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男人之韵事篇》 序 好不容易,真的是好不容易写完这本小说。 或许是因为个性的缘故,我一向不喜欢插队的故事。 基本上,我是牡羊座,虽然星座书都说这种星座的女人喜欢抢来的爱情,但我绝对是例外。本人从初恋到现在,一直禀持着两个原则,一、是绝不介人别人的爱情,二、是绝不跟别人争儿子。 所以我不会成为第三者,也不会成为不受欢迎的媳妇人选。 过去,我曾经交过一个非常有钱的男朋友,他对我又大方、又体贴、又好,可是他娘一见我就不喜欢我,不喜欢我的原因真的很可笑──我和她儿子是小学同学,乍看之下好象我们是青梅竹马,其实不然,在我大三时,开了一次相隔十年的小学同学会,从那以后他才开始注意到我,而我在小学五年级时就已经喜欢他,真是早熟得可怕。 他娘说女人比男人老得快,还说我的屁股不大,所以坚决反对。 真想告诉他娘,我娘年轻时只有四十五公斤,屁股虽小却生出双胞胎。 虽然我在十一岁时就喜欢上他,不过我这个人潇洒惯了,一听他娘这么说,立时跟他疏远。虽然他很气我,但我不后悔做这个决定,因为他是独生子,我可不想成为太阳花中的亮亮第二。 然而在我的恋爱史中,却差一点夺别人所爱,这只能说那个男的太会装了,让我误以为他没女朋友,付出感情之后,才知道我是新欢,他另有旧爱。虽然当时曾经感到痛苦,但本人也不是省油的灯,整了那个男的一阵子,让他知道女人不是好欺侮的。 后来,他们结了婚,但我却看见他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由此可见,会脚踏两条船的男人,跟狗改不了吃屎的习惯一样,婚后也别指望他安分守己。 我有一个信念,分享给每一位女性读者──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真的,在现今的社会,大多数的女人仍然是弱者,女人何不彼此疼惜? 其实感情的事,也许不能用对和错来衡量,但用聪明和愚笨来看爱情如何? 聪明地睁大眼睛,用理智来选择爱情的另一半,才有幸福可言。 现在,让我们回到色男人主题…… 坦白说,爱情小说中的男主角,几乎都是回头浪子。 他们在遇见女主角以前,可以是流氓、可以是富商、可以是学生、可以是英雄,即使身份地位不同,但他们都有一个共通点,曾经有一本洋洋洒洒的花名册,不过在发现自己爱上女主角之后,那本册子总是被火烧成灰烬。 如果男主角有了女主角之后,仍然拈花惹草,这就叫不忠,我想大概没人会喜欢不忠于爱情的男主角,甚至认为他比十恶不赦的杀人犯更该下十九层地狱。 这本小说的难处就在这,色男人和雀喜儿已经山盟海誓,却要安排奥朵雅出现,而且色男人还要迫不得已和奥朵雅发生肉体关系…… 「迫不得已」这四个字看起来很简单,写起来差一点要我命。 虽然色男人有几次快出轨,幸好他及时勒住火车头,守住对雀喜儿的承诺。 但如果色男人不出轨,奥朵雅没戏唱,这本小说打从一开始就不必写,我也不必为了架构「迫不得已」的情节而白了好几根头发。 这本小说,从奥朵雅被诅咒开始,都是为了「迫不得已」预埋伏笔。 到底是什么样的「迫不得已」让色男人背叛雀喜儿? 看了就知道。 楔子 伊恩成了乖男人?! 自从雀喜儿回德国后,迄今整整三天,他一直待在屋里足不出户。 除了吃饭、睡觉、洗澡和如厕外,其余时间他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身体一动也不动,从背后看起来很容易让人以为,他正为了雀喜儿的离开而失魂落魄,其实不然,只要看到他的眼神就知道这家伙──心术不正。 他的眼神,简单的说,出现了「相见恨晚」的异状。 不过,让他蠢蠢欲动的不是活色生香的女人,而是一幅女人的画像。 为了一幅画丧失心志,这种事乍听很愚蠢,但只要提到「蒙娜丽莎的微笑」,不要说男人,就连女人也爱死画中那个没有眉毛的美女。这么说来,伊恩迷恋一幅女人画像也就不足为奇。 画像是由楚门司机送来的,刚好在雀喜儿搭机离台的当晚,又刚好是幅美人图,送来的时机和动机都有可议之处,伊恩可以肯定,圣龙有阴谋…… 但阴谋是什么?他猜了三天还没猜出来。 因为他的大脑全部集中在画上,根本无法做理智的判断。 这幅美人画,严格说起来,不算是美人画,只能算是美胴画像。 画像的背景是湖畔,一个刚从湖水出浴的女子,半斜着身子躺在花上面。 胴体虽然是背面,但却非常动人,就连看过不知多少美丽胴体的伊恩也不禁屏息,甚至怀疑这只是一个画家的想象罢了,因为世上根本不可能有这种完美无瑕的胴体存在。 如果画中的美胴确有其人,他很想知道她的容貌会美到何种程度? 直觉告诉他,她一定是个超级处子xo美人! 但是画中美胴究竟是真是假?他想知道答案想得快疯了。 唯今之计只有问圣龙,如果是真的,他只要求看一眼画中美胴的那位女子。 然而他并没有忘了自己对雀喜儿立下的承话──不再碰其它女人。 他发誓,他对画中美女绝对不会有非份之想。 绝对不会?! 第一章 伊恩并不打算直接由大门进去,他要用飞的飞进楚门内。 对於伊恩的习性,圣龙可以说是了若指掌,他们是亲兄弟,又一起出生入死过,所以圣龙很轻易就猜到伊恩会用什么方法进入楚门——趁著夜黑,用降落伞跳入楚门无人防守的人工湖畔。 所谓无人防守,当然是圣龙刻意安排的诡计。 诡计是今夜的人工湖畔,将有一个超级处子x0美人,迷惑色男人。 这位处子x0美人的名字就叫——奥朵雅,而且还是位气质出众的公主。 当伊恩成功地降落在人工湖畔後,他把降落伞收藏在草丛中,正想往豪华的别墅走去时,忽然听到一阵轻微曼妙的歌声,连黄莺都比不上的好听声音,令他整个人呆住了,接著他就像听到梅杜莎歌声般的海员,不由自主地去寻找声音的源头。 然後他看到了,在湖的另一方,和画中美胴一模一样的画面! 实在太美了,美得令他心跳发狂,令他打从喉咙深处发出赞叹的吟声。 湖畔十分寂静,这一声自然引起奥朵雅的注意,她事前并不知道圣龙的安排,所以她的肩膀受到惊吓似的颤抖一下,但她很快地回复镇静,拾起手边的淡粉色浴巾,裹住身体,长发垂泻在浴巾上,站起身,背对著他。 「你太失礼了。」奥朵雅声调轻柔的指责。 「我不是有意偷窥。」伊恩咽著口水,诚挚的说。 「你难道不晓得圣龙规定,男人在晚上时不能靠近梦之湖?」奥朵雅质疑。 「我不知道,因为我不是楚门的人。」伊恩如猫一样移动脚步。 「你是谁?」奥朵雅陡然吸一口气,显然她有点害怕。 「别怕,我不是坏人,我是楚门的客人。」伊恩以诚恳的声音化解她的不安。 「就算你是客人,也不该来梦之湖。」奥朵雅甩著长发摇头。 「有缘,冥冥中注定我们会在梦之湖相识。」伊恩忍不住的回答。 这十六个字虽然不华丽,但他的语气是那么地有力而沉醉,使人感觉到他这时的心情,真的是为她深深地倾倒,甚至无法自拔。 「哦!」奥朵雅感到胸口莫名其妙地微微一窒。 「我能知道你是谁?仙女?还是洛神?」伊恩急切的问。 「都不是,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奥朵雅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拥有这样身材,绝对不可能是平凡的女人……」伊恩说的是肺腑之言。 「别再说了,你应该立刻离开梦之湖。」奥朵雅下逐客令。 「我不能就这样走,我想见你一面。」伊恩已经来到奥朵雅的身後。 「你已经几乎把我看光了。」奥朵雅抱怨的说。 「我只看到你的背,我还想看你的脸。」伊恩一个跃步来到奥朵雅面前。 「最好不要。」奥朵雅双手迅速地捣住脸。 「让我看一眼就好了。」伊恩恳求? 不强美人所难,向来是色男人的原则,但他很想看她的脸,这是他今晚来楚门最重要的目的。万一她拒绝他的要求,他怀疑自己真的能够放弃不看她一眼的念头? 不,与其叫他放弃这个念头,他宁愿放弃自己的原则。 任何一个男人见过这样美妙的身体,对她的长相一定会有极大的好奇心。 对美的追求是人之常情,伊恩自然也不能例外。 「凡是见过我容貌的男人,都没有好下场。」奥朵雅难过的说。 「什么叫没好下场?」伊恩不解的问。 「除了圣龙以外,其他男人现在都已经不在世上。」奥朵雅苦涩的说。 「为什么?」伊恩吓了一跳,不过他的声音极为镇静。 「我生下来就被诅咒。」奥朵雅连吐出来的气息都带了一缕忧愁。 「老天!都已经快西元两千年了,居然还有这种谬事……」伊恩皱了皱眉。 「是真的。」奥朵雅大叫一声,晶莹的泪水从指缝缓缓渗出。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伊恩想伸手安抚她,但她却退後一步拒绝他。 「不用道歉,我知道诅咒这种事本来就令人难以相信,但在我身上,它千真万确地应验了。」奥朵雅转过身,右手做出拭泪的动作。 伊恩的手僵在半空中,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是个情场老手,面对女人各式各样的情绪都能应付自如,可是今天他却像一个青涩的少年,看到自己心仪的女孩哭泣而慌得手足无措。 他是怎么了?他已经有了雀喜儿,却对眼前的女人产生不该有的情愫! 这时他的心情和思绪都可以说是混乱到了极点,全然理不出一个结论,甚至连呼吸都感到不顺,要十分用力才能冲开那股横在喉咙里的障碍。 「这世上有很多怪事,是不能用科学和常理解释的。」奥朵雅呢喃道。 「你能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伊恩认真的问。 「这……」奥朵雅语气显得微略为难。 「我这么问,并不是好奇的随口问问,而是知道来龙去脉,才能解开诅咒。」 「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已经有人要帮我解开诅咒了。」 「解开诅咒应该不是件容易的事,是谁有这么大的本领?」 「圣龙的弟弟,伊恩。」奥朵雅天真的回答。 「什么?」伊恩失声地一喊,圣龙送他画像果然是有阴谋。 「你认识他?」奥朵雅回过身,眼睛从指缝中露出。 那双眼睛睁得十分大,充满了讶异和兴奋的神色,非常美丽而且动人。 伊恩仿佛被那双眼睛电到似的,整个人僵著身体一动也不动,比木鸡还呆。 「你怎么不说话?」奥朵雅奇怪。 「我就是伊恩。」伊恩困难地吞咽口水说。 「你好,我叫奥朵雅。」奥朵雅娇笑地伸出手,露出面貌。 一看到庐山真面目,伊恩目瞪口呆半晌,回神後居然说:「我不太好。」 奥朵雅愕然:「难道你一见到我就……就感到身体不适?」 伊恩喟叹道:「天老爷,你真是美得令人流鼻血。」 在此以前,不论他怎么想,虽然他对著那幅画已经想过不下一千遍,他都无法想像她的美是这个样子,她的美不但超过他的想像范围……可是这时他并没有这么做,因为雀喜儿生气的脸孔突然出现在他脑海。 伊恩感到心头一阵剧痛,像被针重重地刺了一下。 他不知道他的自制力可以维持多久?以及他的兽性何时发作? 但他知道他应该立刻离开湖畔,可是他的脚不听使唤,他想留下来,多看她一眼,多听她说一句话,只要他不采取任何行动,不碰她身体,这样应该不算得上是对不起雀喜儿。 就在罪恶感抛到脑外的同时,他心中难免会把奥朵雅的美,和雀喜儿的美比较一下。雀喜儿的美是现代的,是性感的;而奥朵雅的美则刚好相反,是古典的,是清丽的。两个美女最大的差别在於,奥朵雅身上散发一股王室的气质。 现在欧洲仍有很多王室後裔,不过多半都已经平民化,和一般人并没两样。 像奥朵雅这样与生俱有公主气度的美人,伊恩相信她极可能真是个公主,他以前从未见过,甚至连想都没想到过,现代还会有如此的美人公主。 如果自己先遇见奥朵雅,那么他还会爱上雀喜儿…… 不!他长喟一口气,这种如果连想都别想。 事实摆在眼前,他已经承诺了雀喜儿。 这种如果,根本就不可能存在。 「流鼻血?」奥朵雅伤绝地问:「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我是祸水?」 「你误会我了,我是真心称赞你美。」伊恩恳切道。 「你说的是真的?」奥朵雅的表情转悲为喜。 「半点不假。」伊恩看得出来,奥朵雅非常单纯而且易骗。 「那你会喜欢上我吗?」奥朵雅俏皮地眨著眼皮。 这句话几乎是挑逗,令伊恩不由自主地托起奥朵雅下颔,看著她长睫毛在抖动,使她美丽的脸容增添三分羞涩和惊惶,看起来是那么地楚楚动人,再加上她深邃的双眸此刻仿佛有天上的星星在闪耀,能把男人最原始的本能勾引出来。 伊恩难以自拔,他这时候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什么。 一切都是那么地自然,他俯低头,等到他接触到那两片柔唇之际,虽然只有轻轻一下,但他的感觉却像被几百道闪电电殛到,整个人跳了起来,一连退了好几步。 那几百道闪电就像雀喜儿充满怒意的眼神,令伊恩心虚。 「伊恩你怎么了?」奥朵雅困惑的问。 「原谅我。」伊恩无地自容道:「因为你是个让人情不自禁的美人。」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是我自己也……」奥朵雅脸红著说。 「是我不对。」伊恩不待她说下去,一说完拔腿就跑。 留下奥朵雅一脸茫然地愣在原地。 「你究竟在搞什么把戏?」伊恩一见到圣龙就开炮。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圣龙坐在前廊的大吊椅上,神情悠闲。 「别装了,你心里有数,送我美女画是什么意思?」伊恩没好气地。 「你向来喜欢美女,送美女画是投其所好。」圣龙不疾不徐。 「少来,美女画是引我来楚门的诱因。」伊恩想通了。 「坦白说,我对你今天大驾光临感到相当意外。」圣龙装得跟真的一样。 「胡说,你明明就算准我今天会来楚门。」伊恩瞪著眼睛。 「我又不是刘伯温,掐掐指头就能算出你的行动。」圣龙耸了耸肩。 「楚门一向戒备森严,梦之湖却无人防守,摆明是请君入瓮。」伊恩指出。 「你什么时候变得跟女人一样多心。」圣龙故意嘲笑。 「我懒得理你,我要回去了。」伊恩气急败坏。 「咱们兄弟好久不见,干嘛急得回去,至少也要喝完这瓶酒才能走。」圣龙拿起椅下一瓶末开封的雪里涅克陈年白兰地。 这时伊恩才看到椅子下还有冰桶和两只酒杯,显示圣龙这只老狐狸早就料准了他的行为模式。伊恩心中暗叹一声,圣龙是兄弟中,不,也可以说是这世上最了解他的,用奥朵雅引诱他,想必有事相求,这件事就算是要他上刀山下油锅,他也无法拒绝。 可是被当做瓮中之鳖——鳖是乌龟的近亲,这滋味真是不好受。 在一刹那间,伊恩有股冲动,真想用瓶子打破圣龙的脑袋,他甚至已经伸出手去,但他立刻意识到自己不能这么做,论打架他不是圣龙的对手,而想立时缩回手的同时,圣龙却把装了半满的酒杯放到他手上。 「我乾杯,你随意。」圣龙嬉皮笑脸地碰了碰酒杯。 「不喝,免得喝到掺了药的酒,受制於你。」伊恩铁青著脸。 「既来之,则安之,我不会害你的,亲爱的弟弟。」圣龙仍是一脸笑意。 「你何不痛快一点说出你的企图!」伊恩没耐性的吼叫。 「我想请你做奥朵雅的保镳。」圣龙郑重的说。 「有人要杀她?」伊恩的心像绑了铅球。 「从她出生到现在,一直被追杀中。」圣龙重重地叹气。 「真的?」伊恩一边的嘴角微扬,显示他现在对圣龙的话怀有敌意。 「假不了,攸关生死的事,我从来不开玩笑。」圣龙拉下脸。 「好吧,说来听听。」伊恩一口喝乾手中的酒。 「瑞士银行可以说是犯罪者的乐园,它不但保管来路不明的钱,还是黑道洗钱的工具,甚至更帮贪赃枉法的国君收刮民脂民膏……」圣龙咬牙切齿的说。 「这些事我都知道,但跟奥朵雅有什么关系?」伊恩打插的问。 「要杀她的就是瑞士银行买的杀手。」圣龙直言。 「有这种事!」伊恩不禁皱眉,以询问的眼光看著圣龙。 「奥朵雅有告诉你她的身份吗?」圣龙正好低头倒酒,话锋转向另一方。 「没有。」伊恩补充一句:「不过我猜她是个公主。」 「对,她的确是个公主,只是那个鸠罗伽蓝王朝在五十年前就被印度占领,王朝虽然覆灭,但当年第十二王子却侥幸逃出王宫,不过他却丧失了记忆,在西藏住下来,并娶了一个被遣到西藏劳改的北大女学生为妻,一直到他临终前才想起自己的身份,这个第十二王子就是奥朵雅的祖父。」 「难怪奥朵雅的五官像印度人的轮廓,可是皮肤又不是深铜色,原来她是中印混血儿。」伊恩自嘲地喃喃:「我最近跟混血儿顶有缘的。」 圣龙没理会伊恩的自语,继续说道:「奥朵雅的祖父记起了一切的事,他想起王朝在瑞士银行存了很多钱,要奥朵雅的伯父拿著他的戒指,那是一只狮头龙身的纹形戒指,也是王子身份的唯一证明,然後到瑞士银行去领钱好改善生活环境,可是奥朵雅的伯父却一去不返,而且奥朵雅的亲戚也开始一一死於非命。」 「太可恶了,瑞士银行不但想赖帐,居然还赶尽杀绝!」伊恩气愤填膺。 「奥朵雅的父亲一看情形不对,立刻带著大腹便便的妻子和三个儿子远离西藏,当时奥朵雅还在母亲肚子里,他们一路南下,到了马来西亚之後,奥朵雅的母亲难产而死,刚好那天村子里又发生无名大火,烧死好几户人家,可怜的奥朵雅的出生被视为不祥之兆……」圣龙停顿下来,忍不住地叹了一口气。 「所以她一生下来就被诅咒。」伊恩抢著下结论。 「是的。」圣龙苦恼的说:「那是巫术的一种,在东南亚一带十分普遍,现代科学到现在都无法解开巫术之谜。」 「这么说,奥朵雅岂不是没救了!」伊恩用十分失望的语气。 「倒也不见得,只要找到下巫术的配方就可以了。」圣龙透露道。 「太好了。」伊恩放心似的松了一口气。 「可是当年下咒的巫师已经死了。」圣龙泼冷水的说。 「说了半天,她还是没救!」伊恩神情黯然。 「有救……」圣龙欲言又止地阖上嘴唇。 「你快说怎么样才能救她?」伊恩不耐烦地挥舞著手。 「你。」圣龙只说了一个字,可是这个字却像炸弹一样爆炸开来。 「关我什么事?」伊恩心中虽然惊讶,但他用不屑的表情来四两拨千斤。 「你是救奥朵雅唯一的希望。」圣龙没头没尾的说。 「我又不会巫术。」伊恩掀了掀上嘴皮。 「陪她去马来西亚找寻巫师的传人。」圣龙自顾地说下去。 「你为什么不陪她去?」伊恩反唇相讥。 「我去了没用,上师说你才是奥朵雅的救星。」圣龙强调。 「谁是上师?我从来没见过叫上师的人,一定是你捏造的。」伊恩冷哼。 「他是个高人。」圣龙以敬重的口吻说:「就是因为他不认识你,也没见过你,但他却知道你的存在,这证明他有某种不可思议的神力,所以他说的话,你非信不可。」 「我还是个矮子。」伊恩不正经地开玩笑。 「我想你一定也希望奥朵雅快快乐乐地活下去。」圣龙斩钉截铁。 伊恩口唇抖动了几下,却吐不出半点声音,显然他对圣龙的话无力反驳。 在看过奥朵雅美丽的脸孔之後,他不由地同情起遗臭万年的纣王,为了博取褒姒一笑,不惜把人当热锅蚂蚁。这行为固然残忍,但纣王不忍美人愁眉的心情,他现在可以说是感同身受。 可是他真的不能再见到奥朵雅,他几乎没有像今天这样的反常,才第一眼就让他魂飞魄散,当然这个比喻是过分了一点,正确的说法应该是那一瞬间有被电到、被麻到、被煞到的戚觉,而这种威觉简单的说就叫——一见锺情。 一见锺情奥朵雅,这事万万不能发生。 他已经有了雀喜儿,也承诺要娶雀喜儿为妻,他从来不轻易承诺,一旦下了承诺,他不会反悔,这点他倒是言出必行,从不黄牛。 虽然他不是好男人,色男人才是他的本性,大可在雀喜儿不在的时候出轨,等她回来再回归正轨,但玩弄奥朵雅的感情,他连想都不愿去想。 只要一想到奥朵雅,他的理智完全失控,使他自己都感到震惊。 他怎么可以这么快就移情别恋? 不能专情,难道是色男人的劣根性? 不,他十分肯定自己心中依然有雀喜儿的位置。 但何以他对奥朵雅的感觉异常强烈?强烈到整个身子仿佛著火般燃烧起来。 他的思绪好乱,乱到他像一匹受困的野狼,朝著天空嚎叫发泄…… 「小声点,你嫂子在楼上睡觉。」圣龙冷不防的说。 「你真是个体贴的好丈夫。」伊恩咬著牙说。 「你考虑好没?」圣龙呷了一口酒问。 「我已经有了雀喜儿。」伊恩用尽力气让自己的头摇动。 「听清楚,我是叫你保护奥朵雅,不是叫你占有她。」圣龙冷笑。 「我欠你的人情已经还了,你不能再要求我替你做事。」伊恩绷著脸说。 「是吗?」圣龙眯著眼,斜瞅著伊恩一眼。 「你这是什么嘴脸?」伊恩忍无可忍地握紧拳头。 「你今天能得到雀喜儿,说起来我还是大媒人。」圣龙大言不惭。 「连这个也算人情!」伊恩的拳头落在坚硬冰冷的墙壁上。 「当然。」圣龙像只猫一样看著被他当老鼠耍的伊恩,眼中毫无同情。 「你什么时候数学这么好?」伊恩喘著气问。 「你忘了,兄弟之中我的智商最高。」圣龙哈哈大笑。 伊恩立即用十分急促的声音反击:「你得意太早了,我不会答应你的。」 「既然如此,你自己去拒绝她。」圣龙幽幽道。 「这……」伊恩嘴巴僵成了0型,仿佛手上接到烫手山竽。 「怎么?鼎鼎大名的色男人居然会怕女人!」圣龙轻蔑地扬了扬眉。 「去你妈的,我怎么可能怕女人!」伊恩暴跳如雷的说。 「嘴巴放乾净一点,我们两个的母亲是同样的。」圣龙狠白一眼。 伊恩紧抿唇线,连屁都放不出来,就在这时候,一声巨响引起了伊恩的注意,他回头看著远处的熊熊大火,从声音和距离判断,伊恩心里有了不祥的感应。 圣龙立刻皱起眉头,对著伊恩说:「你猜是怎么回事?」 「看情形是摇控汽车爆炸,复仇者的手法。」伊恩不安的说。 「猜对一半,复仇者和瑞士银行的杀手联合向我和奥朵雅下挑战书。」 「这事发生多久了?」伊恩面露忧色。 「已经连续七个晚上。」圣龙的声音变得十分沉重。 「你打算怎么办?」伊恩追问。 「把楚夫人、仔仔和宾雪送到安全的地方。」圣龙苦笑道。 「那奥朵雅怎么办?」伊恩直觉反应怜香惜玉。 「你不关心你哥,反倒非常关心她的安危!」圣龙酸溜溜的说。 「我只是随口问问。」伊恩故意低头替自己斟酒,回避圣龙咄咄的目光。 「逃不是办法,只有面对才能解决问题。」圣龙一贯作风。 「这样她岂不是十分危险!」伊恩语带责备。 「所以这才是我要你做她保镳的主要用意。」圣龙疾声说道。 「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但我会去找其他高手保护她。」伊恩还是摇头。 「去向她抱歉,命是她的。」圣龙无情地转身回到屋里。 第二章 伊恩坐在圣龙刚才坐的大吊椅上,脸部表情错综复杂。 他自命风流,又自视甚高,对有难的处子x0美人当然不会见死不救。 可是奥朵雅不一样,从看到画像的那一刻算起,他就著魔似地迷恋她的背影,为了证明她的真伪,不惜夜探楚门,然而在见到她的庐山真面目之後,他一点都不後悔今晚的行为,甚至也不怪圣龙设下圈套。 唯一的难题是,他对奥朵雅意乱情迷的同时,仍然心系著雀喜儿。 这证明了一件事,不论奥朵雅有多么地令他心动,他还是深爱著雀喜儿。 他告诉自己,现在什么都别想了,快想想谁是最适合保护奥朵雅的人选,说也奇怪,不管他想到谁,他第一个反应都是——不好。 怎么会这样呢? 不让别的男人接近奥朵雅,这是什么心态?难道他已经爱上了奥朵雅? 何以这么轻易就有恋爱的感觉?是因为她的美丽使然?还是因为缘分使然? 他低下头,头几乎是软弱无力地垂在脖子上,模样十分憔悴,像只战败的斗鸡在检讨无法招架的原因。 时间在他陷入困境中飞快流逝,接近天亮时分,一阵轻到不能再轻的走路声,和一股淡雅的香气,使他颓废的精神为之一振,不过他没有抬头寻找声音和香味的来源,他很清楚这个不用看脸就能让他心跳狂野的人是谁。 也只有奥朵雅,才有这种令男人晕眩的魅力。 「伊恩。」奥朵雅轻轻呼唤他的名字,似乎是不能确定他是醒著还是睡著。 「早安,奥朵雅。」伊恩抬头,试图以平淡的笑容掩饰她对他的影响力,但在看到奥朵雅衣著的一刹那间,他忍不住发出「啊」地一声。 「有什么不对吗?」奥朵雅睁大眼睛问。 「对了,这就对了。」伊恩像只猴子似的兴奋得从椅子上跳起来。 「什么事对了?」奥朵雅的眼神如坠五里雾般迷蒙,更显得她娇柔动人。 「这身衣著解开了我这四天想不透的谜团。」伊恩豁然一笑。 「我的衣著?谜团?」奥朵雅不能理解地看著身上的印度传统服装。 