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跑恶妻》 第一章 “哈啰,宝宝,你饿坏了吧?是妈咪的错,乖,妈咪马上补你一顿消夜。” 黄筱涵掀开香辣牛肉碗面的碗盖,把里面的面和调味料一古脑地放进铝锅,在水滚了之后,才又加了一颗新鲜的鸡蛋。 自从害喜后,她的口味全变了样,以前她从不吃辣的,但现在她居然会拿起生辣椒干嚼,更可怕的是,她竟然爱吃孕妇最禁忌的食物──泡面。 即使医生三令五申不准她吃这种没有营养的东西,但是,当嘴馋得受不了时,她忍不住就偷偷的吃一碗。 “好了、好了!”一闻到香味,她的肚子竟咕噜咕噜叫出声,她伸手轻轻拍了拍腹部,彷佛在安慰肚里的小baby。 虽然才怀孕两个月,根本感觉不到胎动,但是她已养成和腹中的宝宝说话的习惯。 如果有设立胎教奖,她铁定可以拿冠军。 “宝宝,妈咪要开动了喔!”她拿起筷子,正准备要吃时,门铃乍响,令她拿筷子的手停在半空中。 这个时候会有谁来找她呢?喔,不!正确的说法是,会有谁知道她住在这里? 她的心跳不禁加速了起来。 不!不会是他! 她大口大口的呼吸,试着让自己好不容易才平静的心镇定下来,无奈却徒劳无功。 门铃声像催魂似地传来。 她握着筷子的指关节因激动而泛白──不!她不能太激动,否则会影响腹中的胎儿。 “砰!砰!” 来者放弃门铃,开始用拳头敲打着门板。 如果真是他,反正伸头、缩头都一刀。 她一咬牙,放下筷子走到门口,由门眼往外看去。 是他! 果然是他! “筱涵,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如果我数到三,你再不开门,我马上打电话叫锁匠来开门!”杜伟杰的声音充满浓浓的火药味。 这个时候叫锁匠!黄筱涵冷冷哼了一声,她相信他说得到绝对做得到,只是,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如果他去找锁匠,可能会被当成是想闯空门的小偷,而被转送去警局,所以,她根本不怕他的威胁。 不开!她说什么也不开! “一──” 他还当真数了起来! “二──” 黄筱涵摇了一下头,继续从门眼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三!” 原以为他会转身离去找锁匠,没想到他竟食言了!只见他往后退了两步,然后抬高脚,狠狠地、用力地一脚就踹在门板上。 “砰!”可怜的门板,成了代罪羔羊。 “开门!否则我就把门给踹坏。” 又是这种威胁的口气,他还是改不了! “砰砰砰!” 他这次没有食言,当真用力地踹起门板。 唉!再让他这么踹下去,即使门板没有踹坏,恐怕左右邻居会出来抗议。 她才搬来三天,而且这个地方是她找了好久才找到的,她不想成为邻居中的黑名单,也不想再尝到搬家的劳累。 因为她现在是个孕妇,一个需要好好休息的孕妇。 “杜、伟、杰,请你走开,否则我就报警。”她其实是在虚张声势,因为屋子里根本没有叫“电话”的玩意儿。 “开门!”杜伟杰似乎当她的警告是放屁,继续用力踹门。 黄筱涵耐心告罄。 “你快走,不然我真的报警啰!” 她原以为他是个好面子的人,绝对会因她的威胁而打退堂鼓,没想到这次他像吃了秤铊铁了心似的,不管她的威胁。 “我不会走的,除非你给我一个交代!” 交代?他想要什么交代? 一股直觉使她保护似的托起腹部,全身毛细孔彷佛都张牙舞爪了起来。 不!他不可能知道她怀孕的事!因为除了她知道、医生知道,就只有天和地知道而已。 所以,他要的交代,一定是其它的东西。她这么安抚着自己。 “开门,筱涵,我要和你面对面谈一谈,我想见你一面。”火爆的口气在瞬间被柔情给取代。 “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谈的,而且我根本不想看见你!”她咬牙切齿的说。 “如果你不肯开门,那么我一定会把这扇该死的门给踹开!”他那火爆的个性又来了。 他终于说对了一句话,不过该死的不是门,而是他! “我只给你十分钟,时间一到,你就得走!”她之所以会软化,不是因害怕他的威胁,而是她不想吵到左邻右舍,而且她也累了。 “好!”杜伟杰才不管她要给他多少时间,总之,他只要可以进得了屋子、可以看见她,那么他来的目的就成功了一半,另一半──当然也不会失败啰! 黄筱涵深吸一口气打开门。 像害怕会再被拒绝于门外,杜伟杰迅速地走进屋内,然后立刻反手将门上了锁。 “你……你想做什么?”黄筱涵被他的举动给吓了一跳。 “我是你的丈夫,为什么你看到我的样子却像我是毒蛇猛兽?”他有些啼笑皆非的注视着她。 “毒蛇猛兽还没你来得可恶!”她的眼睛射出两道光芒,除了恨……还有一抹心悸。 即使他看起来风麈仆仆,即使他看起来有些憔悴、疲 惫,却不减他浑身散发出来的魅力。 喔!她到底在想什么?在这节骨眼,居然还因为他的魅力而迷惑。 “你怎么吃这种没有营养,而且有害身体健康的东西?”当杜伟杰看到桌上的泡面,语气责备的说,但眼中却有藏不住的心疼,只是黄筱涵早气昏了头而没注意到。 “我吃什么、做什么,都已经与你毫无关系了,杜──先──生!” 这句杜先生已够表明她想与他画清界线。 “你说错了吧?”杜伟杰非但没有因为她的话而生气,反而胸有成竹的笑了起来。“你忘记你已经嫁给我,你是我杜伟杰名正言顺的妻子。” “我看你不是得了老年痴呆症就是得了失忆症,我们之间的婚姻只是一桩交易,现在已经宣告无效了!” 当她想起她与杜伟杰的婚姻,心中就有如波涛汹涌。 “谁告诉你我们的婚姻无效?”他笑嘻嘻的说,一点也不受她的态度影响。“我没有得老年痴呆症,也没有失忆症,我还记得我们是今年三月二十五日在法院公证结婚,我相信法院里一定还有我们的数据。” “那又怎样?”她又不是二岁孩童,想用这招骗她?门儿都没有,幸亏她有先见之明,“我们只是公证结婚,但是,我们并没有到户政事务所登记,也就是说,那张结婚证书只是一张废纸。” “no!no!no!”他摇着头,然后从皮夹抽出两张身分证放到她面前,“你看清楚,你我的身分证配偶栏上写了什么?” 黄筱涵倒抽了一口气,抢过他手上的身分证一看,顿时感觉心跳到喉咙间。 天杀的!她一直找不到自己的身分证,还以为是自己粗心搞丢了,甚至准备过几天去登记遗失,没想到竟是被他偷走的。 更该死的是,他居然违反当初的约定,背着她去户政事务所登记! “你……你违约!”要是眼光可以杀人,恐怕杜伟杰早已经一命呜呼了。 “彼此、彼此!你还不是一样。”他扬起嘴角,笑得可恶至极。 “我哪里违约?”她理直气壮地死瞪着他,如果可以,她想撕碎他那帅得要命又可恶的笑容。 “你仔细想想,真的没有?”他一副老谋深算的瞅着她。 “没有!”她斩钉截铁的回答。 杜伟杰悠闲地挨近她,流利地背出他们当初订下的契约的一项条文。 “……婚姻终止时,女方不得要求男方任何赔偿,也不可以带走属于杜家的任何东西,否则视同违约。” 黄筱涵咬咬唇,阴冷地一笑道:“原来你是怕我会带走你家的东西,哼!我黄筱涵还不至于这么差劲,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搜啊!不过,我不接受栽赃。” 杜伟杰吊儿郎当地瞅住她的眼睛,然后眼神慢慢地往下移,一直移到了她的小腹…… “你……你看什么?”她一紧张,双手不知不觉地覆上腹部。 “你又在怕什么?”他不答反问。 “我……哪有什么好怕的!”她因心虚而提高音量,眼睛也跟着左顾右盼,“你到底怀疑我拿了什么东西?你可别无凭无据的想诬赖我。” “你放心,我丢的这个宝贝,可是有人证物证的喔!”他语带双关的说。 宝贝!她不记得他有什么宝贝,更不记得她有拿走属于他的宝贝啊! “好,你既然有证据,那就拿出来哪!”谁怕谁,她才不会轻易就上了他的当呢! 杜伟杰笑着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她,只见血色迅速的从黄筱涵的脸上尽数褪去。 他是怎么做到的?他居然拿到她的验孕报告单! “这……不是我的。”她准备来个抵死不承认。她不相信他能拿她怎么样? “要不要我打电话给廖医生,或者,我再带你去医院做一次检查?” “你究竟想怎样?”她死瞪着他,知道已经无法隐瞒。 “我是孩子的爸爸。” “我不会把孩子给你的。”她的双手像在保护自己的宝贝似的紧紧护在小腹上。“你休想抢走他!” 现在她才完全了解他说的宝贝是什么。 “筱涵,我从未想过要抢走孩子,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一声不响的离开,甚至知道怀孕了,却还不肯告诉我?”他的态度稍缓和。 “你在乎吗?你想要孩子还怕没有吗?你的爱人蓝采芝一定很乐意为你生孩子的,要孩子,你去找她生吧!”提到蓝采芝,她心口上的伤就像再次被抹了盐似的难受,回想起蓝采芝在电话中那种盛气凌人的口气,以及嘲弄的言语,她的胃就一阵翻搅,连忙冲进浴室,对着马桶干呕起来。 “筱涵,你没事吧?”杜伟杰立即走到她身边,为她拂开散落在脸上的发丝。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她猛一转头,彷佛他的手是妖魔鬼怪似的,避之唯恐不及。 “筱涵,别这样。”他平静而坚决地说。“我只是想分担一下你的痛苦。” “我的痛苦?”她抓狂似的双手握紧成拳头,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往他胸口辟哩啪啦捶打着。“你这个混蛋、臭鸡蛋、王八蛋,我的痛苦是你带给我的──” 她又想吐似的住了口,然后申吟起来。 “哦……”他紧紧抱住她,像安抚小baby似的柔声道:“别激动,否则会伤害到我们的孩子的。” “放开我!”要不是怕伤到肚子里的孩子,她真想跟他好好打上一架。 “筱涵,你冷静一下,听我解释。” 他见她不再挣扎,连忙将她抱至客厅的沙发上,才一放下她,马上一盒面纸朝他的脸上砸了过来。 幸亏他反应够快,否则铁定被砸到了,不过,他一点也不生气,只要能让她消气,就算她用刀砍他,他也在所不惜。 黄筱涵为自己如泼妇般的举动感到懊恼,她不是一再告诉自己不要在乎他和蓝采芝之间的事吗?为什么她却表现得像吃醋的老婆呢? “你走啊!”她又想掉眼泪了,从开始怀孕后,她的情绪就一直很不稳定,而且变得好爱哭,连她自己都快受不了了。 “我不知道她跟你说了什么,但我和她之间已经成为过去了。” “你算什么男人,玩弄了人家后就拍拍屁股走人,你还有良心吗?”即使口中这么说,但是当她听到他的话时,心中还是感到一阵窃喜。 她这是什么态度?同样是女人,她怎么可以有这样的反应?杜伟杰气得提高音量。 “我跟她在一起没有谁玩弄谁,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你也应该明白。” “那又怎样?” “这证明除了你,我谁都不爱。”他握住她的手,彷佛在许下千古不渝的誓言。 爱?他竟然提到了爱?他是真心的?还是只是为了得到她肚子里的孩子而撤下谎言? “回家吧!筱涵,”他一脸的忏悔,“我承认以前我有过不少荒唐的行为,但是我发誓在我们成为真正的夫妻后,我就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其实我会去找蓝采芝,也是因为你不断惹我生气。” “你生气就去找别的女人,那我是不是生气了就可以去找别的男人?”她赌气的说。 “当然不可以!”明知她只是为了激怒他才这么说,他却很吃味。 “不公平!” “筱涵,别再说这种话伤我的心好吗?”他嘶哑着声音说,“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们重新开始。” “我累了,你走吧!”她不想再谈,泪水已快夺眶而出,但她仍强忍着不让它流下。 “不行,要走我们一起走。”这就是他今天来的主要目的。 “你走……”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奋力的把他推向门口。 “筱涵──”杜伟杰为了她的动作而捏了一把冷汗,为了不伤到她和肚子里的孩子,他决定暂时放弃。“好,我走,不过,你要答应我,什么都别想,好好的睡一觉,明天一早我再来接你回家。” 届时,就算用扛的他也要把她扛回去! “走……”她紧咬着下唇,不让哭声逸出唇边。 “晚安!”他在她额头留下一吻,然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泪,终于滑下黄筱涵的脸庞。 她的手轻抚着自己的小腹,啜泣的喃喃道:“宝宝,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随着泪水的狂奔,回忆也在此时如潮水般涌向黄筱涵…… ※※※ 黄筱涵忧虑的注视着眉心越来越拢聚的医生,一颗心也开始忐忑不安了起来。 “林医生,我奶奶她……” 林医生沉重的叹了口气。 “黄小姐,你奶奶的病情并不乐观,癌细胞已扩散到肝脏……你要有心理准备。” 顿时,黄筱涵全身的力气彷佛被抽光了似的。 “请你告诉我,我奶奶她还有多少日子?” “最多三个月,但也许……”林医生没有把话说完,便又是一个重叹。 医生的话如青天霹雳。 对她而言,奶奶是她唯一的亲人,自从她父母在十岁那年因一场车祸双双丧生后,她就和奶奶两人相依为命,奶奶为了养育她,靠着帮佣赚钱,即使再辛苦,也从未喊过一声苦。 她国中毕业后,原本为了减轻奶奶肩上的重担,想选择商职学校就读,但是奶奶却坚持她一定要上大学,所以非要她读高中不可。 为了不忤逆奶奶的心意,她争气的以最高分考上北一女,三年来,她白天念书,下了课为了减轻奶奶的负担,偷偷的到快餐店打工,虽然她没有补习,但凭着自己的聪颖和毅力,今年她终于如愿以偿的考上国立大学。 为了以后可以在社会顺利的就职,她放弃自己的兴趣──美术,而选择了商科。 但是,她从不后悔。 白天读书,晚上兼家教,原以为再捱个半年,她大学毕业了,就能让奶奶过好日子,谁知,上个月奶奶因为感冒到医院检查,才发现她竟已罹患癌症! 现在医生的宣告等于对奶奶判了死刑。八年前,上天残酷的夺走她父母的性命,八年后的今天,上天将再度残酷的夺走奶奶的性命,天啊!失去了奶奶,她便真的是孤零零的一人了,教她情何以堪? “孩子,坚强一点,”林医生和蔼可亲地注视着她道:“我看得出你奶奶是个十分勇敢的老太太,这些日子,她与癌细胞缠斗,却不见她喊过一声痛,所以,你一定要和你奶奶一样,勇敢的面对接下来的挑战。” “我会的。”黄筱涵深吸了一口气,把在眼眶打转的泪水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自从她父母亲去世后,她便习惯不在别人面前流下眼泪。 “林医生,谢谢你。”她转身想步出诊疗室,却被林医生给唤祝 “老太太所剩的日子不多,看她有什么喜欢吃的或想做什么,就尽量顺着她的意思吧!” “我……知道了。”黄筱涵悲戚地点点头。 黄筱涵小心翼翼的放轻脚步声走近病床,看到奶奶已经睡着了,便在病床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有那么一刹那,她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但是,她强忍住,告诉自己现在不是哭泣的时刻。 “时生……时……生……”叶雪紫睡得并不安稳,口中发出呓语,眼角还隐隐约约的泛着泪光。 黄筱涵明白奶奶一定又梦见了年轻时代的初恋情人。 其实她奶奶从未告诉过她有关这个名叫时生男人的事,也从未提起过他们的关系。 而她之所以认定这个叫时生的男人是她奶奶年轻时的初恋情人,完全是因无意间她发现的一张相片。 相片中是一对年轻的男女,她认出那个女的就是她奶奶年轻时的模样,那男的并不是她爷爷,对她而言是一个全然的陌生男子。 在相片的背后留有几个字── 给我的最爱 你的爱人时生 就是因为这几个字,加上奶奶偶尔会在梦中发出的呓语,使得黄筱涵认定这个叫时生的男子,一定和奶奶有一段缠绵却无法结合的爱情故事。 她虽然好奇,却不敢向奶奶问明白。 “时……生,时生……”叶雪紫吊点滴的手在半空中抓呀抓,彷佛溺水之人在寻求浮木般。 “奶奶!”黄筱涵连忙握住奶奶的手,细声地安抚道:“我是筱涵,我在您身边。” “筱涵……”叶雪紫睁开沉重的眼皮,由睡梦中清醒过来。 “奶奶,您觉得好一点没有?” “奶奶好多了,你不要担心。”叶雪紫勉强地挤出一抹笑容,望着孙女逐渐削瘦的下巴,忍不住心疼地红了眼眶。“丫头,你瘦了,都是奶奶拖累了你。” “奶奶!”黄筱涵哽咽地看着形销骨立的奶奶道:“您是我的奶奶,也是我唯一的亲人,就算再辛苦、再累我也不怕,只求您可以早日康复。” “康复……”叶雪紫喃喃的自语,露出一个凄凉的笑容,“我对自己的病很清楚,恐怕好不了了。” “奶奶,您会好起来的,您一定会好起来的……”泪,再也憋不住地潸然而下。 “傻丫头,生死有命,奶奶这把年纪,就算这么走了,你也千万别太伤心,我唯一放不下心的便是你,我一走,只留你一个人孤零零的……” “奶奶……”黄筱涵用手背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强颜欢笑地说:“所以,为了我,您一定要快一点好起来。对了……我熬了些鸡粥,我喂您吃一点好不好?” “我……不饿。”其实叶雪紫已病入膏肓,现在靠着注射点滴在维持体力,就算山珍海味摆在她面前,也引不起她的食欲。 她知道自己所剩的日子已不多了,正如她所说的,唯一担心和放不下心的便是唯一的孙女。 她决定为黄筱涵做最好的打算。 “筱涵,替奶奶把行李袋拿来。” 黄筱涵顺从她的话,将装换洗衣物的行李拿至她面前。 “把里面的暗袋打开。”叶雪紫吩咐道:“然后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黄筱涵照着她的吩咐拉开暗袋的拉炼,赫然发现里面放着的是那张已泛黄的照片和一张微皱的名片。 “筱涵,奶奶现在要告诉你一个故事。” 霎时,叶雪紫的泪水潸潸流下。 黄筱涵静心的聆听五十多年前的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 “照片中的男人叫做杜时生,他是我家长工的儿子,和我一块儿长大,我们称得上是青梅竹马,我们彼此相爱,然而当年你曾爷爷对门第观念相当执着,加上我和时生的身分又悬殊,你曾祖父不顾我的反抗,而将我许配给你的爷爷。” “我当时死也不肯遵从你曾祖父的决定,因为我和时生曾许下誓言,这辈子我们要厮守终生,所以我们两人决定私奔。然而计划失败了,我和时生这对苦命鸳鸯就这么活活的被拆散。” “你的曾祖父威胁我,如果我不听从他的话,将要转送时生去坐牢,我为了时生的前途,只有忍着椎心的痛苦,答应他安排的婚事。” “后来呢?”黄筱涵含着泪水,温柔地为奶奶拭去脸上的泪水。 “时生远走他乡,我也嫁给了你的爷爷,这段恋情从此被我埋在心灵深处。”叶雪紫哽咽的道:“你爷爷是个好男人,只可惜我的心早被时生占据,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 “三年前的春天,一个叫王文昌的律师突然找上我,原来时生跟我一样,都无法忘记彼此,他托人找到我,为的是想再跟我见面,当时我拒绝了。” 黄筱涵知道奶奶心中一定相当渴望再见到当年的初恋情人──杜时生。 “这张名片就是王律师留给我的,”叶雪紫泪眼婆娑的看着孙女,“筱涵,如果奶奶想要和时生见面,你会反对吗?” “当然不会!”黄筱涵紧紧握住她的手,摇着头劝抚着她,“奶奶,这么多年,杜先生还托人找到您,表示他对您仍无法忘怀,您应该与他见面的。” “那你就照着名片上的住址去找王律师,请他转告时生,我要和他见面。”其实,在叶雪紫的心中还有一个念头逐渐形成。 林医生的话在黄筱涵脑海中再度浮现── 老太太所剩的日子不多,看她有什么喜欢吃的或想做什么,就尽量顺着她的意思…… 和杜时生见面恐怕是奶奶此刻唯一的心愿,所以黄筱涵没有一丝的犹豫,同奶奶保证道:“奶奶,您放心,我一定请杜先生来与您相见。” ※※※ 王泓宇从会议室走了出来。 身上阿曼尼三件式的西装,使得他显得高大、挺拔、英气十足。 