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音杀气美少女》 楔子 红色莲花跑车在台北街头漫无目的乱开。 思路千头万绪，关伟棠试着找出一个合理的逻辑，却徒劳无功。她没道理突然就拒他于千里之外，她分明前一天还甜甜地赖在他怀里，差一点就要接吻。 闯了几个红灯，在首善之都，想必很快就可以接到他爱车的帅气的照片，当然，会附上需要缴费的红单。 算了，比拍写真集还便宜一些呢！尤其在这个时刻，他哪有心思去管下个月会收到什么。 他买了一些啤酒，往北海岸金山开去。 夜里的海浪蕴涵着太对太多神秘，像难以理解的她。 去他的酒后不驾车！他的世界里没有这条法律。 他边开车边和啤酒，用速度与酒精麻痹痛觉神经，不管是那一项奏效都可以。 “混账，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他吼着，四下无人。 车速加速再加速，仿佛即将摆脱地心引力。 不管用什么方法，他都不可以眼睁睁看着她投向别人的怀抱。死都不可能！他，关伟棠，势必会无所不用其极地阻止任何一个可能。在时速一百八十公里之下，他猛然回转。 深夜时分的淡金公路没有太多车，但是零星而过的汽车都会用发疯的速度前进，正好在此刻冒出一台不要命的护疯车...... 在关伟棠还有意识的时候，他极力不要撞上它。 最后，闪过了它，在原地甩尾了几圈，重重地撞上靠海那一方的护栏。车，静止了。他也觉得累了，不想再多想什么了。 他静静地睡了。 第一章 “你醒来了？”一个好听的女声传来。 关伟棠眯着眼，大量眼前这一对打扮不俗的母女；珠光宝气的中年贵妇，是凌云集团的当家主母，华丽柔美的绮年女子，是凌家独生女凌芊纤。 凌家与关家素来交好，关伟棠于凌芊纤两人也是青梅竹马的玩伴。 “凌妈妈？凌芊纤？”关伟棠头还有点痛，不解这两个人为何出现。 “还没撞傻嘛！”明明是甜美得娃娃音，却不一定就会吐出可爱的字句。 关伟棠当然记得她，当年他还封她为“娃娃音脏话美少女”，“妈咪，反正他已经清醒了，我们可以回家啦！” “我先回去好了，你留在这里培养一下感情吧！”凌夫人转眼快闪，免得人小鬼大的女儿跟着闪人。 “妈咪......”又来了,明知道她是最讲义气的,不会独自把病人丢在一边,居然又自己闪人! “你鬼叫什么？没事跑来我家做什么？”关伟棠对这个童年玩伴太过熟稔，没必要装出虚假的礼仪。 “你真的撞傻了？这里像是你家吗?”凌芊纤娃娃音透露一些杀气。 关伟棠环顾四周，“果然不像耶！该不会是医院吧？” “算你还有一点知觉，你已经昏迷了三天，而我是最大的受害者，必须守在这里等大少爷你早日清醒。” “有人勉强你吗？”少一副恩情厚重的样子。 “还是一样这么冲，我感受到你已经完全复原了，甚至随时来干架一场都没问题。”跆拳道黑带的凌芊纤，常让人误以为她是黑道，而不是黑带。 “那就快点滚走啊！叫我女朋友来换班。”女生就要有女生的样子嘛！幸好天生的娃娃音帮她掩饰了大半的暴戾真相，不然好有谁敢娶！ “你说的是你的绯闻女友是吧？”最好再不耐烦一点啦！ “不是绯闻女友！紫云是我现任且唯一的女朋友！”他纠正她。 “是吗？这恐怕是你自己的一厢情愿吧？”她赏他个白眼，“你都昏迷了三天，她半个鬼影都没见到，应该是打算抛弃你了吧！” “混账！没有人通知她吗？”派个谁去把她绑来好了。 “少呆了，你出车祸的报道沸沸扬扬，差点全世界都要知道了。”只是车祸，报这么大做什么？ “信不信，说不定我现在突然打开病房门，还会有依靠在门板上的记者掉进来。” 关伟棠努力回想发生了什么事-- 在他女友决意求去后，他负气开着车到处乱混，应该还喝了点酒，最后，好像是出了车祸，是吧？ 然后呢？他出了车祸，而她连一点关心都没有？ 不！紫云不会这么残忍的！ “你出去！”他借机发脾气。 “鬼吼什么？别人怕你，我可一点都不把你放在眼里。”凌芊纤一副“想打架就来啊”的样子。 想起王紫云的决意离去；关伟棠的心就抽痛着。 他也很想打一场架，好宣泄过多的怒气，只是身体该死地虚软无力。 干嘛装出受伤的表情？怕被扁吗？凌芊纤瞄着向来狂妄的关伟棠，他今天的反常实在很让她不解。 “请你先回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他缓缓地说。 糟了，她凌芊纤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有人装可怜。 义气，是她行走江湖必备良品耶！ “伟棠哥哥，你不要心情不好嘛！”她天生的娃娃音在这时派上用场。 “我不是心情不好。”他侧过身，不想看她，不想理会这个世界，“正确的学名应该是‘肝肠寸断’。” 肝肠寸断个大头鬼啦！ “只是车祸，小腿断了而已，有什么好难过的？真是莫名其妙。”可恶，装可爱居然没效。 “你不会懂的。”他感到好疲倦。 太诡异了，这不像她认识的关伟棠，这么失落，这么黯然。 “该不会.....是怕因此残废，没有敢嫁你？”这似乎颇有可能。 残废个鬼啦！ “你才是男人婆啦！谁娶你，谁倒霉。”他没好气地说。 “不是这样说的吧！”哈！这就是冤家路窄吗？“你知道我现在的未婚夫是谁吗？” “应该是一个衰鬼吧！” “完全正确。”她拉张椅子坐下，顺手拿起他的苹果来吃，“这个衰鬼三天前才出车祸。” 这么巧？ “该不会刚好被我撞到？真是抱歉，你等了大半辈子，终于有一个衰鬼出现，现在又被我害到。”要不是现在情绪低潮，他应该会大大地消遣她一番。 “唉！你还真是笨耶！”孺子不可教也。 “喂！说了这么久，你是要不要快点滚？”就让他一个人蒸发好了。 他的态度怎么十年来如一日的差呢？没人教好他吗？ “亲爱的，我怎么可以离开你呢？我等了大半辈子，才终于有一个衰鬼要娶我为妻呢！”娃娃音再现。 “那还不快点去粘着他，趁他还没后悔之前，立刻结婚。” “这么急喔？那你快点起来啊！我们去公证。”天啊！妈咪怎么会要她跟一个低能儿结婚呢？凌芊纤暗忖。 “关我屁事！”下辈子也轮不到她这个男人婆！ “我也有同感！”哼！她比谁都不愿意好吗？“不然你去跟那些顽固的老人家说。” 话中有玄机喔！关伟棠倏地坐起。 “你是说，我那昏庸的爸妈打算把我的后半生推入火坑？”关伟棠傻眼。 形容词是不会好一点喔！ “是啊！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亲爱的老公。”娃娃音配上柔美的外表，迷死人不偿命。 “凌芊纤，你说的是真的？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关伟棠惊吓过度，险些跌下床。 “就这几天的事啊！我也是看到新闻才知道的。”搞什么？真是不尊重当事人的意愿。 新闻？ “都已经上新闻了？”天啊，让他昏迷，别再清醒吧！ 搞什么啊！他又不是唯一受害者。 “我比你更不愿意好吗？”什么时代了，利益联姻早就不流行了。 他慢慢找到一个合理的逻辑了，他的父母正准备要娶眼前这个半点气质都没有的千金小姐，这个会用娃娃音说脏话的千金小姐！ “我要去找我爸妈理论。”都昏迷了三天，果不其然，他立刻眼冒金星。 “喂！你这么大只，我扶不动你啦！” 跆拳道的四两拨千斤不是用在这里的吧？ “我不管，我一定要去阻止这一件残忍的事！”他可以揣想如果娶了她，下半辈子将是如何的糟！ 一个会说脏话的暴力妻子，再生几个小流氓......天啊！这是什么生活品质？光是想象，他的心都要拧碎了。 “你乖乖躺好啦！”重得跟大象一样，害她的手都快脱臼了，“我会帮你跟你爸妈退婚啦！我比谁都不愿意好吗？” 唉！她凌芊纤再怎么样也不要嫁眼前这个坏脾气大少爷！ 一个坏脾气丈夫，再生几个像他一样说话机车的臭小孩，家里的屋顶不被掀了才怪！ “真的吗？”这好像也是一个方法，“不管用什么方法，就算要‘以死明志’，你也要坚持抗拒到底，知道吗？” 怯！到底是谁嫌弃谁啊？ “呜.....你居然当着我的面说不要娶我，你有没有把我这个未婚妻放在眼里？呜.......”她用她特有的娃娃音装可怜。 “还有，快帮我把我女朋友抓来看我！”关伟棠咬牙切齿道。 这算什么鸟任务啊！ “呜.....你居然当着我的面说不要娶我，你有没有把我这个未婚妻放在眼里？呜.......”讲义气之外，欺负人也是人生另一个原则。 “快点去啦！”他更加咬牙切齿，“如果看到她跟别的男生走在一起，就顺手帮我杀了他吧！” 是怎样，当她是杀手吗?她只是跆拳道黑带好吗？ “喂！你是王紫云吧？”凌芊纤堵在王紫云上班必经之路等她。 “我是。” “有一人想见你。” “我？”王紫云努力搜寻大脑中的记忆匣，她对眼前这个亮丽的大女孩一点印象都没有，“请问你是.....” “我是你的情敌啦！” “情敌？” 唉!关伟棠那头笨驴果然适合配这种笨瓜。看王紫云一脸困惑的模样，凌芊纤忍不住大叹。 “对，我就是凌芊纤，关伟棠的未婚妻是也。” “你放心吧！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快点撇清吧！她都已经收了关伟棠母亲的三千万支票了，兑现日是关伟棠与凌芊纤结婚之日，如果他们届时不结婚，支票就会被止付。 “没关系？”搞什么啊！该不会是关大少一人在自作多情？ 凌芊纤仔细打量眼前这名气质清雅的美人儿，确实不像会看上关大少那种恋爱草包的模样。该不会真的搞错了？ “祝你们幸福。”王紫云挤出微笑，很诚意地说出祝福。 一回神，才发现王紫云已经走远，她赶紧追了上去。 “喂！你到底是不是王紫云？王八蛋的王，嘴唇发紫的紫，不知所云的云？” “请问你究竟有什么事吗？我跟他真的没什么关系，请你放心。”又追上来做什么？不是说过祝福了吗？王紫云不耐烦地睨着急忙追上来的凌芊纤。 