「奥朵雅,其实我们早就见过面了。」伊恩凝视著她说。 「如果我见过你,一定不会忘记你的样子。」奥朵雅脱口而出。 「为什么?」伊恩屏息的问。 「你是一个令任何女人见了都会心动的男人。」奥朵雅羞怯的说。 「谢谢你的恭维。」伊恩威到身子有些飘飘然。 任何一个男人,被奥朵雅这样的美人赞美,肯定都会有和伊恩相同的感受。 而且那番话完全不是虚伪的应酬话,伊恩自己也明白,他在女人心目中几乎就是白马王子的化身。他外型俊俏、用钱大方、能言善道、温柔体贴,再加上精通鱼水之欢,虽然声名狼籍,但愈是令女人伤心的男人,女人愈是深爱不已,所以好色可以说是他吸引女人的利器。 不过奥朵雅是个纯净的女人,对他的风流艳史自然毫不知情,可是从她的眼神中,不难发现她对他的感觉和他对她的感觉一样,都是——一见锺情。 两个外形相称的男女,像他们这般的俊男美女,是最容易在第一眼触电。 只是……伊恩这时候不太愿意想起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你才是全世界男性梦寐以求的美人。」伊恩投桃报李道。 「你说错了,我应该是全世界男性的恶梦。」奥朵雅意指诅咒。 这句话一出口,沉默至少维持了有一分钟那么长,伊恩刻意用俏皮的语调问: 「你想起来我们在哪见面了吗?」 「完全想不起来。」奥朵雅摇头苦笑。 「给你一个提示:在飞机上。」伊恩眨了眨眼。 「最近我的确是坐了一次飞机,但我没见到有相貌堂堂的男人。」 「原来你在飞机上会寻找帅男人!」伊恩举起食指,一副抓到把柄的模样。 「我才不会。」奥朵雅翘著嘴唇说:「事实上那天在飞机上,我只注意到一个非常美丽但脾气不好的异国女子。」 「我就坐在你说的那个女子的旁边。」伊恩近乎公布答案。 「不可能。」奥朵雅回忆的说:「她的左手边是走道,右手边坐著一个老先生,我们两个说的女子绝不可能是同一名女子。」 从这点看来,奥朵雅并不如雀喜儿聪明,但美女不太聪明根本不算是缺点,甚至可以说是一大优点。太聪明的女人像雀喜儿,总是想跟男人平起平坐,奥朵雅正好完全相反,主见少的女人往往把男人的话当成圣旨般服从。 简单的说,如果说奥朵雅是猫,那么雀喜儿就是猫科的另一族——老虎。 这个比喻完全符合伊恩心中的想法。 那天在飞机上,伊恩真正注意的不是穿著牛仔裤的雀喜儿,而是穿了和今天相似的印度传统民族服装的奥朵雅。虽然当时她的脸上罩了一层面纱,只有眼睛露出来,若以两个女人的眼睛相比,雀喜儿紫水晶般的眼眸,更胜奥朵雅黑白分明的深邃眼眸,但他的直觉还是中意奥朵雅。 他迷上画中胴体的原因,或许就是直觉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照这样看来他其实是先爱上奥朵雅,可是天意却让他先承诺了雀喜儿…… 「唉!」伊恩叹了一声,他和奥朵雅之间既然无缘,那就无缘到底吧! 「你发觉自己记错了对不对?」奥朵雅误解这一声叹息。 「我就是那个老先生。」伊恩明明白白的说。 「我不懂,你怎么可以一下变老?又一下变年轻?」奥朵雅深感震惊。 「是易容术,你没看过电影吗?」伊恩心直口快的问。 「我对花花世界所知不多。」奥朵雅几乎每天都在逃亡,哪有时间看电影! 「对不起,我没有恶意。」对不起三个字这两天成了伊恩的口头禅。 「我不是那么容易动怒的女人。」奥朵雅像花一样的微笑。 「那就好。」伊恩佯笑,他怕的是眼泪。 「你一整晚没睡,肚子应该饿了吧。」奥朵雅温柔道:「我去弄早点。」 「你怎么知道我没睡?」伊恩眼珠一转。「莫非你也一整晚没睡?」 「我……」奥朵雅吸了一口气,努力道出:「我昨晚失眠。」 「失眠多半是因为心烦而睡不著。」伊恩关心地。「你有心事?」 「我很想我的家人。」奥朵雅凄然的说。 「他们现在好吗?」伊恩问下去。 「本来小哥还活着,不过他在今年也断了音讯。」奥朵雅幽幽诉说:「从我爸爸过世後,我们兄妹就分开来逃,到了每年我父亲忌日的那一天,都会托人在西藏家乡的神庙,以自己的名字点灯,今年只剩我一个人点灯。」 「这并不代表他已经死了,有可能只是耽搁了。」伊恩规劝道。 「希望如此。」奥朵雅眼睛十分勉强地挤出一条线,笑得很苦的样子。 「开心一点,人是靠希望活下去的。」伊恩打气道。 「希望?」奥朵雅声音忽然变得非常酸楚。「我已经没希望了。」 「你为什么这么说?」伊恩心头一窒。 「没什么,我去弄早餐。」一滴眼泪自奥朵雅清澄的眼中进出。 「你为何哭了?」伊恩脸色丕变,担忧之情溢於言表。 「睫毛掉到眼睛里。」奥朵雅避重就轻的说。 「让我看看。」伊恩凑近身子,两人之间的磁力迅速扩大好几倍。 「我自己弄就好了。」奥朵雅慌张地向後退了好几步。 「不行,手上有很多细菌,我去拿卫生纸。」伊恩抓住她的手,完全不顾印度民风保守,仍然有著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不过他感到十分惊讶,她的手冰冷得像失去生命一般。 「不用麻烦了,睫毛已经不在眼睛里了。」奥朵雅神情紧张的说。 在这同时,又一颗晶泪毫无预警地从奥朵雅眼眶滚了下来,照理来说如果眼睛里没有异物是不会这样随意流泪,除非这颗泪是受到控制,也就是说主宰泪腺的大脑和情绪使之流泪。 伊恩看出了端倪,奥朵雅因为说谎而神情紧张,她流泪根本就不是睫毛的缘故,而是因为她伤心难过。如果他没猜错,她没睡不是因为失眠,有可能是因为哭了一整夜,现在她的眼皮八成还有昨晚哭过的泪痕。 令她烦忧的事,不止她哥哥下落不明,一定还有别的因素!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没错,伊恩冷不防地掀开她的头罩,当他看到她典雅美丽的容颜,双眸却又红又肿时,他仿佛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相信任何人此刻看到她变形的眼睛,都不免有肝肠寸断之感。 「你的眼睛……」伊恩愕然了好一会儿才出声。 「我一夜没睡,眼睛就会像糖炒栗子。」奥朵雅心虚的说。 「你不是说谎的高手,告诉我你为什么事伤心了一晚?」伊恩追问。 「请让我去做早点。」奥朵雅睫毛一抖动,又把泪珠抖了下来。 「你昨晚没睡是因为那个多嘴公告诉你……」伊恩试探的问。 「不,是我自己问圣龙的。」奥朵雅马上坦白。 「他都对你说了?」伊恩垂头丧气。 「你的决定是对的,你没有必要为我冒那么大的危险。」奥朵雅苦笑。 「你误会我了,我不是贪生怕死,而是……」伊恩忽然咬住下唇。 「而是什么?」奥朵雅怔怔地望著他。 「没什么。」伊恩摇头,就让她认为他是鼠辈好了。 「人生难免一死,我早有心理准备。」奥朵雅想要微笑,可是却淌下泪水。 看著奥朵雅一发不可收拾的泪水,伊恩心如刀割,忍不住双手环住她颤动的肩膀,让她依著他胸膛,哭湿他的衬衫。 他知道她不是故意用眼泪软化他的决定,她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是理所当然的,她的一生就像坐在一艘破船上飘荡,随时可能溺沉大海,眼看他驾了艘豪华游艇经过,她向他发出求救讯号,他却见死不救,遇到这种情况谁不哭。 不知过了多久,伊恩感到怀中的奥朵雅身子不再剧烈抽动,同时他的心中也有了个两全其美的决定。「奥朵雅你别哭了,我答应你就是了。」 「不要,不要勉强。」奥朵雅轻轻推开他的手臂。 「一点也不勉强,你听我说,要我色男人眼睁睁地看处子x0美女受苦,这对我来说是比死还痛苦的折磨。」伊恩诚恳道:「我非常愿意帮你解除诅咒,这是我的荣幸,希望你不要拒绝。」 「你说真的?」奥朵雅喃喃问。 「我像骗子吗?」伊恩反过来逗问。 「不像。」奥朵雅红著脸说:「关於你的收费,二十万美金和陪睡……」 「不再是了,那是三天以前的收费标准,现在改成只收钱,不需要陪睡。」伊恩神情严肃。「奥朵雅,你是个非常令男人心动的女人,我们俩将孤男寡女的共处一段时间,如果我想冒犯你,你大喊雀喜儿三个字就可以保住清白。」 「雀喜儿是什么意思?」奥朵雅好奇的问。 「不是意思,是我未婚妻的名字。」伊恩笃定的回覆。 奥朵雅做好了早点,便藉口回房收拾衣物,独留伊恩一个人用餐。 伊恩还以为奥朵雅心情很好,虽然她离开餐厅时确确实实面带笑容,但一关上房门,奥朵雅的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珍珠落下。 她为什么又哭了?连她自己都不明白。现在的心情应该是高兴才对,附在她身上十八年的诅咒终於有机会消除了,从此她可以不必再戴面罩,她可以像寻常少女一样谈情说爱,甚至和心爱的男人结婚,白首偕老…… 可是她只有一个念头——好想哭,好想让满眶的眼泪一次流乾。 这时宾雪蹑手蹑脚地靠近奥朵雅的房间,像个贼似的将耳朵枕在门板上,因为今早圣龙已经把昨晚和伊恩谈判的经过全部告诉她了,令她非常挂忧奥朵雅的心情,果然不出所料,奥朵雅正在哭泣。 刚才经过餐厅时看到伊恩在吃早点,一看到桌上有印度松饼,她立刻知道是奥朵雅亲手做的,那家伙居然一副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若换成她是奥朵雅,铁定在松饼里掺泻药,让伊恩尝到见死不救的恶果。 虽然她很想替奥朵雅教训伊恩,可是他是她小叔,她心有余但力不足。 为了掩饰心中的无奈,除了假装尚不知情外,似乎也别无选择。 「小师妹,你怎么在哭?」宾雪门没敲就走进来。 「我不知道。」奥朵雅眼睛如水潭般清澈,看不出有说谎的迹象。 「哪有人不知道自己为何而哭?」宾雪递上面纸盒。 「我真的不知道。」奥朵雅一边拭泪一边说:「可能是我天生爱哭吧!」 「看到蚊子死都会流泪的人,不是爱哭鬼是什么。」宾雪糗道。 「那只蚊子死後还被肢解,那么可怜,我当然会哭。」奥朵雅抱怨。 「瞧你的语气,好像我杀的是人,不是蚊子。」宾雪置之一笑。 「不论什么,只要有生命,上师说过都不可杀生。」奥朵雅紧蹙著眉弯。 「谁叫那只蚊子要吃我的血!」宾雪反击。 「只不过损失一点血,和佛祖割肉喂鹰根本不能比。」奥朵雅直言。 「万一那只蚊子是病媒蚊,你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宾雪辩驳。 「你是师姐,我说不过你。」奥朵雅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动作。 「上师的教诲,要有弹性地运用,这样才不会沦为食古不化。」宾雪劝导。 「我懂了。」奥朵雅偏著头。「可是有一点我不懂,肢解蚊子……」 「我已经替蚊子念了一万遍往生咒。」宾雪吐舌道,她一时气愤失了理智。 「那就好了。」奥朵雅脸上终於展露出一丝笑容。 看到奥朵雅甜美的笑容,宾雪这时懂了古人说「一笑倾人城」的意思,虽然她也是个美人,不过她没有自恋癖,也从不对著镜中的自己骚首弄姿,所以她不知道自己笑的时候和奥朵雅同样魅力十足。 如果伊恩见了,他会怎么样呢?宾雪对这个问题感到有趣。 他是色男人,对美的追求比一般男人大胆,因为一般男人知道自己有几两重,对於太美的女人连看都只敢偷偷看,但伊恩不一样,他的脸皮比酷斯拉的皮还要厚,越美的女人,征服的企图心就越强烈。 严格说起来,刚才在餐厅和伊恩打了一声招呼,这是他们嫂叔第一次会面,但从圣龙的口中,圣龙非常喜欢伊恩长伊恩短的,对家族其他成员则鲜少提及,所以她对初见面的伊恩已有认识一辈子的感觉。 伊恩和圣龙一样都有令女人无法抗拒的外型,不过伊恩没有圣龙那么重的阳刚味,他的皮肤乾净得让许多女人自叹不如。据圣龙表示,伊恩最讨厌自己怎么晒都黑不了的肤色,就是这细致的皮肤,使伊恩看起来更像花花公子。 不,不止像而已,他根本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色狼。 在听过伊恩保镳的条件——陪睡,宾雪早就认定他是个花心萝卜。 可是,宾雪万万也没想到,伊恩居然对雀喜儿付出了真感情! 伊恩有可能放弃奥朵雅这样的大美女? 他真能做到对雀喜儿的承诺吗? 不是她门缝里瞧人,把小叔瞧扁,而是她更相信狗改不了吃屎的毛病。 没错,在宾雪黑白分明的眼中,色男人和狗之间是等号。 她甚至愿意拿命跟老天爷赌——伊恩绝对会偷腥! 就在宾雪沉思之际,奥朵雅拿出旅行箱,并把衣物逐一放进去。 「你在做什么?」宾雪惊愕地看著奥朵雅。 「师姐,谢谢你这一个月以来的照顾。」奥朵雅感激的说。 「你为什么要离开楚门?」宾雪蛮横地将奥朵雅手中的衣服一把抢过来。 「去马来西亚。」奥朵雅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杀手已经追到楚门门口,你不能离开这里半步。」宾雪手抚著头,显然奥朵雅不知天高地厚的天真模样,令她头疼不已。 「不用担心,伊恩答应保护我了。」奥朵雅莞尔一笑。 「他什么时候改变主意?」宾雪心中隐隐觉得好像有大事要发生了。 「今天早上,他本来……後来……」奥朵雅忽然梗住,眼泪如花办般飘落。 「这是好消息,你为什么又哭了?」宾雪像替奥朵雅拭泪。 「他有未婚妻了。」奥朵雅以含糊不清的声调说。 「是雀喜儿……等一下,你哭是因为伊恩有未婚妻?」宾雪再问一次。 「我不晓得,我只是觉得心情不好。」奥朵雅一脸愁云惨雾。 「老天!你该不会对他……对他一见锺情!」宾雪嘴唇抖得好厉害。 奥朵雅仿佛听到什么恐怖的话似的,花容吓得顿失颜色。 「你说话啊!」宾雪其实已经了然於心。 「当我听到他有未婚妻时,我感觉心冷了、手凉了,整个人像快死了那般凉飕飕的。师姐你告诉我,这是不是因为我喜欢他的缘故,所以他有未婚妻这件事对我来说是个打击?」奥朵雅求助地握住宾雪温暖的手。 「是的。」宾雪默默地点头。 「我不明白,怎么可能才一眼就喜欢他?」奥朵雅纳闷。 「我明白,像我一开始讨厌死圣龙了,可是老天却安排我爱上他,所以爱情是很玄的,仿佛是由命中注定,决定男女之间的缘分指数。」宾雪语带玄机。 爱情往往是在一瞬间燃烧起来,宾雪相信,任何一个女人在听到一个英俊非凡的男人愿意为她舍命时,很难不感动,不坠人情网。 「在老天爷的眼中,伊恩与我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奥朵雅喃喃。 「伊恩已经有了未婚妻。」宾雪只好明讲。 「师姐你放心,我绝不让自己成为破坏感情的第三者。」听到这句话,奥朵雅的眼眶内又有浪花打转,但她尽最大的努力不让泪水夺眶而出。 现在说什么都不好,而且开口只会让奥朵雅更加难过,经过一阵尴尬的沉默,宾雪拍了拍她肩膀,然後悄悄地退出房间,深怕自己反而会忍不住哭出来。 比起她父不详的出生,奥朵雅被诅咒的人生要可怜多了,简直可以用悲惨来形容。这时她心中的天秤,一边是雀喜儿,另一边是奥朵雅,开始出现倾斜的状态,她真想帮奥朵雅横刀夺爱。 但伊恩才是三角习题的关键,决定权是在他手上。 对於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奥朵雅为情所苦,宾雪的眼眸蒙上一层阴影。 她垂头丧气地走著,根本没注意到圣龙迎面而来,直到撞进他宽广而熟悉的胸膛里,一股怨气跑了出来,怒道:「你要死了,走路不长眼睛。」 「火气那么大,当心生出来的宝宝是红头发。」圣龙小心地抚著宾雪的肚子。 「都是你们男人惹的祸!」宾雪牛头不对马尾地接话。 「孩子是爱情结晶,怎么能用祸这个字眼!」圣龙用极不悦的声音说。 「我不是在说我们的孩子,我现在在骂伊恩。」宾雪赶紧澄清。 「他竟敢对嫂子不敬,我非要海扁他一顿不可。」圣龙握起拳头。 「不是对我,是对奥朵雅。」宾雪加以解释。 「他已经答应做奥朵雅的保镳,难道奥朵雅没告诉你?」圣龙困惑不解。 「说了,但奥朵雅一直在哭。」宾雪幽幽叹了一口气。 「她天生爱哭,高兴哭,不高兴也哭,真怕了她。」圣龙挖苦。 「这次她哭是因为她对伊恩一见锺情,但伊恩却已经有了雀喜儿。」 「伊恩也很苦恼,所以他才会犹豫不决,我肯定他的痛苦不下於奥朵雅。」 「你说我们该怎么做?」宾雪一筹莫展的抬头看著圣龙。 「如果你下辈子不想牵猪公,就不要插手。」圣龙晓以大义道。 让月下老人去头痛吧! 在圣龙的安排下,伊恩和奥朵雅扮成警卫的模样,顺利搭上飞机。 坐定位後,伊恩立刻发现有三名乘客不时用眼角余光注意他,事情再明显不过了,这三名乘客都是跟踪者。复仇者本身就是易容术的高手,所以只要从楚门出来,甚至是抬出来的棺材,他肯定都不会放过。 一出机场,伊恩和奥朵雅便搭渡轮到香港岛,三位跟踪者也尾随在後,今天刚好是周三,跑马地有人潮汹涌的赛马活动,利用这个机会伊恩不难甩开监视,然後他们再搭地铁到虎豹别墅的密屋。 经过短暂的休息和换装,俩人到中环颇具盛名的铺记酒家享受道地的港式饮茶。伊恩几乎是瘫坐在椅子上,坦白说他从来没有这么累过,原因是奥朵雅可以说是他所保护过的处子x0美女中,手脚最不灵活的一个。 她明明手长脚长,可是跑起来却像大象一样迟缓,使他好几次都想背著她跑。 但他每次手伸到一半就想到雀喜儿,背她的念头也跟著打消。 他叹了一口气,雀喜儿三个字好比孙悟空的头箍,只要一念他就头痛。 而且是头痛欲裂! 「对不起,我成了你的包袱。」奥朵雅像有读心术般地看穿他在想什么。 「我只是好奇,你跑步这么慢怎么逃过追杀?」伊恩面红耳赤地转移话题。 「用藏的,我藏过孤儿院、尼姑庵……」奥朵雅一脸沧桑。 「你该不会做过尼姑吧?」伊恩开玩笑似的戏谵。 「十岁到十二岁,在五台山上带发修行两年。」奥朵雅浅笑道。 「骗人!」伊恩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 「若不是杀手追到庙里,我现在搞不好要叫你施主。」奥朵雅轻快的说。 「真是难为你了。」伊恩以为那是苦中作乐的掩饰。 「如果能除去诅咒和追杀,我打算出家为尼。」奥朵雅认真道。 「别说这种傻话。」伊恩挥了挥手,一副别开玩笑了的表情。 「是真的。」奥朵雅下定决心似的大声说。 「佛门是清静之地,不适合你。」伊恩一口咬定。 「你为什么这么说?」奥朵雅蹙眉。 「你人长得漂亮,就算出家,男人也不会放过你,到时候他们每天都往庙里跑,佛门变成菜市场,住持师父不把你赶出去才怪。」伊恩嘻笑地。「没有了诅咒和杀手缠身,在众多男人的追求下,你会过得很快乐……」 「众多男人中,没有一个是我要的。」奥朵雅打断他的话。 「胡说,众多男人中一定不乏让你心动的好男人。」伊恩开导。 「我不要好男人,我要……」奥朵雅及时咬住下唇,收住色男人三个字。 「要什么?」伊恩若有所感地心跳加速。 推著餐车的服务生走来,一看到男俊女美的组合就说:「先生、太太……」 「我们不是夫妻。」奥朵雅急忙澄清,双颊却红得像落日余霞。 「对不起。」服务生越解释越糟。「我看你们很登对,所以才那么说。」 「有什么烧卖?」奥朵雅装出嘴馋的模样,适时结束危险的话题。 「有凤爪、蟹黄包、鱼翅饺、珍珠丸……」服务生如数家珍。 「伊恩你喜欢吃什么?」奥朵雅微询意见。 「你喜欢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伊恩反射的说。 「感情真好,想必你们是热恋中的男女朋友。」服务生不识趣的又说。 「我已经有未婚妻了。」伊恩板著脸孔。 「啊!」服务生面红耳赤,嘴巴张得大大的,却吐不出半个字。 「随便给我们几笼烧卖好了。」奥朵雅立刻替服务生解危。 服务生飞快地放下几个竹笼子,然後像个逃避条子的路边摊贩,火速推著餐车,一个不小心和另一台餐车撞上,发出引人注意的巨大声响。奥朵雅故意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如果不这样做,她怕她会哭出来。 像伊恩这样有教养的绅士,遇到今天这种事通常都是一笑置之,很少有人会向陌生人说详细,他却特别强调自己有未婚妻,而且语气和表情都十分认真,令她深刻的感觉到,这句话不是对著服务生说,而是针对她说的。 他为什么要对她说他有未婚妻这句话?他已经说过一次了,这一次再说代表什么?难道他感应到她的心思……然而,明知道他不可能接受她的感情,可是她就是无法停止继续爱他。 奥朵雅吸了吸鼻,用力把眼泪控制在泪腺里,举起一双沉重得不得了的筷子,假装吃得津津有味。「真好吃,你怎么不吃呢?」 「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伊恩看得出来她快乐得有点不太对劲。 「回答什么?」奥朵雅啜了一口香片,滋润口中又乾又苦的涩味。 「你想要什么样的男人?」伊恩的脑海浮现铃木拓介。 「问这个做什么?」奥朵雅小心翼翼。 「我有一个朋友非常优秀,我觉得你们两个很配。」伊恩做媒的说。 「谢谢你的好意,目前我没有心情相亲。」奥朵雅垂下眼睫,叹了一口气。 「见一面又有何妨?」伊恩以为这个动作是害羞表现。 「也罢,反正我不会再恋爱了。」奥朵雅露出不在乎的苦笑。 「再?」伊恩的心隐隐抽痛了一下。 「除了他,我不会再爱上别人。」奥朵雅用微乎其微的声音说。 「他是……」伊恩深邃的眼眸仿佛成了两坛酸醋。 「烧卖冷了就不好吃。」奥朵雅低著头,自顾著吃烧卖,没看到伊恩的眼神。 伊恩张开了嘴,不过很快地又合上,虽然心中有很多问题——他叫什么名字?怎么认识的?在哪里认识的?为什么分手……可是这些问题现在不能问,因为他从她侧面,看到她的眼角有莹莹晃动的泪光。 该死的男人!伊恩忿忿地想,若让他遇见,他一定会打得他满地找牙。 看到奥朵雅为别的男人泫然欲泣,他好嫉妒、好痛苦…… 之後俩人就没有再交谈,彼此陷入忘了对方存在的沉思之中,一直到回到密屋,情形仍然一样,照理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屋很容易天雷勾动地火,但幸亏屋子大房间多,再加上他们有意回避对方,两天下来他们只有在吃饭的时间碰面,其他时间各在各的房间,伊恩在收集情报,奥朵雅则在研究食谱。 奥朵雅十分重视,也可以说是珍惜吃饭时间,因为能见到伊恩。 从早餐、午餐、下午茶到晚餐,几乎每一餐她都费尽心思,但她心中并没有「抓住男人的心,先抓住男人的胃」这样的想法,她只是单纯地想对他好,她总是担忧雀喜儿在下一餐出现,那么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把握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对他好,是她现在唯一的奢求。 一看到桌上精致的法式烤羊排,伊恩吹了声口哨。「你会把我的胃宠坏。」 「如果你喜欢我做的菜,我可以写一份食谱给你。」奥朵雅热心道。 「心领了,不过给我食谱等於是害我。」伊恩猛然摇头。 「害你?」奥朵雅听得一脸雾水的样子。 「我不想做家庭煮夫。」伊恩不胜欷歒的说。 「你误会了,食谱是给你转交给你妻子的。」奥朵雅解释清楚。 「她在厨房只会打破碗筷。」伊恩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 「她不下厨!?」奥朵雅噗哧一笑,只不过笑了之後,反而倍感心酸。 「将来谁娶到你,谁好命。」伊恩有感而发。 「我说过……」奥朵雅严正的语气中掺杂了几许落寞。 「我知道,要做尼姑。」伊恩接下去说。 「到时候你会不会来庙里看我?」奥朵雅语重心长的问。 「会,一定会的。」伊恩毫不考虑的说,但这句话其实是谎话。 奥朵雅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仿佛他的话给了她全世界最大的幸福。 伊恩被这甜美无比的微笑搅得心头小鹿乱窜! 跟雀喜儿相比,奥朵雅温柔婉约的个性,可以说是男人心目中的理想老婆。 奥朵雅不但菜烧得好吃,咖啡和茶也泡得好喝,而且烫衣的技术媲美专业洗衣店。伊恩出身富贵,比妹妹小曼还爱漂亮。