到他要去的楼层之后,才能下班离开? 算了,送就送,只要他不要过份到还叫她替他开车门就行了。 「叮!」 b3到了,电梯门再度往两侧滑开,这回门没被强制关上,可是该走出去的人却莫名其妙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他是想怎样?岳姗蹙眉忖度着,忍不住开口提醒他,「经理,b3 到了。」 他看了她一眼,用下巴指着门外,「出去呀。」 「啊?」她呆住。 「不要什么事都要我说两遍。」他伸手按着开门键,以防电梯门关上。 「可是这里是b3 ,我要去的是一楼。」她犹豫的看着他,搞不懂他要她出去干么?难道他真要她去帮他开车门吗? 「妳不是要我送妳回家吗?」 「什么?!哪有!」她一脸惊吓地倏然睁大双眼大叫。天大的误会啊! 「妳的反应好像很不屑的样子。」裴名竞瞇眼看她,语气不知为何突然变得有些可怕。岳姗不由自主的浑身发僵。 「没有,我没有这样想。」她迅速的摇头,就怕他误会。 怎知他却接着说:「那就走呀。」 她真的是骑虎难下,快要哭出来了啦。 现在的她只想离他愈远愈好,以防藏在包包里的秘密不小心曝光;可是又不敢拒绝他,以免从此被扣上不屑他的大帽子。 她这个业务部的小助理,怎么敢不屑业务部的大龙头呢?又不是不想活了。 可是「不被误会」诚可贵,「不被解雇」价更高呀。 「经理,谢谢你的好意,我自己搭车回去就行了,不劳你!」 「我要和妳讨论妳包包里的东西。」他直接打断她。 岳姗面无血色的垂下肩膀,颓然的走出电梯,终于体认到什么叫大势已去。 「走这边。」随后走出电梯的裴名竞带路道。 「经理,我下次不敢了,请你原谅我这一次,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违背你的命令,把公司资料带回家的。我现在就把文件送回公司,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对不起,求求你。」岳姗跟在他后方,遏制不住的边走边求饶。 「上车。」 「经理,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拜托你。」她弯腰九十度。 「我不是一个不通情理的人,妳工作做不完想带回家做,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有个条件。」裴名竞沉默了一下,终于开口响应。 岳姗立刻抬起头来,又惊又疑的看着他。 「请问是什么条件?」她小心翼翼地问。 「上车再说。」他命令。 她已经快要被做不完的工作压到喘不过气来了,为了改善这每晚因为工作而恶梦连连的日子,即使要她和恶魔交易,她也愿意。 深吸一口气后,岳姗毅然决然的坐上恶魔的车子。 「进来呀。」 点点头,岳姗脱了鞋,小心翼翼的走进经理的家,既好奇的想东张西望,又不敢随便乱看。她是到这里来工作的。 话说她坐上经理大人的车子后,当然立刻询问可以把工作带回家做的条件是什么,结果经理却说:「我饿了,吃饱再说。」 她以为她会大失血,以他的身份会想要吃大餐,而且一定会叫她请客。 结果他竟决定去吃牛肉面,虽然一碗也要两百二十元,吃得她心好痛,但是比起上千块的大餐,她已经觉得很感激了。 没想到最后,花钱请客的是他而不是她,看来她真的误会他了。 酒足饭饱后的经理,看起来好讲话了些。其实从他买单后,她就一直觉得他应该不是个坏人,所以她鼓起勇气再度询问关于条件的问题,然后得到的答案是― 「妳必须在我眼下工作。」 这个条件简单到她一搞懂「眼下工作」这四个字的意思后,毫不考虑便立即点头答应。 就像在公司上班时,后头有个上司盯着而已,这有什么问题呢?于是她乖乖地坐上经理的车,跟着他回家。 「呆站在那里干么,不是要工作吗?」裴名竞提醒她。岳姗眨了眨眼,点点头,正欲转头寻找适合工作的地方,却突然间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她需要用到计算机。 「经理,我可能要回家一趟。」她皱起眉头开口。 「为什么?」 「我需要计算机。」她的笔电在家里。 他看她一眼,不发一语的走进一扇门里,不一会儿随即拿了一台笔电走出来,递给她。 「这台给妳用。密码是x x x x x x 。」 「喔,好。谢谢经理。」她愣愣地点了头,接过那台看起来新颖又时尚的银色笔电后,转头环顾四周,然后看到了餐桌。 「我在那边工作可以吗?」她指向餐桌的位置。 裴名竞点头。 「谢谢。」她喜出望外的立即道谢,快速走到餐桌旁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然后将包包里的公司文件全部拿出来,再把计算机打开,键入密码,找到所需的软件,插入随身碟,叫出档案后,即专心的投入工作。裴名竞将外套脱掉,松了领带,在客厅沙发上坐了下来,打开电视,实际上却是在看她。 她非常认真,坐下之后,目光只来回于计算机屏幕与桌面上的数据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似乎遗忘了他的存在。 他从来没有遇过像她这样的女人,迟钝成这样。 她难道都不会怀疑,公司到底给了他多少薪水,让他这样尽忠,下班之后还得监视部属,以防公司资料外流? 她难道都不觉得奇怪,她工作做不完根本不关他的事,他何必要为了她做不完的工作而陪她耗时间,还请她吃晚餐,甚至还把她带回家? 她真的一点都不感觉到奇怪,不觉得怀疑吗? 真是个反应迟钝的女人。 过去一个月来,公司里所有的未婚女性都在找机会吸引他的注意,就只有她没虎视耽耽的把他当成金龟婿。她的独特让他想不注意到她都不行,更别提在他未与她见过面之前,他的目光就已被照片中的她吸引了这件事。上任后的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偷偷地注意她,想找出一个可以说服自己「她不可能会是他的菜」的理由。 结果他随便也能列出几十个,例如她很笨、反应迟钝、工作太没效率、太好讲话、太没个性、太好欺负……等等,总之多不胜数。 然而即使如此又怎样?他还是被她吸引,满脑子都想将她占为己有,贴上属于他的标签,以及教训那些占她便宜还对她冷嘲热讽的家伙。 于是他终于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真的坠入爱河了,爱上一个反应迟钝,对于他的优秀、他对她的关注与情不自禁全都毫无察觉的女人,一个名叫岳姗的女人。 看来他的爱情似乎有种前途多舛的感觉。 也许。 但那是对别人而言,对他来说一点困难也没有,因为他这个人一旦锁定目标,就会全力以赴,且在最短的时间内达成任务。等着瞧吧。 「妳该回家了。」 「啊?什么?」 岳姗从专心工作的姿态中抬头看向声音来处,只见一个大帅哥倚在餐桌右侧壁柜上,双手盘胸,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她的双眼不由自主的瞠大,将穿着便服便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经理,从头到脚看一遍。 哇,他平常穿白衬衫的模样已经够迷人了,现在穿着铁灰色深v 线衫,露出伟硕胸膛,再配上同色系休闲裤,顺长的身形全都展露无遗的他,简直就是秀色可餐。 好帅,好帅,真的好帅喔!害她都看呆了。 「怎么了?」 「什么?没有。」她迅速的回神摇头,把流口水的模样收起来。「经理刚才是不是有和我说什么?」 「妳是不是有轻微的重听?为什么总是要我说两遍,才有办法听清楚我说了什么?」 经理啾着她挑眉的模样很迷人,但说出来的话就有点伤人了。 什么重听嘛? 「我刚刚工作太认真了,所以一时没听到经理说了什么。」一顿,她忍不住小声的抱怨,「我才二十几岁,怎么可能有重听?」 裴名竞听见了,眼底迅速闪过一丝笑意。 「妳该回家了,已经十点了。」他说。 「十点?!」岳姗吓了一跳,低头看了手表一眼。「时间怎么会过得这么快?我工作还有一堆没做完耶!我不能再待一会儿吗?」 [一会儿就做得完吗?」 岳姗看着桌面上待处理的成迭工作,无言以对。 「明天休假,妳可以明天再来做。」 「真的吗?」她惊喜交加的立刻转头看他。「可是这样我会不会打扰到经理的休假?」 「妳不想来打扰也行。」 「要,我要来打扰!」她立刻大声说,还激动的站了起来。 「那就走吧,我送妳回去。」裴名竞转身道,藏起遏制不住展露的笑脸。她的反应真好笑。 「什么?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坐车回去。」她迅速摇头拒绝。 「我刚好要出去,顺路。」 原来他要出去呀,所以才穿得这么帅。不过都这么晚了,他要去哪里呀,夜店?那今天晚上他应该不会太早回来休息吧?她明天到底几点来才好呢? 「经理,我明天大概几点来你比较方便?中午会不会太早?」她在电梯里开口问他。 「我不是妳,不会睡到中午十二点。」 没料到他会这样说,岳姗呆愣了下,忍不住脸红起来。 那天她是太累加上太晚睡觉才会这样,平常不用上班时,她大都只睡到十一点左右就会起床了。不过话说回来,十一点和十二点又有什么差别呢?唉! 「妳还有很多没做完吗?」他问。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那妳想几点过来?」 当然是愈早愈好,因为她估计自己至少还需要一整天的时间才能把累积的工作做完。如果明天她能早点来的话,就不用待到很晚,若太晚来,说不定还要拖到后天才能完成。重点是,事情没做完,她根本没办法安眠。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早一点。当然,如果经理不方便,晚点也行。」她小心翼翼的回答,怕惹经理大人不高兴。 「我明天早上九点去接妳。」 「啊?接我?」岳姗吓了一跳,瞠目结舌的看着他。 「把妳的手机号码给我,还有妳家里的电话。」没理会她惊吓的反应,裴名竞拿出手机命令。 「经理,不必麻烦了,我可以自己搭车来,只要你给我这里的地址就行了。」 岳姗眨了眨眼,反应慢半怕的摇头。 「不要让我再说一遍,号码。」他瞪眼。 她只好乖乖地将自己的手机号码和家里的电话号码背给他。于是他开车送她回家,然后在隔天早上八点半打电话叫她起床,九点准时出现在她家楼下大门口。上车后,他说他还没吃早餐,同样没吃的她开心的说她也是,结果他的车就一直开、一直开,离开了台北市,直接开到三芝海边的一间民宿吃早餐。 这会不会太扯了? 更扯的是吃完早餐之后,他突然说想去淡水走走。然后他们走着走着,又从渔人码头搭渡轮跑到八里左岸逛了一下,再从八里左岸搭船回到淡水,接着开始步行造访淡水小镇、淡水老街,看看红毛城、马偕、淡江和真理大学的天主教建筑。之后,他又说肚子饿了,等用完餐时间已经快要下午五点了,他这才甘愿搭船回渔人码头。 终于可以回家了吗? 错!大错特错!因为心血来潮的他就这样坐在桥上看夕阳,然后看完夕阳后再看夜景,看到她都快要哭了。 现在是怎样,他是在耍她吗? 岳姗哀怨的想,却没办法对他发作,因为他是经理,因为她所要做的工作全在他家里,因为没有他家钥匙,她即使可以搭捷运回去,也进不了他家,没办法工作。好想哭喔,她今天干么要起得这么早呀?早知道一整天都没办法工作,她宁愿把时间浪费在床上多睡几个小时。 第四章 坐上车回到台北市区,已经超过九点了,莫名其妙浪费掉一整天的岳姗,遏制不住一脸的哀怨。 「和我相处让妳很难过吗?」裴名竞开口问。 「什么?」岳姗又恍神了,一时间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我问妳,和我相处让妳很难过吗?」他已经愈来愈习惯她的状况外了。 「不会呀。」她愣了下,有些不自在的摇头。 就算会,她也不敢老实说呀,毕竟她的工作还没做完,未来也还可能需要他的通融与帮助。 「既然不会,干么对我摆臭脸?」 岳姗一愣。摆臭脸?谁?她吗?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微微倾靠中间,想从后照镜里打量自己臭脸是什么模样。她的脸真的很臭吗? 「妳在干么?」注意到她的动作,裴名竞疑惑的问。 「想看看我的脸真的很臭吗?可是车子里好暗,我看不清楚。」她认真的回答,让裴名竞愣了一下,差点笑出来。 「妳到底懂不懂我的意思?」他有些无奈,又有些哭笑不得的问她。 她点点头。「你说我对你摆臭脸,可是我没有。所以我才想看看我现在脸上是什么表情,以后尽量不要露出同样的表情,以免经理又误会我对你摆臭脸。」 裴名竞简直无言以对。她根本就没搞懂,连重点都搞错了! 「妳真的很笨。」他忍不住说。 岳姗倏然瞠大双眼,难以置信他竟然又当着她的面说她笨。她也有自尊的好不好? 「经理,我虽然不是很聪明,但也不到笨的程度,请你不要对我做人身攻击。」她义正辞严,有些小生气的对他说。 说完,车子刚好抵达她家楼下,她迫不及待的推开车门,准备下车。「谢谢你送我回来。经理,再见。」 「我在这里等妳。」 一只脚已经跨出车外的岳姗停顿了下,然后带着一脸怀疑的表情回头看他。 「在这里等我?」她重复道,不懂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妳不是还要到我家去工作吗?看妳要上去洗个澡,还是要拿套衣服到我家洗都行,我会在这里等妳。」 岳姗搞不太懂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的意思是,他终于愿意让她到他家继续未完成的工作了,却是在晚上九点多,快要十点的时候? 这到底算什么呀? 「当然,如果妳觉得今晚太累,不想工作,我明天早上九点再过来接妳也行。」 明天早上? 「不,我可以!」岳姗迅速回答,如果让他明天早上再来接她,天知道他会不会又将她载到哪里去吃早餐,然后又想到哪里走一走,浪费掉她一整天的时间。 「我上去拿套衣服马上就下来,麻烦经理在这里等我一下,谢谢你。」她说完后迅速下车,小跑步进大楼里,感觉就好像是担心动作太慢的话,他会跑掉一样。 「真是个小笨蛋。」裴名竞忍不住摇头,脸上却不自觉带着宠溺的微笑。满脑子都是工作的她,大概连想都没想过一个女人跑到单身男子家过夜,是否合适?或者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事之类的问题吧?所以他才会说她笨呀。 大约十五分钟,她背了一个装满东西的大包包重回他车上。 「妳要出国吗?」裴名竞对于被她塞得鼓鼓胀胀,有如登机箱大小的包包里的东西充满了好奇。不是说只要带套换洗的衣服就够了吗? 岳姗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不懂他怎会这样问?他不是知道她要去他家工作吗? 「妳的包包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他干脆直接问。 「一套衣服,还有一些保养品。」 「妳的那套衣服是雪衣吗?鼓成这样?」重点是,现在是九月份,不是十二月。 「还有一件凉被。」她承认道。 「妳带凉被干么?j 「工作累了的话,在沙发上躺一下,可以盖。」她记得他家沙发看起来很好躺。他应该不介意把沙发借她睡一晚吧?好歹她家沙发也借他睡过。 裴名竞一整个无言。她怎么该想的不想,尽想一些鸡毛上蒜皮的事呀?在沙发上躺一下可以盖?亏她想得到! 「妳觉得我家没凉被吗?」他说。 「我不知道,所以才会自己带。」她老实回答。 裴名竞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但却莫名的突然有股想笑的冲动。她怎么会笨得这么可爱呀?自己带凉被?真的太好笑了! 「看样子妳今天晚上是要到我那边去睡觉,而不是去工作。」他取笑她。 岳姗有点小尴尬,因为她的确是比较想睡觉而不是工作。 她已经很久没在一天之内走这么远的路了,所以现在的她真的有点累,很想休息。若不是担心明天他可能又突发其想的来今天这套的话,她现在早上床睡觉了,而不是带着过夜的行李跟他回家。 车子在平稳的速度中前进,不一会儿便到达他家,驶进了地下停车场。 二度来此,这回岳姗不再有志志不安或小心翼翼的紧张心情,事实上除了累、想休息外,她什么也无法想。可是她待会儿还要工作。唉!进入他家后,岳姗决定先洗澡,看这样可不可以稍微提振一下她的精神?