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情妇》 第一章 沈芝晴得意地看著镜中自己的影像—— 鲜红的双唇、鲜红的露背装、鲜红的指甲。 一抹恶作剧的神秘笑容溢在她白皙无暇的脸庞,她满意地整了整那头吓人的鲜红色头发。 喔!她等不及要看看楼下那三个人的反应了!肯定有趣极了。 她好整以暇地踩著那足足有三寸高的靴子,缓缓地走下楼梯。天知道她的脚实在被这双厚重的鞋子弄得疼死了,可是,只要想到这足以吓死沈家耶群伪君子,就足以值回票价了。 「啊!」一个尖扬高亢的女高音传遍整个大厅。 沈芝晴微笑地看著沈子萱——她同父异母的姐姐睁著一双牛眼,用著仿佛看到恐龙般惶恐的眼神瞪著她。 沈芝晴神色自若地走下楼,看著大厅内其他的沈家人。 沈子辰——她同父异母的哥哥,大她四岁,现正在美国伯克莱攻读硕士学位,他正以鄙夷的眼光瞄著她。沈芝晴并不正眼看他,这个伪君子。哼!一点都不值一顾。 她以充满挑战的眼光迎向大厅内最恶毒的日光——她的大妈,陈舜娟。 「芝晴,你这是什么样子?你看看你,一点都不像好人家的女孩,真是……真是丢尽我们沈家的脸!」 沈芝晴并没有被这声色俱厉的攻击吓倒,相反地,她冷冷地注视著气急败坏的陈舜娟,那张平时一丝不苟,整理得近乎完美的脸,现在正因愤怒而泛红。 她好笑地看著大妈那失控的模样——正合她意!她就是看不惯他们一家人那种道貌岸然、伪装仁慈的样子。 沈芝晴假装不在意的整整那头红发,耸耸肩,以著无辜的口吻对著大妈说。 「这可是今年最流行的打扮耶!现在大家都流行染头发,你看,我这样是不是很好看?」 沈芝晴耶双灵活的大眼闪过一丝狡黠,但似乎没人注意到她那佯装无辜神情下的聪慧。 陈舜娟嫌恶地看著芝晴,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厌恶。 「好看!?一点都不好看。你看起来就像你妈一样,像个不折不扣的……」 她的指控被沈子萱的惊呼声打断,她蓦然惊觉自己就要失控说出那两个字——妓女。 陈舜娟忿忿地闭上嘴。 她可不能自失身份,讲出那个字眼! 然而,就算她没说出口,其他人也都知道她要说什么。客厅中的气氛—下子变得凝重。 沈芝晴白著一张脸,咬了咬牙。她告诉自己,不可以被这恶毒的女人打倒。 芝晴捉起她的小背包,抬头挺胸地走出沈家大门。 总有一天,她要永远离开这群恶劣的人,她对自己发誓。而这一天,很快就会来临——她暗自下定决心。 芝晴像一阵红色旋风扫过了大厅。客厅内的三个人仍震慑在她所卷起的风暴中。 「我真怀疑她究竟是不是你爸的孩子。」陈舜娟铁青著一张脸,恨恨地说。 「她和你们一点都不像。子萱,是t大的高材生,而子辰,更是伯克莱硕士。就她,竟然高中不考,去念个三流的专科。哼!真是我们沈家的耻辱。」 沈子萱试著安慰气急败坏的母亲,她那平凡的脸也不禁泛起一阵恶毒阴森的恨意。 「是呀!我真搞不懂爸爸,当初干么要认她回来!?她妈妈死了关我们什么事,顶多每个月给她一点钱就好了。那种人的小孩住在我们家,简直是丢我们的脸。」 子萱的话,勾起舜娟心头的痛处。丈夫在外面偷腥,也就罢了,居然还生下个小孩。自从十年前那女人死後,丈夫竟把那个私生女给带回家来,让她在亲朋好友面前颜面尽失。这口气,她怎么咽得下去。 为了维持这个家,她已经降尊纡贵地尽量和那私生女和平相处了,岂知她不但不感激她,还处处和她作对。典型的坏胚子!念书念的差也就算了,每天还打扮得像个不良少女,根本就不把她这大妈放在眼里。 陈舜娟再也压抑不了心中对芝晴的厌恶,她那张和母亲相似的脸庞每天在她面前出现,就像在嘲笑她残破的婚姻。 陈舜娟心里的恨意与委屈,一股脑地涌上心头,她不禁气得哭了。 子萱连忙抚慰失控的母亲。「妈!你别这样!那种人不值得你生气的!」 她连忙向一旁沉默的大哥露出求助的目光。 「哥!你也说几句话安慰妈—下吧!」她不禁抱怨子辰的漠不关心。 沈子辰厌烦地放下手中的报纸。 「有什么好说的!」他站起身往自己房间走去。他实在受不了女人的歇斯底里。 「那种人,我们当她不存在就好了!理她干么?」他的声音冷得可以,仿佛不是在讨论他同父异母的妹妹,而是在说一件家俱,或是一只烦人的狗。 子萱不敢置信地瞪著大哥走进房间。他怎能这么冷漠!?家里的事他竟然能视若无睹。 她气呼呼地顿著脚。 反而是陈舜娟被儿子的一番话点醒了。 她擦乾了眼泪,又恢复那一付冷静自持的贵妇人模样。哼!她堂堂的沈夫人,不会被那个小女孩打倒的。 她暗自发誓,她要击垮那女孩的不驯,绝对要让她乖乖地听从她的话,安份地作个沈家的小孩。否则,哼!除此之外,她什么也别想得到。 沈芝晴百般无聊地在街上走著,方才小小的成就感,已经被一种更深沉的寂寞所吞没。 沈家的人从来没有真正接受她,她苦笑。 她看得出来陈舜娟和她那两个哥哥、姊姊所极力想要隐藏的对她的厌恶。 然而她无法接受他们在别人面前所表现出来的虚伪的关心,他们—个个都是伪君子!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要了解她,只把她当作家中的耻辱。她真恨父亲为何坚持要把她留在那个不属於她的地方,那个充满恶意的「家」。 芝晴大步走过这条林荫大道,她知道路上行人正好奇地看著她一身的奇装异服,但她一点也不在意。 她潇洒地闪过一部机车,跑进巷子内。 随著这熟悉的道路,她的心不禁跟著飞扬起来。 她熟练地跑上那栋老旧公寓的五楼,气喘嘘嘘地打开门,贪心地深吸口气。哇!好棒的味道! 屋内两个男孩被突如其来的开门声吓了一大跳。回头看到芝晴的模样,又是吓得久久作声不得。 「芝晴!你发什么神经!把自己弄成这付模样!」大卫皱著眉头,看著芝晴那一身红。 江浩则是戏谑地盯著芝晴穿著紧身露背装所展现出来的姣好身材。 「哇塞!大波霸耶!」 「少乱来!」芝晴笑著拍掉江浩欲抚上她胸口的魔掌。「小心大卫可是会吃醋哦!」 「哦!我是吃江浩的醋还是你的醋呀?」大卫笑著说。 芝晴眼中闪著满足的光芒,她来回审视著江浩和大卫——她最好的两个朋友,心里涨满了幸福。 「这些年来,要不是你们陪著我,我真不知道怎么过日子。」她忽然感伤起来,眼角泛著泪光。 这一来江浩和大卫,可吓坏了,纷纷递纸巾的递纸巾,拍背的拍背。想不到不安慰还好,他们的关心却使她的眼泪更加无法控制。 「别哭了,芝晴,你怎么了?」江浩慌乱地说。 芝晴吸了吸鼻子,不好意思地回望他。「对不起啦!」她调皮地吐了吐舌。「我刚从家里跑出来,心情很糟。想到一整个暑假没课上,得待在家就心烦。」 江浩和大卫相对叹了口长气,那有人不爱放假爱上课的。 「别傻气了!」大街拍拍她的头。「你随时可以来这里啊!你忘了,这可是我们二个人的避风港喔!」 芝晴泛起一个微笑。是啊!这里可是他们三人租下的秘密基地,别看它又旧又小,在他们眼中简直是天堂。 她和大卫是同学、死党兼「姐妹」。多年来大,—直以她来掩饰自己同性恋的倾向。直到,大卫遇见了江浩。 他们可以说是一见锺情、立刻陷入热恋。他们决定租一个小单位以免在公开场合见面引起麻烦。 是她坚持算她一份房租,他们才「勉强」答应留她这个电灯泡的。不过芝晴可是很识相的,除非是家里待得快疯了,否则不会轻易来打扰他们两人世界的。 「喂!哭过以後好饿喔!你们在吃什么?分我—份吧!」芝晴又恢复那活蹦乱跳的模样,心情变化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江浩和大卫不由得猛翻白眼,受不了这女人。 大卫自厨房拿出一付碗筷,放在芝晴面前。「尝尝我作的小肉面。」 大哪!他实在有够「贤慧」!芝晴毫不优雅地吃了起来,把大卫看傻了。 「哇!好吃!好好吃!」她已经完全不顾形象。 「江浩!听我说,大卫真的是个很捧的主妇,你很幸运,知道吗?」芝晴抱著吃撑了的肚子,对江浩频频介绍自己的好姐妹。 江浩白了她一眼。「还用得著你说!」 他深情地看著大卫,没有任何言语,但两人之间流动著一股热切而撼人的情感。 芝晴看呆了,她不知道两个人竟能有如此的深情!虽然它发生在两个同性的男人身上,但却一点也不恶心,她只觉得圣洁而完美。她的心抽动了,这种感情太美好,好得令她向往,甚至,有些嫉妒。 何时她才能拥有这种感情?她不禁幻想。脑海中浮现出—个强壮、温柔的少年的身影。她还记得他眼中对她的体贴和关切,令她至今仍深深撼动。 她甩甩头摆脱自己的胡思乱想。毕竟,这已是十年前的事了。 「拜托!你们别在我面前卿卿我我,你们知不知道,这样对一个小姑独处的少女很伤耶!」芝晴嘟著嘴,表示她的不满。 江浩和大卫不由得猛叹气,当初真不该让这个电灯泡硬挤进来。 「走啦!走啦!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她像一个可怜的小女孩涎著脸哀求。 他们只要一见她这模样就无可奈何。 「可以!但你先把这身衣服换掉!」两人同声疾呼。 芝晴睁大眼,随即爆出一串狂笑。这两人还真有默契!她摇著头进房换衣服,脸上还带著笑。 午夜十二点。 芝晴蹑手蹑脚进入沈家大门。今天和大卫、江浩两人看电影看得太晚了,早忘了时间。 她穿过大厅,正庆幸没人时,大厅的灯忽然啪地一声亮了起来。 她惊恐地看著身著睡衣的沈子辰。 「吓我一跳!」她拍著胸口。 沈子辰冷冷地瞪了眼芝晴,一言不发地走向厨房倒水喝。 芝晴感到一阵愤怒,这个人简直把她当成隐形人。她跟著沈子辰,不知怎地,就是看不惯他的冷漠,想要试试他的耐性。 「喂!你是不是打算告诉大妈我晚归?」她老实不客气地拿走他手上的杯子。 沈子辰微怒地瞪著她。 「你的事我懒得管。可是,我警告你,明天,我美国的同学要来我们家渡假,你给我安份点,最好别出现,免得丢我的脸。」他的语气,简直把芝晴当成讨人厌的跳蚤或蟑螂。 芝晴只是耸耸肩,她眼中闪过一抹受伤,但却被她隐藏得很好。 「同学?谁啊?那么了不起?」她转身欲走离这个冷酷的人。她并没期望他的回答,反正他这种人的朋友,她才不屑呢! 「江克宇和其他人。」 想不到沈子辰竟回答了。 芝晴呆立。这个名字深深刺进她心中隐藏已久的记忆深处,她竟有些微微颤抖。 沈子辰没看她一眼,迳自走出饭厅。 芝晴有些许晕眩。她呆呆地坐在椅子上,脑海中闪过一幕幕的往事。 她恍惚地走进房间,关上房门直喘气。 江克宇!他要来了!她终於又能见到他了。 她觉得心跳得好快,就像要眺出喉咙般那么难受。 她急切地走到书桌前,在最上层的抽屉中拿出那个她珍藏了十年的竹蜻蜓。 她转动著那小玩意儿,心里有著一阵熟悉的感动。 十年了!她一直将他放在心里,整整十年了。 没有人知道,她从来没有表露过一丝丝对他的感情或关心——虽然他是她大哥沈子辰的同学。 她一直默默地、也贪婪地听闻他的消息。任何一点点和他相关的事,她都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包括他赴美求学、包括他大学时代追求的校花。 然而,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心事,从来没有。 没有人知道那年夏天发生的事,严重地影响了一个九岁小女孩往後十年的日子。毕竟,又有谁想得到她竟会如此执著呢? 也许,连他也忘了吧!?她苦涩地转动著手上的竹蜻蜓,眼中有抹哀凄。 如果他记得,应该不至於十年来都不曾再来找过她吧?也许,在他眼中,她只是一个叛逆、不听话的小孩。 竹蜻蜓转动著,她的思绪,也转啊转地——转回那个夏天…… 沈家奢华气派的大厅。 一个穿著黑衣黑裙的小女孩孤独地坐在高大的沙发上,显得如此娇小,如此瘦弱,好像就快被吞噬。 她的上身穿著孝服,脸上的表情是如此苍白,仿佛随时会掉出泪来。可是,她没哭。她只是紧咬著牙,倔强地不表现出一点脆弱。 她瘦弱细小的肩膀仿佛承受著巨大而深沉的悲哀,令人心疼地想抱抱她、安慰她。 可是,没有人来关心她。没有一个人。 甚至是那个两天前声称是她父亲的男人。 一个早期前,她还是一个天真、毫无烦恼的九岁女孩,和妈妈两人相依为命、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她以为,她的一生都会沉浸在这样单纯的幸福之中——她以一个九岁女孩的天真这样认定著。 但一切都在一瞬间改变了—— 那天,她在学校里接到警察伯伯的电话说妈妈车祸死了。这只是一个星期前的事啊!为什么感觉好像过了好久、好久…… 她再也记不得开怀的笑以及单纯的快乐是什么滋味,这些记忆好像离她好远好远,再也追不回来了。她让自己的感觉封闭。只有如此,才不至於承受痛苦。 她任他将她回这里——他的家,沈家。他说他叫沈毅,是她的生父。 她不了解,为什么别的小朋友每天都可以跟爸爸在一起,而她第一次见到爸爸,却是在妈妈的丧礼上。 她不了解,为什么他坚持她应该叫沈芝晴,而不是她从小习惯的李芝晴? 她不了解,为什么她忽然间多了个大妈、姊姊、哥哥? 她不了解,为什么他们全都厌恶她、仇恨她? 她不了解,她做错了什么? 她只知道,这些问题她永远也找不到答案! 而他们现在全端坐在大厅的另一头,脸上满是不屑与痛恨地瞪视著她。她要好努力好努力才能压抑下逃跑的冲动,她倔强地抬起头,拒绝被打倒。 妈,我不要带她去江伯伯家啦!」沈子辰充满厌恶地看著芝晴,仿佛她是讨人厌的蟑螂。「丢脸死了,江克宇如果知道我忽然多了一个妹妹,一定会问的,烦死了!」 陈舜娟按捺下满腹的不耐和委屈,对著儿子说:「子辰乖,你江伯伯邀请我们全家到他的别墅渡假,你爸爸已经答应人家了。」 「那也不用带她去啊!她又不是我们家的人!」沈子萱抱怨著。 陈舜娟眼中闪过一抹恶毒,她咬著牙恨恨地说:「胡说,你爸爸说是就是,谁也不许再这样说,爸爸会不高兴的。」 芝晴受够了他们装模作样的表演。她才不稀罕他们带她去什么江伯伯家,她更不稀罕他们会当她是一家人。 「我不去了!」她冷倔地说。 大厅三个人全都讶异地盯著她。 陈舜娟感到一阵火气上升,这不知好歹的小孩。 「你说什么!?你不能不去!你真坏心,你这样做岂不是会让人家说我度量小、容不下你,你这个不知感恩的小孩,我供你吃、供你住已经待你不薄了,你还以为自己是大小姐,要怎样就怎样,门都没有。」 陈舜娟气愤之下早就忘了苦苦伪装的贤妻良母面具,龇牙咧嘴地对芝晴大吼大叫。 芝晴望著她声色俱厉的脸孔,心里充满畏惧。她第一次见到陈舜娟恶狠狠的一面,她的模样简直要将她吃下去一样。 陈舜娟恶毒地瞪了眼簌簌发抖的芝晴,美丽的脸孔因仇恨而扭曲了。 「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你和我们一起去江家!」她咬牙切齿地命令之後,就丢下芝晴带著子辰、子萱上楼去了。 芝晴颓然坐倒在沙发上,只觉得全身虚脱,刚才的一幕已经彻彻底底摧毁了她心中对未来 存有的一丝丝希望。他们恨她,他们全部恨她,但却不可能放她走。她以後将生活在他们的恨中,直到永远,一思及此,她全身起了寒颤。 江伯伯家好大。 芝晴瞠目结舌地,呆立在这座比地所就读的小学操场还大的花园内。有网球场、泳池,还有五颜六色精心修饰的花园。 她摇摇头,觉得晕眩。本来她以为沈家已经很大,现在她才知道江家更大、更豪华。 「喂!土包子,闭上你的嘴好吗?瞧你那付乡巴佬的表情,丢人死了!」沈子萱—把推开挡路的沈芝晴,害她踉跄地跌坐在地。 芝晴恨恨地瞪著沈子萱的背影,她暗自下定决心,她要反击,她不要再作一个任人宰割的小可怜。 她踏著坚定的步伐赶上沈子萱,站在比她高大的子萱面前,她丝毫不露出一点畏惧。 子萱傲慢地瞪著芝睛。这个小不点儿好大的胆子,敢拦她的路。 「我要你道歉。」芝晴一双眼凌厉地瞪了回去。 「别笑死人了,是你自己要挡路,跌倒了还能怪谁?」她掉头就要走。 芝晴气极了,她怎么可以那么不讲理?她也不是好欺负的!於是,她用尽全力—把推倒子萱。 子萱讶异至极。这个小孩竟然敢……她杀猪似地哭叫起来。 陈舜娟赶到时所见的就是这一幂—— 她的女儿摔倒在地,而—旁咬牙站立的是那个贱女人生的小孩。 「妈,她推我。」子萱哭著扑倒在母亲身上。 陈舜娟被一阵狂怒所占据。这个不知死活、没教养的野孩子。 她一个大步走向芝晴,啪地给了她一巴掌。芝晴小小的脸颊刹时红了一大片。 「你……你这个野孩子……存心要气死我……」陈舜娟喘著气,费力地克制自己的怒意。 芝晴毫不畏惧地瞪著陈舜娟。她不想辩解,也不认为陈舜娟会想了解,她只是恶狠狠地盯著眼前这对母女。 「向姐姐说对不起!」陈舜娟声色俱厉地命令。 芝晴依旧不驯地挺身而立,一言不发。 她的态度更激怒了陈舜娟。 「你……你好大胆!」她抬手又是一巴掌,几乎将芝晴瘦弱的身子打散。 陈舜娟全身气得发抖。 子萱也被母亲气极的模样吓得颤抖。 「妈……别生气了……我们别理她就好了。」她害怕得快哭了。 子萱的声音惊醒了陈舜娟。天哪!她从不曾在人前那么失控过,这小孩为何总是能激起她潜藏的暴力因子。 她忿忿地瞪了芝晴一眼,才拉著子萱离开。 芝晴看著她们离去。突然一股强烈的孤独和委屈击倒了她。她不知道为什么,但眼泪竟不争气地潸潸而下。 她好伤心、好伤心,不断地哭泣著,连自己都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只知道她现在只剩一个人了,没有人会再关心她、照顾她、包容她。她好想念妈妈,好想念过去那种虽然贫穷但却满足的日子。 她不知道自己蹲在那里哭了多久。 忽然之间,有一双修长的腿站立在她面前。 她讶异地抬起头。午後的阳光太刺眼,那人背著光,使她看不清他的模样。但她却觉得沐浴在阳光下的身影,带给她一种不可思议的安全感。 那人蹲了下来,她终於看清他的长相。 芝晴感到心猛烈地震动了一下。 天哪!她从没见过如此俊美而高贵的男孩。不知所措地盯著他,脸上有丝自惭形秽。 「小妹妹,你怎么了?」少年关心地看著她。 他真诚的关切和温柔,是芝晴这些日子来未曾享有的。一瞬间,所有的委屈都倾泻而出,她不知为什么,但在这少年面前,她就是觉得任何防备都是不必要的。 她嚎啕大哭起来。 少年慌了手脚,他困窘而笨拙地翻出手巾递给眼前这个小女孩。 「别哭!别哭!谁欺负你了,大哥哥帮你出气。」他焦急却不失温柔地拍著芝晴的背,想安慰这个泪人儿。 他的话奇迹似地抚慰了芝晴幼小的心,她感受到一种被呵护的安全感。 她吸了吸鼻子,抹了抹眼泪,睁著晶莹剔透的大眼,看著眼前的少年。 少年被撼动了。他眼前的小女孩是那么瘦弱,那么楚楚可怜,却也莫名地牵动著他强烈的保护欲。 他拉著她站起来。 芝晴仰著头看他。他好高,起码高她一个头,害她看得脖子好酸。 少年温柔的眸子定在芝晴脸上。「为什么哭?没人陪你玩吗?那大哥哥陪你玩好吗?」 芝晴开心地笑开了。不知为什么,在少年身边,她觉得好高兴、好安全。 少年愣了愣,她的笑竟是那么好看!她眼中对他全然的信赖同样地令他震撼。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如此喜爱—个年纪那么小的小女孩。 他不由自主地拉著她小小柔柔的手走在花园中。这个小女孩让他有—种很久没有过的愉快心情。 他兴冲冲地带著她走遍他童年所有的秘密基地,翻找出他尘封已久的玩具。 也不知为什么,他只是好想和她分享这一切,好想让她忘记所有不愉快,让她永远挂著那抹灿烂的笑容。 「你看!这是我搭的树屋!」少年兴奋地大叫。 他七手八脚地爬上树,在上面对著芝晴露齿而笑。 芝晴眩惑地抬头看他。他修长的身形已经和大人一样高大,但脸上阳光似地微笑,是属於少年的耀眼。 她不自觉地随他爬上那棵大树,他不可思议地吸引了她。 她张大眼看他骄傲地展示他大量的玩具收藏。 愉快的情绪仿佛有传染性的。一整个下午,他们尽情地笑著、闹著,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所有的童真。 芝晴觉得自己快乐得像要飞起来了,母亲死亡的阴影和大妈的冷酷态度早已被她抛在脑後遗忘。这两周来,她第一次感到那么放松。 少年被芝晴眼中那抹纯然的崇拜感动了。他没有妹妹,从来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和—个小女孩玩得那么疯、那么投入。 他得意地将他最珍爱的玩具——竹蜻蜒递给她,那是他爷爷亲手作的。 「送给你。」他说。 她欣喜地接过礼物,眼睛发亮地捧著它。「谢谢大哥哥。」她惊呼。「我会永远保存它。」 她仰望著他,眼中有掩不住的喜悦,下意识地将那个礼物拥在胸前,仿佛当它是最珍贵的宝贝。 看著她,他油然升起一种满足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礼物会让她这么激动。 他宠溺地揉揉她细柔的头发。 这个愉快的下午就这样结束了。稍後,在晚餐桌上,她才知道原来那少年就是江克宇——她哥哥子辰的同学,江伯父的独子。 之後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他在那个暑假过後就到美国念书了。她只能片断零星地从子辰口中得知他的生活点滴。 她一直默默地把他放在内心深处,可是,她知道优秀而高贵的他早就遗忘了十年前那个小不点儿。 她哀凄地—笑。 是啊!她太傻了。他可是国内属一属二的江氏财团的传人,伯克莱商学院的准硕士。他的世界和她差太远了,她凭什么认为那个夏天所发生的小事会在他心中留下印象。 她小心翼翼地将竹蜻蜒放入抽屉之中。 她换上睡衣躺在床上,却瞪大著眼毫无睡意。 芝晴无法克制地想著那个阳光似的少年,幻想著十年後他的模样。