说来好笑,雀喜儿聪明伶俐,却对家事一窍不通,尤其是烫衣还烫到差点酿成火灾。 不过他是不会因为雀喜儿不会做家事,而另结新欢。 事实上老婆是娶回家相爱的,要把家事做好,多请几个菲佣就行了。 打个比方,雀喜儿如同充满热力的朝阳,所以她的婚姻会像伟大巨著,多彩多姿;而奥朵雅是个温柔恬静的月亮,所以她的婚姻会是轻松小品,平实易读。至於哪一种比较好,完全是看个人对家的需求。 对伊恩来说,若能够同时拥有两本书,该有多好…… 就算他能,雀喜儿愿意与另一个女人分享爱情吗?奥朵雅愿意吗? 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问这两个女人,答案是他会被剥皮。 而且是两个女人一起剥他的皮! 第三章 电话铃声响起,奥朵雅睁开眼缝,看了看窗户,天色微蓝,时间大概不超过五点,这么早会是谁打电话来?她第一个想到的人是——雀喜儿。 她好想听听雀喜儿的声音,只要一声「喂」就好,她就可以知道她们两个女人中,谁的声音比较温柔…… 这种善妒的心态,只有小心眼的女人才会有,奥朵雅不是那样的女人,可是她却控制不住把雀喜儿当做敌人,在她的内心深处甚至有点怨恨雀喜儿先遇见伊恩。 接著她立即跳下床,套上拖鞋,当她握住门把的那一刻,却像摸到一个烫得不得了的东西似的,很快地她又缩回手,因为她知道只要一拿起电话,如果真是雀喜儿打电话来,那么伊恩和雀喜儿感情会立刻产生裂痕,她就可以趁虚而入,可是这种卑鄙的夺爱手法,她怎么也做不出来。 电话反覆又响了几声後便停了,接著伊恩略带睡眠不足的声音响起。 奥朵雅无声地躺回床上,用棉被蒙住头,但眼泪却从眼角滑落到枕头上…… 一分钟後,伊恩轻敲著她的房门问:「奥朵雅,你醒了没?」 「我已经醒了,有事吗?」奥朵雅轻手轻脚地起床换衣。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待在屋里,不管是门铃声或电话声都不要回应。」 「我马上就去准备早点。」奥朵雅冲到化妆镜前,梳整仪容。 「不用麻烦,我没有时间吃早点。」伊恩走向浴室,扭开洗脸台的水龙头。 「伊恩,你会回来吃午饭吗?」奥朵雅拉开房门,直接走到浴室门口。 「应该不会。」伊恩一边洗脸一边摇头。 「晚饭呢?」奥朵雅继续追问。 「准备你那一份就好了,我自己会想办法。」伊恩不确定的说。 「你什么时候回来?」奥朵雅简直像调查嫌疑犯的警察,打破砂锅问到底。 「不晓得,不过我晚上一定会回来睡觉。」伊恩保证。 「我能不能问……谁打电话来?」奥朵雅声音低到连她自己也听不清。 「一个日本朋友,男的。」伊恩从镜子里对她微笑。「打小白球。」 「为何不请他来家里吃午饭?」奥朵雅热心的建议。 「我很想,但他是个大忙人,不知道他有没有空?」伊恩走出浴室。 「就算世界上最忙的人——美国总统,也一样要吃午饭。」奥朵雅纠正。 「也好,反正你们早晚要见面。」伊恩坐到玄关的矮柜上穿袜子。 「他是你昨晚提的那个男人?」奥朵雅僵硬著声音问。 「是的。」伊恩低头穿鞋,不敢让她看见他脸上有连他都无法解释的醋意。 「那不用了,不用请他来吃午饭了。」奥朵雅生闷气的说。 「为什么?」伊恩抬头盯著她的眼睛,似乎想从她眸中获得禁忌的答案。 「我不想他被我的诅咒克死。」奥朵雅心地善良的回答,但这不是她心里唯一的想法,不过她当然不能说出她心中最重要的想法——除了色男人,就算是白马王子要求见她一面,她照样拒绝到底。 「那诅咒消失後,你就会愿意跟他见面交往?」伊恩试探的问。 「不会。」奥朵雅拉开大门,像一个妻子倚在门口说:「早去早回。」 如果再有一个吻——伊恩这时心中有个疯狂的想法,他们就像极一对新婚夫妻。 老天,他真该下地狱,居然有这种可耻的想法,偏偏他最不愿意想起楚门梦之湖的那一幕,忽地浮现在他眼前,她柔软的唇一直盘踞在他脑海某处角落,忘也忘不掉,他实在不知该怎么做…… 不,其实他知道该怎么做,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远离她,但她身上背负的诅咒,他有责任替她消除,只不过这个艰难的任务并不是非他不可,他虽然自认本领高强,他正好知道另外有个人一定能不负所托。 这个人就是每次碰到生死板头时,总能逢凶化吉的铃木拓介。 伊恩甚至认为,在铃木拓介的身上,有一块玉皇大帝御赐的免死金牌。 铃木拓介的英挺和伊恩的俊俏算得上是旗鼓相当。 两人都是运动家的体型,也都是名门世家之後,言行举止也都散发著贵公子的气息,穿著同样得体大方,而且两人都受到女人热烈的欢迎,只不过铃木拓介对女人的处理态度和伊恩完全相反,简单的说伊恩像火焰,铃木拓介则像冰山。 他对女人总是冷淡、冷眼、冷笑、冷言、冷语…… 曾经拿热脸贴他冷屁股的女人,私底下为他取了个外号——冷男人。 不过女人的心理有时候连心理医生都摸不清楚,冷男人越冷,越是对她们不屑一顾,她们越是迷恋他,所以冷男人的身边总是有一些赶不走的女人,以至於他常常像今天早上这样,突然跑来找伊恩。 坦白说,伊恩不止一次怀疑拓介是性冷感,如果拓介真的是,那么他有救了,光是画中的美背就让阅历美女无数的伊恩足足失魂落魄了三天,拓介要是见到奥朵雅的胴体,当然指的是他二人结婚以後,新婚之夜下流鼻血才怪! 伊恩以为他会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可是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他竟然为了他们俩人在床上的幻影,心中涌起如波涛般的醋意而痛苦不堪。 就在他心思纷扰不安之际,他已经来到香港皇家高尔夫球会深水湾会所,依山傍水的景色,并没有使他杂乱的情绪获得一点一滴的舒缓,他整个人就像炸弹,谁碰到他谁倒霉。 当然,这个倒霉人就是铃木拓介。 伊恩劈头就骂:「大老远从日本来香港打高尔夫球,你有病啊?」 「火气那么大,你才像一副有病的样子。」拓介不甘示弱。 「昨天晚上两点睡,今天早上五点半就被吵醒,不火大才怪!」伊恩回击。 「你的火,不像怒火。」拓介察颜观色的说。 「那像什么火?」伊恩挑著眉尾问。 「欲火。」拓介一语道破。 「胡说八道。」为了掩饰内心的不安,伊恩故意怒目相向。 「雀喜儿不在,太久没做爱,你的荷尔蒙有可能失调。」拓介窃笑。 「无聊。」伊恩撇著嘴说,一脸不屑的表情,其实心底却像放下一块大石头般舒坦,这些天以来的浮躁终於有了答案,他相信,他一定要这么相信,他对奥朵雅蠢动的心情正如拓介所说,只跟荷尔蒙有关,无关爱情。 拓介一边挥动高尔夫球杆,一边说:「雀喜儿也真大胆,居然放心你一个人在世界各地鬼混,我真不知是该佩服她的勇气?还是嘲笑她的智商?」 「佩服她。」伊恩声音微颤的说。 「你的声音有点奇怪……」拓介露出狐疑的眼神。 「睡眠不足的缘故。」伊恩低著头,假装十分专心地打小白球。 「这是你第一次把球打进水池里,你今天怎么了?」拓介疑心越来越重。 「马有失蹄,人有错手,失常是很正常的。」伊恩强词夺理。 「女人真是麻烦的动物。」拓介冷哼一声。 「错,女人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动物。」伊恩纠正道。 「伊恩,你快过来看。」拓介走向水池,脸部表情诡异地大喊。 「有什么好看?是有水怪?还是水鬼?」伊恩不感兴趣的伫立在原地。 「比那两个恐怖十倍以上。」拓介手搭在伊恩肩上,押著他走到水池边。 「什么也没……」伊恩闭上嘴,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如上当的猪八戒。 「你好好看清楚,水里面那个怕老婆的男人……」拓介轻蔑道。 「去你的!」伊恩一拳挥出,拓介早有防备地向後退一步,轻易逃过一劫。 「脸都没有的男人,是不是比水怪和水鬼更恐怖?」拓介伤人的说。 「那不叫怕老婆,是爱老婆,你有点知识。」伊恩自我陶醉。 「你真愿意为了一棵树,放弃一整片森林?」拓介一脸半信半疑。 伊恩毫不考虑地用力点头,但内心却像竹心一样空虚。 「我的上帝!」拓介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 「总有一天,你也会跟我一样被爱神驯得服服贴贴。」伊恩预言。 「雀喜儿还没进门,你就开始守夫道,我才不想像你没出息。」拓介嘲笑。 「怪只怪我一时口快,已经答应她,乖乖等她回来。」伊恩苦笑。 「明天的太阳,可能会从西边出来。」拓介讥讽的说。 「少瞧不起人了。」伊恩骄傲地。「我可是一言九鼎的大丈夫。」 「就是因为太瞧得起你——色男人的名号,所以才会不相信你的承诺。」 「我改了,我现在立志做好男人。」伊恩自许的说。 「你们家四兄弟,酷、坏、色、臭,四个男人,一年前各有各的特色,如今前面三个都因为女人而变成好男人……」拓介感伤地叹了一口气:「中国有句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果真一点也不假。」 「拓介,那你这位英雄最近有没有遇到美人?」伊恩切入主题。 「问这个干什么?」拓介皱眉头,以为伊恩又要强迫推销宋家的小母老虎。 宋小曼,说她是小母老虎一点也不为过,她的个子不高,如果站在四个身高都超过一百八十公分的哥哥旁边,她一百六十公分的身高自然显得娇小迷你,但她凶起来却让四个哥哥都招架不住,因为他们都太爱妹妹了。 因为她是宋家唯一的掌上明珠,自小娇生惯养,得天独厚,虽然名字叫小曼,不过她应该改名叫大慢——大大的傲慢。 事实上,拓介并没有见过宋小曼本人,但是光听她那些桀傲不驯的事迹,他打心底就讨厌她,这一辈子他想不到第二个女人,只有宋小曼,是他最最最……不可能爱上的唯一一个女人。 即使核弹爆炸,地球上只剩下他和宋小曼,他也不会为繁殖人类而牺牲自己。 但是,圣龙和伊恩这两兄弟就是不死心,每次见面都要提宋小曼。 一副非要他做宋家女婿不可的样子,真是烦人! 连死人都会被他们两兄弟烦到不能超生! 拓介决定先发制人。「拜托你别再替你妹妹做媒。」 「不是她,有一个很不错的处子x0美女,你想不想认识?」伊恩眨眨眼。 「我才不要替你擦屁股。」拓介不客气的拒绝。 「我跟她只是朋友,绝无肉体关系。」伊恩严正申明。 「只是朋友?看来明天太阳可能从西边出来。」拓介轻蔑地抬头。 「你放心,太阳永远都会从东边出来,因为我对雀喜儿百分之百的忠诚。」 「百分之百!?我不信你连碰都没碰她一下。」拓介唱反调。 「只是蜻蜒点水地吻了一下而已。」伊恩硬著头皮说。 「吃到你口水的,我才不要。」拓介冷漠的说。 「你……」伊恩高举球杆,一副要棒打薄幸郎的样子。 「软的不行,来硬的,你比乔太守更像土匪。」拓介不满。 「放弃奥朵雅,是你的损失。」伊恩喃喃道:「她是个非常好的女孩。」 「你吻过她,当心我向我乾妹打小报告。」拓介露出捉狭的笑容。 「你什么时候收她做乾妹妹,我怎么不知道!?」伊恩吓一跳。 「不然你以为我大老远从日本飞来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你,昨天雀喜儿找你找一整天找不到,打电话给我,要我帮她找你,我当然说好,她就说我是大好人,她一直希望有像我这样的哥哥,後来我就糊里糊涂答应做她乾哥哥。」这就是雀喜儿厉害的地方,拜拓介为乾哥,等於是多一个监视伊恩的眼线。 「搞了半天,你先前要我别做好男人,原来是测验我!」伊恩不高兴。 「要怪就怪雀喜儿,是她教我怎么讲的。」拓介笑嘻嘻。 「她要你吃屎,你吃不吃?」伊恩气急败坏。 「不吃。」拓介拿乔。「不过我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她奥朵雅的事?」 「你去说,不怕下辈子牵猪,你就去说啊。」伊恩眼睛瞪得比牛钤还大。 「瞧你紧张成这样,活像得了气管炎。」拓介讲义气的说:「你放心,就算我亲眼看见你逢场作戏,在雀喜儿面前,我绝对守口如瓶。」 「我虽然没做亏心事,但你了解雀喜儿,她若是听到一点风吹草动,不把我皮剥了才怪!」伊恩还真有点怕河东狮吼。 「我不懂,你明明喜欢林黛玉,为何要娶像薛宝钗的雀喜儿?」拓介不解。 奥朵雅正是林黛玉的化身,这句话梗在伊恩的喉中。 做一个媒人,这是他一大清早起床的目地,他有责任在拓介面前美言奥朵雅,她美丽动人、温柔贤淑、厨艺绝佳、迷糊可爱,而且笑起来还会脸红……这么美好的女人,若不是自己名草有主,他才不会大方地推荐给拓介。 当拓介拒绝相亲时,他的心境,与其说是恼怒,倒不如说是松了一大口气。 虽然和奥朵雅在一起有很多危险,最大的危险不是生命不保,能为处子x0美人死,他一向视为无上光荣,而是他和雀喜儿的恋情将受到莫大的考验,他到现在都还不能肯定奥朵雅和雀喜儿在他心中的份量,孰重?孰轻? 不论如何,帮奥朵雅解除身上的诅咒,他责无旁贷。 为了转移抑郁的愁绪,伊恩岔开话题:「打完球後,你有安排什么节目?」 「去教训一个女人。」拓介摩拳擦掌的说。 「哪个女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伊恩好奇。 「她自称是大女人俱乐部的部长,专门修理大男人。」拓介嗤之以鼻。 「这种女人确实需要挫挫她的锐气。」伊恩认同的说。 「你不反对我打女人?」拓介直盯著伊恩瞧。 「如果不是我太忙,我还真想跟你一起去教训她。」伊恩嘻笑的说。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别找我报仇。」拓介有言在先。 「报什么仇?」伊恩搔著头发问。 「那个大女人俱乐部的部长,正是宋小曼。」拓介冷层:「她居然向暗天皇下挑战书,真是七月半的鸭子,不知死活。」 伊恩一听,不由地打了个冷颤,在日本,天皇只是象徽性的一国之君,大体说来政权是由首相掌握,其实不然,暗天皇才是左右日本政权和经济动脉的真正力量。它是由一些古老而有名望的家族所组成,在暗天皇以下,设有五位幕府将军,以铃木家族的实力只是幕府,由此可知暗天皇的势力有多么庞大,绝对不是豪门宋家惹得起的。 「她做了什么可怕的事?」伊恩忐忑不安的问。 「把暗天皇在香港的徽章用油漆喷上王八蛋三个字。」拓介声色俱厉。 伊恩爆笑了一阵子,这确实是宋小曼的作风,从以前就喜欢用油漆在墙壁上涂鸦,把四个哥哥骂得狗血淋头,不过这件事并不好笑,尤其是拓介正杀气腾腾地瞪著他。 伊恩愧疚的说:「看在我的面子上,这件事能不能用钱解决?」 「不行。」拓介冷静透彻的说:「你妹妹会有今天,行为嚣张、目中无人,全都是你们这四个做哥哥宠坏的,我若不处罚她,她永远不知道天外有天,以後要是落到比宋家强势的人手上,到时候你们想救她都无能为力。」 「这件事就当你没说过,我没听过。」伊恩无力反驳。 「还有,我听到一个消息,复仇者人在香港,你小心一点。」拓介警告。 「我不怕,我和他早就该做个了断。」伊恩露出毫不畏怯的笑容。 伊恩出门约莫半个小时之後,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奥朵雅当时正在倒咖啡,听到铃声心脏突地一缩,咖啡不小心倒到了杯外。 这是一种很奇特的连锁反应,电话铃声大部分都是突然响起,除非是事先约好叫人打过来,但伊恩并没说会打电话来,所以这通电话可以肯定不是伊恩打来的。那么会是谁打来的?奥朵雅感到莫名的不安。 通常人在听到突然的电话铃声时,心脏是不会有不安的戚觉,只有心脏衰弱的人才会如此,奥朵雅并没这种毛病,所以只有一种情形可以解释她此刻焦躁的情绪,那就是——直觉。 突然的电话铃声有时候会使人直觉到有十分重要的讯息传来,尤其是半夜的电话钤声最让人感到害怕,当有了这个直觉之後,电话铃声听起来也就特别惊心动魄,虽然伊恩告诫过她不要接电话,可是她的手却不听使唤地拿起话筒。 「喂?」奥朵雅的声音莫名其妙地发抖。 「请问奥朵雅小姐在吗?」对方开门见山的问。 「你打错电话了。」是陌生男人的声音,奥朵雅立刻提高警觉。 「不会错的,是圣龙说打这支电话可以找到奥朵雅。」对方十分肯定。 「圣龙又是谁?」奥朵雅刺探的问。 「他是楚门的护法。」对方迟疑了几秒钟才说。 「楚门护发?这是新的护发精品牌?」奥朵雅加强戒备。 「小姐,你别再装了,我知道你就是奥朵雅。」对方一口咬定。 「你这个人很烦,说你打错电话你不信,还硬要我承认是你要找的人,我问你,你是不是在精神病院打电话?」对方说话强而有力的气势,使奥朵雅感到无法招架,她一紧张就语无伦次。「我看你八成是疯子,不跟你这个疯子讲电话,免得我也被传染成疯子……」 「别挂断电话,否则你会错失一个你很想见的人。」对方语带威胁。 「我想见的人很多,有佛祖、上帝和圣诞——公公,你说的是哪一个?」 「古纳万。」对方直接了当的说。 「小哥!」奥朵雅一惊忍不住地叫出来。 「你叫他什么?小哥?这是不是代表你承认你是奥朵雅了?」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你是瑞士银行的人吗?」奥朵雅又急又怕。 「我叫艾佛伦,和瑞士银行无关,我是古纳万的朋友。」艾佛伦简扼的说。 「你找我有什么事?」奥朵雅声音冷淡,显见她并没完全相信他。 「想请你吃午饭。」艾佛伦语气诚恳。 「谢谢,不过没这个必要。」天下没白吃的午饭,奥朵雅心想。 「你不用怕,古纳万也会在场。」艾佛伦非常懂得人心。 「我小哥现在人在哪里?」奥朵雅转移话题。 「他跟我在一起,你想不想跟他见面?」艾佛伦明知故问。 「当然想。」奥朵雅急切的说,思亲之情表露无遗。 「想见他,今天中午就到避风塘来。」艾佛伦语带命令。 「等等,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奥朵雅毫不客气。 「女人真是多疑的动物。」艾佛伦啐了一声。「我本来想给他一个惊喜,既然你不太信任我,好,我就叫他亲自来跟你说,给我十分钟,我去找他。」 这一声令奥朵雅眉头紧缩在一起,打从一开始,她就不太信任这个叫艾佛伦的男子,特别是他说话的语气阴森森的,教人听了耳朵不舒服。 奥朵雅心中明白,这通电话隐藏著极大的阴谋,刚好是在伊恩离开之後,而且艾佛伦约她吃饭的动机根本是另有所图,但亲情的呼唤使她无法做出明智的决定,她应该立即挂断电话,可是她却没这么做。 此刻,她就像一只飞奔的蛾,完全没感觉到越是明亮的地方,越危险。 十分钟後,沉寂的话筒响起嘶哑声:「奥朵雅,你还认得出我的声音吗?」 「小哥!」奥朵雅察觉到有异:「你的声音怪怪的?」 「只是小感冒而已。」古纳万从来不感冒,他故意藉此引起妹妹的疑心。 「你还记得小时候爸都用什么医治我们感冒?」奥朵雅却信以为真。 「我哪知道,兄妹中只有你三天两头感冒。」古纳万暗示。 「热羊奶。」奥朵雅咭笑,对自己的记忆感到满意。 「谢谢你的提醒。」古纳万对妹妹比麻绳还粗的神经感到失望。 「小哥,今天中午我们就可以兄妹团聚了。」奥朵雅流下无声的眼泪。 「兄妹团聚……」古纳万哽咽的声音显示出他也在哭泣,但和奥朵雅喜极而泣的情况完全相反,他是因为痛苦而哭,在他手持话筒的同时,一支针筒正扎进他右手臂的皮下血管。 瑞士银行紧追不舍的必杀令,使得古纳万像只沟鼠四处躲藏,过著见不著阳光的日子,直到三个月前认识了艾佛伦,艾佛伦自告奋勇到瑞士为他解决难题。令人不可思议地,他居然说动瑞士银行放他一条生路,从此他们成了莫逆之交。 不过,现在用针胁迫他的人,正是艾佛伦。 大概是在一个月前,艾佛伦突然变了一个人,不,他已经不是人了,他成了魔鬼,於是古纳万决定离开艾佛伦,但艾佛伦却不让他走…… 是的,他不能走了,他这一辈子再也不能走路了,因为他已经没有双腿了。 艾佛伦这个魔鬼,不但锯断他的双腿,还用毒品控制他,让他过著生不如死的日子,甚至连他求死的权利都被艾佛伦剥夺。 直到昨天,艾佛伦突然对他像过去两人是朋友时那么好,不过他早已不信任艾佛伦,当艾佛伦说出奥朵雅三个字时,他从没有一次像当时那么害怕过,他的心脏至少有三秒钟无法运作。 艾佛伦说找奥朵雅是为了让他们兄妹团聚,古纳万一听,「放屁」这两个字毫不考虑地从他口中冲出,艾佛伦马上变回魔鬼的原貌,在他身上注射不明的毒针,让他浑身痒得不得了,偏偏他的双手又被反绑,再加上毒瘾发作,他终於投降了,答应做诱饵。 其实他心里是打算用电话警告奥朵雅,但是艾佛伦比他聪明,一面监听电话,一面手持针筒威胁,让他无法警告奥朵雅,所以古纳万才会哭。 他感觉到自己可能会害死奥朵雅…… 第四章 避风塘住了许多驾著舢舨的水上人家,有的纯粹是住在上面,以捕鱼维生;有的供游客摆渡;有的则在舢舨上现炒海鲜,做起小吃生意,十分热闹。 奥朵雅穿著全身上下只露出眼睛的阿拉伯装扮,吸引著过路人的目光,甚至有人还以为是在拍戏,纷纷闪避,不敢靠近她。只有一个瘦高的男人笔直地,朝她站的位置走来,每走一步,她的心跳就增快一拍。 这个瘦高的男人,其实长得非常英俊,狭窄的脸型,深邃的眼眸,笔直的鼻梁,薄得像刀片一样的嘴唇,一看就知道他有外国血统。简单的说他是那种具备成为偶像明星的男人,天生有股让女人著魔的气质。 不过奥朵雅心跳加速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被他吸引,反而是排斥他。 她可以厌觉到他就是艾佛伦,她从来不在第一眼就评断一个人,但她说不上为什么她对他的第一印象是讨厌。不过她并不怕他,她在坐地铁来这儿的途中就想过,就算这是个陷阱,她最大的危险不过就是死。 能和小哥死在一起,算得上是不幸中的大幸。 唯一的遗憾是,她对伊恩的情意,永远也没有说出来的一天。 奥朵雅轻叹了一口气,从复杂的思维中回过神,屏息等待艾佛伦的接近。 艾佛伦一直走来,他俊拔的模样吸引了不少女孩的目光,甚至有两个大胆的女孩主动向他搭讪,可是他却粗鲁地推开她们。其中一个女孩因为不防这种举动,一个不小心跌倒在地,他居然从她身上跨过…… 奥朵雅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我是艾佛伦。」艾佛伦简单地自我介绍。 「我小哥呢?」奥朵雅神情冷然,眼睛望向他身後。 「古纳万不方便来,他要我接你过去。」艾佛伦燃起一根烟。 「既然他今天不方便,那就改天再约吃饭好了。」奥朵雅直接了当。 「我只是说他不方便来,并没有说他取消今天的约定。」艾佛伦绷著脸说。 「你一会说他不来,一会又说他会来,到底他来不来?」奥朵雅佯怒。 「你今天早餐吃什么?」艾佛伦朝她吐了一口白雾。 「关你什么事?」奥朵雅脸色发白地向後退。 「我猜你早上吃到炸药。」艾佛伦表明对她的态度不满。 「无聊,我没时间跟你鬼扯。」奥朵雅做出打算离去的动作。 「你只要跨一步,我保证你以後没机会再见到古纳万。」艾佛伦阴狠的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奥朵雅清楚地看到艾佛伦的眼神闪著杀气。 「你自己想。」艾佛伦弹开烟蒂,不愿正面回答。 「我要怎么做才能见到我小哥?」奥朵雅忍气吞声地问。 「上那艘舢舨。」艾佛伦手指著一艘破旧舢舨,上面有个男人朝他们挥手。 奥朵雅双眉紧锁,那个男人虽然手持伐桨,不过他一点也不像船夫,他穿著合身的西装,戴副墨镜,和其他衣衫褴褛的船夫截然不同,反倒像过去那些追杀她的杀手…… 明知道是羊入虎口的陷阱,可是为了见小哥一面,奥朵雅别无选择。 上了舢舨,奥朵雅还没适应摇晃的船身,背後忽地被艾佛伦推了一把,踉舱地进到布幕遮的船舱内,因为是从大太阳一下子进到黑暗的舱内,她感到眼睛一花,什么也看不清,只觉得眼前有个模糊的人影,坐在椅子上。 「奥朵雅!」坐在椅子上的人先叫出声。 「小哥——」奥朵雅高兴得眼泪比从水笼头流出来的水还快。 「你漂亮得连我都忍不住想吹口哨。」古纳万神情激动,分不出是喜是悲。 「小哥,我们终於团聚……」奥朵雅正想扑身向前,但被厉声喝止。 「我重感冒,你别靠近。」古纳万撇开脸,回避奥朵雅逐渐恢复的视力。 