他是个长得好看、男人味十足的男人,也许是因为职业的关系,除了上法院做辩护外,平时他并不多话,但只要开口,没有一句是废话。 也许是因为内敛的个性,使得他给人一股冷漠感,即使如此,仍有不少女人拜倒在他的西装裤脚下。 更好笑的是,由于他接的case都是媒体高度关注的事,以至于他在媒体上的曝光率很高,居然还被男性杂志票选为女性性幻想排行榜第三名。 第一名当然就是一向风流倜傥、潇洒出众又多金的杜伟杰。而第二名则是一向风趣、幽默,具有艺术家狂放调调儿的邓家威。 他们三人不但是高中时代的同窗,在大学虽然选择了不同科系,却因为念同一所学校,而再度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甚至还赢得三剑客的外号。 “陈秘书,你说有人指名要找我爷爷?”这就是令他丢下正在主持的会议而走出来的原因。 陈旦露脸上也和他一样有着不解和迷惑的神情。 因为在两年前,王文昌已经因为中风而去世,王氏律师所也交由王泓宇管理。 所以,没理由有人会找上一个已驾鹤归仙的人,除非这个人并不知道王文昌已去世的消息。 陈旦露在此上班已经近八年,她一直是王文昌生前最得意的助手,所以王泓宇相信她的工作能力。 “王律师,这位黄小姐自称是杜时生先生要找的人的孙女,所以……” “我知道了。”王泓宇颔首示意,“黄小姐呢?” “我请她到你的办公室等。”陈旦露办事效率一向很高,因为她知道黄筱涵的重要性。 “很好。”王泓宇大步走向自己的办公室,不忘回头交代陈旦露,“麻烦送两杯咖啡进来。” 当年杜时生将寻人一事交付给王文昌,但对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王泓宇也相当清楚。 加上他和杜伟杰是好友,又是工作上的伙伴,所以,他一直十分注意这件事。 当年叶雪紫拒绝和杜时生见面,没料到三年后的今天,叶雪紫的孙女却自己找上门。 这表示什么?叶雪紫终于答应要和杜时生见面了?还是这个自称叶雪紫的孙女有什么企图? 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况且以杜氏企业目前在社会上的地位、声势,在在都是令人觊觎的对象。 所以,他不能掉以轻心。 这是他的职业病,也是他对客户的保障。 但是在见到黄筱涵后,他的防备之心立刻稍减。 一件白色针织无袖的上衣,配上最简单的牛仔裤,脑后扎了个简单的马尾,脂粉不施,和他原本所想象的模样完全不同。 她有多大? 十七、十八,或者还要再小一点? 不可否认,她有一张轮廓相当美的瓜子脸,不大不小,活像可以轻易将她捧在手心里似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长长翘翘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似的覆在眼睛上,但那两道又浓又黑的眉毛加上又直又挺的鼻子,以及相当有个性的嘴唇,都在在显示出她的倔强与坚毅。 欸!他是怎么一回事?居然评判起她的外表。 “你是王文昌律师?”黄筱涵在被打量的同时也仔细看对方。 原本她以为律师都是上了年纪的中年男人,尤其这名字──王文昌,给人一种很老练的感觉,与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年轻男人完全不符合。 王泓宇看出她眼中的疑虑,向她自我介绍。 “我是王文昌律师的孙子王泓宇。” “你好。”黄筱涵礼貌的向他打招呼。 “你好。”王泓宇坐上自己的长背椅,正巧陈旦露端着两杯咖啡进来,他询问她,“黄小姐,喝咖啡习惯吗?还是要茶?” “我不是来喝东西的,”黄筱涵开门见山的直接问:“请问王文昌律师在哪里?我想见他。” “你想见我爷爷?这恐怕有点困难。”王泓宇也不拖泥带水,直接告诉她,“我爷爷两年前就已经去世了,不过,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问我。” 黄筱涵一颗心顿时沉到谷底。 王文昌不在人世间了,那么杜时生呢?他会不会也── “如果叶雪紫女士想和杜时生先生见面,我可以安排。”王泓宇果然有高人一等的洞悉能力。 “你是说杜时生他还活着──”黄筱涵因一时兴奋而说错了话,当她发现及时住了口。 她的直率、纯真,让王泓宇对她留下好印象。 “杜先生活得很好,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上天果然是有情的,她奶奶唯一的愿望可以达成了。 “王律师,我奶奶想与杜先生见面。” 王泓宇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没问题,我相信杜先生一定很高兴。这件事我会转告他。” “王律师,请你尽快联络杜先生好吗?因为我奶奶她……” “她怎么了?”他在她眼中发现悲伤的色彩。 “她得了癌症,所剩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第二章 今天是个阳光灿烂的好日子。 然而杜氏企业的顶楼──杜伟杰的办公室区域却被强烈台风给笼罩。 幸亏夏逸梅凭借多年的工作经验,已练到处变不惊的境界。 杜伟杰平时虽十分严肃,但是,他却不是个随便发脾气的老板,加上他赏罚分明,做事态度井然有序,公司所有的员工都十分钦佩他。 杜伟杰可以说是个标准的工作狂,虽然他的私生活非常多采多姿,但是他一工作起来,就彷佛变了个人似的,也因为他公私分明,所以,杜氏企业在他接手之后,业绩蒸蒸日上,甚至还成为横跨欧、美的杰出企业之一。 “邓先生,你终于来了!”夏逸梅一见到步出电梯的邓家威,顿时松了口气。 夏逸梅可算是杜氏企业的元老职员,也许是因为她年纪比杜伟杰大了许多,加上当年她又曾经暗恋过他的父亲──杜佰恩,所以她相当关心杜伟杰。 “又拉警报啦?” 邓家威虽然平时吊儿郎当,但是他有一流的头脑,一流的手腕,加上他又是杜伟杰的好朋友加特别助理,所以他是全公司唯一敢捋老虎须的人。 “比中共导弹威胁还来得可怕!” “放心,一切交给我。”邓家威给了她一个自信满满的表情,然后吹着口哨,没有敲门便径自走进杜伟杰的办公室。 杜伟杰面向着办公桌后的落地窗,手指上的烟显示着他的情绪──糟透了! 因为平时他不抽烟,除了跟杜时生起口角时。 “又跟老爷子呕气啦?”邓家威把玩着桌上的都彭打火机。 “我烦透了!”杜伟杰将烟扔在地上,气愤地用皮鞋踩熄。 其实他们祖孙两人一向相处得十分融洽,虽然杜时生平时十分威严,但仍是个开明的好爷爷。 但不知为什么,这一年来,杜时生竟开始催促他结婚生子,刚开始他还不在意,老用敷衍的战术对付。谁知杜时生却越逼越紧,甚至开始给他冠上“不孝孙子”之名。 “老爷子又催你结婚了?” 杜伟杰转过身给了他一记“废话”的卫生眼。 “那你就结给他看嘛!反正一大票人选任你挑,你还有什么好烦的?” 杜伟杰凝视着他,露出恨不能将他大卸八块的眼神。 “ok、ok,我只是说着玩玩的,咱们兄弟一场,我当然不忍心见你这么快就往坟墓里跳啰!”他嘻皮笑脸地说:“也许你可以先找个人哄哄老爷子嘛!” “找谁?”他不是找不到人选,在他身旁的女人多的是,但是,却没有一个可以让他真正的动心。 跟他在一起的女人不是为了名就是为了利,而在互取所需下,他也从不让她们失望,但是若要他结婚,那可是比登天还难。 可别误会他是同性恋或是心理有问题,而是当年他母亲的无情令他无法再相信女人。 他母亲原本是一名贫穷人家的女子,当时他父亲要娶她时,杜时生并不因门第观念而拒绝,反而相当赞同。 岂知麻雀变凤凰后,他母亲学会了赌博,甚至常流连不正当场所。在杜伟杰的记忆中,他父亲十分爱妻子,总是一再纵容,然而他母亲却迷失了自己,还和一个年轻男子有了不正常的关系,甚至不顾当时仍需要母亲照顾的他,毅然决然的抛夫弃子,与情夫私奔,他的父亲因为受到刺激,喝了大量的酒而开车坠入山崖身亡。 这样惨痛的记忆对他而言是个教训。 所以,他告诉自己,没有女人值得真心对待、真心去爱。 他也曾尝试着扭转这种偏激的观念,然而多年的亲身印证,结果令他失望透顶。 忽然,夏逸梅的声音透过对讲机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总裁,蓝小姐找你。” 蓝采芝是个最近才窜起的电影明星,因为杜氏企业也成立了娱乐公司,加上最近正准备开拍一部大卡士的年终贺岁电影,于是她用尽心思想得到杜伟杰的青睐。 她甚至不惜制造与杜伟杰不期而遇的场面,然后大胆地向他毛遂自荐,想获得演出电影中的女主角的机会。 论演技,也许她想当女主角并不够资格,但是她长袖善舞,并懂得吸引媒体的注意力,果然让她如愿以偿的成了杜伟杰最新的女朋友。 这样一个盲目追求名利的女子,当然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你的降火剂来了,我可不想当飞利浦。”邓家威语调虽诙谐,但暗地里却为蓝采芝捏了一把冷汗。 因为她犯了杜伟杰的大忌。 杜伟杰不喜欢女人在他的上班时间来找他。 不过,蓝采芝可是不打没把握的仗。 她可以轻易踹掉杜伟杰的旧爱王伊娜,她就有把握可以成为杜伟杰身边唯一的女人。 “你来做什么?” 杜伟杰的反应和邓家威所预料的一模一样。 不过邓家威可不想扫到台风尾,识趣地离开杜伟杰的办公室。 “我来当然是为了公事。”她也不是省油的灯,从皮包内拿出一份好不容易从娱乐公司企画组得到手的企画案,放到杜伟杰面前。 “我刚才到公司去拿剧本,碰巧有一份企画案等着要你过目,所以我就送过来了。” 对于她玩的把戏,杜伟杰会不清楚吗? “好,现在企画案送到了,你回去吧!”他对她爱玩花样感到有些厌恶。 “现在已经是午休时间,就让我陪陪你嘛,好不好?”她贴近他的身体,猛抛媚眼、微噘红唇,令男人无法抗拒她的魅力。 “你想如何陪我?”他不带感情地眯起双眼。 “你说呢?”她不答反问,双手已像蛇般缠上他的颈项,而她的唇也自动地贴近他的,舌尖挑逗地溜进他口中,与他纠缠。 她一向懂得善用女人的魅力瓦解男人的自制力。 这一次,当然也不会例外。 ※※※ 盼了五十多年的重逢,竟是如此令人悲伤、流泪的局面。 就算容颜已变,时空已转换,但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恋,仍在叶雪紫与杜时生心中激荡、纠缠不休。 “时……生……”感伤早已溢满了叶雪紫的喉咙。 “雪紫……”杜时生的声音也哽咽了。 他们能够重逢,除了感谢老天的垂怜外,还得感谢王泓宇高人一等的办事效率。 黄筱涵和王泓宇一同退出病房。将空间、时间留给叶雪紫和杜时生两人。 “谢谢你,王律师。”这是黄筱涵发自肺腑的感谢言词。 “不客气,这也是我的职责。如果不介意,我们到一楼的coffeeshop去喝杯咖啡,可以吗?我想杜老先生和你奶奶一定有许多话要谈。” “好呀!”黄筱涵很爽快的一口答应了。 两人并肩走着,王泓宇才发现她竟是如此的娇孝纤细,令人忍不住有股想保护她的冲动。 也许是家中只有弟弟的缘故,王泓宇一直希望能有个妹妹来疼。 如果,她是他的妹妹那该有多好! 又想到哪里去了?他连忙唤住自己的思绪。 来到coffeeshop,点了两杯曼特宁咖啡,黄筱涵首先打破沉默。 “你和杜老先生好像很熟。”因为她听他称杜时生为杜爷爷,且在与杜时生言谈举止中,有着一份亲昵感,不似一个律师和客户之间那般疏离。 “正确的说法是我和杜爷爷的孙子很熟。”王泓宇深感讶异,她是第一个不因为他的冷漠而感到不自在的女孩。 “杜老先生有孙子?”黄筱涵一问出口,她就发觉自己的问题很蠢。 “难道你不知道杜伟杰吗?”太教王泓宇吃惊了,全台湾的女孩子几乎没有人不认识杜伟杰的。 “杜伟杰?”好像有点耳熟,唉!反正这三个字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不过看王泓宇那副吃惊的表情,这个杜伟杰八成是歌星或明星之类的吧!黄筱涵相当天真的暗忖。 她认真地摇摇头,“对不起,我对影剧圈的事一向没什么兴趣。” 王泓宇几乎忍不住想笑了。 要不是平时内敛惯了,他一定会因为黄筱涵一派天真的说法而大笑不已。 “你真的不认识杜伟杰?”他真恨不得杜伟杰可以在场,相信杜伟杰会比他来得更意外。 黄筱涵拧起眉心,有些不悦的想:这个杜伟杰到底是什么东西,彷佛全天下的人都该认识他似的。 “不认识,怎么?他很有名吗?”她就不相信杜伟杰会比麦可杰克逊还有名气。 “杜氏企业你总听过吧?”真的!要不是紧抿着唇,王泓宇相信自己早笑出声。 “杜氏企业我当然听过。”她读的是商科,对商业信息较为注意,杜氏企业一向是社会新鲜人的第一个工作目标,她当然也希望能成为杜氏的一份子。 “那你怎么可能不认识杜伟杰?”要不是她疑惑的神情是那么的真,王泓宇真会以为她是故意装蒜的。 黄筱涵一心只为了完成奶奶最后的心愿,所以对她而言,杜时生只是奶奶的初恋情人,她压根没去联想过杜时生的真实身分。 当然,也不会把杜氏企业和杜伟杰联想在一块儿。 “王律师,这次我奶奶可以跟杜先生见面全靠你的帮忙,真是感激不荆” 她不想再继续谈论杜伟杰是谁的这个话题,所以很巧妙地转移了王泓宇的话题。 王泓宇眼中露出对她的称赞,假以时日,这个女孩必教人刮目相看。 他顺她的意,换了个话题。“你奶奶的痛好像很严重。” 黄筱涵一脸凄楚的表情,“医生说奶奶最多剩下三个月的时间,不过,我希望会有奇迹出现。” “也许杜先生就是你奶奶的奇迹。”他真诚的安慰着她。 “希望如你所言一样。”她动容地一笑。 虽然只是一句简单的话,却改变了黄筱涵对王泓宇的印象。 这个男人在冷漠的外表下,有一颗细腻、体贴的心。 淡霞-落跑恶妻 病房内的叶雪紫与杜时生重逢时的激动情绪已渐渐的平缓下来。 纵使有千言万语诉不尽,在这一刻眼眸交会中,全部传至彼此的心灵深处。 “雪紫,为了见你这一面,我等得好辛苦。”杜时生紧紧的握着她瘦骨嶙峋的手。 “时生,真没想到在我即将离开人世前,还可以与你见面……我真的好高兴……”五十多年来的相思已化成泪珠点点。 “别说傻话,”杜时生伸出手轻轻地为她拭去泪水,“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你忘了当年我们曾发过誓,我们要白头偕老,永远在一起。” “也许这正是上天在惩罚我当初违背誓言吧!” “胡说!你没有违背我们的誓言,我们是被拆散的,分手是迫于无奈的。”杜时生激动地垂下两行热泪。 “是被拆散或是无奈都不重要了,因为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时光无法倒流。”叶雪紫露出罕见的笑容,“我们可以再次见面,我已经很感激老天的厚爱,也算了了我多年的心愿,唯一令我放心不下的是……” “雪紫,你放心不下什么?” 就算此时她想要天上的月亮,杜时生也会想法子摘下来给她。 “我放心不下筱涵。”这也是她挣扎了许久,才决定与杜时生见面的原因。“筱涵十岁时就失去了父母,我是她唯一的亲人,如果连我也离开她……” “雪紫,你放心,筱涵是你的孙女,也就是我的孙女,我一定会好好的照顾她,这么多年来,我只有伟杰一个孙子,我好希望能够多个孙女,现在我的愿望终于实现了,我会好好地疼爱筱涵的。”他向她许下承诺。 “时生,你没有骗我?”她压在心头上的一块石头终于放下来了。 “我没有骗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好好的养病,要快一点好起来,也许──”杜时生此时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也许,我可以让伟杰和筱涵结婚,所以,你一定要好起来,咱们一起为他们主持婚礼,说不定还可以抱到我们的曾孙子呢!” “行吗?”那样的情景对叶雪紫而言彷佛遥不可及。 “行,一定行,所以从现在开始,你要坚强的对抗病魔,不只是为你、我,还为了伟杰和筱涵。”杜时生以此激励她活下去。 “好……我一定要抱到我们的曾孙子……我要好起来……” 叶雪紫原本黯淡的眼睛有了光彩,杜时生的话彷佛是一股源源不绝的力量,注入了她的生命中。 ※※※ 杜伟杰特地提早下班,自从杜时生威胁他结婚后,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了自己火爆的脾气,再次顶撞爷爷,只好暂时躲到市区的房子。 那幢房子是当初他读高中时,杜时生特地为他买的,一方面是免于他每天山上山下来回奔波而耽误了他上课的时间,一方面是杜时生怕自己过度的关心而给了他压力,所以,才会买下这屋子,让他学习独立生活。 现在却成了逃避的最佳地点。 由于它位于市区的黄金地段,却闹中取静,加上又是独门独院,市价早已达到九位数字以上。 有不少人建议他将这屋子改建成商业大楼,但却都被他拒绝了。 对他而言,这屋子有杜时生对他的关心,也有他学生时代的回忆,所以他相当珍惜。 也因为这个原因,来过这屋子的人屈指可数,虽然他身边来来去去的女人众多,但从没有人来过这里。 他把车开进郊区的别墅里,却发现车库内是空的,令他颇为意外。 通常这个时候,杜时生不会出门,所以他有些紧张。 “詹嫂。”他快步地冲进屋内,发现餐桌上并没有准备晚餐。 詹嫂听到他的叫声,急忙地跑出来。 “少爷,你回来了?吃过晚饭没?我去为你准备。” 詹嫂在杜家帮佣已有十年之久,她的丈夫詹一强是杜时生的专用司机。 “詹嫂,我爷爷人呢?这个时候他上哪儿去了?”杜伟杰紧紧抓住她的手,神色慌张。 自从杜时生把杜氏企业交给他管理后,就过着深居简出的日子。加上杜时生有心脏病的毛病,所以…… “老太爷去医院了。”詹嫂据实回答。 杜伟杰怔住了。 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杜时生因他的顶撞而气得心脏病发作。 “爷爷到医院去了?情况危急吗?为什么孙医生没有通知我?还有你也没有告诉我?”他焦急地追问。 “少爷,你先别紧张,老太爷没事的。”詹嫂拍拍他的手背慈祥的笑道。 在杜家帮佣这么久了,她看得出这祖孙两人是互相关心的。 “爷爷没事,为什么会上医院去?”他太了解杜时生顽固的个性,除非病情严重,否则绝不肯上医院。 “呃,这……”因为杜时生特别交代过,不可以告诉杜伟杰他到医院的原因,所以詹嫂也不敢据实以告。 “詹嫂!” “少爷,我也不大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不如等老太爷回来后,你再当面问他。”其实,她除了知道杜时生是到医院探病外,其余的也一概不知。 “爷爷是什么时候去医院的?” “老太爷一天去两、三次,有时候早上,有时候下午,偶尔是晚上,不一定耶!” “什么?他这几天常常去医院?”他发觉情况不妙,自责地道:“都怪我,我不该顶撞他,如果爷爷有什么意外──” “你这兔崽子,少诅咒我!”杜时生洪亮如雷的声音打断杜伟杰的自责。 “爷爷!您没事?” 见到杜时生气色很好、精神奕奕的持着拐杖出现在他面前,杜伟杰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会有什么事?我好得很!”杜时生气呼呼地用拐杖指着他咆哮道:“我会活得好好的直到亲眼见到你娶妻生子!” 又来了! 不过杜伟杰在决定回别墅前,已坚决地告诉过自己要忍住气,不要再惹爷爷生气了。 所以,他改变应对政策。 “爷爷,我看您好像有些疲倦,我帮您捶捶背。”他一边扶着杜时生坐在沙发椅上,一边朝詹嫂使眼色。 詹嫂意会地点点头,附和道:“少爷还没吃晚餐呢!我马上去准备。” 一听到孙子还未吃晚餐,杜时生的火气因心疼而消去了一大半。 “怎么这时候还没吃晚饭呢?” “本来是有个应酬,不过我让家威代替我去了,刚才路上又塞车……” “哼!你别想我会这么轻易就饶过你,等会儿吃完饭,我再和你算总帐。” 杜伟杰当然不会笨得让杜时生再有炮轰他的机会,等会儿吃过晚饭后,他准备call王泓宇来解救他。 “爷爷,我听詹嫂说您最近几天常常到医院,您到医院做什么啊?”他边捶杜时生的肩,边小心的询问。 “你说呢?”杜时生不答反问。 “爷爷,是不是您的心脏病又觉得不舒服了?”