她就要再看见他了,她的心狂烈地跳动起来…… 第二章 清晨八点。汽车叭叭的声音吵醒了芝晴。 「该死的!七早八早谁那么缺德?」她申吟著将头埋进枕头中。 楼下传来阵阵的笑闹声几乎快把她逼疯。她昨夜几乎睡不著,一直到凌晨五点才沉沉睡去。现在竟然被吵醒,简直太可恶了! 她不悦至极。睁开—双泛血丝的双眼,—股杀人的冲动在她美丽的眼底浮现。 她砰地一声打开房门,想教训一下这些没礼貌的家伙。 「拜托!安静点好不好!」她怒吼。 一下子,所有的声音都静止了。 芝晴猛地吸了口气。老天!怎么有那么多陌生男子站在门外。 她羞窘地恨不得有个地洞可以钻,她刚刚的行为简直像泼妇—样。 沈子辰冷冷瞪了她一眼,走到地面前。 「你干什么?穿成这样子,还无理取闹地骂我的朋友,你别太过份了!」他怒气腾腾地指责她。 芝晴这才发现她还穿著睡衣,蓦地羞红了脸。 「别这样,子辰,是我们不对,吵醒她了。」—个年轻低沉、声音打断他们。 芝晴的视线被这声音所吸引,她抬头望向声音的主人。 她重重抽了口气。 是江克宇!老天!真是他。 他还是像十年前一样英俊得不可思议,只是现在他稚气的笑容不见了。十年前的少年已变成一个伟岸健壮的男人,他比她记忆中更高大、更壮硕。 他所散发出来的男性魅力强烈震撼著她,她不可克制地面红耳赤。 心脏猛烈地跳动几乎令她窒息,她敏锐地感觉到自己在他的注视下显得份外无助。 老天!她甚至还穿著睡衣!她双颊火烧似地红起来。像是落荒而逃似地,她—言不发地将门砰地—声关上。 她知道自己太没礼貌了。可是,在这种情形之下,她实在没有勇气再面对他。 她懊恼地抵著门诅咒自己。她幻想过许多再见到他时的情景,她甚至幻想著他会惊艳於她日渐成熟的体态。 但怎么会是这样!? 她竟然让他看到她—付睡眼惺忪、怒气腾腾的模样。甚至还穿著—件可笑的睡衣!她不禁哀嚎。 完蛋了!他不知会把她想成是怎样的女孩。她懊悔地叹息,一切都完了。 她不断地想著他的身影,不禁感到自惭形秽。 他穿著一套名牌的polo衫,紧身的牛仔裤强调出他大腿肌肉线条。他是财富、家世和权势的表徵。此外,他眼中流露的坚定和毅力,令他在同侪中显得份外吸引人。 她叹了口气,他和她有如云壤之别! 她已经全无睡意,机械式地梳理及肩的长发。在大卫的坚持下,她早已洗去昨日那可怕的红色染剂。还好她这么做了,否则江克宇刚才见了不知会有什么反应。 她自嘲地笑了,她这种问题少女对他来说一定是个怪胎吧!? 注视著镜中的自己,她卷曲的长发自然地披散在肩上,而白皙无瑕的双颊…… 不!她一点也不像是个高贵的淑女,一个配得上江克宇的女孩。她的眼睛太大,眼神太高傲,她红艳而噘著的小嘴,只令人觉得她是个叛逆的女孩。 她长叹了口气,她本来就不是个乖女孩,不是一个大家闺秀。 她苦笑。 芝晴匆匆换上一身轻便的衬衫、牛仔裤,背起—个小包包走出房门。 有他在的家里令她更感窒息,她宁可躲得远远的。 「芝晴!?」 大妈紧绷的声音令她驻足。 陈舜娟不赞同地看著她如此随便的穿著。但芝晴—点也不在乎她的瞪视。 大妈和子萱盛装打扮,全身挂满名牌和首饰,她知道她们都极欲讨好这群家世不凡的公子哥儿们。 「我出去了!」她不理会大妈斥责的眼光。她知道她一定是怪她穿得太寒伧、太随便,丢了她的脸。 「你有没有礼貌!你大哥的朋友在这里,也不会打声招呼!」陈舜娟脸色发青地指责她。 芝晴讥诮地笑了。他们才不会注意到她这个黄毛丫头呢! 她个性中的不羁又被激起。她回过身,轻佻地向那群年轻男士眨眨眼。 「我们刚刚已经见过面了,想必大家还有印象!」 沈子辰气得冒烟。 而她注意到江克宇正用一种有趣而深邃的表情盯著她,她感到心跳漏了一拍。 她赶忙避开他灼人的视线。 「我走了!」她逃也似地跑出家门。 芝晴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了。 在开门那一瞬间她有短暂的犹豫。他还在吗?她禁不住又脸红心跳起来。 她吸了口气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沈子萱稍嫌矮胖的身体偏不适当地穿了—件浅色高叉的泳衣,令她看起来更胖。 芝晴忍著笑,匆匆走到她身边。 「我不知道你会游泳?」她的语气带著一丝嘲弄。沈子萱—向怕晒,从来不作任何室外运动的,今天不知吃错什么药了,竟然穿上了泳衣,难道她要在浴室游!?她忍不住笑出声。 沈子萱气愤地怒瞪芝晴—眼。「江大哥要敦我游泳的!」她神气地向芝晴示威。 芝晴感到像是胃部被打了一拳。他的名字总能牵动她所有的情绪。 「我想他看到我这身泳装一定会称赞我的。」子萱犹自扬扬得意地向芝晴示威。 芝晴怜悯地看了眼她的五短身材,再加上那一身突显缺点的泳装。她脑中出现一抹恶作剧的念头。 她不理会子萱的自我陶醉,像一阵风似地跑上楼去了。 芝晴费力地东翻西找,终於在衣柜最里层找出—套令人喷火的比基尼。 「哦!great!」她不禁大笑。 这是去年生日时大卫送她的生日礼物。她知道他存心开她玩笑,所以一次也没穿就被她丢在衣柜里。 想不到今天终於派上用场。 她在镜前审视自己的身影,不自觉地感到双颊嫣红。 镜子里回看著她的是一个丰胸细腰,没有一丝赘肉的年轻身体。她其实不算高,但—双腿却修长而白皙。 她有些自嘲地笑笑,真像别人印象中的她——放荡的不良少女。 她甩甩头摆脱自己的思绪,等不及要看子萱的反应了。她匆匆跑向後院的泳池。 「老天!芝晴!」 沈子萱的惊叫声满足了芝晴恶作剧的快感。她在她面前转了一圈,还故意眨了眨眼,脸上是频命憋忍住的笑意。 子萱的惊叫声引起池畔一群年轻男士。 几乎是同时,传来—阵惊艳的呼声。 江克宇几乎是窒息地看著芝晴。她比例完美的身材令他脑中轰然一响,而她脸上调皮的可爱模样,则令他忍不住下腹紧绷。还好他还在水中,否则真是丢脸丢大了。他不自在地咽了咽口水。 芝晴像条银鱼似地跳下水,优雅而自在的游起泳来,毫不在意她所丢下的炸弹。 江克宇连忙爬上池畔,不知怎地,和她同在游泳池内令他紧张。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他烦躁地用力擦著身子。 「喂!子辰!你那个小妹真是火辣辣。」罗杰吹了个口哨,满脸轻佻地对子辰说。 他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一天到晚只会吹嘘他和女人间的韵事。 江克宇不知怎地,对罗杰色眯眯瞧著芝晴的模样感到怒火中烧。而他的语气更是对她的严重污辱。 他期待子辰教训一下罗杰的失礼。想不到,子辰竟冷哼了一声。 「芝晴本来就不是什么规矩的好女孩,真是丢我的脸!」他的声音充满厌恶。 江克宇呆住了。那有哥哥这样说妹妹的?他知道子辰个性冷漠,但从来没想到他会那么无情。 罗杰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他自以为潇洒地摆了个pose。 「兄弟们!听我说,以我多年在情场打滚的经验……」一群年轻气盛的男孩儿们不禁饶富兴味地聚在罗杰身边,他得意地清清喉咙卖关子。 「像沈芝晴这样的女孩呢——我第一次约会就可以带上床了!」 全场一阵惊呼声,随即爆出笑声。 江克宇忿怒地瞪著罗杰,这个玩笑开得一点都不高明,简直低级透了! 「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他怒极。不知怎地,罗杰这番对芝晴污辱的话令他受不了。 罗杰笑著摆摆手。「嘿!别那么认真嘛!我只是以多年的经验,大胆地预测……哈!哈!」他声音还是充满不正经,其它人更是不可控制地大笑。 「我不认为如此!」江克宇冷淡的。「芝晴不会是那种女孩!」 eon!我们都是在美国念书的,怎么你观念还那么保守?」罗杰无奈地摆摆手。 江克宇不知自己中了什么邪,但他就是不准别人如此看轻芝晴。那女孩奇妙地牵动他的保护欲。 「我打赌她不是那种随便的女孩!」江克宇的声音充满不容辩驳的决绝。 罗杰眼中升起—股强烈的兴味。 「好呀!我们就来打个赌!我来负责作『实验』。」他不正经地大笑。 江克宇恶狠狠地瞪了眼罗杰,别的男人接近芝晴的念头竟令他失控地想杀人。 「不行!由我来!」他坚定地语气不容反驳。 「嘿!这怎么行?」罗杰哇哇大叫。「你若是故意放水,那岂非不公平?」 江克宇冷冷瞄了罗杰一眼。「我不会放水,况且,我对自己有信心,我根本不用放水。」 他的话令罗杰立即哑口无言。是啊!凭江克宇的外表和家世,有多少女孩都拜倒在他石榴裤下。他可是见识过他的魅力,在学校可说是,上至老师下至学妹,只要是女的,不论人种,都一律把他当成偶像。 罗杰耸耸肩。「好吧!我信你。我们就赌五十万,怎么样?」 江克宇根本不在意赌注的多少,他只是急於向众人证明芝晴不是他们想像的那种轻浮女子。他无所谓地点了点头,走离了去。 游了几圈,芝晴神清气爽地爬上池畔。运动总能令她放松心情。她愉快地甩甩头,任一头湿亮的长发披在肩上。 江克宇简直看呆了。他站得离她好近,近得足以让他闻到她发间隐隐的清香。 抬起头,芝晴吓了一跳,随即面红耳赤。 他就站在她面前!江克宇! 她低头不敢看向他的脸,却无法忽略他赤裸而宽阔的胸膛,以及他修长而肌肉纠结的腿,在在令她心跳急促。不知为何光看著他就觉得快窒息。 「你好!我是江克宁。」他不自在地开口。 芝晴讶异地看著他。他忘记了吗?她早就认识他了。他不知道吗? 她随即嘲笑自己傻,他怎么还会记得十年前的小不点儿。 她对他笑了笑。「嗨!」她淡淡地说,成功地掩饰她受伤的神色。 「芝晴!」他喊住欲转身离去的她。 芝晴回头疑惑地看著他。 江克宇忽然感到喉乾舌燥,为自己卑劣的念头厌恶不已,但他已无退路。他感觉十几道目光由他背後射来。 「我很久没回台湾了。你……可不可以抽空带我走走。」他迟疑地说出。 芝晴杏眼圆睁,他的话让她瞬间似乎掉进—个旋转镜屋里。他是在约她出去吗?江克宇竟然约了她!? 她禁不住双颊微红,紧张地说不出话来,只是微微点个头,表示同意。 她的反应落入江克宇的眼底。他不可能看错的,这种表情他已经看过太多。从小到大,他已经习惯女孩子在他面前所表现出来的爱慕、紧张和兴奋。 但他从未那么无耻地利用这一点优势。他觉得充满罪恶感。 「我上去换件衣服!」芝晴朝他嫣然一笑,随即踩著愉快的步伐往屋里走。 他看著她曼妙的身躯渐渐远去。 该死的!他暗咒。被自己强烈的欲望和一股莫名的挫败感折磨得几乎发狂。 车里的气氛十分凝重。芝晴用眼角的余光瞄了眼专注开车的江克宇。 她不了解他为什么那么沉默,紧绷的下巴似乎正压抑著某种忿怒。 是他约她出来的,为什么他表现得好像是她作错什么事般。他冰冷的态度,令她觉得迷惑又受伤。她没想到她的灰姑娘之旅会是这样。 她知道自己不该胡思乱想,但她就是无法阻止自己对他的邀约,抱存一份天真的幻想。 芝晴不安地在座椅上扭动身子。 江克宇一直留意著芝晴的一举一动。当她移动身体时,短裙也随之往上移,他瞥见她那细白无瑕的腿,竟不可克制地感到一股骚动。他握著手排挡的手因克制而泛白。 老天!如果她的一个如此轻微的小动作就足以让他失控至此,他真无法想像今天要怎么过。 自昨天见过她之後,他就无法将她的身影排出脑外,加上昨夜那群狐群狗党在他耳边描绘的影像,更令他在见到她的那一刻感到燥热难当。 他很怀疑今晚的结果会不会是他强暴了她。这个念头令他发笑,谁会想到他江克宇竟然有这种念头。他从来不缺女伴的。 那抹笑软化了他紧绷的脸。兰晴讶异地看著他,纳闷是什么令他改变了。 他总算恢复了他一向的冷静与自持,坚定地克制著自己的非份之想,只想和她渡过愉快的—天并赢得赌注。 车子往北海岸开去。他虽说对路况不熟悉要地带路,但看起来他好像还蛮清楚的,甚至一些偏僻的景点他都知道。 那他为什么带她来?难道他真的对她有兴趣?她斥退自己的幻想,决定好好享受这一天。 「哇!好棒的海!」她奔驰在沙滩上,像个孩子一样地尖叫。 他笑看她无拘无束的神情,感到异样的满足。 她今天不再穿著那套令人喷血的三点式泳装,反而是一袭式样保守的深蓝色泳装,但贴身的剪裁,—样清楚地展露出她傲人的身材。 他感到全身血液往脑门冲。 他立即摆脱恼人的思绪,随她向大海奔去。 「你游得真好!」他不觉说出他的赞叹。 在水中的她就像一条媚惑人心的美人鱼,如此优雅,如此自在。 她兴奋无比地看著他,眼中闪耀光采。 「我喜欢泳游。它令我放松、令我感到自由。」她甩甩头,调皮地让海水泼在他脸上。 「好啊!那我们来比赛。」他炯炯有神地盯著她,感受到一股期待征服她的欲望。 她尖笑著,转个身就往岸上游。 「好!看你是不是捉得到我!」 热腾腾的血液在他脑中奔流,他眼前的美丽身影正刺激著他的潜伏的不知名情欲。 两分钟後,他一把抱住尖叫不已的她。 当他走向沙滩时已是一脸阴鸷。 芝晴看著他愤而离去的身影,觉得异常窄虚。她作错什么了吗?她痛苦地抱紧自己。她是不是表现得太过放荡?她知道她在无意中已经泄露出太多她内心深处对他的渴望。 他会不会因此而看轻她!? 她将自己埋入水中,任海浪将她的身子淹没。她没有勇气面对他。她拼了命地游著,仿佛希望将他和刚才那一幕全都洗去。 良久之後,她才从岸上起来。 她看到他早已换好衣服等候她,他默默地递给她—条大毛巾。 芝晴觉得好困窘、好痛苦。为什么他的态度能转变得那么快?他怎能—下子亲密地亲吻她,一下子又变回那付冷静自持的态度。 她颤抖地接下他的毛巾,低著头不想让他看见她眸中受伤的神色。 回程的路上,两人依旧是客气而疏远的,小小的车厢内流动著股一触即发的紧张,两人都小心的不去戳破这好不容易维持的平静。 「对不起。」他嘶哑地开口。 芝晴再也忍不住地淌下泪来,她想听的不是这个,她想要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有—点点吸引他,或者,他只是把她当成一个随随便便的女孩。 她的眼泪灼伤他的心,他猛然刹车。 他焦急而痛苦的凝视她。「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该死……我只是忍不住。你好美……我控制不了自己……」他烦躁地扯著头发有些语无伦次。 她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不敢相信,她的王子竟会…… 一股强烈的喜悦涨满她的胸口,她的美梦居然成真了! 一声轻叹自她的喉咙逸出,她抱住他的头,让他看著她。 「没有关系的,真的,因为我也好喜欢你。」 她知道自己的举动太过轻浮,但她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她已经渴望他好久、好久了。 现在轮到他瞪大了眼睛。他看到的是一个完全对他敞开胸怀的女孩。她天真的脸上焕发著光采,眼睛明亮动人。 他惊异於她坦诚的告白。他从来没想过她会如此直接的表达出她的感情,难道她真的就如罗杰所说的,是个随便的女孩!?她应该知道她的话对—个男人而言,具有多么爆炸性的效果。 可是她天真、不做作的态度也令他汗颜。他现在好後悔打了那个愚蠢的赌。否则,他也不用如此辛苦地压抑著自己对她强烈得近乎折磨的欲望。 「我不懂……」他以残存的一丝理智挣扎著。「你难道不觉得……被冒犯了,不受到尊重吗?毕竟……这是我们第一次约会!」 她以毫不掩饰的欢愉看著他。 「不会啊!我喜欢你,而你也觉得我迷人,我们做的事再正常不过了。」她笑著望他。 「难道……你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该死的,你甚至不了解我是怎样的一个人!」他挫败地低吼。 她根本没听进他的话当一回事,现在的她沉浸在幸福之中而忘了—切。她曾经那么渴望他、想他,那么久了,他一直是她的王子。她这样单纯的认定著。 她吻住他,生涩地,但却充满感情。 他讶异地睁大眼,唇上的柔软早已令他丧失理智。 她纯真的吻立即在他身上点燃起熊熊的火焰,他每一寸肌肉皆痛苦而灼热地回应著她。 他的嘴粗暴地压向她的。芝晴发出一声低叹,融化在他怀里。 他的唇用力任她唇上挲摩著,舌头不断地在她口内掠夺著。他的手著魔似地在她背後上下滑动,之後他的唇游移到她的耳垂,轻柔地打转。 芝晴忍不住低吟,她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强烈的愉快感觉。她体内仿佛有一种不知名的东西、蠢蠢欲动的急欲挣脱出来。这种感觉吓坏她了。 感受到她的迟疑,他停下来凝视著她。 她双颊嫣红,双唇微微肿胀。她伸出舌轻舔双唇,敏感地尝到他的味道。 她闭上眼,羞赧地意识到自己正像个荡妇似地引诱著他。 「想不想陪我回去看看老家?自从我们移民美国以後,房子一直空著。」他嗓音沙哑的说。 芝晴抬头看著他。她明白他的意思,他赤裸裸的欲望写在脸上,但她一点也不在意,因为她实在太爱他了。 她无法开口,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他释然地吐了口气,将车开向离此不远的别墅。 她无言地跟随他走进别墅之中。十年了,这里竟然一点也没变。她搜寻著每个角落,试图寻找一些过往的记忆。 「还好吧?」他笑著打断她的沉默。「这里固定有人会来打扫。」 「为什么?我以为你们移民之後不会再回台湾了,为什么还要保留这栋别墅?」她实在不懂有钱人的想法。 他耸耸肩。「我爸妈—年还是会回来一个月,况且我家族的事业有些仍在台湾。」 他粗厚的大手牵著她,带她来到二楼的卧室。 打开房门那一刹那,一股颤栗窜过芝晴的四肢,半是害怕,半是兴奋,她膝盖竟微微开始发抖。 他尾随在她身後关上房门。卡地一声关门声,却令她几乎吓得跳了起来。 芝晴感觉到他强壮的双臂温柔地搭在她肩上。他没有强求,也没有需索,像是在给她最後一次拒绝的机会。 他的温柔感动了她。她回想起十年前她在这个别墅里遇到的那个少年。他现在就站在她身後,以一个男人的身份渴望著她。 这念头令她莫名地悸动著。 她再也不愿顾忌世俗的观念,她转身投入他怀里,决定献出她的一切。 江克宇从来没有想到她会如此毫不保留地将自己交给他,一把无名火迅速被燃起。她到底在想什么?他对她来说,根本只是个陌生人,她为什么能跟一个陌生男子在第一次约会就发生关系? 这些思绪激怒了他,他不自觉地绷紧下巴。气她这么随便,更气自己竟然这么在乎她。 他何必管那么多?他承认他想要她,而她既然又那么主动地投怀送抱,这样不是很好吗?他何必在乎呢? 他负气地吻住她,充满了忿怒、惩罚和激情。 芝晴被他突如其来的吻吓呆了。她错愕地张开嘴,却让他更肆无忌惮地在她口内翻搅,态意吸吮她的蜜汁…… 第三章 芝晴静静望著天花板。她犹自沉浸在方才那种撼人的激情之中。她不敢相信,这种事会发生在她身上。 才短短一天,她就和他进展到这个程度了。她偷偷瞄了眼在她身旁的男人,心里满是对他的爱意。 江克宇被—股强烈的自责所掩没。他没想到自己竟会夺走了一个处女的贞操。想起今天的一切皆源於自己无聊的赌注,他更加痛恨自己了。 她的软玉温香犹在身边,他恨恨地发现自己居然又克制不住了。他诅咒出声,蓦地跳起来,想逃离她诱人的身体。 芝晴望著他背对自己的身影,心里不禁凉了半截。她没料到他的反应竟是如此冷漠。她咬著牙,咽下心中的苦涩,难道刚才的事对他—点意义都没有吗?还是他只是把她当成泄欲的对象?她沮丧地埋头掩饰自己受伤的神色。 过了好—会儿,他还是没说话,只是点了根烟,烦躁而阴郁地抽了起来。 芝晴苍白著脸站起来,双腿间的酸疼令她差点跌倒。她冷静地著衣,随著时间—分一秒的过去,她心中的幻想一片片崩落,只剩下一个残酷的事实——後悔了,後悔和她做爱。 江克宇默默地看著芝晴更衣,看著她过份苍白的脸色,而心疼不已。但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心疼、自责、懊悔,相对她强烈的欲望种种情绪交缠,令他几乎疯狂。 「请你送我回家。」芝晴藏起千疮百孔的心,冷静地对克宁说。 他讶异地瞪著她。 她不该是这个样子,不该这么冷静。他刚刚才夺去她宝贵的贞操,她不是应该哭著要求他负责吗?她怎么能这么若无其事,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她的冷静让他更加觉得自己的狼狈。他莫名地愤怒了起来,为了她的不在乎,为了她的沉默。 「你为什么那么冷静?」他抓著她的双臂,狂乱地摇晃著她。「难道让—个第一次约会的男人夺去贞操,你一点都不在意?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你怎么知道我是不是个爱滋患者,你这样随随使便和人上床简直是愚蠢至极!」 他的指控令她又羞又怒。他怎能在夺去她的贞操之後又咄咄逼人的责骂她?他怎能一付道貌岸然地说她随便? 她狠狠地甩开他的手,伤心和忿怨让她失去理智。 「我觉得看得上眼就上床有什么不对?你有什么资格说我?难道女人不能有正常的生理需求吗?」 他惊怒地瞪著她。生理需求!?原来她只是在发泄她的生理需求!他觉得一阵强烈的挫败和忿怒向他袭来。 他对她的感觉是那么特殊——他对她的保护欲、占有欲相似乎永不满足的饥渴,而她对他,却只是「生理需求」? 「荡妇!」他气愤地口不择言。 芝晴感到心口被刺穿了。她全心全意地付出所有,竟换来他的不屑,满腹的委屈和幻灭後的痛苦令她的心纠结的好难受。 她没想到他竟是如此残忍的人,她惨白著一张脸,看起来像是随时会晕倒。再也没有一点力气为自己辩白。 江克宇话一出口就後侮了。他看到她的神色凄楚、身体微微地晃了一下,他本能的出手想扶著她。 