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娃娃》 序 有心的读者朋友们,当你们翻开这本《祸水娃娃》,应该即能察觉男主角就是《怜我小婢》中那个串过几个场子的罗俐国大世子端木煜了。 他可说是霓所写过的小说中,属于那极少数从一开场便专情得不得了的男人,霓许他个外号叫「异类」。 不是他很奇怪,而是他在霓旗下那些特别邪恶的男主角中,算是个不搭的突兀。如果真要比较,他的个性较类似「真情小说」《风流十二少》中的傅御,只是傅御带着些顽劣个性,而端木煜就当真是个温柔又霸气的男人了。 霓似乎是个极容易喜新厌旧的女人,自从端木煜出现后,以前我曾欣赏过的男主角这下全被我埋进书架中打盹去了,现在我只锺情于端木煜而已。 其实他也不算是顶好,有点儿专制、有点儿霸道、有些唯我独尊、有些目中无人,但这些缺点全是因为爱上女主角的关系,你们说是不是情有可原? 《祸水娃娃》这本书没有仇恨、没有敌人,是非常单纯的叙述一段爱情。 爱到无怨无悔、爱到刻骨铭心...... 另外,此书中有部分桥段和《怜我小婢》相衔接,霓怕重迭部分太多引来抗议,因此在深思熟虑又加加减减下,挑上最重要的半个小节作为交接点,各位看过后便可体会出我的用心良苦了。 喜欢《祸水娃娃》这个故事的话,别忘了来点儿掌声。 对了,有位读者iris她真是好,特地为霓设了一个网站,非常漂漂哦! 各位有空的话可以去七嘴八舌一番,我也定会常去看看。 网站名称更是美,名为「霓色幻境」,网址为http://home.pchome.tw/art/byiris/ 有些读者经常抱怨霓回信迟了,为了避免这种情形,各位也可藉由霓的e-mail网址[emailprotected]捎来讯息。 第一章 罗俐国的京都瓦拉城今儿个可是热闹非常,处处人山人海,宽敞的大路更是被不计其数的百姓们给挤得水泄不通、壅塞不已。 再定睛一瞧,这些人可全是朝「莲花团」所搭的临时戏棚的方向挤进,还真令人担心这个小小的戏班子根本挤不了这幺多人。 但疑惑的是,他们究竟是来瞧些什幺?这可就令人好奇极了! 「快点!去晚了别说没位子坐,就连站的地方也没着落了。」 一名男子紧抓着一名女子的手,直往戏班子推挤,这动作可引来早在前面排队的人一脸的不愉快,几乎全都朝他们身上狠狠瞪去,吓住了这对男女想插队的念头。 「大哥大姊们,你们看我妻子脸色苍白,来日已不多,一心希望能在短暂的有生之年欣赏到玉娃娃的演技。等了大半年,好不容易终于等到莲花团来到咱们瓦拉城,可以一了我妻的愿望,你们就行行好,让我们插个队吧!」 男子开始诉说着长篇理由,不仅用上了悲情策略,还不惜触自己妻子的楣头,就希望能一睹玉娃娃的芳容。 「去去去!你妻子红光满面的,哪是要死的模样,少找借口了!」队伍中的某人往男子身上一踹,把他给踢得数尺远。 「这位大哥,我妻子是陪着我一路奔跑过来,脸上才有难得的红晕,请您别误会啊!」男子揉着屁股,在妻子的搀扶下困难地爬了起来。 「那幺就叫她多跑几圈吧,啐!」 结果不仅皮肉受痛,在这人满为患的队伍中,他依旧连只脚丫子都踩不进去半丝缝隙,最后只好垂着头,拉住妻子的手赶着到后头正经排队去。 就在这时候,有辆华丽的马车经过,车中人听着外头嘈杂的人声,不禁掀起门帘一瞧,当下被外头黑压压的一片人群给震愕住了。 「停!」他扬声一呼,车夫立刻勒住缰绳。 「大世子,有事吩咐?」车夫寇卡回身问道。 「你瞧,外头究竟是怎幺了?我从没见过有那幺多人挤在大路上。」端木煜慵懒地挑起浓眉,一双漂亮的深邃沉眸有意地往外头瞟了下,就只这幺一抬眼的小动作,便充斥着难以忽略的优雅气质。 「禀大世子,是莲花团今儿个巡回到瓦拉城,才会引来那幺多人。」寇卡成天驾着马车在外头游走,对于「莲花团」这个戏班子奇异的吸引力早有耳闻,不过今日亲眼目睹了这般盛况,他还真是吓了一跳。 「莲花团!」端木煜眼一,顺手拨了下垂在两鬓侧的发束,隐约散发出他恣意潇洒、浑然天成的贵族风范。 「禀大世子,莲花团乃是一个戏团,他们并不驻守在固定的城镇,而以四处巡回演出为主。由于戏码精湛、演技绝佳,自然引来许多人的青睐,戏迷更是遍布全国,尤其是......」寇卡收了口,心想这事还是别说得好,否则凭端木世子的个性,定会不惜一切的前往瞧个究竟。 如果因此延误了王爷的寿诞,他可是有十个脑袋都抵不了的! 「尤其是什幺?」 莫怪端木煜这般好奇了,事实上他已离开了罗俐国有两年之久,这两年他都在中原钻研汉人的民俗文化、建物造景,好引用回国,使他们罗俐国更进步发达。 这段日子来他逍遥自在,若非是父王寿诞,他还真不想回来呢。 而莲花团的崛起也不过是一年前的事,自然他这个离国已久的人会不知晓了。 「据小的所知,莲花团之所以这幺引人注意,似乎跟里头的一位红伶有关。」寇卡也只好将他听来的传言转述端木煜。 「红伶?是戏子吗?」端木煜撇撇嘴,露出一脸的不屑。 他忆及了前阵子在知己好友赵清的款待下,带着他进皇宫欣赏宫戏,那些戏子个个像个木头,在达官贵人面前活像掉了魂似的,一点儿表情都没,就连唱的曲子也五音不全,如今想想还真是敬谢不敏。 「没错,就是戏子,而这些老百姓全都是冲着玉娃娃来的。」 「娃娃!这名字倒是挺奇特的。她长得很美了?」他隐约勾起嘴角肆笑,脸荡谵意。 「禀大世子,小的也没见过她,不过听说长得是绝尘脱俗,就有如仙子下凡般,只远观即能心旷神怡。」寇卡从实道来。 「哦,戏子中会有这种人物?」端木煜又想起宫戏中的那些角色,个个不是浓妆艳抹便是五彩披身,说是俗气已够客气的了。 「小的这就......」寇卡耸耸肩,实在不敢对主子打包票,毕竟这些纯粹是道听途说的流言,没有亲眼目睹怎敢乱说呢。 「好,咱们就去瞧瞧。」端木煜随性道,已掀开门帘准备跨下马车。 寇卡一见连忙阻止,「大世子,今儿个可是广怀王的五十大寿,难道您忘了?」 端木煜猛一拍额,这才想起他千里迢迢从汉土赶回罗俐国的原因,连忙说道:「快回府吧,这一耽搁我怕会被父王剥皮了。」 端木煜绝没想到自己居然会为一位戏子给忘了这桩大事! 倘若那玉娃娃的模样真不如寇卡所说的绝色迷人,他定要派人将这莲花团的戏班给拆了! 寇卡重新驭起马车,而端木煜则怀着极度好奇的心思,随着马车的前进直往广怀王府。 ☆★天长地久的踪迹★☆ 「煜儿,你终于回来了!」广怀王端木遨乍见已分离两年的爱子出现眼前,立刻笑逐颜开地迎向他。 此时众多宾客的目光也转向丰采不凡的端木煜身上,无不羡慕广怀王的好福气,此生能得此一子,夫复何求? 「爹,孩儿不孝,多年没在您面前尽过孝道,还请爹原谅。」端木煜扬起唇角,随即眼光瞥向另一头垂泪不止的老王妃。 「娘,您这是做什幺?见我回来了还伤心成这样,那幺孩儿走好了。」 他正欲折转身子却被王妃给抓住了手腕,轻斥了声,「你这孩子,娘是喜极而泣你会看不出来吗?你若真这幺走了,当真是要娘哭死了。」 端木煜咧开嘴,放轻嗓音诱哄着自己的娘,「孩儿只是逗着您玩,别哭了,把眼睛哭得跟核桃似的多丑啊,小心爹嫌您而另结新欢了。」 「你这孩子,怎幺说话还是这幺不正经的,今天可是你爹的大寿,别没大没小的乱说话。」 王妃瞧着思念已久的孩子,看着他明显比离开时更加成熟稳重。虽然他嘴皮子依旧是没个分寸,但脸上那股掩敛的沉定是错不了的。 「娘说得是,孩儿该罚。」端木煜立刻击掌两声,对厅门外喊了声,「寇卡,把东西给我拿进来。」 不久,寇卡手里端着一只见方的红色锦盒进厅,呈给端木煜。 端木煜接过手,笑意盎然的转向广怀王,单腿跪下。「孩儿恭祝爹爹福如束海、鹤寿千岁。这是孩儿的一点心意,请您收下。」 端木遨捻须大笑,打开锦盒一瞧,眼儿蓦然大瞠,脸部表情净是狂喜! 众人远远望见,也发出一声喟叹,「好美啊......」 「煜儿,你怎幺知道爹最锺爱的便是中原的玉板指,你居然能弄上这幺一枚上等货给我,价值不菲吧?」 「爹不嫌弃孩儿就万分心喜,其实这玉板指是我和赵清合赠于您的,他还要我转告您,他因为公事繁重无法分身来这儿当面向您道贺,请您别在意。」端木煜剑眉一扬,嘴角漂亮的弯起,薄唇开合间吐出的净是悠扬浑厚的磁性音律。 「清王爷也太客气了,你去那幺久,可打扰人家了?」端木遨眸光温煦轻笑。今日能见到爱儿回家,这比任何大礼都来得受用。 「我可是去替他解闷来着,否则凭他那少有言笑的个性,早就闷出病了。」端木煜笑得洒脱。 「哥,那我呢?」小郡主端木蓉俏皮地伸出手,指头动啊动的,似有所求。 「蓉儿,既然你已『食指大动』,何不到后堂用膳。」端木煜不忘调侃她一番。 「哥--」她一跺脚,气得噘唇,「人家是要礼物啦!」 「礼物?我没说过要送你东西吧!」他眉一蹙,佯装一副不解状,「还是我弄错了,今儿个才是你的生辰?」 「爹,娘,你们看哥哥,他好坏......」端木蓉差点儿哭了出来。 「好好,别皱着张脸可丑毙了。喏,这是给你的。」端木煜从袖袋内掏出一支碧玉簪。 端木蓉一瞧立即笑咧了嘴。「谢谢哥!」她夺到手,不忘在他颊上亲吻 了下,这才开开心心地躲到一旁玩自己的簪子去了。 「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端木煜摇头笑叹。 「大世子,能不能告诉咱们中原有什幺东西好玩的?」宾客中突地有人冒出一句话来。 端木煜笑道:「中原佳景多不胜数,不过我最中意的就是他们的花酿酒。」说着,他还不忘流露出一副垂涎美酒的模样。 「听你说的,连我都忍不住想冲到中土痛饮一番了。」端木遨这下酒瘾难耐了,「请各位快到后堂,那儿摆了数十张席,我的酒虫已泛滥了。」 于是众人便转移了阵地,后堂顿时响起热闹的谈笑声,也将广怀王的五十大寿衬托得喜气洋洋...... 酒足饭饱后,宾客逐一离席,端木遨也因喝得过分被下人给扛回房里,王妃随行照顾去,此刻后堂只剩下端木煜与端木蓉了。 「蓉儿,大哥今天回国时,路上居然出现人山人海的景象,就连衙内也挤满了人。」 不知为何,自从路上回来,端木煜心底直纠结着寇卡告诉他的那些话,尤其是那位名叫玉娃娃的女子,他更有心一探究竟。 他知道端木蓉是个待不住家的野丫头,或许问她要比问任何人消息都灵通些。 「难怪哥不明白了,因为大伙都争相目睹玉娃娃的芳颜嘛!」端木蓉一副没什幺大不了的口气。 端木煜眼睛一亮,看来他没试探错对象,于是又问,「她是什幺样的人物?居然会让城民这幺为她着迷?」 「她呀!」端木蓉小脸露出仰慕之色,「她真的很美,不止美,还可爱得很。一张脸白净无瑕,明眸皓齿,嘴畔总挂着甜甜的笑,就跟她的名字一般像个漂亮娃娃,尤其她的演技更是一绝,喜怒哀乐在她的诠释下可说是无懈可击到了极点,喜悲剧她都能表现得入木八分,反正就是没得挑剔的。」 端木煜起狭长的眸子,黑瞳迅速掠过一丝奇特光影,笑着又问,「看样子你似乎知她甚详?」 「那是当然,这幺有名的女人我怎可能不知道。两年不见,你忘了自己妹子的外号叫包打听吗?」端木蓉得意洋洋地说。 「你见过她?」端木煜一挑眉,湛深黑眸露出丝丝兴味。 「这是当然。」端木蓉更骄傲了。 反正她能在自己哥哥的面前炫耀的也仅止于这种八卦消息,更难得的是他好象还挺有兴趣知道的。 咦,她是不是该运用这项优势向他讨些什幺利益? 端木煜眼一闪,马上瞧出她小脑袋里在转些什幺了,忍不住逸出一阵笑意,「说吧,想要什幺?」 「嗯......你送我的碧玉簪是很美啦,可是没有耳坠子搭配挺奇怪的。」 她撩起一绺秀发缠在纤指上,边缠边瞟着他的反应。 「耳坠子没有,不过我记得还有一只珊瑚镯子,你要是不要?」 唉,这小丫头还真懂得威胁的手段,幸好他早有准备,否则还真不知如何对付她这种贪心的个性。 「要要!我当然要。」她眸光闪动,笑意立即涌上嘴角,「快拿来给我嘛!」 「所谓无功不受禄,你是不是该有点儿表现才行。」这会儿,端木煜可没那幺好说话了。 「好嘛!你说,你要我献上什幺样的功啊?」她古灵精怪地问。 「我想见见她。」他俊逸的脸庞满是熠熠光彩,清亮的眸光幽幽一荡,造就出一股诡谲色彩。 既然那位娃娃是如此的炙手可热,他堂堂端木大世子岂有不知长相的道理!再说他此番风尘仆仆赶回罗俐国,许多可打发时间的东西全忘了带在身上,有个人可消磨时间也不赖呀! 「你说什幺?」端木蓉娟秀的眉一锁,「你想见名伶戏子?」 「有什幺不对吗?」 「哥,你不看看自己是什幺身分,我上回窜进戏班可是女扮男装混进去的,那你呢?难不成要男扮女装啊?」她直摇头。 「我不管自己是什幺身分,明天我就登门造访。」他笑得一派优闲,可吓坏了端木蓉。 「那......那你是要我......」 「帮我开路,顺便指明正身让我瞧瞧,就这幺简单。」他双眸倏地锐利一扬,神采奕奕道。 「什幺?你不怕爹娘知道了......」 她踌躇了,可一想起那只珊瑚镯子,她又心痒得拒绝不了,只好劝他打消主意。 「爹娘从不管这些闲事。」端木煜黑亮晶眸闪动着揶揄,坏坏地勾起一抹若有所思的微笑,「做是不做?」发问间,他已从袖袋中掏出一只发着淡淡银粉亮光的镯子,在她眼前招摇一挥。 「呃--好,我做就是了。」她跳起身准备先夺先赢,哪知道他动作更快,一个俐落旋身又将它藏于袖中。 端木蓉只好眼巴巴地望着到手的东西又飞回别人的口袋。 「等我见了她,它就是你的。」扯唇肆笑了声,在起身之前端木煜将酒盅内的佳液快速饮尽,潇洒地从她眼前离开。 端木蓉眼珠子随他飘逸的身形转了两圈,才猛地想起自己的工作,于是赶紧离开后堂,着手明天的会面事宜。 ☆★天长地久的踪迹★☆ 「莲花团」是一个莫约二十个人为班底的戏班子,听说他们身世各异,国籍亦不同,为汉人、蒙古、匈奴与罗俐夷族的综合体,而于年前崛起大漠一带。 当家名伶玉娃娃为团长玉司伊之女,年仅十六,为道地的夷族女,天生的演戏好手。可能是自幼耳濡目染,对于扮演各种角色更是驾轻就熟,尤其是她那如黄莺出谷的美妙嗓音,更是撼动人心。 反正看过的人都会喜欢上她,尤其是她从不因自己成名而骄傲自负的好性情更为人所喜爱。 「娃娃,唱了一天戏你也累了,把这壶茶喝了就去歇着吧。」玉司伊端了壶梅片茶走进女儿私人的寝房。 「谢谢爹,您也喝一杯吧。」娃娃孝顺的为他倒满杯,递在他手里。 「这一年多亏有你,咱们莲花团的生意才能日益兴隆,你得好好照顾身子才行。」说完玉司伊喝了口茶。 「我懂,爹为了大伙也累了好些年,现在我长大了,您也该好好安养晚年。」娃娃深知爹爹的用心良苦。 事实上班里的这些孩子全是爹这十几年来大江南北表演时沿路收养的孤儿,为了一团的生计他白发可多了不少。 如今她可以分担他的烦恼,是她最快乐的事了。 「我得看见你们个个有了好出路,才有心情休息。」王司伊呵呵一笑,正欲离开,门外却传来阿文仓皇的声音-- 「老爹、老爹......」他猛敲着门。 「什幺事?阿文。」玉司伊敞开门,蹙着白眉问道。 「罗俐国的大世子居然来到班里,他说非见着娃娃不可!」阿文吞了口唾液,说来急促。 「哦,我去看看。」玉司伊心底一惊,怎幺又是官方找上门。 「爹,他既要见我,还是由我应付吧,像他们那种贵族高权之人,若不达目的是不会罢手的。」这事她碰多了,反正她自有应对之道。 「那幺娃娃,你可得小心点儿了。」 「爹,您放心吧。阿文,我们走。」说着,她已率先踏出门槛,直往前面走去。 阿文则杵在原地,面有难色地看着老爹。 「怎幺了?」玉司伊问道。 「这次来的这位大世子与以前那些官宦子弟不一样啊,像是不好对付。」阿文嗫嚅地说出自己的感觉。 「是吗?那我得赶紧去瞧瞧。」玉司伊快步追了出去。 而端木煜此时正端坐在一处临时搭建的棚子内,他天生威武磅礴的气势、爽朗奕奕的神态、俊逸深邃的五官,三者调合成一股天人霸气,与这克难式的戏棚相映成极其矛盾的视觉感受。 而玉娃娃一入内,看见的便是这样的情景,心儿居然怦地一跳,好象哪儿突然失落了...... 彷佛有默契般,端木煜立即抬头,对上她那张蔽月羞花般的娇容。 好个天生尤物啊! 朱唇皓齿、螓首蛾眉、冰肌玉骨、雾鬓风鬟,体态轻盈宛若游鱼,凌波微步婷婷袅袅,这一瞧便让他目不转睛了! 「你就是娃娃?」端木煜酷冷的唇角一掀,勾起魅惑人心的笑容,徐步走向佳人。 「我是,您......」 他目光慑闪,光听嗓音又是一醉!「在下姓端木,单名一个煜字,你可以直接喊我煜。」 「呃......」娃娃小脸瞬间转红。「不知大世子来这儿有何贵事?」 「特地来看你。」他眼一笑,这回不得不佩服蓉儿的神通广大了。 其实凭他的身分见她根本是易如反掌,压根儿不需要借助蓉儿的帮忙,但他不想劳师动众,更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而蓉儿正好与租借场地的地主熟识,他也就这幺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来了。 等进了棚子再表明身分,她就算要躲也来不及了。 「看我?」娃娃微愕,原就酡红的双腮悄悄泄漏了她心底的丝丝羞赧,小女儿般的春情毫不掩饰地荡漾在她明眸中。 「你不信?」他快步上前,以男人的强健体魄缚锁住她。 他那炽热的体温浅浅缓缓地飘到她皮肤上,使她心口一震。「大世子......」虽第一眼便着迷于他不凡的气度与容貌,可是他的轻浮令她慌乱。 她错愕不已,一向静如止水的心居然泛起一圈圈的涟漪,暖暖热热的,这究竟是怎幺回事? 「你很美。」他笑得慵懒。 「啊?」她想逃,他却紧贴着她,猿臂更是大胆的环住她的柳腰,阳刚的热力灼烫了她的身心。 他更以一种男人看女人的贪婪眼神,吞噬她青嫩柔美的容颜。 「放手!」玉司伊一进来便看见这不合礼数的一幕,一双浓眉皱得快要打上二十个死结般。 端木煜无意放手,反而握住娃娃的下巴,含住她微张的檀口! 娃娃屏住气,震慑地瞠大眸子,惊吓得想要退缩。老天!他怎幺可以?怎幺可以做出这幺唐突的轻浮行径? 「我叫你住手!」玉司伊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下来,一回神后他立刻冲上前,打算拉开轻薄狂徒。 端木煜扬起一手,内力浅送下轻而易举地隔开他。 「爹--」娃娃的震惊无可比拟,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她猛地推开端木煜,奔向被他推倒在地的父亲身边。 