「把病毒传染给我,你就可以早日康复。」奥朵雅由衷的说。 「看来你很爱你哥哥……」艾佛伦站在一旁,脸上露出诡异的冷笑。 「能不能请你滚出去一下,让我们兄妹独处十分钟?」奥朵雅下逐『主』令。 「不许对艾佛伦无礼。」古纳万斥骂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 「小哥?」奥朵雅愣住了,对古纳万自相矛盾的声音厌到无法理解。 「好,十分钟後我再进来。」艾佛伦掀开布幕走出去。 就在布幕掀开的一瞬间,黑暗的船舱突地一亮,虽然古纳万仍然是别过脸,但已经足够奥朵雅看清古纳万的脸容。 她惊呼:「小哥,你怎么了?眼圈这么黑,双颊这么凹,气色这么差,你到底生什么病?」 「你快逃,趁现在快跳船。」古纳万压低声音说。 「艾佛伦根本不是你的朋友,他是坏人对不对?」奥朵雅求证。 「没错,但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古纳万焦急的说:「你快逃。」 「我们一起逃。」奥朵雅紧紧地握住古纳万如柴的手。 「我不能跟你走。」古纳万推开妹妹的手。 「为什么?」奥朵雅张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古纳万。 这时她的眼睛已经完全适应了船舱内的黑暗,当她看见古纳万的双腿上覆盖一条被单,在这闷热的船舱中,这种不寻常的行径,使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你看!」古纳万扯开被单,露出空洞的裤管。 「你的腿怎么不见了?」奥朵雅泫然。 「艾佛伦硬生生地把它们锯断。」古纳万欲哭无泪。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奥朵雅握紧拳头。 「笨蛋,不要再问为什么,叫你快逃,你听不懂吗?」古纳万有点发火。 「我根本不会游泳,你叫我怎么逃?」奥朵雅无奈地叹气。 「难怪他肯给我们十分钟独处,原来他对你了若指掌。」古纳万咋舌。 「小哥,我们兄妹能死在一起也不错。」奥朵雅露出凄凉的笑容。 「他骗你来不是要杀你。」古纳万叹了一口气。 「难道他不是瑞士银行派来的杀手?」奥朵雅讶异。 「据我所知,他不是杀手,不过他倒是请了一些杀手替他办事。」 「那他骗我来干什么?」莫名的寒意使奥朵雅的汗毛竖了起来。 「我没骗你,我是好心请你来跟你哥哥吃午饭。」艾佛伦冷笑地走了进来。 「艾佛伦,我求你,不要伤害我妹妹。」古纳万苦苦哀求。 「没有你的事,你给我保持安静。」 艾佛伦左手陡地按住古纳万的手腕,右手亮出一根针筒,并准确无误地朝古纳万的血管刺进去,然後古纳万的头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垂在胸前,不醒人事。 奥朵雅反应很快地扑向艾佛伦,双手像鹰爪一样抓住艾佛伦的右手,企图阻止艾佛伦加害古纳万,并且忿然大叫:「住手!快住手!」 艾佛伦不闪也不躲,任由奥朵雅尖锐的指甲刺进他肉里,只是用一贯冷得令人血液结冻的声音说:「不要妨碍我打针,打到动脉,倒霉的是古纳万。」 「你在我小哥手上打什么针?」奥朵雅急急松手。 「放心,麻醉剂不会要他的命。」艾佛伦一脸不屑地抬了抬眉尾。 「你要折磨他到什么样地步,才肯放过他?」奥朵雅恼怒。 「那要看你肯不肯为我做事?」艾佛伦挑战的说。 「想要我帮你做丧天害理的坏事,门都没有。」奥朵雅拒绝。 「别急著拒绝,先听听我开出来的条件。」艾佛伦不疾不徐:「你只要替我办成一件事,我不但放古纳万自由,而且还给你一百万美金的酬劳,我想你不会让古纳万下半辈子像狗一样用爬的走路。」最後这句话刺中奥朵雅的心脏。 「办什么事?」奥朵雅屏气的问。 「替我报仇。」艾佛伦的双眼射出杀气。 「谁是你的仇人?」奥朵雅感到胸口有不祥的疼痛感。 「圣龙和伊恩,一对混帐兄弟。」艾佛伦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声。 显而易见,艾佛伦就是坏男人和色男人头号敌人——复仇者。 复仇者是俄国最後一个王朝,罗曼王朝的後裔,他父亲还是被秘密枪决的尼古拉二世的堂弟,所幸当年俄国发生十月革命时,他父亲和祖母在奥地利旅游,因而逃过一劫,并获得罗曼王朝存在瑞士银行的大部分财富。 由於他母亲是第三任太太,是个中国京戏旦角,而他的长相又偏向东方脸孔,使他从小就得不到父亲宠爱,再加上他父亲喜新厌旧,先後娶了八任太太,生下十一个儿子,但他父亲仍在外面风流,挥霍无度。 就在他十七岁那年,他父亲病危,全家人聚集在华宅,结果却发生火灾,除了他父亲、他和三个不满五岁的妹妹侥幸逃过一劫,其他家人和佣人全部烧成焦尸。虽然警方怀疑是人为纵火,但他冒著生命危险冲入火场救出父亲和三个妹妹的事迹,使他成为无庸置疑的英雄。 事实上警方的怀疑并没错,艾佛伦为了遗产,不惜泯灭人性。 苏联解体之後,艾佛伦回到莫斯科,表面上是皮草商人,私底下则从事非法军火买卖,因为他的事业被圣龙摧毁,他的爱人被伊恩击毙的缘故,所以他对圣龙兄弟恨之入骨,尤其是伊恩,害他失去至爱,痛不欲生。 在和圣龙兄弟交战失利後,他靠变卖身上的钻表、金链筹得到中国的跑路费,後来又到了上海,在廉价酒馆结识古纳万,让他拥有东山再起的资金。 表面是他帮助古纳万解除瑞士银行的必杀令,其实他是带著鸠罗摩斯的王徽到瑞士,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了解瑞士银行总裁的生活作息,然後伺机将他绑架,夺取王族存在瑞士银行的财富。 有了钱之後,道上朋友告诉他,杀手组织零失败率的杀人传说,於是他不惜用重金雇请杀手组织铲除圣龙兄弟,如今杀手组织瓦解,道上朋友断绝往来,他破产,圣龙兄弟却完好无缺,气得他拿古纳万当出气筒。 为了钱,他来到香港当牛郎,所赚的钱大部分用在跟监圣龙兄弟的行动。 万万没想到,被他当成出气简的古纳万,居然是他复仇的重要王牌。 上次没杀死伊恩,这一次他有把握,伊恩会死在牡丹花下。 这朵牡丹花,当然就是奥朵雅! 「不可能!」奥朵雅拼命地摇头,摇得头发都乱了。 「难道你忍心看著古纳万过著猪狗不如的生活!」艾佛伦勃然大怒。 「他们都是有武功的人,我怎么可能杀得了他们?」奥朵雅低语呢哝。 「你杀不了圣龙,这点我赞同,但杀伊恩对你来说易如反掌。」艾佛伦说。 「易如反掌?」奥朵雅蹙著眉,显示出百思不解的模样。 「伊恩是有名的色男人,床正是他的弱点。」艾佛伦连声冷笑。 「你要我趁他睡觉时偷袭他?」奥朵雅理出头绪。 「不是睡觉,是在他做爱时给他致命的一枪。」艾佛伦做出开枪的手势。 「谁做爱时会让人在一旁欣赏?」奥朵雅胀红了脸,神情忸怩。 「笨蛋,我是要你跟他上床。」艾佛伦不耐烦地吼叫。 「我?你说你要我……」奥朵雅吓得结结巴巴。 「没错,我要你主动向他投怀送抱。」艾佛伦算计的说。 「他已有未婚妻了,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爱情的事。」奥朵雅语气笃定。 「色男人对爱情忠诚?哼,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艾佛伦嗤鼻。 「伊恩他……」奥朵雅还想说话,但被艾佛伦的眼神制止。 「为了古纳万,你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艾佛伦懒得争论下去。 奥朵雅故意洗澡没有关门。 难道她会顺从艾佛伦的杀人指令——杀了伊恩? 不,她当然不会,在小哥和伊恩之间,她选择了伊恩。 她这么选择不是重色,小哥曾要她抛下他,自己跳船逃生,从这点就可以看出小哥已经置生死於度外,否则她宁愿抱著小哥一起沉海,兄妹俩一同去天堂和家人团聚,也不会放弃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能够从艾佛伦的魔掌中平安地回到密屋,奥朵雅一面感到高兴,一面又感到悲哀,她和伊恩再见的时间不多了,今天艾佛伦被她骗了,以为她会杀伊恩,但当艾佛伦知道受骗时,小哥难逃一死,她也不能独活。 爱能使人变得坚强,也能使人变得脆弱,奥朵雅是属於前者。 艾佛伦的威胁反而让她下定决心,她要让自己在情欲中彻底燃烧一次。 她是一个将死的人,她要伊恩,她要他进入她的身体里,她要和他灵肉结合为一。这一点点的要求,雀喜儿应该不会那么小气…… 不,绝不能让雀喜儿知道,只要伊恩不说,这个秘密将随著她埋入地底。 这么一来,在雀喜儿心目中,伊恩永远都会是个完美丈夫。 一想到他们的婚姻会是幸福的,奥朵雅便不觉得自己该有罪恶感。 她要的不多,只是在雀喜儿不在的短暂时间中,填补伊恩肉体的空虚,至於伊恩心灵的空虚,她不敢逾越雀喜儿的地位。 蓦地一串钥匙碰撞声,拉紧了奥朵雅的神经线,她用力吸一口气,平稳心跳的速度,然後故意发出惊恐的声音:「是谁在外面?」 「是我,伊恩,你在干什么?」伊恩把疲累的身子往沙发上扔。 「我在洗澡,有什么事吗?」其实她已经泡在浴缸里将近一个小时,就在今夜,她矢志要成为伊恩的一夜新娘。 「没事。」伊恩吞了口口水,禁止自己胡思乱想。 「你晚饭吃了没?」奥朵雅关心的问。 「吃过了。」离家多年,伊恩第一次感觉到密屋有家的温暖。 「高尔夫球打得如何?」奥朵雅像个家庭主妇,一见老公回来就说个不停。 「惨败,输给那家伙十杆,十块钱。」伊恩是败给自己心不在焉。 「还好嘛,十块钱而已。」奥朵雅发出银钤般的笑声。 「一块代表一万美金。」伊恩解释。 「老天!」奥朵雅咕哝一声:「十万块美金可以帮助很多人。」 「没错,我和拓介就是这么做,赢的一方把输的一方的钱捐出去。」 「你们两个都是好人。」奥朵雅简直是爱死伊恩了。 「谢谢称赞。」伊恩感到身体飘飘然。 一时之间,奥朵雅找不到话题接绩下去,整栋房子沉寂下来,但因为浴室门没关的缘故,按摩浴缸滚动的水声清楚地传到客厅,引人遐思。 伊恩突然觉得唇乾舌燥,不可告人的幻想从他心底深处升起,随著水声的节奏,他的心跳越来越不规律,使得他无法再安坐在沙发上,只好一面站起来走动,一面强迫自己想雀喜儿。 可是他却想到奥朵雅躺在浴缸里的情景,水花流过她的胸脯、她的脐孔、她的黑壑、她的足踝……老天!他不由自主地「咕噜」一声,吞了一大口口水。 为了阻止自己冲去浴室,他拿起桌上的电视选台器,按下「开关」键,画面立即出现穿著比基尼的泳装少女。这是奥朵雅预先设定好的频道,果然如她所料,伊恩的男性象徵仿如快要爆发的火山,又热又烫。 这时候,他的双脚开始移动,每走一步,欲火就增强一分。 他躲在门边,自以为躲得很隐密,但奥朵雅从地上的倒影得知他上钩了。 浴室里弥漫著一股芳香和厚厚的水蒸气,伊恩完全沉浸在这种如梦如幻的感官中,虽然能看到的并不多,奥朵雅的身子被浴缸挡住,但偶尔看到她抬起玉腿和粉臂的动作,他就感到心满意足。 突地,奥朵雅站起身,她完美的身体曲线立刻映入伊恩的眼睑,伊恩惊呆了,他的下体有如被火燎般难受,然而这种难受却带给他莫大的兴奋。 她的乳晕是粉红色!他露出贪婪的表情,舌尖舔舐著下唇,心中幻想衔著它们的感觉,那滋味一定比刚从树上摘下的樱桃更美味。 不行!再这样下去,他极有可能做出对不起雀喜儿和奥朵雅的事…… 他心中一凛,突破兽欲的枷锁,然後快速地转身冲向厨房,打开水槽的水龙头,用大量的冷水使自己冷静下来,不过奥朵雅在听到急促的跑步声之後,迅速采取下一波攻势。 「啊!」奥朵雅发出凄厉的尖叫声。 「发生什么事?」伊恩不虞有诈地冲进浴室。 「我的手被你的刮胡刀割到。」苦肉计是奥朵雅的第一步。 「让我看看。」伊恩小心翼翼地用乾布拭去鲜血,检查伤口大小。 「好痛……」来去自如的眼泪可以说是奥朵雅的武器。 「伤口有点深,怎么割到的?」伊恩百思不解。 「我怕见到血。」奥朵雅刻意转开话题,装出一副可怜模样。 「包住就看不见了。」伊恩用刚才的乾布熟练地裹住奥朵雅的右手。 「伊恩,能不能拜托你帮我一件事?」奥朵雅止住哭泣。 「不要说一件事,就算一百件事我都会帮你做。」伊恩中计的说。 「能不能请你帮我洗?」奥朵雅低著头,一脸羞答答。 「这……」伊恩的喉咙像被鱼骨鲠住,发不出声音。 老天爷!她在邀请他共浴吗?还是她天真得不知道说错了话? 他想从她的眼中读出答案,可是他的目光却不听使唤地往下移,移到她漂亮的乳房上,他差点想要伸手握住她的乳房,并用指尖夹住她坚硬的乳头,所幸他的自我控制能力还不错,没让他的手犯下大错。 他的目光继续地往下搜巡,她坐在大理石浴缸的边缘,双腿紧紧地交缠,这个姿势使他的眼睛燃烧起来,也使得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孕育著原始的冲动。他及时握紧拳头,阻止住双手想拨开她双腿的鲁莽行为。 这时候他快速地闭上眼睛,定了定神,在脑海中努力勾勒出雀喜儿的模样。 然而,他现在连雀喜儿眼睛的颜色都想不起来…… 满脑子都是奥朵雅娇嫩的裸体。 「伊恩,你怎么了?」奥朵雅明知故问。 「等一下有朋友要打电话给我,你还是自己想办法洗。」伊恩藉口道。 「趁现在电话还没响,你先帮我的後背擦肥皂,好不好?」奥朵雅恳求。 「这种事一只手可以做。」伊恩额头冒出涔涔的汗水。 「你还说要帮我做一百件事,没想到第一件事你就食言。」 「因为,男女授受不亲。」伊恩回绝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软弱无力。 「求求你!」奥朵雅的眼里累积一泓湖水。 「你……明天再洗不行吗?」半晌,伊恩挣扎著说。 「不洗澡,我晚上会失眠。」奥朵雅发动眼泪汪汪攻势。 「你别哭,我是为你好才拒绝你。」伊恩几乎被她搞得六神无主。 「我一点都不好。」奥朵雅无理取闹地发起脾气。 「奥朵雅你听我说……」伊恩想说道理。 「我不听、不听、不听……」奥朵雅捣住耳朵。 「你一定要听。」伊恩拉开她的双手。「你不怕我趁机吃豆腐吗?」 「你是正人君子,我相信你。」奥朵雅露出纯真的微笑。 「奸吧,我帮你洗就是了。」伊恩摊开双手投降。 「你真是个大好人。」奥朵雅感激道。 「我去把灯关了,包括客厅的灯。」不待奥朵雅回答,伊恩起身走出去。 「关完灯,你要回来哦,可不能黄牛。」奥朵雅语带命令。 奥朵雅一直以为自己内向保守,没想到她居然有勾引男人的潜质。 或许她天生就是荡女,只是那股荡性在没遇见伊恩以前,像蛇一样在冬眠。 这是一个多么令人惊讶的发现啊!她需要好好想一下,但现在没时间,她的脸部表情要呈现出天真无邪,她的身体却要展现出邪恶淫荡,要两面俱到使她根本无法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别的事。 坦白说,即使四周漆黑如墨,但裸体面对男人是奥朵雅生平第一次,她紧张得并拢双腿,双手不自觉地遮住三角地带,全身僵硬如化石,不过她的内心却是激狂澎湃不已,一股又湿又热的潮水,在她的体内泛滥成灾…… 在这精心设计的陷阱中,色男人能够全身而退吗? 伊恩的理性堤防正一点一滴的溃决。 对一个男人来说,要抵抗同时拥有天使脸孔和魔鬼身材的女人,真的是很困难,就算柳下惠恐怕也难过美人关,更何况是一向对色抵抗力薄弱的伊恩! 当他将手掌上的香浴乳涂到奥朵雅的背部,他感觉到她的身子微微颤抖,她在害羞,真是可爱极了,这想法使他全身的细胞都快乐得想唱起歌来。 很显然地,伊恩已经掉入奥朵雅的陷阱中而不自觉。 他心神荡漾地抚摸她的背部,从肩膀到臀部,她的肤质非常细嫩,脂凝如玉,摸起来的感觉只能用令人感动来形容,一种无力抵抗的欢愉漫游他的全身。 虽然明知该停止了,可是他约束不住自己,不仅如此,他的手甚至越过界线,伸向她的前胸,挑逗她挺立的乳头,在这同时他的皮肤迅速烧红起来,似乎所有的血液都跑到男性象徵里,那儿变得又粗又大,仿佛快要冲破裤子。 不能再这样下去,伊恩重新提醒自己,但这时候在他手掌下的娇躯产生了变化,她的膝盖碰到他的胸骨两侧,这显示她的双腿分开了,老天,他咕哝一声,沾满泡沫的右手著魔似的滑到她小腹的部位。 他不敢贸然前进,只是轻轻地揉著、摩挲著,他的大拇指并伸进她的肚脐里旋绕,脐孔仿佛是她性感地带之一,她不停地蠕动腰肢,而且还发出浅浅的吟哦鼓励他继续下去。 一股强烈的热浪向他袭来,打得他头晕目眩,一步步走向背叛的边缘。 他整个人仿佛被催眠般丧失理智,一只手撩拨她的幽壑,一只手搓揉她的乳房,这时他几乎有一种冲动,想要把她压在他的身下,用力地、深深地、狂野地进入她的体内,直到她发出最好听的吟声。 这种想法使他激动得浑身发抖,并且不顾一切地拉开裤链。 就在千钧一发之刻,电话铃声突然响起,一声接著一声,声声急迫。 「电话……」伊恩慢慢回复意识,却有种空落的感觉。 「不要理它。」奥朵雅立刻紧紧搂住他的身体。 「奥朵雅,快放手,不要这样子。」伊恩的声调冷下来。 「先帮我冲身,等一下你再回电话给他。」奥朵雅仍不肯松手。 「我们刚才约定过,到电话钤响为止。」伊恩提醒。 「或许……这通电话不是你在等的电话,有可能是打错的。」奥朵雅狡辩。 「绝对是拓介打来的。」伊恩轻易地扳开环在身上纤细的双臂。 「今天上午……」奥朵雅发现说溜了嘴,立时打住话。 「今天上午怎么了?」伊恩反过来抓住她的手腕。 「你走了之俊,有一通打错的电话。」奥朵雅硬著头皮说谎。 「你怎么知道是打错?难道你把电话接起来?」伊恩不经意地加重力道。 「伊恩,你弄痛我的手腕了!」奥朵雅发出痛苦的声音。 「对不起,我太慌了。」伊恩急急放开手,脸上现出自责的神情 「我以为那通电话是你打来的,所以我接了电话。」奥朵雅心虚的说。 「对方是男的?还是女的?声音听起来如何?」伊恩追问。 「男的,声音冷冷的。」这点奥朵雅照实回答。 「这间密屋不能再待下去了。」伊恩眉头紧锁,以一种充满担忧的语气:「你赶快洗,等我接完电话之後,再决定我们是不是要离开这里。」 奥朵雅不敢有异议,伊恩的语气让她想到小哥下半身悬空的惨状,一阵剧烈的颤抖,把她的眼泪抖出眼眶,而且一发不可收拾,幸亏浴室一片黑暗,不然他一定会看见她满脸的悲伤和恐惧。 伊恩快步走出浴室,电话铃声至少响了一百下,铃木拓介肯定气炸了。 「喂?」伊恩在书房拿起电话。 「怎么这么久才来接电话?」铃木拓介劈头就骂。 「我在上厕所。」伊恩的声音残留情欲。 「你的声音怎么怪怪的?」拓介心想他是不是听错了? 「是吗?」伊恩咽了口口水,疏通乾涩的喉咙,反而更加深拓介的怀疑。 「你这么久才来接电话,是在干什么坏事?」拓介采取迂回策略套话。 「上大号算坏事吗?」伊恩抵死不承认。 「我怀疑你刚才在打枪。」拓介语不惊人,死不休。 「神经病,雀喜儿不在,我跟谁做爱!」伊恩怒气冲冲的说。 「哈!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拓介咯咯大笑。 「上大号当然会露尾巴。」伊恩真想用电话线勒死拓介。 「你的老毛病又犯了,每次被我说中时,你就开始说笑话。」拓介指出。 「你有什么证据指责我?」伊恩声音变得十分火爆。 「我说你打枪,可没说你做爱,你自己不打自招。」照理说,遇到这种话题时,一般行正坐稳的人,处理态度是不予理会;相反的,越是心虚的人就越要狡辩。伊恩现在的状况就属於後者,所以拓介敢跟上帝打赌,色男人的色瘾犯了。 「打枪和做爱的结果还不是一样,你分明是鸡蛋里挑骨头。」伊恩闷哼一声。 「结果一样,但过程不一样。」拓介强调,「同样是发泄,前者是一个人独乐乐,後者是两个人众乐乐。」 「你比秦桧还会替人安上罪名。」伊恩发出被人识破的窘声。 「什么事困扰了你?」拓介意识到伊恩的心里正承受著极大的烦恼。 「是有一些事,不过我想我可以处理。」伊恩有点犹豫,又有点尴尬的说。 「你在烦恼今天上午说要介绍给我的马子?」拓介试探的问。 「你……你怎么猜到的?」伊恩吃了一惊。 「你是色男人,能让你烦恼的事,十之八九和女色脱不了关系。」 「我承认我喜欢她,但喜欢的程度有多深?我不知道。」伊恩坦言不讳。 「玩玩无所谓,你不能喜欢她。」拓介义正言辞。 「奥朵雅是好女孩,不能玩,只能爱。」伊恩纠正。 「伊恩,你有没有想过雀喜儿怎么办?」拓介很不服气的问。 「我……连想都不敢想她。」伊恩支支吾吾。 「你这样对雀喜儿很不公平。」拓介显得相当恼怒。 一时之间,伊恩不知说什么才好,因为无论他说什么,拓介都不能体会。 拓介根本没有像他这样货真价实的爱恋心情,有的只是鱼水之欢,所以他无法了解他的难处。在雀喜儿和奥朵雅之间,他只能选择爱一个,这使他感到一颗心几乎被撕成两半。 虽然喜欢奥朵雅的火苗已经在他心中燃烧起来,不过他绝不会让任何人看穿他的心,浴室那一幕以後不会再出现,今晚和拓介的对话也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他要尽量避免让「选择」发生,以免造成三败俱伤的悲剧。 「在想什么?」拓介的声音打断伊恩的思路。 「复仇者可能已经知道我的行踪!」伊恩试著转移焦点。 「何以见得?」拓介当然知道伊恩的意图,让他喘口气也无妨。 「早上时奥朵雅接到一通声音冷冷的打错的电话。」伊恩接续说道。 「有可能是他,不过听说他破产了,连买武器的钱都没有。」拓介冷哼。 「他上次请杀手组织的钱,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伊恩纳闷。 「瑞士银行。」由此可见暗天皇的情报网遍布天下。 「咦!」伊恩身上的寒毛莫名的竖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拓介立时问道。 「听到瑞士银行时,我觉得我应该想到什么,可是偏偏什么也想不起来。」 「艾佛伦一向不讲义气,恩将仇报,谁会笨到出钱去支持他?」 蓦地传来轻脆的「叩叩」敲门声,打断他们两个的谈话。 「你等一下。」伊恩掩住听筒,脸转向门口,问道:「有什么事吗?」 「我们今晚要离开这儿吗?」奥朵雅打开门探进头。 「不用,你早点去睡,明天搭早上十点的飞机去马来西亚。」 「我还不累,我到客厅去看电视,如果你想吃宵夜就叫我一声。」 「谢谢,不过我不饿。」伊恩手指著话筒,做出「还在讲电话」的姿势。 「对不起,打扰你讲电话。」奥朵雅退出去,轻轻关上房门。 「我们刚才讲到哪?」伊恩回到电话上。 「她在这干什么?」拓介沉声问。 「她是我新接的客户。」伊恩理直气壮。 「推掉这个案子,免得夜长梦多。」拓介口吻咄咄。 「出尔反尔有违我x0美人保镳的原则。」伊恩一口拒绝。 「圣龙知道你和她的事吗?」拓介想联合圣龙对伊恩施加压力。 「就是圣龙干的好事,拿替我找到老婆这个人情债逼我接镳。」伊恩说。 「圣龙怎么会做出这种自相矛盾的蠢事?」拓介困惑。 「详细原因,你自己去问他。」伊恩接道:「我拜托你的事?」 「直升机已经准备好了,你到了马来西来之後,随时都可以使用。」 「谢了。」伊恩欲言又止:「拓介,关於奥朵雅的事……」 「你放心,我的舌头没长到德国去,但你可别辜负雀喜儿,否则我这个做乾哥的第一个不饶你。」拓介半威胁半警告。 「是,乾舅子。」伊恩真希望自己能是拓介的舅子,让他也尝尝矮一截的滋味,不过要拓介娶小曼,这事恐怕比太空船到太阳系最远的冥王星还难。 挂断电话後,伊恩整个人像打了一场硬仗似的疲惫不堪,他瘫坐在旋转椅上,发呆了一阵子,然後将椅子转动一百八十度,从面朝窗户转成朝门,果然如他所想,门缝透著光,这显示奥朵雅还在客厅。 他不敢出去,他怕今晚面对她,至少要等到明天,忙著安排搭飞机的事宜时,他就可以假装不记得浴室失态那一幕,让这个小错误尽快消失。 所幸今晚还有很多事要做,让他免除胡思乱想。 打开桌上的电脑,在等待开机的时间中,他从裤袋取出一只皮夹,一翻开就看到雀喜儿阳光般的笑容,他向著相片双手合十,对今晚差点失控的行为,做出忏悔的表情。 