而她甩开他的手。 「你别自以为来不及了,你是我第—个男人sowhat?对我来说,那一点意义也没有。只是一片薄膜罢了!老实告诉你吧,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我是怕他笑我没经验,才先找个人试试看。你不知道,在我们班上,没有经验是会被嘲笑的。现在可好了,没有了这片讨厌的膜,我爱怎样就可以怎样,再也不用担心了。」她倔傲且故作不在乎地说著。 多年来训练有素的保护网,再度严密地罩护著她,让她不至於崩溃。 江克宇不敢置信。她为什么如此不在乎?他知道现在的女孩子对贞操不再重视,但他就是无法接受芝晴也是这种女孩。 他觉得矛盾极了。虽然是他占有了她的身体,但她的不在乎却令他愤怒极了,也令他不知所措。 「我想回家。」芝晴面无表情的说。 显然他们刚刚所做的一切对她来说并不代表任何意义,既然她都可以不在意,他又何必说什么。 他砰地—声打开房门。 「走吧!」他冷冷地说。 咽下难耐的苦涩,芝晴佯装平静地走出房门,但她的心早已千疮百孔。 她知道,她不但失去了她的贞操,也失去了多年以来维持她活下去的力量——她的王子,她童年的梦…… 午夜十二点,芝晴和江克宇回到沈家。 走回大宅的路上,两人一言不发,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绪。 芝晴—进入门就匆匆地奔上房间,仿佛—刻也不愿留在他身边。 江克宇阴郁地瞪著她离去的身影。他烦躁地低吼一声,将自己抛在沙发上。他不了解,为什么那个女孩对他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克宇,回来啦?」沈子辰刚巧由房间走出来,看见独自坐在沙发上的江克宇。 「怎么样?你赢了还是输了?」他讥讽地说。 子辰的态度令江克宇不悦。「她毕竟是你妹妹,你怎能那么不在乎?」他低吼,眼神几乎要将子辰杀死。 沈子辰不屑地嗤声。「她!?她只是个婊子的女儿。而且,我告诉你,她就像她妈一样的放荡。你也见到的,她一天到晚穿得那么暴露,就是故意要勾引男人,其实,我们早就知道她是个无药可救的不良少女。她还在外面跟两个男人同租一间公寓,这么丢脸的事都做得出来,我们早就放弃她了。」 子辰的话和芝晴下午的态度令江克宇困惑了,他真的看错她了吗?她真如子辰所说的那么放浪吗?那为什么他竟是她的第—个男人? 他痛苦地抱著头。她的影像回荡在他脑海中,一再折磨他,他想要认清楚她到底是怎样的女孩,他已经无可救药的被她吸引了。 eon,克宇。说来听听,今天晚上你们去那儿了?她是不是主动引诱你了?一定很精采吧!?」子辰充满兴味地问。 江克宇隐忍住想揍人的冲动,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今天的—切。 想到芝晴是如何自愿地将自己交给他,想到她满足而信任地依偎在他怀中,想到她热情的反应…… 他的额上青筋浮现,交杂著忿怒、自责和再次被挑起的欲望。没错,她是自愿的,他一再给她拒绝的机会,可是她没有,她该死地热情的回应他。 他瞪了眼子辰,忿忿地走回房。他无法忍受和任何人谈论她,尤其是和她那看不起她的大哥。 一整夜,江克宇始终睡不著。 芝晴的倩影—再出现在他脑海中,让他头痛欲裂。他不断地分析自己莫名的行为,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理清自己对她莫名其妙的欲望。 天亮了,他望著满满的烟蒂叹了口气。 他欠她一个道歉。 无论如何,他不该在事後攻击她。他们的做爱和之前的约会是那么美好,是他自己情绪失控,对她莫名其妙的发脾气。 她没有错。就算她一点贞节观念也没有,也不关他的事,不是吗?他何必那么气愤!? 他又叹了口气,走出房门。 他决定了——要向她道歉,然後忘了这个女孩,立刻回美国。 他走向她的房门,心里不由得怦怦直跳。他拒绝分析自己为什么那么紧张。 忽然,他看见她的身影像—阵风似地飘下楼。 他跟在她身後,无法克制地又对她产生一种熟悉的欲望。 这么早她要去那?他皱眉。 随即他看到答案了。 门外一个清秀而打扮时髦的男孩正坐在机车上等她。 「大卫!」 他看到芝晴投入那男孩的怀中。江克宇紧握住双手,控制住一股强烈的妒意。 他如石像般呆立,看著芝晴亲密地和那男孩交谈著。他下颚紧绷,青筋涌现,恨不得立刻将眼前紧拥的两人一把扯开。 那两人显然没有注意到站在门後的江克宇。 大卫怜惜地抹去芝晴脸上的泪水。「怎么了?你从来没有那么早约我来?是不是家里又有人欺负你了?」 芝晴吸了吸鼻子。大卫的关心令她温暖,她现在真的好需要朋友的陪伴。 「别说了,我们回去我们的窝吧!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她疲倦地坐上机车抱住大卫。 大卫叹口气,趋车奔向市区。 江克宇冷眼看著眼前两人亲密的举动,顿时火冒三丈。原来她真的有个男朋友,还和他有个窝!? 他决意看看沈芝晴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孩。 他开著他的bmw,跟著骑车的两人驶向市区。 一路上,芝晴都紧紧抱著那男孩,江克宇感受到强烈的忿怒。她和别人的亲密举动令他受不了,他必须费力地克制自己,才能压抑住自己想下车狠揍那男孩一顿的冲动。 机车在—栋公寓前停住。他看见男孩和芝晴下车,芝晴斜倚著那男孩,对他展现一抹眩人的微笑。 江克宇看见两人走向公寓,胸口好似被人狠狠揍了一拳。他从未在她脸上见过她那样幸福的微笑,但此刻她竟毫不吝啬地向另一个男孩展现,这念头燎原般的挑起他的怒火。 他用力地捶打方向盘,气她——也气自己。他干嘛那么在乎她!? 她已经有了个同居的男友,他干嘛还像个傻瓜似地追著她。她根本不在乎和他的一夜情,否则又怎会第二天一早便若无其事地和男友约会。 他咒骂著自己,却怎么也无法躯逐心巾的伤痛。 他暗自发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他再也不让任何女人可以如此影响他。 「宋秘书,麻烦你帮我安排明天早上第一班飞机。」江克宇冷冷地用大哥大交待著。 台湾再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他拒绝思考自己是不是正在逃避,他只想尽速逃离那个轻易网住他的心的女人。 他的头颅抵在方向盘上,二十四年来第一次觉得如此失落…… 午夜十二点。 芝晴疲惫地走进家门。虽然她已经快累倒了,但住进门的那一刻,她还是不禁心跳加速了起来,一想到他就在楼上的某间房内,就令她神经紧绷。 她无法厘清自己的思绪,纵使和大卫长谈了一天,还是没有结论。她叹了口气,和他在—起的那天,是她十九年来最快乐的—天。他令她觉得自己是那么特别,那么美好。 和他的亲密是那么深刻、那么撼动人心。她从来没有想过可以拥有那种激情…… 但这些都只让她对他事後的冰冷与怒气更加心寒。她不懂他为何要羞辱她,为何要摧毁他们共享的一切美好,难道他真是那么残忍的人。 大卫说90%的男人都只以性为目的,一旦达到目的,就不再对你有兴趣了。也许他是对的,是她真太傻,—下子就毫无保留的付出所有。 她无奈地苦笑。不明白真心的付出为何却换来屈辱和伤害,她真的太大真了。 一进房门,沈子辰竟然在她房中。 「你在这里做什么?」她充满防备地瞪著他。 xs8@page 沈子辰满面阴沉,他站起身抓住芝晴的手臂。 「你说,你昨天和江克宇到底做了什么?」 芝晴双颊刹地嫣红,她甩开他的手,迳自走向衣柜。 「不关你的事。」她冷冷地说。 「好啊!你这个不知羞耻的贱女人,你真的和他上床了!?是不是?」沈子辰冷哼一声。 芝晴气得双肩猛烈地颤抖。「你有什么权利管我?」 「你真丢脸!丢尽了我们沈家的脸!」沈子辰不屑地斥责。「你果然如他们说的,是个一次约会就可以和人上床的女人。这下子你要我在同学面前怎么抬得起头来?」 「你到底在说什么?」芝晴咬牙切齿地说。 「罗杰和江克宇打赌五十万,看他可不可以带你上床,而你果然不知羞耻的一下子就被钓上了。拜托!你别那么随便好不好,至少给我留点面子!」 芝晴当场呆立住了!她困难地消化著沈子辰所说的话,只感到强烈的晕眩,仿佛世界一下子在她眼前崩落。 事实竟然是那么丑陋不堪!?她觉得好恶心,这些人到底以为自己是谁,可以为了五十万而任意夺取一个女孩子的感情。 愤怒、伤心、绝望令她全身颤抖。 「出去!你给我出去!」她歇斯底里地大吼,就快无法克制住盈眶的泪水。 沈子辰冷哼一声。「还好,江克宇明天一早就走了,免得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怎么无耻的上了他的床。」 够了!她没必要忍受这样的伤害。她一把将门关上,靠在门上,芝晴几乎崩溃地低泣出声。 泪水不可控制的奔流而下,她紧紧地环住自己,仿佛这样就可以抵御耶足以摧毁她的伤痛。 她不再相信了,不再相信灰姑娘的故事,不再相信王子,不再相信真心可以换来对方的回报。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要用这么残酷的手法让她了解这些?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他要这样残忍地伤害她? 她痛苦地坐在地上。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椎心刺骨的绝望。 一夜无眠的芝晴呆坐在裔边。 她的脸色是吓人的惨白,泪水几自由那双无神的大眼潸潸落下,仿佛它们有自己的意识,不停歇地流著。 她不再费神擦拭,事实上,她再也没有任何感觉,她只是呆呆望著窗外,拒绝去思考,拒绝去感受。 楼下的引擎声在宁静的清晨,显得特别清晰。 芝晴看到江克宇的身影走近车子,不自觉地又紧绷了起来。 他是那么该死的高大英挺,每一个步伐都充满了自信和独特的吸引力。她痛苦地闭上眼,不知道为何他还能这样深深的影响她。她明知道他是那么可恨。 他英俊的外表就像毒药般,致命地吸引著像她这样傻的女孩。他现在想必很得意吧?赢了那五十万,还有他的男性优越感,她痛苦地咬紧下唇,丝毫没感觉到鲜血已然流下。 他的脚步停在车外,她看见他抬头看向她的房间。 芝晴的心蓦然紧缩。她躲入窗帘内,不想让他发现。他似乎凝望了好久,芝晴无法得知他的任何情绪。 她看著他坐进车中。 车子渐渐远去,直到再也看不到。芝晴无力地坐倒在床上,觉得心灵深处的某个最重要的东西,也随之而去。再也找不回来了…… 八年後。 在东区pub里,芝晴独自一人坐在窗边,看著窗外熙来攘往的人潮,陷入沉思。 她看见一群年轻人走过,不禁莞尔,夸张挑染的头发、短裙、皮靴,她在那些年轻女孩的身上,依稀看到八年前的自己——叛逆、不驯,什么都不「惊」。 她啜饮一口咖啡,意外地尝到一阵苦涩。 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天真的女孩了,她懂得了自己的率性曾带来怎样痛彻心扉的伤害。她的眼中闪过—抹苦痛。 现在的她,一头又直又长的黑发,没有任何缀饰地披散在肩上。素白的脸蛋脂粉不沾,却更显清丽脱俗,她的长洋装剪裁简单,却巧妙地将她曼妙纤细的身材衬托得分外出色。 她自己也许没发现,现在的她,比起八年前那个装扮性感、火热的女孩更加吸引人。她一举手一投足之间所流露出的成熟韵味,反而更牵动男士们的目光。 pub的门打开,进来两个穿著入时的高痞男子。—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那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两人都有一八0以上的修长身材,英俊的脸上带著眩目的温暖微笑。他俩人同时走向芝晴,几乎所有女客人都不禁嫉妒起她的好运。 「嗨!芝晴,对不起,让你久等了。」大卫亲密地拍拍她的肩,和江浩坐在她对面的位子上。 「还说呢?迟了半个小时。」她嘟著嘴抱怨,一下了仿佛又回到多年前那个小女孩的模样。 「对不起!临时接了个case,走不开。」大卫连忙陪不是。 「是啊!我可以作证,我去接他的时候,看到他正忙得不可开交。」江浩也帮腔。 芝晴无奈地看著一唱一和的两人。八年来,很多事都变了,但这两人的感情却一点也没变,她为他们感到高兴。毕业後,大卫决定作一个专业造型师,经过辛苦的学艺阶段,现任也小有名气了,越来越难约到人。 而江浩大学毕业後,也在家族的事业中工作,三人能聚在—起的日子真是少之又少,她不禁感叹。 「怎么样?今天找我来有什么事?」江浩打断芝晴的沉思。 芝晴沉重地看著他,犹豫著要不要开口。 大卫看见她的迟疑,身为她的好姐妹,他其实早已明了。 「你是不是想问沈氏这次倒闭影响的程度?」 芝晴咬咬牙点头,心理不禁难过又紧张。 江浩疲惫地揉揉眉尖。 「很不乐观,我们已经设法挹注一部份资金,但缺口实在太大。恐怕……」 芝晴沉重地点点头,她已经能想像这件事对沈家会造成多大的冲击。 她不是不感伤的。八年前她逃离那个所谓家的牢笼,她不认为他们找不到她,如果有心的话。但没有,从来没人来找她,仿佛她在那个家的十年都只是一场梦。她从此与沈家断了关系。 她靠打工完成了五专学历,依照自己的兴趣往剧场发展。多年来她已经是个小行名气的舞台剧名伶,甚至还过得十分优渥。她其实是很满足的。 沈家没能逃过这次的金融风暴,甚至宣布倒闭的新闻令她惊骇。她今晨在电视上看见父亲和大哥被调查局约谈的画面,竟不可克制地泪流满腮。她才发现,原来她毕竟是无法割舍那层血脉的牵扯。 於是她找江浩帮忙。 「芝晴,别难过了,我们江家会尽量帮助沈家的。」江浩见芝晴面色苍白的咬著牙,努力的安慰著她。 芝晴的心抽痛了一下,江浩的话令她想到他的家世—— 讽刺的是,她後来才发现江浩竟是江克宇的堂弟。 她常从报章杂志上得知江克宇的一举一动。自从七年前他的父母在一场游轮意外中丧生,他就以江氏长子的身份入主董事局。 现在的他已经距离她好远好远了。她常在电视上看到他坚毅而带著忧郁的眼神,总会无法克制地心跳加速。他变得成熟、冷酷,变得……更有男人味。 他早已不是她小时候的白马王子,更不是八年前那个狂放不羁的大男生。 他现在是个家喻户晓的大人物了。 七年前那场意外,让一个原本无忧无虑的大男生,在—夕之间要扛起整个家族的兴衰,她听说了他所经历的一场又一场丑恶的权力争夺,才得以巩固自己的地位,进而将江氏带向前所未有的兴盛。 江浩口中的江克宇是冷静、霸道、独裁的。她不怀疑这点,毕竟,在血腥的商战中,唯有这样的人才能不被淘汰。况且他要控制庞大的家族,若没有一股霸气,又如何能成功。 「芝晴!」江浩的叫声唤醒她潮涌的思绪。 她不好意思地朝他挤出一个笑容。「对不起,我在想事情。」 「其实……」江浩不自在地在椅子上变换著姿势,挣扎著是不是要对她说出接下来的话。「我也有一件事要……麻烦你。」 芝晴见江浩扭捏不安的模样,不禁失笑。「到底是什么事啊!?我们是老朋友了,你还客气什么?」她笑著说。 江浩和大卫有些尴尬地互看一眼。 江浩清了清喉咙,下定决心说:「芝晴,请你嫁给我。」 芝晴几乎呛到。「我的天!别开玩笑了!」她拼命拍著胸,咳出呛到的咖啡。 江浩和大卫愁苦著脸不说话,她才意会到他们竟是认真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天又不是愚人节,你们别闹我了。」她的笑容僵住,心里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我们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了。」江浩痛苦地抱著头。「你一定要帮我们这个忙。」 大卫轻轻地抱著沮丧的江浩,安慰他。 「我来说吧。」他对芝晴说。「他的堂哥,也就是江克宇,命令他得娶美国证券大亨的女儿。他下个月就要被架著去美国结婚了。」大卫以—种心痛至极的口气说。 「什么?」又惊骇又愤怒的情绪攫住芝晴。 「他有什么权利支配你的婚事?」 「没办法的。」江浩哭丧著脸。「他现在当家作主,甚至我爸妈都和他站在同—阵线。这下子我死定了!我真後悔,我应该八年前就对家人坦白我是同性恋,要不然,现在也不会那么进退两难。我爸爸前年才中风,我实在不敢现在告诉他。」 江浩显然已经苦恼得快疯狂了。 「我本以为婚事可以再拖一段时间,哪知我低估了我爸妈和堂哥的决心。这下子我真的逃不了了。」 芝晴义愤填膺,「他凭什么这么霸道!就报上报导,他的韵事绯闻简直可以出—本书了,他自己到现在都不结婚了,凭什么要逼你!?」 她涨红了双颊,没留意到自己言语中流露出多少哀怨和愤怒。他真的一点都没变,八年前如此自大地玩弄一个女孩的感情,想不到现在的他更过份,连弟弟的婚事都要插手。 「都是我爸妈啦,在堂哥面前拼命抱怨我不结婚,还替我答应了那门亲事,这下子真是骑虎难下了。」江浩直叹气。「除非……」他若有所思地看著芝晴。「我跟他们说我要和你结婚。」 芝晴讶异地瞪大眼。她困难地咽了咽口水,知道江浩是认真的。 「不……不行吧……这样好像不好吧……」她还无法接受这个念头。 「拜托啦!」江浩和大卫涎苦脸哀求。「婚後我们三个人可以像以前—样住在一起,我爸妈也不会再罗罗嗦嗦的。一、二年後我们再离婚,好不好?我保证,尽量不影响你的生活。求求你,真的只有你可以救我们了,只有你最清楚我和大卫的事。拜托!这次你如果不帮忙,我就真的要被押上礼堂了。」 看著自己最好的朋友频频苦苦地哀求,芝晴心里渐渐动摇了。她不是不想帮他,但只要一想到会再和江克宇有牵连,就令她胃部纠结。 她真的没有把握自己能不能再面对他——纵使已经过了八年。 「芝晴!?」江浩和大卫一致摆出一付楚楚可怜的模样。 她深深叹了口气。她实在无法对他们说不,纵使这是她听过最荒诞的求婚。 「好吧!」她迟疑地点点头,还是挥不去心中的不安。 「哇!」江浩和大卫高兴地拥抱著、笑著。 芝晴只是无奈地苦笑,她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了,只能和他们演这场戏。 第四章 「什么?」江克宇浓密的剑眉紧紧皱了起来。他—手拿著电话,一手不耐烦地在书桌上轻敲。 「二叔,你不是说江浩已经同意来美国相亲,怎么这下子又反悔,我都已经和史密斯先生谈好了,我们的合并案也要进入最後阶段了。江浩到底在搞什么鬼?」 江柏立紧张地在电话那头拭汗。这几年来江克宇的气势日盛,就算他是长辈,面对侄子的不苟言笑也不禁有些畏惧。 「唉,这小子……这小子忽然说……唉!」 二叔的吞吞吐吐令克宇不耐烦起来。 「到底他是什么意思?您叫他过来听电话,我来跟他说。」江克宇压抑著忿怒。 「不!」江柏立马上拒绝。 如果让江浩和克宇说上话,那么克宇就会发现从头到尾,这门亲事都是他一口帮江浩决定的。可是谁又知道江浩的反应会这么激烈?他原以为他没有女朋友,帮他安排这门亲事是再好不过的。 「克宇,你听我说,江浩不知怎么搞的,忽然冒出个女朋友。这会儿他说什么都不去美国,还说要和那个女孩结婚。」江柏立见谎言已无法再继续下去,只好硬著头皮向克宇说明实情。 「二叔!既然江浩已经有女朋友了,你又何必要我去安排他的亲事,现在你叫我怎么去向史密斯先生交代?」 「我会尽量说服他的,他那个女朋友,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手段把江浩迷得团团转。唉!真是的,江浩也太不会想了,交上那种女孩简直是自找麻烦,以她家现在的状况——」 江克宇揉著头痛欲裂的太阳穴,二叔的唠叨令他不耐。他制止了他继续不著边际的叙述。 「那个女孩子是谁?」他漫不经心的问著。 「说来你应该认识,就是沈家那个逃家的小女儿——芝晴。」 江克宇只觉脑门轰然一响。 再次听到她的名字令他心跳漏了—拍。她要成为他的堂弟妹?这个念头莫名的刺痛他的心。 「不行!她不能嫁给江浩!」江克宇不自觉地大吼。 江柏立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随即附和著说:「是啊!沈芝晴从以前就是个不良少女,八年前还逃家,听说是为了跟男朋友同居,沈家早已和她断了关系。我真不懂江浩为什么偏偏喜欢这种女孩?」 江克宇脑中浮现出芝晴姣好的脸庞,及至今仍深深困扰他的曼妙身影。他知道她有多么的吸引著男人,所以他决不会怀疑她是多么轻易地就掳获江浩的心。 就像他至今还一直无法将她逐出心里一样。 他时常想到她,不论他和多少女人在—起,她的身影总会不时出现在他脑中。他知道多年来他一直以她和他身边众多佳丽作比较,这也是为什么他到现在还无法安定下来的原因——因为她们都不是她。 没有一个人能像她一样,在他心里占有那么重的份量,纵使他们只相处了短短的一天,而她那时还有男朋友。 他气愤地咬著牙,现在她居然又勾引他的堂弟。 他脑中浮现江浩英俊柔美的身形,光想像芝晴在江浩身边,就令他激动得想杀人。 「二叔!我明天就赶回台湾,我决不容许江浩娶这种女孩。」他断然地做了决定,随即挂上电话。 挂下电话後,江克宇仍然止不住内心的波涛汹涌。他心里很清楚,他并非为了江浩拒绝婚事而生气,而是为了那个女子,那个曾带给他快乐又无情地刺伤他的女人。 他必须回去,回去找她,将她彻底由他心中铲去。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但他必须。 