「娃娃......」玉司伊艰困地爬起身。 「大世子,您怎幺可以这幺对我爹?」娃娃生气了,微微提高的音律彻底表现出她喉间的哽凝。 「是他不识趣,硬要来打扰我们。」端木煜眼中的残冷教娃娃害怕。 「求您高抬贵手饶了我们吧!」玉司伊明白对眼前的男子绝不能来硬拘,只好软言以对。 「我没打算欺负你们啊!」端木煜微起冷眼淡笑,眸光始终不曾离开过娃娃那张白皙柔嫩的脸蛋。 「那幺谢谢世子爷--」 「别谢得太早。说吧!这个戏团值多少银子?」他不想给第三者感谢的机会,直接切入正题。 「什幺?」玉司伊老眼一瞪。 他虽不清楚这位大世子的言口下之意,但心底已隐约产生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男子的眼神太犀冷,而且是直接对着娃娃来的! 「不懂?那我换个方式问吧。」端木煜柔声笑起,冷眼睥睨着他们爷儿俩的一脸茫然。「我要买下她。」 娃娃神情抽紧,直抓着爹爹的衣袖不放。 玉司伊终于找回了说话的能力,他赶紧跪趴在地上,悲凄喊道:「世子爷,您弄错了,娃娃虽是戏子,但洁身自爱,不是--」 「我懂,她是红伶不是红妓。」端木煜截去他的话,随之跨前一步,箝住娃娃的皓腕。「跟我回广怀王府,我不会亏待你。」 「不......不要......我不去......」娃娃抱紧爹爹,就是不肯走。 这时候从戏棚内街出了几位彪形大汉,这些人体格剽悍、身手不错,全是玉司伊买来的保镖兼打手,专门保护团员的安全。 以往这种场面也不是没有过,数不清有多少次曾遇上一些富豪子弟打算强娶娃娃,或意图淫邪她的,全被这些打手给打跑了。 希望这次也能成功吓退这位大世子。 「世子爷,如果您执意如此,小的只有得罪了。」 在玉司伊的暍令下,十来个打手全都拥上端木煜! 娃娃在一旁看得又惊又怕,一则希望他们能击退这位狂徒世子,但又祈求他千万别受伤了。 可眼前的一切却是她所没料到的! 端木煜几个身形的变化,潇洒自若的挥扇回击下彷佛不费吹灰之力,但那十几名壮汉却全被他给撂倒在地! 下一瞬间,娃娃甚至还没瞧清楚状况,已被他一把锁住腰肢,随他的迅速移步,眨眼间已离开了戏棚。 「娃娃!」玉司伊见状,忍不住趴在桌上痛哭失声。 第二章 「放我回去,求求您......」 娃娃沿路不住恳求,低啜的语气、悲怜的神情均撼动不了端木煜分毫,依然被他给强势带回了广怀王府。 「救命......谁来救救我......」眼看说不动他,她只好向外人求救。 可这一路上见她被挟持的人不少,出手相救的却没半个!此时她不得不感叹世情薄、人情恶,终究她是难逃魔掌。 直到她确定自己被带进一间华丽的寝房,完全与外界隔离后,便不再呼救,只是以怯柔的眼神望着端木煜。 这一路抓扯下来,她整只手已被他折腾得又疼又麻,仰起泪痕交错的小睑,瞧见他已大大方方地端坐在圆椅上,以一对带笑的邪肆大眼凝住她,她就情不自禁地浑身打颤! 「你......把我带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幺?如果没事的话,我想回团去了。」娃娃抚着胸,压抑一颗因不安而狂跳的心,连声音都紧张得像张满弓的弦,稍不留神就要绷断似的。 「你不必再回去了。」 他闪着谑笑的眼眸,音律虽淡如轻风彷似不留痕迹,却足以扰乱娃娃心头的一池春水。 「不,他们需要我。」她完全慌了! 「既然我要了他们的台柱,自然会负担他们的一切损失。」他冷淡地笑说。 「不要,我不放心我爹。」娃娃沙哑了嗓音,身子却隐隐颤抖着。 「那也由不得你了。」他冷冷地撇了撇嘴,俊美冷傲的外形沉敛带威。 娃娃心中微颤,才欲转身逃开,他已扯下床幔掷向她身子,几个圈锁再往回一抽,她已落在他身上。 「啊......」她的身子与双臂全被捆绑住,能抵抗的也只剩双腿…… 「不准抵抗,除非你不要莲花团所有团员的性命。」逼不得已端木煜只有出声恫喝,但话语一出才赫然惊讶于自己竟会为个女人口出威胁。 罢了,他就是要她,第一眼看见她时,这个念头已落定心底。 耳闻他威胁的话语,娃娃的身子拚命往后瑟缩,竟然动弹不得! 「想通的话就乖一点儿,可别赌上那幺多人的性命。」他反复说着残酷的话,一抹勾魅人心的冷笑展现在他俊薄的唇际。 娃娃猛地愣住,才抬睫竟凝入他那双炫惑的沉瞳! 「把手拿开。」他饶富兴味地看着她。 娃娃拚命摇头,颤着声低斥,「你作......作梦!」她更形搂紧自己。 端木煜撇撇嘴,慵懒一笑,「又不听话了?可以,我立刻派人把你爹请来。」他嘴边勾起笑纹,俊逸脸庞的那抹邪笑更炽。 他推开她欲起身,娃娃则紧张地抓住他的双臂,急促道:「饶了我爹......求求您饶了他老人家。」 她这一松手却不经意将她的两只白嫩奶子滑出淡青抹胸。端木煜的邪肆目光落在那上头,笑意带着明显的邪淫意味...... 端木煜以他向来引为自傲的自制力,强迫自己停止要了娃娃的冲动。 第一次,他会为体谅一个女人的初夜而压抑自己,而且是压抑得这般痛苦!但他也深信,这辈子他是不会再放她走了。 抚摸她丝滑般的发,与汗涔涔的娇胴,光这触感竟也会轻而易举地刺激他的感官与欲望。如今他已不得不承认这女子有着对他不同于其它女人的影响力。 「我......我想回家......」娃娃哽咽不已。走动江湖多年,她知道这位大世子要的只是她的身体,如今既已达成目的,他应会放她回家吧。 「为什幺?」他起眼,声音持平,可是心思奔腾不已。 「你已经得到想要的,失去清白的我已不再有价值。」她好想哭啊!守了多年的身子,居然毁在一夕! 更可怕的是她竟然不怨他,提及离开反而心底有一角紧紧拧住,困惑烦郁得让她难受。 常听人说,神女无情......那檀郎有心吗? 况且是个位居高爵,可号令千万的男人...... 不,她不敢想,更不该作这种绮梦! 终归她是属于低下的小老百姓,而且是个让人看不起的戏子,怎敢有这种非分之想。 「你错了,这只是前戏,我尚未彻底要了你,你还不能走。」 端木煜以粗犷的身躯欺近她,挑达地玩味她青涩又带红火的小脸儿,将其专属的男人味儿送入她的鼻息。 「啊?」她赫然愣住,为他话中的残酷所不解。 他尚未彻底要了她?这是什幺意思?难道他还嫌不够,已打算完完全全毁了她才成? 身已毁,那心呢?她心底该走的路线是否已走了样,不再如以往那般逍遥自在? 「从今起,你就住在这座园子里,别再打着回戏班的主意。」他霸气地命令,丝毫不给她违逆的空间。 「我爹会着急的。」从小至今她从未离开过他老人家,如今她被这狂徒抓走,爹定是心急如焚,为她担忧! 「我会派人捎个消息给他。」端木煜斜靠床头,优雅地伸展四肢,眸子邪肆的直勾勾盯住眼前这位带着神秘、美丽、纤柔可爱于一身的可人儿。 「不--」她爹会受不了这个消息的! 娃娃心痛如绞、胸口一窒,脑海陷入一片混乱。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位相貌堂堂、威风凛凛的男人居然无礼至斯! 「由不得你说不,既然你有幸让我看上,是该庆幸自己的好运才对,可别人在福中不知福了。」他利眸一闪,阴柔的脸上挂了抹「唯我独尊」的冷笑。 的确,凭他端木煜堂堂广怀王大世子的身分,是多少女人心中的最爱,在中土就有不少达贵之女暗示勾引他,而对于那些自动送上门的女人,只要姿色合意,他没道理往外推。 他的知己赵清就常笑话他,指他来中原不仅是探究汉情,甚至以身作则,彻底实践汉夷「水乳交融」的重点。 「不,我不要这种福气......」她哽凝着嗓,细微的声音脆弱得教人心疼。 端木煜一窒,随之拍桌站起,向来带笑的脸庞意外的出现了由冷酷所勾勒起的皱痕。 「别不识好歹,若你懂得谄媚,或许我对你的新鲜感会早点儿消褪,如果你一迳要以自己的心态过日子,那我可以告诉你,或许你一辈子都甩不掉我了。」他眼中寒芒闪闪,说出的每个字又勾起她浑身一颤。 「为什幺?我不想唔--」 瞬间,他不容她闪躲地覆上她的唇,大手固定在她的后脑勺,舌头狂肆地探进她口中颠覆她所有思想…… 「大世子,府外有位老者要求见您。」 他哑着声下令,「什幺老者,一律赶走!」 「小的赶了,但他就是赶不走,又哭又闹,吵着要带他女儿娃娃回去,小的不知谁是他的娃娃,真是烦人。」仆役急出了一身汗,就怕自己做错了什幺,惹怒了大世子可就惨了! 「呿,真没用。」端木煜立即翻身坐起。 「王爷去见六爷,可能就要回府了,小的担心会被王爷撞见......」 端木煜重啐了声,「罢了,我来打发吧!」 娃娃急忙抓住他的衣袖,仓卒说道:「那人是我爹,求求您,让他进府好不好?我想见他一面。」 他扬起一道浓眉,冷肃的男性双瞳锁住她那张清丽的小脸。「如果你想与我谈条件,那我可以考虑、考虑。」 他突然想通了,他何不以她爹来达成他的目的,他不信这小女人能不管她爹的死活,依然故我。 「谈条件?」娃娃微愣了下。 「你心甘情愿留下,我就让你定期见他一次,否则你依然要留在这儿,却与他永无相见之日。」他撂下狠话,就看她愿不愿意了。 「这......」她紧蹙起眉,惨白着脸儿,陷入思考。 「怎幺样?我可不想再等了。」 端木煜不怀好意地加重语意,着实不想再与她玩这种拖拉把戏。他要她,她就该惜福,否则让他厌了,后果便不是她所能承受得起。 娃娃揪着心,想着父亲在外头焦急地等着自己,她又怎能让他久等不到。心一横,她答应了,「好,我可以留下。」 「当真?」他眼露喜色。 「你是大世子,我哪敢骗您。」她别阔脸。 端木煜唇角的笑意加深,幽邃的眼锁睇着她的眼与紧绷的神情。「别忘了你的承诺。走吧。」他率先起身,步出房间。 娃娃赶紧将身上衣物穿戴好,怀着既喜悦又悲哀的矛盾心情尾随而去...... 第三章 「爹......」 娃娃站在大厅门外,看着转眼间似乎苍老许多的爹爹,郁结在胸中的苦也更浓了。 「娃娃!」玉司伊赶紧上前拥抱住爱女,「你还好吧?那位大世子可有对你怎幺了?快告诉爹啊!」 娃娃秀眉深锁,静默半晌,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轻薄了她的身子,强夺了她的心,还能说没怎幺样吗? 「娃娃!」见她表情有异,玉司伊紧张地抓紧她纤细的胳臂,「说,他是不是欺负了你?是不是......」 「爹,我......」娃娃哑口无言了。 「就算她当真被我欺负了去,你又奈我何?」 不知何时,端木煜已潇洒地倚在门边,恣意地看着他们俩上演的戏。 说是戏子还真不假,两人演来还挺赚人热泪的嘛!偏偏他端木煜是个无心无感的冷眼旁观者,绝不会为这种剧码掉一滴泪。 「你--你位高权重,为何不肯放过咱们一马?」玉司伊含着老泪道,直视着眼前尊贵骄傲的大世子。他可说是天上的月,传说罗俐国国王膝下无子,他便是乘龙快婿的上上之选,将来政权依然为他所有,为何他不能放过他们小老百姓呢? 「老头,你太高估了自己,我要的只有她,可不是你们。」端木煜冷眼瞥视着玉司伊,表情净是张狂与霸气。 「什幺?」玉司伊一震,差点儿昏厥过去。 「爹!」娃娃立即搀扶住他往旁边檀木椅坐下,并转向端木煜请求道:「能不能给我爹一杯熟茶?」 端木煜步进屋内坐上主位,起利眼,「贾四。」 「大世子,有何吩咐?」总管立即从珠帘后出来。 「吩咐下人倒杯熟茶来。」他下令。 「是。」 不久,一位仆侍端了杯熟茶出来,娃娃赶紧接过,让玉司伊慢慢饮下。 「爹,您好些没?」她直拍着爹爹的背脊,神情极度难安,尤其是在端木煜一双利眼的注视下,她的身子居然不由自主地打着冷颤! 端木煜大眼探究似地盯着她,突然开口道:「娃娃,该说的怎幺还不快向你爹说清楚,若破坏了我的游戏规则,可别说我无情啊!」 娃娃和玉司伊相觑一愕,大厅中的气氛刹那间变得诡谲。 「到底是什幺事?」玉司伊不安地追问。 娃娃的眼睫颤了颤,泄漏情绪的波动,久久才说:「爹,您别替女儿担心,是我自愿留下来,您安心的先回去吧。」 「什幺?你是自愿的?」说什幺他也不相信啊!娃娃不可能无缘无故自愿留在这种不属于她的地方。 「是的爹,这一切全都是出于我的自愿,您就别再为女儿担忧,快回团里带领着其它弟兄继续演出吧。」娃娃不忍见父亲为她担忧害怕,一心只希望他能赶紧离开这个是非地,平平安安颐养天年。 而她也只能做个无法陪伴在他身侧的不孝女了。 「不,莲花团根本少不了你,没有了你,我们还演什幺啊?倒不如早点解散,各自求生去。」玉司伊愁着心思,嗓音嘶哑地说。 「不,您千万不能这幺做,游姊姊和阿文哥和我一样也是从小跟着您学戏的,如果戏班子解散了,大伙要靠什幺过日子?」娃娃可不希望因为她一个人的关系,弄得大伙流离失所、分开离散啊! 「你们俩够了没?推推拖拖的,几时才能说到重点?不如这样,我替你们作决定好了。」端木煜搓了搓下巴,沉吟半晌又开口,「玉司伊,我会给你一大笔银两,够你们戏团花费一辈子,你要休息也好,继续也罢,从今以后娃娃与你们无关。」 玉司伊讶然张大嘴,正想反驳,端木煜却又道:「由于你是娃娃的生父,我特许你每逢月圆时可来见她一面,这已是最大的恩赐了。」 玉司伊愣愣地坐在椅上,半晌说不出话来,两眼怔茫,慢慢蓄上了老泪。 「爹,您没事吧?」娃娃含泪跪在他面前。她也舍不得离开他啊! 出道以来,自己这张脸始终都是祸端,她早该废了它才是,这幺一来便不用与父亲分隔两地了。 「那你的意思呢?」玉司伊无力地问。 「只要能替爹分摊团里的负担,娃娃什幺都愿意。」而今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的身体了。 端木煜挑高眉宇,显得不耐的道:「行了,主意已定,你也可以回去了。」他冷着嗓,逐客令表达得丝毫不容转圜。 玉司伊立刻抓着娃娃的手,泪涕纵横地搂紧了她。 「丰刚,把他带下去。」 端木煜唤来王府侍卫,强制将玉司伊给拖了下去。 「爹......爹......」娃娃想要追出去,怎奈端木煜掌风一吸,两扇厅门刹那间便给合上了。 他走下阶梯,攫住她一只皓腕,目光冷冽如冰漠般,「别走错方向了,你该回去芊园才对。」 娃娃泪流满腮,孺慕之情在心中泛滥,着实难以想象从今以后她再也回不了团里,见不着其它的兄弟姊妹了。 「别哭啊,只要你乖乖跟着我,我定会好好待你的。」他抬起她的小下巴,粗粝的拇指轻抚去她脸颊上的泪痕。 娃娃心一动,轻声嗫嚅,「我想爹......」 「从今以后由我代替你爹疼你爱你,你就别再胡思乱想了。」端木煜嘴边的笑痕扩深,阅沉的眼凝注她那双晶莹的瞳眸。 她回睇着他闪烁光痕的利眼,竟猜不出他所言是真抑或是假...... ☆★天长地久的踪迹★☆ 娃娃被端木煜强留至府邸至今已半个月了,他也特地派了个丫鬟兰儿伺候她,希望她能够赶紧从过去的回忆转醒,心甘情愿地投进他的怀抱。 而他只要处理妥公事,一有时间必会来到她所居住的苄园陪伴她,直让她不敢相信众所瞩目的端木世子会锺情于她一个女人! 不可讳言,这段时间她真的过得很快乐,享尽了被人呵护在手掌心的温暖滋味。 然而思念亲人的心情并未因此而消褪...... 「玉姑娘,外头风大,您要上哪儿去?」 每每黄昏后,娃娃依惯例会到屋外长廊上散散心、吹吹风,好藉此洗涤一下自己的思维,化解心中的思亲之苦。 但今天瓦拉城突然刮起了强风,屋外除了有初起的雨势,疾风的吹袭才是最可怕的,也难怪兰儿会这般担心害怕了。 「不打紧,我只是在附近走走,绝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娃娃幽幽说来。每天也唯有这个时候,她才会觉得自己的精神是放松的,似悲似苦的心情也可以随着这午后微扬的风轻轻带走,不留半点痕迹。 「但......要是被大世子撞见,兰儿可是会受责罚的。」她仍希望玉姑娘能打消念头,否则凭大世子对玉姑娘的疼爱,见她在外头吹风,必然会万分不舍的。 「你放心,我出去走走就回来,不会那幺凑巧的。」娃娃回眸一笑,那甜美的笑容更是灿烂夺目。 兰儿被她的美给震慑得闪了下神,只好点点头,立刻回到屋里带了把伞和毛氅跟了上。 「玉姑娘等等我啊!」兰儿追上娃娃后,忙不迭地为她披上大氅、撑起纸伞挡着丝丝细雨。 「兰儿,你真是多心了。」娃娃朝她笑了笑,才转向园子口,蓦然发现蔌芊园裹似乎多了好些人在走动,于是好奇地问着兰儿,「这些人是谁?瞧他们全都是一身工人的打扮,又搬石又运沙子,究竟在做什幺?」 「您不知道吗?这些人都是大世子请来的。」兰儿笑意盎然地回应。 「是大世子找他们来的?做什幺呢?看他们又挖又扛的,这幺辛苦。」 娃娃于心不忍地看着那些忙碌的身影,再瞧瞧变化莫测的天色,心想如果他们再不撤工的话,待会儿一定会淋得一身湿的。 「看来您真的不知道了。」兰儿撇嘴笑笑,「咱们大世子对您可是真好,这幺做还不是为了为你辟一座莲花--呃!」她慌忙地打了自己的嘴,暗自叨念着,「该死的!我怎幺这幺嘴碎,大世子明明交代不能说的。」 「莲花?!究竟是什幺东西?」娃娃追问。 「是......是莲花池......」兰儿心忖,反正说都说了,干脆就说个清楚。 「莲花池?」娃娃一愕,精致的脸孔上出现一丝震惊。 「咱们大世子也不知道从哪打听来的,知道玉姑娘以前所待的戏团之所以取名为『莲花团』,完全是因为您深爱莲花的关系,于是大世子不惜耗费钜资及如此庞大的工程辟池,不就是为了取悦您?」 瞧兰儿说得口沫横飞,彷佛这一切当真是为了她玉娃娃,而这些人也是因为她才得冒着即将来临的暴风雨在这儿辛苦工作...... 「我去告诉他们,请他们下工。」娃娃自觉担待不起,已决定这幺做。 兰儿闻言一惊,连忙追了过去挡住她的去路,「玉姑娘,您该不会真要这幺做吧?」 娃娃笑着点点头,仍坚持己见,往那些工人的方向走去。 凑巧的是端木煜正好走进园内,却惊见她在这种天气还在外游荡,于是快步趋向她,皱着眉。「快起狂风了,你怎幺跑出来了?」 「我只是出来透透气,不想闷在屋子里。」娃娃别开脸,有意躲闪他那双看似深情却又霸道无比的眸子,更气自己总是无可避免的陷落在他那潭似的眸底。 「大世子,我已经劝过玉姑娘了,但她就是不听,还是由您来劝劝她吧。」兰儿摇头道。 她实在担心玉姑娘那彷佛一折即断的纤弱身躯会禁不起这场强风的折腾,若是染了风寒,她兰儿可就罪过了。 「是吗?你先退下。」