三千万支票才跟她有关系！ “那怎么行！你怎么可以跟他没有关系？你知不知道他很爱你耶！”唉！ 可怜的关大少，居然也有单恋的时候。 “你放心吧！他只是随口说说地，他不爱我。”王紫云赶紧撇清关系。他们不结婚，她哪来的三千万?三千万耶！多少人一辈子都赚不到。 “他不爱你？那他叫我来找你做什么啊？”搞什么？最好关伟棠是敢耍她啦！她保证会让他的伤势比车祸再多几倍。 “找我？”她不是很明白、清楚地跟他提分手了吗？甚且他们根本也不算交往，她爱的是女生，她是t。 “走啦！你去见他一面，别再闹别扭了，我实在不想当你们的牺牲者。”凌芊纤心想：赶紧把关伟棠跟王紫云送作堆，她就自由了。 “我不会再见他，我是真心祝你们幸福。”为了三千万，王紫云很努力地再重申一次。 “你真的很别扭耶！我真怀疑像你这样的人，到底哪一点值得关伟棠爱？”凌芊纤准备要火大了，眼前的女人怎么这么啰嗦？爱又不承认。 “我别扭什么？你到底是想要怎样？你们快点去结婚，管我值不值得被爱。” 要冲就来冲吧！搞清楚，她王紫云才是无奈的一方，穷人多无奈。 很好，这样有点战斗水准了。凌芊纤有点满意。 “哼！你这样的女生，一点也不懂得坚持爱情，谁该为你坚持呢?”坚持？谁说要坚持什么？她只想要快点拿到三千万！ “我的爱情，不需要你来过问。” 不需要吗？凌芊纤冷眼睨她。 “需要！非常需要！你知不知道，你的决定严重影响到我的后半辈子耶！”开什么玩笑，她才不想乖乖嫁入关家，那会闷死她。 “我都说了，我跟他没关系，我的存在，不会影响到你们夫妻俩一分一毫。” 到底是要怎样才能打发凌芊纤？王紫云无奈地想。 凌芊纤气炸了，眼前这个女人居然严词否认跟关伟棠的一段情，枉费关伟棠车祸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她！ 她这是什么态度？一点义气都没有，懂不懂江湖规矩？ “你实在很差劲耶！明明就是跟人家谈了一段恋爱，居然还再三否认。把人家的心都勾走了，现在拍拍屁股就想走人，也不管人家心里难不难过，最重要的是，也不管这样会不会影响到路人，就是我......”凌芊纤越想越气。 谈恋爱也是要讲道义的嘛！她最看不惯这种人了。 见鬼了，王紫云怀疑她看到一个女生版的关伟棠，同样的逻辑有问题，同样的爱乱说教。 “这是我可以决定的事吗？他是豪门小开，怎么可以娶我这个贫家女？”最重要的是，也得看她到底爱不爱他！王紫云无奈地想。 “他不会介意你贫弱的出身啦！” “我很介意！”最重要的是，她、爱、女、生！ 就因为门不当、户不对，王紫云才决定放弃吗？都什么时代了，门第之见早没那么重要了好吗？ 凌芊纤还真搞不懂眼前这个看起来脑袋还不赖的人，到底脑袋里装了什么东西？要是她凌芊纤，非得先把男主角捉过来逼问。严刑拷问一番，如果他是真的要娶富家女，她会宰了他! 反观眼前的王紫云，未免也太王八了吧！ 不过就是穷了点而已，有什么好自卑的？自以为拥有什么伟大情操吗？委委屈屈地隐藏起自己的爱情，抱着牺牲奉献的精神大方成全对方，这算什么爱情？这是游戏！ “非常好，你就别问清楚、别争取自己的爱情，我就不相信这样迷迷糊糊失去他，你以后不会后悔！”凌芊纤十分光火。 就只有关大猪头才会爱上眼前这个猪头妹！哼！ “后悔？”自知领不到三千万，她才会捶心肝！ “对！就是后悔！”好歹她是真的看到关伟棠的真心，“算了啦！像你这样的女生，对自己的爱情一点坚持都没有，就算真的娶了你，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一点风吹草动，恐怕你就自己离家出走，下堂求去。” 唉！王紫云无奈地看着凌芊纤在那边自以为是，完全就跟关伟棠如出一辙，心中真是对他们这些豪门子弟佩服到五体投地。 她真的只是想要安安稳稳地拿到三千万啊！ “喂！我帮你教训王青云一顿了。”凌芊纤气呼呼地飞车到医院，跟关伟棠报告战况。 “是王紫云。”怯！名字还会记错。 “随便啦！”她一把捉起桌上削好的富士苹果，大口咬下，然后口齿不清地继续说：“我跟你说啦！那种女生不值得爱，对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别别扭扭的。你知道吗？她离开你的原由，居然只是因为你家几个臭钱，哼！”钱会比爱情重要吗？真是傻女人。 “我家不是只有几个臭钱，是有很多、很多臭钱！”关伟棠更正。 “对，就是为了那很多、很多臭钱，她就自以为她配不上你，才会跟你分手。”她再用力咬一口鲜甜多汁的富士苹果，汁溢直接洒在他脸上，“你到底是去哪里找到这么蠢得女朋友啊？钱有什么了不起啊？钱会比爱情重要吗？” “凌芊纤，你可不可以卫生一点、吃有吃相一点！”关伟棠嫌恶地抹掉脸上的苹果汁，“唉！我就是爱她这种洁身自爱、不慕名利的节操。” “是啊！所以她才会嫌你家钱臭。” “唉！你不懂啦！”关伟棠很忧郁小生地把头转向窗外，“这几年来，多少女人为了我的家世而故意接近我，讨好我，唯独她，不会为了钱而接近我，身为我的机要秘书，却始终不献殷勤、不色诱我。” “搞不好她嫌你不够帅啊！”凌芊纤推论着。 “你瞎了吗？我长这个样子还不够帅？”明明刚才想走忧郁文艺路线的，被凌芊纤这不解风情的小妮子一乱，他整个人又火爆了起来。 “说不定她不喜欢奶油小生，喜欢的是猛男。”环肥燕瘦，各有所好嘛！” “不可能！我调查过了，她现在没有男朋友，而且她前男友正是我这种类型的。”根据信征社调查结果，她还曾为前男友还债、寻死，可见她爱得有多深。唉！如果她是他女友，他一定会好好疼爱她的。关伟棠兀自想着。 “你很变态耶！居然去调查她。”凌芊纤相像着如果自己被监视的情况，立刻浑身不舒服。 “这叫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关伟棠辩解着，“就在她慢慢爱上我之际，你，这个煞星就出现了。就是你！扼杀了我正在萌芽的爱情。” “我是煞星？你才是鬼见愁呢？跟你订婚的消息一上新闻，多少追求我的人都跑光了，我妈也规定我一定天天都要来找你报到。我才是倒楣的那一个好吗？”她也是很无奈的。 “你有追求者？是盲人还是残障？”关伟棠深信只要瞎子才会看上她，“我从小看你长大，一点女孩儿样都没有，鬼才会想追你。” “哼！你不只有几个臭钱，你还有一张臭嘴，谁嫁你谁倒楣！”被他说对了，还真的没有人追过她，她是谎报追求者的......真心酸。 “放心，我不会让你倒楣的，娶你的一定不是我。我爸妈糊涂，我可清醒得很，我爱的女人是温柔婉约、通情达理，像紫云那样端庄、有气质的人。” “是啊、是啊！像她那种有气质的女生，除非是踩到狗屎，不然是不可能看上你这种连车都开不好的家伙。”要吵架，她才不会输呢！ “车开不好，请个司机就好了，总比不贤淑，嫁不出去。”什么车开不好，那是伤心过度，是痴情的表现。 “嫁不出去又怎样？你也娶不到你要高风亮节、气质美女。”凌芊纤重重地丢掉吃剩的苹果核，“哼！我要去退婚。” “快点去，省得我多作恶梦几天。”关伟棠立刻响应。 凌芊纤快步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 第二章 “关于退婚这件事，我们应该要从长计议，才有可能成功，对吧？”她才不相信她的父母会这么容易放过她。 “不用，你只要多多在我爸妈面前展现你的‘本性’，我爸妈就会立刻无条件同意退婚了。”好歹他是独子，他爸妈没打算招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媳妇进门吧？ “怯！关伯伯、关伯母认识我还不够多、不够久吗？他们一定就是看上我的个性率真、自然。倒是你，每次在我爸妈面前装模范生才教人恶心呢！”关伟棠就只会在她面前大呼小叫，而在她父母面前的形象，简直就可以参加竞选孝悌楷模了。 “我那是有礼貌。” “是啊、是啊！但是没人爱。”至少他心爱的王紫云就不太爱他，是吧？ “不是没人爱，是被你这个煞星破坏了。”唉！他心爱的紫云一定是因为怕成为第三者才躲避他的。 “哦？那你的意思是没有我这个阻力，你们会是一对神仙爱侣啰？”嘿嘿！那她可以从这个乌龙婚约中解套了。 “当然，我车祸前几天，我差点都要吻她了。”当前花前月下…… 原来是郎有情，妹有意呀！那一切就好办啦！ “唔……所以如果我要自救，我就应该化阻力为助力，尽量帮你们撮合，尽量去说服你爸妈接受出身寒门的她，对吧？”凌芊纤想像著他跟王紫云手牵手走在一起的画面，然后自己开心乐逍遥去…… 没错，由她这个未婚妻去说服双方家长，成效应该很大。 “芊纤，我的好妹妹，我真的很爱她，我相信她就是我唯一的真爱，你一定要帮我。”上哪儿再去找一个不慕名利的女子？也只有紫云一人而已了吧！ “放心，包在我身上吧！” 凌芊纤打定主意了，现阶段任务就是把关伟棠与王紫云凑成一对，然后她就可以继续放牛吃草去啰！ “包在你身上？可是她现在连来看我一下都不愿意。”唉！他出车祸，她居然一点关心也没有。 “我们应该要有些战略才行。”凌芊纤顺手拿起关伟棠的冰糖燕窝开来喝，“你想想喔！如果王紫云真的爱你，她一定会不得看你难过的。” “所以呢？让她认清我的‘未婚妻’是多么的不贤淑兼暴戾粗鲁，她应该就会深深同情我的。放心吧！关于这一点，你一定可以尽情展现。”关伟棠也认同“苦肉计”是可以打动王紫云的一招。 “这回你倒是变聪明了耶！我正有此意。”凌芊纤正打算好好执行他的苦肉计，“我们必须有意无意出现在她的面前，让她看到我对你是多么的差，搞不好可以激起她一点侠义之心，愿意出手解救你于水深火热之中。” “那一定没问题！要让她知道，虽然她家穷，但是她拥有富家千金所没有的温柔婉约，她才是一个值得被爱的女人，她就不会再自卑家里没钱没势了。”关伟棠完全附议凌芊纤的建言。 