他叹息著捻熄手上的烟,竟开始期待和她的重逢…… —出机场大厅,江克宇就见到尽责的宋秘书正恭谨地等候著他。 宋秘书一见到江克宇,连忙上前接下他的行李。 「董事长,车子在外边等,请跟我来。」 江克宇点点头。他环视这个阔别八年的地方,心里充满奇妙的感触。他尽量不去想为什么这么多年他来一直避免回台湾,也许是这个地方会让他强烈地回想起那个曾偷走他心的女子。 坐在加长型的凯迪拉克中,江克宇接过宋秘书递过来的资料——沈芝晴的资料。 他皱著眉翻阅著。她是八年前离家的,也就是那个暑假之後。他心里不禁泛起一丝奇异的感受,为什么? 他随即苦笑,也对,他实在无法想像她怎能在沈家生活下去。以他们对她的态度,他可以想像她有多痛苦。 越往下看,他越惊异,自离开沈家之後,她的生活似乎变得更加多采多姿,剧团表演,和—连串的得奖名单都说明了她是个多么优秀的女演员。 宋秘书相当尽责,甚至连这几年来,报章杂志上所刊载所有有关她的绯闻通通剪贴成册。他恨恨地咬著下唇,额上青筋浮现,她果然—点也没变。 「宋秘书,先不要回家,先去找沈芝晴。」他冷冷地命令。 宋秘书有些讶异,但却没有表现出来。 「是的,沈小姐今天在剧院排戏,我们—个小时後就可以到达。」他尽职的报告芝晴的行踪。 江克宇闭上眼睛,让自己休息。对即将见到她,竟感到—丝兴奋。他斥责自己,也提醒自己,他只是来阻止堂弟娶个不适当的女孩,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了。 如果他真能相信这是他唯一的目的就好了…… 车子在剧场前停下十几分钟,奢华的房车不知吸引了多少好奇的目光。 坐在车上的江克宇如坐针毡,对即将见别她,全身都不争气地兴奋著。 「shit!」他诅咒自己。 而她蓦然出现在他眼前。他僵立当场,如遭雷击。 她美得令人窒息。 他贪婪地看著她和朋友说话,她—双眼睛闪著温柔和快乐的光芒。 她变了,他意外地发现这点。 她脸上脂粉未施,却更突显出她柔美细致的五官。她的头发直直地披在肩上,他必须克制自己想要将手插进她丝缎般秀发中的冲动。 她的穿著不再是以前那样暴露和充满挑逗,相反的,是更优雅而适当地修饰出她纤细的身材。 他紧紧握住自己的手,克制著因她的出现所引起的强烈身体反应。八年前那个美艳放浪的女孩深深地触动他的感官,而现在这个成熟温柔的女子则更加撼动他的心灵。 她显然和朋友谈得很愉快,他看到她愉快地仰头而笑。 他的心一紧,著魔地看著她细白的颈项,想像亲吻她时的感觉几乎令他发狂。 「董事长,那位就是沈小姐,你要不要下车和她谈谈?」宋秘书打断他狂乱的思绪。 他命令自己克制那些愚蠢的念头。 他僵著声音说:「不用了!改天吧!」他实在不敢想像,以他目前的状况会对她作出什么事。 然後他看见他了。 —辆红色的丰田停在芝晴身边,车上走下来一个修长而俊美的男人。是他,他记得,是八年前和芝晴同居的男子。 他注视他亲昵地揉揉芝晴的头发,有股想把他的手挥开的冲动。 「走吧!」 他听到他向芝晴说,而她将手放进他的臂弯,笑著和他坐入车内。 感觉一股忿怒的火焰朝他脑门上冲,他双手紧握得泛白。 不管她外表怎么改变,她的本质还是一样放浪。他怀疑江浩知不知道她脚踏两条船。他一定不知道,否则他也不会傻得要和她结婚。 他想到她将江浩耍得团团转就怒火填膺。他必须阻止她,阻止她伤害江浩。像她这种不忠实的女人,和她结婚简直是自找麻烦。 他决定不计—切代价来中断江浩无知的幻想。 今天不知怎么搞的,眼皮一直跳动。芝晴疲惫地揉揉太阳穴,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实在不应该答应江浩那个荒谬的主意。这几天来她反覆思量,觉得越来越害怕。她并不畏惧江家的反对,而是对反抗江克宇觉得份外不安。 她知道他是那种下定决心就不容任何人反抗的人,以她对他的了解和多年来默默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她明白他绝不会轻易罢休。她叹了口气。 门铃的声音划过寂静的客厅。芝晴皱起眉,这么晚了,会是谁? 她下意识地拉紧睡衣,走向大门。 「大卫,是不是你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她边说边打开门。 芝晴愣住了。 不是大卫——是他—— 强烈的不安此刻扩散至她的全身。她的心猛烈一跳,然後又陡然—落。 江克宇。那个她曾经深爱,却又伤她最深的男人。 天哪!八年了。自从她献出她的真心,她最珍贵的贞操,自从他残酷地摧毁她的梦想…… 他变了。他的眼神跟虽和过去—样充满自信,但似乎更多了智慧和疲惫,以及——无情。 在她面前的是—张粗犷而男性的脸,但却该死的英俊如昔。他丰润的唇性感如昔,但此刻,当他注视她时,他的唇角却是泛著阴沉和嘲讽。 芝晴紧抿双唇。她必须用尽全力抵挡他所散发出来危险而致命的吸引力,她费力让自己不至於颤抖得太厉害。 「你来这里做什么?」她高高抬起下巴。 他严厉地怒视著她,听见她竟然在三更半夜穿著睡衣,为一个叫大卫的男人开门,令他感到怒火中烧。 他无视她的怒瞪,自顾自地走进她那十坪大小的套房。 「江克宇!」她气极了他那如入无人之地的自大模样。 他转身站在她面前。和他那么靠近令她感到充满危险。她僵硬地挺直背脊,试图抗拒因他靠近所产生的颤栗。 「你应该知道我来找你的目的。」他冷冷地,不带—丝情感地说。 芝晴紧咬著下唇,拒绝被他的气势吓倒,她勇敢地抬起头直视他冰冷的双眸。 「江浩和我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力。」 她美丽的眼眸闪动著决心,令她整个人都亮了起来。他不禁佩服起她的勇气。虽然只著睡衣,但她的神情却—点也没有一丝不安或畏惧。 他知道她比他所见过的商场上的对手都更勇敢、更坚强,而这点,强烈地挑起他深埋在心中的痛苦欲望。 他紧握著拳头,生气自己如此轻易地被她迷惑。就像她迷惑江浩一样,愤怒的情绪在他心中燃烧。 「你配不上江浩。我不会容许他毁在你这样的女人手上,找要你立刻离开他。」 他冷酷的言辞如利刃般将她撕裂得体无完肤。她曾经想过他会反对她,但却没想到她在他的心中竟是那么低贱。芝晴必须努力克制自己几乎夺眶而出的泪水。 她挺直了身子,抗拒著晕眩的感觉。 「我和江浩的事不容你操心。」她冷淡地说。 他狠狠地瞪著她,毫不怜惜的抓住她的双臂。几乎令她痛呼出声。 「你一定很得意吧!?把江浩那个傻瓜耍得团团转。你就是喜欢那种掠夺的感觉对吗?你就是要让所有的男人为你神魂颠倒,你才满足是吗?」他严厉地指责她。 似乎—见她,他所有的理智就全不翼而飞了。 「像你这种放荡不贞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江浩。」他毫不留情的攻击她。 芝晴受够了,她受够了他无理的指控。他凭什么如此断定她?为了她八年前愚蠢的将自己毫无保留的交给他!?他凭什么自视清高地鄙视她? 她双眸蓄满愤怒地瞪视著他。「你凭什么这么批评我?我和江浩的事不需要你这个局外人来插手。请你立刻离开,否则我要报警了。」 他眼中闪动著愤怒之火,抓著她的手不自觉加重了力量。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著江浩,还和一个叫大卫的人交往,天知道你还有多少男人!?你根本不懂忠实为何物,我不会让江浩傻傻地被你牵著鼻子走。」 他的指责令她气绝,她现在知道为什么他会误解她,但她无法解释,她必须为大卫和江浩保守密秘。这出戏她既然答应演了,就该好好把它演完。 她像泄了气的皮球垂下了头,轻轻推开他的手,拒绝再开口。她知道说什么都没用,更何况,她什么也不能说。 她的沉默令江克宇更加怒不可遏。她是默认了吗?为什么她没有—句辩解?他宁可她像之前那样理直气壮、愤怒的反击,也不愿见到她的沉默。 「你为什么不说话?」他粗嘎地说。 芝晴疲惫的闭上眼,强烈的悲哀涌上心头。为什么她要那么傻,傻得去喜欢上这个男人——这个如此误解她的男人!? 「你走吧!不管怎样,我一定会和江浩结婚的。」她悠悠地开口,只觉得全身的气力都已流失。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著了什么魔,当他听到她冷静地说出要和别的男人结婚时,他便无法冷静。他脑海中浮现她和江浩赤裸地躺在床上得画面,突来—阵狂怒攫住他。 他粗暴地将她拉入怀中,已完全丧失理智。 「你要做什——」她惊呼。但他的唇压著她的,阻断了她的低吟。 她在他唇下尝到了愤怒、霸道和强烈的需索。她知道他在惩罚她、羞辱她。但他的碰触宛如令人晕眩的火舌,点燃她内心深处对他的渴望。 她的手指抵在他胸前,双唇微启。他的热气传入她口中,流贯入她的体内。 她情不自禁地靠近他,品尝著他的舌尖,感觉到他结实的腹部紧靠著她。她将双手环绕在他的颈上,更加紧密地贴近他。 单薄的睡衣让她敏锐地感受到他的欲望正紧抵著她。他宽阔的胸膛正压挤著她柔软的双峰,他结实有力的肌肉令她的双峰变得沉重而饱满。 他的手隔著睡灰轻轻揉弄她的乳头,她羞愧地感觉柔软的乳头在他的逗弄下变得硬挺。 他的嘴取代了他的手,轻轻吸吮她的ru房,芝晴感觉灼热的疼痛在她的小腹中引燃。他并没有就此放过她,将双手往下滑落,放在她双腿之间,并开始隔著衣物移动。芝晴听到一声沙哑的喘息,片刻後她才发觉那是发自她自己的口中。 他也听到了,江克宇抬起头看她。 他眼中的她是如此诱人。她的衣衫凌乱,露出一截柔软、丰满的胸脯,双唇因他的肆虐而显得红肿,她的眼眸半闭,表情是教人发狂的沉醉。 她迷乱的双眸,使他突然了解他对她是多么强烈的渴望著。他现在才明了,这些年来他一直没有忘记过她,一直那么绝望地需索著她。 这个体认令他愤怒不已。 他恨自己,明知她无耻地和那么多男人交往,为何还被她吸引。她对多少男人展露过那种沉醉的表情!? 他的眼神刹地变得冷酷。 芝晴睁开迷蒙的双眸,对他忽然的停止感到强烈的失落和不安。 「你果然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他猛地推开她。 芝晴如遭电击。 屈辱、愤怒、受伤的情绪几乎击垮了她。她不敢相信她竟又笨得让他再次伤害了她! 她颤抖著,强烈的愤怒淹没了她。 「你滚!滚出去!」她狂吼。 他瞪视著她。眼中闪过一抹几乎令人无法察觉的悔恨、歉意,但他及时掩饰了这些复杂得连他自己也不想去理清的情感。 他讥讽地朝她一望,走出她的公寓。 她砰一声关上门,强烈的愤怒仍让她全身发抖。 她痛苦地将头埋在手中。不知道往后的日子她该如何对抗他——以及对抗她自己的情感。 她申吟,再—次感到如此绝望…… 芝晴被一连串的门铃声惊醒。 天哪!会是谁?竟然在礼拜天早上来扰人清梦!真是没良心到极点了! 她申吟苦用枕头捣住耳朵,希望来人能打消念头别再吵她。 但铃声似乎更加坚持,—声急过一声。 「该死!」她怒气腾腾地坐起来瞪著大门。 她一路诅咒著走向门口。有了上次的经验,她事先看了下门外的访客才将门打开。 「大卫,你做什——」她的抱怨被大卫突然坐倒在地的反常行迳打断。 芝晴惊呼出声。 「天哪,你怎么了?」她扶起他,被他身上刺鼻的酒味吓了—大眺。 「你干嘛喝那么多酒?」她—面责骂,—面吃力地把早已烂醉如泥的好友拖向床上。 芝晴气喘嘘嘘地瞪著大卫。老天!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他。全身邋遢、臭味冲天、满腮的胡渣。这竟然是影艺界著名的造型设计师!?她翻了翻白眼。 「你到底怎么了?」芝晴丢了条湿毛巾给他。 他将头埋在双手之间,芝晴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的双肩竟微微地颤动著。 她捧起他的头,抽了口凉气。「老天!你竟然哭了!?到底什么事?你别吓我!」 芝晴无所适从地安抚著大卫,被这种突如其来的情况弄得手足无措。从来都是大卫在安慰她,她从没见大卫哭过,她实在不知该怎么办。 大卫哭丧著脸,眼底充满痛苦、愤怒。 「江浩不见了!他们不知道把他藏到那去了!」 「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芝晴惊呼。 「三天了,自从他堂哥回来以後,他就不见人影。我想尽办法找他,可是怎么也无法从他公司或家里得到任何消息,他就好像突然从空气中消失—样。」大卫挫败地吼著。 芝晴美丽的双眸充满愤怒。 「江克宇!他怎么可以!?」 她受够了他的自大跋扈,他怎么可以任意支配别人的生活,他以为他是谁!? 「我去找他理论!」芝晴迅速穿上洋装。 「我跟你去!」大卫叫道。 芝晴手握著门把,看著大卫。 「不!我必须自己去。」她说。知道大卫去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她自嘲地苦笑。「毕竟,我才是江浩的未婚妻。」 她朝他眨眨眼,试著以轻松的语气说:「放心啦!我会把你的江浩救回来的。」 她像一阵风似地冲出公寓。 她不能输!她坚定地告诉自己。她一定要打败他。为了江浩,为了大卫,更为了自己。 她的决心在来对江家大宅时,受到严重考验。 她听到自己有些颤抖的声音,对著对讲机说明自己的身份。 到现在为止,他一直占尽上风。 芝晴恨恨地咬著牙。自从佣人带她来到这间大得吓人的书房,她已经一个人待在这里超过三十分钟了。 他是故意的!她恨恨地诅咒,但她拒绝被打倒,她告诉自己绝不能放弃。 书房的门忽然砰地一声被打开,芝晴吓得回头瞪视他。他站在书房门口,高大、黝黑的脸上带著一抹嘲讽的笑看著她,芝晴忽然觉得口乾舌燥。 该死的!她难道不能争气点,为什么—看到他就心跳加速?她咬咬牙,忆起她来此的目的。 「你把江浩藏到那里去了?」她生气地瞪视著他。 江克宇不回答她,只是好整以暇地坐在书桌後方那张巨大的椅子上,令他看来更具威势。 「沈小姐,你真令人失望,男朋友失踪三大了才想要找他,可见你并不是十分在乎他吗!?」他依旧充满嘲讽。 他的自大、无礼令芝晴气结。 「你别想用这种下流的方式拆散我们,我决不会放弃的。」她咬牙切齿地说。 江克宇的眼神刹地转为冷酷,一种类似嫉妒的强烈情绪淹没了他。 「你听著,我不许你和江浩结婚,不论用什么手段,我一定阻止到底。」他威胁著她。 而她也不驯地瞪回去,一点也不示弱。 「你以为将江浩软禁就可以达到目的吗?哈!哈!别傻了,他不会屈服的,他会永远爱我的,这点你无能为力!」她倔傲地反击。 江克宁觉得心脏被猛然一击。她是对的,不让江浩见她并不会有任何效果,也许他该想办法让江浩对她死心,也许他应该让江浩认清芝晴的真面日。 一个疯狂的想法在他脑海涌现,他阴沉地看著她。芝晴在他的注视之下感到颤抖和心悸,她感觉自己好像一只被猫压在掌下的老鼠。 「你应该知道的——」江克宇自在地靠向椅背,似无意地开口。「沈氏目前正面临庞大的财务危机。」 芝晴充满警戒地看著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江浩说他会尽力帮忙的。」她微微颤抖地说。 「是啊!」他嘴角浮起一抹别有深意的笑。「但是江浩并不能作主,别忘了,江氏的财务决定权在我手上。」他的口气是那么自负,又该死的令人无法反驳。 「卑鄙!」芝晴怒气腾腾地瞪著他,她没想到他会那么绝情。 他不在意地点燃一支烟,好整以暇地盯著她。 「你到底要怎样?」她怒道。「要我自动放弃江浩!?你不知道是江浩缠著我,苦苦哀求我要和他结婚的吗?」这是事实,但并非江克宇所想的那样,可是他并不知情。芝晴心想。 江克宇耸耸肩。「我非常了解你的魅力。我并不是阻止你见江浩,我只是希望江浩看清你的真面日。」 芝晴愣了一下,他的话在她心中引起一阵寒颤。 「你想怎样?」她颤声。 「我要你和我住在一起,我要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情妇,包括江浩。」他冷冷地说,不带一丝情感。 「这太疯狂了。」她喃喃地低吟,不敢置信。 「别误会了!」他嘲弄地看著她。「我对你的身体没有兴趣,天知道多少男人碰过你。我只是要你和我演这出戏,让江浩那小子觉悟。」 芝晴忽然感到一切是那么荒谬。江浩要她和他演戏来骗江克宇,而现在江克宇竟然也要她和他一起骗江浩!?这太疯狂了! 如果不是—切都那么身不由己,她真的会忍不住大笑。 芝晴嘴角那抹嘲弄的笑,令江克宇不禁怒气腾腾。 「你没有选择,沈家是不是能渡过这次危机都看你了。我手上有十亿现金,只要你同意,就可以立刻拨款。」他傲慢地注视她。 十亿?她竟值十亿!?芝晴忍不住爆出笑声。 江克宇不解而恼怒地看著她。「或者你根本不在意沈家的成败,你宁可见你的父兄坐牢?他们真的对你那么不好?」 芝晴停住了笑。沈毅的脸出现在她脑海。不,他从没真心对她好过,但她也不愿意见他坐牢,不管过去如何,她知道她无法忍受看见她的生父如此凄凉。 她想起了父亲前些日子来找她时,脸上所显露的绝望与恳求,他知道她与江浩关系良好,希望江家能助沈家—臂之力。 她其实只没有选择,不是吗?反正只是演一场戏! 她镇定地看著江克宇,双眸中有一抹几乎看不见的哀凄。 「好!我答应你。」她平淡地说著,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他若有所思的看著她,试图看出她的情绪,但却无法自她平静的外表看出一丝端倪。 「但是,我想要订个时限!我相信以你的能耐要说服江浩,只需要几个礼拜。」 江克宇若有所思地盯著她,芝睛克制著强烈的不安,镇定地面对他的注视。 「好吧!就三个月。」他终於说。 她站起来,希望他没注意到她已近乎虚脱。 「什么时候要我搬过来?」她平静地说。 「明天。」他皱眉。 芝晴耸耸肩,佯装不在意地点点头。随即走出房门。 江克宇盯著她的背影,心里充满疑惑。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 他竟有—丝茫然。不知道自己到底住做什么,他原本是想伤害她的,为什么好似应该害怕的人是他?他烦躁地抓抓头,长叹了口气…… 第五章 第二天,芝晴故意拖到很晚才来到江家人宅前,她的心跳如雷。她必须鼓起所有勇气,才不至於转身拔腿就跑。 她的勇气消失了,昨晚她彻夜辗转难眠,想像和他同在一屋檐下的这个念头吓坏她了。 她不知道他到底在计划什么,她多么害怕当一切都过去之後,她将会—无所有,却伤痕累累——就像八年前一样。 她咬著牙,任江家的管家——林伯带她上楼。还好现在江克宇并不在家,现在她实在没有力气去面对他。 她随著林伯的脚步停在—个巨大房间的门口,她讶异地睁大眼。这是整栋豪宅的主卧房。 她怀疑地皱眉。 「林伯,你弄错了,不是这间吧?」 林伯点点头。「没错的,沈小姐,少爷交代的,你和他住同—间房。」他不再赘言,匆匆将芝晴的行李搬进房内。 芝晴脸色刹地惨白,随即愤怒地涨红。他怎么能这么做!?他的行为岂不是召告天下她和他的关系匪浅。他的下人们会如何议论她?如果他是要羞辱她,她承认他做得好极了,她现在只觉得充满愤怒和羞耻。 她的脸色想必十分吓人,只见林伯一言不发地逃出房门,将她一个人留在宽阔的房内。 芝晴麻木地巡视这间卧室,光滑的枫木地板上装饰著长毛地毯,深色的衣柜和高大的四柱大床显然都是名贵的古董。她困难地咽了口口水,羞赧地把目光从床上移开,走进相邻的浴室。 现在她需要洗个脸让自己冷静下来。 巨大的浴缸吸引她的目光。这浴缸足以容纳两个人,浴缸上方是—扇天窗,月光自上洒迤而下,在磁砖上跳跃著。看来是那么清凉、舒适又奢侈。但不管这个牢笼再美、再舒适,它始终是个牢笼,一个她无力改变或挣脱的牢笼。 她走出浴室,眼底再次蓄满愤怒。 她没想到会看到他,她瞪视著斜倚在门边的江克宇,他的脸上充满嘲讽的笑容。 「满意你的新房吗?沈小姐。」 她看著他的眼眸迸出火光。「你搞错了,我不想和你同房。」她抬高下巴,倔傲地睇著他。 他眼中闪著残忍的恶意。他大步走进房内,芝晴觉得宽广的卧房刹那间变得紧窒,他高大的身影耸立在她面前,令她不自觉地退了—步。 江克宇冷冷地说。「你没有选择。你要记住,从今天开始,—切都得听我的。」 他残忍地掐住她的下巴,逼她望进他眼中的决心。 「很快的,江浩就会知道你并不是他理想的新娘,他会知道在你美丽的外表之下,根本不懂得贞节为何物。」 芝晴瞪著他,愤怒的红晕燃烧她的双颊,美丽的眼眸射出杀人的光芒,使她更显明艳照人。 他俯视她许久,脸上的神情深不可测。忽然,他放开她,令她险些跌坐在地上。 「你放心,我说过不碰你的。」他讥诮地泛起一抹冷笑。 她警戒地看著他神色自若地扯开领带,并开始解开衬衫。 「你在做什么?」她尖锐地问。 他头也不回,继续脱下全身的衣物,直到只剩一件贴身衣物。她窒息地看著他雄壮、阳刚而又英俊的身体。羞愧地别开眼,对自己突如其来的脸红心跳感到羞愤、难堪。 他是故意的,她忿忿地咬牙。他故意用那种视若无睹的态度羞辱她,而她拒绝屈服。 她恶狠狠地瞪著他走进浴室的身影。 如果他能那么不在乎,那她也能。她绝不让他看见她的懦弱。 她负气地将自己抛在那张大床上,瞠大双眼,毫无睡意。这张床有他的气味,他独特的淡淡古龙水味,她发现自己又不争气地被他的气息所困扰。她将自己埋在床单中,试图逼自己不去在意。 浴室传来的冲水声打乱她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她不由自主地想像起他在浴缸的样子,再—次觉得窒息。 