端木煜抿唇无声一笑,随即抓住娃娃的手,十足霸道的将她往寝居的方向带。 一进屋里合上门后,他冷峭的黑瞳锁着一丝讪味,望进她一双满是仓皇的大眼。 「为何要兰儿下去?」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爱上他的霸气无理,但每每一想起与他独处的后果,还是会令她心慌意乱。 「你我在房里做一些事,不需要下人观看吧!」他双臂抱胸,露出一口白牙,笑得饶富兴味。 「你......」娃娃无措地四处张望了望,不自在地找着话题,「听说你要在这园子里辟座莲花池是吗?」 他眉一扬,风流倜傥的邪魅笑容再次轻扬,「是兰儿那丫头说的?」 娃娃点点头。 「本来是要给你个惊喜,想不到兰儿竟然管不住嘴巴,你说我该怎幺罚她?」他向前一步,坏坏地以额抵着她的额,性感诱人的薄唇勾起淡笑。 「呃......」娃娃紧张地闭上眼,然而他是如此靠近,鼻间吸入的净是他特有的男人味,让她能轻而易举地在脑海里勾勒出他优雅俊逸的身影,心又彷佛一寸寸被他掠夺了。 「别一味地排斥我,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你认为是遣她离开王府?还是降了下的职等?」他俊美的眉微蹙,直冲着她邪笑。 「你不会这幺做的。」她直觉喊出。 娃娃紧闭的眼偷偷睁开一道缝,望着紧贴着自己的那张瘦削有力的脸,刻画着慑人危险线条的五官和足以教任何人屏息的潇洒神情,她禁不住又是一愕。 「哦,你这幺了解我?连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个慈悲为怀的大好人呢。」 他眼中逗弄的神情闪烁,带着朝阳般气息的脸庞不断朝她逼近,有意无意的拂在她的鼻尖。 这对娃娃来说简直是种甜蜜又陌生的折磨! 就在她不设防之际,他已轻易攫住她的下巴,霸道吻上她的唇,火舌趋入她唇齿间燎烧着她每一寸感官。 「你看不出来我对你的好吗?何必这幺惧怕我?」他的深眸带着智能和一抹悍然的微笑。自从认识这个小女人后,不知怎地心底直纠缠着她的影子,他再也无法洒脱如从前了。 「我......我知道......」被迫坐进床褥,娃娃的心弦已是震荡不已,宛如陷入泥淖。 她爱他,是否真能不顾一切地献上自己呢? 端木煜展露笑容,以略带危险的眼神凝望着她,嗓音愉悦道:「你该期待才是,今晚我要带你一块感受男女交合上最美好的境界。」 娃娃闻言愕然了,双颊更是又烫又红。他怎幺能在她面前说出这幺露骨的话? 「不要--」她才想逃开,他动作更快的将她压覆在床,朝她射出一丝教人不寒而傈的眼神。 「这些日子我为了让你习惯这里的生活,不敢吓着你,我忍耐多日,你是不是该偿还我些什幺了?」霍然,他那饱含惩戒意味的吻袭上她的红唇! 娃娃就这幺被困在他那铜墙铁壁的怀抱里,怎幺也无法挣脱了。 他的唇充满了蛊惑的气息,令她迷醉又倾倒,几乎忘了自己是为何住进这府邸,与他那要不得的胁迫手段。 「除了我之外,可有男人品尝过你这小嘴儿?」他抽开身,突地一问,深眸底暗藏了她不懂的复杂情愫。 尽管她仍是处子,并不代表没和其它男人有过另一种亲密接触,班子里不都是些闲杂男人,只消一个不甘寂寞就极可能出状况。 「你怎幺......」 她娇俏的小脸上出现了一丝愠色,光就这点,端木煜已知道了答案。 他锐利的起眸子,眼神胶着在她泛着愠潮而发红的脸庞,「把衣服褪下。」 「什幺?」红晕消褪,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苍冷的白。 「今天就让我教教你男女间的情事,不脱衣服怎幺做?」他轻笑了声,笑看她一脸踌躇。 当然,他也有他的目的,他要她学会在他面前完全放开,不再以他为惧,更要把她骨子里的淫浪给调教出来。 「不......」她的脸蛋一转为炽,这忽白瞬红的变幻让她看来更是可爱。 「嗯?难道还要我再说出让你以为是胁迫的话?诸如......以后不准你再与玉司伊碰面......」端木煜故意拉长尾音,笑得别具深意。 「不要!我......我脱就是。」 娃娃怯怯地将小手移至领扣上,勉强告诉自己,既知无法清白离开,又何需在意此刻他的侵犯。 只要爹爹和团里兄弟姊妹过得好,她这点儿牺牲不算什幺。 闭上眼,她颤抖的手顺从的褪下一件件衣衫,心底的害怕与踌躇也逐渐加深,直到仅剩下一件抹胸,却再也无法动作了。 「再脱。」他倚在床边,半着眼欣赏她褪衣的美感...... 突闻门外急促的脚步声...... 还来不及撤手,房门便被撞开,端木煜与娃娃同时一震! 娃娃赶紧将几近全裸的身子躲进锦被内,心惊胆战地凝望着正与她对视的一位贵夫人。 「娘!」端木煜赫然回首,蹙着眉喊道。 第四章 广怀王妃直盯着躲在端木煜身后的娃娃,眼神冷冽十足,气势矜贵雍华,对娃娃而言是这般遥不可及。 「您怎幺会来芊园这种地方?」端木煜坐直身躯,扯出一抹闲笑面对自己的母亲,彷似这一幕被她瞧见根本无以为怪。 「芊园也是隶属王府中的园子,难道我不能来?」她走近圆几,气呼呼地在一张椅子坐定。 跟在她身边伺候多年的老婢女琳姑立即为她倒了杯水。「王妃,喝口水消消气吧。」 「不用!」王妃闷着气说,随即她目光灼灼地看向自己的宝贝儿子,「看来传言不虚了。」 「哦,娘是听见什幺传言,瞧您直鼓着腮帮子,小心生了皱纹可不妙啰!」端木煜下了床,将被搁弃在桌上的茶水端起,递在她面前笑道:「娘,喝口水,有助养颜美容。」 「你......」王妃睨了他一眼,接过喝了口,「你这孩子就是嘴巴厉害,娘怎幺也说不过你。」说话的同时她还不忘瞟了眼蜷缩在床角的娃娃,目光邪利。 娃娃神情一紧,赶紧垂下脑袋,身子不住颤抖。 「对了,我忘了向您介绍,她姓玉名娃娃,我的女人。」端木煜又步回床榻,顺手将娃娃纳进怀中,睇着王妃讪笑。 「你的女人?!」 王妃柳眉一扬,目光锋冷的直视着紧挨着她儿子的那张绝色容颜。 难怪煜儿会被蛊惑,就是因为长得不可方物! 「难道娘对她的模样有意见?」端木煜起弯弯笑眼,故作漫不经心地反问。 「外貌对一个女人来说倒是其次,内涵才是最重要的。」王妃话中有话地冷嗤道。 娃娃闻言,身子不由自主地抽搐,泪已涌现。 「哟,娘什幺时候想法这幺开放了,还记得以前您一直告诫孩儿,选妻绝不能选得太碍眼,否则影响咱们端木家的后代子孙,那可就糟了。」他嘻皮笑脸的,淘气的目光轻闪了两下。 「你!」王妃没辙地挺起背脊,睥睨着他怀中的小女人道:「我不想和你闲扯了,听说你为了她打算在这芊园里挖个水池?」 「娘您说错了,是莲花池,并非水池。」他摇摇头,笑着纠正母亲。 「管他是什幺池,反正我不许你这幺做,立刻叫那些工人停工!」王妃切入正题,可不希望自己来此的目的无疾而终了。 「为什幺?我要您给我一个理由。」端木煜薄唇淡淡一扬,狭长的黑眸难掩意外。 「芊园虽是府中五大园子之一,却是我们王府的龙穴之处,怎能随便让人凿个大洞呢?」王妃在儿子咄咄追问下,只好随意掰个理由。 「是吗?那我只好在瑶园动工了。」 端木煜又岂会不知王妃此刻的心态。并非他不孝,而是他端木煜在行为处事上向来不爱受人拘束,关于这点,就连他爹广怀王也拿他没辙。 「煜儿你!」王妃吃惊地拍案站起,「你就为了这个女人忤逆你娘?」 娃娃可难堪极了,她不停在端木煜怀裹蠕动,企图脱离他的缚制,然端木煜却箝得她更紧,想要他松脱简直是不可能。 「煜,你就听王妃的话,我不要什幺莲花池,收回成命吧!」她抬起水雾般的大眼凝睇着他。 「你当真不要?」他阴鸷的起眼。 他可是为了她才与母亲力争到底,没想到她竟表现得这般大方,把他的好意踩在脚底下,一点也不懂得珍惜! 「不是我不喜欢,而是强劲暴风就要来了,再让那些工人挖坑凿池是很危险的。」她发自真心地说。 端木煜这才松下紧绷的脸庞,抚弄着她细柔的发丝,「原来如此!好吧,我就依了你,等这场风暴过后再动工好了。」 「煜儿,娘的话你不听,居然听这戏子的?」王妃见状大怒。 「没想到您对我喜欢的人倒还挺注意的!没错,她是戏子,那又如何呢?」他勾起唇,恣意哂笑。 「她根本配不上你!」王妃一针见血地说,一点也不在意这句话会对娃娃造成什幺样的伤害。 端木煜明显察觉到怀里的娇躯一僵,彷似受到了重创,于是将她搂得更紧,转而对王妃说:「孩儿不过是收留个女人而已,您何必说这些狠话呢?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人,我们是不是该慈悲为怀些?」 他专注地看着王妃微愕的眼神,于是摇摇头,将娃娃轻放床榻,走向母亲。 「别气了,娘,您也知道我做事向来有分寸,什幺是适可而止我懂得的。」 他俯下身,贴着王妃的脸庞轻声呢哺,又回到他那玩世不恭的嬉笑模样。 娃娃怔忡地看着他,顿时发觉这样的端木煜让她好陌生!在王妃眼中他是个宝,众人心里他是高高在上的大世子,而她呢?充其量只是被他们批评成一个无心无情的戏子。 这份爱若再继续下去......会有结果吗? 她不敢想,一丝一毫都不敢再揣测下去了,那只会增加她心底的愁苦、无措、与沉重罢了...... ☆★天长地久的踪迹★☆ 广怀王听了王妃的叙述后,也是怒意勃发、火冒三丈! 儿子以往即使行为不羁,也向来自律,没想到难得从中原回国,就弄个戏子进府!这会儿还打算为那个戏子在芊园弄个什幺莲花池,造成何体统! 他们广怀王府一向深得国王的宠爱,由于国王膝下无子,早就将煜儿视为乘龙快婿的上上之选,如此一来,他们端木家将来便可名正言顺接掌罗俐国朝政,可这孩子这幺不知约束,倘若这件事传扬到国王耳中,那他和乔敏公主的婚事还会有结果吗? 「爹,听说您找我?」此时书斋房门开启,端木煜潇洒自若地走了进来。 「坐,爹有话要跟你说。」端木遨随即转身坐回案边。 「瞧爹一脸红火,是在生孩儿的气?」他嬉笑回应,压根儿没将父亲的怒焰放在心底。 向来天生骄子的他不仅相貌堂堂、身材挺逸,在众人面前他只管吃香喝辣的份儿外,他更有舌灿莲花的口才和长袖善舞的功夫,于是对父亲这点小小气焰,他还有自信将它扑灭。 「你明白就好。」端木遨冷哼了声。 「可是孩儿当真不知是哪里得罪爹了,我看您就直说吧。」端木煜唇边勾现的笑意隐约带抹调侃,笑看父亲那张难得对他动怒的脸孔。 「你这孩子--」端木遨猛地一叹,「我就不信你不知道爹在气什幺,你娘已将你的事全都告诉我了......」他摇摇头,又道:「以往你带个妓女、舞娘或任何一个女人回府,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爹相信你会自制,顶多玩个一、两天就会让她们离开,可现在......那个戏子哪里好了?你居然将她留在府邸大半个月,还为了她和你娘顶嘴,这真是太太不应该了。」他憋着气,每每说到重点就气郁难平。 端木煜只是撇嘴轻笑,不以为意地说:「我身为世子,有个三妻四妾应该不为过吧,纳个女人为妾更是合情合理,您老人家何必气成这样。」 「你说什幺?纳妾?」端木遨的双目猛地瞪得老大! 「没错,孩儿想纳她为妾,就这幺简单。」端木煜摊摊手,深沉的眸子进射出坚决的幽光。 「你要纳妾爹不是不准,但你正室未娶就无纳妾,这成何体统?」怎幺说他都是万万不允的。 「既然您认为这样不妥,那就省下这道手续吧,反正不过是些繁文缛节罢了,有没有我是无所谓。」 端木煜的言下之意就是无论有没有行纳妾之礼,他都不会放走娃娃。 端木遨急着提醒他,「难道你忘了乔敏公主?」 「乔敏?!哦,您是说那个爱哭鬼啊!」端木煜轻哼,笑得恣意飞扬。 「她已不再是当年的爱哭鬼,你两年没回来,人家已是个亭亭玉立的姑娘了。」端木遨大叹了口气,立刻纠正儿子的观念。 「亭亭玉立?想不到才短短两年她就有那幺大的改变了!」端木煜笑得激狂。 即使乔敏已成为国色天香的大美女又如何,他可是向来只管她是妹妹,要娶一个妹妹为妻,真会让他落得一地鸡皮疙瘩。 「你这是什幺态度?」端木遨不得不担心自己的白发又将多了好几根。 端木煜立即端正脸色,敛住笑意看着自己的父亲,「爹,无论您怎幺说,玉娃娃我是留定了,至于辟池之事我也答应延后,这事您就别再过问了。」说了这番话后他便从椅上站起,打算离开。 「你给我站住!」端木遨首次以极为愤怒的嗓音吼住他。 端木煜定住身,却没回头,「还有事吗?』 「不管你同不同意,我将立刻向国王提亲,你现在就给我好好准备迎娶乔敏公主吧。」端木遨对他下了最后通牒。 「您说什幺?」端木煜猛地一回身,眼神交织着一团怒焰,似乎藏匿着别人无法理解的风暴。 他未料及父亲竟会是这幺不可理喻!在他心目中,他一向是懂得子女心思的长者,曾几何时也会被势利地位给冲昏下头? 「我不下猛药,你会听我的话吗?我供你金钱让你去中原挥霍,结果你回报我的又是什幺?」端木遨铁了心,父子之间的间隙似乎由此开始扩张。 久久,端木煜还是笑了,那含笑的脸蕴藏着许多端木遨所猜不透的想法。凝视着儿子那张帅挺中带着成熟、狂肆中写着霸气的容颜,此时他才发现他的煜儿长大了,已不是他所能掌控的了。 「爹,两年前与南番的战役我不是没有出生入死,三年前潜入匈奴敌营偷取布兵图的也是我,到中原去游胜查访可是国王赏赐我的。两年中我派人带回多少古物给您,其价值又值多少,您应该也心里有数吧?」端木煜冷着声说。 「煜儿!」端木遨吃了一惊,老脸憔悴不已。「你是我的爱子,我怎会和你计较那些,只是......」 「罢了。爹,我只想给您一句话,娶乔敏是万万不可能。」端木煜瞬间褪尽笑容,抿着唇步出书斋。 端木遨只能摇头大叹,「养子不肖,养子不肖啊!」 ☆★天长地久的踪迹★☆ 端木煜独自一人在蔌芊园亭子内酗起酒来,满脑子想着的全是父亲方才对他的警告与威胁!只要一想起自己的婚姻大事自个儿竟作不了主,还得挟带着利益关系,他便抑郁难解、气闷不已。 想他端木煜什幺时候需要倚靠裙带关系了? 他虽年轻,但自有其处事原则及谋略计画,即使没有大世子这个头衔,相信自己亦能有一番作为,没想到父亲的野心比他还大,他可压根儿没有半点意思要当罗俐国未来的国王。 「哥,你怎幺一个人在这儿喝酒?你抢来的娃娃呢?」 不知何时,小郡主端木蓉突然溜到他面前,笑脸盈盈地坐在他面前。 「她在午憩,我不想吵她。」他又为自己斟上一杯,倒入喉中。 「咦,我大哥什幺时候会为一个女人着想了?以前你玩女人可从没让人家休息的不是吗?」她调侃地低笑。 「这种话也是你一个姑娘家说的吗?啐!」他抬起头睨了她一眼,「今天怎幺有空来这里闲聊,不出去玩吗?」 只见端木蓉噘起一张小嘴,发着牢骚,「不玩了,一点也没意思!前些日子爹答应人家要买只小马让人家溜达玩玩,可是刚才我去问他,他居然冷着张脸,直骂我成天没事就会烦他!哥,你说,爹他是不是变了?」她皱紧一双柳眉。 端木煜霍然大笑,然而眸光瞬间变黯,低沉的嗓音中暗藏着浓浓讥诮,「爹是因为我才迁怒于你,哥很抱歉。」 「究竟是怎幺回事?」端木蓉不解地问。 「还不是他对娃娃有意见,甚至硬要我娶乔敏,你说这怎幺可能?」这个府邸虽有上百人,端木煜却发现他所能叙述心事的对象彷佛只剩下端木蓉一个人了。 以往他嫌她幼稚又年轻不懂事,如今倒觉得她的天真对她而言算是一种福气。 「乔敏公主!」端木蓉瞠大了杏目,随即撇起嘴说:「爹真要你娶她,那幺骄纵的公主可不好惹啊!哥,你得多注意了。」 「这个我哪会不知道。」端木煜冷哼了声,突然他眼一,凝视着躲在远方树丛后的人。 端木蓉也察觉了,立刻循着他的视线回首一看,连忙喊道:「娃娃姑娘,你醒了呀?」她笑脸迎向她。 对娃娃,端木蓉向来不带偏见,甚至对她喜爱有加,谁要她曾是她的戏迷呢? 「蓉郡主你好。」娃娃还以亲切的笑容。 「你别和我客气,既然你是我大哥的女人,搞不好以后会成为我的大嫂,何必那幺拘束呢?」端木容俏皮一笑,随即嗳昧地看了下端木煜,「你们俩聊吧,已经有人嫌我碍眼了,那我先走了。」 端木煜还来不及说什幺,端木蓉已一闪身,边跑边跳地离开了。 「蓉郡主真的好可爱,瞧她那无忧无虑的模样,真令人羡慕。」娃娃望着渐渐远离的雀跃背影。 「你也可以像她一样。」端木煜勾勒出一抹浅笑,顺手拿起桌上的空杯,为她斟满,「过来陪我喝一杯吧。」 娃娃面带忧郁地走近,喃喃地说:「偏偏我就是你的烦恼,如果没有我,你就可以娶乔敏公主了。」她眼神凝重,神情覆上一层愁思。 端木煜面容一整,起狭长的眼凝视她的黯然容颜,「你听见我们之间的谈话?」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娃娃垂下小脸,令人心悸的美眸隐隐泛着泪光。 他倏然将她揽进怀里,轻柔地呢喃中满是疼惜,「我又没怪你,你的眼泪可是会螫疼我的心啊。」 娃娃抬起脸,专注望着他一双魅惑的弯弯笑眼,疑惑地问,「你不打算让我离开吗?」 毕竟是她造成他与王爷、王妃间的不愉快:也是因为她,致使他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 他不是要娶公主了?留她下来只是阻碍啊。 「还记得我上次曾告诉过你,照顾你已是我的责任,而我也是你仅有的依靠,话既已说出口,我怎幺可以随便又把你给送走?」端木煜翩然起身。 这话在娃娃心底轻柔回荡,令她心旌微荡。 但是......再看看他神色雍容、姿态优雅的潇洒模样,这样的男人又怎幺可能只锺情于她? 或许等这份新鲜感一消失,他便会慢慢疏远她,渐渐地忘了她...... 「怎幺,还不懂我的意思吗?」他柔声笑起,神色却犀利如常,「你真以为我会因为这点小小的挫折就把你送走?还是你根本一心巴望着离开我,重新踏入你的戏子生涯?」 他高傲地睥睨着她一副茫然神色,瞳底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寒芒,似有股噬人的战栗感要蚀掉她一般! 娃娃摇摇头,勉强挤出几句破碎的话语,「我没有那个意思,既已答应留下,就绝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除非......除非你不要我了。」 他刚才那句话仍不停揪住她的心,间接地搅痛着,差点令她透不过气来。 难道他看不出她早已将心托付给他,他怎幺还能说出这种话? 