凌芊纤小手托腮，脑筋飞快地思考，想著解套的办法。 虽然她有一张可爱的小脸，但她脑海闪过的招式却是招招凶猛，半晌，她决定挑一招只算“保护级”的招式。 “她是你的秘书嘛！既然她不敢来看你，不如你就回公司上班，那么她不就非得跟你碰面不可了吗？”虽然她的爸妈帮她取的名字是“凌芊纤”，但要叫她“诸葛芊纤”，她一点也不会反对。 “去公司？你有没有人性啊？你没看到我车祸住院吗？右脚小腿还断了耶！”一向重形象的关伟棠，怎么可能拖著半残的病体去公司？ “靠！你是不是男人啊？只是右小腿断了，又不是脑残，为什么不能去公司上班？更何况为了美人，头可断、血可溅，在所不惜，懂吗？”凌芊纤充满江湖气概地拍拍关伟棠的背，害他差点岔了气。 “对！没错！只是小腿断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到公司上班，就可以看到我心爱的紫云，她的心那么柔软，看到我为她伤成这样，一定立刻飞扑到我怀里的……”关伟棠幻想著美人在怀的景象。 “怯！什么叫为了她伤成这样？明明就是自己开车技术不好嘛！”凌芊纤完全不以为然，顺手又拿桌上的零食开始嗑。 “喂！你是来照顾我，还是来吃光我的食物的？”搞什么？他这个病人饿了大半天，而她竟完全没打算要张罗些什么给他吃，还一直吃他的东西，“我才是病人，才是需要营养的人！” “小气什么啊！如果你吃得肥嘟嘟的，看起来脑满肠肥，油油壮壮，那苦肉计怎么可能会成功？小不忍则乱大谋，我可是为了你心爱的王紫云，在努力吃光你的食物的嘛！” “对！为了我心爱的紫云，饿个几餐又算得了什么？”关伟棠两只眼睛闪闪发光著。 “有这样的想法，那就对了。”她仿佛感觉到自己将要脱离婚姻的轻松自由啰！“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现在出院吧！” “嘎？现在出院？”他右小腿上还有石膏耶！ “是啊！不然你是打算出院后，她已经完成离职手续吗？她刚才跟我说，她不会再跟你见面耶！那不就代表她要离职了吗？”诸葛芊纤的推理逻辑能力是很强的！ “那怎么行？把我的拐杖拿来，我要赶到公司去。”客倌们，这一切都是为了爱啊！ “孺子可教也。” 凌芊纤顺手粗鲁地拆掉关伟棠手臂上的点滴，引得他哇哇大叫。 “哇靠！你是护理系的吗？” “不是啊！你没看到现在开始在喷血吗？如果我是护理系的，我会让它血流不止吗？”凌芊纤“青”他，觉得他是笨蛋。 如果她是护理系，学有专精，有必要让状况变成这样吗？ “那那那……那现在怎么办？”关伟棠望着手臂上不断汩汩流出的鲜红血液，惊恐地问她。 “止血啊！不然你想失血过多而死吗？”凌芊纤说得一副理所当然。 她抄起剪刀，俐落地剪断点滴塑胶软管，将塑胶软管绑在他的手臂上。 “做啥？” “你是没常识吗，绑住止血点，就不会一直流血了嘛！” “真有道理。走吧！我们去公司吧！” 关伟棠不太自然地拄着拐杖，与凌芊纤两人搭著电梯直奔医院地下室停车场，然后凌芊纤粗鲁地把他塞进她的水蓝色peugeot20敞蓬小跑车。 “芊纤，你知道吗？一个男人撑著拐杖，并不太帅。”关伟棠呐呐地说。 “所以呢？”出了停车场缴费站，凌芊纤踩下油门，小跑车像子弹一样飞奔起来。 “还有，台北市的天空似乎不太湛蓝，空气似乎不太清新。”关伟棠说。 “然后呢？”台北市空气品质差，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啊！ “车速快、风大，头发会很乱。” “对啊！所以我把头发扎起来了，我有戴墨镜，风飞沙不会飞进我的眼睛，不会影响到开车安全。你放心吧！不会让你在短短一个星期内出两次车祸的。”凌芊纤拍胸脯保证。 呃……她误会了，车祸事小…… “为了保留病人最后的一丝丝尊严，不如……我们不要打开敞蓬，好吗？”关伟棠卑微地说。 “哈哈！原来你要说的是这个？”她终于听懂了，他是怕现在他的情况不佳，有损他的形象，“你放心好了，我会开快一点，不会让路人认出你的。” “厚！想什么啊！你把蓬盖关起来不就好了？干嘛开快一点？”好歹他关伟棠也是商业界有名的黄金单身汉，如果被狗仔拍到现在如斯狼狈的样子，那还得了？ “哈哈哈！我下星期车会进厂保养啦！”凌芊纤笑咪咪地说。 “嘎？为啥？” “因为我的蓬盖坏了嘛！现在关不起来。”她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呀！ “天啊！”关伟棠发出哀号。 “手套箱里有口罩啦！戴起来就不会让人家认出你了啦！”她真是贴心呀！ 无奈之余，关伟棠也只好拿出口罩，遮去大半帅气的脸庞。 为了去公司找紫云，他认了，这一切，都是为了爱呀！ “如果下雨怎么办？”关伟棠不安地问。 “你不要乌鸦嘴！”凌芊纤恶狠狠地瞪向他，“啊！真的下雨了！”夏末的西北雨向来不按牌理出牌，来势汹汹地兜头淋下。 “怎么办？怎么办？”关伟棠简直要疯了。 他干嘛要听这个煞星的建议，逃离医院到公司堵美人？他现在的狼狈样，大概只会让紫云更想逃走吧？ “撑伞啦！你的座椅下有两把伞，快点拿出来。”她临危不乱地指挥著。 凌芊纤手忙脚乱地打著伞遮雨，对这种“开车撑伞”的窘境完全不以为意，倒是关伟棠简直火大到快要精神错乱了。 “啊！芊纤，我手臂上的血好象又流出来了。”一阵忙乱之后，关伟棠发现手臂上可以的红水，应该是雨水混著他的血液。 真麻烦耶！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再把止血带绑紧一点，不就好了？” 关伟棠想依言这么做，却看到…… “喂！我的做手臂好像颜色变深了，也有点冰冷、没知觉，应该是血液循环不良造成的。”是止血带绑太久的关系吧？“靠！我会不会因此截肢？明明撞断的是右小腿，结果截肢是左上臂，那也太瞎了吧？” “好啦！不要喳呼喳呼的，男子汉大丈夫，只不过是流点血，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现在忙著开车，你自己看著办啦！”关伟棠拆掉阳春的止血带，抽几张面纸紧紧地压住正在流血的伤口，不一会儿，血就止住了。 “嘿嘿！血止住了耶！” “那不就得了？喳呼个什么劲。”凌芊纤不耐烦地说。 “原来压住伤口就可以止血了，那那那……那为什么刚才要绑什么止血点呢？害我差点毁了我的左手臂！”他怀疑刚刚怎么会听从凌芊纤的烂建议？ “少啰唆啦！为了你心爱的王紫云，一切要忍耐，知道吗？”凌芊纤也只能这样搪塞过去。 “对，为了爱，一切要忍耐。”他转念一想，两者似乎并不相关，“可是我流血跟紫云又有何关系？” “傻瓜，你失血过多，就会脸色苍白，脸色苍白就会看起来虚弱，看起来虚弱，王紫云就会心疼，王紫云一心疼你，苦肉计不就成了？”凌芊纤一手撑著伞，一手流畅地驾驭著方向盘。 “怯！最好你是这么用心良苦啦！” “少啰唆，到了啦！”凌芊纤一个漂亮的口旋，将她水蓝色的peugeot20敞蓬小跑车精准地停进关伟棠的总裁专属车位。 一开车门，西北雨造成的积水，立刻顺势泻了一地。 “呼！好紧张。”这大概是近“香”情怯吧？“芊纤，你说，我现在帅吗？” 凌芊纤仔细端详身著病患服、右小腿打著石膏、左手臂上有著可以血迹，外加淋过雨，头发扁塌地贴覆在头皮上的关伟棠。 “简直是帅呆了！如果无法打动王紫云，那她一定不是女人！”凌芊纤昧著失踪已久的良心，大言不惭。 “嗯！有你这句话就够了。等一下我们要怎么做呢？” “放心吧！一切包在我身上！” 进了总裁专用电梯，凌芊纤与关伟棠直上十九楼楼总裁办公室。 看见淋成落汤鸡的凌芊纤与关伟棠的落魄模样，王紫云著实吓了一大跳，抱在手上的卷宗撒了一地。 “嘿嘿！你看吧！苦肉计有用吧？”凌芊纤附在关伟棠耳边，沾沾自喜地说。 “算你有一套。” “总……总裁，您不是正在住院吗？您怎么来了？”王紫云颤声说。 “哼！是我压著他抱病前来上班的。”凌芊纤扮演著恶婆娘，“你知道吧？我爸妈之所以会想把我嫁给他这个衰鬼，不就是为了他家几个臭钱？如果他出个车祸就不上班，让公司营运不善，那我的后半辈子还有什么指望呢？” 关伟棠默默赞赏凌芊纤扮势利千金的演技。 “咳！我的头好晕，可能是车祸的后遗症，芊纤，你让我回去休息好吗？”关伟棠努力演著虚弱戏。 “那怎么行？如果你的公司倒了，我后半生要依靠谁？”凌芊纤扭著关伟棠的耳朵，“我啊！就是看上你家的钱，不然你别想碰到我一根寒毛！”当著王紫云的面，凌芊纤极力摆出恶婆娘外加势利鬼的模样。 “噢！不，我的爸妈怎么会为我选了这么一个嫌贫爱富的女人？”关伟棠充满戏胞地掩面叹息，“我不爱你，你放过我吧！” “放过你？” 凌芊纤冷哼一声，“除非有一个很爱你的人出现，不然你就等著跟我结婚，被我凌虐一辈子吧！”童话里的后母也是这样说话的。 关伟棠偷偷竖起大拇指。 “就算你得到我的人，你也得不到我的心……”关伟棠双眸深情款款地望著王紫云，“因为我的心已经给了别人。” “哼！谁要你的心？我只要你的钱！”凌芊纤拽著关伟棠的衣领，不屑地说。 王紫云呆愣地望著这两个人生动的演技，不明白为什么有钱人这么无聊？ 她真的别无所求，只希望他们两人快点结婚，好让她手上的三千万支票得以兑现。三千万耶！多少穷苦人家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金额。 关伟棠自作多情地把王紫云呆愣的表情，解读为心有不舍，正暗自窃喜著。 “紫云……”关伟棠柔声唤著一脸呆滞的王紫云。 “嘎？”王紫云随即回神，“总裁，什么事？”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能解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你愿意吗？”