接著他从皮夹夹层中取出一张写著「黑风182」和「大法师」的纸条,并将电脑连线到网际网路,以大法师为密码进入某个神秘系统,再将黑风182输入使用者名称下方,然後继续等待。 过了一会儿,萤幕出现:欢迎进入巫术研究学院。 巫术研究学院,顾名思义是个专门研究巫术的特殊机构,只有会员才能进入这个网站,而拓介正好是会员之一,他的代号是黑风,182是会员号码,据拓介表示全球只有三百个人有资格成为会员,他之所以能成为会员是因为他不可思议的经历,令巫术研究学院好奇。 简单的说,铃木拓介其实是他们研究对象之一。 拓介本来不答应借他会员的身份,伊恩只好打电话给圣龙,让圣龙说服拓介,拓介因为妹妹黛黛(生病的原由请见「酷男人」)吃了圣龙从尼泊尔带回修练千年的法盐而病愈,欠了圣龙一份人情,所以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 一开始,伊恩并不是那么相信巫术的力量,看了巫术研究学院的记载,巫术包括的范围相当广泛,举凡东南亚流行的降头、中国苗族的蛊术、中美洲的巫咒、还有非洲大陆盛行的黑魔法…… 种类之多不胜枚举,伊恩心生大开眼界之感。 其间他听到门外有走路声,门缝变黑了,这显示奥朵雅去睡觉了。 接著伊恩在巫师名人录中流览,他先把马来西亚的巫师叫出来,然後逐一阅读他们干的大事,他看得十分专心,完全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他的脸上一点疲惫之色也没有,双颊反而是闪著亢奋的红光。 他越看精神越好,每一个巫师的事迹都像神话令人叹为观止,当他看到巴幽达巫师这一栏时,他的眼皮忽然不寻常地眨动,这是做一个冒险家的第六感,直觉告诉他巴幽达就是他要找的巫师。 电脑里关於巴幽达的资料少得不能算是资料,只有两句话,巫术高明,光这一句话,就足以让伊恩了解到自己的此去马来西亚的处境——凶多吉少。 真是伤脑筋!伊恩打算喝点酒,增加灵感,正当他起身打开房门时,两眼发直,鼻翼翕张,双唇微启,甚至在这间十坪大的书房里,可以清晰地听到他心脏砰砰作响的声音…… 伊恩的模样,活像是见了鬼,不,是见到了仙女。 第五章 奥朵雅穿着白色棉纱连身睡衣,站在门外。 睡衣本身并没有很多蕾丝,它简单得像天使的圣衣,更衬得她洁净无邪,但它非常贴身,在胸部的地方明显看见两粒突疣,那是她的乳头,从突起的程度不难看出她正处于亢奋的情绪中。 伊恩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两点看,露出野兽般的眼神。 这就是勾引的要诀,要在第一眼就吸走男人的三魂四魄,才算成功。 她的双颊如火,全身春情萌动,连她都不敢相信自己成功了,虽然以肉体勾引男人就礼教来说,是不道德的,但只要这个男人是她所深爱,她反而觉得骄傲无比,甚至引以为荣。 除了眼泪之外,她了解到,勾引是她第二拿手的本领。 她可以说是同时拥有天使脸蛋,恶魔身材和荡妇本质的佼佼女,宜家宜室,男人梦寐以求的理想妻子,可是她永远也不可能成为他的妻子,她并不想抢夺雀喜儿的位子,她只想像彗星一样,曾经划过他的生命,闪烁最耀眼的光亮。 是的,就是今夜,她会是银河最美的一颗彗星。 过了今夜,她将永远消殒,她打算在艾佛伦面前结束生命…… 两人对看了好一阵子,伊恩才发现她的手上有一只酒杯,这当然是奥朵雅借酒壮胆和酒后乱性双管齐下的阴谋,而伊恩当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因为,色不迷人,人自迷,他没喝酒但比她醉得还凶。 他就像饿了三天三夜的狼,只要一滴血,立刻兽性大发。 色——就是那一滴血。 「奥朵雅你怎么在喝酒?」伊恩清了清喉,好不容易说出话来。 「我睡不着,所以喝点酒培养睡意。」奥朵雅声音软得像棉花糖般迷人。 「看你脸红通通的,喝几杯了?」伊恩努力不让自己失控。 「这是第三杯。」奥朵雅身子故意前后一摇,做出微醺的样子。 「别再喝了,喝醉了反而睡不好,会头痛。」伊恩担忧地扶住她的手。 「不要,我还要去喝第四杯。」奥朵雅甩开他,朝客厅走去。 「去睡觉,不准再。」伊恩敏捷地从她手中夺下酒杯。 「你不让我喝,我就不去睡。」奥朵雅姿态撩人地半躺在沙发上。 「快上床,免得明天错过飞机。」伊恩呼吸急促起来。 「我们今晚不要睡觉,就不会错过明天的飞机。」奥朵雅语带玄机。 「不睡觉要干什么?」伊恩走到沙发旁。 「做爱。」奥朵雅鼓起勇气,用充满情欲的声音说。 「你在说醉话!」伊恩咬住下唇…… 奥朵雅先从欲望中苏醒,推了推身上的伊恩,命令道:「快去接电话。」 伊恩一拿起话筒,就听到宾雪说:「圣龙昏迷不醒!」 「发生什么事了?」伊恩大吃一惊。 「三个小时前,我和圣龙正在玩双人桥牌,他突然从椅子上摔下去,脸色发白,嘴唇发白,全身冰得像冰块,现在他人在医院,靠呼吸器维生。」宾雪不愧是楚门掌门,遇到这么危急的事,还能够镇定地说出事情经过。 「脸色发白?嘴唇发白?身体像冰?这是什么怪病?」伊恩重覆念着。 「不晓得,医生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微状。」宾雪叹了一声。 「我晓得,是我害的。」奥朵雅穿好衣服,在一旁说。 「你在说什么?」伊恩捣住话筒,转头看奥朵雅,表情渐渐恍然。 「凡是见过我脸的男人,都是这样突然地失去生命。」奥朵雅哀伤的说。 「这么说,我也有可能得这种怪病!」伊恩苦笑了一下。 「都是我不好,我是害人精,该死的是我……」奥朵雅歇斯底里。 「冷静点,你不能死,你死了,我和圣龙也都会死。」伊恩安抚道:「吉人自有天相,我不会有事的,圣龙也不会,他还有呼吸,他还有救,我们的相貌在面相都是属于长命相,不到一百岁,阎王不要。」 「我现在该怎么办?」奥朵雅平复了激动的神情。 「快去睡觉,养足精神,明天去马来西亚。」伊恩温柔道。 「好。」奥朵雅点头,拖着脚走向房间。 「二嫂……」见奥朵雅关上房门,伊恩回到电话上。 「伊恩你刚才在跟奥朵雅说话吗?」宾雪问。 「二嫂,我知道圣龙为什么生怪病……」伊恩为难的说。 「我也知道,和奥朵雅身上的诅咒有关。」宾雪果然是冰雪聪明。 「你……会不会怪她扫把?」伊恩结结巴巴。 「我不怪她,相反地我还要你多多开导她,她才是最苦命的。」 「我会的,二嫂你放心,我明天就去马来西亚,解开诅咒。」伊恩保证。 「伊恩,我相信你办得到。」宾雪打气道。 伊恩和奥朵雅俩人都一夜没睡。 奥朵雅本来就没有打算要去马来西亚,她深知巫术的可怕,万一不小心得罪巫师,即使伊恩本领高超,也绝不是那种无形力量的对手。 这正是她将昨夜视为洞房花烛夜的原因,她想在一夜之欢后自杀,这是保护伊恩不受艾佛伦和巫术威胁唯一的方法,更是她对伊恩爱的表现。 现在她不但不能死,还一定要去马来西亚,如果不解开咒语,不仅圣龙生命不保,连伊恩也命在旦夕,一想到自己是个大扫把,她当然睡不着。 伊恩的烦恼比她多一点,那就是情欲——令他汗颜。 看来,他对她的感情已经相当深了,深到连他自己都会害怕,万一超过他对雀喜儿的爱怎么办?他不敢再想下去。 第二天,因为有轻度台风来袭,天空显得很不开朗。 他们的脸色就像天色,一晚的没睡再加上压力,神情凝重。 从出门到下飞机,俩人不是合眼,就是沉思,谁也没开口说话。 直到见了直升机驾驶,蒙着面罩的奥朵雅才开口:「我们要去巴拉姆村。」 飞行员脸色丕变,嘴唇虽然颤抖,但声音却十分坚决:「我不去。」 「你不去会受到很严厉的处分,你不怕吗?」伊恩强调。 「我宁可受罚,也不愿送死。」飞行员神情黯然。 「送死?这话什么意思?」伊恩皱起双眉。 「巴拉姆村附近多次发生外国探险家失踪的事,碍于强大的国际压力,政府出动军队搜查,结果在山谷底找到他们粉碎的尸骨,事后政府对外粉饰为探险家自己失足落谷,但那些探险家其实是被迫跳下山谷而死。」飞行员一口咬定。 「有什么能证明是村民所为?」伊恩追问。 「不是村民,是巫师。」飞行员纠正。 「有什么能证明是巫师所为?」伊恩显得十分好奇。 「是找到他们的士兵说的,说他们的手上和脚上都绑着细线。」飞行员解释:「这叫傀儡术,那些线能使人变成傀儡,叫他向东就向东,当政府在把尸首还给外国人时,事先拆掉了线,所以外国人没有怀疑。」 「政府为什么不缉拿凶手呢?」伊恩纳闷。 「巫师法力无边,谁也不敢得罪巫师。」飞行员解释。 「这样好了,你载我们到村庄附近降落就可以了。」伊恩坚持。 「你为什么非去不可?你该不会和那些探险家一样想去神庙寻宝……」 「相传那座神庙的墙上有很多钻石,而且不止一颗比世界第一大钻石,也就是英国皇冠上那颗还大。」伊恩倒背如流地说出他在网路上得到的讯息。 「传说是这样没错,但事实上那座神庙根本没有钻石。」飞行员斩钉截铁。 「你为什么如此肯定?你去过神庙吗?」伊恩十分不以为然。 「我当然没去过,不过我认识一个从那村庄出来的朋友,他告诉我的。」 「你可以带我去见那位朋友吗?」伊恩想打探村庄的内幕。 「太迟了,萨马奇在四年前就过世了。」飞行员叹气。 「啊!」奥朵雅惊叫一声,眼眶立刻涌现泪光。 「你认识萨马奇?」这几天的相处,伊恩已经很了解奥朵雅的肢体语言。 「他是我大哥。」奥朵雅点头,然后问飞行员:「他是怎么死的?」 「说来话长。」飞行员吸了吸鼻,目的是在阻止眼泪流出,然后才以伤感和追忆的语气说:「十年前我还是个军人,那天营区里来了五个外国人,大概是给了团长不小的好处,团长就要我载他们到阿卡达村,阿卡答村虽然和巴里姆村相隔不过一公里,但那里的村民都十分和善,当时以我的军阶是不能问他们去阿卡答村的目的,只能听从命令和执行命令,谁知道送他们到那儿之后,没多久我就听见枪声,然后是一片火海,我才知道自己成了屠村的帮凶。」 「那些外国人一定是瑞士银行的杀手。」奥朵雅忍不住悲嚎。 「萨马奇也是这么说。」飞行员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当我看到火海之后,我立刻冲到阿卡答村,企图阻止那些外国人,结果他们把我打得奄奄一息,你们看……」说到这里时飞行员突然掀开帽子,露出像娱蚣一样的疤痕,悲伤道:「我本来以为我死定了,醒来之后才发现自己获救,而救我的人正是萨马奇,阿卡答村唯一的生还者。」 「连累了村民,大哥的内心一定很痛苦。」奥朵雅早已泪湿面纱。 「他一直想替村民讨回公道,虽然在五年之后他成功地暗杀了团长,但却引起瑞士银行的注意,难逃一死,而且还是我亲手埋了他。」飞行员不胜唏吁。 「我大哥的墓在哪里?」奥朵雅语音哽咽。 「他的墓在阿卡答村的遗址。」飞行员悲叹一声。 「等我们办完事之后,我会带你去祭拜他。」伊恩安慰道。 「宋先生,我能问你为什么一定要去巴拉姆村?」飞行员憋不住。 「找巴幽达巫师。」伊恩沉稳的说。 「我有没有听错?你要去找巴幽达大师?」飞行员声音嘶裂而激动。 「没错,我有事要求……」伊恩话还没说完,飞行员就不太礼貌地打断他。 「他的坏脾气和巫术都让人闻风丧胆,我劝你们还是打消念头。」 「不要再说了,就照我刚才说的计划进行。」伊恩挥手打断他的话。 「愿真主保佑你们。」看在奥朵雅是萨马奇妹妹的份上,飞行员只答应。 不一会儿直升机盘旋升空,朝南飞行,飞行员专心地驾驶,奥朵雅坐在后座专心地欣赏风景,伊恩则坐在飞行员旁边,专心地用望远镜仔细观察地形,机舱内一片宁静,但三个人的心思其实都很凝重。 诡秘的巴里姆村就像压在他们心里的大石头,让他们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五十分钟之后,直升机飞离了都市,进入原始森林的上空,飞行员像在寻找什么东西似的尽量把飞行高度降低,低得几乎伸手就可以摸到千年老树,绕了几圈之后,看见一条小溪,直升机随即逆流而飞,据飞行员表示这条溪的源头就在巴里姆村的附近。 又飞了将近十分钟,从林子里窜出浓雾,飞行员突地「啊」了一声。 「发生什么事?」从飞行员瞪大的眼睛中,伊恩看出事态严重。 「仪表上的指针突然不动了。」飞行员喘着气说:「这是最好的直升机,不应该发生机械故障,是巫术,一定是巫术的缘故。」 「这么说,我们离巴里姆村应该不远了。」伊恩反而高兴。 「巴幽达大师不欢迎你们,你们还是别去的好。」飞行员泼冷水道。 「非去不可,你只要找个地方降落,让我们下来就好了。」伊恩心意已决。 「你看,雾这么大,怎么找降落的地点?」飞行员冷冷的说。 「要什么样的地点才能降落?」奥朵雅忽然问。 「只要平坦就可以了。」飞行员有意刁难。 「东面有一个矮山头,它很平坦。」奥朵雅指出。 「你怎么知道?」飞行员显然对这儿的地形了若指掌,只是假装不知道。 「我不知道,只是刚才在我耳边突然出现一个奇怪的声音告诉我。」 「一定是萨马奇的声音。」飞行员现出怪异的神情,喃喃道:「那里是阿卡答村的福山,萨马奇就葬在山上。」 「大哥!」奥朵雅轻呼一声,泪花在眼中流转。 「我们就到那座山头降落,祭拜亡魂。」伊恩指示道。 当直升机飞到福山上时,三个人都傻眼了,居然一点雾也没有。 也许真是马萨奇想和奥朵雅见面的缘故,所以以冥力击退巴幽达的巫术。 直升机安稳地下降,奥朵雅第一个跳出机舱,将路旁的野花摘来做祭花,之后在飞行员的带领下,找到一棵白桦树,树下有一凸起的石块堆前,上面立了一个木桩,木桩上刻着「萨马奇·鸠摩罗之墓」几个大字。 飞行员见状大吃一惊:「奇怪!」 「萨马奇和鸠罗摩两个字体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伊恩明察秋毫。 「萨马奇是我写的,鸠摩罗不是我,不知代表什么意思?」飞行员纳闷。 「是姓氏,萨马奇没对你说过吗?」奥朵雅跪在石堆块前说。 「没有,这是我第一次听到。」飞行员摇摇头。 「有谁会知道这个姓氏?」奥朵雅喃喃。 「可能是阿卡答村的遗民写的。」伊恩说出自己的想法。 「鸠罗摩这三个字的写法,我好像以前有见过。」奥朵雅自言自语。 「从这里要怎么去巴拉姆村?」伊恩拿着地图问飞行员。 「在原始森林里,看地图没有用。」飞行员和伊恩走到山崖边,他指着山下一条婉蜒的河说:「那条河叫都布都拉河,它的发源地就是巴拉姆村。」 「我懂了,逆河而上就可以到达巴拉姆村。」伊恩点点头。 「现在赶快出发,日落前应该可以到巴拉姆村。」飞行员指引。 「你先回去,到时候我会用通讯仪跟你联络,你再到这儿来接我们。」 离开了福山山头,伊恩和奥朵雅开始寻找飞行员说的都布都拉河,从山上看时似乎河就在咫尺,但到了山下伊恩才发现像是走进蛮荒的世界,郁郁苍苍的原始森林,每棵树和每条路几乎都长得一模一样。 走到太阳下山,仍然没看见都布都拉河的踪影。 「我想我们迷路了。」伊恩停下脚步,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你听,那边好像有声音。」奥朵雅手指着右前方,神情非常专注。 「有吗?我怎么没听到?」伊恩搔了搔头发。 「声音很小,是小孩子的哭声。」奥朵雅对哭声一向敏戚。 「不可能,在这种地方,大概是野生小猫的叫声。」伊恩笑一笑。 「我们去看看。」奥朵雅正要迈开步伐,被伊恩拉住手腕,心紧紧一缩。 「我走前面,万一碰到野兽也好应付。」伊恩体贴道。 奥朵雅感到一股温暖从她的手腕流向全身,他那么关心她、担心她,这一定是出于爱,虽然他很快放开手,很快走到她的前头,不过她还是捕捉到从他眼里迸出的一抹光亮,她确信那道光带有深厚感情。 他爱她!这个发现使她感到全身滚过一阵甜蜜的热浪。 她不是单恋,他们是相恋的,这可以说是她苦难一生中最快乐的事了。 不过她对爱的野心不大,她不会跟雀喜儿争爱,知道他爱过她,又能抱过他身体一次,这样她就能了无遗憾地离开人世,含笑九泉。 但愿上帝能成全她——这卑微的小希望。 奥朵雅一边甜笑一边走,没注意到伊恩突然停下脚步,一个不小心,撞到他背上,浑身舒畅,这美妙的感觉就像口渴得半死时,口袋里的前只够买了一罐可口可乐,却意外中到「再来一罐」,赚到了、卯死了。 「有什么问题吗?」伊恩转身扶住她。 「被树根绊倒。」奥朵雅找了一个有力的藉口。 「已经走了好一段路,没见着半个人影。」伊恩张望。 「我想他应该就在附近。」奥朵雅眼皮跳了一下。 「什么也没有。」伊恩眯着眼睛,十分谨慎地打量四周环境。 「在那儿,树洞里面,有东西在动。」奥朵雅指着一棵千年老树。 「是有东西在里面,但并不像人,像动物,我过去看。」伊恩看到兽毛。 「小心一点,山里很多毒蛇。」奥朵雅叮咛。 伊恩走得相当慢,并捡起一根树枝,步步为营地靠近树洞,然后用树枝戳了一下山洞里的兽,没想到那只兽居然发出像小女孩般的叫声。 「真的有个小女孩在里面!」伊恩凑近一看。 「小娃娃,你怎么在这哭呢?」奥朵雅用马来语问。 「我腿好痛。」小女孩手上紧抱着一只兔子,抽泣着说。 「来,娃娃乖,把手伸出来,让阿姨抱你出来。」奥朵雅亲切的说。 「你先保证,你不会抢走我的丁丁。」小女孩紧张兮兮的说。 「我保证。」奥朵雅一说完,小女孩就顺从地张开双臂。 小女孩从树洞被抱出来后,一身兽皮,伊恩摸了摸,对着奥朵雅说:「真没想到,二十一世纪都快来了,还有人过着野蛮时代的生活方式。」本来伊恩想替小女孩治疗脚痛,没想到因为这句无心的话,小女孩居然视他为敌人。 「你才是野蛮人。」小女孩用纯正的北京话插嘴。 「你会说中文!」伊恩和奥朵雅同时睁大眼睛看着小女孩。 「我还会用中文骂你,王八蛋、臭鸡蛋。」小女孩凶巴巴地瞪着伊恩。 「娃娃……」伊恩从背袋取出奶油餐包,讨好小女孩。 「我不叫娃娃,我叫洛莉。」洛莉高傲地别过脸。 「让我来。」奥朵雅拿着餐包在洛莉面前摇晃。「洛莉要不要吃?」 「这是什么?」洛莉咽了口口水,显然是肚子饿更胜好奇心。 「好吃的东西,连丁丁也喜欢。」奥朵雅撕了一小块餐包给兔子吃。 「丁丁喜欢,洛莉也喜欢。」洛莉接过餐包,吃相意外地秀气。 伊恩和奥朵雅互看一眼,以眼神表示对这个像野孩子的洛莉,却有这么有教养的吃相感到不可思议,并对她的身世感到好奇,但因为洛莉对伊恩有戒心,所以就由奥朵雅来发问。 为了要让伊恩听得懂,奥朵雅用北京话问:「洛莉,爸爸和妈妈呢?」 「我没有妈妈,我只有爸爸。」洛莉的眼眶一刹那间充满泪水。 「别哭,我们会带你回村……」奥朵雅说到一半,突然发觉洛莉不对劲。 「我不要,村子里的人会用石子扔我。」洛莉眼泪滴了下来。 「别怕,阿姨会保护你。」奥朵雅红着眼眶安抚。 伊恩感到好笑,如果这世上有爱哭国,奥朵雅和洛莉铁定是模范国民。 半晌,洛莉怯怯的问:「阿姨,你可不可抱我去找我爸爸?」 「没问题,你爸爸在哪里?」奥朵雅笑了笑。 「山洞那儿。」洛莉笑得好开心。 「你知道路吗?」奥朵雅还是摸下着头脑。 「沿着都布都拉河就可以找到山洞。」洛莉一副地头蛇的模样。 「好,我们去找你爸爸。」奥朵雅和伊同时吁了口气,好心有好报。 奥朵雅正要起身时,伊恩喊了一下:「山路不好走,洛莉让我抱比较好。」 洛莉对着伊恩扮鬼脸,人小鬼大的说:「男女授受不亲。」 「老天!真是伤脑筋!」伊恩哭笑不得。 「你可以抱丁丁,它跟你一样是公的。」洛莉石破天惊道。 「是,公主。」伊恩没辄的说,一旁的奥朵雅笑得把眼泪都挤了出来。 「洛莉,你为什么会躲在树洞里?」奥朵雅莫名地想了解洛莉。 「我带丁丁离家出走。」洛莉学大人那样哀声叹气。 「离家出走不是乖孩子的行为,下次不可以。」奥朵雅训戒。 「我不走不行,因为我要保护丁丁。」洛莉十分委屈。 「丁丁怎么了?」奥朵雅抚着兔子的头问。 「爸爸受伤,不能打猎,所以要吃丁丁。」洛莉神情沮丧。 「我帮你爸爸打猎。」伊恩介入,他也是莫名地想让洛莉喜欢他。 「打猎很难,你行吗?」洛莉一脸门缝瞧人的表情。 「我是有名的猎艳大王。」伊恩似是而非的说。 奥朵雅本来觉得这句话很妙,但洛莉的回答更让她拍案叫绝。 「大色狼、花心萝卜。」洛莉发出嗤之以鼻的声音。 「你今年几岁?居然知道猎艳的意思?」伊恩刮目相看。 「五岁,我有一本中文字典,被我背得滚瓜烂熟。」洛莉骄傲道。 伊恩彻彻底底地被打败了,不过他总感觉这个小女孩的模样似曾相识…… 睑蛋像小天使,泪腺像水龙头,模样看起来楚楚可怜。 可是,在她纯真的外表下,却有一颗成熟的心。 洛莉像谁呢? 第六章 走了将近四十分钟后,突然发现火光。 那是篝火,伊恩立刻认出来,在野外生活不会生篝火的人,等于是海员不会游泳,死路一条,所以篝火对冒险家而言非常重要,可以用来取暖、烤食,最重要是防止野兽和毒虫入侵。 从篝火是三角形的堆法来看,由于空气流通的缘故,火势非常旺盛,在黑夜中会显得特别明亮,就像航海人须要灯塔一样,都有指路的功用。 由此看来,应该是洛莉的爸爸,怕女儿找不到回家的路,所生的火。 「是我爸爸,一定是我爸爸生的火。」洛莉欢喜大叫。 「洛莉!」支着木棍的男人半跳半跑地奔过来,从奥朵雅手上接过洛莉。 「你是不是叫莫托?」奥朵雅把洛莉的爸爸从头到尾打量一遍。 「奥朵雅!」莫托兴奋的说:「洛莉,快叫姑姑。」 「姑姑。」洛莉一喊,莫托和奥朵雅相拥而泣,场面极为感人。 难怪伊恩觉得洛莉似曾相识,原来她是奥朵雅的外甥女。 莫托平复情绪后问:「奥朵雅,这位先生是?」 「他是伊恩,是来帮我解除诅咒的。」奥朵雅又将洛莉抱过去。 「你好,莫托先生。」伊恩和莫托两人用力握了握手。 「我很好,这六年来再没有一天像今天这么好。」莫托大笑。 基于礼貌的关系,伊恩只好跟着大笑,而洛莉也有样学样,只有奥朵雅蹙着蛾眉,她心中有好多问题要问:「二哥,你为什么整整六年没有点灯?」 「先到洞里去坐,站着抱这个小麻烦说话,会累死人的。」莫托一拐一拐地走在前面,伊恩跟着身后,不经意地朝他受伤的腿看了一眼,愕然发现他的腿伤其实不是伤,而是个洞,黑黝黝的洞。 「你的腿……」一进到山洞,伊恩忍不住发问。 「不要紧,是巫术,过了后天自然不药而愈。」莫托态度轻松。 「二哥,你怎么会得罪巫师?」奥朵雅把洛莉放在铺着兽皮的石床上。 「这事很复杂,我必须从头说起,奥朵雅,你想问的问题,在我的故事中一一都会有答案。」莫托坐在一块石头上,并以手势示意伊恩和奥朵雅随便找块石头坐,因为他的故事很长。 「我这儿有好酒和牛肉干,咱们边喝、边吃、边谈。」伊恩提议。 「太好了,我肚子里的酒虫有福了。」莫托接过酒,了一大口。 「我和丁丁都还要吃刚才的餐包。」洛莉一旁嘴馋的说。 「这一袋都是你的了。」伊恩把一袋餐包拿给洛莉。 「洛莉——」莫托使了一个眼色。 「谢谢叔叔。」洛莉不情不愿地大声道谢。 「好乖。」伊恩轻拍她的头,小声问:「还讨不讨厌我?」 「你是姑姑的男朋友,我当然不会讨厌你。」洛莉贴着伊恩的耳朵说。 闻言,伊恩冒出一身冷汗,洛莉鬼灵精怪,小小年纪就能让色男人哑口无言,长大之后还得了,不把全天下的男人当肉毯踩在脚底下,才怪! 一想到这,伊恩心里发毛,不寒而栗。 他纵横女人堆多年,女人向来对他言听计从,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让他感到如此害旧,今天他居然栽在一个五岁女童手中,几句话就让他阴沟里翻船。 洛莉为什么会有让人感到又爱又怕的神奇力量呢? 光凭那张楚楚动人的小脸蛋,他可以想像到她日后必是x0美人一个,很多男人要倒大霉了。他很庆幸到那时候他已是个老头子,不过他开始替他未来的儿子担忧,看来他得天天烧香拜佛,求佛祖保佑他儿子别遇见这位男人克星。 莫托咳了一声,把伊恩从失神中拉回来。「莫莉,爸爸跟姑姑和叔叔说话,你乖乖吃餐包,吃完餐包和丁丁玩,不准吵闹,听到没?」 「是。」洛莉点头,不敢把脚痛的事说出来。 「这有一瓶药,涂在脚痛的地方,脚就不会痛了。」伊恩主动提起。 「谢谢。」洛莉脸上露出可爱的笑容。 「洛莉你脚痛为什么不说?」莫托心如刀割。 「爸,你去忙你的,我会自己擦药。」洛莉懂事的说。 「要不是有洛莉相伴,我早就熬不下去了。」莫托吸了吸鼻。