「你过来。」他斜倚桌边,低沉的嗓音发着命令。 娃娃怯然地走近,他竟陡地将她整个人腾空抱起,大步迈向寝房。 「煜!」娃娃在他怀里挣扎了下,满脸羞红地说道:「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啊!会被人给瞧见的。」 她几乎可以嗅到自他身上散发出的男性体味,以及一股强大的魅惑力直笼罩着她的感官,令她挣脱不了。 「他们若想看,就由他们去看吧。」端木煜咧嘴笑说,脚上的动作并没停下的意思。 这时突然有名花匠从旁边的小径走过,乍见这一幕立即张大眼! 娃娃羞怯的直往他怀里钻,恨不得他胸前就有个大洞好让她躲进去。 端木煜赫然狂笑,笑看她这副惊悚的模样。「别躲了,大伙都知道你是我端木煜的女人,这幺做不是欲盖弥彰吗?」 「可......这是不对的,人家只会以为我是个妖媚惑主的女子。」 这便是娃娃心底最大的忐忑,往往看着别人注视她的异样眼光,总觉得不自在极了。 端木煜倏然停住步伐,双眼凌厉的成一条线,「你是在向我索求一个名分罗?」 娃娃一窒,以淡得不能再淡的语调说:「娃娃不敢。」 他低沉地笑出声,「别紧张,即使你有这个意思我也不怪你,哪个女人愿意这样无名无分地跟着一个男人?」 「你......你的意思是......」她怔仲地望着他。 「我的意思待会儿再说,现在我要做一件痴想许久的事......今天我要完完全全得到你!」 将她送进房后,他立刻轻柔的将她置于床上,眼底满是狂浪。 娃娃睁大一双莹莹双目,看着他那张俊净的脸孔,轻声低问,「你还会娶乔敏公主为妻吗?」 端木煜沉吟了会儿,突地扬眉邪笑,「怎幺?为自己的处境忧虑?」 她别开脸,眼眶泛泪,「如果真有那幺一天,我希望你能放我离开,就当我小器,我会......」说到这,她已哽咽得说不出话。 他却饶富兴味地接口,「你会吃味是吗?」 端木煜脸上那抹邪笑依旧,陡地吻上她白皙的颈项,狂肆囓咬住她每一寸肌肤,留下一个个他专属的齿痕。 「煜!你还没回答--呃......」她娇吟了声,恨自己每每在他这幺简单的挑逗下就乱了心绪。 端木煜没有回答,也不愿回答,他的心只愿让她自己体会。在他端木煜二十四年的岁月里,从没哪一刻像现在这般,如此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幺。 「别废话,现在你只管满足我。」 端木煜的嘴凑上娃娃娇艳欲滴的红唇,长舌在她口中进进出出探索着…… 第五章 贾四吓得连滚带爬离开的声响震住了娃娃,她凝著泪,回望端木煜一脸阴沉的表情,痛心地问:「为什么这么做......」 难道他还嫌她的声名不够狼籍?为何要这么糟蹋她的自尊? 「生气了?」他抚著她愠怒的娇颜,「我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你正身,以後别人就知道你的身分,绝不敢再说你闲话。」 「这就是你能给我的?」她抬起脸儿,淡然地问。 「果真,你想要的依旧只是个名分是吧?」他的嗓音突地一沉,脸上覆上一层黯影,因为这是他唯一无法给她的。 在他还没得到父亲与母亲的首肯之前,他无法给予她任何保证。他可以给她想要的爱情,可名分......在他没有任何把握前,给她承诺就等於骗她。 「你......你不能吗?」娃娃失控地哭了,毕竟她是个女孩子啊! 「哼,世子妃的头衔果然迷人啊!你刚才说了那么多,什么要我娶乔敏公主,又什么要离开我,完全只是以退为进的诡计啰?」端木煜眸光一沉,毫无表情地说出残酷的话。 「你说什么?」娃娃身子忽冷,连心都僵住了。 「装傻?难道不是?」他扬眉笑问,深瞳底带著邪魅。 「不是、不是!我从没想过要做什么世子妃!我多么希望你只是个平民百姓,如此你我就不会有这么遥远的距离。」她痛哭失声,连眼圈都泛红了,是他将她原有的生活扰成一团乱,现在又凭什么这么说她? 望著她的泪容,端木煜的心狠狠一抽,猛地他又拉高她的双肢,低头含住她幽香花唇前方的花苞。 「啊--不要......」她扭著臀,双手按在他肩头直推抵著。 端木煜不为所动,猛力扳开她双腿,让她的羞花敞得更开! 「别这样!如果你不懂我的心,就别--就别碰我......」娃娃伤心低喃,羞窘得无地自容。 「我不过随口说说而已,你又生气了,脾气真大啊!」他抬头轻笑,「我不止想碰你,还想吮你这个地方。」 「呃?不!」 娃娃浑身颤抖,使尽全力的哭喊......就在这一刹那,她已明白自己是属於他的,永永远远只属於他端木煜一个人的...... ☆★天长地久的踪迹★☆ 自从娃娃将身心完全托付给端木煜後,他对她更是宠爱有加。而这段日子她也过得惬意愉快,几乎没什么可烦心的。 但深藏在她心底尚有一个小小疙瘩,那便是乔敏公主。只要不宣之於口,两人便可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相依相偎地在园赏花、夜看月。 就这么日复一日,一个月的时光终於从指缝间流逝,已到了月圆时分。 「玉姑娘,玉老爷来看您了,现在已在前厅。」兰儿兴匆匆地跑进寝居,直对著倚窗发呆的娃娃笑道。跟在玉姑娘身边已近月,她又怎会瞧不出玉姑娘的思亲之切。 只见娃娃抽了口气,小嘴因开心久久都合不拢,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道:「我爹来了?你是说我爹来了?」 兰儿笑嘻嘻地说:「没错,就是玉老爷来了,快去见他吧!」 「好,我这就去!」 娃娃兴奋地冲到门边,突然又止住步子折返铜镜前为自己抹了点胭脂,又抿了下红砂纸。不一会儿,镜中出现的就是她小嘴嫣嫣、双腮酡红的可人样,如此一来,爹爹就会相信自己过得极好,不再为她担忧烦郁了了。 当娃娃踏出房门,来到了芊园的花厅时,已见玉司伊坐在头等著她了。 她喜极而泣地淌下感动的泪水,更感激端木煜为她所做的一切,更没想到他居然没忘掉自己曾对她做过的承诺。 「爹......」掀开珠帘,娃娃的嗓音居然微微颤抖著。 玉司伊闻声倏然回首,仔细看著整整一个月不见的娃娃,连忙上前握住她的手,老泪纵横地说:「这阵子过得好吗?看你的脸色红润亮丽,像是不错......应该不错......」说著、说著,他因控制不住心底的激昂而哽咽不已。 「爹,娃娃很好,端木世子也待我不错,女儿如今担心的也唯有您了。」娃娃漾出一抹微笑,扑进他怀,「我好想您......真的好想您......」 玉司伊轻拍她的背脊,叹了口气道:「知道你过得不错,爹也就放心了,如此我才能不再有顾虑地带著莲花团子弟们继续往南走。」 「什么?爹,您要离开了?!」娃娃心口一撞。爹这一走,他们下一次碰面会在几时? 她不要爹离开,不想让爹走,即使一个月只能见一面,她也希望能永永远远和他在一块。 「虽然端木世子给了咱们一笔钱,那笔钱也足够咱们吃喝一辈子了,但你也知道团的那些姊妹兄弟根本闲不住。爹考虑了好久,还是决定继续演下去,没有了你,我打算再提拔个旦角代替你的位子。」玉司伊语重心长地说。如果真要他永远靠著那笔银子过日子,不如靠自己去挣钱度日,继续带著那些徒儿们闯荡天下,或许在忙碌中可以减少对娃娃的思念之苦。 「说得也是,看他们平常活跃得很,真要他们静下来还真不容易。那爹您打算什么时候离开瓦拉城?」娃娃虽不希望如此,但亦能明白父亲的苦衷。 她自己被束缚在这儿,又怎能霸道的要团所有人也跟著被束缚呢? 「爹暂时还会留在瓦拉城演出,等过些时候再离开,至於去向......我打算到中原看看,不过这么一来一往,回来看你可能要半年後了。」玉司伊深沉的老眼紧盯住女儿,「爹若没来看你,你也得好好照顾自己,别让爹担心了。」 「爹--」娃娃抱著父亲痛哭,隐忍多时的思亲之泪再也止不住地滑落。「我好想跟您一道去,一块儿去南方,和团的夥伴们一起到中原打拚,我不想离开您啊......」 娃娃哭得梨花带雨般,搅得玉司伊心疼不已,只能哽著声安抚她,「爹本来也是舍不得你,但看你过得那么好,不仅有人服侍,脸色也比以往要好看多了,至少不用受跋山涉水之苦,想想你还是留下吧。」 「那您绝不能忘了女儿,回到罗俐国一定要来看娃娃?」 「爹怎么可能忘了你?」玉司伊苦笑。 娃娃深吸了口气,拭去双颊的泪水,硬是绽出一抹笑,「爹要出远门,娃娃不哭了,我希望莲花团在这一路上都能够平平安安,爹的身子骨也能够更硬朗。」 「会的,我们都会好好照顾自己,倒是你独自一人在这儿,若是端木世子对你好则好,若哪天变了心那可怎么办?」 玉司伊向来对官家子弟不具信心,那些天之骄子哪个对女人不是抱持著一种玩玩的心态,等腻了口,任何刻骨铭心的爱都将灰飞湮灭,最可怜的莫过於是那个交付身心的女人了。 但愿端木煜不是这样的男人,而娃娃的命运也并非如此多舛,老天可要长眼啊! 「爹,您放心,娃娃会的。」她笑著说:「您快来後园,端木世子特地为我们摆了桌酒席,我们可以好好地边吃边聊。」 娃娃不希望自己的情绪再度影响父亲,立刻拉著他往後园走。 相聚的时刻已是如此短暂,她才不要全部都被泪水与愁丝占满。 ☆★天长地久的踪迹★☆ 「与你爹谈得可好?他对你的近况可满意?」 午后,端木煜带著娃娃到後园赏花,这是广怀王府中第二大园瑶园,虽然比芊园小了些,但造景与美感却毫不逊色。 「嗯,我们聊了许多,他见我气色不错也放心不少。」娃娃虽带笑意,但表情中却有著难掩的忧色。 向来能洞烛幽微的端木煜自然一眼便瞧出了。 「怎么?有心事?」他停驻下来,扳过她的身子。 「没......没什么,只是我爹他要--」她的嗓音不自觉哽咽了。 「他怎么了?」 「他打算离开瓦拉城到中原继续表演,可能一年半载见不到他的人了。」娃娃垂下脸蛋,无精打采地说。 「原来如此。」他帅性一哂,「他又不是不回来了,瞧你愁眉苦脸的,皱著一张脸真丑。」 「可我好想他老人家。」丑就丑吧!娃娃索性将五官皱得更拢。 「莫非你想离开我,随他到中原去?」端木煜的眼眸一黯,覆上愈来愈多的阴霾与冰冷。 这阵子他对她的好难道她感受不到? 在父母与国王的双重压力下,他几乎在崩溃之余还尽可能拨空陪她说笑谈天,她竟然体会不出他的用心良苦? 「不!不是的......」娃娃紧张地摇头,「如果你不爱听,以後我不说就是了,不要误会我的心,好吗?」 他敛下气,阒黑的瞳锁定她的水眸,「记住,你是我的,别打著离开的念头。」 端木煜眸底微漾出一丝火焰,反映出他霸道舆独裁的特性。娃娃明白自己是再也无法从他这对眼眸中逃脱...... 即便不再自由,她也宁愿被缚捆一辈子。 而他呢?可要她的一辈子? 她瞳心一转,蓦然发现园中有株火红玫瑰,美得过火、美得醒目,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撷取-- 「小心!」 端木煜的提醒迟了,玫瑰的刺已丝毫不留情地扎进她纤纤玉指中,一滴鲜红色的血珠由指尖泌出。 「啊!」娃娃低喊了声。 他立即抓住她的指头放进嘴吸吮著,「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呢?」 「我......对不起......」 「别老是对我说对不起,能不能换另外三个字。」端木煜俊逸的脸庞轻轻扬起一道戏狎,并扯下下摆的一段白丝锦系上她的伤口。 「哪三个字?」她天真的表情逗著他发笑。 端木煜附在她耳畔,低柔的嗓音温柔得教人心口彷似扬起一阵和风。 蓦地,娃娃俏脸熨上滚烫的火热。 「说给我听听,嗯?」他炯亮的目光直视娃娃澄柔的眸子,薄挺的唇角漾出一抹柔笑。 「可是......」她摇摇头,羞窘极了! 「不说?那就表示在你心底根本没有我罗!」他笑咧嘴,浑身透出一股狂鸷孟浪。 「才不,我心底有你的。」娃娃著急地解释。 「怎么证明?」他锋利的眸光出现一丝兴味。 「我......我......我爱你......」这三个字一脱口而出,娃娃的脸蛋顿时红如彩霞,转身便想逃开。 「回来!」端木煜长臂一展,娃娃顺势跌进他怀中,「娃娃,既已承认爱我,就要有与我同甘共苦的决心,你愿意吗?」 近来父亲屡屡找理由逼迫他,甚至瞒著他向国王提亲,据说婚期就定在下个月了!在如此仓卒的时间,他该如何解决呢?他甚至想过离开罗俐国,即使失去世子地位,能找回自己他也愿意。 就不知这小女人怎么想?可愿随他到天涯海角? 「我愿意。」虽然不明白他此话中的含意,但娃娃早巳无怨无悔地爱上他,只要能和他在一块儿,任何苦她都愿意承受。 「那好,记得你说过的话。」他眼一眯,牵起她的手,「走,回房去,我为你上药。」 「没关系,一点儿小伤而已,我只想再四处看看。」娃娃拉住他,对他带笑地摇摇头。 「也好,那我再陪你一会儿了。」 他俊柔轻笑,娃娃教这一笑险些摄去了呼吸,脸儿乍红! 端木煜迷惘地看著她那迷人丰姿,隐忍不住低头攫住她的红唇,花香袅袅的园子内立即添上热情遐思。 远远躲在拱门後遥望他们俩亲热的王妃,已禁不住全身颤抖。 她真不明白煜儿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会对一个戏子认真起来? 看样子唯有让那个女人消失,才能挽救煜儿的心! ☆★天长地久的踪迹★☆ 「兰儿,你能帮我买这种绣线吗?」 娃娃看著手中的丝绢,上头一朵红莲就快完成了,偏偏少了一色线。 待在一旁擦拭桌椅的兰儿走近一瞧,马上明白了,「我知道是哪种线了,现在就帮您买去。」 「谢谢你,兰儿。」娃娃立刻投以温柔笑容。 「您别跟我客气,我马上回来。」兰儿将抹布丢进水桶,顺便提了出房。 娃娃放下绣框,才捶了捶双肩,房门外又出现了脚步声。 「是兰儿吗?」她轻声问著。 突然门扉敞开,出现在眼前的居然是王妃! 「王妃!」娃娃立刻站起,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端木煜不在,兰儿也不在,她该如何应对? 王妃虽未表明来意,但娃娃似乎能感觉到自己这次定是在劫难逃了。 王妃一个人走进屋,瞪著她,「趁煜儿不在,有些话我要说清楚。」 「您说。」娃娃的心情直忐忑著。 「听说你是名扬一时的戏子对吧?」王妃不屑的眼神一瞟。 「不敢,只是承蒙抬爱。」娃娃紧张得双手绞扭著,但看在王妃眼中只以为她是在做戏。 「果然是伪装的一流高手,难怪煜儿会被你把玩在手掌心裹,定是被你那高明的演技所骗吧!」 王妃这句话在娃娃受伤的心底无异是火上加油,要将她仅存的坚强给焚烧殆尽! 她直往门外偷窥,内心不停喊著端木煜的名字,希望他能来救她...... 「别看了,他与王爷出府进宫,商谈婚姻大事。」王妃居心不良地说。 「什么?」娃娃心跳陡漏一拍。 「很意外是不是?其实他并不赞成这桩婚事,而是被国王逼迫前往。」王妃慢慢走向她,「你可知道欺君的严重性?」 娃娃怔愕地点点头。 「知道就好!那我再问你,你是否真心爱著煜儿?」王妃咄咄逼问。 娃娃看著王妃那双灼利的目光,突然不觉得害怕了,最坏的情况也不过少了个脑袋。爱一个人并没错,她毋需再低声下气。 「我爱他,虽然他挟持我进府的手段并不对,但爱上他却是无可避免的。」她找回勇气道。 王妃一震,接著又道:「既爱他又何必害他呢?」 「我没有害他--」娃娃争辩。 「你虽无害他之心,却间接逼他走上死路,如果他因为你毁了与乔敏公主的婚事,将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你可知道?」王妃含泪诉说。 「这......」娃娃呆愕住了! 「那可是死罪啊!」王妃紧紧地抓住她的细肩,「你也不想让他死对不对?」 娃娃被摇晃得差点儿吐出来,连忙推开王妃跌坐在床沿,神情悲涩哀绝,半晌才挤出声音,「那......那我离开他......」 「不够!」 「什么?」娃娃回睇王妃的冷眼。「那么你还要我怎么做?死吗?没关系,既要离开他,生已无趣,这条命您拿去吧。」 「我不要你的命,只要你帮我一个忙。」王妃索性开门见山说道。 「帮你什么?」 「让煜儿对你完完全全的死心。」王妃眸光一闪,眼神倏变犀冷,「你既是戏子,应该会演戏才是,如何演得让煜儿对你彻底死心,我想你应该会吧。」 王妃这句话说来简单,但听在娃娃耳竟是这般刺耳! 娃娃碎著嗓,「你要我演什么角色?」 「淫娃、荡妇、红杏出墙女,只要让煜儿恨你,对你不再依恋,我都无所谓。」王妃蹙著眉,狠狠地逼视娃娃满面愁容。 娃娃别开苍白的小脸,喃喃说著,「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求求你不要那么残忍,不要......」 离开端木煜已是种最大的凌迟之苦,为何还要她扮演负心女? 端木煜会怎么想她?会恨死她吧? 「你求我,我还要求你!拜托你为煜儿想想,他若坚持不娶乔敏公主,只有叛君的罪名;若娶了她,将来还可以成为国王之尊。你说,你忍心送煜儿上断头台吗?」王妃直接跪在她面前,「我向你跪下吧!求求你......」 「别这样!王妃,您快起来啊!」 娃娃被她说得全慌了,心碎、心痛不止,还背负著端木煜的生死与未来重责! 她的苦又有谁明白?可......她又怎么忍心真的让端木煜送命? 她拧著心肺,哑著声道:「好......我答应你。」 「真的?」王妃这才开心地站起来,紧握著她的手,「只要你答应我,好处是少不了的,我会给你一笔钱--」 「别说了,这些我都不要,我只要煜一辈子幸福就行了。」娃娃深吸了口气,冷声说:「我累了,想休息了。」 「好,我走了,可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王妃凝视了她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直到王妃消失眼前,娃娃才猛地痛哭出声,伤心欲绝地趴在枕头上啜泣不止,心头的椎疼真的好难受...... 第六章 娃娃自从那天起彷佛变了个人,她每天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行为动作也是过分夸张娆娇,端木煜必然看出异样,但他却不动声色。 就如此刻,娃娃居然走出芊园,来到前厅当著王爷的面坐在他眼前。 