于是便在裴名竞的带领下,先进浴室洗了澡。 洗完澡后,她的精神果然好了一些。 客厅的电视开着,却不见他的人影。也许他回房去洗澡了,当她问他要不要先洗时,他说过他房里有另外一间浴室。 虽然精神是提振了一些,但好像还是没办法专心工作,她坐进沙发稍微休息一下,怎知眼皮一沉,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待裴名竞洗好澡,从房间里走出来时,看到的就是她毫不设防的坐在沙发上睡得东倒西歪的模样。 这个女人是太过信任他,还是根本没把他当男人看? 答案应该是以上皆非,她只是单纯的笨而已。 摇了摇头,他带着无奈以及自己所没察觉的温柔神色走上前,出声唤她。 「岳姗?」 她一动也不动的睡得相当熟。看样子今天的约会把她累坏了。想起今天的「约会」,裴名竞就想笑。对他而言,他当然知道今天的所有安排都是为了与她约会,但是以她迟钝的反应,和一整天挂在脸上的无奈与臭脸,她大概认为他是在整她吧。 很好笑。 这个女人真不是普通的笨,但却笨得很可爱也很有趣,让他完全没办法遏制想逗她的欲望,也之所以才会始终没向她表白自己的情感。 不过这样做也有坏处,因为他不能占有她,不能在她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将她变成他的人。即使现在的他想得要命。 轻声叹息,他弯腰将她从沙发上抱起来,走进房间,放到他床上。 这一连串的动作只让熟睡的她稍微动了一下而已,眼睛连一次都没有睁开来。 于是,他放心的偷吻她一下。 「祝妳有个好梦,梦里有我。」 他退出房间,关上房门。 岳姗一夜无梦,安睡到天亮。醒来的第一个感觉就是睡得好饱、好舒服,然而满足的感觉在她睁开眼睛看见一片陌生景象时,顿时变成了惊吓。她快速从床铺上坐了起来,惊吓后的第一个反应是低头看身上的衣服。 还在。 第二个反应是转头看向床的另一边。 没人。 第三个反应才是拍拍胸口,安抚自己过度受惊的心,然后用力的呼出一口大气。 她看着四周陌生的一切,同时努力回想她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 接着,她渐渐地想起了昨天的一切,以及跟着经理回家想要加班工作的事。 所以……天啊!这个房间该不会是经理的吧?她怎么会睡在这里呢?如果她霸占了这里的话,那么经理呢?他睡在哪儿? 忐忑不安,她迅速跳下床,打开房门走出去后,一眼就看见躺在沙发上睡觉的男人。是经理。她看着身材高大的他窝在沙发上睡觉,双脚还露出半截悬在沙发外的模样,心里突然浮现一种奇怪的感觉,一种暖暖、软软,又有些心跳加快的感觉。 她不知道这种感觉是怎么一回事,只知道自己对于他将床让给她睡,自己睡沙发的举动很感动,因为她压根就没想过他会这么做。 他根本不必这样做,不是吗? 岳姗愣愣的看着他的睡脸,突然有点搞不懂,这男人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原本她以为他有点冷漠无情,太过公事公办,又常常面无表情,但结果好像不是这样。 举例来说好了。 她把文件带出公司被他发现了,他不但没骂她,还帮她想办法解决加班的事。 还有,晚上开车送她回家和早上开车去接她的事,其实他根本用不着这样做,但是他却做了。 到外头吃饭的时候,全都由他请客,一次也没让她出过钱。再来就是把床让给她睡,自己窝沙发这件事了。经过这两天的相处,她发现他其实出乎意料之外的好相处,而且还很体贴,让人想不心动都不行。 等一下,她刚刚在想什么? 心动? 她疯了吗?她怎么可能会对他心动,怎么可以对他心动? 像他这么优秀的男人,绝对不可能看上她这样平凡的笨女人。以前得到的教训她难道忘了吗?什么锅就要配什么盖,妄想高攀一个自己高攀不上的男人,结果只会自取其辱而已。所以,她一定要小心管好自己的心。 深吸一口气,岳姗摇了摇头,叫自己清醒一点,然后将视线从沙发上收了回来,转身走向那堆未完成的工作,拉开椅子坐下,接着打开计算机准备工作。 计算机开机的声音,在沉静的屋里显得格外大声,毫无心理准备的岳姗吓了一大跳,也把睡在客厅沙发上的裴名竞给吵醒了。 睁开眼睛,裴名竞慢慢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对不起,吵到你了。」岳姗满脸歉意的向他道歉。 他摇了摇头,看了下墙上的时钟。才八点多而已。「妳醒来很久了?」他问她。 「没,我也刚醒来一下子而已。」一顿,她觉得自己必须向他道谢。「经理,谢谢你昨晚把房间借我睡一晚。真是不好意思,谢谢你。」 「一句谢谢就够了吗?」他看着她说。 「啊?」 「帮我做个早餐当作谢礼吧。」他要求道,岳姗却整个呆住。 做早餐?一向靠外食的她根本就是个厨艺白痴,连泡面都煮不好,要她做什么早餐啊? 「呃,经理,你早餐想吃什么?我请客,我们到外面吃好了。」她干笑的说。 「煎蛋会不会?」裴名竞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问道。 「呵呵。」岳姗干笑两声。 「妳不会煮菜。」这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她忍不住又干笑了起来。 「妳到底是不是女人呀?」 「法律又没有规定女人一定要会煮菜。」岳姗小声的回嘴。她早就知道自己是个厨艺白痴,所以在找老公的条件上,除了身体健康和无不良嗜好外,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要会做菜。这样他们夫妻俩偶尔还可以在家里用餐,不必老往外跑,也不必为了要吃什么而伤透脑筋。 她甚至还想过,休假在家时,说不定老公会心血来潮教她怎么做菜。她也许会笨得手忙脚乱,煮出一堆色香味无一及格的菜,然后老公会哈哈大笑的取笑她一番,最后却捧场的把她所煮的菜全部吃光光。 她所向往的未来没有豪宅,也没有名车,有的只是平凡的幸福,与一个爱她的平凡男人,很适合像她这样平凡的女人。 「算了,我自己做。」裴名竞起身道。 岳姗怀疑的看着他,不确定他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自己做?他的意思该不会是打算自己动手做早餐吧?他会做什么? 「妳的荷包蛋要几分熟?或是妳比较喜欢吃炒蛋?」走进厨房里的他,一边开冰箱拿东西,一边询问。 「经理,你会煎荷包蛋吗?」她有些难以置信的开口。 「只有白痴不会。」意思就是骂她是白痴。 岳姗忍不住嘟了嘟嘴巴。「那我要七分熟的。」她刁难的说,倒要看看他要怎么煎出她要求的七分熟荷包蛋。 裴名竞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打开锅盖,开瓦斯,然后倒油、打蛋、下蛋,所有动作看起来都很熟练,就像他每天都习惯这么做似的,让忍不住离开座位,跑来一探究竟的岳姗看傻了眼。 他真的会呀?怎么会这样?! 除了长得帅、能力强体贴之外,经理该不会连下厨做菜都有一套吧?这真的是太没天理了啦! 「妳在摇什么头?」他问她。 她根本就没发现自己在摇头。 「我只是觉得经理可以嫁人了。」她由衷叹道。 裴名竞呆愣了下,转头瞇眼看她。「妳在嘲讽我吗?」 「不是,没有。」岳姗迅速否认。 「说我可以嫁人,不是意有所指会下厨的我像个娘娘腔、像个女人吗?」他说。 「当然不是,这是称赞。」她瞠大双眼,大声的说。 「这称赞的方法还真特殊。」他嘲讽的说。 「我说的是真的,」看他一脸不信的表情,她认真的解释。「我觉得会下厨的男人真的很帅也很棒,愿意为女朋友或老婆下厨的男人更是不可多得,肯定是既浪漫又体贴。所以我将来一定要找个会煮菜的老公。」 「需要一个会煮菜的老公,是因为妳对厨房的事一窍不通吧?」他看了她一眼。 岳姗被他的直言不讳弄得有些尴尬。 「妳工作不行,家事也不行,还有点笨笨的,这样的妳确定找得到老公吗?还得是一个会煮菜给妳吃的老公?」一顿,他摇头做出结论,「根本是个不可能的任务。」 他有必要这么狠吗?竟然这样说她! 「谁说我家事不行,我只有厨房的事不会而已,其它的我都会。」岳姗有些恼羞成怒的反驳。「况且,谁说那是不可能的任务,有个男人就曾经跟我说过,如果会煮菜是我的择偶条件之一的话,他愿意为我去学煮菜。」 裴名竞身体一僵,脸色不由自主的沉了下来。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有竞争对手,即使有,他也不觉得会有什么威胁性。可是一想到有个男人正在觊觎迟早将属于他的女人,他就觉得不爽。 「他是谁?」将七分熟的荷包蛋从锅里铲起,他语气平和的问。 「我干么要告诉你?」岳姗瞪着他的后脑勺回答。 「因为我很想对那个『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家伙致上最高的敬意。」 岳姗呆愣了下,想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他的意思。 「和我结婚才不是下地狱!」她生气的反驳,「经理,你不要瞧不起人,我才没你说的那么差。和我结婚的男人会很幸福,因为我会很爱他!」 「我没说妳差,也没说和妳结婚是下地狱。」他的意思是,敢肖想他的女人,那个男人最好要有下地狱的准备。 「才怪,你别以为我听不出你的言下之意。」岳姗恨恨地瞪着他的背,低声喃喃驳道。 「妳说什么?」他回头看她。 「没什么。」她立刻咧嘴,给他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假笑。裴名竞眼底闪过一抹怀疑,不过这件事可以稍后再追究,他得先搞清楚那个想下地狱的家伙到底是谁才行。 「那个愿意为妳去学煮菜的人是谁?」他看着她。 「这是我的私事。」 「公司里的人吗?还是外面的?」 「经理干么这么好奇?」她怀疑的问。 「好的上司难道不该关心下属吗?」 「谢谢经理的关心。」她对他龇牙咧嘴的笑。 「所以,妳现在和那个家伙在交往?他真的为妳去学做菜?他煮过什么东西给妳吃?七分熟的荷包蛋?」他再度背过身,轻讽的问,一边熟练的改煎起培根。 他将吐司送进烤面包机里,再从冰箱里拿出一条小黄瓜洗净,刀工利落的切成丝状,洒上盐糖醋调味搅拌,正好吐司烤好了,培根也熟了,他继续拿出奶油抹刀,站在流理台边,做起足以媲美外头专业早餐店卖的培根蛋三明治来。他一气呵成的动作,让岳姗看得目不转睛、叹为观止,不知不觉间,竟开口回答了他的问题。「没有,我对他没有感觉,所以拒绝他了。不过他后来真的去学做菜了,也曾做过一个便当请我吃。」 「好吃吗?」 「不太好吃。」 「他是谁?」 「陈为胜。」 裴名竞倏然停下所有的动作,回头看她。「我们业务部里的小陈?」 对上他难以置信的双眼,岳姗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太好了,他一定不会相信她所说的话,因为小陈在业务部里算是颇受欢迎的型男。不过当初他想追她的时候,两人都是公司的菜鸟,什么都还没开窍,模样有点锉,和现在的样子根本就是判若两人。 想一想,那都是三年多以前的事了,她现在还拿出来说会不会太逊了?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除了这个之外,她根本没有其它新鲜的恋情可以炫耀,唉!这就是她乏善可陈的爱情生活啦。 「经理,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可不可以不要再谈啦?不如我们来谈谈经理你好了。听说经理没有女朋友,这是真的吗?」礼尚往来才公平,他也该满足她一点好奇心才行。 「怎么,妳想毛遂自荐吗?」裴名竞将做好的三明治对半切,放入盘中。 岳姗呆了一下,干笑两声,「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高攀不起呀。」 他意有所指回一句,「不攀攀看又怎会知道结果?」 岳姗怀疑地看着他,心想经理应该是在跟她开玩笑吧?公司里有这么多女人喜欢他,一个比一个漂亮,一个比一个能干,她几两重?凭什么去和那些女人竞争呀?还是吃早餐比较实际啦。 「经理,我肚子饿了,三明治可以吃了吗?」她期待的问。 裴名竞无言。 第五章 午休时间,岳姗和晓美一起结伴到外头吃午餐,她看晓美连吃东西都是有气无力、食不下咽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关心的开口问她。「晓美,最近几天妳的精神看起来不太好,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嗯。」晓美连回答问题都有气无力。 「怎么了?妳要不要说出来?虽然我不是很聪明,但是也可以帮忙想想解决办法。」她柔声劝说。 「没有办法。」晓美摇头叹道。 「什么事没有办法?」 「一切都已经成定局了,没有办法改变了。而且他说这是工作,希望我能体谅,我还能说什么?」晓美语音沙哑,有些小哽咽。 「晓美,对不起,我真的听不懂妳在说什么。」岳姗歉然的说。「妳说的他是谁?妳男朋友吗?他要妳体谅他什么?工作太忙,没办法陪妳吗?」 「他要出国了。」 岳姗呆愣了下。「为了工作吗?」 晓美点点头。 「要去很久?」 「半年。」 啊,原来如此,难怪晓美近来的心情会这么低落了,远距离恋爱的确会让人担心,失去安全感。可是既然是为了工作,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半年很快就会过去的。」她也只能这样安慰晓美了。 「我担心的根本就不是时间的问题,而是张莎婷也要去!」 张莎婷? 岳姗愣住了,因为这个耳熟能详的名字正是公司里的同事。张莎婷也要去的意思是,晓美的男朋友是公司里的人?她怎么从没听她说过? 「晓美,妳男朋友是谁?」她忍不住问道。 「这是个秘密。」晓美回答。 「我绝对不会跟别人说的。」她发誓般的向她保证。晓美犹豫了下,才开口道:「陈为胜。」 岳姗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她从没想过晓美和陈为胜会是一对,因为他们的外型一点也不相配,陈为胜太过亮眼,而晓美则太过平凡。可是她相信晓美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所以这消息真的是太令人惊讶了。 「你们交往很久了?」 [一年多了。」 岳姗闻言更是目瞪口呆。「妳好会保密。」 「我不想被人冷嘲热讽。妳知道我和他看起来有点不搭。」晓美苦笑。 「干么这样说?」她蹙眉。「情侣之间没有搭不搭的问题,只有爱不爱的问题。你们俩是真心相爱的吧?」 晓美毫不犹豫的立刻点头。 「既然如此,妳有什么好担心的?」她不是很懂。「张莎婷喜欢陈为胜的事,又不是这一两天才发生的,可是陈为胜却选择了妳不是吗?他的选择不会因为到了国外,就会有所改变的,如果你们是真心相爱的话。」 「我也一直这样对自己说,但是心情就是开朗不起来。」 岳姗无言以对了,她没有什么恋爱经验,对这种心情真的不太了解。 「别谈我的事了,妳最近发生了什么好事?」晓美摇了摇头,甩开令她烦闷的心事,提振精神反问她。 「什么好事?妳为什么这样问?」岳姗被问得一头雾水。 「因为妳最近心情很好,一张脸看起来像会发光似的。」一顿,她露出好奇的表情问:「妳是不是谈恋爱了?」 「什么?」岳姗张口结舌的看着她,有些惊呆,随即又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妳这是从哪里来的灵感?我要和谁谈恋爱呀?」她摇了摇头。 「不是吗?那妳最近心情为什么这么好?早上我还听到妳在哼歌,是我听错了吗?」 「本来以为永远做不完的工作都做完了,我的心情怎能不好?」岳姗笑咪咪的解开谜底。 过去几天,她每天下班后都跟经理回家加班,把在公司来不及做完的工作完成。这种今日事今日毕的感觉好到不行,让她怎能不心情好到想哼歌呢?而且重点是,去经理家之前,他们会先去吃晚餐,经理都会请客,让她省了不少晚餐钱。她真的是赚很大呀! 「就为了工作做完这件事?」晓美怀疑的问。 「对呀,不然还会为了什么事?」 看她一脸心无城府的纯真模样,晓美摇了摇头,叹道:「算我没问。」 