「言归正传,就从六年前说起,当年我被瑞士银行追得走投无路,想说这片森林其实是蛮好的藏身处,于是我又回到这儿,过着原始人的生活,结果遇见米娜,俩人产生了情愫,生下洛莉的那天,天空发生异变,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他自称是米娜的未婚夫,强行要把米娜带走,并扬言要作法杀了我和洛莉……」 「我想这个不速之客应该就是巴幽达巫师。」伊恩立刻断言。 「是他没错。」莫托猛了一口酒。 「后来他为什么放过你们?」奥朵雅心急的问。 「米娜以死相胁。」莫托羞惭地:「我真是个没用的男人,不单不能保护妻子,却还要妻子保护……」此时,莫托的声音出现抽搐的现象。 「爸你的声音怎么了?」洛莉惊奇地张大嘴,嘴里还含着一大块餐包。 「二哥你冷静一点,在孩子面前,你不能哭。」奥朵雅压低声音。 「爸没事,刚才喉咙里有痰,所以说话怪怪的。」莫托掩饰。 「巴幽达是大巫师,就算你会中国功夫,也不是他的对手。」伊恩安慰。 莫托点点头,接续着说:「为了保护洛莉,我只好眼睁睁地看他带走米娜,但他并不是真心要放过我和洛莉,我的腿被他施法,每年会有七天变成现在这样,不良于行,而洛莉则是一生多灾多难。」 「差劲,他居然连婴儿都不放过。」奥朵雅抬起头,不让眼泪滴下来。 「因为他怕洛莉,洛莉是未来的巫后。」莫托石破天惊的说。 「难怪我觉得洛莉特别,真是失敬!失敬!」伊恩朝洛莉拱了拱手。 「她能不能成为巫后,还是个未知数。」莫托叹了一口气:「巴幽达封住她的潜质,不让她有机会接触巫术。」 「能够说出洛莉是巫后这种话的人,应该是个大巫师,你不必太烦心,洛莉一定会突破障碍。」伊恩每一句话都很有道理,令莫托佩服。 「预言的人是洛莉的外公,米娜的爸爸,同时也是巴幽达的师父。」 「他为什么不救米娜和洛莉呢?」奥朵雅质疑。 「他已经过世,米娜的第一个女儿会成为巫后是他临终前的预言,被巫界视为大事,当时大家都希望巴幽达和米娜结婚,生出令人景仰的巫后,可是米娜以要替父亲守丧三年为由,拖延和巴幽达的婚事,一个人常独自到林中散心,结果和我相遇相恋……」莫托的脸上泛着甜蜜的红光。 「巴幽达为什么不杀了洛莉,永除后患?」伊恩奸奇的问。 「如果他这么做,所有的巫师会联合起来对付他。」莫托回答。 「一定有很多大巫师想收洛莉为徒,你为什么不去求援?」 「巴幽达施法,让森林里的人走不出去,森林外的人走不进来。」 「难怪在福山降落时,明明看到都布都拉河,却找不到。」伊恩恍然。 「我们能顺利到此,一定是大哥显灵。」奥朵雅神情激昂。 「日后,我会替大哥好好造一个墓。」可见木桩上的姓是莫托写的。 「照这么说,就算以死相求,巴幽达也不可能出手相救。」伊恩回到主题。 「他恨不得我们鸠摩罗家族死光光。」莫托咬牙切齿。 「那奥朵雅和洛莉岂不是没救!」伊恩失望,白跑了一趟。 「米娜能解开奥朵雅的诅咒,她爸爸是当年的巫师。」莫托抓着头说。 「她呢?」奥朵雅以嘴唇努了一下洛莉的方向。 「米娜在巴幽达身边五年,不知道找到破解方法没?」莫托忧愁。 「我现在就去救米娜。」伊恩立刻从石头上鱼跃而起。 「后天去。」莫托解释:「我刚才说今天是我六年来最快乐的一天,因为你们来的时机刚刚好,一年只有一次机会,后天是普托的生日,那天他必须闭关一天,我们有绝佳的机会救出米娜。」 「感谢上帝,圣龙有救了!」奥朵雅默默地祷告。 第二天,伊恩和洛莉俩人欢喜地去侦察巴拉姆村。 目送他们一大一小背影消失的奥朵雅,脸上却没有半点喜色。 附在身上十八年的诅咒要解开了,照理说奥朵雅应该比任何人都高兴,可是她笑不出来,她的眼泪无声无息地率先流了下来。 这是因为,她和伊恩的缘分是建筑在诅咒上,若不是诅咒,她不会认识他,不会初尝爱情滋味,也不会发现自己的身体可以像火一样燃烧。 一想到他的声音、他的体格、他的味道、他的手指,她的脸霎时泛起美丽的红晕,她的体内流动火辣辣的热浪,她确信他是唯一能让她欲生欲死的男人,虽然她不知道那会是什么样的快乐,但她迫切想知道他进入她时的感觉…… 在诅咒解除以前,她发誓她一定要得到他。 就算他看轻她,她也无所谓,她早就有此觉悟了。 她用手指抹掉脸上的泪痕,眼神充满斗志,没时间哭了,今天是她最后一次机会,她必须快点想一个天衣无缝的计策勾引他。 过了今天,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这时莫托从山洞跛着脚走出来,一只手支着拐杖,另一只手抱着充当床单的兽皮,拿到石头上晒太阳,因为米娜明天有可能会被救回来,让她看见一个干净的家——指的是山洞,她一定会很称赞他这个身兼母职的父亲做得不错。 他来来回回好几趟,甚至从奥朵雅眼前走过,奥朵雅都没有帮他的意思,他感到纳闷,叫了她几声,她也完全没反应。 「奥朵雅,你是不是有心事?」莫托走到她身旁,拍了拍她肩膀。 「不过是担忧伊恩和洛莉的安危。」奥朵雅的眼神飘忽不定。 「你在文明世界呆久了,居然学会说谎。」莫托斥责。 「二哥对不起,我不该骗你,因为我怕说出来会让你烦心。」奥朵雅认错。 「你是我妹,为你操心是应该的。」莫托爱怜地搂了搂妹妹的肩。 「这事说来话长,要从尼泊尔……不,还是从香港说起好了。」奥朵雅深吸一口气,想要以很镇定的口吻说话,但声调仍然不稳,而且还带着哭音:「在我来这之前,我在香港见到小哥了。」 「他现在怎么样?」莫托不由地双眉纠在一起。 「很惨,他被一个坏人用毒品控制,而且双腿还被锯掉。」奥朵雅哽咽。 「古纳万个性温和,不太可能与人结仇……」莫托百思不解。 「那个坏人和小哥本来是朋友……」奥朵雅感叹的说。 「把疯子当朋友,也只有古纳万这笨蛋才做得出来。」莫托槌心肝。 「他比疯子还可怕,他根本是恶魔。」奥朵雅颤着唇说。 「这么说,古纳万是没救了……」莫托眼眶变红。 「有救,有办法救……」奥朵雅喃喃道。 「什么办法?你快说。」莫托的眼睛变得又亮又大,充满希望之光。 「只要杀了伊恩,古纳万就可以得到自由。」奥朵雅吐实和泼冷水没两样。 「天啊!这事怎么会跟伊恩扯上?」莫托扬了扬眉,十分讶异。 「我只知道伊恩是那个坏人的仇人,其余一概不知。」奥朵雅耸了耸肩。 「你……我看得出来,你很爱伊恩。」莫托单刀直入。 奥朵雅大方地点头:「所以我下不了手。」 莫托没说话,合上眼,表情显得相当严肃和挣扎。 「二哥,你是不是想怪我不念手足之情?」奥朵雅面色凝重。 「不怪你,只能怪天,是天让古纳万认识坏人。」莫托深明大义。 「我们鸠摩罗家族,被天意捉弄得真惨。」奥朵雅自嘲。 「你跟伊恩进展如何?」莫托一副关心婚事的样子。 「我跟伊恩只是普通朋友,不是男女朋友。」奥朵雅急急否认。 「他肯为你冒生命危险,这不是因为爱,是因为什么?」莫托言之有理。 「他不能爱我,他有未婚妻了。」奥朵雅不禁苦笑。 「什么?那你算什么?情妇?」莫托用愤怒的眼光望着奥朵雅。 「我不算什么,只是我一厢情愿地爱他,他并不知情。」奥朵雅毫不畏缩。 「他从你的身上没得到好处,为什么还要帮你?」莫托颇不以为然。 「看我可怜。」奥朵雅记得她是用眼泪感化了伊恩。 「天底下只有爱,才会让人肯用命来交换。」莫托想到米娜,一阵心酸。 「就算他爱我,我也不会嫁给他,我不愿他为我背负喜新厌旧的臭名。」奥朵雅忍住不说,她想陪小哥一起到九泉和父母、大哥相聚的打算。 莫托闷哼了一声,显示他觉得奥朵雅的想法十分愚蠢。 爱是要争取的,如果遇到难关就退缩,像他在爱上米娜之前,就知道巴幽达是他的情敌,可是他并没因此放弃爱情,相反地他勇往直前,所幸皇天不负苦心人,让他得到米娜全心全意的爱。 奥朵雅会有退让的观念,莫托并不太意外,因为她从小就喜欢做蜡烛——牺牲自己,照亮别人。 当年爸爸还在世时,一家人一起逃亡,三餐经常是有一餐没一餐,每次乞讨来第一碗饭时,爸爸叫奥朵雅先吃,奥朵雅总说她不饿,要爸爸和兄长先吃,到现在她还是这样替人着想,善良的天性,不知该说是可喜?还是可悲? 是可悲。莫托深信,爱情没有孔融让梨的道理,只要郎有情、妹有意。他看得出来伊恩很喜欢奥朵雅,既然双方皆有情,就应该终成眷属。 至于伊恩的未婚妻,她才是应该退位的! 伊恩一定是对她的爱已经淡化,奥朵雅才会后来居上。 胳臂是向内弯,他做哥哥的当然要不择手段让妹妹得到幸福。 米娜的巫术虽然比不上巴幽达,但用巫术让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死心塌地,在巫术的领域来说,是很简单的,米娜一定会。 只要妹妹能幸福,再可耻的事,天下的好哥哥都应该义无反顾。 奥朵雅一看到莫托严酷的表情渐趋平和,甚至露出疼爱妹妹的眼神,逮着机会说:「二哥,我想请你帮我一件事。」 「什么事?」莫托以为妹妹想通了,要他助她横刀夺爱的一臂之力。 「对伊恩的大恩大德,我想以身相许。」奥朵雅意志坚定。 「你想用怀孕逼他负责?」莫托吓一跳,没想到奥朵雅那么聪明。 「你想到哪里去,我只想报恩,不想婚姻。」奥朵雅无愧的说。 「我不答应。」莫托咬着牙说。 「二哥,你别生气,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奥朵雅恬不知耻的继续说:「我爱伊恩,除了他,我谁都不要,明天他要去巴拉姆村,谁也不敢保证他一定能救出米娜,万一他失败死了,没让他抱过我的身体,会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奥朵雅,我的妹妹,你好傻,你太傻了。」莫托不停地摇头。 看来,还是要请米娜帮奥朵雅这笨小姑,找到终身幸福。 在此同时,洛莉这个未来的巫后,年纪虽小,但做事已有大将之风。 她不但会爬树,而且还懂得用藤曼和树枝伪装,让人根本看不出来树上有人,所以伊恩有很充足的时间,用小型望远镜仔细勘察巴拉姆村的地形环境和村人生活作息。 勘察工作顺利结束后,伊恩背着脚痛刚好的洛莉,朝山洞的方向走回去,而洛莉像个高高在上的女王命令他,颇有巫后的雏形,这让他心中大有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慨,不过面对未来的巫后,只能巴结,不能得罪,否则小命休矣。 来到半途,伊恩放下洛莉,俩人在树荫下喝水休息。 「你脸上写了五个字。」洛莉以狡黠的眼光紧盯着他的脸。 「什么字?」伊恩暗暗心惊,洛莉眼里有一种远超过五岁小女孩的成熟。 「我爱奥朵雅。」洛莉一针见血的说。 「难道洛莉不喜欢奥朵雅吗?」伊恩严阵以待。 「我当然喜欢姑姑,但喜欢和爱是不一样的。」洛莉老气横秋。 「你才五岁懂什么叫爱吗?」伊恩感到全身血液向上涌,脸又红又热。 「我不止五岁,如果加上前世的年龄,我现在有九十岁了。」洛莉傲视道。 「你在胡说什么?」伊恩瞪大眼睛,倒抽一口冷气。 「这是个秘密,爸爸并不知道,我怕他知道后会吓坏。」洛莉自顾说。 「搞不好他知道后很高兴,带你去美国成为金氏记录的奇人。」伊恩嘲讽。 「你错了,爸爸一点也不高兴我是巫后。」洛莉叹息。 「那你自己呢,你想成为巫后吗?」伊恩问。 「被很多人当神一样崇拜,顶不错的。」洛莉发出自得意满的笑声。 「原来你喜欢当偶像,呕吐的对象。」伊恩皱着眉,一脸嗤之以鼻的表情。 「你自己还不是,喜欢当大众情人,很多女人也把你当神一样崇拜,据我所知你曾让很多女人伤心。」洛莉毫不客气地还击。 「输给你了。」伊恩两手交握,做出甘拜下风的姿势。 「我今天会把我的秘密告诉你,是因为我看见你的内心,现在正在烦恼,自己该选择那一份爱情?」洛莉这席比心理医生还准的分析,可以说是伊恩这一生中,所听过最让他震撼的话。 「可能吗?内心能用眼睛看到?」伊恩半信半疑。 「不是用眼睛看,是用灵魂,我用我的灵魂看见你的灵魂。」洛莉解释。 「我相信,你以后一定会成为伟大的巫后。」伊恩五体投地的说。 「我也这么认为。」洛莉自信满满。 「既然你有九十岁的人生经历,那你说我该怎么办?」伊恩讨教。 「你真笨,奥朵雅是我姑姑,我当然要你选择她。」洛莉轻笑。 「另一个女人怎么办?」伊恩担忧的是落选的那个。 「看她自己想得开想不开。」洛莉漠不关心。 「白问。」伊恩站起身,活动筋骨,做了做伸展运动。 「我劝你早点下决心,不然你会害死其中一个女人。」洛莉警告。 「哪一个会死?」伊恩急得几乎无法呼吸。 「天机,我不能告诉你。」洛莉抿嘴,使唇线变得像刀一样薄。 命关天的事,她居然卖关子,气得伊恩真想掐她的脖子,要她吐出话来。 没关系,伊恩要自己冷静一点,他的大脑一向灵光,从洛莉刚才的话中找到答案应该不是难事。左思右想,他想到了,洛莉表明要他选择奥朵雅,而雀喜儿个性强烈,会因此受不了刺激而寻短。 如此看来,他绝对不能跟奥朵雅发生肉体关系! 回到山洞时天色已经变黑,看样子半个小时之内会下一场不小的雨。 「奥朵雅人呢?」伊恩一回来就问正忙着收兽皮的莫托。 「她说要到前面的林子摘野莓。」莫托指点。 「雨快来了,不知道她回得来回不来?」伊恩不安地搓手。 「她早该回来了……」莫托担忧。「林子里蛇多,不知道她会不会过上?」 「我去找她。」伊恩心头狂跳,一个箭步冲进林子里。 洛莉喃喃道:「爱像大海,能载舟,也能覆舟。」 莫托怀疑自己耳朵有毛病,问:「洛莉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伊恩叔叔比野狼跑得还快。」洛莉发出孩子气的纯真笑声。 「你乖乖待在山洞里,不论有什么事都不准出去。」莫托交代。 「会发生什么事吗?」洛莉急急问。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问。」莫托白了一眼。 此时一道闪电划空而过,仿佛要把大地劈开般吓人,洛莉感到不妙,她已经猜到爸爸和姑姑联手设计了什么事,她必须去阻止,可是她的行动被限制住了,而且她又不能要爸爸停止,爸爸一定会觉得奇怪,她怎么会知道他们的计划? 洛莉低叹一声,她得赶快想办法溜出山洞…… 不然,所有人都难逃一死! 第七章 闪电和雷声不断,急遽的雨点哗拉地打在奥朵雅身上,令她全身疼痛。 她的脸上和衣服上都是泥,似乎是狠狠地摔了一跤,没错,她是摔了一跤,只不过不是意外,而是故意。还有她让手肘擦破皮,让摔跤看起来严重而逼真,目的当然是让伊恩心疼。 这一次,同样是勾引,她改变策略。 伊恩喜欢林黛玉,她就以林黛玉的方式诱惑他。 时间差不多了,伊恩随时可能出现,奥朵雅早已做好准备。 她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鹿,一身狼狈地坐在老树突出的气根上,雨水从她头上淌下来,乌黑的长发贴在她脸上,湿透的衣服使得内衣颜色清晰可见,不过却看不见胴体,这一次她显然穿着保守多了。 还有她故意让眼波流转一抹哀痛的闪光,使她看起来十分不济。 这就是她这次的策略,他喜欢楚楚可怜的女人,她就给他楚楚可怜的演技。 如她所料,伊恩急忙奔了过来,一看到她就大叫:「快离开树下!」 「我的脚肿起来了,痛到不能动。」奥朵雅哭哭啼啼。 「在树下避雨,会被雷劈死。」伊恩一把抱起她的身子,大步跨出树下。 「啊!」奥朵雅脸色发白,一连串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是骂你,奥朵雅,我是心疼你。」伊恩不忍的说。 「是我错,圣龙和你的命都在我手上,我不该拿你们的命冒险。」奥朵雅槌了槌头,她和莫托都没有伊恩心思缜密,只想到拿命做赌注,却忘了她的命关系到他们两个人的命,差点——一失足成千古恨。 「每一棵树都长得好像,我看不出来那边是回去的路。」伊恩左看右看。 「那边。」奥朵雅故意指错误的方向,一步步引导伊恩走入陷阱。 「雨下那么大,你实在不该出来采野莓。」伊恩闲聊着说。 「小时候爸爸常摘野莓给我吃,我很怀念那个味道。」奥朵雅胡诌。 「回到台湾后,我雇人来这摘一卡车的野莓,让你吃个过瘾。」伊恩夸口。 「回到台湾后,我们还可能再见吗?」奥朵雅语气幽幽。 「糟糕!这条路好像不是原路!」伊恩转移话题。 「那儿有一个山洞,可以让我们暂时避一下雨。」奥朵雅不动声色。 「也好,莫托看我们没回去,雨停后应该会出来找我们。」伊恩不疑有他。 这个天然的山洞,根本就是预先设计好的洞房,莫托和奥朵雅之前来此打扫过,并放了不少的干树枝,算准了伊恩不忍奥朵雅湿着身体发抖,一定会生火烤衣服和取暖。 孤男寡女不穿衣服在山洞里,连神仙都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事实上,伊恩看到山洞中的情形时,心中知道有蹊跷,可是又不知如何问?该不该问?看到奥朵雅衣服和手臂上都有污泥,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他怎么能够怀疑她有预谋!他必须相信这是巧合! 也许这个洞本来就是猎人避雨的地方,所以里面才会有干柴。 一定是这样没错!他劝自己别太会胡思乱想。 奥朵雅不是那种求欲若渴的女人,绝不会为了鱼水之欢设计他。 况且失身予他,她这么做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她明知道他是个重信守诺的人,绝对不会自毁婚约,除非是雀喜儿提出…… 老天!他的脑袋短路了才会出现这个可笑又可恨的念头,其实就算雀喜儿想离开他,他拼了命也要挽回她,他可是比赖皮狗更赖皮的色男人,只要他没有做出有违承诺,对不起爱情的错事,他就不准雀喜儿说走就走。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他必须管住身体下面的小弟弟,要它安分守己。 「有些干树枝,正好可以生火。」伊恩将奥朵雅轻放在地上。 「哈啾……」奥朵雅刻意发出特大号的喷嚏声。 「你的手好冷!额头也是冷的!」伊恩以手背量了量她的体温。 「伊恩,怎么办?我的心脏也冷得在发抖。」奥朵雅的嘴唇抖得很厉害。 「一定是湿衣服让你着凉,不把它们脱掉不行。」伊恩咽了咽口水说。 「这不太好吧!」奥朵雅垂下眼睫,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万一你生病了,才是真正的不太好。」伊恩柔声说。 「我宁愿生病,也不愿有失礼教。」奥朵雅坚决。 「什么礼教?」伊恩摸不着头。 「女人不可在男人面前裸身。」奥朵雅红着脸嗫嚅。 「你忘了吗?上次在浴室里我还帮你洗过背。」伊恩提醒。 「当时我手受伤,而且那天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奥朵雅反驳。 「那天晚上你喝酒之后……」伊恩一看到奥朵雅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完全没有一点不洁的阴影,显示她那天是真的醉酒,一点都不记得自己有过投怀送抱的行为,既然是无心之过,他还是不要说的好,免得她无法承受。 虽然她不记得,但他倒是记得很清楚当时她发浪的样子,乳波在他眼前摇晃,指尖插在他发际,双腿夹在他腰侧,舌尖在他嘴里…… 现在想起来他还是一样会脸红心跳,口干舌燥,全身热得像刚出炉的奶油面包,外表看不出异状,里面又软又酥。 「我喝酒之后会怎么样?」奥朵雅偏着头,一副想不起来的样子。 「没怎样,只是变得比较活泼。」伊恩搪塞道。 「哈啾……」奥朵雅适时又故计重施。 「不行,再不把湿衣服脱掉,你保证会生病。」伊恩苦口婆心。 「我……」奥朵雅装模仿样地做出犹豫不决的表情。 「你有没有想过,解咒是什么样的步骤?身体不好能不能应付?」 「对不起,我没想到那么多,我只是感到不好意思。」奥朵雅充满悔意。 「你别担心,我会背对着你坐。」伊恩君子地转过身。 「谢谢你。」奥朵雅赶紧脱掉衣服。 「下半身也要脱,脱完之后靠近火堆坐。」伊恩没有一丝邪念。 隔了好一会儿,奥朵雅用虚弱无力的声音:「我越来越冷了怎么办?」 刹那之间,伊恩感到心里头住了一只伺机而动的野兽,正在怂恿他捉住这个天赐的机会采取行动。是的,只要是冒险家都会知道,在落难的时候,人体互相取暖是提高彼此体温最有效的办法。 怎么办?为了圣龙,他只能考验自己的定力。 「身体互抱,可以提高彼此的体温。」伊恩一边说一边脱衣。 「这……」看着伊恩光滑的背部,奥朵雅咬着下唇避免发出欢呼声。 「别害怕,我眼睛会一直闭着。」伊恩哑声说,欲火在他的喉结处跳动。 「可是……男女授受不亲。」奥朵雅知道快要成功了。 「只要把我想成是一条公狗,不就没事了。」伊恩以玩笑疏解紧张。 「好吧。」奥朵雅勉为其难地。「我该怎么做?」 「来我身边。」伊恩屏住气,嗓音显得相当镇定而温柔。 奥朵雅偷偷笑,这笑容就像中到一亿元奖金那般会让人得内伤。 火光照在他们身上,他们相拥但一动也不动,像两具姣好的橱窗模特儿。 俩人的身体开始逐渐变热,奥朵雅本来是以羞怯的姿势,背抵着伊恩的胸膛躺着,接着她很自然地转身,像烤鸡道理一样,只有一面烤火会半生半熟,所以伊恩并没有怀疑她的动机。 这时候伊恩控制得满好的,他一直都闭着眼,倾听洞外的雨声。 「有没有感觉好一点?」伊恩关心的问。 「好多了。」奥朵雅蜷着腿,像孩子一样偎依着他。 「等雨下了之后,我们再去找回去的路。」伊恩十分坚决。 「万一又迷路怎么办?」奥朵雅柔软无比的身体不安地动了一下。 「总要试试看。」伊恩声音沙哑,因为她的胸部正挤压着他的胸膛。 「……」奥朵雅使出最后一招,眼泪攻势。 「你怎么哭了?」伊恩被胸前浸透着湿热的泪水吓到。 「你的肩膀让我想起我爸爸……一样温暖。」奥朵雅心碎的说。 「别哭,你真让我心疼!」伊恩倏地张开眼,托起她的下巴,亲吻泪珠。 伊恩会成为处子xo美人保镳,和眼泪有很大的关系,话说当年,离开莫斯科之后,他打算从欧洲玩回美国,却在巴黎歌剧院欣赏世界三大男高音演唱会时,在他个人独享的包厢裏,突然闯进一个生命受到威胁而梨花带雨的处子xo美女,从此展开他保镳的生活。 在他的眼中,处子xo美人的眼泪像珍珠一样饱满而且闪耀光辉。 他吸吮着她的眼泪,仿佛吸吮着朝露,轻轻地、柔柔地,深怕弄碎它们…… 山洞外传来扫兴的声音:「奥朵雅姑姑,伊恩叔叔,你们在那里?」 这是巧合?抑是刻意?伊恩怀疑洛莉出现的时机并不简单。 不过,他还是很感激洛莉救了他。 他及时煞住了火车头。 「米娜!」莫托激动地抱着历劫归来的妻子。 「我好想你,莫托。」米娜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 「我也是,这五年我无时无刻不想你。」莫托捧着米娜的脸亲吻。 「莫托,离子时只剩十个小时,时间不多了。」伊恩在一旁忍不住说。 「不好意思,我一时兴奋忘了正事。」莫托通红了脸。 「你们听,好像有什么声音朝这儿来了?」奥朵雅异常敏戚。 「那是以竹叶吹出来的讯号,代表有人找到我们了。」米娜脸色遽变。 「我去赶走他们。」伊恩提起猎枪。 「你拿枪做什么?杀人吗?」米娜脸色更难看。 「不,吓吓他们罢了。」伊恩不卑不亢地说出原意。 「没有用,他们吓不走的,如果巴幽达出关之后看不到我,他们都会受到巫术的惩罚。」米娜叹了一声:「看来只好用巫术暂时让这个山洞消失。」 「消失的时间有多长?」伊恩收起猎枪,同意米娜的意见。 「三个小时,所以我们得赶快行动。」米娜指挥若定:「奥朵雅你去拿一个碗给我,伊恩麻烦你去拣六片枯叶,莫托给我一把刀子。」 东西很快地收集之后,个子娇小的米娜立刻用刀子往自己手臂划上一刀,让鲜血滴到放着六片枯叶的碗里,然后口中念念有词。虽然大家都知道她在施巫,可是看到鲜血从她手臂上大量流出的情景,都不免感到眼眶一阵湿濡。 在中国,精于五术的人,必须在孤、破、贫三者之中择一发誓,才能成为高超的勘舆师之流,巫术也是这样,巫师每施一次巫法,不是要流自己的血,就是要耗尽自己的精力,才能成功地施巫作法。 为了不伤村民,米娜宁可自己流血,这种精神着实令人敬佩。 这就是莫托不愿洛莉成为巫后的原因,对一个父亲而言,像这样每做一次法要伤一次身体,可想而知要成为巫后,必须伤无数次的身体才能成器,莫托自然不忍心洛莉受损一丝一发,这就是父爱的表现。 