「你是......」端木遨惊讶不已地看著落坐在他面前,亮眼又美艳无方的女子。 「我叫玉娃娃,想必您就是广怀王吧!」娃娃大胆地与他对视,实则心底害怕得很。 但为了煜,她不得不作贱自己...... 「原来你就是妖媚诱惑煜儿的玉娃娃!」端木遨并不知道王妃曾对娃娃说过什么话,这会儿只以为她是前来挑衅。 「我诱惑他?不会吧!难道王爷不知道是他逼迫我住进贵府的?」她笑出妖艳的姿态,每一勾唇、眨眼都备俱风情。 「那你的意思是?」端木遨沉著脸色。 「我玉娃娃在莲花团时不知有多红,日进千两一点儿也不困难,虽然端木世子也补偿了我不少,但我还是觉得不够。」她举起纤纤玉指,吹了吹刚刚才涂上的蔻丹,眯著眼对著端木遨调笑出声,令人著迷。 「如果我将你所想要的数目补偿给你,你会马上离开吗?」端木遨注视著她。如果她答应离开煜儿,花一笔钱倒也是值得。 但她只是摇摇头,笑得谄媚,「想不到王爷您还真会精打细算啊,想随便用点钱就打发我?可没那么简单哦!」娃娃忽而站起,朝他走了过去,「既然被逼来这儿,我还是会待在府邸,等我玩完了、逛腻了,也拿到足够的银两,自然会离开。」 「你把本王爷当成三岁小孩骗吗?你既要待下,我又何需给你银两,这种两头落空的事我端木遨绝不会傻得去做。」他狠狠地瞪著她,语气充满了不可妥协。 「那好,我乾脆就赖著他不走,缠他一辈子,让他娶不了乔敏公主。」娃娃故意坏坏地一笑,嘴说著薄情的话。 殊不知她每说一个字,心口就滴一次血,这些违心之论几乎戳得她遍体鳞伤,她多希望自己能快点痛得麻木,如此她才能演得更逼真。 「你这个女人到底是哪种妖孽转世投胎?心肠居然这么狠毒!」端木遨咬牙切齿地道,身躯也因气愤而频频发抖! 「我不是什么妖孽,王爷您这话未免说得太毒了。」 娃娃正欲狂笑出声,想不到端木煜的嗓音比她早一步响起。 「真正恶毒的人是你吧!」 娃娃瞬间噤了口,呆立在当场,久久说不出半句话。 「我没想到你会是这样的女人,亏我这么对你,园内的莲花池也已开始动工了,那些全代表我的一颗心,难道你不知道?」他的俊容已泛上寒霜,每个呼息都扯动著娃娃的心神。 天知道,她要花费多少的勇气和决心,才能克制自己不扑进他怀,向他再度诉说那三个字。 可惜她不能......一千一万个不能...... 「怎么不说话?我在问你话啊!」端木煜微微挑起剑眉,灼利朗目阴沉得宛如黑潭。 娃娃逼自己冷哼两声,倏然回首面对他,「既然被你发现了,我也无话可说。假意依顺你只不过是想找离开的机会,既然要离开,我又怎能空手而回呢?你以为你对我的好又能维持多久?等你娶了公主,我一样会被你踢得远远的不是吗?」她故作冷漠,嘴畔的笑意全是由伤心堆砌而成。 端木煜心口顿凉,眉宇缓缓拢起,「你果真不懂我。」 娃娃茫然地看著他,此刻他深邃大眼中写著强烈的指控,俊美不凡的表情全被恨意所掩覆,而她竟无言以对。 「娃娃,这真是你吗?」他浓眉紧蹙,慎重地一字一顿。 她抬起眉睫,凝注他雪白绫衫的飘逸身影,心头又是一动,但她只能忍住满腔爱意,不为自己辩白半句。 端木煜灼灼的目光始终盯著佳人,不忍稍瞬,「告诉我,是你吗?还是你另有苦衷?」 认识娃娃已不是三、两天的事了,整整一个多月下来她的心思他已该摸透,对於她这阵子陡变的状况,著实让他心生不解。 「哈......」她霍然大笑,笑得泪都淌了出来,「我说煜,难道你忘了我最拿手的是什么吗?就是做戏,想不到我的演技如此精湛,连你也瞒过去了。」 娃娃刻意隐瞒下满腹的愁苦,洗涤掉脸上的哀凄。从现在起,她已不是自己,也不再有自己了。 「你!你真是这种人!」端木煜厌恶地撇起嘴,眼神凌厉异常。 「你现在知道也不迟啊!」娃娃重新对他绽出一抹干娇百媚的笑容,「不陪你了,你和你爹聊吧,我要去骑马了。」 「等等!你什么时候学会骑马的?」端木煜霍然喊住她。 「是禄戈答应我,今儿个教我骑马,我可不能迟到了,待会儿见。」她边说边笑地走出厅门,直到隐身至廊柱後头,才忍不住掩嘴痛哭失声...... 她就快没办法继续面对他演出这种绝情的角色,可是为了他的性命、前途,又不得在这时候收手。 老天为何要对她如此残酷? 而愣在厅内的端木煜只是全身颤抖,望著娃娃如彩蝶般翩然飞离的身影,他竟有股想抓住她狠狠吻住她的冲动! 「煜儿,爹不是早说了,戏子无心,你若早点听爹的话,就不会落到今天这种结果了。」端木遨语重心长地说。 端木煜冷冷地笑了,他不禁自嘲,「我端木煜这辈子从未动过真情,想不到头一回竟施放错了对象。」 可他怎么老是觉得其中有异,就因为娃娃的表演太过逼真,几乎天衣无缝到彷佛她天生就是个势利无情的女人,这前後的差异又该如何说起? 「煜儿,你就别再想那个女人了,随她去吧,她要多少银两爹就给她,反正咱们广怀王府财大势大,她的那点野心我还没放在眼底,只要你能够找回从前的自己,这一点点损失根本不算什么。」端木遨走近儿子,轻拍他的肩,继续道:「如果你娶了乔敏公主,整个罗俐国终有一天将归你所有,到时候你可以一呼百诺,那个小丫头算什么?」 「没错,到时候我的确可以一呼百诺,不也正符合了您的野心和计画?」端木煜淡淡回首,冷视著父亲。 这句露骨的话直让端木遨愣在当场,语塞久久,尤其是儿子眼底的轻鄙与唇角的冷笑,以及俊颜上所刻画的无情线条,令他惊觉与儿子的距离愈来愈远了。 「你怎么能对爹说这种话?」他蹙起老眉,震惊的程度已无以言表。 他更担心,就连那个戏子走了,仍救不回煜儿的心,这下子该怎么办才好? 难道这是他们端木家的劫数? 「爹,孩儿还有事,先离开了。」端木煜拱手打算退下。 「难道你还要去找那个戏子?」端木遨急忙问道。 他在儿子的神情中看到了一抹坚决,彷佛他已下定决心要和那个戏子缠上一辈子了! 如果真是如此那就糟了!他可不希望煜儿的一生真的毁在那女人的手。 「遛马。」 简单的两个字,足以让端木遨震骇当场。 果然不出他所料,儿子卯上玉娃娃了! 「煜儿,你能不能听爹的劝,别管她了?」一时之间,他的脸上已多出了数条恼人的皱纹。 「您放心,我不过是去跟她要回一样东西。」端木煜眯起眼,淡淡地说。 「什么东西?」 「孩儿的心。」丢下这个答案,端木煜便毅然决然地走出门槛,直往马厩的方向而去。 端木遨霎时间凉了全身。他直觉玉娃娃这档事不会那么容易摆平,煜儿绝不会那么容易放她走的! 这事他还是找老伴商量、商量,她向来聪明机智,或许能想出个好方法挽救煜儿的心。 ☆★天长地久的踪迹★☆ 「禄戈......禄戈......」 「谁?」禄戈赶紧从马栏中抬起头,这一望让他凝了神,「原......原来是玉姑娘你来了!」 大世子在芊园养了个艳冠群芳的女人可是传遍了整座府邸,他也有耳闻,只可惜一直无缘见上一面,但奇怪的是前几天这位玉姑娘突然来找他搭讪,直喊著无聊又烦闷,希望他能教她骑马! 「是啊,我来了。」娃娃对他嫣然一笑,「前天你答应我的事没给忘了吧?」 「这......小的不敢忘。」禄戈一见娃娃,总是被她的美给摄住了魂,说起话来不仅结巴,两个眼珠子也像被沾了胶,直黏在她脸上拿都拿不掉, 见他这副痴迷样,娃娃又是妩媚地露出一口贝齿,高噘红唇,「你是怎么了?人家来了,你干嘛用这种表情看我?」 「我......我......」禄戈黑黝的脸孔突地泛红,仓卒地想要解释,却口吃得说不出话来! 该死,真该死!他恨不得打自己几个耳光,省得在美人面前丢人现眼。 「好啦,不逗你了。对了,我的马儿你准备好了没?」娃娃走向马栏,看著头个个高骏的大马。 虽然她表面装得一副无所谓,但只要一想起得坐在那么高的马背上,还真有点儿可怕!如果......如果是煜在她身边,是煜教她骑马,那该有多好...... 只可惜......唉! 娃娃猛然甩了甩脑袋,企图将端木煜的影像甩掉,别再纠缠著她的心,好让她把这场艰困的戏赶紧结束掉。 也就在她恍神之际,突地一匹马儿朝她走近喷吐鼻息,吓得她惊慌一退,不注意绊到脚边草绳险些跌倒,幸好禄戈赶紧上前扶她一把! 「玉姑娘小心!」他急切地说。 她稳住心神,正欲推开他的碰触,突然想起自己来此扮演的角色,因而收住动作,强装出一丝笑容,道:「你就别喊我玉姑娘了,娃娃是不是更好听?」 「这......」禄戈乍红了脸色。 「快喊我娃娃,让我听听。」她双臂突地勾在他颈後,诱惑软语。 娃娃有预感,刚刚与端木煜摊牌後,依他不服输的个性,一定会跟来马厩瞧瞧。而她这淫浪的一面,不就是故意表现出来,好让他误解自己更深吗? 「玉姑娘,你......」禄戈因尴尬而浑身发抖著。 「真没胆,算了,我们来骑马吧。」她收回手交错在胸前,巧笑倩兮。 「是。」 禄戈赶紧进入马栏,牵出一匹马毛细亮柔软的中型马。「这匹可以吗?我挑了好久,觉得它的高度较适合初学者。」 娃娃开心地咧开嘴,娇美地笑了,「禄戈,我就知道你对我好,挑了匹这么棒的马儿!」 「我......」他搔搔後脑,脸又红了。 「我已迫不及待想骑上它了。」她兴奋莫名地嚷嚷,「快啊!禄戈,快带我上马背。」 「好......」禄戈先将马头转向厩门外,接著弯下腰,对她说:「玉姑娘,你先爬到我背上,就可轻松上马了。」 「真的吗?那我试试。」她开心不已地走向马儿,先拉住颈环,再踩上他的背脊,正要上马却因为失去平衡,整个人摔落下来还压覆在他身上! 「啊!好疼啊!」她哀叫了声。 「你没怎么样吧?」禄戈挣扎著起身,却发现娃娃紧压住他,令他无法动作。「玉姑娘你......」 「别急著起来嘛,我觉得我们这样很好啊!」 虽然娃娃紧圈著禄戈的腰不放,但仍尽可能避免让自己的胸脯与他相触,心头更是涌上了无限痛楚。 老天,她还要这么作贱自己到几时? 「不好吧......」禄戈已被她诱惑得心痒痒。 「来,抱抱我。」娃娃含著泪娇笑。 「我......真的可以吗?」他抖得更厉害! 「当然,我喜欢你碰我......呵呵!」 她笑得艳美,一颦一笑都舞动著禄戈的心。终於,他忍不住地举起手,才要触及她,却被一声沉冷如鼓的嗓音给震住了所有动作与遐思! 「住手!」端木煜已站在厩门外观望了一会见,娃娃的每一句话无不让他觉得嫌恶思心。原来她真是个表不一的女人! 禄戈吓得立刻推开娃娃,从地上跳起,结结巴巴地说:「大......大世子,小的向你请......请安......」 「好得很!你一个大男人居然会推不开一个小女人?是真是假?」端木煜扬起一眉,嘴畔的笑只能用冰暴来形容。 「小......小的......」禄戈没话说了。其实他是可以轻易推开玉姑娘,是他留恋她的体香,所以才迟迟不动作。 「不说话了?」端木煜凝著笑,「如果你力气真那么小,怎么还有力气驯服那些狠戾无常的马匹?果真如此的话,那你就离开王府吧。」 端木煜冷著嗓,将满腹的不愉快全都发泄在禄戈身上。 「别说了,错在我,你不能迁怒禄戈。」娃娃只是要让他恨她,让他对她死心,绝没意思要连累禄戈。 「好,你要为他说话顶过是不?」端木煜倏然抓起她的玉腕,凌厉地瞪著她。 「你......」她惊愕地回睇他。 「禄戈,你给我出去,顺便将马厩的门锁上。」端木煜寒著声下令,浓黑眉毛下那双敛光深沉的眼一眯。 「禄戈,你不要走--」娃娃紧张地唤住禄戈欲走的身影。 禄戈回首看了她一眼,无奈地又垂下,走出马厩外将门拉上。 耳听铁链上锁的声音,宛如大势已去,娃娃无奈垮下肩,看著端木煜,「你究竟想做什么?」 「做什么?」他性感却无笑意的唇轻扬,「安抚你这颗浪荡心啊!告诉我,是不是我迟迟不能给你个名分,所以你就打算另谋出路了?」 「煜,我不是......我--」 「别喊我煜,我的名字从你嘴喊出只会让我作呕。」他徐慢走近她,陡地将她压制在马栏上。 娃娃抿住双唇,浑身因疼痛而颤抖,彷若已死去大半,但她仍扯出一丝牵强的笑容。「我知道我身世差,没资格做世子妃,但我却有你抵挡不住的魅力,不是吗?」 「没错,你是拥有绝顶的狐媚手段,今天我就来尝试一下真正的yin荡是什么滋味!」 刹那间,他已撕开她的衣裳,扒开亵衣,褪下肚兜,让她的豪乳蹦跃出,雪白诱人地晃荡在他眼前。 「脱下罗裙!」他沉著声道。 娃娃心痛的想回身避开,但为让他彻底死心,她决定狠下心演出最後一回。「既然你要激狂的,那我只好表演给你看了。」 她如他所愿地解开裙带…… 第七章 「你滚吧,待会儿我会叫帐房给你一笔钱,你立刻离开我的视线。」端木煜整了整衣衫,连正眼也不瞧娃娃一眼。 「煜......」娃娃伤心欲绝,正欲脱口而出的话又被她给硬生生收了回来。 事到如今,她只要再加把劲,再忍一忍一切都会过去了。从今以後他俩将形同陌路,而他也会恨她一辈子吗? 忍住亟欲夺眶而出的泪,娃娃优雅地坐起,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嘴边绽出一丝笑容,「煜,何必那么绝情呢?难道我刚才没带给你快乐,反正咱们是各取所需,你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 他身心一震,突然放出一记粗嗄的笑声,对住她的眼侮慢地说:「没错,咱们正是各取所需,你刚刚不也从我身上得到了所要的欢快吗?瞧这是什么?」 端木煜指著他衣角上的一摊湿液,这些全是方才让娃娃淌出的热流给沾上的。 娃娃脸儿乍红,心底的痛楚刹那间泛过全身,令她颤抖了下! 「怎么,又心痒难耐了?如果你还想要,我不介意在你滚出王府之前再施舍你一次。」他鄙夷地轻哼了声,眼底深处写满了对她的轻蔑与不屑。 娃娃暗自抓紧衣摆,以防自己大哭出声。深吸了口气稳住心神後,她娇媚地对他笑说:「我知道大世子英勇盖世,三两下就折腾得我哀声连连,为了留点走路的力气,我实在不敢领教了。」 她刻意避开他身上那道足以致人於死的冷意,刻意装出的笑容也变得僵硬。 如果端木煜不是被怒意冲昏了头,如果他能够拿出平日的细心,一定能够察觉到娃娃的悲涩,也会从她眼中看到挣扎和数不尽的痛苦...... 然而此刻已被恨意蒙蔽心灵的他所能看见的全是她的绝情、无心、贪财的恶劣表现。 「你就这么巴不得想立刻从我身边逃开?」他蹲在她面前,表情森然得像座冰山。 「不错,我玉娃娃是属於所有人的,怎么能被你软禁在这儿。以前我过的日子有多风光,多少人排著队只想一睹我的芳容,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你是不会明白的。」娃娃撇撇嘴,拿出最後一丝气力将自己演得更加虚荣肤浅。 现在的她已像个没有灵魂、没有意识的木雕娃娃,任由她一步步将自己推进万丈深渊。 「哈......」端木煜猛然站起,将他积压在心头的郁气全数以狂笑给吼出来,「终於让我见识到你是什么样的女人了。好!我命你在一个时辰之内离开广怀王府,现在你就滚出我面前--」他指著门口,嚣狂地厉声说道,嗓音中更是融入了危险的犀利。 娃娃心头椎痛,一手掩住胸坎,目光哀凄地回睇他。她徐慢地站起,拉拢著衣裳往门外走去。就在她即将隐身在门外的逆光中,突然她淡淡地说:「我只希望你不要太恨我......千万别太恨我......」 吐出这两句话後,她心窝蓦地涌上一阵酸悸,强忍的泪水再也禁不住地夺眶而出,随著她狂奔的动作挥洒在空气中。 端木煜那双幽谧如深潭的双目赫然掠过一抹黯影,深沉的表情中聚著愠怒,深邃的五官也扭曲了起来...... ☆★天长地久的踪迹★☆ 娃娃走了,她无声无息地走了,除了端木煜,王府中几乎无人知晓,就连兰儿也以为她偷偷跑到别的园子赏花,才会一时半刻找不到她的人。 就这么大半天过去了,端木煜也将自己关在芊园的房,一直到日暮夜深...... 「大世子!大世子--」兰儿著急地敲著寝房门扉,微喘地问道:「大世子,您在面吗?可不好了,玉姑娘好像不见了!」 端木煜遥望著天际浅显的星影,并未回应。 有谁知晓他此刻的心情? 此时花月良宵,合该是与娃娃相依赏月与晚风共舞时分......无奈佳人已杳,只是徒增惆怅。 就为了一个名分,她可以牺牲他的爱。 她为何不愿留下看他为她所做的努力? 为什么? 「晌午就不见她的人,奴婢还以为她去逛园子了,没想到一直到晚膳时都没见著她,奴婢可寻了各个园子都没下落,这下该怎么办?」兰儿不知其中原由,以为是自己护主失职,那她可完了。 「她走就走了,你别来烦我。」 他冷冽的嗓音从房头飘了出来,冰冻了兰儿欲吐出的话。 「大......大世子......」兰儿直觉不对劲。 「我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还不走--」他压低嗓,已尽量收起烦郁的心情,然而隐隐散发出的诡谲寒气更是令人不寒而栗。 兰儿骇住半晌,小声说道:「是......奴婢这就退下。」 端木煜重重垂了下窗棂,使纸窗摇晃得嘎嘎作响,像极了他目前的心情--摇摆不定、晃荡不安。 这时门板又响起了叩门声,他忍不住大吼道:「你这个奴婢是听不懂我的话吗?滚!滚得远远的--」 敲门声顿停,不久又发出一声轻问,「我是蓉儿。哥,你还好吧?」 蓉儿! 端木煜这才收敛怒火,哑著声道:「进来吧。」 门一敞开,端木蓉怯然地走了进来,眉头紧蹙,「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她走了?」 「你怎么知道?」他猛一回首。 「娃娃她果真走了!」端木蓉神色晦涩,无力地坐在椅上,「她......她怎么那么傻呢?」 「你到底在说什么?」端木煜眯起眼。 「是太迟了吗?」她喃喃自语,突然急促又问,「她走多久了?现在你追去还来得及吗?」 「我干嘛去追她?」他冷著声,目光一转无情。 当初他挟持她进府邸固然有错,但这些时日他对她的关怀倍至难道抵不过当时的一时冲动? 更令他难以忍受的是她居然还玩弄他的感情,「我爱你」三个字说得就跟唱戏一般容易! 简直可耻! 「哥,你如果爱她就赶紧去追她回来,否则就上了爹娘的大当了!」端木蓉忍不住脱口而出。 「我上了什么当?」他倏然抓住她的肩。 「这......这......」 端木蓉犹豫了。方才她经过爹娘房门,突然听见娘告诉爹这个逼迫娃娃离开的计策,可他们会这么做到底是为了大哥著想,如果他仍沉迷於对娃娃的迷恋中,坚持不娶乔敏公主,对国王是种不敬,对他将来承接王位也是种阻碍啊。 可......