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岳姗会在公司加班到七点,然后搭电梯到b3 ,再偷偷摸摸的坐上经理的车子,先去吃晚餐,再到经理家加班,把在公司未完成的工作做完才回家。 经理一定会开车送她回家,隔天早上再去接她一起到公司上班,因为要把不能让她带回家的公司文件还给她。 而且早上经理还会顺便做一份早餐给她,因为他自己也要吃。 所以总的下来,她不仅赚到了可以把工作做完的时间,还赚到晚餐和早餐这两顿饭的钱,真是超级lucky的!习惯成自然,自然到突然有一天,她竟在七点之前就把当天的所有工作都做完时,整个人不禁愣住、呆住、傻住,然后茫然得不知所措。 现在该怎么办?她问自己,该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回家吗?可是,如果经理还像往常一样在楼下等她的话,那该怎么办? 傻瓜,只要打通电话跟他说今天的工作都做完了,不用再到他家去加班不就行了? 她这么告诉自己,但是心里不知为何就是觉得怪怪的。 但工作做完了是事实,她总不能没事做,还硬要跟经理回家吧? 她眉头紧蹙的瞪着计算机屏幕上已经完成的工作,感觉很烦躁,一点做完工作的兴奋或愉快感觉都没有,只觉得好烦。 她今天的工作效率干么这么高呀?真是令人生气! 「妳在发什么呆?」 岳姗迅速地转头,只见经理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身后。她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来,恭恭敬敬的对他说:「经理,你要下班啦?请慢走。」 「这里只剩我们两个,妳在演什么戏?东西收一收,准备走了。」裴名竞蹙眉道,其实很想笑。天知道他每天都在期待下班后与她单独相处的时间,每次看她一本正经,却又傻傻愣愣的被他耍得团团转的模样,他就很想笑。 不过对于她的不知不觉,他也快要缺乏耐心了。她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发现他的假公济私和用心良苦啊?真是受不了的迟钝。 「经理,我今天……嗯,可能不用麻烦你了。」岳姗挣扎的看着他,犹豫的开口。 「什么意思?」裴名竞瞇眼问。 「就是……嗯,我的工作做完了,所以今天不需要加班。」 「意思就是妳要下班了?一个人走?」他沉声再问。 「嗯。」岳姗迟疑的点头。要不然呢?她既然没有要把公司的资料带出去,他也就用不着再为了担心她泄密而和她同行,一起上下班了吧? 所以,她不是一个人走,难道还要厚着脸皮叫经理送她回家吗?最好再叫他像之前一样顺便请她吃晚餐,明早再顺便来接她上班,当然也别忘了顺便的美味早餐。心里有点怪怪的,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她努力的想甩开这种感觉。 「经理,门我会锁,你先走吧。开车小心点。明天见。」她举起手来,对他挥手道再见。 裴名竞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一会儿后,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 岳姗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完全消失之后,还站在原地发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回事。 直到入口处的玻璃门上传来管理部同事提醒她该离开公司的「叩叩」声,她才猛然回过神来,收拾东西下班。 搭电梯时,下意识的按了b3 的按钮,等电梯门打开后才发现自己走错了楼层。 一个人吃晚餐,食欲不知为何突然全没了。 回到家后,因为时间太早,她竟不知道要做什么,想开电视看,按了半天却开不了,才发现自己按错键了。家里遥控器的电源开关在右边,经理家的在左边。 莫名其妙的生气与烦躁感顿时涌上心头,她打电话给柴霓,没人接。她再打电话给勤心,结果电话是通了,才讲没两句话,勤心就跟她说她的手机快没电了,然后就断了线。她再打给捷玉,如果这通电话也没人接,或者没电的话,她就要哭了。 「喂。」 谢天谢地,捷玉接电话了。 「捷玉,拜托妳不要告诉我妳的手机快没电了。」她一开口就先要求。 电话那头的白捷玉在听见她说的话之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妳打的是我家的家用电话,跟手机有没有电有什么关系?」她笑问。 岳姗轻愣了下,低头看了手上的无线电话,再回想自己刚才拨的电话号码,才想起自己刚刚好像真的是拨市话,而不是拨手机的号码。 「对不起。」她为自己的迷糊道歉。 「这时间妳怎么会有空打电话给我,不用加班吗?」白捷玉问她。 「不用,今天的工作都做完了。」 「做完了不是应该要高兴吗?妳干么说话有气无力的,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她敏感的提问。 「没有。」岳姗的声音闷闷的。 「我不相信。没有的话,妳的声音不会这么没力。发生了什么事?」白捷玉直截了当的说,她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 「真的没有,只是……」岳姗皱紧眉头,发现自己根本就说不出个所以然。 「我也不知道,就是烦烦的、闷闷的,想找个人陪我聊天讲话而已。」她只能这么说。 「好,那妳要聊什么?」十年交情的朋友不是白当的,白捷玉决定循序渐进。 「我也不知道。」 白捷玉在这头无声的轻叹气。她不该这么问的。 从头来过,她换个方式问她。 「妳为什么会觉得烦烦的、闷闷的?这种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下班之后。」岳姗老实回答。 「妳今天几点下班?」她又问。 「七点。」 「我是指从裴经理家里出来的下班时间。」上回她们俩通电话时,岳姗开心的跟她说她遇到一个好上司,竟然想办法让她加班,还会做菜,人又体贴,直把对方赞美到天上去。那时候她愈听愈觉得那个家伙其心可议,不过岳姗却笑她想太多了,因为她的裴经理条件好到不行,喜欢他,条件又比她好一百倍的女人大概有一千个,所以他不可能会对她有兴趣的。 既然岳姗这样说,她也不想和她争辩,只是静观其变。 看样子,事情好像开始起变化了。 「今天我没去经理家。」电话那头停顿了好一会儿,才传来比之前闷一百倍的应答声。 看样子她好像找到问题的症结点了,捷玉心想。 「为什么没去?」她继续问。 「工作都做完了,要去做什么?」岳姗闷声答复。 「这是妳的裴经理说的?」 「不是,他什么都没说就走了。」更闷了。 「他没有称赞妳的工作能力有进步,愈来愈有效率了?」既然知道问题出在哪儿,白捷玉顿时有了开玩笑的心情。 「没有。」 「所以,妳闷是因为他没有称赞妳吗?j 「不是。」岳姗毫不犹豫的回答,语气里还多了点烦躁。 「那是因为他没发现妳有进步了吗?」 岳姗抿着唇瓣,不想说话了。 「也不是。」白捷玉径自替她回答,然后接着问:「那是为什么呢?」 「我不知道。」停顿了一会儿,她才闷声回答。 白捷玉也学她停顿了一会儿,才缓声问道:「是真的不知道,还是知道,只是不想承认,逃避的不敢去正视它呢?」 岳姗倏然僵住了身体。「我听不懂妳在说什么。」 「要我直说吗?」白捷玉直问。 她沉默不语。 「妳喜欢上妳的裴经!」 「不要!」岳姗惊慌的大叫,「不要说出来,捷玉。」她哀求道。如果说出来,她以后还有办法像现在这样自然的面对经理,和经理相处吗?不能说,只要不说的话,她就可以假装没这回事,假装他只是她的上司,而她是他的下属,然后继续他们之间平安无事的相处模式。 「妳在怕什么,岳姗?」好友柔声问她。 岳姗想说她不知道,但是其实她知道,捷玉也知道她在怕什么,因为她、捷玉、柴霓和勤心四个人是一起扶持,一起度过她们人生的黑暗期的。 很久以前她们还是学生的时候,她曾经喜欢过一个人,她很努力、很努力的鼓起勇气向对方告白,结果却被羞辱了。 对方是看在她的成绩好才答应和她交往,没想到却在发现她的成绩是苦读出来的,实际上比任何人都要驽钝时,马上提出分手。之后便常有人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还有人会故意在老师刚上完课就跑来问她问题,然后在她答不出来时,嘲讽的丢下一句前三名也不过如此之类的话,让她很受伤。 「我们都已经变得不一样了,岳姗。」电话那头的白捷玉柔声的劝她。 「变得不一样的是妳们,我还是一样不聪明,反应比别人慢半拍,在同侪里不受欢迎。」岳姗遏制不住苦涩的心情。外表是可以改变,但智商低却是天生的,改变不了。 「妳再这样说,我就要生气了。」白捷玉沉声道,她非常不喜欢岳姗这样看轻自己。「头脑聪明的人就了不起吗?假如只会为非作歹,那还不是败类一个,不如做。一个脚踏实地、吃苦耐劳的平凡人。况且妳现在到底有哪里比不上别人的?妳再妄自菲薄的话,我以后都不理妳了!」 「对不起。」她迅速道歉,不想惹好友生气。 「不要看轻自己,岳姗。」白捷玉语重心长的说。「妳有许多别人比不上的优点,有耐心、毅力、善良、好脾气、不与人计较,比起那些仗着自己聪明就占人便宜、偷懒打混、逢迎马屁的人好上一千万倍。妳不是说这世界上再也没有比我们更了解妳的人了吗?既然如此,妳就该相信我所说的话。妳绝对不会比别人差,妳要相信自己,懂吗?」 「嗯。」岳姗应声。 「嗯是什么意思?」 「我不会比别人差。」 「很好。明天妳就跟裴经理告白,说妳喜欢他。」 「什么?!」岳姗惊吓得瞠眼叫道:「我没有!」 「妳敢说妳没有喜欢他?妳敢对天发誓?」白捷玉打断她的话。 岳姗说不出口,她知道自己没办法对天发誓。 她喜欢经理,这是个不能说的秘密,连她自己都不想承认,结果捷玉却把它说出来了。 就像水库泄洪般,闸门一开,万马奔腾,所有被她压抑的、漠视的、隐藏的情属全数倾泻出来,再也关不住、藏不了。 「捷玉,我要挂电话了,再见。」岳姗逃避似的急忙将电话挂断,好像这样做就能关住那些令她手足无措的慌乱情感。但怎么可能? 她喜欢经理。 可是她不能喜欢他呀。 如果她不想自取其辱,如果她不想成为别人口中的笑柄,如果她不想失去现在所拥有的安定生活,如果她不想失去可以与经理像朋友、同事般自然相处的机会,她绝对不能喜欢他,也不能让他知道她喜欢他! 「铃……」刚被挂断的电话立刻又响了起来,不用想她也知道一定是捷玉打来的,她不敢接。因为如果捷玉知道她现在的想法,她一定会被骂。 捷玉原本就很聪明,加上她变瘦,完全脱离「女非常」这个女肥熊的谐音绰号后,更是自信满满,大受欢迎。和长相平凡,头脑也不太聪明的她完全不同,不可能感同身受她既怯懦又无能为力的复杂心情,即使她们再了解她也一样。 电话铃声响了好一会儿才停止下来。 她知道电话那头的捷玉一定快气疯了,下回再连络或见面时,她一定会被捷玉骂到臭头,但她已经有接受的心理准备,一点也不需要烦恼它。 可是明天该怎么办?岳姗心慌意乱。 在捷玉揭穿了她拚命漠视、企图隐藏的秘密之后,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办法继续像以往那样面对经理,自在的与他相处。 如果被经理发现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感情,他还会像过去那样对待她吗? 她总觉得经理之所以会对她好,是因为她和别的女人不同,并没有觊觎他的关系。如果让他知道她其实也和其它女人无异的话,他以后还会多看她一眼、让她到他家加班、和她一起上下班、一起吃晚餐,再顺便帮她做早餐吗? 「不会了。」 眼泪跟着这三个字冒了出来,然后一颗一颗的从她眼眶里掉下来。 岳姗完全克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也压抑不住想嚎啕大哭的欲望,倏然放声大哭了起来。 「呜呜……呜……」 她该怎么办?她今后到底该怎么面对经理? 呜呜呜……到底该怎么办啦?呜呜…… 第六章 那是一种不由自主的习惯,裴名竞每次走出办公室的时候,都会看向某人所在的座位,只要看见她,即使是背影也行,就会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今天的他很生气,正确来说是从昨天下班之后他就很生气,而且还是被那个反应迟钝的笨女人给气到的,所以今天的他一点也不想看到她。 虽然这样想,但早已成自然的习惯可不是说戒就戒得掉的。 每次走出办公室时,他还是会不自觉的抬眼看向那个方位,然后第一次没看到她,第二次也没看到她,第三次、第四次,在第五次还是没看到她之后,他终于觉得不对劲了。 「岳姗呢?」他开口问办公室里的人。 「她今天好像请假喔,经理。」 「请假?为了什么事请假?我不记得有看到她的假单。」他蹙紧眉头,语气冷峻。 「我不是很清楚,也许晓美会知道。」见上司不悦,属下有些畏惧。 「叫林晓美到我办公室来一趟。」他下令道,便转身走回办公室。 听说今天心情不太好的经理要找她,晓美双手合十,求神保佑了一会儿,这才战战兢兢的走进经理室。 「经理,你找我?」她站在经理的办公桌前,小心翼翼的问道。 「听说岳姗今天请假,妳知道是什么原因吗?」裴名竞头也没抬的问,同时批阅着手边的公文。 「她打电话来说身体不舒服,所以请假一天。」晓美轻声回答。 「她没说哪里不舒服?」 「没有。」 「妳没有问她吗?」裴名竞抬起头看她,表情严厉得让她遏制不住的后退一步。 「我、我有问,但她没有说,经理。」她不禁瑟缩。 裴名竞神情严峻的沉默了一会儿,蓦然问道:「成勤这个客户是妳负责的吧?」 「啊?是。」晓美有点跟不上经理换话题的速度,呆了一下,才急忙点头回答。 「我要妳整理他们所有的订单数据给我,我要的是明细数据,交易日期、产品名称、单价、数量,包括赠品的明细数量也要。妳需要多久的时间?明天下班之前可以给我吗?」 「我尽量。」晓美点头。 「另外,妳知道业大、华祥和明太过去是谁负责的客户?」 「业大一直都是副理的客户,华祥和明太过去是陈经理的客户,现在则分别由小陈和张勇俊负责。」 「那这三个客户的订单明细数据是由谁负责整理?」 「应该是宋忆珍,她算是经理― 我是说陈经理和副理的御用助理。」晓美迅速的改口。「过去陈经理和副理的客户都是由她负责整理,以及连络的。」 「宋忆珍吗?」裴名竞若有所思的低喃。 晓美不解的看着他,不知道经理问她这个要干么。「妳待会儿出去后,叫宋忆珍整理华祥的资料给我。跟妳一样,我要的是明细数据,妳跟她说明一下。」他交代。 「好。」 「谢谢,妳可以出去了。」 晓美出去后,裴名竞拿起笔想继续办公,出现在他脑袋里的却是那个笨女人一个人病怏怏躺在家里的画面。 她到底在搞什么鬼,昨天下班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才隔了一个晚上就病到必须请假?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本来他还被她气得想给她一点教训,十天半个月不理她的,现在这个情形教他怎么还狠得下心不管她? 算了,早知道她迟钝,如果他不理她,受折磨的人也只有他而已,因为她极有可能迟钝到自始至终都在状况外,根本就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罢了罢了罢了,爱上这样一个女人,他除了认栽还能怎样? 算了。唉。 肚子好饿,家里唯一的存粮泡面一碗,已被她当午餐给吃掉了。岳姗无奈,只好换下穿了一整天的睡衣,出门觅食去。 不擅厨艺的她,以前总是习惯在家里塞一堆不太需要烹煮的食物,例如糖果、饼干、泡面之类的东西,因为如果没有那些存粮,她怕自己懒病一发作,有可能真的会饿死。 但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忘记!或者该说不再需要采购这些东西? 裴经理。 自从开始到他家加班,他会请她吃晚餐和早餐,有时候送她回来还会请她吃宵夜之后,她就忘了肚子饿是什么滋味。 好难过,她真的好难过,一想到以后可能再也不能和经理像过去一样相处,她就想哭。只是她不懂她都已经躲在家里哭一整天了,为什么还哭不够呢?真是讨厌。低着头不让人看见她通红的双眼,她迅速穿过一楼的警卫大厅,走出小区大门后往右转,那个方向有间便利商店,也有几间小吃店。 「妳要去哪里?」 