关伟棠望向她的眼眸是满满的爱意。 “嘎？”王紫云看看关伟棠，再看看凌芊纤，深深觉得这两个人实在太无聊，出现在她的面前，只为联手演一出求爱戏，偏偏她是一个同性恋，他们的求爱戏实在感动不了她。 “就凭你这个衰样，家里又有那么多臭钱，王秘书怎么可能爱你？”凌芊纤自以为地使用激将法。 “我家有钱，这不是我的错。紫云，你要相信我，虽然我家有钱，但我绝对不会嫌弃你的家世。”关伟棠掏心掏肺地说，“我爱的是你的人，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呃！我先出去为总裁及凌小姐冲两杯咖啡。”王紫云鸡皮疙瘩掉一地，赶紧想个借口溜出办公室。 兀自沉溺在情深似海的情怀中的关伟棠，动作定格在王紫云关上门的刹那。 “她……” “溜了。”凌芊纤补充说明，“没错，我也很想走，真的太恶心了。” “懂什么啊！这是本世纪最优质型男的深情告白耶！”他还颇激赏自己刚才的演技呢！ “你真的想太多了。”凌芊纤深感同情地拍拍他的背，“孩子，现在早不流行洒狗血的烂戏了，你没看现在流行的偶像剧吗？男主角都有那么点暴力才够man！” “man？现在不是流行斯文深情小生路线吗？”亏他在家对著镜子练习含情脉脉的眼神，练了很久呢！ “当然不是啊！你也不想想你们的身份悬殊，你还温温吞吞的，你慢慢地靠近一步，她立刻退后三步，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抱得美人归啊？”他不快点恋爱成功，她又怎么能逍遥自在呢？ “好像有点道理耶！”紫云逃走的模样，他还记忆犹新。 “所以啰！不用管他三七二十一，你想怎样你说了算，让她知道到底谁才是老大，懂吧？”凌芊纤的江湖气概又再度上身。 “喂！我是要追求她，又不是要把她抓回去当押寨夫人。” “意思还不一样？人家不敢嫁进你家，你家跟山寨有什么两样？人家不敢接受你的追求，你还硬是要追，跟土匪又有什么不同？” “这这这……好吧！就照你说的，让她知道到底谁才是老大吧！”关伟棠说不过凌芊纤，也只好附议。 在“色不迷人人自迷”的局面下，关伟棠向来聪颖的思考能力，飞快地退化至零，接近弱智。 “等一下她端咖啡进来，你就直接抓住她的手腕，跟她说“你逃不掉的，我非你莫娶”。”凌芊纤一边抓起关伟棠的手腕，示范演技。 “我刚才跟她说的话，也是这个意思啊！” “不同！你刚才是求爱型的说法，现在是胁迫型的，要有杀气！”凌芊纤加强手劲，用力地握紧关伟棠的手腕，“眼神要有杀气，来，跟我示范一次。” “好，杀气！”关伟棠完全照办，“可是如果她还是拒绝呢？” “就威胁她，说要对她爸妈不利啊！一般的弱女子最怕这种威胁了啦！她一害怕，不就立刻手到擒来了？哈、哈、哈……”凌芊纤仰天长笑。 “芊纤，你不去混黑社会，太可惜了。” “我也深有同感。”凌芊纤完全认同，“再练习一次，说话时，眼神要有杀气，杀气！切记，要有杀气！” 再重复沙盘推演过后，王紫云端著两杯咖啡进来。 “咖啡放著就好。”凌芊纤命令著，然后坐在关伟棠舒适的总裁大椅上，等著看好戏。 在王紫云转身准备退去之时，关伟棠迅速握起她的手，一回眸，她对上关伟棠充满杀气的双眼。 “别走，嫁给我！”关伟棠尽力让俊美的眼眸充满杀气。 一旁的凌芊纤欣慰地觉得孺子可教也。 “总裁，现在是上班时间。”早有心理准备的王紫云不疾不徐地冷静回应。 好在早就料到她会拒绝。 “哼！如果你不嫁给我，嘿嘿嘿……你的爸妈会出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你好好考虑清楚，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惹我生气，对你没什么好处。哈、哈、哈……”关伟棠似乎演上瘾了，还自己加戏。 呦呼！凌芊纤简直要为他欢呼了。 关伟棠也等著王紫云含泪答应他的求婚。 “总裁，我是孤儿。” 嘎？孤儿？ 刚才没有排到这段戏耶！ “孤儿？”关伟棠回头看著凌芊纤，凌芊纤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耍狠下去。“那正好，我也不需去跟你家人打交道了，你就乖乖嫁进我家，省得我麻烦。” 王紫云一脸狐疑地望著眼前这两个吃饱太闲的有钱人，再次深深觉得他们的智商实在不是太高。 “总裁，我的辞职信人事部已经核准，今天是我最后一天上班。”王紫云看了手表一眼，“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如果没什么事，我要下班回家了。” “什么？”关伟棠想拉住转身欲走的王紫云，可惜她手脚更俐落。 王紫云想走，凌芊纤比谁都更焦急，一个箭步冲上前拉住她。 “喂！你什么意思啊？害人家爱上你之后，你拍拍屁股就想走？”凌芊纤又准备对她说教了。 “总裁、凌小姐，你们两人才真的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紫云最后祝你们永浴爱河、百年好合。”王紫云挣脱凌芊纤的钳制，准备离开。 “等一下！” 关伟棠、凌芊纤同时出手要留住她，反而使得两人撞成一团，拄著拐杖的关伟棠在凌芊纤的撞击之下，应声倒地。 失去平衡的身躯，在打上石膏的右小腿拉扯下，右膝硬生生地脱臼。 第三章 “非常好！果然应了你说的‘苦肉计’！现在真的苦了我青春的肉体了。”关伟棠在病床上看着加高到右大腿的石膏，铁青着一张脸。 “喂！谁知道你这么弱不禁风啊！”凌芊纤虽然心中略有歉意，但见他态度这么不好，也索性不低头认错了。 “搞清楚，我是病人，右小腿断了，哪禁得起你这头牛的冲撞？简直就像一台卡车撞过来，谁承受得住！”在她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劣女面前，关伟棠一点也不需要维持形象，直接吼就对了。 “好啦！别生气了啦！反正脱臼的一眼是右腿，石膏打高一点不就好了？”凌芊纤不拘小节地摆摆手，“反正你本来右小腿骨折也是要撑拐杖，再加一个膝盖，也不是太碍事嘛！” “会痛，ok？”除了膝盖的痛，关伟棠觉得头重重的，应该是淋雨受了寒，冷不防就打了个大喷嚏，“哈啾！” “哈啾！”同样淋了雨的凌芊纤也有同样症状，“啊！我感冒了，要快点回家休息了。” “站住！你把我搞成这样，就想要溜？”关伟棠眯起眼。 “我又不是医生，我留在这里对你一点点帮助都没有咩！哈啾！”感冒天、睡觉天，一觉醒来感冒病毒死光光。 “哈啾！可是你是现在唯一一个能帮我追紫云的人耶！”感冒事小，失恋事大呀！ “对厚！虽然你已经右脚残废，但你还是得快点追到王紫云才行。”这个念头让凌芊纤的感冒病毒立即退散大半，“再一个月就是我们结婚的日期了耶！你再不快点追到她，就会连累我了啦！” “是谁连累谁还不知道呢！”关伟棠恨恨地看着脱臼的膝盖，“我一定要再次严厉地告诉你，我绝对不要娶一个男人婆回家！” “哼！我也绝不要嫁给一个连走路都走不好的残废！”凌芊纤不甘示弱。 “废话少说，现在只有紫云才是唯一可以解救我们两个人的关键，要怎样让她坦然面对自己的爱情，才是最重要的事。”关伟棠依旧深信王紫云是爱他的。 “不不，还有另一个关键。” “什么关键？” 凌芊纤狐疑地望着他，“她真的爱你吗？” “当然，虽然没有什么轰轰烈烈，但我也不是花痴，随便死缠着人不放。”关伟棠亮出挂在他脖子上的米雕刻字项链，“咯！这是她送我的项链，米上还刻有她对我的山盟海誓呢！” “刻什么？”凌芊纤好奇地凑过去看。 因为字实在太小，黑色皮绳项链又短，使得凌芊纤只好很贴近关伟棠的胸口，才能读到米雕上的字。 正巧这个举动构成了一个引人遐想的画面，最糟的是，喀啦一声，病房门突然开启。 “哟！小俩口的感情进展得这么快呀！”关夫人说。 关伟棠的母亲偕同凌芊纤的母亲，一道来探视关伟棠的病情。 关、凌两家的夫人见到这幅景象，打定认为这是他准备要接吻的预备动作，忍不住交换一个暧昧的眼神，相视而笑。 “妈，你进人家房间都不用敲门的喔！”关伟棠被母亲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傻孩子，这里是病房，又不是你房间。”关夫人如是说。 “见到你们感情变得那么好，我们真是欣慰。”凌夫人跟着说：“本来我们还在担心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情谊会太像兄妹，现在看你们这样，我们就放心了。” 关、凌两家素来较好，将双方的子女凑成对，也是双方家长的心愿。 “谁跟他感情好啊！”凌芊纤完全排斥这种说法。 “别害臊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芊纤，等你嫁过来，我一定会把你当女儿一样看待。”关夫人热络地牵起凌芊纤的手。 关、凌两家夫人一脸笑盈盈地。 “妈，你来得正好，我现在车祸住院，到下个月应该都还没完全复原，我怎么可以连累芊纤呢？不如婚期取消吧！”为了自己的下半生幸福着想，关伟棠努力扮好人。 “噢！真是一个体贴的好孩子呀！”凌夫人握起他的手，“果然，我把芊纤交给你，这个决定是对的！” 两位夫人再度交换一个感动的眼神。 “妈咪，不行啦！一个月后就要举行婚礼了，我们还没拍婚纱照呢！”凌芊纤想着自救的办法，“延期啦！一个月真的太快了！” “拍婚纱照？”凌夫人看着病床上的关伟棠，“还是可以拍啊！明天我去找婚纱公司来摄影。” “喂！他现在撑拐杖耶！”凌芊纤大声抗议。 “那正好，可以拍个‘跛豪主题’的婚纱照，多么有创意呀！” “是啊！你正好可以扮演大毒枭的妻子，多么符合你的气质啊！”