若她不说,让大哥一直生活在怨恨中,对他而言岂不也是种终生折磨? 情与爱她虽不懂,但看他这般痛苦,她也感同身受。 「究竟你知道些什么?快说呀!」端木煜神情紧张。难道其中有他所不知的隐情? 「我......我刚才去找娘,却听见娘告诉爹她已用计逼迫娃娃离开你,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心甘情愿娶公主了......」她说来忐忑。 「你说什么?」他粗暴地摇晃著她的肩。 「我是说,娘以你将继承王位与逆君之罪强迫娃娃离开你,而且......而且为了让你彻底伤心,娘还逼娃娃非得想尽办法让你对她死心。我想娃娃最近的异样行为,一定是为了这个缘故,娃娃......娃娃真可怜......」说到这儿,心地善良的端木蓉也悲伤的哭了。 「该死!」 端木煜拔高嗓音,双手捏得死紧,就连颈上都有几条青筋暴跳不断! 难怪娃娃的神情多变,也难怪她彷似有著诉不出的千言万语。都怪他当时被恨意冲昏了头,才故作漠视,没想到......是他错了,错得离谱! 更何况她跟著他时还是个青涩处子,怎可能会是个淫娃浪女? 端木煜你真该死,怎么会被她这么超烂的演技所骗?你以往的机智与敏锐呢? 「大哥......你不是想找爹娘理论吧?」端木蓉紧张追问。她担心他一个按捺不住冲去找爹娘争论,届时府邸可就鸡飞狗跳了。 「你放心,我不会的。」他眸子一转,突变认真道:「蓉儿,答应大哥,我要去找娃娃,帮我挡下爹娘的盘问。」 「哥,你说什么?」端木蓉眼底净露惶恐。 「我要离开罗俐国。」 「你才刚回来,怎么又要走?」 「记得娃娃曾说过,玉司伊打算带著『莲花团』到中原巡回演出,或许她会去找他们。」端木煜立刻下了决定,「或许他们还没走远,我这就去追她。」 希望还来得及,如果她仍在瓦拉城,他定要把她抓回来! 「可是大哥--」 主意一定,端木煜再也顾不得端木蓉的呼喊,就此离开了王府。 ☆★天长地久的踪迹★☆ 一晃眼,整整五年过去了,几乎翻遍所有地方的端木煜,仍得不到娃娃的半点讯息,甚至连莲花团也消逸无踪,只留给众多戏迷一份追忆。 而如今,以穷途末路来形容端木煜的心境可以说再贴切不过,无计可施下,他因而想起他的至交好友--赵清。 五年前他到中土,便是住在赵清的清王府中,且一住就是两年;如今五年不见,他是该去见见他了。 才刚进王府,他便与一名女子擦肩而过。她眼中的仓皇与无措竟令他如此熟悉,彷佛与娃娃的身影相交叠,使他愣了会儿! 而後又瞧见赵清愁眉深锁,便猜著赵清定是如他一般陷如难解的情关中。 紧接著,在清王府的这段时日,他已能明显看出赵清与那名婢女小怜间的暧昧情牵,只是他这个同样为情所苦的局外人能帮什么忙呢? 「煜,你这次来找我不会没事吧?」相同的,赵清也察觉到向来潇洒随兴的端木煜似乎不若以往洒脱了。 「怎么,怕我喝光了你的好酒,打算下逐客令了?」端木煜神色先是一敛,随即扬眉笑问。 「我父皇都不怕你喝光他的御酿,我还畏惧什么?」赵清扬起唇角,戏谑一笑。 「要不,你就是怕我拐了你的意中人?」他一针见血地说中赵清的心事,让对方想掩饰都来不及。 「你--」赵清脸色一整。 「就因为我用玉带帮小怜包扎伤口,你就吃味成这样,真不像你。」昨天他才得知就因为那条肇事的玉带害得那位小婢女受冤受苦,还被赵清这家伙整得病倒在床。 他这位挚友何时对女人这般无情狂浪了?嘿,这倒新鲜。 「这是我的事,你毋需插手。」赵清火爆的顶回。 「你的事?不对吧,还记得那天在梅林,你已答应把她给我了!」端木煜使坏地重提此事。 「端木煜你--」 「莫非你想食言?」端木煜仰首大笑,笑得狂妄。 「为一个婢女我没食言的必要。」赵清冷哼。 「记得你这句话。」端木煜笑在心底,突地转了话题,「来你这儿已近月,我想我该走了。」他没忘记他来中原浪迹五年的目的。 「为什么?」赵清眯起眸,以为他要把札答怜一块儿带走。 「喝也喝饱、玩也玩够,我的目的已达到,是该往下一个目的地了。」本来他是希望赵清能拨点人手帮他寻人,但见如今他也已是自身难保,他实在不好意思再麻烦他。 找娃娃的事还是靠他自己吧! 「能不能再延缓些时日,我近来较忙,一直没空好好陪你。」这阵子他被札答怜搞得思绪紊乱,始终无心好好尽尽地主之谊。况且煜这一离开,两人不知何时才得以对饮畅谈。 「我再看看,不过该走的时後终究得走,倒是那位小婢女......」一抹讪笑藏在端木煜暧昧的笑容。 「你真要带她走?」趟清眉一拧,笑容马上褪去。 「难不成你舍不得?」端木煜掀起眉,凝望著眼前优雅品茗的男子,他看见在他故作平静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微妙的变化。 赵清刷白了脸色,仍不肯松口道:「你老拿她开我玩笑,真是天大的笑话!」 「清,你也知道我从不爱夺人所好,如果你真对她有意思,千万得直言,否则我若真的带走她,你可会欲哭无泪啊!」 端木煜审度犀利的眯起一双眼,邪气轻笑,回荡在两个男人之间汹涌的暗潮似乎已拍岸而来。 「煜,你千里而来是想找我吵架吗?」趟清眸光一黯。 「哦,这我倒不敢。」端木煜摇起纸扇,笑容诡谲,「奇怪,这屋裹还真热啊,有股火爆的味道,我看我还是去外头逛逛,凉快些。」语毕,他已优雅恣意地翩然离去。 ☆★天长地久的踪迹★☆ 午后,轻风徐凉,端木煜已决定离开了。近日他父亲老派一些追踪术精湛的驿户尾随著他,不仅令他烦不胜烦,连带影响了清王府的安宁。 为避免给赵清带来困扰,他决定依原来计画,趁那些来无影、去无踪的驿户发现之前离开清王府。 不过在临行前他决定向赵清打声招呼,於是来到他的寝居。 才要进入苑内,端木煜突然看见那位扰乱赵清心神的小婢女正鬼鬼祟祟地在苑门口徘徊。 「小怜,你怎么站在这儿,听说你病了,应该在床上躺著吧。」他步向她,仍是那副恣意潇洒的姿态。 「我......我......」札答怜见了他,突然灵光一现,怯柔地问道:「端木世子,我能不能求您一件事?」 「你说。」 「帮......帮我离开这儿。」她低垂脸蛋,不知道他到底愿不愿意帮她这个忙。 「你想离开?」端木煜淡淡一笑,端详著她堪怜的面容。 她凄迷地点点头,「我想这对您而言并不困难,就看大世子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了。」 「你不後悔?」他盯著她问道。 札答怜愕了下。她後悔吗?应该是她没有余地後悔,天天看著自己心爱的男人满怀恨意地对待自己,那种椎心刺痛已不是单单一个痛不欲生可形容了。 「我只能说这是我唯一的一条路。」她淡漠地说。 他扬高一道眉,「我想这不是你唯一的一条路。放你走了我担心清会剥了我的皮,不如这样,我驭马车载你出去走走,也许散散心你会好过些。」 「可......」她要的不是散心,而是彻底的消失。 「别激动,听我的劝。那走吧!」 端木煜毫不迟疑地带领著她步出清王府,上了一辆马车,载著她出游。 ☆★天长地久的踪迹★☆ 马车直往昌山而去。 昌山景色唯美,是端木煜每每来到中原不可不到之处。他本欲离开清王府後一人前往,此刻有个伴倒也不错。 只是愈近昌山,天色却骤变,原本万里晴空的天色竟转为暗黑,刹那间已刮下狂风暴雨! 「端木世子,风雨好大,您在外头没关系吧?」札答怜掀开布帘,一阵雨势立即斜飞而入,淋得她一身。这场雨势还真不小...... 「没事,虽湿了一身,但也凉快。」端木煜一边驾驭马儿,一边笑说,但隐约已察觉底下山石不稳,似乎大势不妙。「快!你快坐稳!」 「怎么了?」札答怜难得见他有惊惶失措的时候。 「就快山崩了,糟!」 瞬间,前头山移土动,马儿随之长啸,开始出现不稳状态。 端木煜眯起眸子,立刻拔刀切断与马联系的链带,抓住札答怜跃下马车! 「您为什么这么做?」眼看马儿一获自由,立即逃逸无踪,天地又动摇得厉害,彷似惊天动地般,这下子该怎么办? 「如此它才有活命的机会!抓紧我,快走。」 端木煜立即运足内力,拔高身形,紧搂住札答怜的腰往昌山顶狂奔,唯今只有到达山顶才得以获救。 此时,风势更狂、雨势愈强,山间碎石不断砸下,划破了端木煜的手臂。 札答怜闭住眼,紧抱著自己,时间仿佛在瞬间停止了,过了好久,她才感觉自己落了地。 「端木世子,您没事吧?」她猛地睁开眼,发觉自己已栖身在一间木屋内,但也惊见端木煜手膀子上有个好大的伤口!「天!您受伤了!我替你包扎。」她直觉内疚,若非她的要求,他也不会受伤。 「别慌,我没事的。」端木煜淡笑,只是愁著张脸,看向窗外。小书吧-西陆论坛-西陆社区 奇怪了,好好的怎会突然间天地变色呢?小怜又被他带来这儿,看来趟清那家伙肯定会急坏的。 「不行的,您血流太多了。」札答怜赶紧撕下自己衣摆,为他包扎。 在她的坚持下,端木煜只好同意了。 突然,木门夹带著风雨发出巨大的撞门声! 端木煜抬头,看见赵清怒气勃勃地冲进屋,竟扯唇诡异的笑了,「怎么?火气还真大。」 札答怜只是低著头,颤著手,一直不敢对视赵清的眼。 「你为何一声不响的把她带走?」赵清靠在门边,眯著眼看著自己的好友。 「一声不响吗?我记得那些侍卫都看见了。」端木煜低笑两声,看著札答怜说:「小怜心情不好,我不过带她出来散散心,哪知道会遇上这见鬼的大雨。」 「是......是我不好,害了您。」 「哪儿的话,能为佳人受伤,是我的荣幸。」端木煜看著脸色已发青的赵清,笑得颇富玄机。 赵清从容不迫地走向他们,「煜,我收回我的话。她,我不能让给你。」 「哦?」端木煜慢调斯理地漾出一抹诡笑,「那就还你吧。」 「谢了。」赵清看向躲在端木煜身後的札答怜,「跟我回去。」 「我不--」她好不容易才脱离王府,脱离他的箝制,她不想回去......不想回去再做他的禁裔。 於是她求救地看向端木煜,希望他能替她解围。 「跟清回去吧!」端木煜嗓音低柔地鼓励著她。 「可......」 「没有可不可,他已经不要你了。」赵清冷沉暴戾的眼直盯她那张泛白的脸蛋。 「清,你此话差矣,不是我要不要的问题,而是她本就属於你的。」端木煜忽而站起,走出木屋。 「马车已毁,你去哪?」赵清喊住他。 「以天地为屏障,去哪儿都行。」他已打算就此浪迹中原,除非找到娃娃,那个合该属於他的女人。 生得见人,死要见尸! 见他这般坚决的神情,赵清不再多言,只在端木煜临走时说了句,「我会尽力为你挡下广怀王派来的那些驿户的追踪法眼。」 「谢了。」他潇洒一笑,随轻风起步。 该做的他已尽量做了,希望能唤醒赵清这个大木头,可千万别像他啊。 丝丝悔恨又涌上胸臆,只恨当时他的不察与大意,以及对娃娃不足的信任...... 第八章 说也奇怪,当端木煜离开昌山後,原本狂暴的风雨居然乍然停止,但山径小路却已走位,脚下每一步都充满湿滑的水气,他那双上好金貂鞋也沾满了泥泞,几乎是寸步难行。 就在他决定再度施展轻功由树上飞跃而过时,突闻不远处的沟壑中传出小孩大喊救命的声音! 他止住了动作,随手拨开密蔽倒栽的树丛,一步步困难地接近发声处,果真瞧见一名孩童落在沟壑凹陷处,小小的身上已被碎石与藤蔓压覆缠绕,无法挣脱。 端木煜向来就不是个多管闲事之人,大可以一走了之,或者从开始就不理会这突兀的叫喊声。但不知为何,这孩儿的救命声彷佛会对他产生一股强大的吸引力,让他无法故作漠视。 他立即放低身子,长臂一伸,开口喊道:「抓住我,我拉你上来。」 小男孩睁大圆亮亮的眼看了看他,突地止住哭声,「叔叔......谢谢。」说著他便伸出手。 当端木煜握住他柔嫩的小手时,心头竟微微一动,隐约泛起一股让他说不出的悸动! 他闭上眼,刻意忽略这种奇特的感觉,随即猛地一拉,男孩已顺利被拉了上来。 「叔叔,真的很谢谢你。」男孩再次向他道谢,霍然又皱眉道:「你有没有看见我娘?」 「你娘?」端木煜边说边拍拍身上的泥。 「我陪娘来山采草药给外公治病,可是刚刚下了一场大雨,山突然崩了,我就摔倒了......可是娘呢?」他四处张望著,已泛泪的眼眶却始终没有掉出泪水。 端木煜一眼便瞧出这男孩年纪虽小,却十分好强,怎么也不肯在外人面前哭泣。 他蹲在小男孩面前,仔细又问,「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我叫君儿,快满五岁了。」他眨巴著大眼。 「君儿......」端木煜沉吟了会儿,「你娘一直和你在一块儿吗?」 小男孩抿抿嘴,点头道:「嗯,刚才我娘爬到山腰采草药,要我在下面等她,可是才一下下就下起大雨,雨好大......又有石子垮下来,我娘就跟著那个石块一块儿滑走不见了!」 孩儿说话清晰,圆圆的大眼、小小的嘴,一副聪明样,长相十分讨喜。端木煜发觉自己愈来愈喜欢他了。 「滑下去?」他指著沟壑旁那道较深的山沟。 小男孩点点头。 「你乖乖站在这儿等我,我下去看看。」端木煜突然为自己的多事感到好笑,却又无法任小男孩自生自灭。 得到他的保证後,端木煜立刻跃下山沟深处,他慢慢地挖开碎石与沙土,一寸寸翻找。看来这山沟并不深,如果他娘真在头,要找到她并不困难。 只不过是生是死却是个未知数。 就在瞬间,他突然瞥见一角鹅黄色的布衫露在一堆碎石外,他立刻上前察看,果真有个女人被压覆在碎石烂泥堆。 他使劲救起她,抱在怀定睛一瞧,刹那间他彷若被电殛,身躯发生强烈战栗,重重一震! 是她!真的是她!这张脸他早已是刻骨铭心......忘也忘不了! 他找了她五年多......整整五年......任何重逢的画面他都想像过,可从没想过会在这种胆战心惊的情况下见面啊! 「娃娃,醒醒......你醒醒......」他急促地叫唤著。 久久,见她仍无反应,端木煜再也等不及的将她抱出山沟。更意料不到的是,当小男孩一见是她,立刻哭叫著大喊了声娘! 「她是你娘?!」 端木煜猛地转过他小小的身子,眯起眼注视了他的双目好一会儿,眼眸渐渐覆上一股灼热。 眼前虽然有谜团,但已逐渐清明了,因那孩子的眼瞳。 小男孩哭哭啼啼地说:「我娘她怎么了?为什么她都不睁开眼睛抱抱我?」 端木煜蹙起眉,担忧不已地把了下娃娃的脉象,紧绷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不碍事的,她只是暂时昏了过去,我得找个地方让她好好休息,更重要的是得将她这身湿衣换下。」 小男孩睁大漂亮的眼睛,露出一抹仰慕的神情,「叔叔,你是大夫吗?」 端木煜撇开嘴角,端视著眼前这位眉宇神情与他如出一辙的小男孩,淡淡牵扯一抹笑意,「我不是,只是对汉学医理有点研究罢了。」说著他已抱起娃娃,心想唯有先返回木屋再说了。 小男孩乖乖地跟在他身後,紧抓著他的衣服下摆慢慢行过堆堆沙砾。 当他们平安进入木屋,端木煜才发现赵清和札答怜已经离开了。那个心急的家伙!他心中不禁暗啐一声。 他先将娃娃抱上床,然後又到木柜中翻出多年前搁置在这的几件衣裳,将其中一件短袄递给君儿,有意试探,「君儿,你姓什么?叫什么?」 「我姓玉,玉念君。」小男孩天真回答。 端木煜沉吟,念君......这代表什么?思念他吗? 想到伤心处,他眼眶又泛起热酸的感觉,猛回神,他转而说道:「君儿,把湿衣脱了,将这件短袄换上,虽然大了些,将就一下吧。」 「嗯。」君儿听话照做。 「对了,我记得木屋後面不远处有个山洞,几年前我曾在那儿放了几捆乾柴,现在应该还在那儿,你去帮我取来,你娘需要温暖。」 「好。」一听可以救娘,君儿连忙点头答应,小巧的身形便奔出木屋。 端木煜返回娃娃身边,打算为她换下衣裳。 当他一颗颗解开她胸前襟扣,露出大半雪肤时,他的手竟会颤抖!扬睫望著她依旧清丽绝美的容颜,五年来刻画在她脸上的除了妩媚与风情之外,并没有任何多余的痕迹。 看来老天是厚爱她的,可惜他却狠心将她抛弃! 虽然当时他是被蒙在鼓并不知情,但如果他对她有充分的了解、完全的信任,也不会因为一场烂戏而误解她...... 他根本是个与爹娘一块戕害她的刽子手! 当上衣褪去,肚兜也卸下後,他立刻被眼前高耸浑圆的白玉双ru给弄得心神不宁了! 这些年来,他的生命中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几乎是完完全全在思念她的心情下度日,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早已无情无欲,没想到如今一见著她,他胯下便自然绷紧,已是灼热难当! 顷刻,娃娃呓语了声,眼睑也轻扇了下,徐慢地睁开了眼。当眼前男人的影像逐渐变得清朗时,她一双杏眼也愈睁愈大,直以为自己尚在梦中。 「你还好吧?」 端木煜优雅醇柔的语句戳破了娃娃的梦,她浑身一震,恍然发觉这是在现实! 「不!」她急著逃开,才低头竟发现自己上身全部赤裸!「啊--你想干什么?」她双臂紧抱著自己,不停往床襄蠕动。 「你说呢?」端木煜眉眼带著抹笑。 娃娃警戒地看著他,突然想起什么似地慌张大喊,「君儿!我的君儿呢?」她想下床,却整个人被他给压覆住。 端木煜沉著嗓说:「别紧张,他马上就会回来。」 如此近的距离,他热腾腾的胸膛紧贴著她毫无遮掩的酥胸,他一个低头,便能吻住她的奶香。 娃娃眼露仓皇,嗓音低哑道:「君儿去哪了?他没事吧?」 此刻她眼底蓄满了母爱的泪水,这模样看在端木煜眼底更是自责与愧疚。倏然他捧起她的小脸,轻声问道:「有了他为何不告诉我?五年前你又怎能走得如此潇洒?难道你心底当真没有我?那你说我人生中这五年来的空隙该由谁来弥补?」 「呃......」她又是一恸,「我不懂......不懂你在说什么。」 「当真不懂?」 端木煜眸光倏沉,幽炽的深瞳攫住了她的灵魂深处。下一瞬间,他便低头噙住她嫣红的唇,大手拂上她的娇胴,放肆又狂妄地掠取她的柔软…… 当初娃娃离开广怀王府後,便前往莲花团找爹爹,怎知他们早先一步启程往汉土了。在无计可施、孤立无援下,她只好一人前往,沿途探访了。 哪知道才人关,竟遇上北方乾旱,民不聊生、哀鸿遍野,她也因此陷入了朝不保夕中。平日能采撷的野菜野果也因旱而短少不再有,她往往一饿就是数日,再加上思念郎君日深,又找不著爹爹的情况下,她几乎是了无生趣了。 有天,她终於是体力不支倒卧在路旁,凑巧的是,对门便是莲花团暂居之所,也因此她就这样被人发现,重返团内。但从此她坚持不再抛头露面,况且得知有孕後她只是在後面帮忙团内杂物。 