突如其来的熟悉嗓音止住了岳姗的步伐,她怀疑的抬起头,然后整个人被惊呆。 「经理?」她不敢相信他竟出现在她眼前。 「我长得很吓人吗?眼睛睁这么大做什么?回去。」他用下巴指着她身后的方向,沉声命令。 岳姗依然呆呆的看着他,她怎样都想不到他会到这儿来。他是特地来看她的吗?因为她今天没去上班? 「经理― 」 「废话回家再说。」他打断她说话。听她的声音这么沙哑,肯定是感冒了,这个笨蛋! 「回谁的家?」 「妳想回谁的家?妳发烧把脑袋烧坏了吗?」他蹙起眉头,伸手直接覆在她额头上,查看她的体温。还好,没有发烧。他的举动让岳姗不由自主的红了脸,她害羞的往后退一步,避开他有些灼热的碰触。 裴名竞眼一沉,唇一抿,露出了不悦的表情。 「走。」他命令。 「走去哪里?」她还在发傻。 「妳家。难道是我家吗?」他嘲讽的瞪她。 「喔。」岳姗乖乖地转身往回走了几步,才蓦然想起自己出门的目的,赶紧停下脚步。 「干什么?」他不悦的问。 「我想去买东西,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她老实说,姑且不论她肚子饿的问题,连她想端杯饮料请客人喝都没有。 「妳没带眼睛出门吗?」他没好气的说。 「啊?」她不明所以,只是呆呆的看着他。 「我手上提的东西是透明的吗?」他直接提醒。 岳姗的目光从他的脸往下移到他的手,这才发现他手上提了一个购物袋,里头装满了东西。 「吃的?」她满怀希望的问。 「喂笨蛋的。」他冷冷回答。 岳姗无言以对,只能慢吞吞地继续往前走,拿出钥匙圈上的磁卡刷卡开门,然后一路领着他穿过大厅,走进电梯,直达她的家门前,再用钥匙开门,请他进屋。 「有去看医生吗?」裴名竞将手上的袋子搁在茶几上,转头问她。 岳姗直觉的摇了摇头。她没事干么去看医生? 「妳不是说妳不舒服吗?不舒服为什么不去看医生?」他脸色一沉,生气的问。 「不舒服?」她愣了愣,不解的说:「我没有不舒服呀。」 「没有不舒服?所以妳今天没去公司上班,是跷班喽?」裴名竞瞇起危险的双眼,紧盯着她缓慢地说。 岳姗微僵了下,突然变得有些不知所措。「这个……我……」 「妳什么?没事为什么不去上班?为什么要骗人说妳身体不舒服?还有妳那双又红又肿的眼睛是怎么一回事,妳刚才躲在家里哭吗?」 她用力的摇头,却不敢对上他锐利的双眼。 「为什么哭?」他眼神犀利的盯着她沉声问,完全无视于她摇头的否认。 「我肚子饿了,经理。」岳姗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低声乞求,转移话题。 「不回答就没得吃。」 嘎?她遏制不住的抬头看他。没想到他这么狠,买东西来,却不给她吃,这算什么? 「快点回答。」他喝道。 「不能先吃吗?我肚子真的很饿,今天只吃了一碗泡面而已。」她哀求,裴名竞听了气得直想将她抓来打。 一整天下来,她竟然只吃了一碗泡面? 「妳想死后成为木乃伊吗?」他气归气,却没再坚持要她先回答他的问题,把装在塑料袋里的食物一一拿了出来。 里头有份清粥小菜,是要给病人吃的。还有份什锦炒面跟一碗贡丸汤,是他自己要吃的。另外还有一杯冰咖啡,也是他的。见他分配好晚餐的食物,岳姗看看自己的,再看看他的,突然感到哀怨。「我没有饮料,也没有汤。」她说。 「病人吃粥。」 她欲哭无泪。问题是,她不是病人呀。可是她知道说出实话,可能只是讨打,所以算了,有东西吃总比没东西吃来得好,她要知足呀。 含着看不见的哀怨眼泪,她吃着自己碗里的清粥,却盯着他碗里的炒面和贡丸,看得目不转睛,让裴名竞好气又好笑的担心她下一秒就会把粥喂进自己的鼻子里。 「拿去。」再也受不了,他将自己吃了一半的炒面往她面前推去。 她抬眼看他,一脸「夭鬼假细哩」的表情,不敢妄动。 「不要?」他挑眉,作势要把那碗面给拿回来。 「要!」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面给勾了过去,然后就像怕他会反悔似的,立刻低头吃了一大口。 好好吃喔。她的脸上写着满足的表情。 裴名竞只觉得好笑。有差这么多吗?买给她的清粥小菜真那么难吃吗?他好奇的伸手将她的清粥挪过来吃,反正看她的样子炒面是不可能还他了。他低头吃粥,入口的清淡口感还不错,小菜也不难吃,她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看她吃炒面吃得津津有味,他干脆把剩下的贡丸汤也推给她,自己吃粥。 看见贡丸汤被推到她面前,岳姗倏然抬头看向他,怎知竟看见他在吃她的粥,还用她刚才用过的汤匙。这样一来,他不是吃到她的口水了吗? 她呆呆的看着他。 「发什么呆?还不快点吃。」他催促她。 岳姗点点头,举起筷子夹了口炒面送进嘴里,但双眼却依然紧盯着他,没办法移开视线。 他难道一点都不介意吃到她的口水吗?还有,他为什么要把炒面和贡丸汤让给她吃,自己吃那没味道的粥? 是因为他想吃吗?还是因为他把炒面让给她了,自己只好吃粥?问题是,他根本就不需要把炒面和贡丸汤一起让给她呀,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她想到一个可能性,却不敢觊觎那个理由会是真的,只敢偷偷地希望。 「妳到底在看什么?」裴名竞忍不住问。「不要告诉我这碗粥是妳的,要我还给妳。」 岳姗迅速的回过神来,对他摇了摇头,却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经理,你为什么会来找我?为什么会买东西来给我吃?为什么感觉到我比较想吃炒面,就把炒面让给我吃?为什么?为什么?你是不是有一点喜欢我呢?我可不可以这样想? 「还是妳连我的咖啡都想要?」他又问。 「不是啦。」她羞恼的否认。 「那妳干么露出一脸期盼又想要的表情?」 岳姗一愣,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真的露出这样的表情?有这么明显吗?所以她今天才会请假,不想面对他呀,因为她完全不会隐藏自己的心情。 本来她还想利用今天和明后两天的周休来整理自己的情绪,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突然跑来找她,难怪捷玉会说他其心可议。 可是这也只是猜测,她总不能光凭这点就大胆向他告白自己的心意吧?她现在到底该怎么处理对他的情意呢?岳姗低下头,食不知味的边吃炒面边想这个她至今仍未找到答案的问题。 「吃饱以后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妳没有不舒服,为什么要跷班?」岳姗放下手上的竹筷还不到一分钟,便听见裴名竞开口问她,害她好想再度拿起筷子继续吃到天荒地老。可惜不管是炒面、贡丸汤,还是清粥小菜都已经被一扫而空,只剩下他的咖啡还没喝完。 「等一下,我先收拾一下桌面。」她歉然起身道,决定能拖就拖。 可是收拾一张桌子需要花多少时间?五分钟已是绰绰有余,更别提他还主动帮忙收拾,最后甚至将垃圾包成一袋,拿到他面前的茶几上放下,不让她有机会拿到厨房的垃圾桶去丢,摆明看穿了她的拖延战术。 「回答我的问题。」他眼神犀利的盯着她。 岳姗闻言,欲哭无泪。这要她怎么回答?说她因为被人拆穿她爱他的秘密,吓得不知所措,无法像平常那样面对他,所以只好请假躲在家里吗? 「经理为什么会来这儿?」想了一会儿,她决定以问应答。她想知道他又是以什么心态带着晚餐来找她的。 「路过。」 「这是什么答案?」她脱口而出。 「连稀饭都买了,妳觉得是路过吗?」他没好气的反问。「真是个笨蛋。」 「经理!」又骂她是笨蛋。「我不是笨蛋。」她义正辞严的声明。 「不是笨蛋为什么会问这种蠢问题?快点回答我的问题。」 「不要,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她壮胆拒绝,决心在搞懂他的心态前不回答他的任何问题。 「妳觉得呢?」裴名竞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会儿,反问她。 「我觉得?」 「对。」他目不转睛的啾着她。「妳觉得我为什么会来这儿?」 「来探病?」 「真聪明。」他嘲讽。 「你讲话不要连讽带刺的啦。」她恼怒了起来。「经理来这里是要来讽刺我的吗?」 「不是。我是来搞清楚妳到底生了什么大病,需要请假一天。」依然带着轻讽。 「那你可以打电话来问就行了,用不着特地走这一趟,还替我买晚餐。」她点出不合理之处。 「原来妳也知道,没那么笨嘛。」 岳姗隐忍怒气,感觉他特地跑来似乎是为了惹她生气。她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拐弯抹角。 「经理,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她开门见山的直接问。 「原来笨蛋也可以感觉到别人对她好呀,真是可喜可贺。」他看着她哼声道。 「经理!」岳姗生气了。他为什么总是没三句好话,老是笨蛋笨蛋的说她呀? 可是,他刚才是不是间接承认了他对她好?虽然这是她早知道的事,但她却不清楚在他的想法里,他对她的态度算好,还是普通,抑或是礼貌、教养使然? 「经理,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唉,她还是问不出口。 「我什么?话不要说一半。」他瞪着眼。 「你……你……」她倏然闭上眼睛,豁出去的说:「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屋里一片沉静,裴名竞无声的扬起嘴角,笑了。这呆瓜总算是开窍了。不过紧闭双眼的岳姗却没看见。 「不是。」他缓声道。不是有点,而是很喜欢。 岳姗当场整个人冻结,感觉就像是被雷劈到一样,无法动弹。 不是,他说不是,所以又是她自作多情了? 早就知道以他的条件是绝对看不上她的,她为什么不放聪明点,非要重蹈覆辙,等到受了伤、痛了心,才知道要觉悟呢? 「我开玩笑的,想也知道经理这么受欢迎,怎么可能会喜欢我呢?我这样问,只是想看你会有什么反应而已。我……对不起,我突然有点想去厕所,刚刚好像吃太多了,我去上一下厕所,对不起。」她语无伦次的哑声道,迅速起身想逃离现场,却被他扣住了手,然后用力一拉,她猛然失去平衡跌进他怀里。 「笨蛋。」 他骂道,声音却是温柔而怜惜的,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跌晕了头,才会产生这样的错觉。可是下一秒,当他抬起她的下巴,将唇覆上她的时,她的脑袋里只剩一片空白。他在吻她。这是真的吗?她该不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现在的一切全都是她幻想出来的吧? 她没什么接吻的经验,事实上是全无经验,所以她应该不可能想象得出如此炙热又激情的吻吧?她根本无从想象,也无法想象。 他的吻既深又猛,嘴里带了点咖啡的香味,席卷了她所有感官,也让她整个人都晕眩了起来。 他给人的感觉总是那样的冷静、自持,一点也不像是这么热情的男人,但是他的嘴是那么的炙热,唇是那么的狂野,还有他的舌头……天啊,她快要没办法呼吸了。 她不由自主的嘤咛一声,伸手推他。 铁箍般的双臂立刻放松了一点,他放开她的唇,抬起头来看她,眼神火热。 她脸颊红润,双眼迷蒙,诱人的红唇微张,正努力的呼吸,很明显缺乏经验,让他满意极了。 「我不是有点喜欢妳而已,而是很喜欢。」他老实告诉她。 岳姗结舌的看着他,有些无法相信现在所发生的事。经理说他很喜欢她,而且还吻了她,这一切真的不是一场梦吗? 他突然一把将她从沙发上抱了起来,吓得她轻呼一声,不自觉的用双手紧紧地抱住他。 「经理?」 他不发一语的将她抱向卧房,让她顿时明白他想做什么。 这进展会不会太快了? 感觉自己的背碰触到床铺,她紧张的出声唤道:「经理……」 「不愿意吗?」他悬在她上方,语音沙哑,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岳姗不知道。 理智告诉她这样进展得太快了,情感却告诉她没关系,只要他喜欢她就够了。 况且他今天说喜欢她,不见得明天依然喜欢,如果机会只有一次,她想知道被喜欢的人抱在怀里是什么感觉。二十六岁的她,已经大到足够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 「愿意。」她羞涩的低声回答。 缓缓地,他给了她一个微笑,然后低下头再次吻住她…… 她终于成为他的女人,身心皆然。 第七章 星期五晚上发生关系后,岳姗和裴名竞一整个周末都腻在一起。面对两人的新关系,岳姗本来很尴尬、很害羞、很不知所措,但是裴名竞的强势与理所当然的态度,让她逐渐淡忘了那些不自在,不知不觉恢复了之前与他相处时的态度。 差别在于,他不再与她保持礼貌性的距离,总喜欢把她揣在怀中,动不动就把她吻到喘不过气来。对于他的举动,她则是既害羞又喜欢。 她问他你真的喜欢我吗?结果被骂了一句笨蛋。 她有些小恼怒的挣开他的手,却几乎在同一时间又被他拉回怀中,占有性的拥紧。 「我为妳做了这么多,妳还问我是不是真的喜欢妳,这不是笨蛋是什么?」他低下头来,不悦的啾着她。 「你为我做了什么?」她一脸怀疑。 「妳说呢?」他很习惯把问题丢给她自己去想。 「特别通融让我把工作带到公司以外的地方加班,请我吃晚餐和早餐,还有顺便接我上下班?」她想得到的就这么多。 「妳真的很笨。」 她露出生气的表情,想再度挣开他的怀抱,他却紧抱着她不放,还慢条斯理的补充一句,「还有,脾气也不是很好。」 她想咬他,也这么做了,结果他却不痛不痒,眼中还闪着有趣的神色。 裴名竞没有说出口的是,他喜欢她在他们在一起之后的改变,这表示他在她眼中已不再单纯只是个上司而已,还是个她可以撒泼、发娇的男人,她的男人。 「我的朋友都说我脾气好。」她瞪眼道。 「是吗?」他微笑。这表示她的这一面只有他看过?真好。 「你这笑是什么意思?不相信我说的话?」她有些不满。 「想知道我为妳做了什么吗?」没理她的小脾气,他开口反问。 她倏然睁大双眼,毫不犹豫的立即点头,完全忘了一秒之前她还在生他的气。裴名竞的眼中再度闪过一抹笑意。她真的笨得很可爱。「一,费尽心思制造两人相处的机会。」 「这是什么意思?」 他没理她的疑惑,继续说:「二,假公济私排除情敌。三,利用职权之便减轻笨蛋的工作。四,忍辱负重替笨蛋煮吃的。」 又骂她是笨蛋。但这回岳姗可没时间管这小事,她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想搞清楚。 「费尽心思制造两人相处的机会是什么意思?」她茫然不解的问。 「妳觉得妳每次带出公司的文件里,真的有什么机密吗?」他眉头轻挑。 岳姗慢慢地瞠大双眼,瞬间恍然大悟。「你骗我!」她难以置信的大叫出声。 「谁教妳这么笨,这么好骗。」他语气嘲讽,眼里却带着笑。 岳姗简直回不出话来,只能骂自己笨,没有早点采信捷玉她们的看法,她们都说他居心叵测、其心可议,她却不信,她真的是很笨。 「排除情敌又是怎么一回事?」她再问,心里却想着是不是有什么人在暗恋她,要不然他哪来的情敌呀? 裴名竞不悦的撇了撇唇,吐出三个字。「陈为胜。」 岳姗当场傻眼,整个人都呆住了。陈为胜?假公济私排除情敌? 「噢,老天!」她低喊出声。「陈为胜突然要去德国出差半年的事,是你主使的?」 他冷哼了声。 她简直要昏倒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他竟小题大做到这种程度。 「他想追我已经是三年多前的事了,他现在和晓美在交往,是晓美的男朋友,你怎么可以就这样突然把他派出国去?你知道晓美为了这件事有多不安、多难过吗?」她既难以置信又生气的质问。 「妳没告诉我那是三年多前的事。」他说。 「但是我有告诉你我拒绝他了,不是吗?」 「即使如此,如果他不死心,仍有可能继续对妳死缠烂打。我不喜欢。」他的理由正当。 「你这个人……」岳姗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她应该要对他的在乎感到欣喜若狂才对,但是一想到晓美食不下咽、愁眉不展的模样,她就高兴不起来。原来害晓美这么难过的罪魁祸首竟然是她。 「干么这么难过,妳舍不得他吗?」他瞇起眼。 「晓美这么难过都是我害的,是我害他们俩必须分离半年。」