杜伟杰关心的问。 “你会关心我的死活吗?不孝孙子!” 真是天大的冤枉啊!杜伟杰恨不能击鼓喊冤。 “爷爷,我不结婚并不代表我不孝顺您……”哦喔!怎么自己反溜了口,该死! “说呀!你怎么不继续说下去呢?”杜时生瞄睨着他。 如果举旗投降有用的话,杜伟杰铁定双手双脚全用上。 “爷爷,我真的还没有准备好要与一个女人共同生活。” “那些报章杂志说的莺莺燕燕又是怎么一回事?”杜时生可没有那么容易就放过他。 “您难道希望我娶她们为妻?” “当然不希望!”这次杜时生的态度十分坚决,在未见过黄筱涵前,他不会在意杜伟杰结婚的对象,但现在情况不同了。 他认定杜伟杰的妻子只有一个,那就是黄筱涵。 “那就是了,”杜伟杰决定借题发挥,“您也觉得那些女人并不适合当我的妻子,所以,在没有适当的人选的前提下,您叫我找谁结婚呢?” “原来你不是不想结婚,而是没有适当人选是吗?”杜时生贼贼地笑了起来。心忖:好小子,这次可是你自投罗网喔! “对对对,这完全是因为我孝顺您,如果我找了个您不满意的对象,反而会惹得您不开心。”他打蛇随棍上。 “你当真这么想?”嘿嘿嘿!想在他面前耍把戏,简直是在关老爷面前耍大刀。 “对,我就是这么想。”杜伟杰点头如捣蒜。 “你的意思是说,你找的对象一定要我满意,还要会令我开心的?”杜时生眼底闪着精光。 “可以这么说。”怪怪!情况好像有些ㄊㄨㄘㄟ耶! “到底是还是不是?”杜时生两道灰眉挑了起来。 反正要找到这种人选也不是那么容易,先过了这关再说吧! “是!”杜伟杰硬着头皮,回答道。 “很好!”杜时生决定杀得他措手不及,“我已经替你找到了符合这样条件的对象了。” “爷爷,您说什么?”杜伟杰睁大了眼。 “我说你等着当新郎倌吧!因为,我已经找到你今生的新娘了!”杜时生开心的说。 第三章 原来杜伟杰是杜时生的孙子。 原来杜伟杰是杜氏企业的总裁。 黄筱涵终于明白为什么王泓宇会有那么滑稽的表情。 她还真是孤陋寡闻。 其实杜伟杰是谁并不重要,她也不会因为这些认知而增加对他的印象。 她现在只关心她奶奶叶雪紫的病情。 自从杜时生出现后,叶雪紫的病情似乎有了转机。 然而她害怕这只是回光返照,因为癌细胞已扩散到胃了。 “筱涵!” 一个男人的声音令她回过身。 “助教。” 李承志是她系上的助教,也是大她三届的学长,更是学校女学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也许是父母都是教授,他身上带有一股浓厚的书卷气息,也许是刚当完兵不久,他给人一种稚气未脱的感觉。 “我听说你想再兼一个家教?”他一直很注意她,虽然当他毕业那年,她才是学校的新鲜人,但是惊鸿一瞥,却深深捉住他的心。 就算他在当兵,仍不时藉由不同的管道打听她的消息。 唯一令他高兴的是,在他当兵的期间,她一直没有男朋友,不是因为没人追求她,事实上,追求者相当多,但是却没有人打动过她的芳心。 所以当完兵,他选择回母校 工作,一方面试着想要得到她的青睐,一方面是在等着申请国外的学校。 他知道她的家境并不富裕,也明白她课余时间全在打工,甚至背地里被冠上了“工作狂”的名号。 她的成绩很好,几乎每学期都拿奖学金,所以,学费对她而言并不是问题。 由于她在学校十分沉默寡言,加上她一下课便消失踪迹,几乎没有什么知心的朋友,所以他对她家里的情形只能从学生的资料中获知。 “我有一个表妹,今年国三,功课不是很好,所以我姨妈正准备为她请一个家教。”他并没有捏造事实,只是原本他阿姨是希望由他来教她表妹。 但是他决定把这个机会让给她,也算是给自己制造另一个机会。 如果在一个礼拜以前,黄筱涵会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但是现在叶雪紫的病情危急,她想要多陪陪奶奶。 “助教,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她对他的印象很好,不是因为她也把他当成白马王子,而是他对人很亲切、彬彬有礼,这样的男孩子,有谁能不对他有好印象呢? “恐怕我暂时抽不出空来接这个case了,因为我奶奶生病住院,我要多陪着她。” 她很少在同学面前把自己家里的情形说出来,今天她却破例了。 “你奶奶生病住院?要不要紧?”他终于明白她益发消瘦的原因。 “癌症末期,只能听天命、尽人事了。”她十分坚强地回答,看了手腕上的表,她歉然地一笑,“对不起,我要去医院了。” “我送你去。”李承志冲口说出,又怕自己表现得太过急躁吓着了她,连忙改口道:“我只是想也许顺路,我可以送你过去那里。” “哪里?!” “我是说……医院。”哎!真是越描越黑,怎么平时可以面对台下数十个学生滔滔不绝,可一碰到她,他的舌头就不灵光了──还有脑袋也是。 “不用了,我搭公车去,很方便的,再说,你未必和我同个方向,再见!”她朝他挥挥手,然后迅速地走进人行地下道。 李承志只能呆愣在原地,一脸的懊恼不已。 ※※※ 代志大条了! 邓家威嗅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兆,所以,机灵的他就用谈公事把王泓宇给请到了公司。 正所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这才是好哥儿们的最佳写照。 王泓宇当然也感觉到事态严重。 “阿杰,是不是公司出了什么问题?”他首先想到的是公事,完全没想到邓家威的恶意陷害。 “如果是公事,我还有处理不来的吗?”杜伟杰气呼呼地一拳重重地击在办公桌上。 “该不会又是……”邓家威知道只有一个人才可以让他如此的暴跳如雷,没错,那个人便是杜时生。 “对,就是我爷爷!” 宾果!他就知道他有一流的头脑。邓家威沾沾自喜。 “又是叫你结婚那档子事?” “对!该死的,就是这档子事。”说完,只听见“砰、砰、砰!”三声巨响,杜伟杰又连续捶打着桌面。 邓家威暗暗庆幸,杜伟杰的办公桌是实心木,否则这三拳再加上刚才那一拳,恐怕已“桌面全非”。 “要不要来杯酒?”邓家威小心地试探。 “我现在要的不是酒,是个对策!”这次杜伟杰真的失控了。 他万万没料到杜时生居然会做出如此荒谬的决定,叫他去娶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 该死!千千万万个该死! 全怪他一时疏忽,才中了杜时生的圈套。 “有咱们鼎鼎大名的王泓宇王大律师在此,这只是个小小的case而已。”邓家威狡滑地把难题推到从进门到现在只说过一句话的王泓宇身上。 王泓宇不觉得太意外,毕竟这已是司空见惯的事。 三个人在一起,邓家威往往是最会玩、最会起哄的那个人,而王泓宇不管在什么时候、什么场合都可以保持清晰的思路。 “你们说荒不荒谬,我爷爷居然命令我去娶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杜伟杰露出一个滑天下之大稽的表情。 “这来路不明的女人总有个姓名吧?”邓家威十分好奇。 “黄筱涵!”杜伟杰的声音是从齿缝中迸出来的。 “黄──筱──涵……嗯,这名字听起来好像有那么一丁点气质。”邓家威纳凉的说。 “邓、家、威!”杜伟杰的拳头又握了起来,要不是极力控制着,他真想给这个搅局大王狠狠一拳。 邓家威连忙紧闭双唇,在嘴前比了个拉上拉炼的动作。 “阿杰,你说杜爷爷要你娶黄筱涵?” 如果不是杜伟杰已轻气疯了,他一定会发现一向不苟言笑的王泓宇的眼眸中竟有一丝笑意。 “没错,我真的不明白这个黄筱涵是何方神圣,居然可以让我爷爷鬼迷心窍,要我娶她。”杜伟杰咬牙切齿的说。 由于杜时生交代过王泓宇,不让他把自己与叶雪紫见面一事说出来,所以杜伟杰根本不知道黄筱涵的真正身分。 “说不定这个叫黄筱涵的女子是个才德兼备、贤淑大方的好女人,以杜爷爷阅人无数的经验,这女子必定有其可取之处。”邓家威不怕死的插嘴道。 “邓、家、威,有时候,我真想把你登报作废算了!”杜伟杰恨得牙痒痒的,“都到这节骨眼了,你居然还对我说这风凉话。” 哦喔!又误踩地雷了。邓家威摊摊手,一副无辜状。 王泓宇却马上引爆一枚威力更强大的地雷。 “我觉得阿威的话不无道理。” 邓家威错愕地差点没把眼珠子给瞪得掉下来。 因为三个人之中,他和王泓宇的意见始终都是分歧、对立,没有一次看法是相同的。 没想到他刚才只是随口说说,居然得到了王泓宇的认同,这其中必定大有文章。 “阿宇,我没想到你会跟着阿威起哄,不过,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杜伟杰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我不是起哄,更不是开玩笑,只是我认同杜爷爷的决定,因为黄筱涵她是当你妻子最适合的人眩”他一脸正经八百,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味。 只见杜伟杰的双眉一挑,眼见一座活火山就要爆开来,邓家威连忙将罪魁祸首──王泓宇拉到一旁责问。 “阿宇,你今天是吃错药了不成?为什么净挑一些挑衅的话说。” 王泓宇回他一个老神在在的表情。 邓家威灵光一闪,逼问着他,“你该不会刚好认识一个叫黄筱涵的女孩吧?” “正是,”王泓宇抿着唇,给了杜伟杰一记充满诡谲的笑容,“阿杰,她可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子喔!” “不管她是否与众不同,总之,我对她一点兴趣也没有,更不可能娶她为妻!”杜伟杰嗤之以鼻。 “欸!你对她没兴趣,我们可是对她充满了好奇,”邓家威转向王泓宇,一副准备要严刑拷打的模样,“阿宇,你快告诉我。” “这个嘛!恕我暂时无法回答,”他卖着关子,“相信很快地你们就会见到她,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事情似乎越来越有趣了。 好奇心特强的邓家威说什么也不会就此善罢罢休,连忙追了上去。 “阿宇,你等等我!” 见到两个好朋友相继离去,杜伟杰心中的怒火烧得更旺了。 他才不会相信王泓宇说的鬼话呢! 什么样的女人会与众不同? 对他而言,女人只有一种,那就是──自私、贪婪无厌的。 这个叫黄筱涵的女人也绝对不会例外。 ※※※ 黄筱涵对杜伟杰的认识,泰半来自杜时生有意无意的提起。 她有种错觉,那就是杜时生总在加强她对杜伟杰的印象。 每次杜时生都会在谈话中不知不觉的把话题转到杜伟杰的身上,而他一提到杜伟杰时,脸上总有一股藏不住的骄傲与兴奋之情。 “筱涵,你快过来瞧瞧这张照片,这可是伟杰在牛津大学毕业那年照的,”杜时生像献宝似的把杜伟杰的照片递到黄筱涵面前,基于礼貌,她不得不接过照片。 其实,黄筱涵已见过不少杜伟杰的照片,有小学、中学、大学时期的照片,甚至当兵时候的大头照,她都看过。 好像有些太顺序,杜时生的用心已经让她心中鸣起警笛。 也许是自己多心了吧!她想安抚自己有些不安的心,于是把注意力转移至手上的照片上。 这张照片并非是杜伟杰的独照,而是与另两个男生的合照。 “站在左边的是邓家威,他也是伟杰的好同学兼死党,现在可是伟杰最得意的助手,他为人相当风趣,个性十分随和,你见了他,一定和他处得来。”杜时生洞悉了她的心思似的,为她详细解说。 要不是黄筱涵的注意力全被照片中的杜伟杰给吸引住了,她一定会听出杜时生话中的弦外之音。 照片中三个男生一样的出众,但不知为什么,黄筱涵总觉得杜伟杰比起王泓宇、邓家威,还多出了那么一点点的不同。 即使是半眯的眼、似笑非笑的笑,却彷佛能勾魂摄魄。他修长的身形有如蓄势待发的豹,那潇洒不羁的随意气质,更能吸引住女性的目光…… 老天!她是怎么了?居然莫名其妙地被照片中的杜伟杰吸引住! 照片像烫手山芋似的,令她不知所措,不过,她还是尽量控制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般。 “这照片拍得很好。” 但是她的脸颊上不自然的红晕,却没能逃过杜时生那双锐利的眼睛。 “伟杰从小到大就一直相当有异性缘,我还记得从国中开始,就经常有女孩子写信或打电话给他,可是伟杰都不予理会,他对感情的看法和我一样,都是相当执着的。”这席话像是特意说给黄筱涵听的。 “筱涵,时生说想介绍你和伟杰认识呢!”叶雪紫苍白的脸上有着一抹兴奋的光彩。 黄筱涵再迟钝也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杜时生果然是有备而来的! 她不明白这算不算是一种移情作用,当年杜时生与叶雪紫不能结合,现在,他们居然想将她和杜伟杰拉拢在一块,而她说什么也不会答应。 “杜爷爷、奶奶,您们应该饿了吧!我到地下室的餐饮部买些小点心给您们吃,我去去马上就回来!”她胡乱找了个借口逃出病房,不想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医院的餐饮部除了卖一般的热食外,还有便利商店。 黄筱涵向老板点了两碗鱼片粥,趁着粥还在烹煮时,走到隔壁便利商店。 她原本只是想买一份报纸,没料到自己的眼光却被一本专门报导影视圈消息的杂志给吸引祝 富家公子杜伟杰入幕新欢玉女红星王锜畅谈枕边人的热情与温柔。 黄筱涵忍不住好奇地翻看内容,赫然发现在耸动的标题旁,是一帧杜伟杰搂着王锜状似亲密的彩色照片,而杂志内除了对王锜与杜伟杰之间的恋情巨细靡遗的报导外,竟还附带有关杜伟杰身边围绕的女人的名字,其中不乏名模、歌星、影星的名字,甚至还有政商界龙头老大的女儿。 这不啻是一大讽刺。 杜时生那句感情执着的话还在黄筱涵耳中萦绕不去,这杂志上的报导,令她对杜伟杰的好印象立刻down到了谷底。 也许是这些报导有点夸大了,但若只有一本杂志报导,或许还不足以采信,但是放眼望去,整个杂志架上有一半以上的杂志大标题全在描写杜伟杰和王锜之间的关系,那耸动的字眼配合一帧帧如证据的照片,这消息恐怕不是空穴来风。 从报导的字里行间,黄筱涵可以理解杜伟杰为什么会让众多女性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 毕竟他年轻、多金,而且还有一张英俊得要命的脸,这样的条件也难怪会成为女人心目中最佳的男主角。 不过,她黄筱涵可不是众多女人之一,她反而十分不屑他这种自以为是的大众情人,把女人当玩物的该死男人! 上天真是错爱了他,给了他这样优渥的条件,他竟不懂得珍惜。她相当愤慨的想。 “黄小姐!” 王泓宇的出现令她有些错愕,手不自觉一松,整本杂志掉到了地上。 “是你啊!王律师。”黄筱涵正想弯腰将落地的杂志捡起,却被王泓宇更快一步地拿走。 “咦,你也喜欢看这种消遣杂志啊!”他仔细地看了一下杂志上的封面。 “只是无聊,不常看。” 她真该感谢王泓宇用词如此文雅,这种根本连消遣二字都沾不上边,倒不如用八卦来形容更为恰当。 王泓宇看看杂志封面的标题,若有所思的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时候太有名气是一件很累人的事,不能有自己的隐私,哪怕只是风吹草动,就会被传媒大肆渲染,就算想谈一场简单的恋爱都很辛苦。” 对他为杜伟杰的辩解,黄筱涵相当不以为然。 “无风不起浪,无巧不成书,这样的战绩恐怕不是‘简单’两字可以取代的吧?”她忍不住又瞄了一下已放回架上的杂志。“其实,公道自在人心,你不必特地为‘你的朋友’的行为漂白。” 她说话的口气虽然十分平淡,但是却令王泓宇眼中出现了抹赞赏。 “你没去读法律系实在太可惜了。”他由衷的说。 “我不喜欢尔虞我诈的世界。” “那你还选择商系就读?”他十分意外。 “套句刚才你说的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她俏皮地一笑。 “所以啰!”王泓宇很自然地又回到刚才讨论的话题,“阿杰只是有点花心,不过你放心,那些女人完全是自愿成为他的俘虏的。” “铜板没有两个是响不了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冷冷的反驳。 “如果阿杰遇上你,恐怕只有‘挨打的份’。”王泓宇小声地打趣着。 适巧饮食部的老板在向黄筱涵招手,示意粥已煮好,所以她没有听清楚王泓宇的话。 “你说什么?” “呃,没什么。”他竟有点迫不及待想看到他们见面的情形。 第四章 杜时生在王泓宇的陪伴下离开医院。 黄筱涵看着那两碗几乎原封不动的鱼片粥,心情更加沉重。 并不是粥不好吃,而是叶雪紫的食欲每下愈况,现在只有靠打针补给营养。 “筱涵。” “奶奶,什么事?”她深吸了一口气,将眼眶中的泪水强忍了回去。 “你现在去问医生,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叶雪紫的话令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黄筱涵握着奶奶的手,轻声地安抚道:“奶奶,住在医院才方便治疗嘛!而且要回家,也得等您的病情好一点。” 叶雪紫乏力地扯动唇角,一瞬间,她前些日子出现在脸上的异样光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留下的只有更加灰白的脸色。 “傻筱涵,奶奶这个病已好不了了。” “您一定会好的,您别胡思乱想!”她急着安慰奶奶。 “我自己清楚得很,”叶雪紫的眼角滴下泪水,“奶奶这一生余愿足矣,我可以再和时生见面,上苍已够厚爱我了,我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是你……还有时生。” “奶奶,您别再说了!”她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我要说,我怕再不说就来不及了。”叶雪紫似乎已感觉到死神一天一天的逼近她。“时生身体状况也不是很好,我怕我的死会带给他严重的打击,所以筱涵,你答应奶奶一件事好不好?” “您说。”不要说一件,即使十件、一百件,她都会答应的。 “我死后,你一定要替我好好照顾时生。”叶雪紫已经开始交代遗言。 “奶奶,您放心,我会的。”她允诺道。 “我很高兴你答应我,”叶雪紫眼中透露着欣慰,继续说道:“时生也答应我,他会好好照顾你的。” 其实她已经是个成人,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但为了让叶雪紫安心,她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 “筱涵,你对伟杰的印象如何?”叶雪紫突如其来的一句,令她睁大了双眼。 她对杜伟杰的印象? 有吗? 如果有,那也是从杜时生有意无意的提起以及从杂志上看来的。 虽然不能以偏概全,但,她受了杂志报导的影响,已经无法将杜时生口中完美的杜伟杰和杂志上描写的花心杜伟杰联想在一块儿。 所以对于这个问题,她并没有回答。 反倒叶雪紫兴致勃勃地道出她与杜时生的约定。 “时生希望你成为他的孙媳妇。” “奶奶……”黄筱涵一脸瞠目结舌的吃惊状。 “筱涵,你听奶奶说,”叶雪紫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时生答应要好好照顾你,你也答应要替我照顾时生,所以,这是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奶奶!”黄筱涵简直无法苟同她奶奶的想法,什么是两全其美的好方法,这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荒谬。 见到孙女脸上抗拒的神情,叶雪紫知道是该使出绝招的时刻了。 “筱涵,这是奶奶最后的心愿,奶奶从未要求过你什么,只希望你可以完成我这点小小的心愿,如果你不答应,我死也不会瞑目的。” “奶奶……”想拒绝的话梗住喉咙,黄筱涵支支吾吾了半天,却吐不出一个“不”字来。 “筱涵,奶奶就知道你会答应的。”叶雪紫打蛇随棍上的道:“你从小就是一个贴心、懂事的孩子,奶奶真的很高兴又感欣慰,现在奶奶死也瞑目了。” “奶奶,您不会死的!”