芝晴全身紧绷地缩在大床的一角,她实在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种折磨。 须臾後,他在她身旁躺下了,她脑中警铃大作,全身僵硬。她必须用尽力气才不至於惊叫出声。 他没穿衣服!该死的! 她的皮肤清楚地感受到他光滑肌肤底下结实的肌肉。她一动也不动地僵硬著,双手紧握在身侧,克制著自己想甩他一耳光的冲动。她双眸紧闭,拒绝泄露出她的恐惧和羞愧。 江克宇看著芝晴微微颤动的睫毛和涨红的俏脸,感到一阵强烈的渴望在他身下燃烧。 知道他对她的影响,奇异地煽动他内心沉藏已久对这个女人的渴望。天知道躺在她身侧是多么痛苦的折磨,他是疯了才这样虐待自己。 他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是地淡淡的发香不断刺激他的感官,他根本止不住身体的反应,他唯一想做的就址翻过她的身体,立刻占有她。 他咬住牙关,心里大声诅咒自己,强烈的欲望不断使他额头冒汗。该死!他把自己关进怎样的炼狱之中!如他所料——他一夜无眠。 芝晴实在搞不懂江克宇到底要怎样。她叹口气,在梳粧台前呆呆地瞪著镜中的自己。 三天了,她住进他家有三天了,但她真正见到他的时间则少之又少。他总是很晚才回家,直到她已上床陷入沉睡时,才依悉感觉到他进门、沐浴并上床。 早上,他则在她起床前就走了。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若不是枕上仍留有他的气味,她几乎要怀疑他有没有回来过。 他似乎住躲著她! 芝晴摇摇头,嘲笑自己的可笑。若是他要躲她,又何必大费周章地让她住进他家。 但他的计划似乎已经开始产生效果了。芝晴头疼地揉揉太阳穴。昨天在剧场,已经有—大堆媒体争相采访她住进江家的新闻,令她不胜其扰。 想必今天的报纸上一定刊满了有关她的绯闻吧!她苦笑。 其实,她早就习惯了这种长期曝露在镁光灯下的日子。刚出道时,她还会费力地为自己澄清,但随著她待在这个圈子的时间日久,她已不再在意了。她知道,沉默才是最佳的策略。 梳理完她那头长发,芝晴起身准备著装到剧场,她一回头却见到江克宇若有所思地凝望著她。 她不安地清了清喉咙,「我以为你去上班了。」她心慌地试图能转移他盯著她瞧时产生的紧绷。 他并没有回答她,只是一个大步来到她跟前,递给她一个礼盒。 她不解地看著他。 「今天晚上有个宴会,你要参加,而且要穿这件衣服。」他霸道地命令。 芝晴觉得受到伤害了,他的语气让她觉得自己像个下人,没有请求,甚至没有询问她有没有空。她压下心中的不满,毕竟他有权要求。她无所谓耸耸肩,表示同意。 他一刻也不多留转身就走,在门口丢下—句:「记住,不可以迟到。五点,我会回来接你。」 芝晴对著他离去的背影作了个鬼脸。这家伙有够霸道。她忍不住好奇打开那盒子,看了眼那件礼服,瞬间两簇怒火在她眼中熊熊燃烧起来…… 从早上到现在,芝晴不知道大声诅咒过江克宇几次了。现在她站在镜子前,盯著自己的身影,忍不住又愤怒得大叫。 这算什么礼服!? 黑色天鹅绒制的长礼服上滚著一圈银白的毛皮,领口低得几乎露出她丰满的胸部,紧身的剪裁强调出她纤细的腰身。最吓人的是背後几乎是全裸的,只以两条细银线作个简单的交叉。 她知道他想藉此羞辱她,带她去参加宴会不过是想宣示她是他的妓女。她从来没有感到那么愤怒过。 很好!他要羞辱她,但她绝不会让他达到目的,她对著镜中的自己发誓。她挺起胸,眼睨著镜中的女子。她要他知道不论穿什么,她,沈芝晴绝不会让人打倒的。 芝晴踩著坚定的步伐走下楼去。 江克宇见到从楼上下来的芝晴,他讶异地睁大双眼,他後悔了。他不该要她穿那件礼服的。 她太美了!他痴迷地盯著她。她的长发松松地在头上盘成一个髻,露出她粉嫩的颈项,她显然刻意化了妆,但却自然而优雅。 而她的礼服,他屏息。 低胸的礼服若隐若现地展露出她诱人的胸线,她玲珑行致的身材简直一览无遗,一侧裙摆的开叉随著她的移动,将她修长姣好的双腿早现在他眼前。 「怎么?您还满意吗?」她故意嘲讽地说。 她转过身。江克宇的胃部恍若遭到重击。她柔细白皙的背裸露在他眼前,他感觉全身血液直往脑门冲。 她回过身依旧冷傲地瞪著他。 江克宇必须紧握双手才能忍住自己想去碰她的冲动。 他後悔了,他本来想用这套礼服来羞辱她,想不到失去控制的人却是他。 他想到今晚有上百个宾客会看到她这身诱人的打扮,就不禁懊恼,他不要别的男人看到他所见的。 他狂燥不安地咒骂:「该死!你不能穿这样!」 芝晴双眸中迸出怒火。「是你要我穿的!你记得吗?」 江克宇心中爆出强烈的愤怒与挫败。「该死的!上去找—件披肩,你不能穿得像个荡妇一样!」他烦躁地踱步。 芝晴冷哼一声,对他的反覆无常感到气愤至极。 她挺起胸,抬头瞪视他。「我没有披肩,我也不想再换衣服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她不等他回答便故意摇著臀疟出上。 江克宇咬牙切齿地看著她的背影,他已经搞不清楚自己是在生她的气,还是自己的了。 一路上他都绷著脸不说话,芝晴不禁心里暗自偷笑。得意於她成功地让他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几乎是用拖的将她拉下车,一脸阴沉地立刻将她揽入怀中,试图用他的身体遮掩她美丽的背。 芝晴不发—语地任他环著自己走入会场,她知道现在和他对抗是不智的。况且,他紧靠著她的身体已经令她晕眩得无力反抗。 他们一进入会场立刻引起一阵骚动,所有目光皆投注在相拥的两人。 芝晴知道必定会碰见这种状况,毕竟今天的八卦新闻还以他们为头条呢! 而江克宇却没那么自然,他紧绷著下巴看著一对对色眯眯的眼睛投向芝晴,他恨不得立刻将她藏起来。 「芝晴!?」 江克宇和芝晴同时回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江浩!」芝晴低喊,了解了江克宇带她来的目的。 江浩年轻英俊的脸急切地搜寻芝晴,似乎要她立刻解开他的迷惑。 想必他已经看到今大的报纸了,芝晴叹口气。她和江克宇以这样的方式出现,难怪要令江浩担心的了。 —旁的江克宇见芝晴和江浩默默相对,早就火冒三丈,他俊美的脸因嫉妒而扭曲。 他加重了握在芝晴腰间的手劲,令她几乎要痛呼出声,她怒瞪了他一眼。而江克宇只是冷冷地回看她,眼神中充满警告。 「克宇!这是怎么回事!?」江浩怒气腾腾地质问他的堂哥。这太不寻常了,芝晴怎么会变成他的情妇,这其中必有缘故。 江克宇冷哼了一声,他讥讽地看著芝晴。「显然她发现了我比你更有权势,更能满足她的虚荣心。」 他话中的讽刺让江浩和芝晴同时愤怒的瞪视著他。 江浩不能忍受克宇对待芝晴的方式,之前他还以为芝晴是爱上了克宇,才会答应和他在一起,但以克宇对待她的方式看来,这根本不太可能。 「克宇!请你放开芝晴。她是我的未婚妻。」江浩厉声说著,自觉有义务保护她。 江克宇隐忍著怒气,看著江浩一付要和他拼命的神情,她到底是怎么蛊惑这个大男孩的。他不自觉地捏紧了她。 他冷冷地盯著芝晴,慢条斯理地说:「告诉他,你是自愿作我的女人的。你不会再和他交往了。」 芝晴眼眸中射出杀人的光芒,他的语气令她觉得倍受污辱,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江浩急切地看著芝晴,「芝晴,你有什么困难告诉我,别受他的威胁。」 xs8@page 芝晴无助地看著江浩,知道自己不能违抗江克宇,她闭上眼,充满痛苦地说:「江浩,求求你,别插手,我……」 「她现在已经是我的女人了。」江克宇冷冷地打断她。他瞪了江浩一眼,随即将芝晴带开,他再也受不了她和江浩那种亲密交换的眼神。 他不顾她的抗议,几乎是用拖的把她拉走。她怒瞪他,但他显然一点也不在乎她的感受。 他紧紧地拥著她在舞池起舞。她全身僵硬,明白他正在宣示他的主权。他—点也不温柔,握住她腰间的手紧得令她无法喘息…… 他恨她,也恨自己赤裸裸地将自己的欲望呈现在她面前。这一切都脱离了他的掌握。 他原本只是想要摧毁她和江浩的婚事,他以为他可以冷静地处理和她的关系。可是一切都变质了——从她和他同床共寝,从他看到她穿著这件火辣的礼服,从他愚蠢地和她拥舞。 他的胃部肌肉紧缩,牙关紧咬。他努力想要浇熄她的柔软在他身上点燃的火焰。他知道自己必须立刻远离怀中这个女人,否则他不知道以他现在的状况会作出什么事来。 他忽然将她推开,力道之大令芝晴几乎跌倒。她不解地看著他,离开他的身体令她感受到强烈的失落。 「我去拿些喝的。」他僵硬地说,随即抛下她转身而去。 芝晴不敢置信地瞪著他高大健硕的背影,他怎能这样丢下她。她发誓,刚才在他怀中,她确实感受到—股柔情、欲望,和一种更深沉的东西,但他骤然的改变却将一切都毁灭了。 该死的!她方才居然蠢得向他露出那种傻笑,她气死了自己的呆样。 芝晴正懊恼时,江浩来到她身边。 「芝晴,你跟我来!」江浩个由分说地将她拉到露台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江浩双手抓著芝晴,急叨地询问她。 芝晴长长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江浩,我可能帮不了你了。」 「克宇对你做了什么?你和他……你们真的……唉……」江浩急得满头大汗,这叫他如何启齿。 芝晴翻了翻白眼,这种窘境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况且她也不想他再为她担心,他自己的问题已经够多了。 「你别乱想了,我没事的。他的目的不过是要破坏我们的『婚事』。」她不禁泛起—抹自嘲的苦笑。 江浩气急败坏地瞪著她,眼中充满自责、关怀和愤怒。「芝晴,对不起,我不应该把你牵扯进来,我早该想到克宇不会那么轻易接受失败的。」他沮丧地埋首双掌之中。 芝晴连忙握住江浩的手。 「嘿,别这样,我都说了没事的。」她有些不知所措地安慰著江浩,两人的头几乎抵在一起。 这就是江克宇见到的一幕。 他气愤填膺地看著芝晴和江浩之间亲密的举动,感觉全身的血液凝结,强烈的妒火将他吞没。 当他发现她不在会场时,他是如此焦急地找遍整个大厅。想不到她竟是和江浩在—起,他的脸孔愤怒地扭曲。 「芝晴!」江克宇咬牙切齿地说。 她惊惶地抬头,看著面无表情的他。她不禁打了个寒颤,他眼中的冰冷令她恐惧。 他毫不怜惜地—把抓住她的手臂,修长的手指妩情地陷进她柔软的肌肤中。她害怕地看了他—眼,发现他脸上戴著压抑的面具,只有锐利的黑眸中透露出他的愤怒。 「克宇!你做什么?」江浩急著想拉开他的手。 江克宇以充满权威和警告意味的眼光瞪了他—眼。江浩不自觉地缩手,他震慑於他强大的威严之下,勇气一下子全失。 芝晴几乎是被他架著离开,她僵硬而沉默地随著他走向他的车。他一言不发,但却更令她觉得骇怕。他粗鲁地将她塞进车中,完全不顾她的抗议。 他—路绷著脸。一到家,简直是用拖的将她拉上楼。芝晴原本的恐惧渐渐化成怒火,被他紧拉的手疼痛不已,他凭什么这么对她!?他又不是她真的情人! 她甩开他的手,先他一步骄傲地走进他们的房间,然后转身倔傲地看著他,像个女王般的庄严。 「我累了,想睡了。」她冷傲地说道。 芝晴走向衣柜,清楚地感受到他犀利的目光仍紧紧盯著她。 芝晴觉得有趣极了,对能让他这么气急败坏感到异常的满足。她体内恶作剧的因子又在蠢蠢欲动。 她刷地一声脱下连身的礼服,赤裸地只剩—件贴身衣物背对著他。她满意地听到他重重的抽气声,脸上泛起愉悦的笑容。 她还来不及将睡衣取出,他就来到她身後了。 她惊喘出声,感觉她的身躯被他抱了起来。下一秒,她发现自己被他粗鲁地丢在床上。 她愤怒地想起身,他却用力地将她推回床垫,并用膝盖压住她,他的重量几乎让她透不过气来。在她的蠕动和咒骂之下,他依然一动也不动,眼中浮现了残忍的光芒。 芝晴吓坏了,他的暴力和眸中燃烧的危险讯息令她恐惧。 「放开我。江克宇!否则我会叫你终身遗憾!」她的咒骂忽然化成—声惊叫。 「你干什么?」 她瞪大眼睛,看他用—手将她的双手固定在头上…… 体会到自己无法挣脱他的怀抱,她沮丧得紧咬下唇。这只自大的猪猡,他竟然放这样对待她! 他打算彻底地将她视为他的情妇,不只在名义上,甚至在实质上,而她却无力反抗。 以他刚才占有她的方式和事後他那种姿态,她毫不怀疑他会彻彻底底地毁灭她,甚至连她最重要的尊严也将被他残酷地踩在脚下。 她开始恐惧得颤抖起来…… 第六章 那天之後,日子对芝晴来说简直变成无法忍受的炼狱,他不再掩饰对她的欲望。白天,她还是照常到剧场排戏;到了晚上,她则得用尽全力和他对抗。 芝晴日渐消瘦了。 她必须那么努力地抗拒他和自己对他的欲念,但这真的好难,每当他一碰她,她就无法克制自己对他的反应。她知道他在嘲笑她的不由自主,甚至认为她放浪得无可救药。连她自己都不明白,她应该要恨他的,不是吗? 受苦的不只芝晴一个人,江克宇亦深受折磨。他把自己紧锁在冷漠的外表之下,但随著每一天和她的疯狂做爱,江克宇不知道他还能冷漠多久。 他原本以为和她做爱以後,就能很快让他降低对她的欲望,他以为他对她终会厌倦,但事实似乎并非如此——他发现他们每次的做爱都更加美好,他对她身体的眷恋与日俱增,甚至每天晚上都迫不及待回家和她缠绵。 这种感觉令他生气。他必须一再提醒自己绝不能让她操纵他的欲望,更不能让她发现她有这个能力,因此他必须一再地用冷酷残忍的言语攻击她。 但他却沮丧地发现自己越来越不能忍受她受伤的神色,她那楚楚可怜的表情奇异地牵动他的心弦,令他觉得自己像个不折不扣的恶棍。 这天晚上,芝晴放纵自己浸泡在那偌大且奢侈的浴池中。她知道江克宇不会那么早回来的,暂时可以不用面对他,她吐了口气,让自己的神经获得难得的放松。 她双眼微闭,长发披散在水中,丰满的娇躯在水中载浮载沉。 江克宇进入浴室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感到强烈的欲望占据了他…… 她悠悠醒来。入眼的是他那英俊而带著关切的脸庞。 天哪!她做了什么?她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她竟然那么热烈的回应他,也许他是对的,她骨子里真是个荡妇。 看她醒来,江克宇不禁松了一口气。她沉醉的神态至今仍叫他痴迷,他没想到他能激起她这么强烈的反应。 他曾说服自己,他要的只是她的身体,不要牵涉感情。但随著他们做爱的次数增加,他却恐慌地感觉到她已经侵入他内心最重要的部位。他开始惶恐了。 他的沉默令芝晴极度不安,他的双眸变得冰冷。芝晴恐慌地等待,等待他再次无情地嘲弄她放浪的反应。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盯著她看,她不安地移动身体,希望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你……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明知道这个问题很蠢,她还是说出来,只求转移他的注意。 江克宇从她身边起身,踩著优雅的步伐走向衣柜,芝晴不禁著迷地看著他高低起伏的肌肉,他的身材有如希腊神话中的神祗。她羞赧地承认自己依然无可救药地爱著他,纵使他一再伤害她。 他转身换上—身正式的服装,她立即低下头,怕他见到她眼中流露出的情感。 「今晚,我要和方部长的女儿见面。」—种无法克制的挫败感让江克宇只想要伤害她。 芝晴僵直著身体。她明白他的意思——他今晚要去相亲,所以他才提早回来换正式的晚宴服。方部长是国内最有前途的政治明星,挟著庞大的家产,可说是台湾最具影响力的人之一。而他只有一个女儿——方雯。 芝晴毫不怀疑江克宇能轻易迷倒那个刚自美国修完硕士回台的女孩。—丝苦涩涌上她的心头。 「恭喜你了。你和方家的结合真是门当户对。」芝晴冷冷地开口,脸上没有一丝异样。 江克宇感觉有簇恼怒的火焰在灼烧他,他恨她那种平静的表情。她果然一点也不在乎他。那么她在乎谁?江浩?还是那个叫大卫的男人?强烈的嫉妒在江克宇胸口翻搅。 「是啊,方雯是个纯洁的女孩。那样的女孩是可以成为—个好妻子的。」 嫉妒像恶魔般占据江克宇的心,他不顾一切地只想伤害镇静的芝晴。 「而你,则只能当最好的情妇。热情、美丽,但完全不知忠贞为何物。」 芝晴的心痛苦地绞紧,原来这就是他对她的评价。—个最好的情妇人选,但永远登不上台面作一个妻子,难怪他要百般阻挠她和江浩的婚事,因为在他心中她根本配不上江浩。 她紧咬著下唇,防止自己痛哭失声。她一定要护卫著自己的尊严,不让他看见他残酷的话已经伤透她的心。 江克宇看见她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知道他已经达到伤害她的目的了。但是为什么他一点喜悦也没有,而只想抱著她、安慰她。 他克制自己的冲动,愤愤地走出门外,拒绝再让她影响他。他必须记住她只是个随便的女人,同时周旋於众多男人之中,她不值得他爱—— 但如果他能做到就好了。 离开之後,江克宇就一直烦躁不安。他不断想著芝晴,想他离开时,她黯然哀凄的神色。 她的影像—直困扰著他,连他和方雯交谈时,他脑海中出现的全是她的倩影。 晚宴冗长而无趣,方雯像个包装过度的洋娃娃,完全引不起他任何的兴趣,他知道自己不该拿她和芝晴做比较。 芝晴有炫人的美丽,她的热情和毫不保留的付出令他深深感动。他只要—想起她和他做爱时那沉迷以及对他全然信任的脸,他就恨不得立刻回到她身边。 方雯却令他觉得无聊得频打呵欠。她所关心的只是目前最新流行的时尚,方雯是个只有漂亮外表的空壳。不像他的芝晴,他看过她在剧场那种全然投入,神采飞扬的模样。 他偷偷地看过她所主演舞台剧的录影带,并深深被她的才华和风采所吸引。 他惊觉自己正在胡思乱想。『他的芝晴』!?他怎会有这种想法!?他忿忿地诅咒自己。 勉强撑完整个宴会,江克宇已然精疲力竭。他归心似箭却不得不应酬方部长。他知道方雯已经对他产生好感,但他没有丝毫喜悦,只觉厌烦。 他婉拒了方部长邀他回官邸再叙的邀请,只想立刻回家。他看出方雯的不悦,但他根本不住乎。 江克宇进门时已经是十二点了。芝晴全身僵硬地卷缩在床的—角。她背向他,假装熟睡,但她的每一根神经都随著他换庆服的声而牵动。 她无法面对他,之前他的话已经彻底粉碎她对他的爱。他走後,她立刻崩溃了,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无边无际的痛楚纷纷向她袭来。 现在她觉得内心的某个重要部份正逐渐地死去。她脸色死灰地瞪大双眼,任泪水无声地低落枕畔。 她感觉他的重量压在床的另一边。片刻之後,他的身体贴著她的,他的碰触令她毛发直竖,她真的好想用力推开他的身子,并给他一巴掌。 但她没那么做。她不想他见到她情绪失控的模样,知道这只会让他更加轻蔑她。 江克宁看著背对他的芝晴,苦涩的心痛令他窒息。他一进门,见到她瘦小的身子像个孩子似地紧紧蜷缩著,忍不住就想抱著她安慰她,抚平他所造成的伤害。 他知道她没睡,过度僵硬的姿势和微颤的双肩,都显示了她在抗拒他。 他不打算揭穿她,只希望她能渐渐平复。他只是坚定地搂著她,感受她在怀中所带给他的满足和喜悦,渐渐沉入梦乡。 日子一天天过去,芝晴心中的愤怒却日渐增加。 他开始不断地和方雯约会,而且总是在她面前有意无意的提起,方雯是个多么完美的淑女。他的话声声带刺,仿佛部在讽剌著她。 他很清楚地表达出——他对她只有rou体上的需求。他的态度彻底地羞辱了芝晴,使她心中益发仇恨他。 他开始霸道而无所限制地使用她的身体满足他。尤其是他和方雯约会前,他的肉欲更是高涨。他竟残忍地告诉她,他必须在她身上发泄情欲以免吓坏了单纯的方雯。 为此,芝晴简直恨得想杀死他。 这天晚上,江克宇刚回家。他注意到泳池畔有水声,他著魔似地走向池畔。 他怔愣住了——是芝晴。 他震慑於她优雅而姣好的身子自住地在水中游动,仿佛就像是只美丽的人鱼,她的长发披散在水里,如此的狂野,如此的诱人。 他想起了八年前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苦涩甜蜜的回忆涌上心头。当年他不应该碍於受伤的自尊而放了她,他应该紧紧地抓住她、看好她,不论任何方法。 至少,她就不会再和那么多男人交往。他想起大卫和数不清的绯闻男主角,甚至江浩。他痛苦地紧绷著下巴,嫉妒像只怪兽在他心中日益茁壮。 芝晴游得累了,她从泳池中上来。 她在看到江克宇时讶异地睁大了双眸,随即又冷冷地转身梳理湿透的长发。 他著迷地看著她曼妙的身材在泳装的包裹之下更加诱人,池畔柔和的灯光打在她身上,突显了她玲珑有致的胸臀。他困难地吞咽,知道自己再度被她所吸引。 「芝晴。」她听到他轻喊,并走近她。 芝晴冷睇了眼他眸中赤裸裸的情欲。 「看来你今晚又要和方小姐约会了。」她嘲弄地说,冷静的表情看不出一点苦涩。 江克宇因靠近她而屏息,无法回答她。 芝晴冷笑。她大胆地在他面前褪去泳衣,裸露出傲人的身材。 他的目光变得狂野,来不及细思她这突兀的举动和嘴角自嘲的笑。他一把抱起她,毫不犹豫地走向他们的房间…… 第七章 —个星期後。 这天晚上,江克宇依旧带著急於见芝晴的心情回家。今天他又谈妥了一笔金额庞大的合作案,他的心情十分轻松,他不想分析为什么他急著想和芝晴分享他的喜悦。 