两家夫人完全认同他们此时会拍出最有创意的婚纱照。 不妙！要再换个方向才行。 “不行啦！一个月真的太赶了，这样芊纤来不及护肤、瘦身，哪个女孩子不希望做个最美的新娘呢？”关伟棠再次提出贴心拖延法。 两家夫人又交换一个欣慰的眼神。 “伟棠以后一定是一个体贴的好丈夫呀！”凌夫人感动地拭去眼角的泪水，“芊纤呀！我就知道妈咪跟你爹地的决定是最正确的。”凌芊纤翻了翻白眼，无奈关伟棠的招数没有一招奏效的。 “芊纤天生一丽质，你瞧她那白里透红、吹弹可破的肌肤，秾纤合度的身材，哪需要再特别保养？根本随时都可以登台当最佳女主角了呢！”关夫人一手搭在凌芊纤细瘦的小蛮腰，赞叹着。 “是啊！伟棠虽然右脚受伤，但一点也不减他的英姿丰采，他们两人真的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呀！”凌夫人也礼尚往来地称赞着。 凌芊纤与关伟棠交换一个“没救了”的眼神心知很难说服这两位老人家了。 “哎哟！医生怎么这么粗心？伟棠呀！你不是小腿骨折吗？怎么石膏一直打到大腿呢？”关夫人突然发现异状。 “唉！别提了。”关伟棠光想着要解释就头痛。 “很抱歉，关妈妈，他的右膝脱臼是我害的。”向来勇于认错的凌芊纤立刻招认了。 “怎么会这样？”两位夫人同时间。 凌芊纤约略把扶他去公司找王紫云的事说了一遍。 “我就知道，又是那个王紫云害的！”关夫人十足偏心地维护着凌芊纤，“你们不准再去找她了，知道吗？” “关妈妈，不是的，不是她害的啦！是我害的！”首要任务绝不能让关夫人讨厌王紫云，不然大事难成呀！ 凌芊纤与生俱来的娃娃音，让关夫人听在耳里不仅无法生气，反而还深深不舍她的勇于承认。 “乖，芊纤，你别自责，如果不是伟棠硬要去找那个女人，他又怎么会搞成这样呢？我早就知道王紫云是个不祥的女人，要伟棠离她远一点，他就是不听。”关夫人歉然地说：“你千万不要为了这样而吃醋喔！我相信你才会是伟棠最好的选择，那个王紫云不算什么的！” 凌芊纤偷偷用眼神示意，要关伟棠立刻挺身来个对王紫云的“爱的宣言”，直接封住两家长辈的错误决定。 “咳！妈，我对紫云是--”关伟棠呐呐地开口。 “是什么？我看呀！是你的一时眼花、是你的一相情愿吧！”关夫人不容他说完，立刻截断他的话。 “不，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女生。”关伟棠鼓起勇气，捍卫爱情。 “再怎么好，也比不上芊纤！”关夫人斩钉截铁地说。 “我......”关伟棠欲言又止。 凌芊纤用眼神示意他要坚持下去。 “你什么你？难道你想要忤逆妈咪吗？”关夫人软硬兼施。 “没、没事。”面对母亲的强势，关伟棠只能屈服。 “没事就好。”关夫人看到儿子乖巧地顺从，立刻眉开眼笑，“那妈咪就不打扰你们培养感情啰！” “是啊！我们先去帮你们张罗拍婚纱的相关事宜罗！”凌夫人说。 语罢，两位贵夫人翩然离去。 见病房的门阖上，凌芊纤立刻开炮。 “关、伟、棠，你这个孬种，居然没勇气争取自己的真爱！” “唉......”关伟棠黯然地把头别向窗户。 “装什么忧郁？你就是个孬种！”天生娃娃音的凌芊纤，骂起人来不凌厉，但有另一种风味。 “你不会懂的。”关伟棠只是轻轻地说。 凌芊纤闻言立刻跳到他的眼前，用力地捧着他的脸，准备说教。 “你这样算什么男人啊？连最基本表达自己的心意都不敢，枉费你长得人模人样、人高马大的，这么没胆量，难怪王紫云不敢接受你！”凌芊纤越讲越生气，下手也越来越用力，把关伟棠一张俊俏的脸挤压得完全变形。 “救命啊！我是病人耶！”关伟棠讨饶着。 “你是脚断了，又不是脸受伤。”凌芊纤继续揉他的脸，“哼！你再不好好自立自强，你就等着娶我回家，天天让我虐待吧！” “干嘛不让我死了算了！”关伟棠大声嚷嚷着。 “你敢害我走入婚姻，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凌芊纤放狠话。 “好啦、好啦！”关伟棠滑稽地扭动头，甩掉凌芊纤的蹂躏，“行行好，放过我吧！大姐头。” 凌芊纤凝重地敲敲头，“哼！我想，我们应该要改变作战方向。” “我不要！” “再说一次。” “我不要！” “再大声一点。” “我、不、要！” 山中传来一声声“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是关伟棠的回音。 “很好。”凌芊纤满意地拍拍他的背，豪气万千。 象山六巨石上，凌芊纤努力调教着关伟棠，务求他成为一个顶天立地、饮崎（光明）磊落、刚正不阿、冥顽不灵、顽劣不堪的正港男子汉。 她要关伟棠对着山下繁荣的台北市信义区大声说“不”，藉以壮大忤逆长辈、离经叛道的熊心豹子胆，日后方能勇敢地争取自己的自由恋爱。 “可以回家了吗？”关伟棠胆怯地望着凌芊纤精致的脸。 “还不行，今天要再加强特训。”时间紧迫，凌芊纤分秒必争。 “厚！小姐，恳是厚啊未？” “嘿呀！啊抹呼惫惊死哪！” “紧返去啦！” 象山自然步道上健身的老人家们一一发出反弹声。 他们已经隐忍凌芊纤跟关伟棠的鬼叫声好几天了，再给他们这样喊下去，心脏都要衰竭兼爆血管了。 一般来说，情侣上山来大喊“我爱你”的，有之。 来宣泄工作上不满的，有之。 看不惯政党恶斗来咆哮的，有之。 就是没有连着几天只是一迳喊着“我不要”这种很没气势的鬼叫声。 也从没遇到连着几天，每天都喊个一小时的疯子。 面对老人家们的指责，关伟棠简直想钻到地洞里了。 “阿公，惫不知啦！伊很没胆哪！连跟他爸妈说他爱别人都不敢，想看是不是需要训练一下？”凌芊纤操着破破的台语跟老人家们沟通。 “是安呢喔！”老人家点点头，“真的有需要呷伊训练一下啦！” “对啊！安呢不行啦！要自己选择自己爱的人嘛！” “嚷像我现在才在后悔嘛！” 老人家们各自发表意见。 “汝看，有影安呢不行厚！”得到赞同，凌芊纤得意地拍拍关伟棠的胸脯。 “你说国语就行，我听得懂。”听她讲台语，他全身都不对劲。幸好她有天生的娃娃音护持，不然他大概也要爆血管了吧！ 老人家围成一圈，若有其事地讨论着。最后派一个代表出来发表意见。 “安呢训练不对啦！” “啊怃咧？”凌芊纤愿闻其详。 “乱喊有哈路用？要有假想对象才行嘛！”老人家提议。 “假想对象？”凌芊纤猜想，该不会要她给他当说“不”的对象吧？ “汝看嚷，有看到那支长长的怃？”老人家手一指。 “嗯！”凌芊纤温顺地点点头。 “对，呷伊就当作是肖年仔的爸爸、妈妈，有虾米不满、有虾米现法、拢呷伊共。”老人家说着，他后头的老人群们附议地点头。 “嘎？”关伟棠顺着老人家的手指方向望去，非常之好，是世界知名的101大楼。 这这这......这算什么好主意？ “对哪！阿公果然巧喔！”这几天以来，凌芊纤也一直隐约觉得不太够力，原来是少了假想敌，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呀！ 凌芊纤甜美的笑容立刻扭转老人们原本对她凶恶形象的坏印象，加上软腻的娃娃音，老人们看她就是个古锥的奶娃儿。 “嘿呀！肖年仔，呷那支当作恳阿母，呷伊共你到底爱谁啦！”老人家很认真地遥指着直耸入云端的101大楼。 “不是吧？”关伟棠深感怀疑，老人家们怎么会认同凌芊纤的鸟方法，而且还给她一个加强改进版。 “快点啦！”凌芊纤催促着。 一伙老人家也跟着附议点头。 拄着拐杖，关伟棠迎着风，站在六巨石上俯瞰着整个繁华的首善之都，心下黯然，知道在被凌芊纤与老人家们的包围之下，他没有退路了。 “阿母，我爱王紫云啦！”他怯怯地喊。 声音在风中飘散，没气势。 “安呢不行啦！”老人甲出来纠正。 “咖大声耶啦！要像安呢啦！”老人乙出来指导，”阿母，我爱林志玲！” 宏亮、浑厚的声音果然在山坳间回荡不已。 “赞啦！”凌芊纤竖起大拇指。 关伟棠深吸一口气，跟他拼了。 “阿母，我爱王紫云......我不要娶恶婆娘......放我一条生路吧......”他连续吼了几个心里话，用力到整个肾上腺素都上升了。 “非常好！”凌芊纤激赏着，“走！我们现在就去找关妈妈吧！” “对，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老人也附和着。 “求婚！求婚！求婚！”老人们纷纷起哄。 “嘎？求婚？”凌芊纤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嘿呀！伊不是爱你吗？紧呷你求婚，再企呷伊阿母共啦！”老人家们一古脑认为他们俩是不被长辈祝福的小情侣，女方为了争取自己的幸福，强逼着男方更坚定地去面对长辈的反对。 “肖年仔，恁女朋友真水啦！” “虽然是卡恰一点啊！嘛系古锥古锥啦！” “娶这不错啦！” 时代在改变，老人家们思想也在改变，虽然自古以来都要求女生要三从四德、温柔贤淑，但是现代台湾女生强悍过人，他们也是可以接受的。 “阿公，不是我啦！”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向来大方的凌芊纤居然脸红了，尤其是原本白嫩的耳朵，整个红到发烫。 “我不呷意这款啦！”关伟棠也赶紧声明。 老人家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仔细梭巡两人。 “你们很配啦！”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天上一对，地上一双。” 老人家们望着眼前这对俊美的娃儿，一前一后的站立姿态，宛若一幅巧夺天工的完美画作，互相映衬又不抢夺对方的光芒。 “不要啦！”凌芊纤捂着火红的耳朵。 “我也不要啦！”关伟棠还是爱王紫云。 老人家们再度围成圆圈，集合讨论，最后再推派一个代表出来。 “你们年轻人不是都爱算命吗？呒我呷恳算一下，看凭是不是紧速配。”老人代表一脸睿智的模样，原来是个神算半仙呀！ 关伟棠和凌芊纤互望一眼，如果算的结果不配，正好可以拿这点去跟双方家长“诉请不结婚”，好像也是不赖。 算命老人先仔细端详凌芊纤的脸，“小姐，眉毛淡、须清、鬓清，属于面相学之中的‘三清格’，代表小姐反应快、思虑多、懂进退，真是不可多得的一位贤妻人选，娶了小姐，保证事业飞黄腾达。” “须清？女人本来就没有胡须吧？”关伟棠一脸狐疑。 “当然有，女子也是有须多、鬓长者。”算命老人解释道。“再看看先生的面相，浓眉、浓须、浓鬓，此为佳相，在面相学里称为‘三浓格’，此相者，易得贤内助，只可惜你现在还年轻，走的是眉毛运，眉毛太浓、太聚拢，容易感情用事，识人不清呀！” 算命老人说完，其他老人频频点头。 “我是三浓格？我哪有胡须呀？”关伟棠摸摸光洁的下巴。 “少年仔，你是不是只要一天没刮胡子，就满脸的胡髭？”关伟棠回想一下，好像是耶！ “那就对了，你就是符合三浓格的人。”算命老人说完，回头对着凌芊纤，“你呀！回去帮他修修眉毛，眉毛清明，他就不会再脑筋不清、执迷不悟了，你才是他最好的选择，两个贵格的人才是最适合的。”看来“命格不配”的理由是行不通的。 “不要、不要、不要啦！算命爷爷，我不要结婚啦！”凌芊纤不依。 “看吧！果然是三清格，天生热爱自由，无拘无束。你是贵格，一定会好命一辈子，而且他是三浓格，一旦决定要爱了，就会爱你一辈子，至死不渝，放心的嫁了吧！”算命爷爷含笑解说。 “我才不要爱她啦！”关伟棠还是很难接受他的老婆有暴力倾向。 看关伟棠还是一副无法开悟的模样，老人们再度围成圆圈开会，然后又派出一个代表出来。 “算完命，不然我们来个心理学方面的。”一个斯文学者型的老人说。 “两个很相配的人会互相排斥，通常代表两个人对彼此认识不足。” “我们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玩伴耶！”凌芊纤反驳。 “青梅竹马也不一定互相了解。”学者老人说：“现在，你们两个背对背，眼睛闭上。” 两人依言，背对背，闭上眼睛。 “现在，你先形容一下小姐的脸型、眼睛、鼻子、嘴巴、耳朵。”学者老人问着关伟棠。 关伟棠努力思索，居然想不太起她真实的面貌，总之，印象中她是一个长相可爱、满口粗言、脾气暴躁的女生，让他想敬而远之的那种。 “就一张脸、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关伟棠敷衍着。 “好，那换小姐形容一下他的脸型、眼睛、鼻子、嘴巴、耳朵。”学者老人同样问着凌芊纤。 凌芊纤想了一下，好像只有一些概略印象存在。 “我印象中的他，高高的，眉毛浓浓的，鼻子高高的，不太爱笑......” “看吧！你们都没有真正好好的记住对方，对不对？”学者老人说：“现在，两个人面对面，好好仔细看着对方三分钟，我等一下再问同样的问题。”凌芊纤与关伟棠一开始互看还觉得有点别扭，一分钟过后，才慢慢能够专心，从对方的眉、眼、鼻、口、耳......一处一处仔细地留心记忆。 她有一双弯弯的柳叶眉、慧黠灵动的大眼睛，眉宇之间散发的是聪明伶俐，一点暴躁、乖戾的痕迹都没有；她有一个灵巧的鼻，像小精灵一样尖尖的可爱耳朵，还有粉嫩的玫瑰色唇瓣，细致的皮肤找不到一丝瑕疵，完美的鹅蛋脸轮廓......她远比记忆中的她美丽多了！ 他有两道浓浓的剑眉、深邃的双眸，眼神温柔而坚定，绝不会游移不决；高挺的鼻子、漂亮的菱角嘴，笑起来一定很迷人。他似乎不是想象中那个胆怯、怕事的男生，而是一个充满魅力的男子。 “好，时间到！”学者老人大喝，“现在两人闭上眼睛，静静回想刚才你们分别看到对方的什么特质，十分钟后回答我。”两人依言闭上眼睛，小心翼翼地把刚才看到的美好影像，深深烙印在脑海中。 山风吹拂着两人的发，但吹不乱脑海中的影像，他们都会好好记住。 第四章 在关、凌两家夫人温柔而坚定的压制之下，关伟棠和凌芊纤顺应安排到礼服公司挑婚纱。 因为关伟棠拄着拐杖，被视为病人，因此凌芊纤试婚纱时，他被安排在一个舒适的小房间里休息，由关、凌两家夫人陪着凌芊纤挑婚纱。 一个人在小房间里，有香醇的咖啡、红酒、点心佐伴，电视旁的柜子也有许多dvd可供选择打发时间，但不知怎么着，他竟然一直想起凌芊纤那双灵活的大眼睛。 “不、不、不！我爱的是紫云！”他捂住自己的眼，第一千次告诫自己。 “胡说！你爱的是凌芊纤！” “嘎？这是上帝的旨意吗？”明明是一个人的房间，怎么会出现别的声音呢？这一定是上帝给的sign。 “这是你妈咪的旨意。”关夫人拨开他捂住眼睛的手，让他仔细看看这美丽的世界。 “厚！妈，你怎么进人家房间又不敲门？”关伟棠指控着。 “傻孩子，你又忘了，这里是婚纱公司，不是你房间啦！”关夫人笑答。 关伟棠抬头想看着母亲，对她做一个“又来了”的表情，正好凌芊纤古灵精怪的头就从母亲的身躯后顽皮地探出来。 那一双灵活的大眼睛，似乎比他刚才一直挥之不去的影像还要美丽几分。 凌芊纤把头探出来后，孩子气地往右边一跳，一个身穿精致白纱的水姑娘，立刻活力十足地映入关伟棠的眼帘，随意垂坠的长发随着跳跃的动作而飞散，彷拂连长发都充满了生命力。 白纱几乎要与她白嫩的肌肤融为一体，在光影的映照之下，有些透明的错觉，乌黑亮丽的长发、圆圆晶莹的眸与唇上的嫣红，勾勒出唯美的景象。 她的样子，就像是一个精灵一样。 “嘿！好看吗？”凌芊纤侧着首，问道。 一瞬间的美景，让关伟棠整个呆愣了。眼前这个美丽的精灵女孩，就是跟他一起青梅竹马长大的暴力分子吗？美得也太不像话了吧？ “伟棠呀！芊纤在问你好不好看呢？！”关夫人对于他惊艳的表情很满意。 “这……这简直太没人性了！” 关伟棠说完这完全跳tone的奇怪话语后，自己呆住了，关夫人、凌夫人也呆住了，凌芊纤也完全不懂他到底在说什么外星语，全盯着他看。 “这……”他望着眼前三位一脸等着他给一个合理解释的样子，思索着该怎么开口，“我的意思是说，怎么可以美得这么‘令人失去本性’，哈哈……” “很瞎！”三人同时嗤之以鼻。 拎着华丽的蓬蓬裙，凌芊纤像猴子一样粗鲁地往关伟棠身边一坐，准备在他耳边施予“教战守则”。 她一个粗鲁的动作，立刻把关伟棠先前的绮念打得无影无踪。 没错，果然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暴力分子！ “嘿！别忘了我们的计划。”凌芊纤小声地在他耳边提醒。 “哈？”沉浸在失望中的关伟棠把一切忘得精光。 “装死啊！不然我们怎么开溜？”好歹他们已经打听出王紫云的出没处，准备去堵她，逼她认了这笔情债。 关伟棠给她一个“收到”的眼神。 “噢！我肚子好痛，今天应该没办法拍婚纱了。”关伟棠双手抱着肚子，摆出一脸痛苦的样子。 “我送你去医院，说不定是肠病毒喔！”凌芊纤立刻十万火急地接话，说完便打算扶起“病弱”的关伟棠离开，却被关夫人拦下。 “肠病毒应该是小孩才会得吧？大人吃吃肠胃散就会好了。”关夫人随即从包包中拿出药来，“喏！这是肠胃散，一吃见效。” “这……”关伟棠无奈地接下肠胃散，“母亲大人英明。” “很好，那可以准备拍第一套婚纱照了吗？”知子莫若母，关夫人用眼神严厉地威吓着关伟棠，不希望他再有任何反抗。 “呃……可以、可以。”关伟棠颓败地顺从。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别忘了我们在象山上的‘特训’。”眼见关伟棠又将选择妥协，凌芊纤小声地在他耳边放出冷箭。 特训？关伟棠眼神迷蒙地望着她。 坦白说，他几乎已经忘了他们在象山“特训”了什么鬼东西，一提起象山上的事，他只记得凌芊纤有一双很美丽、灵活的眼。 没错！无论如何都该为自己的爱情努力一次！ 只是要他对他亲爱的的妈咪鬼吼鬼叫、大声反抗，谅他再投胎十辈子还是没能生出那个胆，还是换个软性的办法吧！ “妈，今天公司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议，我不能不出席主持会议，我带着芊纤去，开完会立刻回来拍婚纱。”关伟棠一脸严肃地说。 “真的吗？”关夫人质疑他只是想借故开溜，“芊纤，你不会骗关妈妈吧？” “嘎？”为了他的爱情、她的自由，说点小谎也不是什么大罪过，上帝会原谅她的，“关妈妈，我怎么敢骗您呢？我真的会跟伟棠哥哥一起去。”嘿嘿！她真的会跟着关伟棠一道去堵王紫云，这也算是一件“重要的爱情会议”，在宽松、不严谨的标准之下，她应该不算说谎吧？ 关夫人看着凌芊纤诚实无伪的大眼睛，决定相信他们一次。 “好吧！那你们开完会就快点回来吧！”儿女情长固然重要，但正事还是不能马虎，三代相传的关氏集团也是不能轻忽。 关伟棠没想到随便说一个谎就能轻松达阵，可见之前模范生般的生活有多么的愚蠢，白白背负了多少委屈、事与愿违。 “伟棠哥哥，走吧！”背对关、凌两家夫人，凌芊纤对着关伟棠挑眉。 带着些微的错愕，关伟棠抄起因应拍婚纱氛围、装饰了许多粉红色蕾丝与红色玫瑰花的拐杖，在凌芊纤的搀扶之下起身，准备陪着凌芊纤去更衣室换下那一身赏心悦目的甜美白纱。 随着关伟棠摇晃的步伐，装饰在拐杖上的鲜红玫瑰花来回摆荡着，配上身着白纱的凌芊纤与燕尾服的关伟棠，整个画面浪漫到不行。 两人一踏出更衣室，前方突然出现一抹阴影，挡住两人的去路。 “嗨！芊纤。”那抹阴影出声。 凌芊纤抬眼望向前方高耸的“人肉山”，根据目测约莫有一百九十公分。 “杰克哥哥！”认出是她从小最敬爱的哥哥，凌芊纤放掉关伟棠，飞也似地扑上前方的杰克。 杰克十足有默契地接住像只羊儿扑过来的凌芊纤，顺势抱起她原地转了几圈，两人欢乐的气氛不言而喻。 “芊纤，好久不见，越来越美了呢！”