黄筱涵握着她的手哽咽地道:“你会长命百岁,你以前说过,要看我当新娘子的,你不能不遵守诺言。” “奶奶也想遵守诺言,”叶雪紫眼中闪烁着难舍的泪光,“奶奶知道我的心干宝贝会是天底下最漂亮的新娘子,真想看你穿白纱的样子,所以,我让时生替你和伟杰尽快挑个黄道吉日举行婚礼。” 黄筱涵注视着叶雪紫满脸期待又喜悦的神情,更加难以启齿拒绝。 想到这是奶奶对她的唯一要求,又是她的心愿,黄筱涵只得答应。但她实在无法想象杜伟杰会有什么反应?他对这个婚姻会有什么看法? 不管他的反应如何,看法是什么,她必须跟他做一次婚前的沟通。 她决定去找杜伟杰,彼此好好的谈一谈。 ※※※ 用“抓狂”两字来形容杜伟杰此刻的模样,仍不足以形容。 如果杀人不犯法,他真想杀人,杀一个叫黄筱涵的女子,而且最好还可以将她毁尸灭迹,如此一来,才可以消除他心中的怒气。 一向处事吊儿郎当的邓家威也感觉到事态严重,一反平时爱开玩笑的态度,安静的杵在一旁,替好友想办法。 和邓家威相形比较下,王泓宇除了乍听到黄筱涵答应和杜伟杰结婚时露出惊讶的表情外,他的反应倒是十分正常。 “我要你们两人前来,是要你们替我想想有什么方法可以让我脱困,而不是让你们来看报纸、喝咖啡的。”杜伟杰从未如此“无助”,怪来怪去都怪那个叫黄筱涵的女子,这让他对未曾谋面的她更加的厌恶。 “放心吧!我已经想到一个方法了。”邓家威语出惊人地说,“既然你无法违抗杜爷爷的命令,你就顺了他老人家的心意,娶这个黄筱涵为妻。” “你还在幸灾乐祸──” “欸!别心急,”邓家威安抚着好友,“听我把话说完,届时你再下结论。” “好,你说。”杜伟杰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既然她愿意嫁给你,想必她一定有所企图,所以你不妨先下手为强,订一份婚姻契约,声明她无法从这桩婚姻中得到任何好处,届时看她还会不会想嫁给你。”邓家威狡猾地拉王泓宇下水道:“泓宇可以当你们契约的见证人,有法律的保障,对你无害只有利。” “万一她没有打退堂鼓,仍想跟我结婚……”杜伟杰还是不放心。 “那就表示她是真心爱你的人而不是你的财富,你不是一直在寻觅这样的女子吗?那你还有什么好烦恼的?” “我的烦恼才大呢!”杜伟杰冷哼一声,“你忘了现在有不少花痴吗?” “黄筱涵才不是你所想象的那种女子。”一直没出声的王泓宇忍不住开口说话。“我相信她会答应嫁给你,一定是出自一片孝心。” 他话才说完,马上收到两位好友疑惑不解的目光。 “阿宇,你为什么老替黄筱涵说话?”杜伟杰百思不解。 “我只是就事论事。我的直觉告诉我,黄筱涵绝不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子,如果你们见到她,一定会和我有同感的。” “啧啧啧,瞧阿宇把她形容得如此超然,我真的迫不及待想看看这个黄筱涵了。”邓家威的好奇心被挑起。 “如果可以,我也想会会她。”杜伟杰也改变了想法。 就在此时,夏逸梅的声音从对讲机内传了出来。 “总裁,有一位黄筱涵小姐希望跟你见面,但是她并没有事先预约──” “让她进来。”杜伟杰不假思索地打断夏逸梅的话。 邓家威一副迫不及待的表情,王泓宇却感到忧心忡忡,尤其是见到好友脸上那冷峻的神情,就替单纯的黄筱涵捏了一把冷汗 ※※※ 黄筱涵没料到能如此顺利的见到杜伟杰。 但她更没料到的是,他本人比杂志上的照片更英竣浑身充满魅力,只是他脸上那严厉、冷漠的表情,却令她感到不安。 心思细腻的她,已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出他对这桩婚姻有着浓烈的不满和抗拒之心。 看来她是来对了,毕竟两人想法一致,那就容易沟通了。 “黄小姐,你奶奶的情况是否有好转一些?”王泓宇打破一室的沉默问候道。 “托王律师的福,我奶奶情况还不错。”黄筱涵开心可以同时见到王泓宇,有个熟悉的人在场,也可以替她壮壮胆。 “你就是黄筱涵?”从她一走进办公室就不住打量着她的邓家威,迫不及待地打招呼道:“我是邓家威,我、阿宇、阿杰三个人是好友兼死党,更是工作上的好伙伴。” “你好,邓先生。”黄筱涵也回以礼貌的招呼。 “oh,no、no,”邓家威连忙摇摇头,“别用这么拘谨的称呼叫我,你就快跟阿杰结婚了,阿杰是我们三个哥儿们中的大哥,你跟他结婚以后,就成为我们的大嫂,你还是直呼我阿威就行了。” “阿威!”杜伟杰一听到敏感的“结婚”二字,两道浓眉不由得高高扬起,双眸更是锐利的射向纤细、看似弱不禁风的黄筱涵。 她并不是他喜欢的典型,过于纤细又不够美艳,他实在不明白,天底下女人这么多,为何他爷爷会独独中意这么一个娇弱的女子当他的妻子?该不会是年纪大得眼睛花了吧? “黄小姐,你来找我,想必有重要的事要谈吧?”杜伟杰倒想看看她今天来的目的。 “是的。”黄筱涵并未因他锐利的眼神而畏缩,反倒挺直脊背勇敢的迎向他的注视。 “我想黄小姐一定想私下和阿杰谈谈,”王泓宇向一脸兴味盎然的邓家威使了一个眼色,“阿威,我们去外头喝杯咖啡吧!” “不!”杜伟杰和黄筱涵异口同声的说。 黄筱涵有礼的开口,“王律师,你们不必回避。” 王泓宇困惑的看着她,然后再看看杜伟杰。 “你和阿威就留下,也许等一会儿我需要你们帮忙处理一些事。”杜伟杰指的是婚姻契约。 “对对对,阿杰是我们的好哥儿们,他的事也就是我们的事,我相信黄小姐一定了解这一点。”邓家威附和着。 “现在你可以说出你今天来的目的了。”杜伟杰挑挑眉,双手悠闲地交握在胸前。 “我今天来,只是想知道你对我们即将面对的婚姻有什么看法。” “你呢?”杜伟杰懒洋洋的低沉嗓音说,黝黑的眼睛中却升起一抹好奇的神采。“你又有什么看法?” “我并不赞成这样的婚姻。” “哦!是吗?”他语带讽刺地道:“但是你并没有拒绝。” “我是为了完成我祖母的心愿。”她全身僵硬地回答,她十分不喜欢他那满是嘲讽的眼神。 “你的孝心却让我无后路可退。” “我只能说抱歉。”她努力保持声调平稳,“不过你不用担心,一旦我奶奶过世了,我就会解除这个婚姻。” 杜伟杰发出冷笑声。“你只想到你的奶奶,却没考虑到我的立场,你别忘了还有我的爷爷。” “我知道你很为难。”黄筱涵的指甲掐入手掌心,“届时一切的后果由我来承担好了。” “你!”他颊上的肌肉牵动了一下,“你承担得了吗?少在这儿惺惺作态了,你坦白告诉我,在这个婚姻中,你究竟得到了多少好处?我爷爷究竟答应给你多少财产?” 愤怒刺痛了黄筱涵的心,虽然她早就预想到他会有这样的误解,但她仍无法忍受。 “什么也没有!我说过,我只是为了完成我奶奶的心愿,我可以对天发誓。” “发誓不如白纸黑字来得有保障,”他站起来走向她,“如果真如你所言,倒不如我们来签一份婚姻契约,见证人就由阿宇和阿威来当。” “好啊!”黄筱涵听见自己牙齿咬紧的声音,“我可以马上签。” “阿宇,我要你马上拟一份契约,上面写明她无法从这个婚姻得到任何好处,包括杜氏企业的股份、钱财、不动产,即使我爷爷立下遗嘱给她任何东西,只要属于杜家的东西,她都不可以带走,而且必须主动放弃!” “阿杰──”王泓宇想表达意见,却被杜伟杰打断。 “我要你马上拟好。”杜伟杰以不可抗拒的口气命令着。 “王律师,麻烦你了。”黄筱涵微笑的对王泓宇说。 第五章 不到十来分钟,王泓宇便照着杜伟杰所要求的内容拟定好一份合约,见证人是王泓宇和邓家威。 杜伟杰得意的扬起唇角,拿笔就要签下名字时,黄筱涵却出声阻止他。 “等一下。”她挑挑眉,不甘示弱地看向杜伟杰。“既然你有你的条件,我也要提出我的要求。” “你有什么样的要求?”杜伟杰双眼露出如豹子般的光芒,饶富兴味的问。 “我的要求很简单,不能办理登记,也就是说这个婚姻只是演一场戏,戏若落幕,曲终人散,老死不相往来。” 莫名地,杜伟杰的胸口彷若被人重击一拳,很不舒服,毕竟他还没有遇到有哪个女人如此厌恶他。老死不相往来?她既然说得出口,他就做得到。 他咬咬牙,看着一旁面露赞赏表情的两位朋友,觉得更呕了。 他从不觉得王泓宇和邓家威是见色忘友的人,但他却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叫黄筱涵的女子一出现,他们就变了个人似的,尤其是王泓宇,他觉得他对黄筱涵颇有好感。 看来他得找个时间好好跟这位好朋友谈一谈,虽然这个婚姻只是一场交易,但是,一旦他和黄筱涵结婚了,他就是她名义上的老公,他可不想戴绿帽子,更不想失去一个好朋友。 “可以。”他爽快地答应,可是有但书,“我还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在我们结婚后,你必须做好妻子份内的工作──” “我不同意。”不等他说完,黄筱涵便大声抗议,“既然这不是你情我愿的婚姻,你凭什么要求我尽妻子的义务?” “小姐,我看你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杜伟杰注视着她气呼呼的模样,差点忍俊不住笑出口。 他敢以身家财产保证,她一定还是个处女,而他最不想招惹的就是处女,却万万没想到自己竟娶一个处女新娘。 “那你是什么意思?”如果他担敢提出过分的要求,她一定会抓花他那张该死英俊的脸,她保证! “我是说份内工作,不是义务。”他特意把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清楚。 “这有什么差别?” “工作的意思就是你既然跟我结婚,名义上就是我杜伟杰的妻子,我希望你不要做出令我难堪的行为,比如在公开场合和异性接触,或者是跟异性有过于密切的交往。至于义务嘛──”他笑睇着她,“才是你所想的上床做爱那一回事。” 黄筱涵真想找个地洞钻,她万万没想到他竟可以当着她的面如此下流的嘲讽她,可恶的混蛋! “现在,你可以区分两者的不同了吧!”不知为何,他竟玩性大起想逗逗她,见到她双颊绯红,他竟移不开视线。 “当然可以。”她不服气的迎向他挑衅的眼眸,好,既然他将她一军,她也要回以颜色,才不会让他占了上风,“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相同的,你也要遵守我的要求,你也必须做好当丈夫的份内工作,不能让我难堪。” 王泓宇几乎快为她见招拆招的灵敏反应而大声喝采了,尤其是见到杜伟杰一脸吃鳖的模样,他更对她敬佩三分。 看来他先前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我会尽量做好丈夫的份内工作。”杜伟杰眯起双眸,无法相信她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你的意思是说你并不能做到最好?”黄筱涵咬住他的语病问。 “我毕竟是个男人,有时逢场作戏在所难免。” “你根本摆明了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我不能接受这样的借口,否则,我也可以不答应你的要求。” “我赞成她的话。”邓家威毫无畏惧好友那可以置他于死地的眼光,一副正义凛然的口气道:“这既然是交易,就得公平。” “家威说得没错,否则就违反了公平交易法。”无视好友投射而来的两道寒光,王泓宇更加大胆的捋虎须。 反了、反了!杜伟杰不敢相信平时可以为他两肋插刀的两位死忠的好哥儿们,竟一面倒向黄筱涵,为她说话。 红颜祸水真是古有明训啊!看来他不能小觑黄筱涵的魅力。 他倒想看看她究竟有何魅力,居然可以让王泓宇和邓家威为她仗言。 不等他答应与否,王泓宇很自动地把他们争议的要求加入合约中。 “阿杰,快签吧!”王泓宇催促道,“我待会儿还要上法庭,没有太多时间。” 杜伟杰虽然有些不甘心,有些赌气,但他仍愿在合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他第一次遇见像黄筱涵这样有个性的女子,他决定陪她玩这场游戏,他相信输的绝对是她。 在杜伟杰签下名字后,黄筱涵也毫不犹豫的签字。 “我希望婚礼尽量低调处理。”她说。 “没问题。”他也不反对。 杜时生一获知孙子答应要跟黄筱涵结婚的消息后,马上满心欢喜的着手筹备婚礼。 但是他对于要低调处理婚礼大表反对,并狠狠把孙子训了一顿。 “爷爷,这不是我要求的。”杜伟杰抗议的道。“这可是黄筱涵自己提出来的。” “就算是筱涵提出来的,你也不该轻率的答应,”杜时生口气极为坚决,“你是杜家唯一的继承人,而筱涵也是雪紫唯一的孙女,当年我未能给予雪紫一场隆重热闹的婚礼,所以,无论如何我希望能从筱涵身上弥补过来。” “爷爷,反正我是无所谓啦!不过,您可能要先问问黄筱涵的意愿,她是个相当倔强的女孩子。” “哦?这么说,你好像跟筱涵已有更进一步的认识啰!”杜时生开心的道。 “至少我们已经谈过了。”他并不敢把他们签下合约一事说出来。 “很好,婚前可以多沟通,婚后才不会产生代沟。爷爷的眼光不错吧?”杜时生十分得意的说:“筱涵是个聪明、温柔、贤慧的女子,娶到她,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怎不说是她的福气?可以嫁我为妻。”不是他自夸,多少女人想成为他的妻子,她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这个宝座,她应该开心得痛哭流涕才对。 但他知道她没有,这也是她吸引他的地方。 “伟杰,筱涵嫁过来后,你得好好善待她,千万别欺负她喔!” “放心吧!我怎敢欺负她。”她不要欺负我就好了。他在心中暗暗加了一句。 “伟杰,爷爷老了,你们结婚后一定要尽快开枝散叶,我们杜家已经三代单传,你一定得争气一些,多生几个胖娃娃,你放心,爷爷绝对没有重男轻女的观念,男的女的都行,至少生六个。” “六个?半打?爷爷,您把我当成什么了?种马?” “爷爷对你有信心,况且黄筱涵还年轻又健康,你们生出来的宝宝,男的一定俊美,女的一定很美丽。” 他和黄筱涵的孩子──可能吗? ※※※ 由于叶雪紫的病情加重,杜时生只好答应让他们到法院公证结婚。 虽然是结婚,但是黄筱涵并没有穿上女孩子梦寐以求的白色婚纱,不过,她还是穿了一袭纯白色雪纺纱的洋装。天生丽质的她,即使未施脂粉,仍在浓妆艳抹的新娘群中,显得非常耀眼夺目。 “恭喜你了,筱涵。”王泓宇和邓家威一同出席他们的婚礼,王泓宇还送上他的贺礼──一束百合花。 “谢谢你,王大哥。”她很开心的收下花束,并嗅了嗅花朵的清香味。 “还有我的。”邓家威也送上一束粉嫩色的玫瑰花。 “谢谢你,邓大哥。”她也同样有礼的道谢。 看着她笑脸迎人的模样,杜伟杰被她深深吸引,但是心里也呕到了极点。 因为从接她到法院的途中,她一直紧绷着小脸,就连他把新娘捧花交到她手中时,她脸上都毫无表情,他好歹是她的老公耶!她竟吝啬给他一个笑脸或是一句谢谢,真令他觉得忿忿不平。 “依照惯例,我们这些伴郎是可以亲吻新娘的。”说完,邓家威就朝黄筱涵靠近,当他的唇就要吻上她细嫩的脸庞之际……却扑了个空。 因为杜伟杰已比邓家威早一步地将黄筱涵拉至他背后,彷佛母亲保护小鸡般的护着她。 邓家威没亲吻到新娘并不因此感到失望,反倒是笑嘻嘻地看着好友,因为好友在不知不觉中流露出强烈的占有欲。 “阿宇,你说阿杰是不是人不够意思了?居然不肯让我亲吻新娘耶!”他向王泓宇投以一个眼神。 显然王泓宇也察觉到杜伟杰异常的反应,为了试探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故意跟着邓家威起哄。 “阿威说得没错,伴郎若没亲吻新娘是会倒霉的。” “胡扯!我怎么没听过这样的说法?”杜伟杰真不明白怎么这两个好友在黄筱涵出现后就完全变了个样。 “那是因为你每次都有吻新娘子,所以,你都没去留意这个惯例。”邓家威边说边朝王泓宇投以赞赏的眼色,没想到,这个一向木讷正直的好友竟然也开窍了。 “既然有这种惯例,我们不该破例才对。”黄筱涵也不相信有这样的惯例存在,但是,她察觉到邓家威和王泓宇似乎故意在逗弄杜伟杰,她竟也忍不住想跟他唱反调。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杜伟杰两道寒光射向两位好友,似乎在警告他们最好别轻举妄动。 “唉!看来我们只有等着倒霉的份儿了。”王泓宇故意哀声叹气。 一方面是真怕有惯例的存在,一方面黄筱涵发现原来反惹杜伟杰生气是一件开心的事,她存着报复的心态,干脆主动出击。 “我知道新娘子若亲吻了伴郎可以为对方带来幸运的。”说着,她粉大胆的分别在邓家威和王泓宇脸上各落下轻轻一吻。 这一吻不只让邓家威和王泓宇都吓了一大跳,更让一旁的杜伟杰看得差点暴跳如雷。 游戏若玩过火了就不叫游戏了,深知这一点的王泓宇决定见好就收,可不想让三人的友谊出现危机。 “车子来了,你们快走吧!杜爷爷和黄奶奶还在医院等你们呢!”呼!好险,司机挺有默契的,竟在杜伟杰怒火要爆发前把车子开了过来。 “谢谢两位大哥的花。”黄筱涵笑吟吟地向他们挥手道别后,才坐进车内。 杜伟杰则绷着一张比北极还冰冷的脸上车,在关车门之际,还狠狠的向两位好友投以一个“不要太过分”的警告眼光。 望着车子绝尘而去,邓家威和王泓宇面面相觑,很有默契的笑了出来。 “你看到阿杰刚才的反应没有?太妙,太绝了!”邓家威笑得十分得意。 “还笑!要不是司机把车子开过来,只怕我们现在不满地找牙才怪。” “我觉得很奇怪。”邓家威道出心中的疑惑,“为什么阿杰的反应会如此激动?他又不爱筱涵。” “他说过他不爱筱涵了吗?”王泓宇顶了回去。“你没听过一见钟情这句话吗?” “啊?你是说……阿杰……”由于过度震惊,令邓家威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王泓宇一副老神在在的口吻,“打从我第一眼见到筱涵,我就有预感,她绝对是阿杰今生一直在寻觅的女子。” “真的假的?”邓家威嘲讽着道:“什么时候我们的王大律师改行当预言家了?” “怎么?你不相信我的话?” “信,当然信!”邓家威调侃他,“请问王预言家,那我邓家威寻觅的女子何时会出现?” “很难!” “为什么?” “因为你今生注定当和尚。”王泓宇戏谑地说。 “去!少说我!我告诉你,我老爸在生下我之后就给我算过命,说我会有三妻四妾。”邓家威信誓旦旦的说。 “你以为三妻四妾是好命吗?小心,被她们‘拆吃入腹’,怎么死的都还不知道呢!”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才不care呢?”邓家威自信满满的抬高下巴。 “那我们就等着瞧吧!” ※※※ 黄筱涵原本想到医院向奶奶报喜讯,让她老人家开心一下的,谁知,这竟成了最后一面。 “筱涵,我无法抱到曾孙子了……”叶雪紫对自己的病情十分清楚。 “奶奶,您会好起来的,您千万别离开我,求求您!”黄筱涵泣不成声。 “傻丫头,这就是人生!奶奶可以见到你跟伟杰结婚,就无牵 挂了。”叶雪紫很欣慰地看着玉树临风的孙女婿。“伟杰,以后请你要好好的照顾筱涵,呵护她,还要好好爱她。” “我会的,奶奶。”虽然自小到大就很不喜欢说谎,但是面对一个临终老人的托付,杜伟杰几乎不假思考的就应允了。 这就是善意的谎言吧! “雪紫,你别再说话了,你放心,筱涵现在是我杜家的人,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让她受到一丁点的委屈。”杜时生老泪纵横的向她允诺。 “有了你们的承诺,我死也无遗憾了。” “不!奶奶,您不会死的,您会长命百岁的。” “筱涵,”叶雪紫握着孙女的手,“你要当一个好妻子,我看得出伟杰是个好丈夫,你们一定会永浴爱河,白头偕老的。” “奶奶!”听到奶奶的话,黄筱涵心虚又惭愧,如果让奶奶知道她和杜伟杰签下婚姻合约,一定会令她十分伤心。 “奶奶,您要为我爷爷、我和筱涵坚强的活下去,我和筱涵计划要早点生儿育女,您一定可以抱到曾孙子的。” 天哪!他怎么会说出这么荒谬的话?他什么时候有想跟黄筱涵生儿育女的计划?他们之间只有一份合约不是吗? “奶奶可能等不到那个时候了……”叶雪紫把孙女的手交到杜伟杰手中。