他的笑容在进房门时冻结。 「你在做什么?」他激动地大吼,双眼愤怒地环视她手边的旅行箱,和整齐摆放任床上准备装袋的衣物。 芝晴冷冷瞄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继续她的收拾工作。 「我问你在做什么?」他愤怒地抓住她的手吼著。 芝晴无视於他盛气凌人的模样。 她平静地开口:「三个月的期限已到,明天我就要搬回去了。」 江克宇如遭电击,他早就忘了那个约定,他从没想过放她走,他无法想像失去她的日子,他已经习惯夜里拥著她入眠,早晨在她身边醒来的感觉。 她不能走!他不能再失去她! 「你不能走,我不准!」他拿走她的箱子,愤怒地瞪著他。 芝晴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冷漠的眼神仿佛只把他当成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我们协议过的。」她耐著性子向他说。 「的确!」他几忽是咬牙切齿地说出。 她倒是十分冷静,而且似乎是恨不得立刻离开他。难道这三个月对她一点意义也没有!?还是,她真的恨透他了。 江克宁开始慌乱了。他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挫败与心痛。她的离去像是要在他的心口挖出一块大洞。 「别走,请你留下来。」他握住芝晴的手,热烈地看著她。 芝晴眼中闪过—抹喜悦,但随即想起他曾经如何冷血地羞辱她,她的眼眸又变得冰冷。 「留下来?留下来做什么?再让你发泄性欲?还是再让你羞辱我?」她讥诮地说。 她的语气严重打击了江克宇。她就是这样看待他的吗?他在她眼中就是这么样的—个混蛋吗?他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强烈的悔恨淹没了克宁。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会不由自主地对她那么残忍,她总是能让他情绪失控。 「难道我们之间真的没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吗?」他咬牙切齿地说,感觉自己已经是低声下气地求她了。 芝晴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你是说『性』吗?根本不算什么,别的男人—样能满足我,甚至做得更好。」她既然在他的心中已经这么不堪了,也不差这—句。 强烈的怒火在江克宁胸臆间引燃,他无法想像她在别人怀里的模样,疯狂的嫉妒令他的脸痛苦地扭曲。 「真的吗?」江克宇眯起眼睛,隐忍著强大的忿怒。「你赤裸地在我怀中时,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喘息著说我比江浩还要好,然後你哭著求我……」 「你这个自大的恶棍!」芝晴狂吼,全身因愤怒而剧烈颤抖著,他的话已经彻底瓦解她的武装。 「从今以後你别想再碰我!」她疯狂地槌打他的胸膛,野蛮地想伤害他,撕去他脸上那自大的笑容。 她的花拳绣腿很快被他制止,他毫不怜惜地将她压向床上。 「是吗!我可不认为。」他狞笑。「你很快会求我碰你。」他邪恶的黑眸闪著亮光。 然後,他开始证明他的话…… 第二天早上。 芝晴在全身酸痛中醒来,她痛苦地申吟,随即想到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她立刻满脸通红。 昨晚,他一次又—次地逼她到达崩溃的边缘,又残酷地不让她得满足,直到她完全放弃尊严地哀求他。 她想到自己是那么放浪地回应他永不停止的欲望,不禁懊恼地低声诅咒自己。 她望著身边犹自熟睡的男人。他仰卧在床上,被单盖住他的下半身,英俊的脸因冒起的胡渣变得粗犷,她想起那些胡渣摩擦她所引起的快感,不禁心跳加速。 他黝黑的胸膛在白色床单上显得更强壮,他的黑发凌乱,可能是因为她昨夜疯狂的拉扯造成的。她脸红。 他是那么英俊挺拔。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仍无可救药地爱著他。 可是,她很快忆起他对她做的事、说过的话。她恨恨地想。他以为她会屈服於欲望而甘心作他的奴隶吗?那他可就大错特错了。 她忿忿地起身走进浴室,用力洗刷自己的肌肤,试图洗去他的味道。 等她换好衣服从浴室出来,他已经醒了。 他坐在床上,脸上带著一抹满足而自傲的笑容盯著她。 「过来。」 他低沉而诱人的嗓音令她心跳漏了一拍。他的邀请相当诱人,但她已决意不再软弱。 「我要走了。」她抬高下巴冷冷地说。 江克宇脸上顿时充满错愕、愤怒和不解。芝晴几乎要得意地笑出声。 她拿起她的旅行箱,头也不同地走出房门。 她听到她身後传来一连串的咒骂声。芝晴绽开笑容,眸中闪著胜利的光芒。她终於让他尝到失败的滋味了。 可是,为什么她一点也没有愉快的心情呢!? —个月後,江家北海岸的别墅。 忙碌穿梭的工作人员,让平时冷清的海滨别墅异常的热闹。外烩人员、临时侍者和女侍,每个人都陷入备战状态,为的是即将在今晚举行的宴会。 「芝晴!」江浩和大卫叫住正要往厨房去确定菜单的芝晴。 她回头,双眼闪闪发光。「怎么了?你们有没有再确认过邀请名单?记得要把所有媒体都请来。对了,要不要再打个电话去确认……」 「芝晴!拜托!」江浩阻止了她的唠叨。 她瞪大双眼。「什么?」 「你确定这样好吗?」江浩困窘地抓抓头。「我是说,这样会不会太刺激克宇和我爸妈了。」 「江浩!」芝晴怒瞪他。「你该不会要临阵脱逃吧!?」她气急败坏地顿脚。 「你再不行动,就真的要被捉去美国和番了。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唯一的方法是我们尽快订婚,而且要趁你父母不备,闪电向媒体发布。这是我们商量好的,你可别又反悔了,再过几个钟头客人们就要来了。」 「我知道……可是……我怕克宁,他一定不会轻易接受的……」江浩满脸犹豫。 芝晴在听到江克宇的名字时,不禁一怔,想到他还是会令她心痛。这—个月来,他的影像无时无刻不在她脑海萦绕,尤其是夜深人静,她一个人躺在冷清的床上时,她总要费尽全力让自己不去想他。 她告诉自己,她恨他,要报复他,要让他尝到失败的滋味。当江浩又向她诉苦他要被派任美国分公司时,她终於决定要正式向江克宇宣战。她要让他知道世界并不是绕著他转的,他不能操控每个人的人生。 他以为江浩会为了她曾是他的情妇,而打消娶她的念头!?哈!这下子他可错得离谱了。想到江克宇将会气得跳脚,就令芝晴忍不住兴奋起来。她太期待今晚了,她计划了那么久。 「江浩,别担心了,一切都会顺利的。」芝晴安慰一脸愁色的他。「快去换上你的衣服,一切按计划进行。」芝晴信心满满地拍拍江浩的肩。 江浩和大卫互相交换一个苦笑。芝晴—向说风就是雨,他们哪根筋不对才会跟著她—起疯?可是,无奈的是,好像也没其他方法了。他们叹了口气,这下子只好听天由命了。 江克宇走进会场时,别墅内早就挤满了形形色色的宾客。其中有很多人他都认识,是江家的家族成员。但是——他不禁皱眉——为什么江浩要邀请那么多媒体来参加这个家族宴会? 他实在没什么心情参加这个鬼宴会,江克宇有些烦躁地瞥了眼满室拥挤的人群,自从芝晴走後,每天都是一种折磨。他不断地想著她,在他们曾相拥而眠的大床上,被她的影像搞得几乎发狂。 他甚至偷偷到剧场看她,像个不懂世事的毛头小子般在暗处望著她,只为看她一眼而兴奋莫名。他真不懂自己在做什么,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让他这么失常。 「江浩!」江克宇威严的嗓音叫住了匆匆走过的江浩。 江浩回头不安地看著皱眉的堂哥,在他权威的注视下不由得有些紧张。 「今天的宴会是怎么回事?怎么有这么多媒体?」江克宇带著不悦。 「这个……因为……」江浩实在没有勇气说出口。刚才他应付他父母时的自信,不知怎地都已经消失无踪。「这……唉啊等一下你就知道了。」说完,江浩一溜烟地跑走了。 江克宇瞪苦江浩的背影。这—切太不寻常了,那小子到底在计划著什么,他皱眉陷入沉思。 这时,大厅的音乐骤然而止,灯火忽而变暗。那一瞬间,他看见她了。 她站在楼梯上方,优稚、高贵、美艳而耀眼。江克宇屏息地注视芝晴。 她的长发鬈曲,优雅地盘在头上,身上那袭纯白的礼服,紧紧包裹住她修长而姣好的身材。这一刻像是静止了。江克宇痛苦地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将视线自她身上移开。 然後他看到她并非单独一人,江浩穿著白色正式西服亲密地站在她身旁。江克宇的眼中逼射出杀人的光芒。 「各位佳宾,很高兴邀请各位参加这次的聚会。」江浩开口,所有目光都被这对俊男美女吸引。 江浩显得有些窘迫。他看了眼芝晴,仿佛在寻求支援。江克宇的双眸危险地眯起。 芝晴显然镇定多了。她坚定地看了眼江浩,鼓励他。 「事实上,今天我和沈芝晴小姐,有喜事向各位宣布。」他的话立刻引起一阵骚动,所有媒体蜂涌而上,镁光灯将整个大厅照得—片明亮。 最震惊的是江浩的父母和江克宇了。江克宇全身僵硬,满腔的怒火不知如何发泄。她竟敢做这种事!?她好大胆。 透过层层包围的记者,芝晴感觉到两束冰冷的目光射向她。她看向江克宇,顿时恐惧得几乎窒息。 他的眼神好可怕,他瞪视她的模样像是要将她碎尸万段。她打了个寒颤。 但她不能示弱,她告诉自己,她应该高兴的,这不就是她的目的吗?打击他!她傲然地目瞪他,虽然双脚已经忍不住发颤,但她仍不会让他知道她有多心虚。 「各位,详细情形,我和江浩待会儿会一一向您们报告。现在,请各位尽情享受今晚的音乐和美食。」芝晴终於忍受不了大批媒体包围的窒息感,她现在急需好好透透气,否则她就快昏倒了。 记者们待拍照告了一段落,才渐浙离去。江柏立立刻将江浩拉到一旁,剩下芝晴一人。她喘了口气,走上二楼,想好好休息一下。 芝晴疲惫地靠在墙上,这里没有人,她终於可以不用再辛苦伪装笑容。她叹口气,揉揉疼痛的太阳穴。 一双有力的手臂攫住她。 芝晴几乎要惊叫出声。 然後她看见抓住她的人了——江克宇。他的双唇紧抿著,眼神狂怒。她不禁颤栗。 「放开我!」她低吼。 江克宇听而不闻,强烈的怒意已经令他丧失理智。他用力拖著她走进—间漆黑的房间,用力地把门锁上。 芝晴被恐惧所淹没,他的神情好可怕,她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忿怒的他。 「你要做什么?」她颤声问。 他不理仑曰她,迳自开了灯。 她看清了这是那里,呼出了一口气。这是书房。在他们面前是一张巨大的桃木书桌和一张旋转皮椅,显然他是想好好谈谈而不是用暴力来对付她。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至於颤抖。 「结婚是我和江浩个人的事,我们不会让别人影响我们的决定的。」 她慌慌张张地说完,双眼回避著他的视线,—心只想挣脱他的桎梏逃出门外。 他的沉默令她不安,芝晴偷偷瞄了他一眼。她倒抽了口气。他的俊脸愤怒地扭曲。如果目光可以杀人,恐怕她早已死无全尸。 「你一定很得意是吗!?」他的声音从紧咬的牙中蹦出。「把所有人耍得团团转。」 芝晴害怕地颤抖,他的手捉得她痛得几乎要落泪。 「你放过我们吧,没有什么可以拆散我和江浩的。成全我们吧!」她挣扎。 「是吗?」他残酷地泛起一抹冷笑。「他真的那么爱你?甚至不在乎你背著他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知道你在『爱』他的同时,还能在别的男人怀里申吟吗?他知不知道你是如何放浪地恳求我的占有吗?他知道後,真的能接受吗?」 芝晴脸色刹地惨白,他残忍的攻击令她羞愤异常。她疯了似地挣扎。 「放开我!你这个残酷的混蛋!」她怒吼。 江克宇根本不在乎她的反应,他将她粗鲁地压在墙上,用全身的重量将她困在身下。 芝晴用充满怨恨、怒气的目光直瞪他,用力地喘息。他霸道的力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他对她展开一抹眩目的笑,但双眼中却无一丝笑意,他的唇覆在她的耳畔。 「他知道你喜欢这个吗?」他轻舔她的耳垂,低沉而诱惑的嗓音在她耳畔轻声呢喃。 芝晴只觉得全身有如雷击,她的脸迅速泛起—阵潮红,他的气味充满她的感官,她只感到晕眩。 他并末因此放过她。他潮湿的唇从她的耳垂—路沿著颈项印下一串轻吻,芝晴不禁感到小腹燃起一阵熟悉的燥热…… 她感觉到克宇抽离她的身体,房里的冷空气吹在赤裸的肌肤上,令芝晴打了个冷颤。 门外的噪音依旧急迫地催促著。芝晴颤抖著起身,体会到自己将面临怎样的窘境,她恨恨地瞪了眼已迅速穿好衣服的克宇,他以一付幸灾乐祸的表情回视她,令芝晴几乎气得吐血。 她狼狈地整理自己的礼服,并和几撮不驯散落的秀发奋战。她低咒,却只换来他嘲弄的一笑。 「芝晴!你是不是在里面!?开门啊!」江浩的声音令芝晴痛苦地申吟。 「别敲了!芝晴和我在一起!我们马上出来。」克宇对著越来越急的敲门声喊道。 芝晴几乎快气昏了,他的话简直等於宣布她和他刚才做了什么事。 当他喀啦一声打开门锁,芝晴不禁浑身一僵。此刻她只想找个地洞可以钻。 门外的人和她一样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芝晴哀嚎出声——怎么有那么多人!? 江浩和大卫在就已经够糗的了,竟然还有他的父母和—堆记者,这下子真的丢脸死了。 「芝晴!?没事吧!?我……刚才找不到你……我以为……」江浩结结巴巴地开口,尚未自那震惊中恢复。 芝晴翻了翻白眼,真恨不得死了算了。她正要开口解释一切,江克宇却已来到她身边,霸道地握住她的纤腰。 全场立刻哗然。芝晴忿怒地瞪著他,而他却浅笑著望进她的双眸,—付深情款款的模样。芝晴知道他已经成功地骗了在场所有的人——除了她。 「各位!」江克宇愉快地开口。他握住芝晴的手—直没放开,不管她如何挣扎。「刚才江浩和芝晴已经说了今晚有喜事要宣布。本来我们还想给各位一个惊喜,想不到被各位发现了。」他戏谑地朝芝晴眨眨眼。「没错,今天是我和沈芝晴小姐的订婚party。」 全部的人都鸦雀无声。片刻之後,在场的媒体立即陷入疯狂,镁光灯不停闪著。 最惊骇的人莫过於芝晴、江浩和大卫。 怎么会这样!? 接下来的一切是如此不真实,芝晴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作梦—— 江克宇控制住了整个局面。他成功地扮演一个深情的未婚夫,愉快地接受采访,甚至还接管了整个宴会的进行。 而这令芝晴他们三人觉得挫败极了,他们反被将了—军! 当江浩被迫交出原来准备给芝晴的婚戒时,脸实在臭得可以了。更别提芝晴竟得在大批媒体的欢呼之下,让江克宇为她套上那只象徵牢笼的五克拉钻戒。 她感到麻木、虚幻、不真实。她曾经幻想过江克宇为她套上婚戒,但从没想过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当他的唇印在她唇上,她只能震惊地呆立著,无法移动,甚至无法呼吸。 送走最後一位客人时,芝晴几乎已经虚脱得快要晕倒了,她靠在门上,痛苦地申吟。她还记得江浩和大卫临走前投给她那抹怪异、不解以及挫败的眼神,她不禁怨恨起自己。 她该如何向她的两个好朋友解释今晚发生的事?她怎么能承认都是因为她愚蠢的欲望造成今晚的失败?她竟然任由他操纵她的身体,还无耻地回应他。 一阵得意的笑声打破芝晴的沉思。她望向声音的来源,忿怒地瞪著朝她走来的江克宇。 「江夫人,今晚的一切,你还满意吗?」他嘲弄地抬起她的下巴,笑著注视她因忿怒而涨红的双颊。 「你疯了!」芝晴咬牙切齿。「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到底要怎么折磨我才甘心!?」 江克宇哈哈大笑,仿佛极为得意今晚自己的杰作。而芝晴早已气得七窍生烟。 「你这样做值得吗?为了打击江浩和我,你竟然会想到要和我订婚。到时明大报纸一定全登出来了,你的方小姐怎么办?你怎么跟她解释?」芝晴恶狠狠地瞪他。 江克宇若有所思地盯著她因气愤而嫣红的粉颊,心中升起一阵柔情。他不会告诉她,他和她订婚的真正原因。在他内心深处,他知道他根本不在乎江浩会怎么想、和谁结婚,他只想把芝晴永远锁在他身边,而方雯就更别说了。 他一直都只在乎芝晴一个人,从来没变过。也许,从八年前那一夜之後,他就不曾忘记她— 他不敢把真正的想法说出来,他知道那只会让自己毫不保留地暴露在她面前,而她将无情地耻笑他的感情,一如八年前…… 江克宇耸耸肩,语气嘲讽。 「没办法,现在木已成舟,我只希望我的『牺牲』能唤醒江浩。」 「牺牲!?」芝晴气嘟嘟地噘著嘴,「你可真高贵!」她不屑地斥道。 芝晴再也忍受不了和这个混蛋同处—室,她大步地走向大门,只想尽快离开他。 「你要去那儿?」他迅速地捉住她,将她置在身下。 他还真像捉到老鼠的猫,芝晴愤怒地眯著眼,仰望高大的他。 「我的牺牲难道不该得到些许补偿吗?」他暧昧的口吻和不规矩的双手,明白地说明他所要的「补偿」为何。芝晴只觉又羞又怒,他怎么能! 「放开找,我不要!」芝晴用力地推著他如桎梏般的强壮身躯。 「是吗?」他在她头上轻笑,轻松地抱起她走向楼上的房间。 「我警告你,我不会再让你碰找!」芝晴全身戒备地盯著他。 他只是邪佞地笑看著她,嘲笑她的不自量力。然後,他证明他是对的…… 第八章 「芝晴,你没事吗?」大卫和江浩隔著小小的咖啡桌,关切地看著芝晴。 芝晴唇边泛起一抹苦笑。自她「订婚」後已经过了两个礼拜,她好不容易能抽空溜出来见好友—面。 她怎么也想不到江克宇竟然真的想要娶她,这个礼拜以来,她不知道试过多少礼服,多少珠宝,她才惊觉他是认真的。 她揉揉疼痛无比的太阳穴,这太可怕了,当他的情妇还有期限,而万一真的嫁给那个暴君,她就再也没有安宁之日。 「我刚才已经把我和江克宇所有的事都告诉你们了,现在,我真的很需要你们帮我逃走,我不能再让他为所欲为了。」芝晴恳求地看著她的朋友。 大卫显得义愤填膺。「他怎么可以这样对你!?枉费你这么多年来—直爱著他,他简直是个超级混蛋。」 江浩则是显得有些迟疑。「我真的不知道你和他之间还有这么深的渊源。可是,以我对克宇的了解,他应该不是那么无情的人……他的表现真的好反常……」 大卫龇牙咧嘴地怒瞪江浩。 「你怎么可以站在那个臭小子那边!我们是芝晴的死党,本该义无反顾的帮她,况且,是我们让她陷入这种困境的,我们一定要帮她!」 江浩在大街的指责下有点惭愧,可他还是不怕死的继续:「芝晴,既然你爱他,那么嫁给他也没有什么不好啊。」 「江浩!」芝晴和大卫不敢置信地同时惊叫出。 「我……我是说真的。你……为什……为什么不再给他一个机会,也许……也许他也同样爱著你。只是……只是有什么误会。」 江浩在两个朋友的怒颜之下,汗水涔涔而下,知道自己冲动说出的话可能会令他被大卸八块。 「江浩,你别再说了。你只要帮我办好护照相机票就好了。」 「是!是!」江浩在大卫的怒视下只能乖乖听话。 三人沉默了片刻。一种淡淡的离愁忽然袭来,他们从来不曾分开那么远。而芝晴这—走,不知要到何时才会再回来…… 「芝晴,也许我可以和你一起去,顺便照顾你。」 芝晴感动地看著大卫,他一直那么关心她,仿佛是个亲人一般。 「不用了。你才离不开江浩呢!」她试著用轻快的语气回答。「何况你们自己还有—大堆问题要解决。相反的,我去美国以後就可以抛开这些烦人的事,好好放松一下了。如果你跟我去,那岂不是害我没机会认识那些美国帅哥了。」 大卫不禁苦笑。知道她故意装做若无其事…… 「好啦!别想那么多了,我们来乾一杯,祝福自己,—切顺利。」芝晴端起咖啡,煞有其事地和两人碰了碰杯子,一口饮尽杯中的苦涩。 江浩不忍地看芝晴,他知道她是在强作镇定,她其实不想离开的。 「芝晴。」他问道:「你真的不会后悔?」 江浩的话重重敲进芝晴的心。 她会不会後悔?後悔离开克宇?後悔没嫁给他?後悔没给两人一个机会?他的影像浮现在她脑海。她无法想像没有了他的拥抱会是多么痛苦。 但她随即想起他残忍的对待和冷酷的言语。他已经彻底毁了她对他的感情。是的,她已经伤痕累累,如果他们曾有过任何一点感情,也早就被他的霸道和乖戾摧毁了。 她怎么能让自己再度受伤!?她知道继续待在他身边,忍受他无止尽的暴躁和残酷,将会彻底毁了自己。她不能,再也不能承受他的伤害了。 「我已经决定要走了。」她的眼神中再也没有一丝犹豫,只有平静和几乎看不出来的痛苦。 大卫和江浩看著她,心里有说不出的心疼…… 她走了!她竟然走了! 江克宇不敢置信地环视空荡荡的卧室,她独特的清香还留在室内。 但她却走了! 他气愤地将手上的礼服摔在地上。他简直像个白痴似地,特地推掉好几个重要的会议,满心喜悦地捧著特地为她订制的婚纱急著赶回家来,面对的竟然是这个冰冷的事实——她走了。 她怎么能这样对他!?这两个星期是他一生中最快乐、最满足的时光。他是那么期待著他们俩的婚礼,他一想到她将永远留在他身边,就充满喜悦。 他精心计划他俩的婚礼,希望她能作个最美、最快乐的新娘。他将事业重心由纽约移往台湾,为的是能配合她的剧团生活。这几天,他日夜辛苦的工作,为的是能空出十天时间好好地陪她渡蜜月。 而她却走了。 椎心的痛楚侵袭了克宇。她毫不犹豫的离开他只代表—件事——她从没有像他一样在乎他。 