她很自责,没注意到他的不悦。 「他们应该要感谢妳,是妳让陈为胜有机会出国深造。他的能力不错,如果熬过这半年,真学到什么墨水回来,我打算将他升上来当副理。」 「这是真的吗?」岳姗惊讶的看向他。 「骗妳有钱赚?」 「没有。」她摇了摇头。心中安慰的想着,如果真是这样,应该就能补偿她害晓美和她的阿娜答分离半年的事了吧?一切都是为了他们的未来呀。 「满意了?」 她点点头,接着突然想到还有一点不解。「你说减轻我的工作又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妳都没发现近来工作量没以前多了?」她眨了眨眼,疑惑的看着他。他点点头。她摇摇头。 他再点点头。 「我以为是我的工作效率进步了。」她以欲哭无泪的表情对他说。 裴名竞再也忍不住露出一个被打败的表情。 至此,岳姗终于明白他到底为她做了多少事。 「可是你这样公私不分可以吗?」她不免有些担心。 「谁公私不分了?」他瞪她一眼。 「只有妳这个笨蛋被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那些工作本来就是属于他们的,他们却全丢给妳做。妳呀,可不可以放聪明一点,不要这么笨呀!」他说完忍不住低下头来,用额头轻撞她的,看这样可不可以把她撞得聪明点。 岳姗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觉得有点痛,但是、心却柔柔、暖暖的,有种让她幸福得想微笑的冲动。他竟然为她做了这么多,她都不知道,难怪他总是说她笨。 可是话说回来他也很奇怪,明知道她反应迟钝,又有点笨,干么不直接跟她说他喜欢她呀?害她前两天过得患得患失,还哭掉一缸的眼泪。他喜欢她,他喜欢她呀……虽然她人就在他怀中,而且过去两天内,他们俩该做不该做的事也全做过了,她还是觉得这一切好不真实。 全公司最受欢迎的裴经理竟然喜欢她,而且已经喜欢很久了耶!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不知道这事若让同事们知道,会跌破多少人的眼镜? 不过她当然不打算要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免得以后在公司上班的日子难过。 想到这一点,她赶紧提醒他。 「我们在一起的事,你帮我保密,不要让别人知道好不好?」 他目光灼灼,眼神犀利的盯着她,看起来有点不高兴。「为什么要保密?」他沉声问。 「我不想成为别人的眼中钉。」她可怜兮兮的倾诉。 「谁会把妳当成眼中钉?」他微瞇起眼睛。 「那些喜欢你、爱慕你的女人。」这男人难道不知道自己有多受欢迎吗?真讨厌! 「别理她们就好了。」他皱起眉头。 「你说得真简单,被排挤、被投以异样眼光、被欺负的人又不是你。」她嘟嘟嚷嚷。 「谁敢欺负妳,妳可以跟我说。」 「然后呢?难道你又要假公济私帮我报仇吗?」她摇了摇头,「我一点也不想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我勾搭上经理就仗势欺人。所以,暂时不要公开我们交往的事好不好?拜托啦。」 「我不喜欢偷偷摸摸的。」 「我也不喜欢呀。可是为了让我在上班的时间能好过些,拜托你答应啦,好不好?」岳姗双手合十,恳切的请求。 裴名竞无奈的看着她,其实心中还满高兴她有求于他的,因为这么一来他就不用再伤脑筋,要怎么说服她答应他的要求了。 「我有一个条件。」他看着她。 「什么条件?」她迅速问道。 「妳得搬来和我一块住。」 婚前就和男人同居,这是岳姗过去从未想过的事。 事实上,她一直以为她的人生会跟她的人一样平凡规矩,在二十七、八岁交到一个普普通通的男朋友,二十八或三十岁步入礼堂,请个三、四十桌的客人,然后怀孕、生子,过着一般职业妇女或家庭主妇的生活,直到老死。 至于婚前性行为、与男友同居,甚至是搞秘密恋情,这些事她想都没想过会出现在她的人生里。 可是现在是怎样?有一就有二,无三不成礼吗?真是世事难料呀。 「岳姗,妳在发什么呆啊?」晓美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让她倏然回过神来。 现在是午休时间,她们五分钟前才从外头吃完午餐回到公司,因为办公室里有人在睡午觉没办法交谈,正好休息室里没人,两人便跑到这里来聊天。 「没有呀。我在听妳说话,妳说陈为胜出国回来后,有可能会升职,不是吗?」岳姗摇头道,她只恍神了一下而已,应该没漏听什么重点吧?「才不是,话题早就变了。」晓美说着,以一脸好奇的表情紧盯着她的脸看。「妳刚刚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只是发个呆,哪有想什么呀。」岳姗被看得有些不自在。 「真的没有吗?」晓美怀疑的问,然后突如其来的对她说:「最近公司里有个传闻。」她双眼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什么传闻?」岳姗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不只因为她口中的传闻,也因为她的眼神。 拜托老天,这个传闻不要是她和经理交往的事有关,拜托。 「听说我们业务部有商业间谍,妳知道是谁吗?」 岳姗差点因松了一口气而瘫软在地。幸好无关。 「这个问题妳怎么会问我?妳不是知道我对八卦一向都没在注意吗?」她对晓美说。 「因为妳最靠近经理呀。」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岳姗又被吓得屏住了呼吸。 「妳为什么会说我最靠近经理?」重新呼吸后,她小心翼翼的问晓美。 「最近经理不是常叫妳进办公室问妳问题吗?难道他都没向妳透露什么?」 「经理也有叫妳进去不是吗?难道他就有向妳透露什么?」岳姗哭笑不得的以问代答。刚刚真的快要被晓美吓死了! 「可是妳是最常被叫进去的,我有注意过,一天至少两次。现在大家都在说妳是经理的新宠。」 「新宠?」岳姗瞠目结舌的叫道,这回不只是屏住呼吸而已,她的心都提了起来。 「干么这么惊讶,光看经理三不五时找妳问问题、要数据的,就知道经理有多倚重妳。妳不是咱们业务部经理的新宠,难道会是宋忆珍呀?」晓美哈哈笑道。 「她一定作梦都没想到,咱们的新经理不受美色诱惑,明察秋毫,把谁在偷懒,谁在认真工作都看得一清二楚。妳会受宠,当之无愧啦。」 「所以妳所谓新宠的意思,指的是在工作上?」 「当然,要不然难道是在爱情上?妳和经理― 」 「没有关系!除了上司和下属的关系外,一点关系也没有,是真的,我发四!」她激动的打断她。 「妳的反应干么这么激动?这件事大家都知道呀。」晓美好笑的说。 「大家都……知道?」岳姗呆住,不是很了解这个意思。「知道什么?」 「知道妳和经理不可能会有任何暧昧关系存在,所以妳放心,没有人会误会你们的。」晓美一脸安啦的表情,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面对这样的安慰,岳姗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哭还是该笑。在别人眼中,她和经理就真的不可能是一对吗? 老实说,她其实比较想哭。 「铃!」午间休息时间结束,上班铃声响起。 「走吧,上班了。」晓美率先从椅子上站起来。 她点点头,起身与她一起离开休息室,走进办公室,准备开始下午的工作。 「岳姗,经理刚刚打电话要妳进去找他。」 走回座位,岳姗甚至还没来得及拉开椅子坐下,对面的同事便抬起头来对她说。 晓美朝她眨了眨眼,伸手比了个二,意指:瞧吧,一天至少两次。 岳姗给了她一个无奈的叹息,认命地转身朝经理室走去。他又找她做什么啦?都已经跟他说过人言可畏了,他难道就不能低调点吗?不过算了,反正也没有人会怀疑他们的关系。真是郁闷呀,即使知道秘密没曝光,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唉! 敲敲门,推门而入。「经理,你找我?」这句是说给门外的人听的,关上门之后,就没人知道里头发生什么事了。 裴名竞站在门后,一等她进入办公室,便将房门关上,然后上锁。下一秒马上将转过身的她揣入怀中,狠狠地狂吻住她。 这女人真是气死他了,对别人大声嚷嚷说两人没有任何关系就算了,竟然还发誓。她就这么害怕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吗?真是气死他了! 岳姗被吻得晕头转向,气喘吁吁的瘫在他怀里,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秘密交往了两个月,也同居了两个月,让她愈来愈了解他的行为模式,他只有在不爽的时候才会这样用力的吻她。 问题是,她又哪里惹到他了? 而且这里是公司,又不是家里,他这样吻她,要她待会儿怎么回办公室工作呀?她的嘴唇一定被他吻肿了啦,呜呜…… 「你干什么啦?」重获自由后,她伸手槌了他两下,瞪眼问。 「妳真的是愈来愈不怕我了。」裴名竞瞇眼啾着她。 「怕你要怎么跟你交往?」一顿,她改以小媳妇般的口吻说:「还是,你要我怕你?」她已经愈来愈懂得如何治他了。 瞪着她可怜兮兮的表情,裴名竞完全拿她没辙,他之前为什么会认为她笨呀? 真是大错特错。 「妳可以出去了。」他松开她,转身走回办公的座位上。 岳姗倏然睁大双眼。开什么玩笑,现在要她出去,不是昭告天下他刚才吻了她吗?她又不是真的那么笨。 「你在生什么气?」她走向他问道。 他面无表情,不发一语的低头工作。 她沉默的看了他一会儿,改以柔声唤他道:「裴经理。」 每回她想向他撒娇时,总会这样叫他,每次都很有用,不过这回却失灵了,因为他连抬头看她一眼都没有。 他到底在气什么呢?她实在搞不懂。不过既然她暂时没办法出去工作的话,不管是以身为女朋友,或是惹怒上司的下属的身份,似乎都有义务要尽力抚平他的怒气,不管用何种方式。 「裴经理― 」她走到他身边,再次柔声唤道。「你在生什么气啦?」扯了扯他的衣服,但他依旧置之不理。 厚,有没有这么生气呀? 换个方式,她趴在他的背上,伸手圈抱住他的脖子,「裴经理,你在生什么气啦?」 「我在工作。」 哇,她到了北极吗?怎会有冰山呀? 看样子他真的气得不轻,但是他到底在气什么啦? 没办法,她只好使出终极绝招,直接钻进他双手之间,一屁股坐到他的大腿上,伸手圈住他的脖子,与他四目交接。「你在生什么气?什么都不说,我怎么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很无辜、很委屈的表情,差一点就要泣然欲泣了。 「刚刚才发誓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的人,现在是在做什么?」他不为所动的冷着脸说。 「啊?」岳姗的惊叫一声,「你听见了?」 「妳叫得那么大声,全办公室的人都听见了。」他冷声道。事实上他是刚好经过休息室才听见的,可是不管有多少人听见,他就是很生气,气她急于撇清的态度,与不惜发誓也要否认到底的行为。 「对不起,你别生气啦。你也知道我们的关系是个秘密,我不得不这样说,总不能承认说我们的确是在交往吧?」她娇声道歉,安抚的对他解释。 「妳可以不承认,但是用不着发誓的否认。」 「那个四是一二三四的四。」她说。 他没有笑。 「裴经理,对不起啦。」她再次向他道歉。「我发誓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一二三四的四吗?」 她闻言,克制不住的笑出声来,但他脸上却没有任何笑意,她立刻敛起笑容,无奈的看着他,不知道要怎么抚平他的怒气。 吻他一下,他会不会高兴点?她忖度的想,然后随心而动的低头轻吻他一下。他像个木头人般毫无反应,脸上表情仍是硬硬臭臭,一动也不动的。真是的,他有必要这么生气吗?她都跟他说对不起了,还在上班的时间里主动亲吻他耶,这可是过去她从未做过的事― 都是他吻她,她推拒比较多!他不觉得她已经诚意十足的在向他道歉了吗?还是,他觉得刚才那蜻蜓点水的一吻诚意不够? 岳姗想了一下,决定重来一次。 她倾向他,贴上他的唇瓣,双眼则紧盯着他近在咫尺的眼,决定非看到他有所反应才停止这个吻。 唇与唇的轻触,他毫无反应。她张开唇瓣轻含住他的吮吻,他依然不为所动。 无计可施下,她只好探出舌头轻逗他的唇、齿、舌,加深这个吻,然后不知不觉的闭上眼睛,沉醉其中,不知不觉到他开始响应,甚至早从被动化为主动了,她都浑然不觉。 呼吸渐渐急促了起来,体温升高,心跳加速,激情在两人控制不了的血脉沸腾中逐渐失控。 他的手钻进她裙内,扯下底裤,直抵他所向往之处。她的手不知不觉的将他的上衣下襬从裤腰里拉了出来,抚摸他平坦的胸膛与块垒分明的腹肌,然后往下覆上他灼热的坚硬处。 她轻吟出声,他低吼出声。他觉得理智在流失,她则早已失去了理智,否则不会在公司、在他的办公室里。让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 她的手突然钻进他的裤裆里爱抚他,让他因愉悦而颤抖,再也忍受不了的扯着裤子,疯狂快速地释放自己,然后将她抱到办公桌上,分开她的双腿,一举顶进她体内。 她紧搂住他的脖子,轻喊出声。他无法控制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在她体内冲撞着,直到她因狂喜而呜咽,将他抱得好紧,他才奋力一击的释放自己,和她一起登上激情的天堂。 事后,两人一起躺在桌面上喘息,她的身上压着他,他的分身仍结实的停留在她体内,而她的脑袋则是一片空白。 噢,老天,他们做了什么?他们竟然在他的办公室里、在上班时间、在门外有一堆人在工作时做出这种事?噢,老天,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她不要活了啦,呜…… 第八章 桌面上的电话一响,岳姗马上伸手接起。「喂,你好。」 「到我办公室来。」裴名竞命令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请问经理有什么事?需要我为您准备什么数据吗?」她停顿了下,恭敬的问道。 「到我办公室来。」 「好的,我知道了,我整理好就拿给您。」她又停顿了下,然后平顺的说完后就把电话挂断,但是不到三秒钟的时间,桌上的电话立刻又响起。 岳姗无奈的瞪着它,一点也不想接。 那天下午在经理办公室所发生的事,让她完全羞于见人,所以从那天之后,她便暗自发誓以后没事绝不靠近那间办公室。可是经理大人却依然故我,任性妄为的动不动就叫她进去一趟,根本是没事找事做,让她相当无奈。他难道不知道像这样我行我素、假公济私的行为,哪天被人发现,他们就死定了吗? 他不想要这份工作,她还想要呀。 况且两个人如果一起失业了,将来他们是要喝西北风过活吗?他到底有没有想过这个现实的问题呀? 「岳姗,妳干么不接电话?」晓美探过头来问。 「我想去厕所,妳帮我接好吗?」她起身道。 晓美怀疑的看了她一眼,这才点头,拿起话筒转接起她的电话。「喂,你好。」 不想听她和经理的对话,岳姗离开座位走向洗手间洗手,在那里混了一下才回到办公室。 「刚刚那通电话是经理打的,他要妳进他办公室一趟。」见她回来,晓美忠实转告。 「他没说要做什么?」岳姗无奈的问。 「没有。」她拉开椅子坐下来。 「妳怎么坐下来了?」晓美讶然的看着她。 「我还有好多工作要做,如果经理真有急事要找我,他会再打来。」她说。 「哇!只有妳敢这样对经理耶,偶像。」晓美以一脸佩服的表情看着她,惊叹的说。 岳姗正欲苦笑,却看见李副理带着三名身材魁梧壮硕,面无表情的保全人员走进办公室里。 那三个高头大马的黑衣保全出现得实在太过突兀,办公室里所有的人全不由自主的停下手边的工作,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穿过办公室,直抵经理室门前,然后连敲都没敲,就这样推开房门闯了进去。 「对不起,经理,公司怀疑你泄漏公司机密,麻烦你跟我们走,接受调查。」 李副理开口,强势的语气中似乎带了点得意。 由于经理室房门大开,此话一出,办公室里顿时掀起一片骚动。 「泄漏公司机密?」 「真的还假的啊?」 