此时伊恩的心里头,隐隐感到他和洛莉比他和奥朵雅更有缘,或许会有一段情同父女的缘分也说不定。 「快把碗里的血洒到山洞一百公尺外。」米娜疲倦的说。 「我去。」伊恩善体人意的说:「莫托,我的旅行袋有止血药。」 「谢谢你。」米娜的口唇颤动了一下,似乎有话想说,但还是忍住了。 「放心,遇到村民时,我会手下留情。」伊恩走出山洞。 「有什么事可以让奥朵雅和洛莉去做?」莫托朝米娜使了个眼色。 「捡柴,生火烧水,等一下奥朵雅要净身。」米娜立刻明白。 「你们两个快去,我留下来替米娜擦药。」莫托想跟米娜单独在一起,自然是为了妹妹的幸福,他打算利用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逼伊恩娶奥朵雅。 过了好一会,大家都完成任务,又相继回到山洞内,听从米娜的安排:「我要一颗狼的心脏和一副狗的肺。」 「打猎我去,我熟悉这儿地形。」莫托义不容辞。 「莫托你脚不方便,还是我去好了,洛莉和我一起去。」伊恩说。 「要做的事很多,为了赶时间,一件事由一个人去做比较好。」米娜摇头。 「米娜考虑的没错,可是我不熟这片森林……」伊恩面有难色。 「不用担心,我这儿有一个木人,它会为你指路。」米娜伸手入怀。 「这玩意怎么用?」伊恩看了看,巴掌大的人偶只有一只手。 「它叫指路木人,当你找不到路时就把它朝天上扔,掉下来时手指的方向,就是你心中要问的方向。」米娜解释清楚。 「我立刻去找你要的狼心狗肺。」伊恩拿起猎枪走出山洞。 「你去摘十种颜色的野花来。」米娜转身对洛莉说。 「我要做什么?」奥朵雅有气无力的问。 自从昨天洛莉意外的出现,她的计划被迫失败,她就一直闷闷不乐。 她现在好像电力不够的机械人,眼神无光,四肢僵硬,对解咒之事漠不关心,甚至有好几次想大叫,要大家不要管她的死活,若不是为了圣龙和伊恩的生命着想,她有股想结束自己生命的冲动。 而且从洛莉意外出现之后,伊恩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好像她突然得了麻疯病,面容丑得吓人,奥朵雅最伤心就是这件事,伊恩和她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奥朵雅,你在发什么呆?」莫托的手在她眼前上下晃动。 「没……没什么。」奥朵雅心虚地摇头。 「我知道你在想昨天的事,都怪洛莉……」莫托生气。 「二哥,我不怪洛莉,你也别怪她,是天意。」奥朵雅莫可奈何。 「你别这样要死不活的样子,我会替你再想办法……」莫托一时嘴快。 「莫托,你去砍一根竹子,做两个酒杯给我。」米娜打断。 「马上去办。」莫托吐着舌头,拄着拐杖落荒而逃。 莫托像个说错话的孩子,怕受到责骂而逃之夭夭,反而引起奥朵雅注意。 幸好她只是注意,而不是怀疑,她以为二哥的孩子气是向米娜撒娇的表现,跑得那么急是为了救她的表现,一想到二哥刚和米娜重逢,腿上又有那么一个大洞,却为她疲于奔命,但她反而暗地想死…… 为了不让大家失望,她决定打起精神,不再为爱烦恼。 从奥朵雅振作的神色看来,米娜松了一口气,东窗尚未事发。 「奥朵雅,容我冒昧的问你,你还是不是处子之身?」米娜探问。 「是。」奥朵雅点头,声音小到连蚊子都听不见。 「伊恩是不是你第一个喜欢的男人?」米娜明知故问。 「这……」奥朵雅脸上浮现羞色。 「你只要回答是或不是就奸。」米娜一脸严肃。 「是。」奥朵雅垂下头,不敢直视米娜锐利如刀的眼神。 「伊恩结婚了没?」米娜接着问。 「没有。」奥朵雅摇头,想不透这三个问题有何关连? 「太好了。」米娜朝山野大声叫了起来:「莫托!莫托!」 「来了,老婆大人,有什么吩咐?」莫托手拿了一根竹子现身。 「赶快起篝火,我要请火神来。」米娜背对着奥朵雅,向莫托挤眉弄眼。 「请火神做什么?」奥朵雅问道。 「帮你和伊恩举行婚礼。」米娜回过身,表情正经八百。 「不行,他已经有未婚妻了。」奥朵雅大叫。 「一定要行,这是解除诅咒的唯一机会。」米娜毫不容情。 「妹,你爱他,这不是正好达成你的心愿嘛。」莫托一旁帮腔。 「二哥,我的心愿不包括嫁给他。」奥朵雅否认地摇头。 「你这个傻瓜,嫁给他,你就可以一辈子爱他了。」莫托气爆似地吼叫。 「我怎么能嫁他?他有未婚妻了。」奥朵雅一副抵死不从的样子。 「订婚是没有法律效用的。」莫托冷哼一声。 「奥朵雅,凡是看过你脸的男人,都只有死路一条。」米娜提醒。 「你一定不希望伊恩因你而死。」莫托这句话正好刺中奥朵雅的要害。 这一句听起来十分平淡的话,却使得奥朵雅像被重量级拳击手打了一拳,踉跄地向后退了七八步,直到碰到墙壁为止。她整个人靠着墙,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口唇抖个不停,想说不却说不出来…… 她合上眼,心里有一种卑鄙的快乐,使她无法面对兄嫂,她怕他们从她眼中发现真相,她百感交集,本来她已经没机会得到一夜情,现在情势逆转,她不但能得到一夜情,而且还能得到很多一夜情,他将永远属于她。 可是伊恩他会怎么想? 为了圣龙,他一定会答应,但这样的婚姻没意义。 她设计了多次的陷阱,他都能把持住,可见他最爱的是雀喜儿。 依常理而言,在最爱和次爱中选择,谁都不会在正常的情况下娶或嫁次爱,如果她因此而跟伊恩结婚,这无异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伊恩的痛苦上,她太爱伊恩了,怎忍心伊恩的脸上出现一丝不快的表情…… 或许还有别的法子可想! 「这个婚礼算数吗?」奥朵雅陡地睁开眼。 「当然算,而且还是火神为你们证婚。」米娜坚决的说。 「如果,我是说如果,将来有一方想离婚呢?」奥朵雅试图找出补救之道。 「火神会生气,会以火厄惩罚不尊重它的人。」米娜沉着回答。 「只惩罚想离婚的那个人吗?」奥朵雅心急无比。 「两个一起。」米娜这么说是为了防止伊恩移情别恋。 「万一将来有一方先过世,另一方会怎么样?」奥朵雅再问。 「火神的祝福和惩罚同时消失。」米娜完全是考量奥朵雅的福利才这么说,她看得出来伊恩是个冒险家,人生像个不定时炸弹,随时有可能爆掉,如此奥朵雅岂不是要跟着殉情。 像伊恩这样的男人,米娜私心认为不是理想的结婚对象,但奥朵雅爱他,只要这一个理由,他就是她这世上唯一的丈夫人选。 「意思就是,活的一方可以自由了。」奥朵雅喘了一口气。 「没错。」米娜感到那一口气有点不对劲,但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我不知该怎么对他说?」奥朵雅见米娜神色不寻常,立刻扔出烫手山芋。 「我来讲。」米娜自若的说:「婚礼之后,你们还要洞房花烛夜。」 「如果他不肯呢?」奥朵雅脸红到耳鬓。 「我就为你们准备后事,让你们下辈子做夫妻。」米娜淡淡的说。 奥朵雅身体不由地震了一下,被这句乍听很无情的话吓一跳,但仔细一想这句话充满感情,像是说中一个不能得到爱的女子,为爱殉情的那一刻,最大的希望就是——来生和所爱的男人做夫妻。 虽然今天她第一次和米娜嫂嫂见面,但米娜似乎已经看透了她的心。 巫术真的这么厉害?还是莫托事先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伊恩取回狼心狗肺,听到米娜的话,神情有如被雷殛到。 「我要你和奥朵雅立刻结婚。」米娜以缓慢而清晰的语调重说一遍。 「不行,我不行。」伊恩的声音显得强而有力。 「这是解除诅咒唯一的办法。」米娜以近乎恳求的语气说。 「我很抱歉。」伊恩硬起心肠的说。 「奥朵雅有什么不好?她不够美?不够温柔?」莫托发飙似的怒吼。 「她很好,够美、够温柔,是我不够资格拥有她。」伊恩心平气和地婉拒。 「你敢不答应……」莫托揪住伊恩的领子,一副要干架的样子。 「莫托去把洛莉找回来。」米娜以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女巫威严命令。 「奥朵雅拜托你了。」莫托看着伊恩,但这句话其实是对米娜说。 莫托走后,山洞内只剩伊恩和米娜对峙,他们像是在拔一条无形的绳子,谁也不让谁,仿佛这种意识形态的拔河能够决定谁胜谁负。 一开始伊恩还沉得住气,但米娜的眼眸突然放射出一种不寻常的异光,使得她的眼睛像会旋转的漩涡,让人头晕目眩,这等于是告诉伊恩,迫不得已时,她会用巫术收服他。 伊恩一凛,大叫道:「为什么你非要强人所难不可!」 「和奥朵雅结婚,也等于是救你自己一命。」米娜吐气如兰。 「为什么是我?别的男人行不行?」伊恩发泄不满似的鎚打洞壁。 「非你不可,你是她初恋情人。」米娜开门见山的说。 「奥朵雅这么说的?」伊恩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是的。」米娜补充说:「由初恋情人破身,再加上狼心狗肺和十彩花熬成的汤,以及口诀,就能消除她身上的诅咒。」 「她答应了?」伊恩深吸一口气,竭力使自己冷静下来。 「她本来坚持不答应,但为了救你,她别无选择。」米娜点头。 「我能问一些问题……」伊恩停顿一下,他的思绪极乱。 「你想问的问题和奥朵雅相同,而我的答案还是一样,婚礼算数,不能离婚,离婚就是得罪火神,两个人都会死于火厄。」米娜像在背演讲稿般的说完他所须的答案。 「我需要时间考虑。」伊恩神情和步伐俱疲地往洞口走。 「我最多只能给你一刻钟的时间。」米娜叮咛。 伊恩漫无目的走着,感觉自己分裂成两半,一半是痛苦,另一半是更痛苦。 在他心中的天平渐渐倾斜,原来只是一对一的局面,现在变成三对一的抉择。以轻重而言,三条命当然比一条命重要,但是他怎么能够为了多数人活命,让雀喜儿一个人含悲带恨死去…… 世上如果有后悔药的话,他愿意用所有的积蓄购买。 他如果不迷恋那幅美胴画,他就不会去楚门遇见奥朵雅,也就更不会成为她的初恋情人,成为解咒的唯一人选,成为害死雀喜儿的间接凶手。 都是色惹的祸,是色字头上那把刀杀死了雀喜儿。 他再也不以做色男人为傲,他要做好男人,像大哥和二哥那样专情。 老天爷!伊恩跪在地上,脸部表情扭曲,双手高举向天…… 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各种杂思纷至沓来之际,他忽然看到洛莉,一个人坐在小石头上结花环,像在筹备婚礼似的好不忙碌。伊恩灵机一动,决定上前向她体内那个九十岁的老灵魂问个清楚,昨天说他会害死两个女人中一个究竟是说谁? 「洛莉!」伊恩笑容亲切地蹲下身子。 「伊恩叔叔,你看我编的花环漂不漂亮?」洛莉炫耀的问。 「漂亮。」伊恩以大人对大人的口吻:「你先放下工作,我们来聊天。」 「不可以,爸说你和姑姑要结婚,如果我编不出花环要打屁股。」 「我不一定会和奥朵雅结婚。」伊恩叹口气。 「为什么你不跟姑姑结婚?」洛莉仇视地瞪大眼睛。 「我为什么一定要跟奥朵雅结婚?」伊恩反问。 「因为你们相爱。」洛莉天真的回答,这是莫托刚才告诉她的。 「我问你,一个男人同时爱上两个女人,他该怎么办?」伊恩虚心求教。 「你问的问题这么复杂,我才五岁,你要我说什么?」洛莉茫然。 「你不是说你已经有九十岁!」伊恩愕然。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洛莉抓了抓头发。 「昨天你说我会害死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是不是雀喜儿?」伊恩逼问。 「谁叫雀喜儿?」洛莉大大的眼睛里充满疑问和害怕。 「你不要再装了,雀喜儿是我未婚妻,你应该知道。」伊恩生气。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爸爸说你不和姑姑结婚,你会死翘翘。」 「你昨天不是说死的是一个女人嘛!」伊恩不自觉提高声音。 「我没说。」洛莉被这种尖锐的声音吓得嚎啕大哭。 「洛莉,我求你,不要再装了,快告诉我答案。」伊恩也快哭了。 「她身体里的那个灵已经消失了。」米娜的声音突然出现。 「妈!」洛莉一头扑进米娜怀中,哭得十分伤心。 「洛莉别哭了,把你做的花环拿去给姑姑看。」米娜抚了抚女儿的头。 洛莉一手拿着花环,一手擦眼泪,娇小的身体微微抖动,显得楚楚可怜。 伊恩傻眼了,他刚才怎么会对洛莉鬼吼鬼叫? 十之八九,他快疯了,快被逼疯了! 也许,根本就没有灵的存在,洛莉也不是巫后,他没来马来西亚,甚至没有奥朵雅这个xo美人。这一切都是梦,他的噩梦,是那幅画的关系,一定是他对那幅画产生了不忠的邪念,所以爱神把他遗弃在噩梦中。 他一而再用力捏了捏自己的脸颊,希望能从噩梦中跳脱出去…… 「那个灵是我当初生洛莉时,请来保护她的。」米娜看出他的混乱。 「那个灵去哪里了?有没有办法把它立刻叫回来?」伊恩如梦呓般的问。 「它的任务完成,已经去投胎了。」米娜无奈地耸了耸肩。 「我是不是在做梦?」伊恩一脸痴呆的问。 「不是,你是真的要做新郎倌了。」米娜兴高采烈的说。 「老天爷!」伊恩抱着头,仿佛被人当头棒。 「别再犹豫了!」米娜中气十足的说。 「除了和奥朵雅结婚之外,真的没别的办法了?」伊恩喃喃。 「我只问你一件事,你爱不爱奥朵雅?」米娜十分有技巧地闪避问题。 「这就是我的难题所在,我同时爱上两个女人,你说我该选谁?」伊恩问。 「我不替你做决定,因为我的决定一定是奥朵雅,你会觉得不公平,但我必须告诉你,解开奥朵雅身上的诅咒非常重要,它不止关系你的性命,也关系到莫托、洛莉和我的生死。」米娜神情黯了下来。 「为什么大家都会死?」伊恩不由地打了一个冷战。 「奥朵雅从婴儿时就身受我爸爸的毒咒,在破身解咒之时,毒会随着处女膜排除,那个东西只要能在子夜以前涂在巴幽达闭关的洞门上,他这辈子都无法出关,也就是说,我们大家都得救了。」米娜十分详尽的解释。 「我好像没有说不的余地。」伊恩绝望地叹口气。 「这是命中注定。」米娜毫不迟疑地点头。 为了小姑的终身幸福,说个小谎,做嫂子的当然是义无反顾。 第八章 伊恩和奥朵雅拘谨地分坐在铺着兽皮的石床上。 山洞里点了不知名的香,袅袅轻烟,薰着空气有一股迷迭的香气。 喝过米娜调制的含卺酒之后,伊恩总觉得他的身体好热,好想把衣服剥个精光,他感到坐立不安,从眼角余光瞄了一眼奥朵雅,她娇羞地垂着头,长发遮住大半的脸颊,只看见她胸前有起起伏伏的波浪,这时他的双腿不由地外开,他需要更大的空间容纳急速扩张的欲望。 含卺酒有问题,他虽然想到,可是他的身体已经完全不受控制。 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撕裂奥朵雅的衣服之际,奥朵雅反而先扑向他,双颊酡红,眼神狂野,呻吟着说:「吻我,吻我的唇,求求你。」 「先把衣服脱掉,我好热。」伊恩陡地像变了个人似的推开她。 「让我来,我的主人。」奥朵雅也不是原来的她。 合卺酒其实是催情巫酒,它能引发人类对性欲、最原始最赤裸裸的幻想,对伊恩而言,他是大男人主义者,他的性幻想是当个苏丹国王,拥有众多服从的女奴;而奥朵雅因为先前知道伊恩喜欢林黛玉,所以她的性幻想是配合他的性幻想而生。 现在的他们,一个是高高在上的苏丹,一个是低低在下的女奴。 「不,先脱你的,我要欣赏你的身体。」伊恩命令道。 「是的,主人。」奥朵雅轻巧地褪去每一件衣服…… 结束了马来西亚的冒险之旅,伊恩和奥朵雅回到香港,住进半岛酒店。 伊恩的情绪一直都很不稳,他不是抓着头发,就是捣着脸,再不然便是远远地避开奥朵雅的视线内,看起来他好像后悔了。非也,他只是需要一个人单独地、安静地想一想,该怎么面对未来? 而奥朵雅平静得像朵莲花,始终是微笑,但一语不发。 他们俩的心情其实是一样的,只不过伊恩把烦恼表现在脸上,奥朵雅则是藏在心里,比起伊恩的痛苦,她更多了一层担忧——小哥的生死未卜。 到酒店时已是夜晚,俩人都身心俱疲,再加上睡了三天的石床,躺在软绵绵的大床上反而不习惯,俩人本来没想要巫山云雨,但却抗拒不了漫漫长夜的诱惑,于是这一夜,又在吟哦的声浪中渡过。 第二天大早伊恩以订机票为由,匆匆忙忙外出,其实以他的人脉,打电话去航空公司就会有专人送票来,可是他却不辞辛劳地自己跑去订票,足见他虽然身躯六尺,却有乌龟的心态。 但伊恩万万没料到,他的离开,却带给奥朵雅致命的危机。 奥朵雅正在洗脸,门铃声忽然响起,随即传来女声:「客房服务。」 「马上来。」奥朵雅擦干脸,不疑有他地打开房门,却被猛地推到地上。 「为什么没照我的话做?」艾佛伦走进来,门外还留两个人把风。 「我没机会下手杀他。」奥朵雅不屈不挠地站起身。 「你说谎。」艾佛伦不怀好意地。「这张床昨晚好像很热闹!」 「睡同一张床不代表我有时间杀他,而是……」奥朵雅话还没完。 「狡辩!」艾佛伦出其不意地掴了奥朵雅一巴掌。 「我没杀他,是因为他技术太好,让我没办法杀他。」奥朵雅咬紧牙根。 「他真有那么好?」艾佛伦的蓝眼睛里燃起一小簇火焰。 「是的。」奥朵雅隐隐感觉到自己好像犯了大错。 「依我看,你是因为爱上他,所以下不了手。」艾佛伦冷笑。 「不是,我……」奥朵雅感到寒冷,血液仿佛凝固了。 「你是他喜欢的样子,他八成爱上你了。」艾佛伦自言自语。 「他才不爱我,他是个专情的人,他爱的是雀喜儿。」奥朵雅澄清。 「色男人会专情!真是天大的笑话!」艾佛伦一阵狂笑。 「是真的,他连做梦都会喊雀喜儿的名字。」奥朵雅越描越黑。 「两情相悦,正合我的意。」艾佛伦一只手捏着她下巴。 「你想干什么?」奥朵雅屏住呼吸。 「把你从他身边抢走。」艾佛伦用另一只手捣住她的口鼻。 一股刺鼻的药水味,使奥朵雅顿时丧失知觉,等到她醒来时,人坐在椅子上,但她的双手背在身后反绑,她的双脚分别被绑在椅脚上,嘴巴还塞了一块布,不过她并不为自己的处境担忧,反而担心一旁的轮椅。 小哥不在轮椅上,会在哪里呢?奥朵雅感到一阵椎心痛。 「我小哥呢?」艾佛伦一拿出塞布,奥朵雅马上恶狠狠的问。 「死了。」艾佛伦毫不在乎的说。 「连一个双脚残废的人你都不放过,你会有报应的。」奥朵雅咬牙切齿。 「他是自杀,从头到尾我就没杀他的打算。」艾佛伦闷哼一声。 「你不要以为你这么说,老天就会放你一马,你作梦!他被你害成那个样子,死或许对他来说是最好的解脱。」奥朵雅的眼睛虽然被泪水蒙住,但仍透着怒光。「但是你,艾佛伦,你注定要下油锅。」 「下油锅算什么,我现在活着比死还痛苦。」艾佛伦咕咕哝哝。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去死!」奥朵雅落井下石的说。 「我想死,不过我更想让伊恩先我而死,我要他陪葬。」艾佛伦一脸狰狞。 「他不会来送死的。」奥朵雅虚张声势的说。 「我们等着看。」艾佛伦丝毫不受影响。 「看到你这张脸我就想吐,你不如现在杀了我吧。」奥朵雅激怒道。 「想激我没那么容易,你是我的王牌,我怎么舍得杀你。」 「有本事光明正大的决斗,抓女人做人质,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从来就不稀罕做英雄,只要能报仇,做狗熊也无所谓。」艾佛伦咭笑。 「亏你还自称恶魔,原来你的本质是禽兽。」奥朵雅揶揄道。 「你骂吧,看在古纳万曾经助了我一臂之力……」艾佛伦努了努嘴。 「胡说,小哥才不会助纣为虐。」奥朵雅快气炸了。 「是天意让他成了我的帮凶。」艾佛伦咧着嘴说:「当年在酒店遇见他时,我穷魄潦倒,他走投无路,两人同是皇族后裔,又同样被人追杀,但我这个人有侠义心,到瑞士去帮他报仇,我把瑞士银行总裁的那根用剪刀一公分一公分的剪,才剪了一公分,那家伙就把你们家的钱都吐给了我。」 「你得到那么多钱,为什么不放过我小哥?」奥朵雅忿然。 「要不是杀手组织办事不力,害我钱没了,我也不会把他当出气筒。」 「你禽兽不如,恩将仇报。」奥朵雅破口大骂。 「更妙的是,你居然跟圣龙和伊恩一夥,所以我说古纳万……」 「住嘴!」奥朵雅冷不防地,啐了一大口口水在艾佛伦得意洋洋的脸上。 「贱女人!」艾佛伦失去理智地朝奥朵雅拳打脚踢。 「你打死我最好。」奥朵雅一脸殉难者的骨气。 「糟糕!」艾佛伦正要伸手检查她的伤势。 「不要碰我!」奥朵雅尖叫。 「女人——令人恶心的低级动物!」艾佛伦一脸不屑。 「你妈不是女人嘛!」奥朵雅牙尖嘴利。 「你敢污辱我妈,我就叫外面那两个男人强暴你。」艾佛伦大怒。 「算你狠。」奥朵雅紧抿着唇线,不再出声。 她沉静,不表示屈服在他的淫威下,而是在沉思该怎么办? 一直以来她认为自己人不聪明,口才不好,到今天她才明白爱使她人变聪明,口才变好,而且还有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冷静,她心里很清楚伊恩一定会来,她必须想办法说服艾佛伦放弃杀伊恩的念头。 艾佛伦口口声声他活得比死还痛苦,这说明了他不认为死是人类最大的恐惧,或许她可以举他的例子,替伊恩争取到一丝活命的机会。 「你杀了我没关系,但你杀伊恩,可就笨死了。」奥朵雅讥讽。 「怎么说?」艾佛伦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个大油桶。 「因为死太便宜他了,你应该让他尝到你所受的痛苦。」奥朵雅煽动。 「你的建议很好,不过——我最讨厌听女人的话。」艾佛伦不改初衷地。「看在你是古纳万妹妹的份上,我会让你多活几天。」 「我不会感谢你的。」奥朵雅铁青着脸。 「对了,你想不想知道我要怎么对付你心爱的男人?」艾佛伦怪笑。 「不想知道,反正你不会成功的。」奥朵雅感到毛骨悚然。 「我偏要让你知道,我对他的床上技术十分好奇。」艾佛伦舔了舔唇。 「变态!大变态!烂变态!」奥朵雅痛心疾首。 艾佛伦是何等聪明,连阎罗王都不能将他骗进地狱,何况是奥朵雅! 除非他自己心甘情愿受骗,否则没有人能动他的歪脑筋。 他现在要去打一通电话给伊恩,一通电话而已,他却要坐飞机到上海去打,原因无他,让伊恩误以为他已经把奥朵雅绑架到海的另一岸,这样一来,就算伊恩找钤木拓介也没用了。他已探听清楚钤木拓介的实力遍及亚洲,所以他用这招最起码可以分散铃木拓介三分之二的手下到中国大陆。 剩下三分之一的人马,在香港挨家挨户找人,至少要耗费五、六天的时间,就算找到舢舨,到那时候奥朵雅恐怕已经在大油桶里香消玉殒。 他打算跟伊恩约在半岛酒店见,不过他会事先在房间装上摇控炸弹。 同归于尽,是他报仇唯一的方法。 「好久不见,伊恩。」艾佛伦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 「奥朵雅人呢?」伊恩戴了一副眼镜,站在门口,不轻易移动位置。 「不告诉你。」艾佛伦看着伊恩好看的俊脸,不由地心跳加快。 「不守信用的混蛋。」伊恩大声咆哮。 「站在门口干嘛,过来坐,我又不会咬你。」艾佛伦拍了拍身旁的沙发。 「你到底说不说?」伊恩走进,攫住他的肩膀,高举着坚硬的拳头。 「你放心,只要我活着,她也能活命。」艾佛伦眨着眼笑。 伊恩仿佛摸到细菌般放开手,眉头蹙着,毫不掩饰他对同性恋嫌恶的感觉。 对伊恩的表情,艾佛伦不以为忤,事实上他一直在脑海中寻找伊恩多年前的模样,当年的青涩变成熟了,浓重的男性气息使他感到兴奋,他真想摸摸他粗糙的短髭,整理他凌乱的头发,脱掉他身上的衣服…… 他很庆幸穿上最锺意的薄荷绿休闲服,白色长裤,以及一条围巾,使他看起来也很英俊,最重要的是,他今天选对了香水,麝香的味道。这种动物阴囊的分泌物据说能增强性欲,他不安地夹紧双腿,感觉到自己下身蠕动起来。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必须设法控制住蔓延太快的欲望。 他略微改变了原先的想法,奥朵雅必须死,凡是他的情敌都要死,但他会骗伊恩,用他的身体交换她的自由,只要伊恩肯与他共枕七天,他就放奥朵雅的灵魂自由,至于她的身体经过七天不吃不喝,到时候恐怕已经开始腐烂了。 