她和他在一起一直是出於无奈的。她不只一次地表达过她对他的不屑和愤怒,但他却从不在意。 他以为芝晴终有一大能感受到他的感情。他以为她会发现存任他们两人之间的不只是rou体上的吸引力,还有更深层的、更强大的一种感情牵绊。否则他们不会每一次的接触都那么撼动人心,而他对她的欲望也永无止息的一天。 显然,这—切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她根本不在乎,她只想尽快逃离他。 不管她曾多么热情地回应他,她的心却爱著另一个男人。 江浩!克宇咬牙切齿地吼出这个名字,内心被强烈的嫉妒啃噬。 芝晴一定又回江浩身边了。他脑中描绘著她和江浩赤裸地躺在床上,她深情款款地注视著江浩,突然他的心蓦地抽紧。 阴沉的怒意令克宇的双眸如暴风横掠,他不会放过她的。芝晴是属於他的,谁也抢不走。 克宇驾车冲出别墅。他只想立刻找到她,而他知道该去那里。 深夜十二点,江浩位於敦化南路的公寓。 一声急过—声的门铃,打破宁静的夜。 「该死的!这么晚了,是谁?」江浩嘟嚷著起身。 「别理他了。」大卫翻了个身将头埋在棉被内,一手占有地放在江浩胸口。 可是铃声不放过两人,江浩申吟著推开大卫。 「我去看一下。」他温柔地为大卫盖好被子,走向大门。 「是谁——」江浩还来不及反应,锁一开,大门便被猛烈的强大力道推开。 江浩倒抽了口凉气,克宇怒气腾腾的模样令他不自觉地退了—步。 「芝晴在那里?」他恶狠狠地一把揪住江浩的手。 克宇的模样好吓人,江浩惊骇地发现他头发凌乱、双眼布满血丝。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克宇,他显然已经失去理智。 克宇的双眼搜寻著江浩那间宽敞而豪华的公寓。他的目光停留在卧室,他毫不犹豫地走向那间房间。 「喂!克宇!你要去那?不行!」江浩慌乱已极,要是被克宇发现大卫…… 江克宇死瞪著隆起的被子,他眼中迸射出一道精光。 芝晴果然在这里,在江浩的床上—— 无法压抑的愤怒燃烧著他,江克宇—个箭步冲上前去,他粗鲁地一把掀开被单—— 江克宇被眼前的景像吓呆了。他双眼瞪得老大,床上的人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大卫,赤裸著的。 经过方才的混乱,二个男人尴尬地在客厅里正襟危坐。江克字眼眸中仍充满了疑问和迷惑。 他一双严厉的眼眸反覆搜寻坐在他对面沉默的两人——江浩和大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厉声地质问江浩,後者瑟缩地回避克宇严厉的目光。 「你凭什么用这种语气质问江浩!?」大卫对江克宇的不满已经到了极限。 「我们是好朋友,是情人,而且已经交往八年了。我们的感情不会轻易动摇,你别白费心机了。」大卫防御性地抱住江浩,试图抵挡江克宇那迫人的气势。 大卫的话令克宇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八年了,竟然没有—个人发现江浩的性倾向,难怪从来没听过他有女朋友,难怪他—直推拒家人为他安排的相亲,难怪他忽然冒出一个未婚妻——芝晴。 江克宇猛地抽了口凉气。 芝晴!?芝晴在这件事中扮演什么角色?她知道江浩是同性恋吗?又为什么会和江浩结婚? 江克宇怒气腾腾地瞪著江浩。「芝晴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江浩不禁打了个寒颤,他从没见过克宇如此盛怒的模样。事到如今,只有全盘托出了,他不安地看了大卫一眼,寻求他的支助。 「芝晴是我和大卫的好朋友,从学生时代开始,她是唯—知道我们关系的人。她……她一直在有需要的时候……为我们『掩护』。」 克宇不敢置信地看著江浩,江浩不禁冷汗直冒。 是吗?芝晴和这两个男人只是朋友,是他误会了她!?老天!他因为嫉妒而对她作了这么多不可原谅的事…… 「你们这样利用芝晴,对她公平吗?难道她没有其他男朋友,他们都不会误会或嫉妒吗?」克宇对江浩怒吼。 大卫恶狠狠地怒瞪克宇。 「她从来没有男朋友,除了你这个混蛋。你该死的是她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男人,我不知道她著了什么魔,居然从九岁那年第一次见到你就爱上你。但你却瞧不起她、侮辱她、折磨她。芝晴真是不长眼,怎么会爱上你这种人!你除了伤害她,还能带给她什么?」 「九岁?」 回忆像潮水涌上心头。克宇记起来了,那年夏天有一个小女孩到他家作客。天哪!就是芝晴!难怪八年前她会毫无保留地献身给他,她早就认识他了,他还误以为她是个随便的女孩…… 震惊、懊悔、痛楚、自责的情绪百般交缠。 江克宇抱著头,痛苦地低吼:「天哪!我不知道她……她为什么不说……我……我对她做了什么!?」 大卫简直忍不住要打人了。 「她为什么不说!?她说出来有用吗?你会相信吗?你只会嘲笑她,并狠狠地在她的心口上踩上—脚,你这种人根本配不上芝晴。」 江克宇摇著头。其实他对芝晴早已动了真情,从八年前开始。要不然他也不会那么嫉妒她和大卫;要不然他也不会在听到江浩要娶芝晴时,立刻抛下美国的事业回国;要不然他也不会百般折磨她,全是因为强烈的嫉妒。 老天!他爱她啊!因为爱得强烈,所以恨得也深。 这个体认令他骇然。他明了到这比什么都还要真实,否则怎么解释他对她永无止尽的欲望,和他反常的乖戾与暴躁。 他爱她!他好想立刻告诉她,祈求她的原谅。天哪!他好想她。 「芝晴,芝晴在那里?」他炯炯有神的双眼盯著大卫。「请你告诉我,我必须见她。」 大卫冷哼了一声。「你还找她做什么?你还伤她不够深吗?她走了,不会再回来了。你找不到她的。」 「不!」克宇狂乱地低喊,见不到她的恐惧令他失控。「我还有好多话要和她说。我要娶她,天知道我已经盼望那么久了,我不能没有她。」 大卫冷冷地瞪著克宇,隐忍著强烈的忿怒。 「她嫁给你!?你别作白日梦了。芝晴不会让自己陷入你那永无止尽的牢笼中的。你配不上她!她该离你越远越好。」 「不!请你们告诉我她在那里?我要告诉她,我爱她,我不能失去她,天哪!我必须请求她的原谅。我要弥补我曾对她做过的事——」 江浩被克宇疯狂与失望的神情震慑住了,他的冷静自持早已消失,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深陷情网而旁徨无助的男人。江浩不自在地看了眼仍旧怒气腾腾的大卫。 「大卫,我们告诉他吧——」江浩犹豫地开口。 「江浩!?」大卫不可置信地瞪著江浩。 「我想……也许我们该给他和芝晴一个机会……芝晴那么爱他……」 江浩的话重新燃起了克宇的希望,他兴奋激动地握住江浩的手。 「江浩,请你告诉我!我保证会好好对待芝晴,我再也不会伤害她了。」他眼中的恳求令江浩心中—震。 这是第一次克宇那么低声下气地哀求他,他真的很爱芝晴吧!?否则以他这样骄傲自负的个性,根本是不可能如此低声下气的要求别人的。 「好!我告诉你!但是如果你再欺负她,我们两个人都不会放过你的!」江浩警告著。 克字双眸中闪过的狂喜令江浩满意,他希望自己这样做是对的…… 美国,纽约。 芝晴孤独地走在艺术学院校园内。她眼中的迷惘、惊慌在嘻闹的人群中显得份外凄冷。 她还犹未自方才得知的消息之中恢复过来。走出学校保健室,她脸上依然一片惨白。 天哪!她从来没想过老天会和她开这种玩笑。 刚开始,她只是偶尔会有反胃的情况,她以为是因为来到陌生的环境,不适应异国的饮食,所以她根本不去理会它。但她却越来越疲倦、嗜睡,以往难不倒她的舞蹈课,现在却令她疲惫不堪。 而直到今天在课堂上,她竟然晕倒了…… 她无法形容当医师告诉她,她已经怀孕时,她有多么震惊。 自从她和克宇在一起以後,她的月事就没有来过了。她惊恐的回想,她已经三个月都没有月事,而她竟然不曾查觉。 震惊使她变得麻木。她的手覆在腹部,还感觉不到一丝隆起。芝晴觉得—点真实感都没有。 一个孩子!一个她和克宇的孩子!她的心开始狂跳。刚开始,她曾经十分气愤这个小生命在这个时候来到她的生命之中,就在她发誓要永远忘掉克宇而重新过白己的生活时,它的出现无疑会使一切变得复杂而困难。 她该怎么办呢?告诉克宇吗?他的反应会是什么?会大笑著否认是他的小孩,还是立刻强迫她嫁给他? 她困难地咽了口口水。这两种情况都是她所害怕的。 芝晴明白克宇要她,他从来没有隐藏他对她的欲望。只是他根本不爱她,也不关心她。她无法想像和一个不爱她的人,甚至是轻蔑她的人共渡余生会是什么情形。 而她爱他吗?她不得不苦涩地承认,是的。她从来没有停止过爱他。从她还是小女孩时,她就一直暗恋著他,当他是梦中的白马王子。 芝晴不禁苦笑。她已经无药可救了。纵使他像个残酷而粗暴的魔鬼般占有她,以莫须有的罪名来处罚她、误解她,她依然还是爱著他!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傻、那么痴情?一直以来她只爱一个人,她的生命中从没有别的男人,一直只有他,江克宇。 她咒骂自己、斥责自己的心,她曾经不只一次发誓要忘却这种绝望的迷恋。可是没有用。 这么多年来,他早已是她生命中最重要而不可或缺的一部份。对他的爱像一只偏执的怪兽占据她的心,扰乱她的生活。 而现在他的—部份竟然在她身体里蕴育了。 他的小孩。 —抹微笑自她嘴角绽开。 她已经开始爱上这个小生命了。既然她永远无法忘记他,就让他的小孩陪她渡过余生吧,也许这是上天赐给她的礼物呢! 她将独自抚养这个孩子,不管有多困难,她不打算让克宇知道,这是她一个人的小孩。 纽约艺术学院门口站著一个高大俊美的东方男子。他穿著一身手工制的名牌西服,衬得他的身材更加英挺。 过往的行人不自觉都停下了脚步,赞叹地看著他。他全身散发著一种高贵而骄傲的气质,在一群学生之中显得特别耀眼。 这名男子紧皱著双浓眉,他略带紧张的神情泄露出他的情绪,他显然在等待著某人,很重要的人。 江克宇的心情是忐忑不安的。江浩只告诉他芝晴来纽约游学,他并没有说是那间学院,於是这三星期来他查遍了纽约各大学。 应该是这里没错了,他安慰自己狂跳的心。但为什么等了将近一整天,还是不见她的身影? 克宇眼中闪过一抹不安。会不会江浩骗了他?芝晴根本没来纽约?会不会她其实还在台湾?他的心里七上八下,有著从来未有过的紧张。 突然,他看见她了。江克宇全身因紧张而僵硬著。 芝晴!真的是她! 她也看见他了!他是那么耀眼,令人无法忽视! 芝晴心中一窒。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会知道她的行迹!? 强烈的愤怒令她满脸涨红,一定是江浩那个背叛者!她转身就往回走,气愤得全身颤抖。 「芝晴!」江克宇一个箭步,拉住她的小手。 「你来做什么?」芝晴恶狠狠地瞪著他。 「我来找你的。芝晴!求求你和我回去吧,我要娶你。」江克宇的声音急迫而恳切。 芝晴杏眼圆睁,小巧的下巴昂高。「江先生!你难道从来没想过我『不要』嫁你吗?」这个男人实在霸道的无药可救了,难道他以为全世界的人都该迎合他,顺他的意吗? 「芝晴!」江克宇痛苦地低喊。「江浩把一切都告诉我了,我知道我过去对你太不公平了,求求你,让我弥补你。」 芝晴愣住了。他知道真相了!?而他想『弥补』她!? 她冷哼了一声。「对不起,江先生,你可能高估你自己了,我并不须要你的『弥补』。请你放过我吧!」她说完转头就要走。 她冷淡的反应令克宇不知所措。他原本以为误会冰释之後,他就能从此和她过著「幸福快乐的日子」,可是现在好像不太对…… 「芝晴!你别走!」他急切地拉住她。「江浩告诉我,你一直都爱著我的,你不会那么狠心想要离开我吧?」 羞辱、愤怒让芝晴全身灼热。江浩,我要把你碎尸万段!她的眼眸中迸射出杀人的目光。 她忿忿地往前走,只想立刻消失在他眼前。 他紧紧拉住她,不让她离去。 「你到底想怎样?」芝晴怒吼,下巴愤然地昂起。 「你是爱我的,不是吗?否则你不会逃到纽约来,你明知道我就住在这里……」他急切地想说服她承认自己的感情…… 芝晴简直快气疯了!这只自大、狂妄的猪!她受够了他!芝晴气得发抖的双手用力地甩开他。 「我郑重地告诉你——我、不、爱、你!你听清楚了吗?我希望你别再来找我了!」 她隐忍住想甩他一耳光的冲动,大步地转身离去。 江克宇愕然地注视她微颤的身体和紧握的双拳,感觉像被揍了一拳。 她不爱他!?她的话严重地刺伤了他。不!他不相信! 他不会放弃的!他一定要赢回她的心,他发誓…… 芝晴气愤地将刚才收到的花丢到垃圾筒。 她的举动让班上同学纷纷讶异地低喃。 她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忿忿地坐在椅子上,独自生著闷气。 这一个礼拜以来,江克宇一直不断地打扰著她的生活,他开始送花给她,家里和学校都摆满了花束。更过份的是,他一直阴魂不散地跟著她,不管她到那里,都看得到他那辆耀眼的m3。 他难道没有别的事可做了吗?江氏那么庞大的企业难道都没是让他忙吗?芝晴气嘟嘟地噘起小嘴。 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发现她日渐变形的小腹。这点令她恐惧极了。 不行!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她立刻收拾起课本,背上背包。现在她无心上课,只想尽快逃走。 芝晴快步走向她的车,她知道江克宇总会在她下课时在教室门口拦截她。她必须早一步离开。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车边。嗯!sofarsogood,没看见那辆阴魂不散的车子。但莫名奇妙的,她的心竟微微泛起了一抹失落,但她立刻挥去自己复杂的思绪。 她飞快地奔回家,开始打包。 老天!芝晴懊恼地低咒。为什么她才来几个礼拜,东西却那么多!?她一边咒骂著,一边费力地收拾起一大堆的行李。 她实在累毙了,昨天整晚没睡,今天早上又吐得七晕八素,吐到一点胃口都没了,现在她居然又要作苦工。她气愤地诅咒江克宇,这一切全都是他害的。 当芝晴将打包好的行李箱移到门口时,感到—阵晕眩向她袭来。她努力地想抗拒著那阵晕眩感,靠在门边费力地喘息。 小贝比,你可要乖乖的。芝晴低声对著肚子说。妈咪就快要逃离你爹地的魔掌了,你可别让妈咪丢脸啊! 芝晴气喘嘘嘘地将那只行李箱搬到车边,费力地靠在车边喘息,蓦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江克宇到达她家门口时,看到的就是这付景像。他怒气冲天地发现她竟然正准备再次地逃离他身边。 他大步地走向她,随即,他发现有些不对劲—— 她面色惨白,滴滴冷汗涔涔而下,她靠在车上的身子看起来虚弱不堪。 然後他瞪大了双眼—— 芝晴正缓缓地倒下。 他感到全身血液在瞬间流失——他的芝晴竟然晕倒了! 第九章 芝晴缓缓睁开双眼,刺眼的阳光令她痛苦的申吟出声。她怎么了?她记得她正准备开车离开,然後…… 她摇摇头想甩去那种晕眩的感觉,四周陌生的白墙令她有些茫然。 接著他的俊脸出现在她眼前,芝晴赫地惊呼。 「克宇!?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江克宇的脸上充满了关切和紧张。 「你还好吧?还会不会晕?有没有其它不舒服的地方?」 他炽热的双眸令她心中一窒,她想起她晕倒了,她双颊不禁羞红。 「医生说你有严重的贫血,必须住院观察几天。」他柔声对她说,体贴地为她倒杯水并喂她喝下。 芝晴不安地让他为自己服务,这种感觉新奇而怪异。她一直以为他是个粗鲁、霸道的男人,他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展现过这样细腻温柔的一面。 他的脸上写满了疼惜,双眸闪著兴奋的光芒,芝晴不禁怀疑地瞪著他。 「你为什么没告诉我?你怀孕了!天哪!—个小孩,我和你的小孩。」他讶异著。 芝晴立时愣住了。一瞬间,她感到世界似乎在她眼前崩落了。他知道了! 她护卫地抱住小腹,眼神充满警戒。 「这是『我』的小孩,不是你的。」 「芝晴。」他轻斥著,仿佛一位溺爱的父亲正在容忍一个任性的小孩。「你不可能独立蕴育出一个小孩的,他一定有父亲和母亲的。」 芝晴设法装出冷静和高傲的外表,掩饰内心的紊乱。 「你凭什么说孩子的父亲是你?事实上,这个孩子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她挑衅地瞪著他。 他摇摇头,怜悯地看著她。 「你和我都清楚:我是你唯—的男人。」 他语气中的自大和骄傲,令芝晴为之气结。 「嫁给我吧!芝晴。」他轻声地说。 他的语气竟令她联想到一只毒蜘蛛,正引诱无知的幼虫掉入他迷人的网中。 「想都别想。我才不会嫁给你呢!」芝晴双颊因愤怒再次酡红。 「为什么?」 他一定以为所有的女人都会迫不急待地答应他的求婚吧!这个傲慢的家伙! 「我该怎么说呢?」她冷静地迎上他的目光。「首先,我受不了你莫名其妙的嫉妒。你总是不分青红皂白地把我当成放浪的女子,百般折磨我、污蔑我。第二,你的脾气暴躁、反覆无常。第三,你和方雯的事我无法接受。如果你只是为了孩子而娶我,那大可不必。你可以放心地去娶你的方小姐,找保证不会纠缠你的。」 江克宇神情认真地听完她的「指控」,然後竟然轻笑出声,令芝晴更加火冒三丈。 「我们之间确实有很多误会,我承认我对你有著不寻常的占有欲和嫉妒心,但是,你不能否认你的行为误导了我。」 芝晴怒瞪他,他从容的继续道:「我是指你毫不保留地在第—次约会时,就把自己给了我,而後我发现你竟然还有别的男朋友,这对我来说,难免是个打击。」 「沙猪!你占了便宜还敢指控我!」芝晴激动地坐起来。 克宇耸耸肩。「如果你早点告诉我,你爱上我,我们就不用绕那么大的圈子了。」 芝晴的双眼喷出怒火。够了!这只自大跋扈的猪,去死吧!竟然把一切过错都怪在她头上。 「我承认我以前太盲目了才会爱上你,现在我已经清醒了,而且我不再爱你了,你可以放心去和方雯结婚了。」 克宇眯起双眼俯视她。 「别傻了!方雯对我来说根本没有意义,我只是利用她来刺激你,我受不了你一天到晚提起江浩,才想到要用另一个女人来伤害你。我保证,这种事以後不会发生了。」他耐著性子解释。 「以後!?我们不会有以後了!从今天开始,你别再来找我了。」她绝决地说。 哼!他以为他简单的三言两语,就可以弥补他对她所造成的伤害吗?没那么便宜的事! 「不!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我了!」他强硬地命令。 「你能拿我怎么办?把我关起来吗?」芝晴挑衅地瞪回去。 克宇哈哈大笑。「我有别的方法。」 他将她拉进怀中,芝晴怒气腾腾,但却仍不自上地感受到因他的接近所带给她的颤栗。 「放开我!」她咬牙切齿地低吼。 他根本没把她的话听进去,他正忙著摸索他怀念至极的姣好身躯…… 过了许久之後,芝晴才慢慢由云端飘下来。她的心跳缓缓地恢复正常的速度。 为了怕压伤她,克宇很快地移到她身边,但仍旧占有地拥住她。他静静地看著她尚仍嫣红的粉颊,唇边泛起—个慵懒的笑容。 「你还说不再爱我了。」他充满诱惑的嗓音令她一震。 他的眼神是自负而傲慢的……芝晴突然了解到,她刚才已经毫不知耻地承认自己的感情。他太卑鄙…… 「我已经都安排好了,我们要尽快完成婚礼。等你出院,我们就回台湾。婚礼结束之後,我们可以搬回纽约,你还没看过我在纽约的家吧!?你会喜欢的……」 芝晴全身僵硬地听著他自顾自地安排一切,她的脸色渐渐苍白。他是那么自信她会依照他的意志行事?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吗?包括他们方才疯狂的做爱,和她事後的臣服?该死的他!芝晴恨恨地诅咒,他以为他们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在床上解决吗?他长久以来对她的折磨与伤害,她能就这么一笔勾销吗? 芝晴紧咬著牙,内心慢慢被一种冰冷的怒意取代。 「我不会跟你结婚的。」她平静的阻止了他的话语。 「芝晴!」他抿紧双唇,神情像是在斥责—个不听话的小孩。 两簇愤怒的火焰在她美丽的双眸中跳动。 「你走开!我不想再看到你!」 他的回应竟然是大笑著将她紧拥入怀中。 「别傻了!你爱我的不是吗?」 她恨他一再利用她的弱点攻击她,她真想用指甲划花他飞扬跋扈的脸。 「你放开我,否则我要大叫了,说你骚扰病人。」她冷冷地说。 「我『骚扰』你!?」克宇不信地大叫。 他望著芝晴镇定而冰冷的双眼,明白她是认真的。在他们方才分享了一切之後,她竟然还想离开他!? 克宇的火气也被她挑起,他已经抛弃一切自尊向她示爱了,她为什么还那么倔强!?不肯原谅他? 「芝晴!我警告你,我不会放开你的!你必须和我结婚,而且是尽快。」他近乎粗暴力地推开她,站在她的面前威胁她。 纵使他一身夹衫不整,但他自然散发出的威严仍旧令人生畏。 但芝晴拒绝退缩,她以同样的愤怒迎视他。 「我、不、要!」 「你到底在想什么?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孩子想,他需要一个父亲。」 原来是为了孩子?芝晴苦涩地咽下口水,她的自尊不容许她臣服。 「你不要用孩子来威胁我,否则我会打掉它!」芝晴丧失理智地低吼。 江克宇不敢置信地看著她,渐渐地,他的眼眸充满了愤怒和不屑。 