“我正式把筱涵交给了你,别忘了你对我的承诺,奶奶死后,一定会保佑你们一切顺利、平安。” “雪紫!” “奶奶!” “时生、筱涵、伟杰,别为我的死而伤心难过……我真的很开心也很满足,今天是我这一生中最高兴的一天……我真的很高兴……很高兴……兴……”叶雪紫双眼一合,驾鹤西归。 “雪紫!”杜时生伤心得泣不成声。 “爷爷节哀顺变。”杜伟杰担心年迈的祖父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筱涵,可以让爷爷跟奶奶独处一会儿吗?我还有好多话想跟雪紫说。”忍着悲恸,黄筱涵答应了杜时生的要求,随着杜伟杰步出病房。 也许是奶奶去世带来的悲恸过于巨大,也许是因为照顾奶奶而疲劳过度,加上因为今天要到法院注册,昨晚她几乎失眠一整夜,种种因素下,黄筱涵在步出病房后,竟昏厥了过去。 第六章 杜伟杰只能用“吓坏了”三个字来形容自己在见到黄筱涵昏倒在自己怀中的情形。 凝视着她过于苍白的脸、深锁的双眉,他的心竟没来由的拧痛起来。 当他抱起她时,才发现她竟轻得如羽毛般,完全感觉不到她的重量。 除了可以感觉到她失去奶奶的悲伤外,他更能深深体会她所承受的巨大压力。 不由自主地,他伸出手想抚平她纠结在一起的眉心,就在这时,一颗如珍珠般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滴落下来。 “奶奶,奶奶,不要离开我……”她发出哽咽的呓语,眉心锁得更紧了。 “筱涵,醒醒!”见她如此痛苦,杜伟杰不得不狠下心唤醒她。 黄筱涵缓缓睁开泪眸,在见到杜伟杰时,她有瞬间的恍惚,但是记起奶奶去世的情景,顿时泪如雨下,哭得好伤心。 她不敢相信跟自己相依为命的奶奶已经离开人间了。 “别哭了,筱涵。”杜伟杰以自己无法想象的温柔口吻哄着她,“人死不能复生,奶奶在天之灵也不会希望见到你这么伤心的。” “谢谢你的安慰,”她抚去脸颊上的泪水,“你不用管我了,你去忙你的事,我不想因为我而耽误了你正常的作息。” “你在胡说什么?”他很难相信在他被她吓了一大跳,又担心她身体状况后,她竟然对他如此冷漠。 他真该丢下她,不用管他是否曾对叶雪紫承诺过要照顾她。 “我没有胡说,”她强忍着不让泪水滑下来,只因她不想让他看见她脆弱的一面。“现在没有第三者在,你不必刻意的扮演好丈夫的角色。” “谢谢你提醒了我!”他原本的温柔顿时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冷冽而深沉的表情。“其实你也不必心存感激,我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我的爷爷,他正因你奶奶的去世而悲伤不已,我不想让他识破我们之间的伪装而伤心。” 这时黄筱涵才记起自己只顾浸沉在失去奶奶的伤痛中,却忽略了杜时生。 他的伤心、难过绝对不亚于她。 “爷爷他怎么样了?”她迎上杜伟杰的眼眸。 “这样的打击对爷爷是过于沉重一些,”提到自己的爷爷,他的口气又放软了许多。“不过,我相信过些时候他心中的悲伤应该会淡一些,但切记一点,就是我们绝不能在他面前露出任何破绽。” “这一点你尽管放心,我答应过我奶奶要好好照顾你爷爷的,所以在他有生之年,我一定会好好孝顺他。” 听到黄筱涵的一席话,杜伟杰心中顿时波涛汹涌,现在懂得孝顺公婆的女子已不多见,况且他们的婚姻只是一项交易,她会这么说是别有企图,或者是出自真心?他拭目以待。 “如果你觉得好一点,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家了?”他仍挂心着独自在家的爷爷。 “当然。”她毫不犹豫地下了病床,但仍因身体太虚弱的关系而感到眼前一黑。 “小心!”杜伟杰及时扶她一把,有点懊恼自己的粗心,明知道她的身体虚弱,却没让她多休息一会儿。“医生说你有严重的贫血,要多吃些营养的东西,要多休息。” “别当我是搪瓷娃娃,我只是没睡好,没有事的。”她从小到大就学会坚强,即使再困难她也都一笑置之。再说,贫血的症状也不是现在才有。 “我告诉你,我不会把你当搪瓷娃娃般看待,但是,我也不会让你这么忽略自己的健康,从现在起,你要给我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不准再给我昏倒,听到了没有?”他霸道的口气完全是出自关心。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她倔强的看向他。 “因为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丈夫,妻子应该听从丈夫的道理亘古不变。”他勾起唇角,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但突然又像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表情一变,脸上的柔和已不复见。“走吧!我不想让爷爷一个人在家。” 黄筱涵盯着他的背影,心中顿时错综复杂,不知是苦涩还是酸甜…… ※※※ 当车子驶离医院,泪水再度模糊了黄筱涵的眼眶,想到从此和奶奶天人永隔,想到再也见不到奶奶慈爱的眼神、听不到关切的言语,她真的好想痛哭一常 但是,她还是没让眼泪流下来,只因她告诉自己一定要比以前更坚强才行,奶奶才能安心。 “对不起,我可能暂时不跟你回去了。”她转向一直没停止过注视她的杜伟杰。 “为什么?难道你想毁约?”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紧张。 “你放心吧!我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的。”她硬逼回去的泪水,早已溢满她的喉咙,声音有些哽咽,“我只是想回去我和我奶奶住的地方整理一下东西,顺便跟房东退租。” 她更希望的是,自己可以找个地方大声的宣泄心中的哀伤。 “没问题,我陪你一块儿回去。”他马上吩咐司机开往她的住处。 “我不要你陪你不懂吗?”她有些激愤的吼道:“我答应过你我一定会履行承诺,为什么你就不肯给我独处的空间?” “你别歪曲我的本意,行不行?”他应该为她的误解而生气,甚至弃她而不顾,但是他却反常的向她解释。“我想陪你是因为我关心你,而不是怕你不履行承诺。” “你关心我?”她嘲讽地看着他。 “丈夫不该关心妻子的吗?”该死!这小妮子为什么总爱得寸进尺?但更该死的是,为什么她总会令他感到不知所措? “别浪费你的关心了。”她不喜欢他老以她的丈夫自居,难道他忘了他只是她的假丈夫吗? “我承受不了你这样的关心,也希望你别用丈夫的身分来命令我,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妻子不再以丈夫为天,况且你也不是我真的丈夫,我也不是你真的妻子。” 杜伟杰双手握成拳头,如果不如此做,他很怕自己会掐死这个不知好歹的丫头,多少女人为了让他多看她一眼而使尽浑身解数,她却将他的关心弃如敝屣! 即使愤怒到了极点,他还是没让她一个人回家。 环视着简陋的军眷宿舍,杜伟杰的怒气早已因过度震惊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衔金汤匙出生的他,无法想象她和她奶奶以前究竟过着什么样穷困的日子。 当黄筱涵着手整理奶奶的衣物时,悲伤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滑落下来,但是,她仍倔强地不肯哭出声音。 好个倔强的女孩子!杜伟杰完全被她打败了。 看她落泪落得凶,却紧咬牙根不哭出声,他心都拧痛了,更怕她又会因悲伤过度而再度昏厥。 “想哭就哭出声音吧!”他再也忍受不了她这近乎自虐的行为,握住她忙个不停的手。“你哭出来我也不会笑你的。” 黄筱涵仍只是默默的落泪,用力地想抽回自己的手,但是杜伟杰却握得更紧,不让她退却。 “哭出来,没什么好丢脸的,尽情的哭吧!”他朝她大叫着。 “我的事不要你管!”她泪眼婆娑的瞪着他,令她生气的是无论自己费多大的力气就是抽不回手。 “你越不让我管,我就越想管,而且非管不可,还管定了!”他真的快被气死了,从没有一个人──尤其是女人,敢这么无视他的存在。 “我就是不要你管!”她卯起劲地挣扎着。 “我偏要管!”他也坚持到底。 “放开我!” “不放!” 两人光是用眼睛互相对峙了好一会儿,最后,黄筱涵像个撒泼的小野猫,对着他又踹又踢。 杜伟杰满庆幸自己反应够快,否则以她这种乱踢一通、乱踹一番的情况看来,一个不小心,很有可能他就无颜去见杜氏的列祖列宗。 黄筱涵发现自己根本挣脱不了他的控制,又是气愤又觉委屈,泪水落得更凶、更猛。 最后她累了,忍不住声音嘶哑,她哭喊道:“你到底想怎么样嘛!你仗着自己是男人,比我高大、比我有力气,就想欺负我吗?” 压抑已久的悲恸在此时如排山倒海地涌上黄筱涵的心头,泪水更如溃堤的洪水,在她脸颊上肆意奔流。 见她终于撤除她的防备,他感到大大松了一口气,不由自主地,他将哭得如泪人儿的黄筱涵拥入怀中,以自己都觉得惊讶的温柔哄着她。 “哭吧!尽情的哭,把你的哀伤痛快她哭出来。” 她也不再反抗挣扎,反而像只温驯的小猫咪般,伏在他怀中哭个痛快。 淡霞-落跑恶妻 凝视着镜中红肿着双眼的自己,黄筱涵忍不住露出个凄楚的苦笑。 她作梦也没料到自己竟然在杜伟杰怀中哭了好长一段时间,还把鼻涕、泪水全往他身上抹,弄脏了他雪白且价值不菲的衬衫。 他温柔的安慰话语一遍又一遍地回荡在她的耳边,令她直觉地肯定他是真的关心她的。 只是,他为何会一反厌恶排斥她的态度,反而如此温柔、体贴的对她? 也许是出自一片怜悯之心吧? 可是,她最不需要的就是他的怜悯啊! “叩!叩!”敲门声打断沉思中的黄筱涵。 她打开房门,只见杜伟杰手上捧了个托盘,上头还有一大碗冒着热气的食物。 “吃点东西吧!”他把托盘放到她面前的小茶几上,“陈嫂说贫血吃猪肝面线就会好的。” 陈嫂是杜家的管家兼厨娘,一个身材微牉、有着一张慈祥笑脸的妇人。 黄筱涵看着碗中的猪肝面线,却一点胃口也没有。 “快趁热吃了吧!”杜伟杰不耐烦的催促她。 真是见鬼了,他干嘛这么关心她?偏偏她却老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他……他简直是拿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嘛!越想他就越呕。 “我吃不下。”他又来了!又是一副丈夫的霸道口气。 “吃不下也要吃一些。” “吃不下怎么吃‘一些’?”她不是故意跟他唱反调,而是此时此刻她哪来的心情吃东西,想到奶奶正躺在医院的太平间,她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不许再哭!”他近乎蛮横的命令着,其实,他也知道她很伤心,但是见她肿得跟核桃一样大的眼睛,他不得不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说话,只因他怕再这么哭下去,她会把那双晶莹慧黠的大眼睛哭瞎了。 “我难道连哭的自由也没有吗?”她忿忿不平的说。 “当然有,”他一派悠闲地瞪着她,“把这碗猪肝面线吃完后,要哭你再哭。” 这……这是哪门子的歪理?亏他说得出口! 原本伤心欲绝的黄筱涵竟忘了要哭泣,只是睁得干涩发热的双眼看着他。 见到自己的话达到效果,杜伟杰有些得意地扬起双眉,继续威胁她。 “你若不自己吃,那就由我来喂你吧!”说着,他当真端起猪肝面线,用筷子夹了一块猪肝放到她唇边,一副她若不开口,他也会把猪肝塞入她口中的坚决模样。 黄筱涵正想跟他抗争到底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在得到杜伟杰的应允后,房门被推开来。 “爷爷!”她十分震惊的看着来人,并迅速地迎上前去搀扶杜时生。 “筱涵,爷爷不是有意要打扰你们小两口的独处,只是,我想看看你,你还好吧?”杜时生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爷爷,我很好,您不必担心我。” 杜时生点点头,望向孙子交代道:“伟杰,以后要好好疼惜筱涵,不可以欺负她。” “爷爷,您放心吧!我怎敢欺负她?”杜伟杰为自己叫屈,“我见她吃不下东西,还试着喂她吃,结果她却不领情。您进来得刚好,您帮我劝劝她,医生说她贫血得多吃营养的东西,否则又会昏倒了。” “筱涵,你不会让爷爷替你担心吧?”杜时生关心地注视着她。 “爷爷──”黄筱涵连忙要端过碗,但杜伟杰却故意在此时大献殷勤。 “很烫,还是让我喂你吃吧!”说着,他把猪肝放到她唇边。 黄筱涵偷偷瞪了他一眼,但为了怕杜时生担心,她只好温驯的张开口接受他的喂食。 一直等到她把整碗猪肝面线吃完后,杜时生才离去。 ※※※ 当杜时生的脚步渐行渐远,杜伟杰也一反刚才温柔体贴的模样,开始嘲讽起黄筱涵。 “好了,现在你若还想哭,我绝对不阻止。”为了证明他所言不假,他还故意把一大盒面纸放到她手上。 黄筱涵真恨不得自己手上拿的是根铁槌而不是一盒面纸,这样就能狠狠地将他那张充满嘲讽的脸敲个稀巴烂。 “虚伪的小人!”她轻斥他。 “你说我是什么?”他挑起双眉。 她毫不畏惧的看向他,“我说你是虚伪的小人。” 杜伟杰眼露凶光,一副想冲过来掐死她的可怕模样。 这个女人居然骂他是虚伪的小人,她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黄筱涵静静地等待他的下一个举动。 如果眼光可以置人于死地,她恐怕尸骨无存了。 她注意到他握紧的双拳,令她逐渐焦躁不安,他会动手打她或者是掐死她呢? 两人之间的气氛也越来越紧绷,彷佛是一触即发的火苗,只差微风一吹,就可能会熊熊燃烧起来。 “如果我是虚伪的小人,你何尝不是跟我一样?”他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说:“刚才演戏的人不只是我一个,你不也表现得相当逼真?你有什么权利指责我?” 他的话残酷无情,令黄筱涵一时无言以对。 是的,她也是个虚伪的小人,她又有什么权利可以指责他呢? 见她无言以对,杜伟杰感觉不到一丝胜利的喜悦,相反地,她黯然神伤的模样,竟是如此惹人怜惜。 警觉到自己不寻常的反应,杜伟杰懊恼万分,为了怕自己又失常,他决定去洗个澡,而且最好是冷水澡,希望可以让自己清醒一些。 想着,他不假思考地动手脱去自己的西装背心、解下领带,并脱去衬衫,露出他结实的上半身。 “喂,你……你在做什么?”黄筱涵被他突如其来的大胆举动吓得说话都结巴了。 “我在做什么?”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忙碌的手正在解开他的皮带,“我在脱衣服啊!” “你脱衣服想做什么?”她双颊如着火般通红。 “你说我想做什么?”他笑嘻嘻地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模样,一个恶作剧的念头油然而生,他趁她来不及阻止之际干脆脱下长裤。 一声尖叫从黄筱涵口中逸出,她立刻心跳加速,脸红得如苹果般。 虽然杜伟杰身上仍穿着一件性感的黑色内裤,但是却已是她见过最暴露的男子,而且他们还同处在一间房间内…… 不行,她得快点离开这里,虽然杜伟杰承诺过他们只当挂名夫妻,但她却不能不防备他,毕竟男人冲动起来是没有理智可言的。 “你要去哪里?”当黄筱涵想夺门而出时,杜伟杰比她更快一步的用手挡在门板上,并旋过她的身子,固定在他的双臂中。 黄筱涵瞠目结舌,心如擂鼓。 “我问你要去哪里?”他再问一次,也更逼近她一步。 噢!别再靠过来了。黄筱涵觉得自己的肾上腺素不断上升,她知道如果他再靠近她一步,她一定会昏倒过去。 见到她惊恐万分的模样,杜伟杰忍不住皱起双眉。 她干嘛一副见鬼似的样子?他真的长得这么可怕吗? 他当然不相信自己会可怕到吓坏女人,相反地,他知道自己很有男子魅力,女人只会被他迷得晕头转向。 她不会也是如此吧? “你……你别再靠近我了,否则我就要叫非礼了!” 杜伟杰的男性自尊被她摧毁了一大半,她把他当成什么?色魔吗? 那她真的是想呕死他!多少女人迫不及待想爬上他的床,如果他想要女人,只要勾勾手指即可,哪需要非礼她? 带点报复的心态,他故意露出个邪恶的表情道:“你叫吧!这里的房间的隔音效果都是一流的,加上爷爷有点重听,他的房间又在楼下,他根本听不见,至于佣人的房间全在长廊的另一边,他们也听不见。” 黄筱涵的瞳孔随着他的每一句话而放大再放大,他的言下之意是,她必须自力救济,才能保住自己的清白啰? 她记起在学校曾参加女子防身术,想不到现在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毫不犹豫地,她曲起膝盖往他的鼠蹊处狠狠一顶。 杜伟杰根本没想到她会这样攻击他,在毫无防备下,他痛得发出一声哀嚎,连退了好几步。 这女人真狠,她不知道男人那个部位是很脆弱的吗? “别以为女人是弱者!”她一不做二不休,又想用脚再次朝他踢过去。 这次杜伟杰可是学乖了,也变得机警了。就在她的脚朝他踹过来之际,他顺势接个正着,然后趁她失去平衡时,把她扳倒在地毯上。 他用自己强壮的身躯将她压住,为防她又会用脚攻击他,他迅速用双腿困住她的,并把她的双手高举过头顶钳制祝 黄筱涵根本动弹不得,加上她的力气又比不过他,只能任由他压着她。 “现在你该明白女人永远胜不了男人了吧?”他咧嘴大笑。 他的脸离她的只有咫尺,她因刚才奋力抵抗而汗水淋漓,娇喘吁吁。 也因为如此,她浑圆的胸部不断地上下起伏,这让他们之间有了更亲密的接触。 莫名的情欲刺激着杜伟杰,他甚至已感觉到自己鼠蹊处有着明显的改变。 不行,再这么下去,他真的怕自己会失控,但是,他竟有些迷恋起他们身体接触在一起的感觉。 “你可以求饶。”他其实是在给自己台阶下。“只要你承认男人比女人强,那我就放了你。” “我才不求饶,我也不会承认什么,”她倔强地叫道:“你这个无耻、下流的男人!” “我本来也不想无耻、下流的,”他的气息呼向她的面颊,“不过,既然你是这么看待我的,我也不能让你失望对不对?” “你胆敢乱来,我就……” “你就怎样?”他其实只是想逗逗她,看她窘困的模样,可是他却惊觉到自己玩笑开得过火了,她竟想咬舌自尽! 他怕她会伤了自己,连忙俯下头,将唇贴向她的。 杜伟杰温热的嘴覆上她柔软的唇时,黄筱涵震惊得忘记自己原先的企图,只能张大双眼瞪着他,没有挣扎,也没有抗拒。 她的心跳在他的碰触下疯狂加速,令她觉得呼吸困难,随后开启她柔软的唇。 杜伟杰怎么也没料到,原本只是为了阻止她自杀的吻会一发不可收拾。 他湿滑的舌一步步探近她的嘴里,不断加深这个吻。 从未跟异性有如此亲密接触的黄筱涵,只觉得头脑完全昏沉,原本张大的双眼竟不由自主地闭上,她彻底被他火热的吻击败…… 第七章 杜伟杰和黄筱涵都有个共同的想法,那就是他们根本不能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刚洗过澡的杜伟杰显得性感迷人。 他依旧赤裸着上半身,但这次他已聪明地用大浴巾围在腰间,但却有欲盖弥彰之嫌。 黄筱涵第一次以这么近的距离注视一个半裸的男子,她不得不承认他有一副好体魄,宽阔的胸膛、结实的肌肉,古铜色的肤色更显示出他是个喜爱在日光下运动的男子。 冲了个冷水澡,杜伟杰以为已让自己的体温降了些,没想到在她的注视下,他觉得自己的体温又在逐渐上升,就连好不容易才微微听话的小弟弟又有了蠢蠢欲动的样子。 他很高兴自己早有先见之明,在腰际围了一条大浴巾,免得出糗。 “我觉得我们要再详谈一次。”黄筱涵试着移开自己的视线,但却有点困难。 “好,你先说。”也许谈谈话可以减缓他们之间的紧绷情绪,所以杜伟杰也不反对。 “我们若要当挂名夫妻,那我们绝不能同睡一间房。”老天!这是何等敏感的话题,令她说得面红耳赤。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分房而睡?” “嗯,我们一定要分房。” “不行!”他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嗄?