伊恩是他的,他得不到,谁也别想得到。 如果伊恩不答应,同归于尽,仍是他最后的手段。 「我们之间的仇恨,没必要牵连奥朵雅。」伊恩一边说一边打量房间。 「有必要,我们之间的导火线就是由爱开始。」艾佛伦不动声色。 「艾佛伦你错了,我并不爱奥朵……」伊恩想解释,却被艾佛伦笑声阻断。 「你这么急着否认,无异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艾佛伦调侃。 「我爱的是我的未婚妻,雀喜儿,你抓错人了。」伊恩冷静反驳。 「你是色男人,一次爱两个女人不算什么!」艾佛伦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意:「也许,你连男人也不放过!」 「shit!」说他喜欢男人,简直是污辱,伊恩气得七窍生烟。 「失去至爱的滋味如何?」艾佛伦以为伊恩是被说中因而恼羞成怒。 「你真是伟大,到现在还爱着梅尔耶夫。」伊恩冷笑。 「因为我还没遇到让我心仪的男人。」艾佛伦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梅尔耶夫作恶多端,死有余辜。」伊恩恶得全身起鸡皮疙瘩。 「我不管梅尔耶夫,我只知道你杀了他,血债血还。」艾佛伦强词夺理。 「他喝童子的血养颜,至少杀了二十名幼童,那些孩童的血谁还?」 「中国有句话说,『女为悦己者容』,他是为了爱我才这么做。」 「我本来以为梅尔耶夫是变态,原来你才是变态王。」伊恩嗤之以鼻。 「真可惜,我以为你懂爱情,原来你一窍不通。」艾佛伦挑眉。 「他根本不值得你爱,他曾经勾引过我。」伊恩轻蔑道。 「你胡说,我才不会被你骗。」艾佛伦阴惊地笑。 「你的鼠蹊部曾被你老子踹过。」伊恩冷酷的揭发他的隐私。 「你怎么知道?」艾佛伦脸色发白,像被吸血鬼狠咬了一口似的。 「梅尔耶夫说的,他还说你因此而很难勃起。」伊恩嘲笑。 「才没有,我只是不喜欢它翘起来。」艾佛伦羞愧地想挖个地洞钻。 「所以梅尔耶夫说,你最喜欢吹喇叭。」伊恩忍不住爆笑出来。 「让我痛苦,你会自食恶果。」艾佛伦紧咬牙根的说。 「我只是要你明白,梅尔耶夫是个大嘴巴。」伊恩加以解释:「天知道有多少人知道这些事,也许你们圈内人都听过,我劝你别再想替他报仇的事,他可能背着你,给你戴了上百顶绿帽也说不定。」 「他负我,他竟敢负我……」艾佛伦嘴唇微微颤抖。 「所以你应该感谢我杀了他。」伊恩加油添醋。 「难道天下的男人全都是负心汉?」艾佛伦眼睛潮湿。 「满街都是。」伊恩画蛇添足。「天涯何处无芳草,不必单恋一枝草。」 「对,我一定会遇到好男人。」艾佛伦瞟了伊恩一眼。 「我懒得跟你废话,你究竟交不交出奥朵雅?」伊恩恨不得挖出他的眼珠。 「只要你取代梅尔耶夫,我就放她一条生路。」艾佛伦露出野心。 「你说什么?」伊恩的胃一阵紧缩。 难怪艾佛伦对他不停地抛媚眼,原来他对他有意思! 可恶的同性恋,居然敢对他提出后庭花的要求,伊恩脸色阴沉,捏着拳头,指关节都捏得发白,但他迟迟没采取行动,棱角分明的脸孔上有一种压抑的神情,使他看上去像有一道裂痕的雕像,但这裂痕反而让他更有男子气概。 艾佛伦看了呼吸急促,心旌动摇,不过他也不敢轻举妄动,两人像等待对方出招的斗鸡,都想在一招之内占上风。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预期的风暴并没降临,艾佛伦知道自己抓到伊恩的弱点,伊恩不敢杀他,杀了他,奥朵雅就得陪葬,他赢了一半,另一半是他要伊恩见识他床上功夫,他比任何一个女人都懂得取悦男人的技巧。 女人只懂得躺着享受,不像他让男人躺着享受。 「考虑清楚了没?」艾佛伦小声问。 「这……」伊恩脸上出现犹豫不决的表情。 「只要七天,你会发现我比女人更能让你快乐。」艾佛伦站起身。 「你真的会放奥朵雅自由?」伊恩脸上有松动的现象。 「我要的是你,她对我来说无关紧要。」艾佛伦像捕蝇纸般黏上去。 「但我要的是她。」伊恩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抽出他衣内的炸弹摇控器。 「你怎么知道?」艾佛伦连退好几步,退到窗户边。 「你难道没发现我今天和过去有不一样的地方?」伊恩解除炸弹危机。 「眼镜!」艾佛伦惊叫一声。 「是维思尔高科技的液晶体穿透眼镜,全世界只有十副,这副是暗天皇组织的,它让我很清楚地看见你的身上有什么诡计。」 艾佛伦打开窗户,以胜利的语气回道:「我没有输,我不会输的。」 「艾佛伦……」伊恩想冲上前去。 「不要靠过来。」艾佛伦跨出一只脚。 「你想干什么?」伊恩想用聊天的方式拖延时间。 「死。」艾佛伦简洁的说。 「奥朵雅是不是在上海?」伊恩低声下气的问。 「我不会告诉你,我要你痛苦。」艾佛伦冷狠的说。 「你太傻了,梅尔耶夫背叛你,你居然还要为他殉情!」伊恩沉声。 「你错了,我是要去地狱找梅尔耶夫算帐。」艾佛伦纵身一跃。 伊恩虽然已经赶到窗口,但只抓到空气和狂笑…… 第九章 整整找了一天,奥朵雅仍然下落不明。 伊恩垂着头,脚步沉重地回到酒店,经过大厅时被人从背后拍了肩膀一下,伊恩不分青红皂白,闪电般抓住肩膀上的手,像成龙对坏人那样用力一甩,「碰」地一声,然后接着一声哀叫,伊恩这才看清楚瘫在地上如烂泥的是莫托。 「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伊恩搀起莫托。 「你这一摔,比巴幽达的巫术还厉害。」莫托脸挤在一块。 「你怎么来了?」伊恩搓着手,咬着唇,一脸不安。 「是洛莉要我带她来的。」莫托指着躺着大厅沙发上的小女孩。 「奥朵雅……」伊恩情绪坏到无法把话讲完。 「我知道,洛莉说她感觉到奥朵雅有危险!」莫托拄着腰走向沙发。 「她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伊恩跟在他身后来到沙发前。 「姑姑还活着,只是讯号非常微弱。」洛莉沉睡的小脸,忽然讲起梦话。 「洛莉、洛莉你醒醒!」伊恩手指略带力地摇醒洛莉。 「伊恩叔叔,快去救姑姑。」洛莉揉着眼睛说。 「洛莉,你能感应到她现在人在哪里?」伊恩喜出望外。 「米娜说只要给洛莉一件奥朵雅的衣服,就可以找到奥朵雅。」莫托解释。 「我们立刻上楼。」伊恩抱起洛莉,奔跑的速度如箭射出去一样。 「等等我。」莫托拿着小包袱,一边追一边大声疾呼。 自从处女血涂在巴幽达闭关的洞口之后,洛莉与生俱来的巫力慢慢开始呈现出来,虽然她有天生的能量,但因为她不会使用,所以她还不能算是巫女,只能算是有特异功能的小女孩。 又因为她和奥朵雅都是一出生就被诅咒,所以两人的频率相通,这也就是在马来西亚原始森林中,奥朵雅能发现洛莉的原因。此时洛莉已恢复部分巫力,两人即使相隔数千里,洛莉也能准确无误地感应到奥朵雅有危难,不过奥朵雅本身并不具有巫力,诅咒也已消除,因此相对地她是无法感应洛莉的情况。 到了房间之后,伊恩取出奥朵雅蒙脸的头纱交给洛莉,洛莉双手捧着头纱,态度变得十分庄严,甚至超过一般大人所能表现出来的隆重庄严,令在场的伊恩和莫托都不敢大声呼吸,空气仿佛凝结了似的。 洛莉闭上眼睛,叽叽喳喳念了一些让人听不懂的怪音,然后把头纱绑在眼睛上,语调沉稳:「我看见姑姑了,她是被人迷昏,然后用车子载走。」 「载到哪里去?」伊恩尽量使声音听起来不疾不徐。 「一艘很奇怪的船,不,不是船,是木筏……」洛莉不确定。 「我知道了,是舢舨。」伊恩语气透出一丝希望,「可是香港有很多地方有舢舨,像南湾、避风塘……是哪一处?」 「姑姑对香港地理环境不熟,所以我无法得知。」洛莉摇头。 「那艘舢舨有什么特色?」伊恩有点焦急。 「我看看,上面有一个骷颅头的黑旗子。」洛莉说。 「有旗子就好找了。」伊恩咬着拳头,怕高兴得叫出来吓到在作法的洛莉。 「不好了,姑姑被关在桶子里,好像快要死了。」洛莉一声尖叫。 「没事,你姑姑不会死的。」莫托赶快松开头纱,抱着洛莉又摇又哄。 「别担心,来得及的,暗天皇出动三十架直升机支援我。」伊恩拿起手机。 「直升机是什么?」洛莉好奇心战胜恐惧心。 「以后,我再解释给你听。」伊恩亲了亲洛莉的脸颊。 香港这块弹丸之地,同一个时间,在同一个海湾上空,出现三十架直升机,引起不少人的好奇,纷纷以为是无线电视台在做大手笔的台庆节目,当然,有了这三十架直升机的协助,奥朵雅不到三十分钟就脱离险境。 坐上暗天皇组织提供的大型礼车,里面有完整的医疗设备,以及合格的护理人员,在一番仔细检查之后,证实奥朵雅除了脱水现象和身上有被揍的瘀伤之外,其余一切正常,只要打一瓶加生理食盐水的点滴即可回复体力。 回到半岛酒店,奥朵雅慢慢苏醒,第一眼就看到胡子没刮,面容憔悴,但眼睛却亮得发光的伊恩,他虽然看起来和平常整洁的模样不一样,有些不修边幅,不过反而更显出男人味。 「想不想喝什么?或是吃什么?」伊恩轻拨她额上的浏海。 「这里是哪儿?是天堂?还是地狱?」奥朵雅眨了眨朦胧的眼睛。 「是半岛酒店的房间。」伊恩的指尖划过她美丽的眉形。 「你没事就好了,我可以安心地去了。」奥朵雅合眼,打算安详地死去。 「傻瓜,你获救了,你不会死了。」伊恩调皮地扳开她的眼皮。 「艾佛伦呢?」奥朵雅一脸不敢相信。 「他跳楼自杀了,还有莫托已经把你受威胁的事,统统告诉我了。」伊恩小小的责备一下:「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能帮你救出古纳万。」 「小哥……他是被我害死的。」奥朵雅伤心欲绝。 「害他的是艾佛伦那个王八蛋。」伊恩指正。 「小哥真可怜,交友不慎,落得连葬身之地都没有。」奥朵雅嘘欷。 「已经找到他的尸骨了,莫托说要把骨灰运去和你大哥合葬。」伊恩告知。 「谢谢你救了我,又找到小哥的尸骨。」奥朵雅崇拜的说。 「该谢的是莫托和米娜,替你家生了个巫后,这些都是洛莉的功劳。」伊恩怕怕的说:「洛莉说,以后谁敢欺侮她姑姑,她就把他变成跟狗一样尿尿。」 洛莉显然不知道男人和狗一样是站着撒尿,才会说出这种荒诞的诅咒,不仅伊恩大笑,连奥朵雅也不禁大笑,而忘了艾佛伦踢过她肚子的事。 一阵痉挛,奥朵雅发出一声哀号:「好痛!」 伊恩心疼:「我有一瓶上好的香精油,可以减轻皮肉痛,我去拿来。」 奥朵雅的小腹和背部都有瘀紫,她脸枕在手背上,俯身躺在床上,享受涂满香精油的手滑过她的背部,直到她的后背有了一层沁人心脾的凉意之后,他改采指尖按摩的方式,让她完全忘记疼痛,她快活地闭上眼睛。 当他的手指滑过腰部,来到她的臀沟,她一紧张,也可以说是兴奋,臀部突然蠕动起来,连带影响到他的男性象徵也蠢蠢欲动,一道热浪贯穿他全身,使他的手指不听使唤地随着她臀部摆动的节奏起舞。 她陡地转过身,凹凸有致的曲线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他眼前。 「我要。」奥朵雅半命令半恳求。 「要什么?要糖果?还是要什么?」伊恩不停地咽口水。 「要亚当和夏娃吃的禁果。」奥朵雅抓住他的手,放在成熟的蜜桃上。 「你的身体太虚弱了,恐怕承受不了那么激烈的运动。」伊恩额头都是汗。 「我不管,人家要就是要。」奥朵雅勾住他的脖子。 「以后有的是机会……」伊恩口是心非的说。 「我现在就要。」奥朵雅堵住他的唇。 伊恩一边接吻一边脱去身上的衣服,他趴到她的身上,以绝对的优势驾驭她的身体,他的舌缠着她的舌…… 不过她没有时间哀伤,一波接着一波的乱流,使他们升华到无穷的宇宙。 当他们在房间纵情狂欢时,隔壁房间的洛莉却愁眉苦脸。 她还是感觉到死神的阴影并没离开姑姑的头上。 洛莉的直觉是对的,奥朵雅并没打消自杀的念头。 忙碌了一天,伊恩睡得又香又甜,奥朵雅不敢看他的俊脸,踮着脚尖,含着泪水,无声无息地走出房门,走出酒店来到码头边,伸展双臂,像飞鸟从崖上往下俯冲,一个噗通声响起之后,不到五秒钟,另一个噗通声接着响起。 奥朵雅双手环胸,双脚伸直不动,头很快地沉到布满油渍的水面下,但一只骨感的手臂圈住她的肩,将她拉出水面,以另一只手带领着她游到码头边,她的意识一直很清楚,只是无法张开眼,也无法言语,她知道自己被抱了起来,而且抱她的人似乎知道她从哪里来,直接走向半岛酒店。 救她的人不是伊恩,那双手臂略瘦,不过却给她十足的安全感。 她知道上了电梯,出了电梯,急急的脚步声停下来,然后是一阵敲门声。 救她的人大喊:「开门啊!宋常澈,你这只猪。」 宋常澈是谁?他怎么骂他猪呢?奥朵雅想笑却牵不动嘴角。 门一打开,伊恩大吃一惊:「常睿!奥朵雅怎么全身都是脏水?」 一个叫常澈,一个叫常睿,看样子救他的人是伊恩的兄弟,奥朵雅心想。 「你眼睛瞎了,看不出来吗?」宋常睿将奥朵雅放进浴缸里。 「她为什么要跳河自杀?」伊恩咬着嘴唇,不想露出快崩溃的样子。 「为什么?看看你自己的风流帐,答案就在里面。」宋常睿不客气的说。 「我……」伊恩羞愧得脸又红又烫。 「我什么我,快替她洗个澡,弄干净。」宋常睿瞪他一眼。 「你到外面等一下,用毛巾暂时擦一擦身。」伊恩无法对弟弟反击。 「金卡给我,我要去另开房间,总统套房,好好享受一下。」宋常睿邀功。 「常睿,谢谢你。」伊恩把金卡缴械似地交给臭男人。 「我只能帮你到这,剩下的麻烦你自己去解决。」宋常睿叹气。 水蒸气和沐浴乳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让人很自然地放松紧绷的神经,伊恩小心翼翼地清洗奥朵雅,他的手指非常轻柔,带有挑逗的魔力,摸在身上舒服极了,使得她的乳房不自觉地胀大。 伊恩并没有想太多,只想赶快而彻底的洗净奥朵雅,让她疲惫的身心快点回到床上休息。因为彻底,所有每一寸肌肤都不会放过,当他手指深入她体内时,她眼睛燃烧起来,她的身体微微起伏,滑滑的、湿湿的,炽热如火。 奥朵雅发出沙哑的吟哦,可是伊恩完全没反应,替她冲完水,擦干头发之后,立即抓起浴巾裹住她诱人的身躯,把她抱到床上,然后离开房间,到客厅外的阳台上抽一根烟,平稳蠢动的情欲。 莫托闻讯从隔壁房间跑来,一脸充满心疼的怒气:「你怎么那么傻!」 「我如果不死,伊恩和雀喜儿就不能结婚。」奥朵雅哽咽道。 「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自私一点。」莫托神情激动而悲伤。 「若不是我的自私,我早该自我了断生命,也就不会拖累那么多人。」 「事到如今,我不说也不行了,你和伊恩的婚姻不算数。」莫托正经的说。 「什么?」奥朵雅感到心中一片混乱,无法思考。 「是我想出来的把戏,你别怪米娜,是我要米娜骗你的,要怪就怪我一个。」莫托愧疚的说:「其实解咒的方式,只要找到你第一个爱的男人替你破身就可以了,这件事我已经告诉伊恩,至于火神主婚其实是我胡谓的。」 「你的意思是,没有火神……」奥朵雅喃喃。 「对,你不用死,伊恩娶谁都不会有火厄发生。」莫托点头。 「二哥,你为什么要编这种谎言?」奥朵雅有点气恼。 「我想要你得到幸福。」莫托眼里露出祈求原谅的眼神。 「二哥你这么爱我,我感到好幸福。」奥朵雅啜泣。 「我要你不止得到亲情,我还要你得到爱情。」莫托吸了吸鼻。 「太贪心了,这世上大多数的人连一个情都得不到。」奥朵雅苦笑。 「傻瓜,你不是大多数,你是值得得到男人爱的少数人之一。」莫托肯定。 「虽然只有一段情,但我已经很满足了。」奥朵雅的声音充满欢愉。 「奥朵雅,跟我回巴拉姆村,我和米娜会照顾你。」莫托主张。 「不行!奥朵雅你不能走!」伊恩端着牛奶突然冲了进来。 「她留在这里,对你没有益处,只有害处。」莫托冷静的说。 「莫托,你让我和奥朵雅单独在一起几分钟就好。」伊恩诚挚的要求。 莫托摇着头走出去,想起洛莉说的一句话,他现在确信她当时说过这一句话:「爱像海,能载舟,也能覆舟。」奇怪?洛莉在来香港以前,只见过河、溪之类的淡水,并没见过大海,她怎么知道海是什么!? 房门关上后,伊恩放下牛奶杯,再也忍耐不住地抱住奥朵雅的身子,心疼的说:「你为什么那么傻?你为什不替我想想……」 奥朵雅争辩:「我就是替你想,才决定不让你左右为难。」 「别那么激动,我不是怪你,我是担心你。」伊恩紧握住她的手。 「别再担心我了,我二哥会照顾我的。」奥朵雅心平气和。 「不要走,让我照顾你。」伊恩发自内心,脱口而出。 「你已经有了雀喜儿,你不能照顾我。」奥朵雅抬高头,不让眼泪滴下来。 「我们可以做……」伊恩陡地收口,那两个字讲出来太残忍了。 「朋友吗?做不成夫妻,可以做朋友……可惜我做不到。」奥朵雅冷笑。 「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该怎么选择?」伊恩神情憔悴。 「我不是要你选我,我根本不想成为你的困扰。」奥朵雅表明心志。 「你让我好心疼!」伊恩情不自禁地吻着奥朵雅的手背。 「我还是跟二哥回巴拉姆村好。」奥朵雅缩回手。 「留下,我求你为我留下。」伊恩突然凑近,攫住奥朵雅的红唇。 奥朵雅闪避不及,只能默默地承受这让人心碎又心悸的一吻。 半晌,伊恩意犹未尽的说:「奥朵雅,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伊恩,我不……」奥朵雅不想屈服在情欲之下。 「别太早决定去向,或许,我会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也说不定。」 「两全其美?」奥朵雅无法置信地一笑。 「你别想那么多,好好睡觉,明天我们回楚门。」伊恩决定回去搬救兵。 回到楚门,事情真能有什么转变吗?可能转好?还是只会更坏? 圣龙、伊恩、拓介和宋常睿四个大男人相聚一堂,叹息声此起彼落。 还有一个小洛莉,嘴里含着宾雪准备给未来小婴儿的奶嘴,手里玩着电脑键盘,这当然是她第一次看到电脑,不过在宋常睿的指点下,她已经会用电脑画图了,而且还不时传出银铃般笑声,跟大人的心情截然不同。 「你们快帮我拿个主意。」伊恩双手合十,虔诚地向大家拜托。 「三民主义如何?」宋常睿一语双关,惹得伊恩以外的其他人大笑。 「不准笑!大家都不准笑!」伊恩恼羞成怒。 「老是绷着一张脸,会长皱纹的。」圣龙挖苦的说。 「你还有脸说,都是你害我长皱纹的。」伊恩气得从椅子上跳起来。 「放屁!我事前警告过你,一个都不准上。」圣龙用力拍桌。 「算我错了,二哥,你能不能帮我跟她们谈谈?」伊恩能屈能伸。 「算起来她们都是我的恩人,我在她们面前连屁都不敢放。」圣龙苦笑。 「算了,拓介,你是我的好朋友,你帮我跟她们谈。」伊恩转移阵地。 「我不行,我对女人一向不温柔,不会说话。」拓介爱莫能助。 「常睿,刚才我不该凶你,你帮我去跟她们谈谈。」伊恩嬉皮笑脸地请求。 「我从没交过女朋友,该说什么我不知道。」常睿摇头。 「难道你们真的忍心看我被剥皮?」伊恩哭丧着脸。 仿佛在玩孔融让梨的游戏,圣龙使个眼色,要拓介出主意,拓介也使个眼色,要常睿想办法,常睿转头看身后,唯一比他年纪小的只有五岁女娃,他摸摸鼻子,只好认了,谁叫他是大人中年纪最轻的。 常睿清了清嗓子:「我建议大家假设自己是伊恩,说出可能的选择。」 「我先说,如果是我,我选雀喜儿。」拓介向来重视信诺。 「万一奥朵雅想不开怎么办?」伊恩担心历史重演。 「那选奥朵雅好了。」圣龙慎重的说。 「不行,雀喜儿会把我杀了。」伊恩没来由地背脊发凉。 「既然如此,那就到阿拉伯去享受齐人之福。」拓介和圣龙一起说。 「一山不容二虎,她们两个会联手把我抽筋断骨。」伊恩悲哀。 「最好的办法,就是两个都不要。」宋常睿一鸣惊人。 「只有你这种在室男,才会说出这么烂的主意。」伊恩狠瞪一眼。 「烂的人明明是你,脚踏两条船。」三个男人一起攻击。 「是,我自作孽不可活,你们就这么巴不得我死吗?」伊恩说气话。 「你到底爱哪一个?」三个男人一起问。 「两个我都爱。」伊恩贪心的说。 「那个小女孩会巫术;不如去求她用巫术救你。」宋常睿比着身后。 「我问过莫托,她要学会至少再等十年……」伊恩叹气:「十年之后,她或许可以用巫术帮我变一层皮出来。」 「这不行,那不好,连神仙都帮不了你。」圣龙做出无能为力的手势。 「俗语说的好,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自己做决定。」拓介耸耸肩。 「好困,我要去睡觉了。」宋常睿打了个哈欠,打算开溜。 「没想到办法以前,不准去睡觉。」伊恩以大压小。 「十点到两点是美容时间,我也该回房了。」圣龙伸了伸腰。 「妈的,你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外表?」伊恩没有风度。 「是帮你二嫂美容按摩。」圣龙撂下幸福的笑容。 「我也该休息了,为了你从美国飞回来,真把我累坏了。」拓介跟上。 「你们这些没义气的……」伊恩正要破口大骂,电话铃突然响起,另外三个男人都已躲到门外避风头,他只好拿起话筒,但还没开始说话,洛莉突然拉住他拿话筒的手,伊恩问:「洛莉有什么事?」 「你把耳朵借给我,我小声告诉你一个秘密。」洛莉神秘兮兮。 「这里没人,你大声说没关系。」小孩子哪会有秘密,伊恩不以为然。 「奥朵雅姑姑怀孕了。」洛莉大声宣布。 「什么?」刚才离席的三个大男人同时从门口伸出头。 最糟糕的是,电话那头传来雀喜儿冰冷的声音:「谁是奥朵雅?」 伊恩喉咙像梗住了一枚炸弹似的,让他感到说也死,不说也死,他该怎么办? 雀喜儿和他有婚约,奥朵雅和他有骨肉,他该怎么办? 二选一的选择题,看起来很容易,可是他根本无法做选择。 要求两女共事一夫?让两女猜拳决定?还是他自己到庙里掷茭? 真是个难题…… 大难题! 附注: 欲知宋常邑与夏绿蒂之间的情事,请翻阅星语情话0四三「豪门男人系列」之一酷男人 欲知宋常隽与宾雪之间的情事,请翻阅星语情话0五六「豪门男人系列」之二就爱坏男人 欲知宋常澈与雀喜儿之间的情事,请翻阅星语情话0六六「豪门男人系列」之三色男人之风流篇 欲知宋常睿的情事,敬请期待星语情话0七八「豪门男人系列」之大结局臭男人 后记 1 当你看完了伊恩的两段爱情之后,在替他作出决定之前,或许你不想只打勾勾而已,我很欢迎说出你选择的想法。 因为,这是靠投票来决定故事结尾,投票的结果也许不是我心目中的结局。 到了下一本书时,不但会公布结局,同时也会写出我原先的想法,另外也会将你们的想法尽可能地刊出来。 后记 2 连续写了三本跟追杀有关的故事,我决定换换口味。 就让臭男人──这个从小在黄金打造的婴儿床中长大的富家子,一生都脱离不了栅栏和被关的命运,但他的故事完全没有血腥火爆场面,而是香艳刺激,口水激战,和令人血脉贲张的幻想。 且让我效法连续剧的作法,来一段下集预告── 助人为快乐之本,是谁说的?宋常睿要去撕烂他的嘴。 都怪自己心地善良,帮助一对情侣私奔,却落到囚禁的命运。 这一次他被关的地方,比美国中情局的铁笼还糟,糟一百倍以上。 虽然那里金碧辉煌,花团锦簇,美得跟伊甸园一样…… 但这座伊甸围有个可怕的名字──后宫。 有没有搞错?后宫是关女奴的地方! 没错,这是女人国,和苏丹那样的男人国一样,有一座专门豢养男人,供女人享乐的后宫。 他大声疾呼──他是豪门宋家臭男人,可是没人听他说话。 在女人国,男人没有说话权,地位等于猫狗之类宠物。 叫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理的臭男人,他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一是每天锻练肌肉,做个称职的男奴;二是争取亲王宝座,成为女王独享的老公。 他该怎么办?他不想当人尽可『妻』的男奴,也不想当一辈子听女王使唤的亲王,他能逃出去吗? ps:这样的臭男人故事,是否令人期待?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