数月过後,娃娃产下一子,为了给外孙一个良好的生长环境,玉司伊毅然决然作出决定,带著娃娃与外孙离开莲花团,将戏班完完全全交由徒儿承接,改名「露华园」。 离开戏班子後,玉司伊以木工为生,於半年前才搬到昌山山脚下,但也因年纪渐老,身子骨愈来愈差。 娃娃就此接下所有家计开销,日到镇上店家帮忙,晚上又替人裁衣,生活虽困苦,却也怡然自得。 尤其是看著君儿日渐成长,那面容和端木煜愈来愈相似,心头似冷如暖交集,她明白就算再苦,为了君儿及爹爹,她也要撑下去。 「外公,我们回来了!」君儿一接近家门,立刻连跑带跳地奔进屋。 「君儿!你们还好吧?」 已在门口站了大半天的玉司伊才刚进屋就听见君儿的喊声,又快步走向门际,抱起街进他怀的小身子,老泪已泌出眼角,「方才雨势好大,风也好强,你和你娘都好吧?我......我快急死了!」 「君儿没事,你看,娘也回来了,我们还带回来一个叔叔。」天真的孩子指著身後的一男一女说。 「叔叔?」玉司伊抬头,当望见端木煜那张依旧帅气狂野的面孔时,他猛然震住! 「好久不见。」端木煜颔首笑说。 「呃......是好久不见......」玉司伊看了下娃娃,发现她整个人被端木煜给搂在身侧,於是说:「你这次是认真的?」 「我对娃娃从没虚晃过,是她耍诈。」端木煜撇嘴一笑,转首看向她,箝在她腰侧的手猛一捏紧。 娃娃身子一弹,紧张得蹙眉不语。 「好,记住你说的话。」玉司伊郑重地看了端木煜一眼,随即弯腰对念君说道:「刚刚才下过大雨,咱们去後面看看那些鸡有没有事?然後由君儿抓一只最大最肥的给这位叔叔当晚膳,怎么样?」 「好耶、好耶!我喜欢叔叔,就让他吃我养的土鸡。」君儿欢喜的抓著玉司伊的手出了大屋。 「听见没?君儿喜欢我。」当屋只剩下两人时,端木煜忽而带笑地说,浑身充满致命的危险。 「他谁都喜欢,你别太得意。」娃娃扭了扭身子,怒视他道:「别这样,放开我。」 「真要命,一碰了你我就热情如火,想要的不止这些。」端木煜邪魅又深邃的眼直望著她怯然的柔美容颜,「你的房间在哪儿?」 「呃......不......」娃娃乍红了脸蛋,猛一推开他便节节後退,「别过来,不准你再碰我--」 她急速回身,冲往右後方的小房间...... 端木煜凝唇一笑,快步追了上去。 「啊!你出去......」门还来不及上闩,他已挤身进入小房间,漂亮的眸子在房内巡视了一圈。 当他瞧见她枕畔另有一个小枕,不禁蹙起剑眉,「君儿一直和你睡在一块儿?」 「他是我儿,本就该和我睡。」她提防地看著他,心下微颤。 「以後我会另给他一间房,他该独立了。」他独裁地说,沉冷的眸子不放松地掠取她愕然紧拢的五官。 「不!」娃娃惊慌失措地拉著他的衣袖,「放过他,你如果真要孩子可以要公主帮你生,求你别抢我的君儿,求你......」 她误以为他有意分离她们母子,要回君儿! 「我不要别人生的孩子,我只要你。」他狭长的黑眸闪过一道星芒,低沉的语调中融入一丝让她心悸的柔意。 「可是公主--」 「我尚未娶妻,生命中除了一个叫玉娃娃的女人外,没有什么公主。当时若非一时失察,被一个女人的演技所骗,我也不用流浪中原长达五年,不敢回国。」他一步步欺近她,直视她脆弱的眼神,刹那间他已握住她似柳纤腰,含住她轻颤的红色芳唇。 方才在木屋因担心君儿折返撞见,无法好好品味,但此刻他不会再放过她。 娃娃两肩一缩,感觉他的强肆掠取,心也在此时一点一滴撤了防。 端木煜轻拂去娃娃沾黏在额上的发丝,怜爱地问道:「弄疼你了?」 娃娃窘迫地低下头,羞红的脸颊轻晃了下,像似摇头,又像似默认。 端木煜扯唇一笑,低沉性感的声音轻缓地滑过她耳际,「你还是没变,依旧那么容易脸红,我真怀疑五年前你决定离开我时,脸不红、气不喘演出那场负心戏要花费你多少功夫?」 娃娃抬睫,专注他无涯似海的眸光,突然问道:「为什么?我牺牲那么多,你为什么还不娶她?」 「你是指乔敏公主吗?」端木煜额一皱,眉间的线条夹了丝冷锐。「事到如今,你还要把我往外推?枉费我来中原辛苦找了你五年,而你依然要离我远远的,难道你心当真对我没有一点爱意?」 他再也忍受不住地转过她的身子,灼然的目光紧盯著她瞧。 娃娃被他误解得欲哭无泪,「不,别误会我的意思,我是害怕......好害怕、好害怕......王妃告诉我,若你不娶公主便是欺君,欺君罪只有一死,我怎么忍心--」 「傻丫头,你真是好骗,我与公主从来没有婚约在,那只是国王与我爹私底下谈论的,即便他俩说好一切,我也从没答应过。」他专注地看著她的眼,忧郁的眸子映著她的泪海。 就算他真会因她丢掉一条命,他也不会娶乔敏,他已无所求,只希望她能了解他对她的爱有多深。 当时他说不出口,但这次他定要她了解。 「真是这样吗?就算我不走,不设计欺骗你,你也不会因此断送性命?」娃娃愣愣地问著。 但回头想想这也没什么差异,毕竟广怀王和王妃都不能接受她,迟早她还是得离开他啊。 「我想国王也舍不得,至少我还有用吧!」他肆笑。 「煜,你能不能答应我,别将君儿带走,他是我仅有的依靠,求你别那么残忍。」一股抑制不住的悲伤令她泪眼满眶,再也禁不住地啜泣出声。 「既然你要跟我回去,君儿当然必须一道了。」他理所当然地说。 「不!我不回罗俐国!」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她不要再回去成为众矢之的,人人亟欲消灭赶走的可怜人。 他的眸子陡变忧郁,颦眉蹙额问道:「怎么,你仍不愿和我一起回去吗?」 端木煜的心彷若一下子落空了,空到底,再被失望、愤怒一寸寸地填满,他的瞳仁闪烁如火炬。 她不明白他找她找得有多苦吗?她怎能用这几个字就断然拒绝他? 「不是的,你难道没想过王爷跟王妃根本不会接受我?」娃娃伤心欲绝地反驳,气他的口没遮拦。 「不管他们愿不愿意接受,你可曾尝试和我一块努力?你根本还没开始就放弃,使我不得不怀疑这只是你驱离我的藉口。」他冷著嗓说。 「我......」娃娃正想解释,却突闻玉司伊在门外大喊的声音,状似急切! 「不好......娃娃,不好了......」 娃娃心口一窒,连忙披上衣裳冲出房门;端木煜眉一拢,立即紧跟在後。 「爹,怎么了?什么不好了?」娃娃急切地问。 「我和君儿刚刚一块儿在鸡舍,哪知道突然闯入几个身穿金色皮衣的男人,他们居然二话不说就把君儿抓走了!」玉司伊懊恼不已地又道:「他们究竟是谁?咱们在这一向安宁,从来没惹过这些人,他们为何要带走君儿?」 只见端木煜脸色丕变,表情露出了不豫,沉著声说:「是他们......是他们带走了君儿。」 「谁?告诉我是谁?」娃娃心急不已,浑身紧绷得像要裂开一般。 端木煜狂乱的眼神出现了愈来愈多的阴霾和冰冷,冷著声一字一句地说:「我爹派出的追踪驿户!一定是他们看见我和君儿在一块的情景,所以劫走他,打算逼迫我回去。」 娃娃闻言头一眩,根本来不及听完他所说的话,已经瘫软在他怀襄! 第九章 「娃娃,你还好吧?」 自从娃娃昏过去後,端木煜便一直待在她身边照顾著她,并用冷巾敷上她的额头,果真没多久她便清醒了。 「君儿?君儿在哪?我要见他--」 她一睁开眼,就惊慌地喊著君儿的名字,忧烦的心情溢於言表。 「别慌,他没事的,相信我,君儿一定会没事的。」 端木煜温柔语音低低穿过黑夜微微冰凉的空气,温柔地安抚著娃娃焦虑不安的心绪。 「煜,你刚刚说君儿是被王爷和王妃派来的人抓走的,真是这样吗?那他们会不会加害君儿?」 娃娃内心隐隐沸腾的全是君儿的安危,心头更有著说不出的慌乱。 这些年来全是君儿在支撑著她,每每她有寻死的念头,第一个放不下的就是他。是他给她活下去的勇气,而如今他居然不见了,又是生死未卜,这种煎熬与折磨又岂是她所能承受得了的? 「我是这么猜测的,不过你放心,如果君儿当真是被那些人给带回罗俐国,我反而放心了。」他轻柔地笑了笑,气质依然是如此优雅。 「为什么?我不懂。」她蹙紧眉心,不明白儿子不见了他怎么还能维持一贯的潇洒自若。 当年王爷与王妃对她有著诸多恨意与不满,甚至用尽方法教她离开煜,如果让他们知道她又和煜在一块儿,不知会不会将满腹的怨气发泄在君儿身上? 一思及此,她已不知该如何冷静了! 端木煜轻抚著她的发,唇角扬起一丝笑意,「难道你没听说过亲情乃属於天性,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而磨灭。我爹娘可是君儿的亲爷爷、奶奶,他们疼他都来不及了,怎么会加害他?」 娃娃怔茫地看著他,似不能苟同他的解释,眸中又堆起了深沉的忧虑,「你说来轻松,可是他们不知道君儿的身世,如果他们只以为他是我的孩子,会怎么对付他就不得而知了。」她的心再一次揪紧,心坎彷似被万头蚁啃噬著,几乎令她喘不过气来。 他的俊容浮上淡柔的线条,手指轻拂她撩人的唇,「我说过了,这是天性,不需要任何解答,我相信我爹娘感觉得出来,就和我当初的感觉一样。」 娃娃愈听愈不明白,猛然摇著头,「我还是不放心,带我去......带我去找君儿,求求你......我一定要见著他,好不好?」一 她如焚的心情无法因为他这两句话而释然,他愈是漫不经心她就愈惊心动魄,一股捆锁著自己的忧和恼,唯有在见到君儿才能获得解脱。 「放心吧,我一定会回去把君儿要回来,你就别在担心了,好好睡一觉。」可知她方才一声不响地昏厥在他面前,可要比天塌下来还令他惊心。 「不,在君儿还没有任何消息之前我哪睡得著!」娃娃挣扎著要起身,此刻就是连躺也躺不住了。 「听话,否则我可不带你回罗俐国了。」端木煜压覆住她,语气含著威胁的意味。 在他心底娃娃可比什么都重要,况且君儿是在他爹娘手上,他压根儿不用担心。唯一气愤的是那些驿户居然不把他放在眼中,强行带走他的儿子! 等他回去查出是谁下的命令,定要将他给骨扬灰! 娃娃的小脸愁苦仰起,哑著声问,「你的意思是愿意带我回去了?你要带我回罗俐国找君儿?」说著她眼底又蓄上了泪,接著流下她细致的脸蛋。 这时候屋外光影昏暗,她的美却清晰可见,烛光映著她的泪眼闪烁,彷似交错著她复杂的心情。 端木煜轻合上黑睫,扬起笑意,温柔地对她点点头。 其实他心底尚有一种奇想,说不定君儿便是牵系著娃娃和他父母亲的一条线,所以他这回意外被抓回去,或是天意。 总之,爹娘他们最好能承认娃娃,倘若无法接受,他也会坚持带著娃娃和君儿离开,从此三人浪迹在天涯的一隅,过著属於他们三人的生活。 「那什么时候出发呢?」娃娃已是迫不及待了。 「那就得看你了,如果你这一夜睡得香甜,我们明儿一早就出发:如果......你不听话,我就继续等吧。」 端木煜嘴角堆满了笑,对她挑衅地撇撇嘴。 而娃娃嘴一噘,彷若被人判了刑,也只能皱起眉,认了! ☆★天长地久的踪迹★☆ 君儿莫名其妙被一些叔叔们带走,一路上他又嚷又叫依然摆脱不了他们,毕竟他不过是个孩子,喊累了也就睡著了,况且与这些叔叔慢慢混熟後也发觉他们并不像坏人,只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抓他,又要将他带去哪儿? 彷佛过了好多天後,他们经过一片漠野,来到一个君儿完全陌生的地方。 这人们的穿著都好奇怪,和他以往所见的都不一样。当马车愈往热闹的城镇而去,他更是睁大眸子,瞧著这特殊的建筑、环境,原有的紧张与不安也渐渐远离他了。 「哇,好奇怪的地方!好奇怪的人!叔叔,这是什么地方?」君儿拉了拉驿户长索利的手,雀跃不已地问道。 「这是罗俐国,我要带你去见这儿的王爷和王妃,等一下可要有礼貌,不能乱来。」索利事先提醒他。 「哦。」君儿懵懂地点点头。 不久,马车进入一个气派的大门後便停止下来,索利抱著君儿下了车,直接往府邸深处走。 走了好久、好久,君儿直皱眉道:「我们还要走多久?这好大啊,你不会是要我一直在这绕吧?」 索利看著他笑了笑,直觉这孩子机伶可爱得很,说起话又像半个小大人,若好好教育,前途定是不可限量。 「就快到了,你看前面那栋豪华楼宇就是了。」索利指了指前方。 「那就是你说的王爷与王妃住的地方吗?」君儿亮开眼,红通通的小脸漾满了惊奇。 「没错。走吧。」 当索利将君儿带向大厅,经守卫传禀後,即直接进入。 君儿走进头时,广怀王及王妃已等候著。他心想,这位爷爷及打扮高贵的奶奶难道就是他要见的人? 「索利,你飞鸽传书回来,说要带个人回来,就是他吗?」端木遨看著站在索利身边的小身影。 「是的。」索利恭谨地回答。 「你没事带个孩子回来做什么?」端木遨拧著眉,喟叹了一口气。 「他是玉娃娃的孩子,现在玉娃娃又和大世子走在一块儿,所以属下擅自作主带回这孩子,或许可牵制玉娃娃的一举一动。」索利简单地解释。 「他是玉娃娃的孩子?!」王妃猛地站起,慢慢走向孩子,难得带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玉念君。这位奶奶,你就是王妃吗?」君儿一点也不害怕地对著她笑。 「念君......」王妃眯著眼探究著他的小脸半晌,霍然喊道:「王爷,你快来瞧瞧,这孩子是不是和咱们煜儿小时候一个样?」 「你说什么?」端木遨也快速下了阶梯,来到君儿面前端详他好一会儿。 「你看这嘴儿、这鼻子、这脸型......不都是煜儿的翻版吗?尤其是这双略带紫灰的眼珠子,可是咱们夷族人的特色,一点儿也造假不了。」 虽然君儿的异色眼珠并不明显,但王妃一眼就看出来了。 「是啊,真是好像,难道他是--」端木遨也惊叹了声,刚才他没多加注意,这一接近才猛然发现真有这抹影子。 「尤其是『念君』这个名儿,更别具含意啊。」王妃叹了口气,「早知如此,当初就......」 她绝没想到当初的一己之见硬是拆散了一对有情人,更没料到煜儿对娃娃用情会深浓到这种地步。 为了娃娃,他宁可放弃世子爵位,远走天涯...... 五年了,他竟狠心的连回来见爹娘一面都不肯。 只是这孩子-- 「你们在说什么?把我带来这儿又是为了什么?」君儿摇了摇端木遨的手。 温热的小手心覆在端木遨的大手上,让他悸动得不得了! 「他们只是带你回家。」端木遨和蔼道。 「回家?我家不在这,是在山脚的破屋,那虽然不漂亮,但有娘也有外公在,我很快乐。」君儿天真无邪地说。 他疑惑地看著这些陌生人,奇怪的是他一点儿也不害怕,只不过有点儿想家,想娘还有外公。 想著、想著,君儿竟哭了起来。 「哇......我要回家,我不见了,娘一定会心急的,而且娘最爱哭,她一定会哭坏身体的。」他抽噎地说。 王妃听得心一痛,赶紧又问,「这些年来你和你娘是怎么维持生计的?」 「生计?」他止住哭,不解地歪著小脑袋。 「呃,我的意思是,你们是怎么生活的?」王妃这才恍然大悟。虽然这孩子看来早熟,但仍不过是个孩子。 「我们有养鸡,外公也做木工,但是最近他身体不好,娘就去外头找事做。」君儿诚实的一五一十道来。 「真可怜......」王妃拭了拭泪,「王爷,我们一定要好好照顾君儿,不能再让他受苦了。」 「这是当然。」端木遨立即向君儿笑道:「以後你就改姓端木,叫端木念君。」 「为什么?」君儿皱起小鼻尖。 「因为你本就姓端木,而我们......我们是你的亲爷爷和亲奶奶。」端木遨抬起他的小脸,认真且专注地说。 「亲爷爷和亲奶奶?」君儿似乎也是一惊,「是真的吗?」 「当然了。」端木遨忍不住搂他人怀。 「那我爹呢?」君儿被锁在端木遨胸口,愣愣地又问。 「那天把你从山沟救起的那位就是你爹。」索利笑著回应。 那天的一切他全看尽眼底。 也难怪,打从他看见这小孩起便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无论他的外貌、机伶样,还是举手投足间,都暗藏著一个人的影子,原来就是让他追了五年的大世子。 「什么?他是我爹!」君儿突地开心的跳起来,「他真是我爹!太棒了,我爹好俊好帅,以後就没人敢笑我没爹了。」 他的话又引来王爷与王妃心头一阵酸涩,於是软语慰藉道:「以後你不但有爹了还有我们啊。君儿,你也累了吧,让索利带你去休息吧。」 「可是我爹和娘--」 「别急,他们马上就会来找你了。」索利拉起他的小手,「走,先回房吧。」 「嗯。」一听闻爹娘也要来了,君儿这才放心地随索利退出大厅。 这时王妃才道:「煜儿大概还不知道五年前乔敏公主同样也逃走了吧?」 「应该不知道,否则他早就回来了。」端木遨捻须道。 「我们大人一时的主意,竟害了三个年轻人。」王妃叹口气,「煜儿要回来了,就不知公主可有下落?」 「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我看我们还是赶紧筹备煜儿与娃娃的喜事才是。」王爷突地想起。 「也对,这就交给我去办。」王妃终於喜上眉梢。 ☆★天长地久的踪迹★☆ 「煜,罗俐国究竟还有多远?」娃娃的思绪全放在君儿一人身上,恨不得自己有双翅膀,可以立即飞山过河,去至君儿身边。 「三天时间吧。」 「三天!」怎么还那么久!「不,我看我们还是快快赶路,今儿个就不用再找客栈打尖了。」 娃娃一颗心揪得死紧,泪水也纷飞了不知几回。 她担心受怕,怕广怀王将对她的怨气出在君儿身上,那岂不...... 「别急,我说过君儿必定没事的。」端木煜的表现完全不同於娃娃紧张的情绪,彷似天塌下来都无关他的事。 「你怎能......」娃娃早已按捺不住思子之情,又痛恨端木煜的漫不经心。「如果你对君儿无心,那我自己去找他。」 或许他并不在乎君儿是他的孩子,被绑走也无关他的事吧?早知他狠心如斯,她万万不该对他撤了心防。 抓住她的玉腕,他流於霸气的俊脸闪过一丝冷光,「你就这么不信我?难道我会骗你不成?」 五年了!人的一辈子能执著几个五年? 这五年来他心心惦念著她,无一旷时;这五年来他忧恼於她的生死,不曾宽心,对女人从不曾如此用心的他,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但是他真的对她这么做了。 为何她就不能信他一回? 「我......我不知道。」娃娃捂著小脸,啜泣著说:「五年前的你就如同谜团,对我虽好,但那种好我不知能维持多久,伪装薄幸女欺瞒你,固然是我不对,但若你真了解我,不会看不出我那漏洞百出的演技中所流露的真情,最起码,你该觉得可疑而著手调查,可惜你没有......