为什么不行?” “因为没有新婚夫妻分房而睡,而且,我怕被爷爷知道了会引起他的疑心。”他说得振振有词。 “可是,我们‘绝对绝对’不能同房。”她特地强调“绝对”二字。 “为什么我们绝对不能同房?”他饶富兴味的问。 “因为……” “嗯?” “因为我怕你又会……侵犯我。”天哪!有没有地洞可钻?她虽故意偏过头不敢面向他,但却仍然感觉到他灼热的眼神。 “我何时侵犯你了?”他明明是睁眼说瞎话。 “你还敢说没有?”她一时气愤,忘了羞赧,回过头瞪着他道:“你吻我,还乱摸我,你还说这不是侵犯吗?” “我是吻了你,但我可没乱摸你喔!” “还说没有?” “即使有,我也是爱抚你,而不是乱摸你。” “你……你……”愤怒和羞赧让黄筱涵眼前昏花,他怎么敢说出“爱抚”如此暧昧的字眼? 黄筱涵张口结舌,“你”了半天,仍然没有说出任何指责他的话。 杜伟杰露出邪笑,直视着她半晌,才稍微弯下腰,更加靠近她充满怒气的面容。 多么不可思议,在盛怒中,她看来更加的美丽。 他体内的邪恶因子被激起,不愿意松手,就是想逗逗她。 “你忘了你也沉醉在我的爱抚中吗?”他笑得更邪恶,“我还记得你的反应很激烈,嗯……喔!”说完,他还故意发出暧昧的声音。 黄筱涵气得说不出话来,她没有想到他竟然厚颜到这种地步。 不过,当她记起他是用何种方式爱抚她时,她的下腹又是一阵酥麻的感觉,双颊更是不争气的涨红。 她羞愤相交,竟不自觉地扬起手,想狠狠打掉他脸上可恶的嘲弄,未料她的手却在半空中被接个正着。 “你忘了男人永远强过女人的至理名言吗?”他稍一用力就把她拉至怀中。“上一次是我没有防备才让你偷袭成功,但这一次……” 就在黄筱涵还来不及反应前,杜伟杰已将她拦腰抱起。 “杜、伟、杰!” 她才叫完他的名字,她已被狠狠地抛到柔软的床垫上,她还头昏眼花,杜伟杰就已扑向她,把她压在他身下。 “你又想做什么?”他该不会又想侵犯她吧? “想做你现在脑子里想到的。”说着,他还故意逐渐靠近她的脸庞,并缓慢的眨动眼睛。 “你敢!” “好像没什么是我不敢的喔!不过,若你求饶,也许我会放过你。” “我……我投降了。”她挫败的一咬牙道。 杜伟杰露出得意的笑容,给了她一个孺子可教也的激赏眼神。 “喂,我已经求饶了,你还不快让我起来。”她不满的抗议着。 “你叫我什么?” “杜伟杰,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啧啧啧,你不好好的叫我,我们就这么耗下去,但我可不敢保证继续这么下去,会引来什么后果喔!” 他的威胁让她不禁忐忑不安。 “杜伟杰!” “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不好好的叫我,我就……”他脸上的微笑不变,但是眸里的强烈意图,让他看来像是一头等待扑向猎物的野狼。 “杜……伟杰。”她见到他仍不满意的表情,开始慌乱,一张小脸忍不住垮了下来。 “你可以叫我亲爱的、达令、阿那达或老公。”他说着连自己都快忍俊不住想笑,虽然这些称呼有不少女人叫过他,没想到这些话从自己嘴里说出口,竟令他感到恶心。 “我叫不出这么恶心的话。” “那叫阿杰不会恶心了吧?” “阿杰?”她第一次这么昵称他,但却叫得如此顺口,彷佛已叫过他千遍、万遍。 他喜欢她叫他阿杰的嗓音,柔柔软软地,让他心里有种暖烘烘的感觉。 “再叫一次。” “阿杰。” 杜伟杰遵守诺言放开黄筱涵,但是,她仍不敢掉以轻心。 “你也累了一天,快去梳洗准备休息吧!”他说得轻松自在,她却显得忧心忡忡。 “我们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啊!”气死了,为什么一遇见他,她就只能屈居下风?难道男人真的永远强过女人?她才不信呢!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女人不再是弱者,有机会她会向他证明这一点的。 “我们之间有什么问题吗?”他佯装一脸的疑惑。 “问题可大了,你说我们非得同房不可,那我也认了,可是,我们要睡在哪里?”她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 “当然睡在床上啰!你放心好了,我睡觉时不会打鼾,绝对不会吵到你的。”他顾左右而言他。 “谁管你打不打鼾埃”她不禁白他一眼。 “那你还有什么问题?” “我们不能也不可以睡在同一张床上。”老天,她说的是国语,为什么他老是一副有听没有懂的表情。 “怎么?你怕你会打鼾,还是睡觉会流口水而吓坏了我?”他故意糗她,“放心好了,就算你有这两项缺点我也认了,谁教我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 对个头啦!从他满眼闪着促狭的神采,她就知道他是故意在跟她哈拉。 算了!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依他这种不合作的态度看来,就算讲到她口干舌燥,他也绝对不会懂,更别想他会好好的正视她担心的问题。 看来她只有自力救济。 她拿起枕头放到地毯上,这才发现这房间只有一条被子,她已累得不想再为一条被子跟他打口水战,宁可把被子让给他。 “我睡地上就行了。” “你给我上床睡觉!”他口气不再吊儿郎当,而是十分正经。 黄筱涵根本不想理他,一古脑地就往地毯上躺下去,而且还背对着他。 杜伟杰气炸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冥顽不灵的女人,他真想不理她就任由她睡在地毯上算了,不知道是他的哪条神经错乱了,居然无法任由她睡在地上。 “好吧!算我怕了你了。”他对自己的心软感到光火,“我把床给你睡,我睡地上行了吧!”说着便拿起枕头往地上一躺,还跟她面对面。 “房间是你的,床是你的,你不必委屈自己,我还是躺地上就行了。”她倔强的转身,背对向他。 “你──”不要管她,她喜欢睡地上就任由她去吧!杜伟杰心里虽是这么告诉自己,但却不由自主的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喂,你又想做什么?”黄筱涵在他怀中挣扎着。 “如果你再不乖乖听话,我就……” “就怎样?” “就吻到你肯听话为止!”他把她放到柔软的床垫上,又把枕头摆放到她的头部下,再为她把被子盖好,这一连串的动作是那么体贴、温柔。 “你……”黄筱涵心中感到莫名的悸动。 他扬扬眉毛,一副威胁要吻她的模样,吓得她连忙闭上嘴。不过,他还是吻了她,但是吻的地方是额头而不是嘴唇。 “晚安,好好的睡,明天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处理呢!”说完,他就往地上一躺,并关上灯。 说也奇怪,黄筱涵以为自己第一次跟一个男子共处一室会紧张得睡不着,没想到她竟很快地就睡着了,而且,更奇妙的是她竟作了一个梦,梦中的她穿着一套美丽的新娘白纱,缓缓地走向在红毯另一端等待她的杜伟杰…… 叶雪紫的葬礼简单而隆重。 虽然心情沉重、悲伤,但为了不让杜时生更加悲恸,黄筱涵只有强把泪水往肚子里吞。 “爷爷,起风了,我们回家吧!”黄筱涵搀扶着伤心万分的杜时生。 秋末冬初的山风冷得令人打哆嗦,加上天空飘下毛毛的细雨,更添几许寒意。 “筱涵,这个交给你了。”杜时生突然从外衣口袋掏出一只锦盒放到她手中,并用眼神示意她打开锦盒。 黄筱涵顺从的打开锦盒,里面摆放着一只翠玉镶钻的蝴蝶别针。 “这只蝴蝶别针,是当年我想送给雪紫结婚时的礼物,然而却一直没有机会送给她,这别针有我的祝福和我对雪紫的爱,现在你成了杜家的媳妇,我就把它转送给你。” 杜时生的解说让黄筱涵感动万分。她真的很替祖母感到开心,能有一个如此深爱她的男人,她老人家在天之灵也今生无憾了。 但也正因为这只蝴蝶别针具有重大的意义,她不敢收下。 “爷爷,我不能收下这只别针──” “傻丫头,如果你不能收下,还有谁有资格可以收下它?”杜时生不容她拒绝,还转头叫杜伟杰为她戴上别针。 “爷爷,我不──”她一想到杜伟杰曾要求她不能要杜家的任何东西,这下更不敢接受了。 “筱涵,既然是爷爷送给你的,你就别再拒绝了。” 杜伟杰竟如此决定,令黄筱涵着实感到意外。 但随后她马上意会到,杜伟杰的用意是不想让杜爷爷因她的拒绝而难过,她当下决定在他们独处的时候会把别针还给杜伟杰。 ※※※ 回到别墅,心力交瘁的杜时生便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你还好吧?”杜伟杰关心在墓园里一滴泪也没流下的黄筱涵,经过几天的相处,他已了解到她那教人又爱又恨的倔强脾气。 她点点头,面对他的温柔关心,莫名地,她竟有股想投入他怀中痛哭一场的冲动。但是她强忍了下来,只是把杜时生送她的别针取了下来,递到他面前。 “这个还给你。” “这是爷爷送给你的──” “但它却是属于杜家所有的。”她迅速的打断他的话。 “既然是爷爷送给你的,你就收下。” “你忘了我们之间的合约吗?”她一针见血的指出,“你说过只要属于杜家的东西,我都不可以带走,而且必须主动放弃。” 杜伟杰一时无言以对。 “你还是把它收回去吧!”她把别针放到他手中,但一下子别针又回到她手中。 “就当你先替我保 管好了。” “我不要!”她很坚持的又把别针还给他,但是杜伟杰又把别针塞回她手中。 “为什么你老爱跟我唱反调?”他真不明白为什么她就不能跟其它女子一样,对他千依百顺?非得跟他天天打口水战不可。 “这是原则问题。”她完全无视他怒火冲冠的模样,依旧把别针还给他。 手握着别针,杜伟杰心中的怒火烧到了最高点。 “看来我不能每次都对你让步。”他逼近她,害她不得不往后退。 “你……想做什么?” “只是想让你明白什么叫服从。”他的唇角露出一抹坏坏的笑。 黄筱涵发现他的企图,马上反身想跑,无奈腿长的杜伟杰一下子就追到她,并且毫不费力的就把她当成米袋似地扛在肩上,跨步迈向他们的房间。 ※※※ “放开我!”黄筱涵拳脚齐用的对抗着他,当她正想发出叫声求助时,杜伟杰却狠心的掏出手帕塞住她的嘴,并快迅地扯下自己的领带,将她的双手捆住并且绑在床头…… 第八章 胸部有点痒又带点刺痛的感觉,让黄筱涵忍不住睁开双眸,当她看见自己竟然衣衫不整的让杜伟杰又爱抚又亲吻时,她想要大声叫他住手,可是她的声音却超乎她想象的无力、微弱,就连个“不”字都说得像蚊蚋般。 “不……不要……”但她仍很努力的想表达她的想法,可是她发现自己的身子却背叛了她,对杜伟杰发出一波又一波的渴求讯息。 杜伟杰发觉到她的柔顺,更放任自己的欲望奔驰,他竟然想要她,而且想得都疼痛起来。 他就像个思春的小男孩般,冲动得无法自拔。 但就在他被情欲冲昏头之际,黄筱涵眼中的泪光却让他及时清醒过来。 “筱涵,我……”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说什么,又能说什么,说对不起吗?他最不想说的就是这三个字,而且他也绝不会说的。 他只能颤抖着手,解开她被束缚的手。 黄筱涵马上从床上弹坐起来,手一扬,就赏了他一巴掌。 “你……混蛋!” 杜伟杰抚着刺痛又灼热的脸颊,一咬牙,整个人像失控的火车头般冲了出去,脑海中充斥的全是黄筱涵那愤恨的眼光。 他疯狂的开着车子来到自己的办公室,那火爆狂怒的模样,让夏逸梅不得不向邓家威求援。 代志大条了!一发现苗头不对,邓家威赶紧把王泓宇召来,有难同当嘛! 见到好友不断喝着烈酒,王泓宇绝不可能袖手旁观。 “出了什么事?”他以律师一贯的冷静口吻询问。 “该死!”杜伟杰用力的将手上的酒杯摔到地上,“为什么她总有本事惹火我?” 虽然他只说出“她”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邓家威和王泓宇却已经知道“她”是谁了。 除了黄筱涵之外,还有谁可以让杜伟杰如此失控又暴怒。 “俗话说夫妻床头吵、床尾和,你们刚新婚,应该甜甜蜜蜜的才对。”无视王泓宇警告的眼神,邓家威竟然故意扇风点火起来。 “谁跟她是夫妻,谁倒八辈子楣!”他是哪门子的夫,她又是哪门子的妻,他天天睡地上,睡得腰酸背疼,好意的把床让她睡,结果只是让她天天有精神对抗他、惹他生气而已。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么光火?”眼尖的王泓宇注意到好友左脸颊上有着五指印,虽不是很明显,但却隐约可见。 杜伟杰一时语塞,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向两位好友说出他和黄筱涵所发生的事,他可不想被好友嘲笑。 “女人就是需要哄的,如果你肯多付出点耐心,说些甜言蜜语哄哄她,包准让她变成温驯的小猫咪。”邓家威一副很有经验的道。 黄筱涵只会是只有着利爪的野猫!杜伟杰愤怒的思忖着。 “筱涵不是普通的女子,加上她奶奶才去世,阿杰,你该多让她的才对。”还是王泓宇的观察力比较敏锐。 “我还不够让她吗?我天天睡地上,把床让给她睡,你还要我怎么做?”他一气之下,也不想对好友隐瞒,一一将他们之间发生的事说出来,但却将他把她绑在床上驯服她的那一幕跳过。 “我觉得错的人不是她,而是你。”王泓宇就事论事的说,完全没有偏袒任何一方。 “我赞成阿宇的话。”邓家威跟王泓宇是同一阵线。 “你们!”杜伟杰听了为之气结,“算了,就当我交友不慎,你们根本不是我的好兄弟。” “忠言总是逆耳,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啊!”王泓宇一针见血的指出,“合约是你要求订的,表面的条件也是你提出来的,你又怎么可以怪筱涵是故意跟你唱反调!惹火你?” “我赞成阿宇的话,男子汉大丈夫有错就得认,你干脆把合约撕了吧!” “你们……你们算是哪门子的好朋友?枉费我杜伟杰还跟你们称兄道弟。” “你的意思是误交匪类,不想要我们两个朋友了吗?”邓家威向王泓宇使了个眼色,王泓宇马上很配合的板起脸。 “算了,阿威,我们走吧!就算我们没交过这个朋友。” “你们要走就走!”杜伟杰有些赌气的回话,但万万没料到两个好朋友竟真的离开。 难道他真的做错了什么吗? 他才不相信呢! ※※※ 蓝采芝作梦也没想到杜伟杰会回头找她,为了可以挽回他的心,她可是卯足劲地魅惑他。 生理上的欲望得到了餍足,但是,杜伟杰的心里却仍感到空虚,且懊悔不已。 他拿起桌上的xo,以嘴就瓶,大口地灌着酒。 “伟杰,别喝那么多酒嘛!酒喝多了会伤身体的。”蓝采芝惑人的嗓音并未纾解杜伟杰的郁闷,反而让他感到更加忿忿不平。 同样都是女人,为什么黄筱涵对他总是像对敌人般?如果她在这场婚姻中是受害者,他又何尝不是?更教他不服气的是,他的两位好朋友竟为了她而跟他反目成仇!越想他的酒喝得越凶。 蓝采芝的目光紧紧缠绕着杜伟杰壮硕的身躯,完全沉迷于他男性的魅惑中,他就像是神只一般,各方面的条件都是那么的出众不凡。 这样的男子是每个女人所希望拥有的,她当然不会任机会由她身边溜走。 “既然你想喝,我就陪你喝。”她察觉到杜伟杰的心情欠佳,于是更尽力的取悦他。 取来一瓶她早就动过手脚的xo,分别在两只水晶杯注满酒。杜伟杰一下子就干了第一杯。 他扯扯嘴角。“采芝,你真是个温柔的可人儿。” 想到黄筱涵那倔强又顽固的丫头,他就益发火大。 蓝采芝一怔,有点意外杜伟杰竟会如此直截了当地赞美她,看来幸运之神真的眷顾她。 “你爱我的温柔,那我就会更温柔。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只求你爱我。”她柔声的、讨好的说,她将全力以赴,只求能网到杜伟杰这个多金、英俊的男子。 “你真的愿意为我做任何事?”天底下大概就只属黄筱涵最不识好歹了,他对她百般的讨好,她却还处处和他唱反调,令他恨得牙痒痒的。 “我相信任何一个女人都跟我一样。” “但就独独有个人不会跟你一样!” 蓝采芝笑了,以她的聪颖,大概已猜出谁是造成杜伟杰如此生气的罪魁祸首了。 “是哪个女人如此不识好歹?”她为他的水晶杯注满酒。 “还会有谁?就是那个叫黄筱涵的丫头。”他一咬牙,彷佛把杯中的酒当成黄筱涵,一口气吞入肚子里。 “这个名字怎么有些耳熟?”蓝采芝故意沉吟了一会儿,“我记起来了,她不正是你那位新婚的娇妻吗?” 虽然杜伟杰和黄筱涵的婚礼举办得极为低调,但是仍有不少爱挖八卦新闻的狗仔队对他们婚姻的内幕感到兴趣,至今仍到处打探。 “没错,她的确是我的娇妻。”杜伟杰没好气的说。还是个骄傲的妻子! “怎么,听你的口气,好像你们有了不愉快?新婚夫妻不该是甜蜜恩爱的吗?”蓝采芝心中大喜,如果她可以从杜伟杰口中挖到一些内幕,再加上她和杜伟杰之间的绯闻,她铁定可以成名的! 所以,她更加勤快的倒酒,而杜伟杰也不疑有他,一杯接一杯的狂饮。 “对正常夫妻而言是该如此,但是我跟她……”他又喝了一杯,体内的怒气加上酒精的作祟,他的头脑开始陷入昏乱的状态。 “怎么了?”蓝采芝露出笑容,看来药力已发作了。 “采芝……” “你是不是又想要了?”她轻语问,她手又缠上杜伟杰的颈子…… 连续三天,杜伟杰都没有返家,不必再跟他面对面的针锋相对,黄筱涵以为日子会过得轻松自在些,但是万万没料到她竟然莫名其妙的失眠了──自他没有返家的那一夜起。 但令她忧心的不是杜伟杰三天未归的行踪,也不是她的失眠,而是她发现自己不能天天无所事事,只当个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奶奶,毕竟她没这个命。 所以,她想回学校上课,顺便找几份兼职来做,以便赚取自己未来的学费和生活费。 由于她在学校行事一向低调,所以她请假的这一阵子并未引起其它同学的特别注意,不过一直爱慕她的李承志马上显示出对她的关心。 “筱涵,你还好吗?”心思细腻的李承志已经注意到她带丧和一身素净的穿着。 “我奶奶去世了。”李承志的关心让她很感动。 “你要节哀顺变。你瘦了好多。” “谢谢你的关心。”她突然记起他曾经要介绍工作给她,忍不住问道:“助教,上次你提到你有一个表妹需要家教,不知道现在还缺不缺人?” “当然缺人,”李承志发现自己回答得太快,露出了语病,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的意思是说,我阿姨和姨丈前阵子出国去,所以尚未帮我表妹选定家教人选,如果你有空,可以担任这个工作,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获得这份工作的,不如待会儿,我就带你到我阿姨家去一趟,把你介绍给他们。” “你阿姨和姨丈从国外回来了吗?” “啊!咳……”李承志为了掩饰自己不高明的谎言,轻咳几声,“回来了,他们上礼拜才回来的。” “喔!既然如此,那就麻烦你了。”其实黄筱涵也心知肚明李承志对她的爱意,但,她只能对他说抱歉。 经由李承志的介绍,她很容易的就得到这份工作,也见过李承志的表妹──小薇。 一个正值叛逆时期的青春美少女,不过,或许她们有缘,小薇竟很快的接受她当她的家教。 为了不想引起杜时生的怀疑,她尽量赶在晚餐时间回到杜家别墅。 “少夫人,你回来了。” 对于这样的尊称,黄筱涵还真的无法适应。 “少爷打电话说有应酬,所以不回来用餐,不过,他晚一点就会回来了。” 前三天他也是用这样的借口,但却都没有回家,甚至都靠她在杜时生面前为他掩饰,才没引起杜时生的怀疑。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掩饰多久,因为杜时生对他早出晚归的行径已起了疑心。 黄筱涵来到饭厅,发现餐桌上只摆了一份碗筷,感到很不寻常,遂而问起杜时生。 “爷爷呢?他吃饱了吗?” “老太爷有点受风寒,不久前服了药,现在睡了。所以他要我转告少夫人,请你自己用餐。” “看过医生了吗?” “看过了,没什么大碍,医生只是交代要注意保暖,因为晚上寒流来袭,少夫人也别忘了多加件衣服。”对于詹嫂慈祥的叮咛让她感到温馨。 “我会的,谢谢詹嫂。如果爷爷醒了,麻烦你叫我一声。” “知道了,少奶奶。” 寒流来袭,温度骤降了近十度,令黄筱涵感到无法适应。 她一直很怕冷,每到了冬天,就是她最头疼的季节。 