「经理一点也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但是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这种事也是很难说的。」 「你们不要乱说话,经理不是那种人,他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的!」岳姗怒不可遏的大声说道,瞬间打断了办公室里所有人的窃窃私语。 「岳姗。」走出经理室,李副理突然转身面向她,然后指着她对其中一个保全说:「她就是那个共犯,把她一起带走。」 岳姗张口结舌,惊愕到整个人都呆住了。 「岳姗,这是怎么一回事?」晓美抓住她的手臂,一脸着急的问她。 她茫然的摇头,根本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经理怎么可能会泄漏公司机密呢?而她又怎么可能会是共犯呢?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哪里搞错了。 「走吧。」走过来的保全扣住她的一只手臂说。 「岳姗!」晓美紧紧地抓着她的手,不想让她被保全带走,脸上尽是不知所措与担忧。 「不会有事的,因为我什么都没有做。」她安抚她也在安抚自己。「经理也一样。」当然也要替爱人辩驳。 「走吧。」保全再次催促。 岳姗看向经理室的方向,只见裴名竞也被两名保全一左一右扣住手臂,带出他的办公室。 两人四目交接中,她的眼神写满了担忧,而他却是老神在在,连点担忧或惊愕的表情都看不出来,彷佛他早预到料会有这种事发生一样。 她不解的看着他,他却对她轻点了下头,像是在告诉她别担心,只要乖乖照着他们的话做就行了,之后一切有他在。 他们被架出了业务部,带到楼上的会议室里。 会议室里除了董事长之外,总经理、副总经理、协理也都在,全都是职位又高又严肃的人,让岳姗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浑身僵直的站在门边,不知所措。 等三名保全退出会议室,带上门后,总经理缓声开口说话! 「我手上有一份报告。」他看着他们俩。「指称你们两人利用职务之便,窃取公司新型产品的营销计划、供货价格等机密数据泄漏给他人,有没有这件事?」 岳姗面无血色的用力摇头,却听见站在她身边的裴名竞回答,「请问总经理这样说,是否有任何证据?」 「要看证据吗?在这里。」副总从一个牛皮纸袋里拿出一迭照片丢在桌上,照片立刻随着平滑的桌面散了开来。 看见一张张自己将公司文件塞进包包中,带出公司,以及神情紧张、左右张望的坐上经理车子的照片,岳姗震惊的瞠大双眼。 「不是的!那是― 」她脱口大叫,想要解释,却让裴名竞突然举起的手给阻止了。 「就光凭这几张照片吗?」他问。 「这些照片难道还不够吗?」副总冷冷地说:「你利用经理的职务盗取机密,再交给平常就习惯把工作带回家,却不太引人注意的属下替你带出公司。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掩人耳目,没想到这样反倒更加让人起疑。」 「可以请问副总,是让谁起疑吗?」裴名竞心平气和的再问。 .diva87 没料到他会这样问,副总呆愣了下,才蹙眉回复,「让谁起疑有这么重要吗?如果你一定要知道,业务部里的员工十之八九都在怀疑。」 「只因为我和岳姗小姐的互动比较多、走得比较近吗?」裴名竞嘴角微扬,露出一个淡薄又冷冽的笑容。「那么,如果我说我们俩其实正在交往,是不是就可以解释这一切呢?」 「你想拿这个任何人都不会相信的借口脱罪?」 「是借口吗?」裴名竞再度微笑,突然将岳姗拉进怀中,当着众人之面用力吻了她一记。 岳姗顿时吃惊的瞠大双眼,整个人被吓得呆若木鸡。他在干什么呀? 「你以为这样做,就能让人相信这一切都只是个误会吗?」副总皱眉。「公司机密外流是事实,你们俩合伙把文件带出公司也有照片为证。如果你以为事情会到此结束,那就― 」 「事情的确会到此结束,副总。因为game over 了。」裴名竞以极其冷静,几近温柔的声音打断他。 「你在说什么game over了,裴经理!你这是什么态度?」副总怒不可遏的斥责。 裴名竞只是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径自拉了张椅子,让呆站原地的岳姗坐下,自己也拉了一张来坐。 「你现在在做什么?」副总愈看愈火大。 「你看见了,拉椅子来坐。」他平静的回答。 「裴名竞经理!」副总大声怒吼。 「你先稍安勿躁,张明义副总经理。」他的语气平静,却莫名的有种傲视全场的感觉,好像这里最大的人是他。逐渐回过神来的岳姗突然有这种错觉。 「我们一直在找让陈经理和李副理恃无忌惮长期收取回扣的靠山是谁,张副总,我没想过会是你。」开口说话的是总经理。 「什么?!」张副总大惊失色叫道。「总经理,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回扣?什么靠山?」 「裴先生是我们特地请来的专业经理人,他的工作是替委托人找出公司经营上的弊端,给予建议或间牒名单之类的报告,然后收取酬劳。我们一直都知道业务部有问题,也想过可能有收取回扣的事,却始终找不到问题所在。所以我们才会委托他替我们找出答案。」总经理看着张副总与一旁早已面无血色的李副理说。 「董事长,这是诬陷,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回扣的事,您要相信我。」张副总激动的为自己辩驳,不敢相信事情竟会变成这样。他们到底是在哪个环节出错了,要不然怎么会被揭穿呢?他绝对不会承认的,在没有具体的证据可以将他定罪之前,他绝对不会俯首认罪,绝对不会! 「你还想要狡辩吗?」董事长愤怒指责。 「董事长,我跟随您几年了,您怎么可以不相信我的为人,却相信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所说的话呢?这些年我对公司尽心尽力,尽忠职守的做了这么多!」 「就是因为做了这么多,所以你才觉得应该要有相对的报偿,收点回扣不算什么,反正公司赚了那么多钱。」裴名竞冷笑的插嘴。「还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我不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我不巧刚好是你口中董事长的小儿子。」 说完,他不理被吓呆的家伙,径自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老爸,事情解决了,我要走了。改天再正式介绍你的儿媳妇给你认识。」他朝上位的父亲说完,就拉着同样被吓得目瞪口呆的女友离开,因为接下来的事已经不关他的事了。 一连串急转直下的变化与发展,也抵不过她的裴经理竟然是董事长儿子这件事惊人,岳姗真的被吓呆了,完全无法接受这么劲爆的事实。 「你只是为了要威吓副总,才那样说的对不对?」这是她回过神后,脱口而出的第一个想法。 「说什么?」裴名竞反问。 「说你是董事长的儿子这件事。」 「这是真的。」他看着她。 「不可能。董事长姓严,你却姓裴!」 「我跟我妈姓。妳应该知道董事长夫人姓裴吧?」 「为什么?」岳姗还是无法相信这件事,裴经理的身份对她而言已经够高不可攀了,现在他竟然还多了个少爷的称号,这教她如何接受? 「为什么和我老妈姓,却没和我老爸姓吗?」他自问自答,「简单说就是我老爸太爱我老妈了,任我老妈予取予求的结果。不过也因为如此,我才拥有绝对的自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被企业家第二代的称号绑死。因此我还满感谢我老妈的。」 「我是问你为什么从来都没跟我提过你是董事长的儿子这件事?」她生气的是这一点。 「妳在气什么?」他问她。 「我要和你分手!」 他勃然大怒,阴寒的啾着她问:「妳说什么?」 「我要和你分手。」反正他们迟早会因为她的不配而走向分手的结局,不如现在就分开。 董事长的儿子,他怎么会是董事长的儿子呢?长得帅、能力强就算了,竟然还有这么显贵的身份,她根本就配不上他。 即使他们再怎么相爱,在家庭背景的悬殊差距下,定会产生问题,最后走上分手的命运。与其不欢而散,不如现在就分手,她还能留下美好的回忆。她自暴自弃的乱想一通。 「好。」 什么?岳姗呆住,抬头看向他。「你说什么?」她怔仲的问。 「妳不是要分手吗?好,我们分手。」他绝情的答应她的要求。 她的脑袋顿时一片空白,错愕到完全说不出话来,只能呆愣的瞪着他,看他头也不回的甩下她,独自走开。 分手。 他竟然说好,竟然对她一时的气话说好?! 她觉得好生气,但是一种深沉的哀伤却从心底升起,将她整个人笼罩,让她想哭却哭不出来。 diva8 也许这样分手了反而好,因为没有人知道他们曾交往过,也就不会有人针对这段未果的恋情冷嘲热讽、说三道四,她还能保有回忆与平静的生活。 分手了也好,反正他们本来就不配。 分手了也好,因为他配得上比她更好的。 分手了也好,本来她就没想过他们俩会修成正果。 分手了也好,虽然她一直这样告诉自己,但是心好痛、好痛。她,不想和他分手,不想呀!呜…… 苍白的脸色,摇摇欲坠的身体,让岳姗回到办公室之后,即使突然拿起包包说要早退,也没人敢说什么或是阻止她。 离开公司后,她茫然的往前走,不断地走着。她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里去,只知道她的心空空的,脑袋也一片空白。 冷风吹过她的脸颊,扬起她的发梢,她没有感觉。 天空开始飘起毛毛细雨,然后愈来愈大,淋湿了她的头发,她才后知后觉的抬起头来看了一下灰蒙蒙的天空,转身走到附近的骑楼去躲雨。 雨停了,她仍站在原地发呆。 天黑了,她也毫无所觉。 直到她的肚子饥肠挽挽的发出一串突兀的声响,她才霍然回神,找个地方坐下来吃东西。 这一餐吃了很久,久到饭菜都凉了,店家要打烊了才结束。该回家了。这四个字突然浮现在她脑中,引发的却是一串突如其来的泪水,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要回哪个家,是和他同居的家,还是从这个月开始已经租人的家。她没有家。 分手。 她怎能如此轻易的就对他说出那样的话? 分手。 他怎能如此轻易的就答应说好? 她是一时的气话,而他呢?是认真的吗?他真的打算要和她分手? 果然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问题也不会消失,最后她还是得面对它,得去想它,得去解决它。 想笑,却觉得全身无力,笑不出来。她真的是个笨蛋,过去那几个小时她到底在做什么呀? 拖着无力的步伐走到路边,斓了出租车回他家。 迟早是要回他家一趟的,因为她的东西都还在他那里,不回去也不行。 出租车平稳的向前驶,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走太多路太累了还是怎样,竟然昏睡了过去,直到抵达目的地,才被出租车司机叫醒。付了车钱喃喃地道声谢谢,岳姗走进大厦搭电梯上楼,直到走出电梯来到他家门前,她才浑身一僵的想到一件事― 她每天和他同进同出,根本就没有带钥匙的习惯,所以,她回不了家。 哈哈哈,她真的很想笑,但颜面神经却不受控制。 身体不由自主的晃了一下,脚步跟着踉跄,她伸手扶着墙面,感觉头有些晕,然后听见身后好像传来电梯开门的声音。 她转头看去,只见裴名竞怒气冲冲的从电梯里冲了出来,劈头就朝她咆哮。 「妳该死的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怒声咆哮的模样,连今天她跟他说要分手时,他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怒不可遏。 他在生什么气呢?不会是因为担心她吧?她苦笑的摇了摇头,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突然晃了一下,然后失去平衡的往下坠落! 「岳姗!」 惊吼声在她耳边炸开,她跌进他强而有力的臂弯里,瞬间被他抱进怀中。在她闭上眼睛跌入黑暗之前,最后映入她眼帘的是他一脸惊慌失措与忧心仲仲的神情,隐约还听见他着急呼喊的声音。「岳姗!」 岳姗在医院里醒来时,已是隔天快要接近中午的时间,一个气质高雅的妇人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对着她微笑。 「妳醒啦?」妇人和蔼可亲的凝望着她。 岳姗转眼看了一下四周,才又将视线转回来,茫然又困惑的看着眼前的妇人,因为她并不认识她。 「您好。」她犹豫的朝她点了下头,根本搞不懂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又怎么会在医院里,而眼前这个气质高雅的妇人又是谁? 「看妳的样子似乎很疑惑。」妇人柔声微笑道。 岳姗从病床上坐起来,感觉喉咙痒痒的,忍不住轻咳了几声。 「对不起。」她开口道歉。 「感冒了当然会咳嗽,妳用不着道歉。」妇人温柔的说。 岳姗眨了眨眼,轻愣了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感冒了,难怪她会觉得全身无力,人还在医院里。只是她真的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到达这里的,还有,眼前这位妇人到底是…… 「对不起,可以请问您是……」 「我是裴名竞的妈妈。」 她吓得瞠目结舌,差点没从病床上跌下来。「董、董事长夫人?!」 「如果妳愿意的话,可以直接叫我妈妈。」 「妈、妈?」她瞪大双眼,结巴的重复她的话。 「乖媳妇。」董事长夫人高兴的笑瞇了眼,岳姗则被吓傻了眼。 「不是、不是的,夫人。」她迅速回神,急忙的摇头解释。「经理从来没跟我提过结婚的事,所以我不能这样叫夫人,对不起。而且― 」她蓦然住嘴,没把最后一句话说出口― 而且他们分手了。 「而且什么?」董事长夫人好奇的问。 岳姗摇了摇头,压抑不了眼里的悲伤。 「你们俩该不会是吵架了吧?」董事长夫人有些担忧的问道。她沉默不语。 「小姗。」董事长夫人亲切的唤她。「我那个儿子从小被宠坏了,因为身为老么,聪明绝顶的关系,所以从小到大几乎没有什么东西是他想要却得不到的,也因此,让他养成现在霸道又傲慢的个性,妳要多担待点。」 「经理没有错,错的人是我。」她愧疚的低下头。 「发生了什么事?」 她再度沉默的摇了摇头。 董事长夫人看着她,蓦然轻叹了口气。 「不知道我说的话,妳信不信?」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轻柔的开口,「我觉得名竞对妳的感情是认真的。他长这么大,这是史上第一遭打电话向我这个妈妈求救,请我来帮他照顾一个人,还向我介绍说妳是我未来的媳妇。以前他从未将他的女朋友介绍给我认识,更别说还用到『媳妇』这样的介绍词。」 愈是听到这样的说法,岳姗愈是伤心难过。 「他说要和我分手。」她心痛难耐的哽咽着。 「说要分手的明明就是妳!」他的声音突然从病房入口处传来,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裴名竞走进病房里,手上提了两袋从外头买回来的午餐。 「妈,我买了一份炒面和一份牛肉烩饭,您想吃什么?」他面对母亲,没看她一眼。 董事长夫人看着儿子,再看向病床上脸上苍白的未来媳妇,摇了摇头。 「我回家吃。」她起身道:「你们俩好好的谈一谈,年轻人不要一吵架就说分手。竞儿,你不是小孩子了,不可以再这么霸道任性,对女朋友要温柔一点,否则小心娶不到老婆。」 说完,她伸手拍拍未来媳妇的手。 「我走了,要好好休息。」她温柔的交代,然后转身离开。 第九章 董事长夫人离开后,病房内立刻陷入一片沉静的凝窒气氛中。岳姗很难过,没办法开口说话,也很害怕开口后所要面对的结果。裴名竞则是在等她先向他道歉,所以抿着唇不说话。天知道昨天下班后,得知她一声不吭就早退了,电话也打不通,回家又等不到人时,他有多担心又有多生气。 他真的很气她这么轻易就说出要分手的话,更气她事后竟然没追过来向他道歉,甚至连一通电话都没打给他,试图向他解释或跟他和好。