「我没想到你是这么残忍的人!」 他的控诉令芝晴恢复理智,天哪!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说出要打掉小孩这种话来。可是来不及了,她看见他眸中又恢复了以往。 「你不配作一个母亲!」他忿恨地斥责她。 她想开口解释—切,但他已转身整理衣物。 芝晴机械式地看他穿好衣服,她感觉好痛苦,仿佛生命中最重要的部份被抽离。 他转身冷冷地瞪了她一眼,芝晴从他冰冷的目光和紧抿的双唇中知道,她已经成功地让他恨她了。 他砰地一声甩上门。 芝晴徒劳地举起—只手,而挽留的话仍卡在喉咙。 他走後,留下满室的空虚。 室内残留的他的气息,令芝晴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她好後悔,她的自尊一让她失去了她唯—的爱。 现在,她只觉得痛楚、麻木,天知道她宁愿放弃一切尊严求他回来。但她知道来不及了,一切都太晚了。他永远不会原谅她说的话。 芝晴痛苦地哭泣,任泪水疯狂地奔流…… 芝晴的生活很快恢复平静。 她每天照常上课、排戏,过得好像很充实,但她的内心却充满空虚…… 他真的不再来代她了,他真的很心地不再看她—眼。偶尔她会不经意地在街上寻找起他的车子,但每—次总是失望。 她知道他也在纽约,从报章杂志上她还是可以看到他的消息。但同在一个城市并没有让芝晴喜悦,只有更加哀凄。他恨她,看不起她,不可能再管她了。 她苦涩地接受这个冰冷的事实。 随著日子一天天过去,芝晴的小腹日渐隆起。她根本无意隐藏她怀孕的事实,在她周遭的朋友都感受到她强烈的母爱。这个孩子是她生活的希望,唯一可以支持她活下去的力量。 她时常温柔地和腹中的小宝宝说话,愉快地感受他的微小踢动。如果克宇在她身边共同经历这神奇的一刻,该有多好! 她每次都会这么渴望著,但随即又斥退了自己无稽的幻想。是她自己决定离开他的,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怪不得谁。 只是满腹的苦涩仍会令她泪流。 江克宇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内,满室的空虚寂寞令他窒息。他拉开抽屉抽出芝晴的照片,这是昨天侦探社刚送来的资料。 他的目光变得温柔无比。照片中的她愉快地笑著,她最近穿起孕妇装了,他唇边泛起一抹微笑。她的样子变了,怀孕让她更有女人味、更柔和,也更——吸引他。 他紧握住双手,克制自己突如其来的心痛。 她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拒绝他,拒绝他们可能拥有的幸福!天知道他有多想立刻飞奔到她身边,他好想抱抱她,抱抱她浑圆而丰腴的小腹。想像使他的手窜过—阵颤抖。 他的自尊不容许他再度求她。他曾经那么努力地尝试过了,而她的拒绝刺伤了他。也许,他真的伤透了她的心,他回想他们相处的短暂时光里,他表现得完全像个混蛋般污辱她、利用她的身体。 不可能了,他们之间……强烈的自尊将他们好不容易得来的感情摧毁得粉碎……不可能了…… 克宇挫败得低吼。 芝晴满心愉快地回到家中,一个下午的疯狂采购令她心情顿时好了不少。她忍不住又打开包装,望著那一件件可爱的小衣服,她幻想著宝宝的模样,兴奋不已。 电话铃声打断她的思绪。 「hello!」她笑著接起电话来。 「芝晴!我是大卫。」 听到好友的声音令芝晴精神一振。 「大卫?你好吗?怎么今天有空打电话?」 「芝晴,有好消息要宣布!我、要、结、婚、了。」 芝晴愣住了,她从没想过…… 「那江浩怎么办?」她不确定地问道。 电话那头传来大笑声。「我当然就是和他结婚啊!」 芝晴更加错愕了,这怎么可能!? 「等一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江浩家里不是不能接受吗?」 「这还不都要感谢江克宇,是他大力促成了我们。现在我才领教到他的势力有多庞大,居然连江浩的父母都要听他的话。对了,他找到你没有?对不起,我们把你的去处告诉他了。因为他那大来找我们的时候,真的乱有诚意一把的,你应该再给他—个机会的……」 芝晴感到一切都如此不可思议。大卫曾经那么为她抱不平,现在却反过来帮江克宇说话。 大卫显然兴奋得没有注意到芝晴的沉默。芝晴静静地聆听他描述著江克宇是多么神奇地安抚了江家的反对势力,和他们的婚礼细节。 她无法不感到心痛,他的名字仍然令她窒息。他一步步侵入她的生活圈,甚至赢得她好朋友的支持,这令她醋意横生。他凭什么占尽所有优势? 这太不公平了! 「芝晴,江克宇真的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你别再跟他斗气了,要把握你的幸福。」 芝晴恶狠狠地瞪著话筒。这个临阵倒戈的小人!枉费她一直把他当最好的朋友。 她正准备开口大骂时,忽然听到江浩的声音: 「芝晴。好了,我们不能再说了,要赶去试礼服了。拜拜!」 电话喀拉一声挂上,芝晴气得七孔冒烟。这算什么嘛! 可恶的江克宇!可恶的大卫!可恶的江浩! 芝晴气极败坏地捶打枕头出气。他凭什么可以轻易赢取所有人的心,而她却得受尽委屈。他到底有什么魔力,让所有人都帮他说话!? 芝晴想到江浩和大卫真的结合了,心中有股说不出的嫉妒。她知道自己很莫名奇妙,但是,她就是忍不住想起自己再也无法得到的幸福,她忍不住泪流满腮。 她骗谁!?她根本从头到尾都爱著克宇。现在的她才不在乎愚蠢的自尊,她好想立刻见到他。告诉他,她爱他…… 芝晴任悲伤决堤,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猛然崩溃。 泪水爬满她的脸,她觉得自己好悲哀、好孤独、好无助,而且她一辈子都会是这样…… 她愤愤地站起身来,她痛恨这样的自己,痛恨那个纠缠她的身影,更痛恨这种全然无能为力的状况。 她不要再哭了! 她告诉自己要坚强,芝晴决定要去洗把脸,甩脱这种恶劣的情绪。 她举步走向浴室,泪水阻挡了她的视线,令她看不清楚。地上的包裹绊倒了她,令她失控地向前跌去…… 强烈的剧痛攫住她,芝晴恐惧地感到下腹部痛苦的收缩。一股黏腻的液体流下她的大腿,她脑中警铃大响。天啊!不要! 芝晴强忍著痛爬向电话。她必须求救,她必须立刻……她狂乱地按著她脑中第一个出现的号码。 听到他的声音,芝晴几乎要因释然而虚脱。 「克宇……克宇……救我……我好痛……」芝晴努力地从紧咬的牙缝中逼出这些字句。 「芝晴!?」江克宇大叫。她的声音令他充满恐惧。天哪!发生什么事了。她听起来好像很痛苦。 「发生什么事了!?芝晴!你在那里?」他急得满头大汗。 「家里……快来……」沉重的黑幕攫住了她,她再也支撑不住,晕倒正电话前…… 克宇只觉全身血液瞬间冻结。芝晴!天哪!芝晴! 他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开著他那辆m3,一路闯过无数的红灯。 他什么都不在乎了,他脑中只有芝晴,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该死!他恨不得立刻飞奔到她身边…… 撞开大门的那一刹那,江克宇简直骇怕得几乎晕厥。 芝晴!噢!老天! 他发现她躺在电话旁,脸色是吓人的惨白……还有刺眼的血,大量的血染红她白色的裙子。 恐惧像颗炸弹在他体内爆开。他痛苦地吼叫,一个箭步走到她身边,抱起她的双手强烈地颤抖。 他好怕…… 在往医院的路上,芝晴一动也不动,像个破碎的布娃娃躺在後座。克宇心痛无比地看著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神哪!求求你,别那么残忍!别夺走她!不要…… 第十章 恐怖的恶梦令芝晴双眉紧蹙。她的额上冒著一颗颗巨大的汗珠,痛苦的摇摆螓首。 梦中,克宇变成一个恶魔,残酷地夺过芝晴怀中的婴孩。芝晴尖叫。 「把孩子还给我!」 恶魔冷冷地看她一眼,唇边残忍的笑令人胆寒。 「你不是要打掉它吗?现在不用麻烦了。我替你杀了它!」 芝晴恐惧地看他高举双手,孩子被举起、腾空,然後…… 「不要!」芝晴高亢的尖叫声划破沉静的病房。 她睁开恐惧的双眼,映入眼帘的是江克宇关切的脸。 「克宇!」她惊呼。 「求求你,救救我们的孩子。我说要打掉它是气话,我从来没想过要放弃它。求求你,克宇,我要孩子!」芝晴歇斯底里地哭倒在克宇的怀里。 「芝晴。」他百般心疼地看著她近乎狂乱的啜泣。他紧紧抱住她颤抖的身躯,恨不得能分担她的苦痛。 「没事了,嘘!别哭了!」他温柔低沉的嗓音安抚了她,她疯狂的哭泣渐渐变成哀哀的抽泣声。 理智逐渐恢复,芝晴感受到他正紧贴著自己,她听得到他胸口稳定的心跳。而这奇异地令她感到平静……而且安全。 她不好意思地稍微推开他,双眸中仍旧充满哀凄,但语气已恢复平静。 「好吧!你告诉我,孩子是不是没了?」她咬苦牙痛苦地问道。 他沉默且若有所思地盯著她。芝晴可以明显地看出他显然是渡过了漫长的一天,他的黑发凌乱,满脸胡渣。她在他眼中看出关心、疼惜、和一种更深更复杂的感情。 但他的沉默却令她恐惧。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克宇终於开口。 芝晴愕然地看他一眼。 「我那时哭得很伤心……哭得看不清楚……我不知道……好像撞到什么东西,我跌倒了……」芝晴断断绩绩地说著,可怕的回忆涌上心头,她还记得下腹传来的剧痛,和令人触目惊心的血,从她的大腿缓缓而下…… 芝晴骇怕地抓紧克宇的手,她眼中的恐惧、哀恸令他心疼极了。 他看著她苍白脆弱的俏脸,一种揉和痛心、愤怒的情绪忽然攫住了他。 这个小傻瓜,竟然为了愚蠢的自尊,差点害死了自己和孩子。他气她,气她不会好好照顾自己,气她让自己陷入险境,天知道如果她没打电话给他,或是他晚到一步,後果将有多可怕…… 他板起一张俊脸,坚定地推开她紧依著的身躯。 「你这个傻瓜!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自己和孩子。」 他的斥责令她羞愧地垂下头。 「孩子到底怎样了?」她怯生生地问,一脸可怜样。 江克宇强烈地想抹平她哀愁的神色。但他隐忍下拥她入怀的冲动,冷冷地看著她。 「孩子早产了,现在还在保温箱,情形还没有稳定。」克宇脸上表情沉重。 芝晴抽了口气。 「让我看看孩子,求求你,我想见他。」 他并没有回答她,依旧冷冷地注视她。芝晴感到—股凉意。他眼中的暖意消失了,只剩下冰冷的责备和控诉。他紧绷的下巴似乎传达著一种不明的讯息…… 「你可以看他。」克宇终於开口。「但是出院後儿子由我照顾,我不会再任你胡来。」他严厉的语气令她全身颤抖。芝晴惊骇地注视他脸上强烈的敌意。 「不!你不能这么做,」她气愤地说。 「我不能吗?」他脸上浮现一个冷硬的微笑。 他的态度看起来再认真不过了!而不管他的动机如何,她知道她绝不可能战胜的了他。他拥有足以撼动半个华尔街的财势,而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女演员。她感觉全身血液刹时凝结,沉重的绝望向她袭来…… 「求求你……克宇……不要!」她颤抖地哀求。 他冷酷地看著她,隐藏自己所有的情感。 「承认吧!芝晴!你不会是一个好妈妈的。你冲动的拒绝我,结果换来什么?事实证明,你连自己都照顾不了,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了,天知道儿子在你身边会有什么後果。我不想再面对一次失去儿子的恐惧了。」 芝晴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著克宇。 他怎能这么独断地定她的罪?他有什么权力决定她和孩子的未来?他怎能这么狠心? 克宇冷静地看著芝晴眼中闪过的各种情绪:震惊、痛苦、不解、和怨恨。他—言不发地凝视她,知道这是他最後—个得到她的机会了,他不能轻易示弱。 「除非……」许久之後,他开门。「你答应嫁给找。」 「孩子由你带,但是必须在我的监督之下。我们必须住在一起。」 芝晴讶异至极。他太卑鄙了,竟敢用孩子来威胁她!所有的血液冲进她的脑门,愤怒令她苍白的双颊泛红。 「你——休——想!」芝晴—字—句咬牙切齿地说。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仿佛将她的愤怒视若无睹。 「随便你。」他从容不迫地说道。「不过你自己要好好想想後果。」 芝晴气愤地瞪著他。 想不到他却大笑著走出门外,毫不理会她的勃然大怒。火红的怒潮淹没了她。 「我不会嫁给你!你听到没有!」 她朝他关上的房门猛力丢出枕头,可是他早已走离。她挫败地挝打病床出气。 可恶的江克宇!她破口大骂。该死! 那个晚上,狂烈的愤怒一直陪伴著芝晴。她永远不会原谅他的霸道、自私,永远不会! 日子一天天过去,芝晴绝望地了解到克宇是认真的。 他每天都陪著她去看儿子,但每次只准她看两个小时,而且都是在他的监视之下。 他甚至霸道地为她安排了生活。每天,有两个中国女佣会来为她打理家务、煮饭,照顾她的需要。他还不准她自行出门。他说坐月子的女人不可以到处乱走,而他竟然冷酷地执行他的命令——那两个女佣是最好的狱卒。为此,芝晴简直快被他气死了。 她尝试各种方法想要改变他的决定,但不管她对他忿怒地吼叫,低声下气地哀求,甚至色诱他,他一概都冷酷地拒绝她。 他的态度很清楚,嫁给他,否则免谈。 她恨他,恨他用这种可恶的方式逼她就范,他把她当成什么了?一个没有感情,可以任他摆布的棋子。 他的态度明白地告诉她:她若不答应他,他尽可再找别的女人做他儿子的妈,反正多的是自愿的女人。 她永远不会原谅他的侮辱和伤害。 这天晚上,江克宇如同往常地来到芝晴的公寓。他平静而冷淡的态度刺痛了芝晴,但她什么也没表示,只是以相同的冰冷对待他。 她的冷淡在看到儿子的那—刻都瓦解了。 他是如此柔软,如此可爱,而且,简直像是他父亲的翻版! 早产曾使他看来瘦小,但经过—个月後,他的体重已经赶上同龄的婴儿了。现在,在芝晴怀中的婴儿全身嘟嘟的令人忍不住想亲—口。 芝晴满足地抱著他,脸上充满母性的光芒。 克宇在一旁看著她。她看起来是那么美,身材曼妙得完全看不出生过孩子。他喜欢看她抱著儿子的样子,当她低声向儿子说话,当她将他抱在胸前,克宇都会忍不住想像在她怀中的是他自己。为此,他必须紧握双手才能忍住下腹狂野的冲动。 她转身背对他,他知道她正准备解开衣襟喂奶。克宇咬紧牙根,承受这如地狱般的折磨。 他想要她!该死的!他再也无法忍受每天见到她,却不能拥她入怀,在她身边醒来的日子。 他的计划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她为何能忍耐这么久而不向他屈服? 他太心软了——他告诉自己。他或许必须更加强硬些才行,让她了解她不得不嫁给他的事实。他必须立刻解决他们之间的事。 「时间到了!」他冷冷地说,粗鲁地将儿子抱离芝晴。 芝晴狼狈地拉紧衣襟,并狠狠地瞪他一眼,但克宇显然一点也不在意。 「走吧!」他将儿子交给保姆,立刻带她离去。 在车上,芝晴生气地嘟著嘴,但克宇却像没事人似地自在地开著车。 他送她回寓所时,一反常态地要求进入她的公寓。芝晴气愤地发现他并非是要求而是命令,而她知道反抗他并没有用的。她高傲地先他一步走进去,并倔强地仰起头看他。 「有什么事?」她问。 他靠著房门,沉默地注视她片刻。 「我想过了,如果你再不嫁给我,那么我只好为儿子另外找一个母亲了。」他从容不迫地说。 芝晴感觉怒火升起,她恨死了他这样逼迫她。 「儿子现在还小,趁他还记不得你,让他习惯另一个母亲并非难事。」 「我毫不怀疑有多少女人会挤破头想当你的妻子。」芝晴讽刺地说。「但我始终是儿子的生母,这点是你无法改变的。」她骄傲地扬起眉毛。 「错了!一旦我找到一位适当的妻子,我不会再让你见儿子了,你知道的,避免他混淆了。」克宇冷静得近乎无情。 强烈的愤怒弥漫了她的全身,他竟敢对她做这种事!? 「江——克——宇!」她双手紧握成拳,怒视著他。 他平静地面对她的歇靳底里,双眸中的镇定告诉她,他不是开玩笑的。 「你好好想想吧!」他说完,毫不犹豫地走出门外,看也不看她一眼。 芝晴渡过了一个绝望、痛苦、辗转难眠的夜。江克宇已经把她逼到极限了。 她早就没有任何选择了——她挫败地体验到这个事实。 凌晨的电话铃声吵醒好不容易入睡的芝晴。 「芝晴!是我们,江浩和大卫。」 芝晴神志不清地低喃了声,表示听到了。 「你怎么没来参加我们的婚礼?老天!这可真是台湾历年来少见的大事了,好多媒体都来采访了!」江浩笑道。 芝晴苦笑,她一直没告诉江浩她怀孕的事,怕他们担心。没想到儿子提早来报到,让她根本赶不及参加他们的婚礼。 「不用解释了。克宇都告诉我们了,恭禧你们生了个儿子。」 恼怒令芝晴气得说不出话来。 「芝晴,我们今天打这个电话是要劝你的。克宇真的很爱你,不管他犯了什么错,我知道他心里是很歉疚的。你应该试著给他一个机会,毕竟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孩子想。」 江克宇?爱她? 「别再说了,你们根本不了解他是个怎样的人!」芝晴恨恨地说。为什么全世界的人都认为她应该原谅他?被狠狠刺伤的人是她啊!没人关心她受过多少辱待吗? 「芝晴,别这样。克宇一天到晚都提到你,他在乎你的生活起居,全心全意想照顾你,真的找不到比他更关心你的人了……」 「我并不这样以为!」芝晴忿忿地打断江浩的唠叨。 「别再管我们的事了!我自己会解决!」她气得挂了江浩的电话。愤怒地喘息,盯著电话的眼神有种杀人的冲动。 好极了!连她最好的朋友都站在他那边! 好啊!她霍出去了,如果全世界的人都要她嫁给他,她又何必拒绝,反正情形也不可能更糟了。 她恨恨地拨了江克宇的行动电话…… 在走进他办公室的那一瞬间,芝晴竟不禁心跳加速了。 她告诉自己,她是被迫嫁给那个自大的男人。但在她内心深处,她比谁都清楚她真正紧张的原因—— 她终於真的要嫁给他了,她从小到大唯一的爱人。 他坐在那张巨大书桌的後面,严肃、平静地看著她。芝晴感觉她的喉咙变得乾燥。他站起来走到她身前,他全身散发出粗犷的男性气概。让芝晴不禁胸口一紧。 「你说有话要告诉我?」他慢条斯理地说道。眼眸中闪著一抹隐忍的兴奋和期待。 「我答应嫁给你了。」芝晴挺直背脊,试著装出冷漠相高傲的外表。 她闭上眼等待他的嘲笑,但他没有。 她疑惑地睁开大眼看著他。没有嘲弄,反而是一道炽热的眼神。他一把将讶异的她拉进怀里,用唇吻住她张开的樱桃小口。 他的吻里尝不到一丝霸道,反而充满温柔和热情。她嘤咛一声任他将她抱紧。 他好不容易放开她时,芝晴几乎颤抖得站不住。这一切太出乎她意料之外了,他的态度令她迷惑。 克宇看苦她的神眸溢满深情。 「芝晴,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刻有多久了?我好爱你,我恨不得立刻和你结婚。」 芝晴感觉自己像是走错舞台的演员。她张口结舌地瞪苦他,完全不知如何面对这样的他。他看起来完全是个深爱她的男人,一个快乐的准新郎! 「别这么讶异!」克宇轻笑著点了点她小巧的鼻头。「你早知道我爱你的。」 芝晴的心一片紊乱,她推开他,他的靠近只会让她更加无所适从。 「你爱我?那你之前做的那些残忍又冷酷的事是在干嘛?」她气嘟嘟地质问。很高兴自己又恢复一丝理智。 「是你逼我这么做的。」他轻松地道。望著芝晴高涨的怒气,立刻正色面对她。 「你的个性那么倔强,说什么都不肯低头,我只好出此下策。要是我不逼你,你早就把我甩掉了。那样我一辈子都会後悔、痛苦的。」 芝晴努力地消化他的话。她搜寻著他的眸子,想看他是不是真心的。而她看到的是绵绵不尽的爱意。 芝晴发现她再也无法保持她对他的怒气了。他爱她——他真的爱她。 而她又何尝不是爱著他的呢? 她娇羞地将头埋在他宽阔的胸膛。心里涨满了喜悦,她不敢相信幸福会这样突然地降临……她抬头看他,眸中混杂著希望和怀疑。 她还来不及说话,他已经封住了她的唇。芝晴毫无保留地回应他,她的手紧勾住他的脖子,似乎想把自己揉进他体内。她再也不想放开他。 他稍稍推开了她,深情款款地注视她,眼中有一丝不确定。 「你还爱我吗?在我做了那么多错事之後?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他声音中的戒慎令她莫名地充满喜悦。 她重新回到他怀中,抬起头对他笑著。 「我爱你,从我九岁那年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爱上你了,一直到现在,我依然爱著你。」芝晴眼中闪动著的信任,令克宇激动起来。 他颤抖地捧住她闪亮的小脸,心中盈满狂喜。 「我配不上你!老天!你是那么纯真、那么专—……」 芝晴用唇封住他的,用行动来表达她的爱。 克宇再也不需要任何鼓励,他一把抱起他的新娘走出办公室。 芝晴涨红了脸,内心盈满了幸福和喜乐。 她终於等到了这一天。 在经过了这么久。 她抬头看著他,他英俊的下巴骄傲地抬高。她知道她爱上的是一个自负得无可救药的霸君。她知道以她同样火爆冲动的个性,他们的未来绝对不可能平静。 但有—点是不会改变的。 他们之间永不止息的爱。 她笑著埋进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