台湾的潮湿已让人浑身不对劲,若再加上寒流来袭,那真是会令人冷得受不了,更何况黄筱涵是如此的怕冷。 临睡前,她去探望了杜时生,由于他的房间开了电暖器,所以让她很放心。 可是当她回到房间,打开电暖器的调节器时,才发现它竟是坏的,令她忍不住失笑。 多穿衣服是她在冬天用来保暖的唯一方法,但是她已穿上冬天的睡衣,就连袜子她都套上了,她还是觉得冷,而且还是越来越冷。 老天!她的身子好冷、好冷,四肢百骸都是冰冰的,她感觉到自己体内流动的不像是血,倒像是冰冽的冷水。 冷让她根本无法入睡,她告诉自己必须找点事做,才可以让自己不被冷给打败。 所以,她将今天经过书店特地为李承志表妹──小薇买的自习书拿了出来仔细研读,希望可以对小薇的课业上有帮助。 然而夜越深,温度越低,她蜷缩在被子里不停地发抖。 她有些苦中作乐地想着,不知明天的头条新闻主角会不会是她?一个年轻女子在寒流过境之夜因怕冷而冻死于豪华别墅中,肯定成为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突然,传来开门声,令她不得不提高警觉。 这么晚了,会是谁来开她的房门?难道是小偷闯进来了?想到这个可能,令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门把再度被左右转动,她很庆幸自己有锁房门的好习惯,但又想到现在的小偷都不只是偷东西而已,有时一不高兴还会伤人,她就忍不住担心起睡在楼下的杜时生,不知道他有没有被吓到或者是受到了什么伤害? 想到这一点,她抛开恐惧,下了床走到门前,故意以镇定的语气吼道:“谁?你想做什么?” “是我,快开门。”一个熟悉的嗓音传入她耳中。 黄筱涵惊讶地瞪着门板。“杜伟杰?” “没错,就是我。杜伟杰,你的老公。”他气愤道。 她可以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不悦。 失踪了三天,终于知道倦鸟归巢啦!她很想不理他,把他关在房间外,可是想到可能会引起他大声咆哮,而因此吵到杜时生,她只好打消这个想法。 门一开,杜伟杰便大步的走进来。 “你干嘛锁门?你忘了我还没回来吗?”他近乎粗鲁地问。 “不是我忘了你还没回来,而是你根本忘了要回来!”她的声音由齿缝间迸出来,却仍有些颤抖,当然是因为冷的缘故。 “你怎么了?为什么脸色这么坏?”他上前一步,迫使她连忙后退。“你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只是冷。”她蹙着眉头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你怎么回来了?”她知道自己问得有点可笑,但是她没料到他会突然回来,才会有点不知所措。 “詹嫂打电话告诉我,爷爷有些不舒服,为什么你不通知我?”他口气有些责备。 “我怎么通知你?”她瞪着他。 “你可以打电话到公司给我,或者打我的手机。” “我不知你公司的号码,也不知道你的手机号码。”她不只是不知道,而且也不想知道。 “你可以问──”他自认是自己疏忽了,于是从口袋掏出名片,“这个收好,上面写了我公司和手机的号码。” “不用了,”她不想拿,“如果真有什么重要的事,我可以请詹嫂通知你。” “你是我的妻子,这是你份内的事!”他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有惹火他的本领。“我叫你收下就收下!” 她不但不收下,还打算来个置之不理,结果惹恼了杜伟杰。 他捉住她的手,将她用力拉过来,并把名片塞到她手中,这么一握,才发觉她的手冰冷得骇人。 “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凉?” “我说过了,我冷。”她忍不住愠怒地说:“你不知道今天寒流过境吗?” 其实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以为意,因为从小到大他就怕热不怕冷。 但是她的模样还是令他忍不住伸出一只温暖的手放在她的额头上。 黄筱涵想要闪躲,但他的温暖使她身不由己地靠近他。 “你好像没有发烧。”他的眉头微蹙地说。 “当然没有,我只是冷,我刚才说了。” “既然冷,为什么不开电暖器?”他一副她有够蠢的表情,迈步走向温度调节器,才发觉电暖器竟因久未使用而失灵了。“该死,我明天就叫工人来修。” 不用等到明天,如果她继续跟他这么耗下去,她不冷死,也会被气死。 “你真的很冷?”他觉得自己真是多此一问,看她那直摩擦双手的样子,就知道她很冷,而且很怕冷。 他一言不发的旋过身走出去,但没一会儿就又回来,手上还多了一只酒杯。 “把这个喝下去!”不容她有任何抗拒,他将酒杯送到她唇边命令着。 “这是什么?”她揪起眉心。 “只是葡萄酒,不是毒药。”他嘲弄的说。 “我不喝酒。”她永远记得奶奶的叮咛,酒会乱性,女孩子千万别乱喝酒,所以她避开了些。 他却十分霸道的又把酒杯送到她唇边,“喝一点点,可以让你觉得温暖的。” “温暖”二字诱惑了黄筱涵,她竟忍不住轻啜了一小口。 “怎样,我没骗你吧?”杜伟杰看着她温润的唇轻贴着杯缘,细细啜饮着酒,粉红色的小舌尖还舔着唇畔的酒滴,一股奇异的骚动顿时在他血液里流窜。 为了掩饰他的狼狈,他只能不断鼓励她多喝一些,但却被她拒绝了。 “不,喝多了,我会醉的。”她抿着唇,突然为自己的模样难为情起来。 她虽然穿着睡衣,但以为他不会回来了,所以并没有穿胸罩,她隐隐约约可以感觉到自己的乳尖正抵着睡衣,十分明显。 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安,她伸手拨开垂在眼前的一绺发丝,不料她的手却在半空中被紧紧握祝 “还觉得冷吗?”他轻缓的揉弄她的手。 黄筱涵惊讶的睁大双眸,看进他深邃黝黑的眸子里,在那里看见了有些熟悉的炽热火焰,些许嫣红染上她的粉颊。 “有一点。”她轻咳了一声,试着要将自己的手抽回,但他却不肯松手。 “除了冷,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有不舒服,只是冷。”然而她却又连咳两声,这次绝不是为了掩饰什么,而是真的冷到了。 杜伟杰凝视着她的脸,“我看你也受了风寒。” “我没这么柔弱。”她嘟嚷着,却又忍不住咳了两声,老天!希望别被他的乌鸦嘴说中才好。 “我只是怕冷,没什么其它的问题。” “你需要医生。”他果断地说,并拿起电话。 “你别乱来,我真的没生玻”她连忙抢回电话。 她冰冷的手指在碰到他的手指时,他皱起眉头。 “真是如此?” “是的,我从小就很怕冷,有时冷得以为自己会死掉。”她回到床上蜷缩起来取暖。 “在台湾很少有人被冻死的。”他继续皱着眉望向她,且逐渐走向她。 黄筱涵咬紧牙关不让牙齿打颤,并希望他能离她远一点,毕竟一个必须专心在发抖上的女人是不可能保持戒备的。 “好吧!”他彷佛做出决定般地开始解开钮扣,脱下西装。 “你在做什么?”黄筱涵惊慌地瞪着他。 “我只是想帮助你,使你暖和起来。”他扯掉她身上的被子,在她还来不及抗议,他已经把他的西装披在她的肩上。 那西装暖和得惊人。当杜伟杰的体温透过西装传进她的背脊时,黄筱涵忍不住地深吸一口气。 她真不明白为什么他穿过的西装会这么暖和,难怪他一点都不怕冷。 黄筱涵沉醉在暖意中,没注意到他坐到床上,直到他把她搂入怀中。 一时之间的惊慌失措,令她全身僵硬,然后用力地想推开他。 不过,她根本动弹不得,他彷佛不受影响地用被子裹住两人,甚至留意着没有让她的脚露在外面。 “别乱动!”他平静地说。“当觉得体温下降时,唯有人体互相取暖是最佳的选择。我以前在一次登山时,得到了这样的经验。” 黄筱涵静止不动,虽然沉湎在包围住她的暖意中,但是当脑中勾勒出他和一名女子拥抱在一起的画面时,她就觉得很不舒服。 “我相信当时你一定左拥右抱,满意极了。” “没错,左拥阿威,右抱阿宇,但是却觉得怪怪的,毕竟我们三个都是男人。”说完,他还扮了个鬼脸,令她忍不住微笑起来。 “我可以想象那种画面。” “别想得太多,我们只是挤在一起,而不是抱在一起,我得更正,这差别很大的。” “说不定他们比你感觉更怪!”她忍不住曲起膝盖,希望可以让自己保持体温。 “怪到我们一提起这件事就鸡皮疙瘩掉满地。”他突然伸手覆盖住她的脚。 黄筱涵在惊讶之余,感到热度开始透过袜子传到她冰冷的脚趾,但也让她发现到一点──他的手好大。 “你的脚好校”原来他也发现到了,并十分感兴趣地握注把玩,彷佛当她的脚是玩具似的。 “喂,会痒的!”她抗议道。 “原来你也有弱点的。”他的声音中又透着笑意。“我听说女人怕痒是很疼老公的。你是吗?” 他温柔的语气使她的心怦怦乱跳,她突然想到,跟他如此贴近,情况有些暧昧。 但是她舍不得离开,因为他这个取暖法有点奏效了,至少她已经没有像刚才那样的冷。 但她的体温仍未达正常的标准。 “把这个喝光,你会觉得更好。” 咦!他为什么连她的感觉都如此清楚?真是太诡异了。 看着酒杯中的液体,她有些犹豫。 “放心,不会醉的。相信我。” 她不想相信,但还是把酒喝了。 嗯……果然不觉得冷了,只是头好晕,心跳得好快,更奇妙的是,为什么会有两个杜伟杰? “嘿,你怎么了?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他放好杯子后,就发现她的不对劲。 “你好奇怪,你会变魔术吗?为什么你变成两个人?而且还一模一样?”她双眼迷蒙。 “你醉了!”他笑她,看来这小妮子的酒量太差了,才一小杯葡萄酒就醉了。 “我才没醉!”通常喝醉的人是不会承认自己喝醉的。 “没有醉?好,那我问你,这是多少?”他在她面前比了两根手指。 “剪刀!”她答非所问。 “这是二!还说你没醉。”他把枕头放好,像哄小孩般道:“快睡觉吧!” “唔……我不困,我们来划拳好了。”她笑着,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谁划输了就得受罚。” “罚什么?” “罚……脱衣服好了,输一次,脱一件。” 嗯!很诱人的提议,不过…… “我不想趁人之危,免得明天你说我趁你喝醉了占你的便宜。”他虽然想答应她,但是想想还是作罢。“明天你酒醒了,就会后悔自己做了什么。” “我说我没喝醉!”她不服气的反驳,“你不敢跟我玩,是你没种!” “你说我没种?”他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这小妮子连喝醉了都还懂得如何惹恼他。 “承认了吧!”她拍手揶揄他。 “好,我会让你后悔的。”他让她跟他面对面坐着,一副对赌的模样。 “输一拳脱一件衣服,是你说的哦?” “愿赌服输。”她已抡起拳头,蓄势待发。 杜伟杰点点头,不在意地笑了笑。“你等着后悔吧!” 第九章 第一拳,杜伟杰输了,他脱下衬衫。 第二拳,杜伟杰还是输了,他脱下背心内衣。 看来他真不该小觑这个小妮子,他得小心应对,免得明天成为她嘲笑的对象。 第三拳,总算让他扳回一局,黄筱涵也十分干脆的脱掉身上的一件衣服──但不是她的,而是他刚才为她披上的西装。 “喂,你说过愿赌服输的,你脱下的是我的衣服呢?” “我哪里不认输了?”她不服气的顶了回去,“衣服是在我的身上,当然就算是我的了。” 所谓好男不跟恰查某斗,他只有让步了。不过,他的宽宏大量还是有回报的,他赢了第四拳。 但是黄筱涵却精明的只脱下脚上的厚袜。 所以第五拳输了的杜伟杰也依样画葫芦,只扯掉皮带。 现在两人是旗鼓相当了,他身上只剩下长裤和内裤,而她只剩下睡衣和内裤。 他很有君子风度的询问她,“还要再比吗?” “为什么不要?”她是真的醉了,而且醉得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好,那就继续吧!”杜伟杰摩拳擦掌,“谁先脱光衣服,就算谁输,不过──赢的人总该有奖赏吧?” “嗯,是该有的。”她也赞同,“不如由赢的一方决定,如何惩罚输的一方。” “好啊!”惩罚──他喜欢这两个字。 于是他们猜了第六拳,输的还是杜伟杰。 他脱去长裤。 “你现在可以先认输。”她口气很狂妄的说。 “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他就不相信自己的手气这么背。 哈!果不其然,他赢了第七拳。 黄筱涵咬咬牙,脱下自己的内裤,反正她睡衣的裙摆够长,他什么也看不到。 但是当黄筱涵将内裤脱下的那一瞬间,杜伟杰的下腹马上引起一阵骚动,甚至脑海中已浮现她全身裸露的模样……老天!寒流过去了吗?为什么他觉得房间内的温度在升高? 再一拳就可以分出胜负,只要再一拳。 两人对视着,室内的气氛也逐渐紧绷起来。 在默数到二时,两人出拳了。 杜伟杰出的是剪刀,黄筱涵出的却是布,所以他赢了。 “算了,就当平手好了。”他真的很怕当她脱去睡衣时的景象,正确的说法应该是他怕自己会失控。 “不,愿赌服输。”她不想让他笑话她赖皮,很阿莎力的脱掉自己的睡衣…… ※※※ 杜伟杰作东,邀请了二位好兄弟一块喝酒,算是赔罪。 “哇!阿宇,你看今天是不是天下红雨了,居然有人肯认错赔罪耶!”邓家威嘴巴虽然得理不饶人,但是这么多年的友谊,他早就原谅杜伟杰了。 “不是天下红雨,而是有人春风满面。”王泓宇仍秉持着律师惯有的敏锐观察力,感受到好友脸上散发出不一样的光彩。 “好吧!反正我有错在先,随你们调侃,我认了。”杜伟杰一副早做好心理准备的模样。 “怪怪,前几天还是火爆浪子一个,今天怎么转性了?这其中可大有问题喔!”邓家威好奇的打量他。 “没听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话吗?浪子被收服啦!”王泓宇一语道破事实真相。 “有个律师朋友,实在是可怕。”杜伟杰甘拜下风。 “喂,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邓家威不服气的问,“到底是谁被收服了?” “还有谁?当然是我。”杜伟杰毫不避讳的据实以告。 “你被谁收服了?”邓家威明知故问。 “还有谁?就是筱涵,她根本是老天派来专门克我的。”他也没想到自己也会有化成绕指柔的一天,现在他才明白原来他们每一次的争执,也是他对她产生爱意的时刻。 “真是她收服了你也没什么好讶异的,我们早就料到你会有这么一天的。”王泓宇信誓旦旦的笑着,“其实,姜还是老的辣,杜爷爷的眼光真是无人能比,他早看出你这匹野马只有筱涵可以驾驭得了,才会要你娶筱涵为妻,而你却还要她签合约,这下子有得你烦恼了。” “阿宇说得对,你将如何处置合约?还有,你们也没登记,你们的婚姻在法律上并不成立。” “这一点点小事难得倒我吗?”他胸有成竹的道:“合约早被我烧掉了,至于登记,也不是问题,我绝对会让我们的婚姻成立的。” “这么说来,我们今天就来个不醉不归,换我和阿宇作东。” “不行,”他断然拒绝,“改天我们再喝个痛快,今天寒流还没过境,我得赶回去。”想到昨天筱涵那冷得直发抖的模样,他就恨不能插翅赶回去。 “好啦!就看在你还在蜜月期的份上饶了你,看来我们两个芋仔只好自己喝个痛快啰!”邓家威调侃着自己。 ※※※ 除了冷,黄筱涵还是觉得冷。 她对自己这么怕冷感到生气不已,毕竟如果她不这么怕冷,也不会和杜伟杰发生了不该发生的关系。 但更教她气愤的是,她一直以为自己够冷静,对于性诱惑无动于衷,但事实上,她只要面对杜伟杰,心防便瓦解,并束手就擒。 想到昨天他们做爱的情景,她发现自己根本就是荡妇卡门的转世。 她非但没有拒绝他的求欢,还一再响应他,她是中毒了吗?性爱竟像罂粟一样,让她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她全身颤抖,竟开始怀念起他那温热的体温。 不行!她绝不能让自己养成这样的“恶习”,她要打败寒冷带来的懦弱,以往没有杜伟杰,她不是也熬过来了。 当机立断,她决定做些运动,驱赶体内寒冷的恶魔。 冷得弯腰驼背的她突然直起身子,准备以爬楼梯来增加自己的体温。她才打开房门,却撞进一个温暖的怀里。 “你要去哪里?”杜伟杰搂住她打颤的身子。 “我想运动一下,身子就不会再觉得冷了,所以我要去爬楼梯。”她阴郁地说,为什么她冷得直打哆嗦,他却暖烘烘的?真是不公平。 “有我在,你就不必怕冷了。”他轻声细语的道,把她抱起来走向床。 黄筱涵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她的鼻子冰得吓了他一跳。 “明儿个,我带你去看中医,让医生为你开几帖改变体质的药,以后你就不会怕冷了。”虽然他喜欢这种暖玉温香抱满怀的感觉,但是他很担心她的身体状况,如果不调好身体,以后她怀孕时一定很痛苦。 怀孕?他居然会想到这两个字,震惊之余,他更感到无比兴奋,彷佛已看见她怀着他们爱的结晶的模样。 他把她放到床上,脱掉自己的衣物随手扔在地上,然后把她抱进怀里,用毛毯盖住他们的身体。 “好一点了吗?”他把她的手塞在两人之间,用他的身体温暖它们。 “好……多了。”他温暖的肌肤使她冰冷的手指有了点热度。 “以前你若觉得冷的时候都怎么做?”他边问边把手按在她的背脊上,感觉到他的体温使她原本紧缩的肌肉慢慢放松。 “能怎么做,咬紧牙根熬过去啰!”她呼吸到他温暖的男性气息。 “你难道不懂去买台电暖器来保暖吗?”他问,声音比平时低沉。 她不是不懂,而是她根本没有多余的钱去买这些奢侈品,她很庆幸奶奶生前并不怕冷。 没有得到回答,杜伟杰心中升起的不是怒气而是心疼。 “我已经觉得不冷了。”她稍稍推了推他。 “别逞强,你还在发抖,”他的唇轻拂过她的耳朵,在她的太阳穴上摩擦着。“不过,我有更好的方法可以让你感到不冷。” 杜伟杰的话在她脑中形成令人无法呼吸的画面,使她的小腹在期待中紧绷。 “为什么不说话?”他的声音低沉,却温柔无比。 “我能说什么?”她倒抽一口气,因为她感觉到他的亢奋。 “说什么都可以,我喜欢听你的声音。” 黄筱涵感觉欲望在她的体内悸动,一个不小心,他们就会越界,所以别说是说话,她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但是她真的满喜欢躺在他怀里聆听他的心跳的感觉,最重要的是,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归属感,觉得自己不再孤单。 受关心、重视的感觉是如此的令人陶醉,她也不明白他是怎么做到的,竟让她轻易的想依赖他。 “如果你不想说话,那我们就来做──” 她瞪大双眸,“做什么?” “做可以让你体温上升的事。” “你……你休想!”她双颊顿时绯红。 “你又知道我在想什么了。”他故意取笑她。 “你想做‘那个’。” “那个?” “就是做昨天你对我做过的‘那个’!” “哦!你提醒了我,我差点忘了我们做过的‘那个’。” “什么?”她有点讶异地说:“难道你刚刚说的不是‘那个’?” “为了谢谢你提醒了我,我们就来做‘那个’。”他的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欲望,开始缓缓地爱抚她的身躯…… 第十章 电话铃声唤醒了黄筱涵,望着一旁睡得很沉的杜伟杰,她知道他可能没听见电话响声。虽然杜伟杰说过不用理会,但是一股好奇心的驱使下,使她忍不住接听电话。 “伟杰,是我。” 黄筱涵尚未出声,就听见一个娇柔魅惑的女性嗓音从电话的那一端传来,她没有响应,只是静静的聆听。 “你两天没来找我了,是有要事缠身,还是你已经忘了我?为什么不回答我?伟杰,人家好想你喔!没有你的陪伴,人家都睡不着耶!”说完,电话那端传来一阵令人听了会脸红心跳的申吟声。 这当然不是什么0二0四之类的情色电话,但可以肯定的是,对方一定是跟杜伟杰关系匪浅的女子。 “你究竟是谁?”黄筱涵终于镇定的问。 对方大概是过于诧异,约三秒钟的迟疑后,才回答她的问题。 “我叫蓝采芝,你又是谁?” “我是……我是阿杰的太太。”对于这样称呼自己,她不禁吓了一大跳。 原以为蓝采芝听到她的身分时,言语上会有所收敛,没想到她料错了。 “原来你就是伟杰的合约新娘啊!”蓝采芝的口气充满鄙视和不屑。 “你说什么?” “伟杰什么都告诉我了,我这么称呼你也不为过啊!你们的婚姻是建立在合约上的不是吗?” 蓝采芝的话彷佛化为无数细针,直钻进她的胸口,令她发疼起来。原来杜伟杰跟蓝采芝的关系竟亲密到连他们之间所签下的合约都知道了! “其实同是女人,我对你的处境感到很难过和同情,这样的婚姻又能维持多久呢?你真的可以继续忍受下去吗?”蓝采芝调侃的说。 “你有什么意见?” “意见是不敢,不过,我劝你还是早点了断你们之间的关系,这么耗下去,不只你痛苦,伟杰也不好过。”为了达到目的,蓝采芝不惜再狠狠的刺她一刀。 “他是这么对你说的?”黄筱涵微眯起眼。 “是啊!伟杰是这么告诉我的,况且我还有一件事不知道是否该告诉你呢!” “你说。” “伟杰跟我很要好──你懂‘要好’两个字吧?他还说等结束你们的关系后,就要跟我结婚,当然得等到他爷爷翘辫子后才可以啦!他是那么孝顺,怎敢违逆他爷爷的命令。” 黄筱涵倒抽了一口气,她可以谅解杜伟杰想结束他们的婚姻的心态,但是,却无法原谅他竟诅咒他爷爷。 “说了这么多,我发现我们应该见个面,不如我们约个时间,我请你喝咖啡,我有很多朋友,如果你寂寞,我也可以介绍给你认识,你说好不好?”蓝采芝自顾自的说。 黄筱涵没有回答,就将电话给挂了,如果蓝采芝想要羞辱她,那么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蓝采芝的话如醍醐灌顶般,猛地把她的迷惑给劈了开去。 当初答应和杜伟杰结婚,只为了完成奶奶最后的遗愿,却从没审慎思考这样的婚姻有没有存在的必要。 错了一步,步步错啊! 但她不能任由这个错误继续下去,她必须做个了断,免得最后受伤最深的人是她。 咬咬牙,她终于做了个决定── 她要离开! 黄筱涵感到前所未有的伤心难过,她以为自己可以不再跟杜伟杰有任何牵扯,谁知两夜的缠绵却留下了不可收拾的后果── 她怀孕了! 没有半点的犹豫,她决定留下这个孩子,即使杜伟杰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她告诉自己必须更坚强的活下去,不只为自己,也该为肚子里的孩子。 首先,她休了学,然后在没有留下任何音讯下,独自来到台东一个淳朴的小镇。 这儿的人很善良、亲切,当她向投宿的旅社老板娘提出想找一份工作时,对方竟然很爽快的留下她在旅社帮忙,原因是老板娘就快临盆了。 她正庆幸自己找到落脚处了,以为可以就这么过下去时,她发现有个陌生人在到处打探她的行踪,为了不让自己被找到,她只得悄悄的离开台东,又回到伤心地──台北。 有人说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她也这么认为,却没料到杜伟杰还是轻易的找到她,并且还知道她怀孕了。 从他刚才离去的表情看来,她知道他一定会用尽各种方法把她带回杜家。 她不要在这种情况下回去,他完全只是为了孩子而来的,不是为了她。 望着已冷掉的泡面,她一点胃口也没有。 但她仍泡了杯热可可,为的是不想饿坏肚子里的宝宝和保持体温。 不知怎的,她怀孕后变得更怕冷了,加上气象局又发布了寒流过境的消息,她实在很担心。 她试着放松心情,把热可可捧在手中,试着让自己暖和起来。 但是事与愿违,加上这幢房子已经很旧了,又潮湿,她感觉越来越冷,而且开始发抖起来。 勉强喝完可可后,她全身的肌肉因僵硬紧绷而发痛,逼得她不得不缩进毛毯中取暖。 医生说过她的体质不好,所以必须要很小心,要不然很容易流产的。 突然间,她的大腿一阵痉挛,令她痛得申吟出声,并坐起身子来按摩大腿。 怀孕后,第一次发生这样的情况,几乎吓坏了她。 她好不容易才揉开紧缩的肌肉,但过了几分钟又抽筋了,她喘着气,不断按摩,使肌肉放松,并小心翼翼的伸直双腿。 但是下降的体温使她的肌肉不断紧缩,痉挛的大腿引来的疼痛竟蔓延到她的小腹。 她开始忐忑不安起来,因为这绝对不是好现象,加上医生又叮咛过她要特别小心,她心里的恐惧逐渐加深,她开始嘤嘤啜泣起来。 她并不希望自己这么软弱,她伸手擦去泪水,试着缓和自己焦虑不安的情绪,但下腹隐隐作痛,令她担心自己的情况真的很严重,而不只是因为冷所引起的问题而已。 屋子里并没有电话,所以她根本无法求援,唯一的方法就是走到大街上拦出租车到医院。 她咬着牙试着站起来,但是大腿的抽筋使她“哎哟!”一声跌坐到床上,虽然她已尽量小心,但这么一个振动,她的下腹益发地不舒服。 她开始期盼有个人可以陪在她身边,即使今晚她可以安然度过,她却无法想象在未来怀孕的日子里还会出什么状况。 泪水再度滚落她的脸颊,虽然觉得这样很没出息,但她已不在乎这么多了。 她告诉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她必须想方法自救。她咬紧牙根,缓慢下床,走了几步路,她却走得胆战心惊。 好不容易她走到门旁,却因下腹传来一阵痉挛而再度滑坐在地上。 泪水落得更凶了,要是万一孩子不保……她不禁开始放声大哭。 ※※※ 杜伟杰根本没有离开,他一直守候在黄筱涵的门外,一来担心她会连夜跑走,二来担心今晚的寒流。 他知道她很怕冷。 当他听到门内的哭泣声,他心如刀割。 都怪自己不好,才惹得她如此伤心,又吃了这么多苦。 他好想好好的安慰她,并向她忏悔,但是,他不敢。 毕竟她现在怀有身孕,他怕他会带给她不良的影响。 听着那令他心疼的哭声,他痛恨起这种无力感。懊恼不已的他只能不断揪扯着自己的头发,他真担心再这么下去,他会疯掉。 “阿……杰……” 一个几乎不可闻的叫唤声令他竖直耳朵,难道是自己的错觉?为什么他听到黄筱涵在叫唤他的名字? “救……救命……” 这次的声音令他有种不祥的预感,是真的有人在喊救命。 “救……救命……” 这次他更加肯定求救的声音就是从门内传来的。 毫不迟疑的,他用力拍打着门。 “筱涵,你怎么了?开门啊!”令他气急败坏的是门被锁着,教他心急如焚。 门内正感到绝望的黄筱涵在听见他的声音时,心中燃起一线生机。 “阿杰……救命……”她希望不是自己的错觉。 “筱涵,你快把门打开。”他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但听她那细微的叫声,就令他胆战心惊,直冒冷汗。 他无法等到她打开门,他决定硬闯进去,就在他准备撞开门,门陡地被打开来。 黄筱涵用仅剩的力气把门打开,但随即彷佛破布娃娃般摇摇欲坠。 “筱涵!”杜伟杰及时扶住快晕倒的她。 “救……孩……子……”说完这三个字,黄筱涵只觉得双脚像被绑了铅块似的栽倒下去。 “筱涵撑着点!”杜伟杰迅速圈住她下滑的身躯,焦急的脸孔就在她即将闭上的眼前不断地晃动。“你不会有事的,放心!” 就是这么一句话,让她忐忑不安的心放了下来,紧接着眼一闭,倒进他的怀抱里…… ※※※ 黄筱涵一直处在一个晕眩又痛彻心扉的梦里,她见到一个看不清楚面孔的蓝采芝,冷冷地嘲笑着她的痴傻,随即又见到她化成魔鬼向她直扑而来,而且还伸出长长的利爪刺入她的腹中…… 不……不要!她拚命的抵抗,双手更死命的护着自己的小腹,只怕蓝采芝会夺走她的孩子。 “我要杀了你的孩子!”蓝采芝露出狰狞的面孔,利爪也散发出鬼魅般的光芒,一步又一步的接近她,逼得她节节后退,直到无路可退。 正当她感到绝望之际,一个身影挡在她面前,及时保护了她,是杜伟杰。 “别怕,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他对她许下承诺,而她也不再觉得恐惧。 正当她想对他说声谢谢时,她彷佛被一团迷雾所包围,她试着想拨开它们,但却浑身乏力,只能任由自己迷失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多久,她终于拨开重重迷雾,但出现在她眼前的却是个迷蒙影像── 杜伟杰紧紧执着她的手要她振作起来,他要跟她共度一生。 不!这绝对是幻象,要不然就是他在说谎,她不会相信的……不会相信…… 然而就在此时,一阵对话传入她耳中,让她完全清醒过来。 “她到底要不要紧?”这是杜伟杰的声音,她认出来了。 “别紧张,她已经没事了。”这却是全然陌生男子的声音。 “可是,她为什么还不醒过来?”杜伟杰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 “她会醒的──” 杜伟杰赶紧又问:“但要等到什么时候?” “不用紧张──” 他根本没让医生把话说完,又急匆匆的打断道:“她已经昏迷了两个多小时,她是我的老婆,还怀有身孕,今天如果换成是你的老婆,你会说这种话吗?” 虽然他咆哮的声音很刺耳,但是他的话却让她觉得好窝心。 但她更同情无辜的医生。 “杜先生,你可不可以放松一下心情?”医生很有耐性的安抚他,“刚才我已经替你太太做了详细检查,她除了贫血、还有身体有些虚弱外,她真的真的不会有事。” “那孩子呢?” “也很好,虽然动了点胎气,但我已经替她打了安胎针,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应该?我要你说得更准确一点,如果有什么危险,我要你先救大人。” “这我当然知道。”医生似乎耐性告罄了,“杜先生,我还有其它的病人在等着我──” “不!我现在聘请你当我太太的专属医生,你哪里也不用去。” 老天!她不能再任由他如此霸道、胡作非为,如果她再不睁开眼睛,他八成会用绳子将医生绑在一旁。 她原本想开口叫他别再胡闹了,却有点力不从心。 “你……”她迸出一声申吟,声音细如蚊蚋。 她的细微声响还是让杜伟杰回过头,他惊喜地紧紧握住她冰冷的心手。 “筱涵,你醒了吗?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他殷切地唤着她,紧盯着她的脸庞看。 “我……没事了,你别再为难医生了。”她又闭上眼睫,只怕见着他眸中的情感而心绪大乱。 “筱涵!怎么回事?为什么又昏过去了?”杜伟杰不明所以,以为她又哪里出问题了,连忙叫了起来。“医生,你快来替我的太太检查。” 虽然医生对他近乎无礼的态度有点难以接受,但仍看在他如此关心妻子的份上谅解他。 “喂,你可不可以停止嚷嚷?你知不知道你好吵,吵得我头好痛。”黄筱涵很不客气的说。 “好好好,我小声一点,你头痛是吗?我让医生再为你好好检查一下。”他的口气好轻、好柔,跟刚才对医生完全是南辕北辙。 医生笑了笑,很详细也很有耐心的为她做一次检查,在确定她安然无恙后才离去。 但杜伟杰一颗心仍七上八下,双手仍紧紧将她冰冰的小手包握祝 “你还觉得冷吗?” “不冷了。”她口气很冷淡,“我已经没事了,谢谢你及时救了我,现在你可以走了。” 她的冷淡把他从天堂推入地狱,令他伤心得无以复加。 “筱涵,别这样对我,你知不知道在你失踪的这段时间内我彷佛身处人间炼狱,我每日不断自责、懊悔,难道你就不肯原谅我?我爱你,筱涵,我爱你!” 黄筱涵心底千头万绪,各种感觉如潮水般涌入,她很想大声的问老天爷,为什么会这样?在她决定跟他断绝一切牵扯后,她竟怀了他的孩子,而他还说他爱她? 她不是傻瓜,所以不会相信他会爱她,如果他真的爱她,也是因为孩子而爱她,这样的爱,她不要! “如果你是为了我怀孕而这么说──我告诉你,真的没有必要!我从未想过要你负责,你尽管放心好了,孩子生下来后,我会尽量走得远远的,也许不会再让你见到我。” “你就这么讨厌我?” 见她如此急于撇清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杜伟杰气得想杀人,他这辈子还没这么对一个女人如此低声下气过,甚至还说出“我爱你”三个字,但她却弃之如敝屣,这算不算是他当初对她所做的一切的报应呢? 她撇开脸,不看他。 “我承认我是个超级大浑球,”他的神情再认真不过。“也从没想过我会爱上你,但我就是爱上了你,即使我一直试着排拒这种感觉,但是我真的爱你。” 他的眼眸倏然温柔似水,闪动着真挚的深情。“我不得不承认当我第一眼见到你时,就深深被你独特的气质、个性所吸引,我之所以要求和你签订合约,其实只是想试探你,我想知道你对这个婚姻的认同度。” “当你签了合约,甚至把爷爷给你的别针还给我时,我发现你是那么的与众不同,问题是你处处和我唱反调,惹得我暴跳如雷,偏偏我对你束手无策,甚至开始有了想宠爱你的感觉,这不是你或其它人可以想象的吧?” 黄筱涵傻住了,望着他,两眼眨也不眨地瞪视着他。 他说的都是真的吗?可以相信吗? 杜伟杰温柔地执起她的手,轻轻地吻了一下。“我不相信你对我完全没有感觉,否则你不会为了蓝采芝而离开我,只是你害怕受伤害,所以选择逃避,但此刻,请你敞开心扉,承认你内心真正的感情吧!” 这……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对她的了解是如此透彻?在他面前,她就像个透明人,无所遁形。 “你……”她忍不住哭了,但仍有些迟疑地道:“可是,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吗?有了一个蓝采芝,谁能担 保不会有第两个、第三个……” “我发誓不会有其它的女人!”他举起手对着天发誓道:“如果我杜伟杰以后敢做出对不起黄筱涵的事,就让我──” “别说了!”她赶紧捂住他的嘴巴。 他大喜的道:“你相信我了?” “才没有!”她还是忍不住想小小报复他一下。“我只是觉得口说无凭。” 他忐忑不安地看着她,“这是什么意思?你究竟要我怎么做才肯原谅我?” “让我们来告诉你吧!”邓家威和王泓宇两人的声音同时插了进来。 虽然偷听别人说话是很不道德的事,但要怪也只能怪医院的隔音设备太差,他们只不过站在外面一下下,就不小心不该听、该听的都听到了。 原本他们也不想打扰他们,但是他们实在不忍看好友这么节节挫败下去,毕竟是好兄弟、好哥儿们,有难得同当,所以他们决定出面拯救好友。 “我赞成筱涵的话。”邓家威笑嘻嘻的看着好友一脸又气又无可奈何的表情,他满后悔自己没有随身带照相机的习惯,要不然便可以把他这模样拍下来,以后就不怕没有嘲笑好友的机会了。 你们到底想怎样?杜伟杰瞪着两位哥儿们。 稍安勿躁,我们是来帮你的。王泓宇笑看着好友。 两人虽然一句话也没说,可是却用眼神在交谈。 好,希望你们别越帮越忙。杜伟杰警告着他。 你小心了,等着接招吧!王泓宇笑得可诡异了。 “阿宇、阿威,你们怎么来了?”对于乍然闯入的程咬金,黄筱涵并不觉得嫌恶,相反地,她倒很高兴因他们的出现才让她有稍稍思考的余地。 “我们接到你入院的消息,就特地赶过来看看你。”王泓宇露出关怀的神情道:“你觉得好一点了吗?” “好多了,谢谢。” 邓家威一副不相信的口吻,“你消瘦了好多,看得出来你一点也不好,这都要怪那个始作俑者,绝不能轻易放过他。” 杜伟杰握紧双拳,要不是怕吓坏黄筱涵,他真的会狠狠的送给他一拳,真是误交匪类,还说是来帮他的,是特地来扯他后腿的吧? “所以,筱涵,我觉得你可以要求签下一份合约,”王泓宇一副专业口吻道:“你可以要求如果他有任何欺骗或对你不忠的行为,你可以休夫!” “阿──宇!”杜伟杰在磨牙了。 “对,我们可以当见证人,”邓家威跟着起哄,“阿宇,你现在就快把合约拟好。” “没问题。”王泓宇很有自信的掏出笔和纸,迅速地拟好合约。 “现在你快看看有什么地方漏掉的,或者需要修改的。”邓家威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表情。 “我要加一条备注。”黄筱涵在看过合约后突然说道:“我要求恢复我单身的身分。” “我不答应!”杜伟杰一口回绝。 王泓宇赶忙打圆场道:“我有一个建议,就是在你尚未完全原谅阿杰时,罚他睡地板好了。” 这样不如捅他一刀比较痛快!杜伟杰气得牙痒痒的,却不知该拿两个损友如何是好,他这一生中恐怕,现在最狼狈了,而他这个模样却拜两位拜把兄弟所赐。 “对,如果他胆敢不遵守合约,有任何逾矩或是欺负你的行为,你就可以把他告上法庭,而阿宇则可以当你免费的辩护律师。”邓家威还在一旁加油添醋。 杜伟杰脸上是一阵青、一阵白。 黄筱涵可以明显感觉到邓家威和王泓宇两人分明想戏弄他,虽然对合约感到十分排斥,但是为了要惩罚杜伟杰,她欣然接受这一份合约。 杜伟杰可是一千、一万个不想签字,但是为了赢回佳人的芳心,也只好咬牙,在合约上签下名字。 但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两个始作俑者,一旦他没有好日子过,他们当然得“有难同当”啰! ※※※ 杜伟杰这辈子从没有想过自己会爱死寒流,他已经睡地上睡了一个礼拜,撇开腰酸背痛不说,每个夜里他根本无法好好的睡一觉,毕竟心爱的人儿就在眼前,却只能看不能动手动脚,这真是天大的折磨嘛! 但今晚他就可以不用再睡地上了,因为寒流来袭,他可以“顺理成章”的上床为筱涵保温。 聪明的他,早就串通好修理电暖器的工人,让电暖器永远报废。 “呼!好冷。”黄筱涵搓着双手,冷得嘴唇都变成了青紫色。 想到前阵子她因为冷而动了胎气,让她更不敢掉以轻心,偏偏好不容易才修好的暖器却又不能用了,再这么持续冷下去,她怕自己大腿会再度抽筋。 杜伟杰明知道她冷,却故意不予理会,只希望她先开口。 果然,他等待的一刻来临了。 黄筱涵冷得不得不求援,只好颤着声音问:“阿杰,你……你可不可以上床来陪我一块睡?” “你怎么了?”他故意装傻,“你又觉得冷了是不是?” “嗯!”她重重的点点头。“你介意上床来陪我吗?” 介意?他怎么会介意,他是十分乐意。 像怕她会改变想法,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上了床,并把她冷得发抖的身子紧紧拥在怀中,试着将自己的体温传递给她。 “好一点了吗?”他还是有点担心她的情况,甚至开始懊悔没把电暖器修好。 “好……多了。”她真的好怀念他的体温和属于他的男性气息。 “既然你觉得好多了,那我就回到地上去睡──” “呃,不要!”她紧紧拉着他的手,又觉得自己似乎太过急躁,连忙解释道:“我听气象局说越晚气温会越低,你别睡地上了。” “但是,这跟我们的合约……” “别提合约了!我……我原谅你了行不行?”其实她早就想告诉他她的决定,只是碍于面子问题,才迟迟说不出口,而今晚的寒流正好给她一个开口的好机会。 “这么说,我从今晚开始就不必再睡地上啰?”喔!寒流,我爱你!杜伟杰内心大喊着。 但是合约中还有一项对他相当不利的条款,他得想办法一并解决才行。 “你还觉得很冷吗?” “嗯……” “我知道有一个方法可以帮你驱赶寒意的,只是……”他装出小媳妇的模样。 “只是什么?” “只是我怕你会以为我是逾矩,或欺负你。”他的心思全在双眸中表露无遗。 “如果你真的可以让我觉得不冷,那就不算是逾矩或欺负我了。”其实,她一眼就看穿他的想法了。 “真的?”他温暖的大手已迫不及待在她的臀部上移动。 她娇羞的点点头。 “我真的可以?我是说……会不会伤到孩子?”他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你温柔一点,就不会了。” “放心,我一定会很温柔的。”他温柔地亲吻她,并像对待小孩子似的替她脱掉睡衣…… 夜还漫长,温度虽然越来越低,然而室内却有如火般的燃烧着,早已驱走寒流…… 公主和王子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吗?那只有童话里才会有,毕竟现实生活中,再相爱的人难免都会起点小小的摩擦。 杜伟杰和黄筱涵就是最佳的例子。 这对欢喜冤家时吵时好,有时恩爱得令人嫉妒,但是遇到意见不合时,两人却是谁也不肯让谁。 但杜伟杰终究还是先让步的那一方,谁教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没错!就是因为他无心说了这么一句话,惹得已快临盆的合约新娘成了落跑新娘── 黄筱涵再度离家出走。 这可把杜伟杰吓得半死,因为她随时可能生产,他只好像只无头苍蝇般到处寻妻了。 王泓宇和邓家威当然也加入寻人行列,只是他们哪一个会先替好友找回妻子?甚至牵扯出另一个爱的故事呢?咱们下回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