他真的很生气,气到都快要七窍生烟了,眼见时间愈来愈晚,却仍不见她的踪影,他担心得心急如焚,甚至开车到处找她。 她呀,大概是老天生来克他的。明明长得顶多只能算是清秀佳人,脑袋也不怎么聪明,距离贤妻良母的标准又差了十万八千里,连蛋炒饭都不会。结果,他这个天之骄子还不是败在她手上,心甘情愿为她下厨煮食、陪她加班。俗话说的真好,一物治一物果然是真的。 瞧他,只不过是看她像个小媳妇般畏缩在病床上,强忍着伤心难过的模样,他就狠不下心再坚持沉默下去。 「跟我说对不起。」最后果然还是由他先开了口。 岳姗顿时明白了他正在给她台阶下。 「对不起。」她立刻哑声道歉,松了一口气之余,差点没哭出来。 「说妳以后再也不会说出分手的话。」 「我以后再也不会说出分手的话。」 「说妳发誓。」 「我发誓。」现在不管他要她说什么或做什么,她都愿意,只要他们能够和好如初,只要他不是真要跟她分手。 「妳真的让我很生气,妳知道吗?」他看着她,气还没消。 「对不起。」岳姗真心忏悔。她也很气自己,好端端的,干么说出那种不经大脑的话。 「我是董事长的儿子,这件事有那么十恶不赦吗?」他质问。 她立刻摇头,用力的摇头。「我只是对自己没有信心,你的条件本来就已经够好了,现在再加上董事长儿子的身份!」 「妳是因为我的条件好才和我交往的吗?」他打断她。 「不是。」她迅速回答。她是因为不知不觉爱上与他相处的每一刻,爱上他霸道的温柔与体贴,单纯爱上他这个男人才和他交往的。如果可以选择,她并不想爱上一个条件这么好的男人。她会和他交往,纯粹只因为她爱上了他。 「既然条件不是主因,身份又怎会是问题?」他说。 「对不起,是我错了。」除了这句话,她现在真的无话可说。 「这件事对一般人来说,根本就是求之不得的事,只有妳会把天上掉下来的好运往外推。妳真的是笨蛋吗?」 「我真的是笨蛋。」这会她同意了。 闻言,裴名竞完全无法遏制笑意从心底涌现。 「妳这个笨蛋!」他骂道,再也无法继续对她板着脸说教,也无法再与她保持距离,不去碰触她。他坐到床边,伸手摸摸她的额头,理理她的刘海,又碰碰她的脸。「觉得怎么样?」他柔声问道。「妳知不知道昨晚妳差点把我吓死了?搞失踪就算了,出现后还突然在我面前昏倒,浑身发烫,怎么叫都叫不醒。妳是老天生来折磨我的吗?」 「对不起。」岳姗立刻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将脸埋进他颈肩,嘎哑的道歉,强忍多时的泪水,在面对他的温柔时,再也忍不住的溃堤。「对不起,对不起……」 她不断地道歉。 「我又没骂妳,别哭了。」他搂着她,蹙眉道。 她抵着他的颈项摇了摇头。没办法,她真的好怕他们就这样分手了,好怕他会气到永远不理她,好怕她会失去他,好怕、好怕。 裴名竞无奈的叹息,只好由她赖在他怀里哭个够。 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止住泪水,带着些许尴尬害羞的表情抬起头来,擦去脸上残留的泪水。 「哭够了?」他嘴上揶揄的问,眼里却漾着无尽的温柔。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低声撒娇道:「我肚子饿了。」 「就知道妳醒来一定会觉得饿,我刚刚才会去买吃的。」他说着起身将餐桌架好,把刚刚下楼买回来的清粥小菜一一摆好,放在她面前给她吃。 「怎么是清粥和小菜?」看到自己的午餐内容,她不禁愕然的问。 「不然是什么?」他一脸好笑。 「炒面和牛肉烩饭。」她刚刚明明有听到他说出这两个选项的。 「妳是个病人。」 「为什么病人就一定要吃清粥小菜,不能吃炒面和牛肉烩饭?」她完全搞不懂这是什么逻辑。 「妳就这么不喜欢吃清粥小菜?」 「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而是想不想的问题。我比较想吃炒面和牛肉烩饭。」她以觊觎的表情看着他。 她都这样说了,裴名竞还能说什么呢?只好将炒面和牛肉烩饭一起呈上了。 岳姗立刻笑逐颜开,开心的举起筷子,夹了一大口炒面送进嘴巴里。 可是惨事发生了,炒面才一入口,一股作呕的感觉立刻从她喉咙深处冲了上来,让她措手不及的直接把面吐在捣住嘴巴的手掌上。 「怎么了?」裴名竞立刻抽了好几张卫生纸替她擦拭,眉头紧蹙的问。岳姗茫然的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是因为感冒的关系吗?怎么面一入口就想吐呢?从小到大,哪次感冒曾经影响过她的食欲?重点是,她明明就很想吃炒面呀。 举起筷子,她试着再夹了一口炒面来吃。 这回更夸张了,面都还没送进口中,她竟又反胃的呕吐了起来。 「怎么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裴名竞被她一吐再吐的反应吓得有些手忙脚乱,直接将那盒炒面拿到地上去,再将她搂进怀中安抚轻拍。 「怎么会这样,妳觉得哪里不舒服?」他担忧的问。 「不知道,只是想吐而已。」她埋在他怀里,不太舒服的说。 「刚刚就想吐,还是现在才想吐?」他问。 「现在。」 「妳等我一下,我去叫医生。」他立刻松开她,抬起头来决定道。 她点点头。他迅速的低下头吻了她一下,才转身快步离去。 她怀孕了。 岳姗的惊世纪录继婚前性行为、与男友同居、搞秘密恋情之后,又新增添了一笔!未婚怀孕。这下子她真的会被爸爸拿锄头打死了啦,呜呜…… 「妳不想怀我的孩子吗?」见她闷闷不乐、愁眉不展的模样,裴名竞不禁怀疑的问。 「什么?」她一呆,猛然回过神来,迅速又大声的对他摇头说:「不是啦,你不要误会,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那是怎样?」他问,总觉得她有心事。 「我在担心这件事若让我爸爸知道的话,我会被打死。」她老实说。 「他要打也会打我,不会打妳。」 「我爸会两个一起打。」她哭丧着脸。 「放心,那我会挡在妳面前,不会让他打到妳。」这个男人不会说甜言蜜言,但是每次自然而然的温柔举动,总是让她感到心暖与幸福,以及愈来愈多的爱意。 「我爱你。」她遏制不住的对他说。 「原来要我帮妳挡拳头,妳才会说爱我呀?」他挑了下眉头,开玩笑的说,其实心里很感动,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对他说出这三个字。 思绪猛一顿,他轻蹙了下眉头,突然想到他似乎也不曾跟她说过这三个字。她应该知道他对她的情意吧?可是话说回来,他也知道她爱他,但这和听她亲口说出这句话的满足感觉完全不同,所以她应该也会想听吧? 「咳!妳听着。」他轻咳了一声,准备开口。 岳姗仰着脸看他,等待着。 「这话我只说一次,妳知道就好。」他认真的申明。 她点头,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就是我……咳!」他不自在的又咳一声,「就是我……」奇怪了,这句话有这么难说吗?「就是我!妳知道的……咳!咳!」 「你是不是被我传染,也感冒了?」岳姗忍不住开口问。之前就叫他不要吻她嘛,他偏不听。 「不是!」他恼火的瞪眼。不是就不是,他干么这么火呀?她无辜的在心里忖度着。 等了一下,他都没再开口。她只好开口问:「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 「我正要说,妳不要一直插嘴打断我。」他一脸烦躁。 她眨了眨眼,一点也搞不懂自己打断了他什么?他根本什么话都没说好不好? 因此她耐心等着。 「这句话我只说一次。」他表情认真的看着她。 她很想跟他说,这句话你刚才就说过了,不过为了防止他又会怪她打断他,她只是点点头。 「我……咳,我想说的是,我……咳,我……咳咳,我……咳咳咳!」 岳姗受不了了。「你确定你真的没有被我传染到感冒吗?」 裴名竞目不转睛的瞪着她,好想掐死她!不,是掐死自己。 一句我爱妳有这么难说出口吗?他到底是怎么搞的,为什么我了半天,就是没办法把后面那两个字成功的说出来?真是气死他了! 「妳闭上眼睛。」他倏然命令。 岳姗不解的看着他。「为什么?」 「妳闭上眼睛就对了。」也许少了她那双充满好奇的大眼睛在面前干扰,他就可以顺利的说出来了。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她还是乖乖地把眼睛闭上。 「妳听好了。」他再次开口,「这句话我只说一次!」 岳姗忍不住在心里回道,这句话你已经说了三次了。 「我!」 他又要开始咳嗽了吗?真担心他被她传染了,偏偏他又说不是,也不知道是逞强,还是嘴硬。她的裴经理是个认为男人就该无敌不倒的男人。 「我爱妳。」 他说得太快,让分心的岳姗差点没听到。 「什么?!」她倏然睁开双眼,以惊喜、难以置信,又有些怀疑的神情紧盯着他,然后遏制不住的要求说:「再说一次。」 「我说了,这句话我只说一次。」他瞥了她一眼,酷酷的拒绝。 「再说一次啦,拜托,我刚才没听清楚。」她搂抱着他的手臂娇声要求。 「我已经叫妳听好了,妳自己没听清楚还怪我?」他微瞇双眼。 「我没有怪你,只是想再听一次而已,拜托啦。」 「好话不说第二次。」依然很酷,但也很气人。 「再说一次又不会死。」 「妳怎么知道不会死?」他刚才就有种快要死掉的感觉,天知道刚刚那几分钟,他身上的细胞死了多少? 「你真的不肯再说一次?」她紧盯着他。 他不置可否,却也闷不吭声的很气人。 「好。」她生气了,「那我以后也不会再跟你说那三个字了。」 他倏然皱起眉头,一点也不喜欢她这个威胁。「妳做不到。」 「你可以试试看。」她难得发狠地丢下这句话,然后转身就走。 裴名竞呆愣在原地,无计可施。她该不会是认真的吧?以后真的都不再对他说我爱你了吗? 可恶,他又不是真的不愿意再对她说「我爱妳」这三个字,而是这三个字对他而言就是不知为何超难以启口,不过,他绝不承认他是在害羞。得想个办法才行。他喜欢听她对他说我爱你时温柔而充满爱意的语调,喜欢她在说这句话时脸上自然流露的幸福表情,他绝对要让她再对他说一次!不对,至少一天要跟他说上一次我爱你才行,绝不能让她因为和他赌气,或是闹别扭就不说了。 快想个法子。 可是有什么法子可想,她摆明了就想听他再跟她说一次「我爱妳」 也许……他多练习几次,我爱妳这三个字就不会这么难以启齿了吧?想罢,他立刻小声的默念练习着。 「我爱妳,我爱妳,我爱妳,我爱妳,我!咳咳……」练到一半,没想到她会突然从房间里走出来,吓得他当场被口水呛到,咳了起来。 岳姗倏然停下脚步,眉头紧蹙的转头看着他。「说真的,你确定你没有感冒吗?」 「没有!」他恼羞成怒的朝她大吼。 她愣了一下,也有些小不爽。她是关心他耶,干么对她大小声呀? 「没有就算了。」她哼声道,转身走进厨房。裴名竞被自己的笨拙给气到了,不能顺口的对她说出我爱妳三个字又不是她的错,他干么对她大小声呀?可恶! 怪来怪去,都怪自己没事干么突然想到要投桃报李呀?即使想回应她的我爱你,他也不见得非要用说的呀,他可以选择用别的方式表达,例如用写的! 等一下,用写的?他怎么会没想到这个好方法呢? 他立刻马不停蹄的跑进书房里,找出纸和笔,在上头写下「我爱妳」三个大字,然后犹豫一下,再添了几笔后,边将那张a4的纸对折、对折、再对折,边跑出房间。 她仍在厨房里,拿着杯子在喝水。 乍见他走进去,她愣了一下,放下嘴边的水杯,好奇的看着他。 「拿去。」他看着她,把手上的纸张塞进她手里。 「这是什么?」她眨了眨眼,低下头来看着手上的纸问道。 「看了就知道。」他双手盘胸,好整以暇的对她说。 岳姗怀疑的看他一眼,然后把右手上的杯子暂时放在流理台上,再将折了好几折的纸张摊开来看。「我爱妳」三个大字就这样出现在a4纸上,出现在她眼前,旁边还画了很可爱的两颗心。 岳姗完全没想到会看见这么一张― 该怎么说呢?情书吗?她不知道该怎么定义这张纸,但却没办法控制自己愈来愈上扬的嘴角,然后「扑哧」一声的笑了出来。 天啊,她的裴经理怎么会这么可爱呀,叫他再对她说一次我爱妳,他死都不肯说,结果却用这么可爱的方式写给她看,真的好可爱喔。 怎么也料想不到她的反应会是笑,裴名竞顿时觉得有些尴尬。 「有什么好笑的?」他不爽的问,脸上不由自主的出现一抹可疑的红。 他在害羞。岳姗惊讶的发现了这个比外星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更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事。 「你在脸红。」她脱口说出。 裴名竞浑身一僵,立刻斥责,「胡说!」 「真的。」少根筋的她硬将他拉到房里的穿衣镜前,指证历历的对他说:「你自己看。」镜中的男人一脸尴尬又有些恼羞成怒的瞪着身旁的女人。「看到没,愈来愈明显了,愈来愈明显了。」她还在叫,完全不懂得什么叫察言观色。 「闭嘴!」裴名竞再也忍不住朝她低吼。 「裴经理,你好可爱喔。」她竟还不知死活,满脸笑意的火上加油。 结果下一秒立刻被恼羞成怒的男人封住嘴巴,然后带上床,狠狠地惩罚到她求饶为止。 敢笑他? 哼!这样看她以后还敢不敢? 「岳姗,为什么妳请假,经理也请假?妳感冒,经理也感冒,而且症状还都一样?」 面对晓美一脸怀疑的询问,岳姗简直无言以对。都怪他啦,明知道感冒是会传染的,却还硬要吻她,硬要和她做爱做的事,然后紧抱着她入睡,现在果然被传染了吧!真受不了他,干么自讨苦吃呀,真笨。 「干么不说话?」晓美紧盯着她问。 「妳要我说什么?经理要不要感冒也不是我能控制的,我怎么知道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发生呀?」岳姗以一脸无辜的表情装傻。 「妳真的不知道吗?」晓美的表情变得有一点咄咄逼人。 「我、我怎么会知道?」岳姗有些小瑟缩。 晓美目不转睛的紧盯着她,看得她心惊胆跳,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怎、怎么了?」她问。 「最近公司盛传一个八卦。」晓美缓缓开口,[一个和妳也和经理有关的八卦。」 岳姗惊愕,却也明白这是早晚的事,毕竟纸包不住火。 「那八卦的内容说些什么?」她犹豫的启口,无法不问。 「你们俩就快要结婚了。」 「什么?!」岳姗瞠目结舌的惊叫。她以为会听到她和经理在交往,或者是有人看到她坐经理的车上下班之类的八卦,怎么结果竟是他们俩快要结婚了?这会不会太夸张了呀?虽然这八卦是事实。昨天裴经理正式带她回家面见他的父母,也就是董事长和董事长夫人。 到达前的她紧张到不行,他为了放松她的心情,一路上不断地跟她说冷笑话,害得她在车上哭笑不得。 没想到董事长意外的和蔼可亲,和在公司里威严肃穆的模样不尽相同。董事长夫人则和那天在医院里一样,气质高雅、温柔和蔼,然后两个人都自然而然,而且毫无条件就接受了她这个平凡到不行的未来媳妇,让她差点当场热泪盈眶。 好事还不只这一件,当两位长辈知道她已经怀孕的事,简直惊喜到不行。董事长还立刻起身回房包了一个大红包给她,足足有十万块呀。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看见未来公婆这么高兴,她也好高兴,所有的不安随之不翼而飞。 最劲爆的是,当大家谈论到她的家人,提及要上门提亲这个话题时,未来婆婆竟发现她的爸爸,也就是未来的亲家,好像是她国中时期的同班同学。结果电话一拨,通上话之后,马上确定了这个猜测。 未来婆婆开心的直对她说这就叫做千里姻缘一线牵。可是她却开心不起来,因为这通电话把她不可告人的秘密全泄漏光了。爸爸要她马上回家,然后昨天晚上,她足足被爸妈轮番上阵整整教训了三个小时,而那个之前跟她说过会挡在她面前的男人,却舒舒服服的坐在一旁看电视,真是令人生气。 「妳在想什么,为什么突然咬牙切齿了起来?」晓美的声音让她猛然回过神来。 「什么?没有呀。」她急忙摇头。 晓美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脸上尽是怀疑的表情。「岳姗,我们是不是好朋友?」她认真的问。 「当然。」她毫不犹豫的点头回答。 「那好朋友之间,是不是不应该有秘密?」 晓美挖了个坑给她跳,岳姗后知后觉的现在才发现。「晓美……」她为难的看着她。 「妳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好了,只要一个。」晓美发誓般的对她说。 岳姗挣扎了一会,才点点头。