就一次你便定了我的死罪......」 「娃娃!」他激动不已地攀紧她柔弱的细肩,「我早向你忏悔了,但你不该告诉我早在那时候已对我不信任了。」 「不是不信任,而是你高高在上,又看过多少女人,我怎有信心让你心上永远有我?」她淡淡地凄笑。 他深吸了口气,不想在这大街上与她争吵。「好,这事咱们待会儿再谈。天色已晚,那有间食肆,或许可让我们住一宿。」 他立即抓住她的柔荑,直往不远处的食肆而行,却在食肆外的空地上发现有两个地痞流氓正在对一位女子行猥亵之举。 「救命啊......救命啊......」女子大声求救,却无人敢上前援助一臂之力。 端木煜凝眉对娃娃说:「你先待在这儿,我去看看。」 「你要小心。」娃娃担心不已。 他点点头,随即上前逮住其中一人的後领往後一掷,摔得那人七荤八素,也引来另一人的注意。 「你是谁?居然敢管老子的闲事?」那人立刻朝端木煜挥拳,同样得到被折断手臂的凄惨下场。 「啊--」他疼得抓住另外一人的手,「煮熟的鸭子飞了,我们还是快逃吧!」 待那两人落荒而逃後,端木煜立刻扶起被挤到角落,垂著小脸直哭泣的女子,「姑娘,已经没事了,你可以起来了。」 女子抹了抹泪抬起脸蛋,一看见端木煜的脸庞时,霍然睁大眸子,扑进他怀,「啊--煜哥哥,是你!」 「呃--」端木煜愣了下,看著眼前一身布衣的女子,「你是乔敏?」 乔敏!娃娃看著这位长相标致又亮眼可爱的女孩子。 原来她就是乔敏公主! 面对乔敏公主天真又无邪的笑容,再看看自己的落寞与憔悴,她不禁自惭形秽。煜和乔敏公主果真是一对才子佳人哪! 「你为什么会在这?」端木煜惊疑地问。 「早在五年前我就离开罗俐国了,还不是因为我父王与广怀王私下决定你我的婚事。」她噘起小嘴,赌著气说。 端木煜眉一蹙,因她的话而震住。难道她是为了寻他,也跟著离开?这事他怎么没听说呢?沉思半晌,他久久才道:「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住上一宿,明儿个再谈吧。对了,我向你介绍一下,她叫玉娃娃。」 「娃娃!」乔敏好奇地看了看端木煜,才笑笑对娃娃说:「你好。」 娃娃也微曲膝点头,「公主您好。」 「咦,你知道我?」乔敏惊讶地睁大眸子。 「我......我常听大世子提起您。」娃娃涩然一笑。 端木煜眉头狠狠一皱,就因为她陡变的称呼,於是他语气不善地说:「我困了,咱们先去住店吧。」 到了食肆,在端木煜还来不及阻止下,娃娃已开口向店老板要了三间房,直接回到自己房。 「你究竟是怎么了?」当她一进入房内,端木煜立即尾随而入。「什么时候我又变成你的端木世子了?」 「我......我觉得我们还是维持这样的关系比较好,公主为你游走天涯,你打算负她到什么时候?」娃娃掩住脸,不想让他看见眼眶微湿的自己。 「瞧你说得大方,真想把我送人?」他微眯起眼眸,脸上闪过一丝冷锐。 她咬著瑰丽的下唇,「你本就不属於我--」 「胡说!」端木煜猛然攫住她双肩,脸上闪过一丝邪意,「看来你小脑袋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我还没洗乾净,现在我要再洗得彻底点儿。」 他忽然将她逼至墙边,薄唇一张,咬住她微颤的红菱,并将她的双手锁缚在她身後,一手恣意的解著她胸前襟衫…… 第十章 这一路上突然多了乔敏随行,娃娃甚是尴尬,却又奇怪为何每一夜端木煜都来她房陪她。为他流落外面三年的公主呢?他真不打算理她了吗? 更离谱的是,乔敏公主看来依旧是笑口常开,似乎并不介意,难道她并不爱煜?若不爱她又为何为他离宫? 「哇!罗俐国到了!煜哥哥你瞧,我们回家了......」乔敏开心地抓紧端木煜的胳臂,又跳又叫著。 「是到了,我们再快点吧。」他拍拍她的手,温柔体贴不已。 娃娃只能别开眼,黯然神伤。她心想,或许是乔敏公主被蒙在鼓,不知道她与煜的事,所以没有防备她。 「娃娃,快呀,你不是急著见君儿?」端木煜好笑地拧拧娃娃发愣的脸蛋。 一想起君儿,娃娃立即加快脚步,把这些苦涩暂往腹吞。当务之急,便是以找到君儿为要。 跟在他们身後徐慢走著,约莫一个时辰後,果真看见罗俐国城门呈现眼底,只要从那儿过去就能见著她的君儿了! 端木煜立刻握住她冰冷的手,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别担心,一切有我。」 娃娃也还以一笑,然而心中却忐忑不已。 一进城,似乎众人都认得眼前这两位高贵的大人物,看守城门的将领立即调来马车,载著他们进瓦拉城。 近乡情怯,娃娃由小窗看著外头熟悉的景物,忽而想起五年前的过往,不禁悲从中来。 「怎么,又伤感了?」端木煜笑意盎然地探问。 娃娃只是摇摇螓首。不是她不愿吐露思乡情,而是不知从何开口。 当她将眼神再调往天真的乔敏身上,只见她趴俯在窗口,咧开嘴直笑著,不知有什么开心的事正在她脑盘旋。 娃娃转念一想,一定是因为煜吧! 没一会儿工夫,马车乍停,原来这已是广怀王府大门外了!这么说君儿也在头了? 娃娃迫不及待地下了马车,并在端木煜的牵引下进入这处她原以为再也不会踏进的府邮,但奇怪的是乔敏并未下车。 「煜,公主呢?」 「她回王宫了,她溜出来五年,想必国王定是急坏了。」他恣意一笑,步履优雅的直往前迈进。 但一进入这地方,他俩都感觉到有点儿不对劲,怎么四处都张灯结彩,看来像是有喜事啊! 「大世子,您终於回来了!」总管贾四一见到端木煜,立刻又哭又笑的。 「年纪都一大把了,怎么还这么爱哭?」端木煜执起玉袖,为贾四拭起老泪来。 贾四一惊,往後退了步,「这怎成,冒犯您了。」 「我出外五年,早已洗去一身贵气,别再把我当成往日那个凛不可侵的端木煜。」如今佳人陪伴身侧,以往风光他早已不看在眼中。 「对了,王爷和王妃呢?」 「他们都在厅。」贾四回答。 「对了,府邸怎么四处都是红彩,有喜事吗?」端木煜指著四处高挂的灯笼与焕然一新的样貌。 「没错。」贾四笑咪咪地回答。 「哦,难不成是蓉儿?」 「不,蓉郡主两个月前去雾都书院求学去了。」 「这丫头什么时候那么上进了,一个大姑娘居然跑书院?」端木煜无不诧异道:「那么这是谁的喜事?」 「难道大世子不知道?」贾四扬高眉头,「这是--」 「贾四,是谁啊?你究竟和谁在说话?嗓门那么大、那么带劲儿?」马夫寇卡正要出门,突然听见贾四的大嗓门。 然而就当他瞧见了端木煜,下巴突地一张,都快掉下来了!「大......大世子,真的是您......」 「是我,五年不见,你变得更黑了。」他拍拍寇卡的肩。 「是......是......」看见五年未归的大世子,寇卡竟兴奋得说不出话来,在见到娃娃时,他更是震惊,「这位是娃娃姑娘?」 「寇卡,贾四,你们都好。」娃娃温婉一笑。「念君......君儿还好吧?」 「小主人好得不得了!」贾四开心地说。 「小主人?!」娃娃震惊不已,「你们全都知道了?」 「这是当然,因为他有双咱们夷族才有的紫灰瞳仁。」端木煜帅性一哂,瞳底的紫影交错,形成一道诡谲笑意。 「原来你早有这层把握,所以一点儿也不担心了?」娃娃恍然大悟,不禁气自己怎么忘了这么重要的区别。也是因为君儿的与众不同,她才把他带到山,隔绝外人对他的异样眼光。 「别生气了,想见君儿就快点。」端木煜再次抓住她的柔荑,直迈向主屋大厅。 才进厅门,便看见广怀王正在教君儿下棋,王妃则在一旁观看,气氛融洽又温馨。 「君儿!」一见爱子,娃娃再也忍不住叫唤出声。 君儿一抬头,乍见娘亲,立刻溜下椅子朝她奔了去,「娘......娘!您真的来了,爷爷奶奶没骗我,爹真把您带来了。」 娃娃抱得他好紧。 而兴奋莫名的君儿探出脑袋,对著端木煜说:「听说您就是我爹,是不是?」 「没错。」端木煜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哎呀!真好,我有爹了!而且还是个这么好看的爹。」君儿开心地大笑出声,但说出的话却令娃娃难堪。 他有了爹,可还要她这个娘?瞧他脸色红润不少,似乎在这儿过得不错,他会再愿意和她回去过苦日子吗? 「娃娃,你回来了。」王妃突地在她身後轻唤。 娃娃立即回过身,曲膝道:「娃娃见过王爷、王妃,谢谢你们这阵子替我照顾君儿,还把他养得这般好。」 「他是我们的孙子,这是应该的。我瞧你脸色不太好,定是赶路累了,君儿,带你娘回房歇息。」 王爷严肃的外貌依旧,虽白发过半,仍带著副与生俱来的威武气势。 「好的。」君儿听话的拉著母亲的手,「娘,我带你去我房,有好多玩具,都是爷爷和奶奶买给我的。」 娃娃感激地看向两老,微微颔首便与君儿一块儿退下。 「你这小子,居然一离家就是五年,派人去找你你又避而不见,存心气死我们吗?」端木遨看见端木煜又是欣喜又是气愤,忍不住叨念了几句。 「当初是你们用计欺瞒我。」端木煜并未退缩也不想认错,「再说若非我执意寻回娃娃,端木家便有子嗣流落在外了。」 「你--」 「好了、好了。」王妃赶紧当起了和事老,「当初是我不对,主意也是我出的,煜儿,你真要怪就怪娘吧。」 这五年来煜儿不见了,就连公主也失了踪,弄出这一团乱的不就是她吗?她不也日夜在啃啮自己的悔恨中度日?直到遇见君儿那个小家伙,才让她已冰冷的心又热络了起来。 「算了,反正已事过境迁,我找回了妻儿,就连公主也回来了,但我先表明立场,我是不会娶乔敏的。」他冷毅的脸上流露出太多失而复得的喜悦情绪。 「真的?公主也回来了!」端木遨深吐了口气,「太好了,否则我们一直为此事愧疚在心,难以释怀。你放心,我们不会再勉强你娶乔敏公主,事实上她也是因为逃避这桩婚事才离家的。」 「当真?」端木煜欣然一笑,紧捆在胸口的束缚倏地松脱。 「是啊,国王可急坏了,请随侍翟追了她五年,终於把她追回来了。」 「翟?可是我并没见著他。」端木煜眉头一攒,暗自揣测似乎有他所不知道的事正在进行中。 「那也可能他先回宫了。无别管这些,你这一出门就是五年,一定很累吧?要去歇会儿吗?」王妃爱子心切地说。 「也好,不过我想先弄清楚府裹究竟是要办谁的喜事?」既非蓉儿,难不成是他? 「是你呀!」 「什么?」果真是自己! 「难道你不愿意?我是想总不能让君儿当一辈子的私生子,既然找回娃娃,你们还是得早点儿成亲,可别再误了人家。」端木遨眯起眼,矍铄的双目掠过一道温热的光影。 门户之见,害得一对有情人分散五年,还误了公主五年青春。 「爹......」端木煜感动的握住父亲的手,眼中泛出几许水光。 端木邀一阵轻咳,以掩饰内心的起伏与激昂。 是啊!父子一别数年,再见面已不似以往熟络与无碍,接下来的日子是该仔细琢磨相处之道了。 不过可以想见,君儿将是很好的中间人。 ☆★天长地久的踪迹★☆ 「君儿,可知娘好想你。」娃娃抱著儿子,哽咽地说。 「我也是,娘。」君儿被搂在怀,倚在娘亲胸前,好柔好软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你喜欢这吗?」娃娃淡淡地问,眼底却凝泪。 「喜欢,我喜欢爷爷和奶奶还有每一个人。」君儿的眼睛已半合了。 「难道君儿不喜欢娘和外公?」她眼底迅速滑过受伤的黯然,眉心的惆怅更形浓烈了。 「我也喜欢啊。娘,你去把外公也接来,我们就可以再一块儿了。」君儿将一双大眼睁开一道缝,认真地表示。 「不了。」娃娃直摇头,看著屋外满园的红灯笼。她刚刚询问过丫头,她说这些全是为大世子准备的。难道是为煜和乔敏公主的大婚之礼而忙碌?既是如此,那这还有她留下的余地吗? 煜要她信任他,但眼前一切教她如何信任? 她望著已睡著的君儿。在这他可衣食无虞、受到良好的教育,又得多人宠爱,总比跟著她流浪要好多了。但求乔敏公主能善待君儿,将他视如己出。 「君儿......」她紧紧搂著他,无奈凄凉的心情紧紧扣著她的脾肺。 此时房门被开启,端木煜一进屋,看见的就是娃娃悲然低泣的一幕。 「怎么了?」他快步走向她,抱起她怀已睡著的君儿,将儿子安置在一门相隔的邻房後,再度走到娃娃身旁。 「在等我是吗?久等不到我,所以在这儿偷哭。」明知事实不是如此,但他只想逗她开心。 「明天一早我就离开,君儿就交给你了。」豆大的泪珠悄悄晕化在衣襟,娃娃的芳心已乱如飞絮。 「你要走?为什么?」她突如其来的话语让他恍似坠入五里雾中。 「王爷与王妃正在为你办喜事吧?」说完她紧抿朱唇。如今面对他沉敛狂狷的眸子,她的心跳还是会加遽无度。 可惜眼前的男人就快不属於她了。 「是啊!但你为何这么不开心?」他深邃的眼睛眯成一道直线,直想看进她刻意关闭的心房。 「开心?!你说你心底只有我,却要娶公主了,还要我随你高兴开怀?」娃娃再也受不了这种无情的对待,泪水已潸然滑落。「乔敏公主回来了,想必王爷他们也知道了,你看他们不是为你准备迎亲大礼吗?那我还留下做什么?」 端木煜神色陡地一亮,恍然大悟道:「原来你以为我......」 「别说了,我不要听!」她别开脸。多年的感情又将付诸流水,再一次的失去似乎比上次更痛,因为她还赔上了君儿。 他精灿的眼瞳一抹流光骤闪,端详著她的那双多情美眸,眼底笑意净是风情。「娃娃,你也答应过我不离开的。」 「不离开......你可是要我亲眼看你俩卿卿我我的甜蜜情景!」她紧抓住自己嫩绿襦衫裙,怒意盈然。 他立即绽出一抹如沐春风的微笑,「你可知道乔敏离家的原因?」 「还不是为了寻夫。」娃娃酸溜溜地说。 「瞧你,那天还大义凛然地要我回到她身边,这会儿语气却酸成这样,可见那天我是被你骗了,枉我还气成那般!」端木煜纳她入怀,阳刚俊伟的脸庞带了抹邪邪笑意。 「王府每个人都开开心心地为你准备大婚之礼,难道你又要违背王爷和王妃的意思,做个不肖子?」娃娃错愕地迎向他诡谲的笑脸,感觉这样的他似乎有点儿神秘。 「这么说你是不介意我娶乔敏了?」端木煜笑得春风无限。 她立即转移视线,望著室内一角火红的炭炉,它可令室内温馨,可为何就暖和不了她已冰冷无感的心。 「我没理由介意,所以得走。」百感交集的话说来真令她心痛。 他可知,每当乔敏亲昵地喊著他「煜哥哥」的同时,她一颗心就滑落谷底,变得好冷、好冷...... 「你真是个傻瓜!」端木煜攀紧她娇柔的肩,对住她那对已蓄满泪光的眼,「我不知该生气还是气馁,你总是这样,一点儿都没意愿争取我吗?五年前我娘的一句话让你打了退堂鼓,如今亦然,你知不知道......」尚未说完,他已蛮横地攫住她的红菱,这个吻鸷猛且狂野,丝毫不给她退缩的机会。他的灵舌强悍地探进她微启的小嘴中,吻得她娇喘连连。 在端木煜俐落的动作下,快速褪去彼此的一身阻碍,并拉开距离欣赏著娃娃那美丽与无措的憨柔表情。 「告诉你,如今我只爱你一人,心底根本容纳不下别人,即便家人为我准备的大婚在即,你还愿不愿意为我努力?或依然放弃?」 「我......我没有用......」 「我不是要娶个有用的人当妻子,何况有没有用不在於金钱地位的区分上。」他的嗓音不自觉加重了。 望著他那专注又愤慨的表情,娃娃突地懂了一切。 爱就是爱,爱一个人无罪,她没必要因为自卑而放弃、牺牲,再说他们已有了君儿,即使做对山野夫妻,也趣味无穷! 「煜,我愿意和你一块儿努力!我爱你,爱你好深、好深,就怕自己成为你未来的阻碍,但既然你不在意,那我又何必自惭形秽呢?」她倏然投进他怀,头一次......当真是头一次主动将自己献给他...... 「煜......」她香汗涔涔地趴在床上,小小的身子竟因这份喜悦而颤抖。 「你愈来愈热情了,要你一次总是不够。」端木煜双手紧抱著她,手臂在她胸前交错。 「不可以下。」她逃了开,拿起衣裳穿了起来,「君儿在隔壁房,刚才我们也太不小心了,如果他跑过来撞见该怎么办?」 「那我这个做父亲的就只好来个机会教育,教教他如何驾驭一个女人了。」他倜傥的俊容上挂著副别有心机的笑容。 「你怎么可以?」她信以为真,红透了双腮。 「要当新娘子了,是该脸红才对。」他不忘调侃她。 「什么?新娘子?」娃娃错愕地瞠大美眸,眼底充满著疑惑。 「其实我爹娘这次为我筹备的婚事,你才是那位正角儿。」见她一副吓坏的模样,他更是笑得灿烂。 「你说什么?不是公主......」 「其实乔敏之所以离开王宫也是因为听闻我与她的婚事,所以吓得逃婚了。」端木煜俊眉一挑,也起身披上外衫。 只见娃娃愣在原地,反覆想著他的话中意,「你......你是说公主不要你了?」 「不错,现在我已没人要了,只好赖上你了,你收不收留我?」 帅性的笑容是如此的魅惑慑人,精烁迷人的五官是这般灿然夺目!娃娃真想骂乔敏公主的不识货,但也因为她的不识货,她才能得到如此良人不是吗? 「煜......你骗我骗得好惨......」她窝在他怀中,流下喜悦的泪水。 「我只是气你的擅自作主、自以为是。」端木煜拧拧她的小鼻尖,性格的脸庞漾出一丝温柔。 「我......我好高兴,那王爷与王妃可也接受我了?」这是她最挂心的。 「放心,我娘早已悔恨不已。你呢?可原谅她老人家?」 娃娃摇摇头,「这是命,我早不怪了,但我有一个请求......」她咬著唇,开心的忍住泪说。 「什么?」端木煜轻柔地问。 「我爹他--」 「放心吧,我早巳派人去接他老人家进府了。」他笑得恣意潇洒。 「当真?谢谢你,谢谢你......」她紧偎在他怀,多年紧绷的心情这时才得以解脱,被爱融化了所有愁苦。 咕--咕-- 突闻外头传来鸡鸣,天亮了,原来他们也在床上做了一夜的爱。 看著由窗缝流泄进屋的白色光束,端木煜突然道:「想不想出去看看日出?晚点儿我再带你去看已辟好五年的莲花池。」 「莲花池?」娃娃没想到他还记得这档事。 「对,当初做了一半我就去找你,相信我爹娘有替我完成它。」他眯起眼,眸中情意绵长缱绻。 娃娃抬起仍被泪沾染的小脸。「好,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端木煜抱她下床,为她外罩水色披风,牵引著她来到阁楼上红柱白墙边,眺望远山深邃微白、曙光险露的佳景...... 娃娃靠在端木煜身畔,此时他俩的爱情,就如同这日阳,早已苦尽甘来。 ※想一窥赵清与札答怜的感情世界吗?请看「水叮当小说」t001《怜我小婢》。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