甜嘴杰克夸奖道，“我听阿姨说你们在这里拍婚纱照，所以我一下飞机就直接赶过来了。” “杰克哥哥，你也越来越帅了喔！”凌芊纤像无尾熊一样巴在他强壮的身躯上，开心地在他的脸颊上印下一吻。 “阿姨，您越来越年轻了呢！”甜嘴杰克继续夸奖凌夫人，“妈咪托我向您问好，派我来参加芊纤妹妹的婚礼。” 久居在美国的杰克，固定每年夏天会回到台湾与凌家人聚聚，虽然口头上他称凌夫人为阿姨，实际上并无血缘关系，杰克的母亲是凌夫人的结拜姐姐。 面对突如其来的转变，关伟棠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哪来的野男人，胆敢抱着凌芊纤转圈？ “咳！”关伟棠作咳嗽状，提醒一下凌芊纤的失态。不过她似乎一点也不觉得这算是什么失态，一切根本好得很。 “那你这次会在台湾待很久，对吧？”原则上，他们的“婚礼”是订在下个月，“这次我一定要带你吃遍台湾从北到南的著名小吃。” “好哇！看你会不会因此长点肉，变成丰腴美少妇。”在杰克的美国标准之下，在台湾已算高挑的凌芊纤简直是迷你品。 “哈哈！怕你会胖得变成大熊呢！”凌芊纤很兄弟地拍扣杰克的胸脯。 “喂！”关伟棠大喝一声，他受够了他们的亲昵，“公共场合，你们可不可以端庄一点？凌芊纤，你给我下来！” 他最介意的是凌芊纤赖在那个什么“太神奇了杰克”身上，一直不下来。 这时，凌芊纤才回过神，她几乎都要忘了这里还有别人在场了。 “哈哈！对了，杰克哥哥，忘了跟你介绍，这是我‘名义’上的‘未婚夫’，还有旁边漂亮的贵夫人，是我‘名义’上的‘未来婆婆’。”她大声说完后，附在杰克耳边小声说：“放心吧！我没真的要嫁，他有真正爱的人了。” 虽然凌芊纤的声音已经很小了，但是竖起耳朵专心聆听的关伟棠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 她说的都是事实，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不舒服。 “什么名义上？我是芊纤实实在在的未婚夫！”撑着拐杖，关伟棠努力挤到凌芊纤身边，用没撑拐杖的左手搂着凌芊纤，“下个月我们就要结婚了，你别忘了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连粗神经的凌芊纤都感受到关伟棠的无名火，“喂！你干嘛啦？” “我只是要你有点人家未婚妻的样子！”关伟棠气呼呼地说。 未婚妻的样子？他是吃错了什么药？ 对了，他一定是在暗示她别为了要跟杰克哥哥叙旧，就忘了要去堵王紫云。呵呵！还好她聪明，听得懂他的弦外之音。 凌芊纤从杰克强壮高大的身躯上滑下来，拎着裙摆面对一脸铁青的关伟棠，对他示好地咧开微笑。 “走吧！我们快点去开那个‘重要的会议’吧！”凌芊纤巧笑倩兮。 “我可以陪你们一起去吗？”杰克说。 “当然可以呀！”凌芊纤回头对杰克笑得灿烂极了。 “可以你个大头鬼！我哪儿也不去了，我们就留在这里拍婚纱！”关伟棠突然一点想离开的意思都没有，只想完成他与凌芊纤的婚纱照。 “嘎？”凌芊纤不解地望着关伟棠，“你的‘重要会议’呢？” “一律取消，现在没有哪一件事比得上拍婚纱重要。”关伟棠回头询问关、凌两位夫人，“妈咪、凌妈妈，你们说对吧？”不开会当然更好，早点把婚纱拍完，也算早点了却一件事。 “那就按原订行程把婚纱拍完吧！”关夫人对着首席彩妆师茱莉说：“茱莉，可以帮芊纤做造型啰！” 达成共识后，凌芊纤被茱莉压着去弄发型、上妆，而关伟棠换装完则依然拎着装饰蕾丝与玫瑰花的拐杖，坐在贵宾休息室里等待。 每个人都去陪凌芊纤做造型了，当然也包括了她那个假洋鬼子哥哥杰克。 半个小时过去，关伟棠孤零零一个人坐在贵宾休息室里，反省着自己怎么会如此冲动？ 如果他不要意气用事，说不定他现在早已经见到王紫云，更甚者告白成功，抱得美人归了，何必杵在这里，等着拍摄那些日后准备作废的婚纱照呢？ 没办法，他就是不想看见杰克跟凌芊纤的亲密互动！ 只是……那又如何呢？ 凌芊纤又不是他真正要娶的人，她想跟谁亲密，又关他什么事？ 不过，话也不是这么说的，至少她现在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虽然要求她具备三从四德是有技术上的困难,但要求最基本的洁身自爱也不为过吧? 如果被报章媒体拍到她跟未婚夫以外的男人勾搭四的，应该对关氏集团与凌云集团都有负面影响吧？ 嗯！没错，他一定是为了形象问题！ 正当关伟棠自行实行“左右互辩之术”之际，杰克出现在他的面前。 “未来的妹婿，可以去拍照了。”杰克站在关伟棠面前，高壮的他，形成一个很大阴影。 “喂！你长这么大只，怎么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跟鬼一样！”关伟棠被他突如其来的声响打断思绪。 “又不是大象，走路是要多大声？是你自己恍神，还怪别人，怯！”杰克完全不认为眼前这个残障人士配得上他可爱的妹妹，根本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就算不是大象，你的体型至少也有犀牛等级的吧！”关伟棠慢条斯理地拄着拐杖站起，口中喃喃自语着。 “动作快点！慢吞吞的，跟娘们一样。”杰克用他的方式帮他加速，于是形成关伟棠右手拄着拐杖，左肩被杰克拎着。 为了配合身高一百九的杰克步伐，关伟棠几近是拄着拐杖“奔跑”。 在踉跄之中，关伟棠几度都想要喊救命了。 天啊！凌芊纤的哥哥居然比凌芊纤粗鲁无文，完全罔顾他身为一个病人，早知道他就该放凌芊纤跟杰克两人去玩耍、大吃特吃算了，何必管什么形象问题？她跟杰克不仅有夫妻脸、夫妻个性，根本就是天生一对！ 呜……他还是跟柔弱无骨的紫云比较速配啦！ “男主角来了，可以准备拍啰！”茱莉从镜中看到关伟棠到来的身影，虽然有点狼狈，但他依旧是正宗男主角。 “我……”我想去“开会”。关伟棠在心中暗忖着。 坐在茱莉身前椅子上的凌芊纤也透过镜子，看到关伟棠与杰克的身影。完成打扮的凌芊纤活力十足地起身，走到他们面前。 “杰克哥哥，谢谢你帮忙去叫他喔！”凌芊纤对杰克绽出一个微笑，“杰克哥哥真是有爱心的人，还扶着他走呢！” “有爱心个大头鬼！”关伟棠反弹地大喝，一抬头，完成装扮的凌芊纤映入眼帘，“喂！你是谁啊？” 眼前这个水灵灵的大美人是谁？ 一时之间，他突然认不出凌芊纤，好半晌才想起来她是他的“未婚妻”。 “你傻啦？我是芊纤啦！”凌芊纤伸手往关伟棠额头拍下去，害得关伟棠失去重心，险些跌倒，幸好身边的杰克立刻拥住他。 噢！果然是凌芊纤。 再美的化妆技巧、再美的华服，也掩盖不了她那野丫头的性格。 关伟棠在杰克怀里暗自感伤着……不对啊！他在杰克怀里？好歹他是堂堂身高一百八的帅哥型男，怎么可以让男人拥着？ “放开、放开！恶心死了！”关伟棠根本就想撒盐、驱魔。 暗！看老子我脚伤好了怎么修理你！向来自恃斯文有礼的关伟棠在心中偷偷咒骂着。 “好啦！准备开始拍啰！”首席摄影师阿ken带着两个灯光师小跟班现身，“来，我先仔细看看新娘。” 凌芊纤依言蹦蹦跳跳地跑到阿ken耳边小声说，“我们没有真的要结婚啦！来拍婚纱是骗骗老人家用的，随便拍拍，早早收工就行。”闻言，阿ken一点也不以为忤，用手抓着凌芊纤的下巴，忽左忽右地摆弄着她的小脸，精确地抓出她最美的角度。 “不错喔！你是360度美女，任何角度看都美，看来真的可以随便拍拍，早早收工了呢！”仔细端详过凌芊纤后，阿ken换看关伟棠，“你，过来。”关伟棠本想自己走过去，却被大个子杰克架了过去，再加上装饰得很“娘”的花花拐杖，整个帅气度大幅下降。 “啧啧啧！你呀你，空有一张好看的脸，却没有一点男子气概。”阿ken对着关伟棠摇摇头，然后附在他耳边小声说：“该不会你旁边那个大个子才是你的正牌‘男朋友’吧？现在的年轻人喔……” “嘎？谁说的！”关伟棠生气地大叫。 暗！找死，居然以为他是gay！ “小声点，是你的‘冒牌未婚妻’刚才说的。”阿ken完全不屑地回他。 他当婚纱摄影师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碰到新郎的“男朋友”也跟着来拍的，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不要乱说……”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我不会让你妈知道的。”阿ken摆摆手，“现在的年轻人厚！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随着阿ken走去摄影棚里设置摆饰，他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喂！真有不是这样啦……”关伟棠大叫着。 将摆饰放置到理想的位置后，阿ken又走回来，将两位主角请进摄影棚里，经过杰克身边时，还别有深意地对他说：“别担心，很快就会拍完了。” “谢啦！我们还要去逛士林夜市呢！”不明就里的杰克顺口搭腔，只是他口中的“我们”是指他跟凌芊纤，并不是关伟棠。 “美眉，你来坐在这个假的窗台上，侧面、眼神假装凝视着窗外的天空……对对对，就是这样，perfect!” 阿ken指挥着凌芊纤摆出充满意境的举动，然后也不管准新郎关伟棠还没入镜，就咔嚓咔嚓连拍了几张。 “还有我耶！”关伟棠猜想，阿ken该不会是以为在拍凌芊纤的个人写真吧？“别忘了，我是新郎！” 在关伟棠的叫唤之下，阿ken不耐烦地把他也弄进镜头里。 “你，拿着这束玫瑰跪在她身边。”阿ken指挥着，“快点啦！” “嘎？”