「只有一个喔。」 晓美立即点头。 「好吧,妳问。」她说。 晓美双眼发亮,迫不及待的问道:「妳手上的戒指是不是经理送给妳的求婚戒指?」她真的只问一个问题而已,一个包含了所有问题的问题。 岳姗瞠目结舌的看着她,再次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已经跌进坑里,而且还爬不上来了。 呜呜…… 她真的很笨。 第十章 岳姗怎样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是四君子里面最早结婚的人,而且还嫁得这么好。这一切究竟该怎么说呢? 依照捷玉的说法就是傻人有傻福。 虽然她一点也不想承认自己傻,但是事实好像就是这样,不知不觉的被裴经理看上,不知不觉的落入他的圈套,不知不觉的爱上他,然后不知不觉的怀了身孕嫁给他。 回想起来,她还真的是傻人有傻福,竟然这样也能嫁到一个提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老公,太神奇了。 话说她和经理的地下恋情曝光后,她果然成为众矢之的,彻底被公司羡慕她又嫉妒她的女同事排挤了。他看她这么无奈,干脆替她辞职,要她好好准备结婚以及待产。没了工作对她而言,基本上没什么差别,因为她本来就爱看书,再加上第一次怀孕,她有太多有关怀孕、宝宝与母亲之类的相关书籍想看了,所以离职后的她一点也不无聊。 事实上加上要准备结婚的事,前一阵子的她简直就忙翻了,还好婚礼已经结束了。 「在想什么?」洗好澡的裴经理爬到床上,从身后圈住她的腰,脸颊直接埋进她颈间,吻她一下。 她应该改叫他老公了。 「我在想,没想到我竟然会是四个人当中最早结婚的一个。」她老实回答。 「不然妳想排第几个?」 「这种事我哪知道?但就是没想到会是第一个。」 「为什么没想到?」 「因为柴霓、勤心和捷玉她们的条件都比我好呀。」 「又不是条件好就一定嫁得出去,女人太聪明不见得讨喜,反倒是妳这样笨笨的比较可爱。」 「你又说我笨!」 「抱歉,我个人比较不会说谎。」 她要收回刚刚说嫁到一个好老公的话,她简直嫁到一个坏蛋,一个专门欺负她的坏老公。 「你离我远一点,小心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我一样变成一个笨蛋。」她哼声,动手将他推开。 裴名竞像个麦芽糖般,瞬间又黏了回来。 「妳说的没错,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所以妳一定要靠我近一点,最好二十四小时都黏着我,这样妳才能够变得聪明一点。」他一本正经的说,把她拉进怀里,然后手脚并用的圈住她。 跟他斗,她永远都是输的一方啦。 「妳今天还没有跟我说那三个字,老婆。」他出声要求。 「你已经很久没跟我说那三个字了,老公。」就只会叫她说,自己却不说,哪有这种事呀? 「咯。」一张纸条轻飘飘落进她掌中。 「你不能每次都这样啦。」她抗议的叫道,但双手却不听使唤,迫不及待的将那张飘落的纸打开来看。 和过去每一天每一张他送她的告白信纸一样,上头写着大大的「我爱妳」三个字,不同的地方则是在那三个字旁边的插画图案。 今天的画是大心酷酷的递了一束花给羞答答的小心,整张构图可爱到不行,让她不由自主的扬起嘴角,泛出了微笑。 她以前都不知道他还会画画,直到他每天都会送一张「我爱妳」给她之后,她才知道。因为那上头总会附一张可爱到不行,由两颗心当男女主角的互动图案。说实话,她真的爱死他画给她的这些小漫画了。 「轮到妳了,快点说。」裴名竞抱着她,催促的说。 「花呢?」岳姗先问。 「在客厅。」 「你应该要拿来当面送给我。」 「快点说。」他直接跳过她这句话,当作没听到一样再度催促。她的裴经理其实是一个很害羞的人,每次碰到令他不好意思的事时,他不是满脸不自在的突然咳起嗽来,就是装酷或瞪她,真的很可爱。 「你去把花拿进来送给我,我就说。」这会换她拿乔。 「快点说。」他张嘴轻咬她的颈部。 「不要。」她因痒而瑟缩,忍不住娇笑一声。 「快点说。」他继续啃咬威逼着她。 「不要。」她抵死不从,边闪躲边笑。 「妳真的是愈来愈不怕我了。」他抬起头来,不悦的瞪着她。 岳姗瞇眼微笑。这件事大家都知道,他实在用不着特地拿出来说,呵呵。 面对她笑瞇眼,一副小人得志的愉快神情,裴名竞不仅无话可说,也无计可施。可是心呀,却溢满了他快要无法承受的温柔与满足,他好喜欢她因他而幸福微笑的模样。 「快点去拿花,只是把花『拿给』我而已,没有这么难。」岳姗轻轻地推他一把,鼓励的说。裴名竞蹙眉瞪她,她却瞬间对他笑得更加灿烂,完全没在怕他。这样下去真的不行,他必须想个办法制她才行,否则每次为了要听她说一句我爱你,他都会被勒索得很惨。脑袋转了一下,他突然松开她,转身倒头睡觉。 「算了。」他说。 「什么?」她错愕。 「不想说就算了,以后我也不用再绞尽脑汁想要画什么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每天都要画张不一样的图,其实我也挺累的。想一想,妳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说句话就可以了,而我却又要想又要画,还真不划算,所以我决定以后不画了。」 「不画了?」岳姗被吓到了,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没错。晚安。」说完,他翻过身去背对她闭上眼睛。 岳姗眨了眨眼,真的呆了。 他到底是不是认真的,以后真的不画图送她了?那告白的信纸呢?虽然比起写在纸张上的我爱妳,她更想听他亲口说。可是既然要他亲口说难如登天,她怎么可以连写在纸上的我爱妳都失去呢?这样不行。「老公。」她靠近,伸手推了推他。 他毫无反应。 「老公。」她娇声再叫一次,他却依然故我,恍若未闻。 岳姗皱了皱眉头,眼珠子转了转,决定换个方式。 「裴经理。」她柔柔地叫道,然后整个人趴到他身上,将脸凑到他面前,距离只剩一公分。 「裴经理,你睡着了吗?」她柔声问道。 「裴经理,你张开眼睛看我一下嘛。」她娇声请求道。 「裴经理,你再不张开眼睛,我就要咬你喽。」她轻声威胁,见他仍不为所动,便张嘴轻咬了他的鼻头一口。 没料到她会真咬他,裴名竞瞬间睁开眼睛。 岳姗一见他睁开眼睛,立刻对他咧嘴微笑,然后贴上他的唇轻轻地吻了一下又一下。 「我爱你。」她以充满爱意的眼神凝视着他。 「再说一次。」他沉默的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开口。 「我爱你。」她乖乖地又说了一次。希望这次亡羊补牢,犹未晚矣。 「以后除了睡觉前,早上起床还有我出门上班之前,妳也要跟我说。」他翻过身,温柔地搂着她因怀孕而变粗的腰,得寸进尺的趁机勒索。 岳姗叹了口气,除了说好,她还能说什么呢? 就说跟他斗,她永远都是输的一方嘛,呜…… 「同学会?」岳姗茫然的问。 「对。妳没收到通知吗?」她不知道,因为她们四个人从来不曾去参加过高中时期的同学会,也明白不会有人希望她们去参加,所以很久以前,她就交代过家人如果这种信,直接丢进垃圾桶,用不着告诉她。 不过话说回来,捷玉的想法应该和她一样,对高中同学会没半点兴趣才对,怎么会突然这么问她呢?「我们又不会去参加,有没有收到通知有差吗?」她看着坐在她对面啜着咖啡,美得像幅画的白捷玉不解的问。 「今年我们去参加吧。」 「啊?」岳姗被惊得张口结舌,瞠直了双眼。「捷玉?」她没听错吧,捷玉竟然说要去参加高中的同学会? 「干么这么惊讶?」白捷玉好笑的睨着眼。 「妳刚才说的是高中的同学会,不是国中,也不是大学的,对不对?」 「当然。国中和大学的时候,我们又不是同班同学。」 「可是高中三年是我们最不堪回首的过去,那些同学也是我们最不想再见到的人,我们干么还要去参加高中同学会呀?」 「因为要给他们好看。」白捷玉微笑。 「什么意思?」 「简单说就是要去让他们看看我们的改变,让他们嫉妒到眼红,羡慕到槌心肝。」 「他们为什么会嫉妒到眼红,羡慕到槌心肝?」 「知道妳结婚了,而且还嫁了一个既帅、家世背景又好,最重要的是对妳疼爱到不行的老公,他们能不嫉妒到眼红,羡慕到槌心肝吗?我们去气死他们。」 岳姗被她最后一句话给逗笑了。「气死她们对我们又没任何好处。」 「怎会没有?可以让我很爽呀!」白捷玉大姐头般豪气的说。 岳姗遏制不住的又笑了起来。 「总之,我已经决定要参加了,勤心和柴霓也都没有异议,所以妳也得参加。还有,跟妳的裴经理说,叫他那天一定要陪妳去,咱们一起去把那些人气死!就这样决定了。」 拍板定案。 同学会那天,侨星高中三年二班包下了整间餐厅,所以进出餐厅的人要不是侨星高中三年二班的同学,就是同学携带的伴侣。 得知老婆悲惨的高中生活后,裴名竞立刻决定要陪同出席同学会,为老婆出口气。这天,他权充司机,开车载老婆和老婆的三个姊妹们一起去同学会。他在餐厅门口先放女士们下车,自己将车开去停车场。 三名各具特色的美女伴随着一名孕妇走进餐厅里,让早到的三年二班同学愣了一愣,怀疑她们是不是没看见放在餐厅门外写着「侨星高中三年二班同学会」的看板,而误以为这间餐厅仍像平常那样在营业。 餐厅里的waiter不知怎么搞的,竟突然不见踪影。 身为这次同学会的主办人― 过去三年二班的班花席淑玲,自然得走上前去向四人解释,确保同学会能顺利进行。 「对不起,今天这个场地已经被包下来了,不对外营业。」她扬声对那四个人说。 「我们是来参加同学会的,席淑玲。」白捷玉挑唇开口,缓慢地将鼻梁上的墨镜摘下来。 席淑玲愣愣地看着她,一时之间竟认不出眼前的大美女究竟是谁?他们班上有这号人物吗? 「好久不见了,席淑玲。」柴霓也摘下脸上的墨镜。 席淑玲慢慢地睁大双眼,这张脸她记得,只是遍布她脸上的青春痘呢?怎么可能连个痘疤都没留下? 等一下,既然柴霓出现在这儿,那么! 「好久不见。」 第三个声音响起,她看向四个人当中最高姚、有着模特儿身段、穿着时髦的女人。她也已经把脸上的墨镜摘下来了,是段勤心。 那么!席淑玲猛一震,想起了那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四怪人。 有柴霓,有段勤心,还有!她看向眼前身怀六甲的女人,只见书呆子岳姗对她扯了一个冷淡的微笑。那么,她难以置信的瞠大双眼,瞬间转头看向第一个开口和她说话的大美女,这个女人是……白捷玉?那个女非常?这怎么可能?太过震惊,她整个人顿时呆若木鸡。 「走吧,我们找个位置坐下来。」段勤心开口,四个女人径自找了个位置坐下。 三人拿下脸上的墨镜,再加上她身旁有个除了多个肚子,其实没有太大变化的岳姗存在,三年二班的同学终于认出眼前的吸睛四人组竟是从前班上的四怪人。天啊,虽说是女大十八变,但是她们也变得太多了吧?怎么会变得这么漂亮,这么有自信,这么娴静迷人,还有,孕味十足? 四个人当中最不起眼的岳姗竟然怀了身孕?她结婚了吗?什么样的男人会喜欢她这种女人?大概是平凡到不能平凡的凡夫俗子吧。 他大概有个啤酒肚,还有点秃头,长得不高,有点年纪,跟父母住,家里还有房贷的压力。 嗯,岳姗的老公应该就是这样没错,如果她真的结得了婚的话。 同学们不由自主的注视着她们,却没有人敢上前来跟她们攀谈,只是不断地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就只差没对她们直接指指点点而已。 他们的反应逗得白捷玉很开心,嘴角边的笑容始终没停过。 「妳猜,待会儿妳老公出场时,他们会有什么反应?」柴霓以一脸迫不及待的表情问岳姗。 「我猜他们的眼珠子大概会掉下来吧。」段勤心轻讽的说。 「待在这儿感觉好不自在,我们要待多久?」岳姗皱眉,一点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个同学会上。 「等妳老公来了之后,就可以走了。」白捷玉说。「瞧,说曹操,曹操到。」裴名竞一出现,便吸引住全场女人的目光,不仅是因为他长得很高又十分英俊,还因为他浑身散发出一种与生俱来的领导者气息,使他有种令人难以抗拒的魅力。 虽然他已是自己的老公,岳姗看见他朝自己走来时,心跳还是不由得快了起来。 他真的好迷人,好帅。 「老婆,我的座位呢?」站定在她面前,他自然的开口问道。 岳姗隐约听到四周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她转头看去,只见每张脸上的表情都差不多,不是瞠目结舌难以置信,就是呆若木鸡的瞪着他们。 「不用座位了,因为我们决定要走了。」岳姗起身道。 裴名竞立刻伸手帮她,动作既温柔又小心,一副呵护备至的模样。 「要走了?怎么会这么快?」他问道。 「因为还满无聊的,所以我们决定转移阵地到你家聊天。可以吧?总经理大人?」白捷玉回答。解决完父亲公司的问题后,裴名竞又重回自己的公司上班,做自己喜欢的工作,而职位正是总经理。 「当然。」裴名竞毫不犹豫的回答,注意力却全放在老婆身上。「停车场离这里有段距离,要不要我去开过来?」他柔声询问。 「偶尔走点路,散散步没关系。」岳姗摇头,然后蓦然想到一件事。「老公,我还没有付参加的费用。」 裴名竞点点头,伸手招来一名餐厅的侍者。 「这是我的名片,今天在这里办同学会的费用我会买单,麻烦你事后跑一趟。」他豪爽的对waiter说,然后递了一张名片给他。 「老公你干么?」岳姗有些吃惊。 「我们既迟到又早退,对妳同学有些不好意思。请个客没关系吧?」裴名竞看向在场目瞪口呆的三年二班群众,皮笑肉不笑的说:「不好意思,我们先走一步。再见。」 「再见。」白捷玉开心的向大伙挥手再见,简直爽翻了。 「再见。不过还是希望再也不见比较好。」段勤心说。 「以后不必再寄同学会的通知给我了,谢谢。再见。」柴霓面无表情。然后,一行五个人一起走出餐厅,走了一段距离后,四个女人再也遏制不住的站在红砖人行道上爆笑出声。 「天啊,真是太好玩了!妳们有没有看到那些人脸上的表情?」段勤心边笑边说。 「裴大总裁,你的豪气请客还真是神来一笔,只不过便宜了那些人。」白捷玉笑着表示。 「不过却可以让那些人嫉妒、羡慕岳姗到死,不是吗?」柴霓噙着笑。 「老公,你可以不必浪费那些钱的。」岳姗皱眉。 「放心,妳老公很有钱。这点钱就当作不小心掉进臭水沟里,被臭虫吃掉就好了。」裴名竞嘴角微扬,一本正经的对老婆说。 白捷玉倏然放声大笑。「臭虫?亏你想得到,哈哈……」 其它人也纷纷笑了起来。 「好了,我该走了。待会儿还有场秀要走,要回去准备。」段勤心先开口。 「妳不去我家吗?」岳姗讶然的问。 「她不去,我们也不去。今天天气还不错,妳和妳老公去约会吧。我们走了,改天再连络。」白捷玉说完,阿莎力的挥挥手转身离开。 柴霓和段勤心也举起手来,笑着和她说了句「改天再见」,然后随白捷玉一起离开。 岳姗愣愣地目送她们愈走愈远,有些不明白她们怎么会说走就走。「我被排挤了吗?」她不由自主的问老公,语气里没有一丝受伤,只有不解。 「她们是真正的好朋友,知道何时该退场,让好朋友和她最爱的老公享受两人约会。」裴名竞诚恳的评论。 「最爱的老公?」岳姗有些似笑非笑。 「难道不是吗?」裴名竞眉头一挑,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岳姗忍不住摇头失笑。 见她摇头,他立刻胁迫的逼近她。「妳敢说不是?」满是警告的语气。 「我爱你,老公。真的很爱很爱你。」她柔柔一笑,情不自禁的顺着他低下身靠近她的姿势,迅速的吻了他一下,没想到她的裴经理在呆愣了一下之后,脸竟慢慢地红了起来,好可爱。 「这里是公共场所,妳干么?」他轻斥她,无限的情意却几乎要满出他眼眸。她对他咧嘴一笑,然后勾住他的手,贴靠着他问:「我们待会儿要在哪里约会?」 「妳想去哪儿?」他语气泛满柔情。 「只要有你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她仰起头来,对着他微笑。 阳光洒在她脸上、发上,让她美丽得像个天使,专属于他的天使。 「我爱妳,老婆。」他深情的对她说。 幸福的泪光在岳姗眼里闪烁,她破涕为笑,与他十指交握,夫妻俩就这样顺着红砖道缓缓地往前走,不时低语几句。 他们的目的地不定,但确定的是这段路的身旁有他(她),一辈子永相伴。 这就是最平凡的幸福。 平凡人也能得到幸福。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