在他的示意之下，关伟棠乖乖地撑起拐杖踱到凌芊纤身边，笨拙地准备跪下，右脚上厚重的石膏让他力不从心，“喂！为什么她坐着，我就要跪着啊？” “这是求婚的画面啊！一个女人愿意跟你结婚，不管怎样，你好歹也来个求婚仪式嘛！”暗！如果没人帮那天真美少女作主，这个死gay会给她一个公平的待遇吗？居然利用她天真，假结婚想掩人耳目，哼！ “搞什么啊？我才不要跟她求婚！”他的心里只有紫云一人。 “我当然知道你不要跟她求婚。”你是想跟他求婚嘛！死gay!“这里我是摄影师，我说了算，快点跪！” 屈于胁迫之下，关伟棠只好左膝着地，打着石膏的右脚往前伸直，尽他最大的力气完成所谓的求婚动作。 唉！人在屋檐下呀…… 关伟棠千辛万苦完成了阿ken交代的动作后，阿ken随手拍了几张，又再换下一个设计动作。 “好，下一个动作，美眉站在右边拿着捧花，身体转向右边，然后脸微微往镜头这边转，斜眼看着他。”阿ken为凌芊纤拢齐头纱，“你，继续跪。” “嘎？”想说要换姿势，闻言，正挣扎要起身的关伟棠顿住。 “美眉，斜眼看他就好，就算有点不屑也没关系。”阿ken交代着。 “那我呢？我要什么表情呢？”关伟棠问。 “你低下头，忏悔的样子……对对对，头再低一点。”这样谁看得出来新郎长什么样子？ 咔嚓咔嚓，阿ken又拍了几张，类似的情境照片，也多了好几组。 “我什么时候可以不要再跪了？我是病人耶！”关伟棠可怜兮兮地说。 哼！他又不是gay，对他装可怜没有用，他才不会“怜香惜玉”呢！阿ken在心里暗忖。 “好啦、好啦！先去换造型。”阿ken催促着他们换下一套造型。 在茱莉的巧手打扮下，凌芊纤身穿宫廷风淡紫色马甲、蓬蓬裙礼服，头上歪斜戴着一顶镶着七彩水晶的小皇冠，手持华美的蕾丝扇，像极了欧洲贵族。 反观关伟棠，在阿ken的指示下，茱莉给他一套白色燕尾服，以及白色大礼帽，看起来就像个卖艺的魔术师。 “根本没打算放过我嘛！”关伟棠对着镜中的自己大叹无奈。 “不会啊！很好看啊！”杰克言不由衷地赞美着。 “哼！少说风凉话，我倒是等着看你拍婚纱照时，又会穿成什么德行。”关伟棠不悦地回他。 这番话听在摄影师阿ken耳里，又有另一番的解读了。 果然吧！这两个人是男男恋！ 唉！那个可怜又天真的小妞，果然是为了他掩人耳目。 哼！他会为她伸张正义、主持公道的！ “美眉，来，你坐进马车里，把头探出来。”阿ken指挥着凌芊纤。 “这样吗？”凌芊纤拎着大蓬蓬裙坐进摄影棚内的道具马车，探出头、打开扇子，甜甜地笑着。 “非常好！”阿ken继续把关伟棠摆进画面里，“喂！你站过去，牵着缰绳。” “喂！我又不是马夫，为什么要牵缰绳？我是男主角耶！”关伟棠小声地想据理力争，但很无力。 “茱莉，在他的肩膀上再加一只白文鸟。”阿ken完全不理会关伟棠的抗议，直接指挥着。 “我又不是蔡康永，为什么肩膀上要摆一只鸟啊？” 第五章 拍完整脚的婚纱照后，关伟棠与凌芊纤又回到医院。 回到医院后，关伟棠反常地一迳沉默，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那片灰蒙蒙的台北天空。 拍婚纱是很消耗体力的，凌芊纤才懒得理他，吃起病房里的水果、冰糖燕窝、小糕点。 呼！舒坦。 活泼好动的凌芊纤完全饿不得肚子，一饿脾气就会大——虽然不饿的时候，也不是什么温柔女子啦！ “如果现在有可乐喝，我就心满意足了。”凌芊纤吃了一大堆食物，但仍稍嫌美中不足，“不如现在去买吧！” 抄起lv单品手拿包，凌芊纤往病房门口迈去。 “喂！”关伟棠终于忍不住出声。 “干嘛？”肚子有点饱的凌芊纤心情还算不错，娃娃音更明显了。 “你没看见我在耍忧郁吗？”关伟棠不悦地说。 “有啊！我刚才不是很尊重你‘耍忧郁’，完全没吵你了吗？”她都自己吃自己的，完全没烦他耶！ “这是对病人应有的态度吗？”关伟棠指责着。 “好啦！算我怕了你，我走，让你安静地好好耍忧郁总行了吧？”凌芊纤也是有点反省能力的，“那我先去找杰克哥哥，晚上就可以去逛士林夜市啰！” 该死！她根本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嘛！ 杰克哥哥？她抛下忧郁的他，要去找那个野男人。 “凌芊纤，你吃干抹净了，就想把我丢下吗？”太受伤了。 “你不是要沉思吗？”她还他一个安静的空间呀！ “你忘了你是要来照顾我这个病人的吗？”她竟然说要丢下他，去找野男人！“你这样有道义吗？” 好像也是，丢下病人好像不是太有义气。 “放心吧！我跟杰克哥哥会帮你带小吃回来的，你想吃什么呀？士林大香肠加珍珠奶茶加蓝带鸡排……”哇！好多好吃的东西哟！ “不准去！”想到她要跟那个“太神奇了杰克”出去，关伟棠怒火就快速上扬，“不准跟他出去！” “人家要去、人家要去、人家要去嘛！”凌芊纤用娃娃音撒娇着。 真是可爱……不！她还是不能跟那个神奇杰克出去！ “过来！” 关伟棠也被自己的怒气吓了一跳。 更没想到她真的就温顺地走向他，让他更吓了一大跳。 该不会要走过来揍他的吧？ “关伟棠！”她走向他，手缓缓地在他面前举起，差点吓死他，“你这个口气就对了！男人嘛！就是要有魄力！” 凌芊纤对他大表赞赏着。 “嘎？对什么？”他根本只觉得怕得要命。 “口气啊！”凌芊纤清清喉咙，大喝一声，“过来！” “唔！”关伟棠吓得倒抽一口气。 “嘿嘿！这样有觉得我很man吗？”凌芊纤非常满意他的反应。 “man个鬼啦！这根本就是流氓口气吧？我是文明人，走斯文路线的好吗？”终于搞懂她在想什么了。 “可是你那些文明招数根本没有用，王紫云还是说走就走。”凌芊纤一针见血地说。“而且你在长辈面前的模范生形象，也只是让他们更随意摆布你。” “有什么事好好讲就好，干嘛要耍脾气嘛！”他这个人最温和了。 “那你刚才为什么要凶我？”凌芊纤又顺手捏上他的脸，“快解释啊！你对谁都温和有礼，为什么对我就没礼貌？” 嘎？他凶她？ 好像真的是这样耶！ “唉……”对呀！为什么他在她面前总是展现最真实的情绪？ “说啊、说啊！为什么对我就一整个火爆？”凌芊纤的小手放肆地在他脸上蹂躏着，把他英俊的五官揉得变形。 “不要玩我啦！”关伟棠扭着头，但凌芊纤的小手没打算放过他的脸。 “我不是玩你，我是在教训你。”从他出车祸以来，凌芊纤发现自己越来越爱捏他的脸，把他好看的脸弄丑，好有趣喔！ “凌芊纤！”他的声音大了点。 “有，我在呀！”捏捏捏，继续捏。 “凌芊纤！”他的声音更大了点。 “我就是。”左捏捏、右捏捏。 这个人根本大声也没有用嘛！ 关伟棠真的要生气了，他已经努力很大声去吓她了，她还是依然故我，完全不把他的恐吓当一回事。 他决定了…… “好啦！算我怕了你，放过我吧！”求饶好了。 “哈哈……”凌芊纤心满意足地放过他的俊脸，“放过你吧！这是我个人的原则，不杀降卒。” 关伟棠苦情地拍了拍自己的脸。 唉！如果提早长皱纹，一定要她赔！ 他看着她得意洋洋的脸，突然想通了一些事。 “芊纤，我们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对不对？” “是啊！你住完住傻了吗？我们两家是世交，我们又都是独生子、女，虽然我跟你差五岁，但从我有记忆以来，我们都是一起玩耍的。” “你确定小时候，我们是一起玩耍吗？”关伟棠挑着浓眉。 “没错啊！除了你，我哪还有什么玩伴？”他也没有别的玩伴呀！“每次当我想玩医生游戏时，都是我扮医生、你扮病人，你记得吗？” “记得啊！而且每次都是要得一些很奇怪的病。”举凡口蹄疫、狂牛症、肠病毒他都为了她得过呢！ “还有玩老师学生的游戏，也是我当老师、你当学生，你忘记了吗？” “哪忘得了？明明我大你五岁，你还硬要教我写字，还常用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打我手心，对吧？”关伟棠当然记得。 “还有官兵抓强盗的游戏。”这最好玩了。 “是啊！我一定是扮演逆贼，被你追到一定是要乱刀砍死的，是吧？”而且她完全都是打真的！ “伟棠哥哥，你记性真好。”这些都是她儿时美好的回忆呢！ 回忆起开心的童年时光，凌芊纤美丽的眸子都亮了起来。 “要怎么忘啊？”他都是被整、被打的那个，多难忘。 “原来你也很想念我们小时候一起玩乐的时光呀！”凌芊纤笑靥如花，“我还以为当时你很讨厌我呢！” 鬼才想念啦！他当时确实是很讨厌她呀！ “你记得吗？你小时候就会说‘不杀降卒’这种话了。”关伟棠慢慢找出问题的症结，“还有‘穷寇莫追’！” “哈哈！原来我小时候就这么有英雄气概。”果然性格是从小就养成的。 “英雄个大头鬼！终究找到凶手了。”关伟棠凶狠地抓住她细瘦白嫩的藕臂，“就是你误我一生！” “我？”误他一生？ “我这种温文怕事、懦弱逃避的潜意识个性，就是小时候被你逼出来的！”关伟棠用力握着她的手臂，“就是你！” “哪有这样的？你别乱赖给我！”小时候只是玩游戏嘛！ “你小时候总是‘假游戏名，行攻击我之实’，不想跟你玩，我爸妈又会给你当靠山。”关伟棠的儿时回忆慢慢回笼，“除非我逃得够快、够远，让你泛起‘穷寇莫追’的念头，不然又要被你毒打。” “毒打？也太离谱了吧！我小你五岁耶！”他从小就长得高又壮，很耐打的样子，“还有喔！当我说‘穷寇莫追’，其实是不想玩了，想去吃点心了。” “都是因为你，才会造就我现在人格的缺陷。”关伟棠终于想通了，“从小我总是只能任劳任怨地让你欺负，除了认输、讨好或逃远，没有别的生路，所以才造就我长大后虚伪的个性。” “可是我看你跟别人也都处得很好呀！”凌芊纤叫屈着，“你的这种个性还不是把关氏集团处理得很好，所有的客户、长辈、部属都喜欢你，你才应该感谢我吧！” “但是我遇上异性就没辙。”面对心仪、年龄相仿的女孩，似忍不住就会想起蛮横、霸道而不自觉的凌芊纤。 稍有一点娇气的，他就立刻敬而远之。 声音甜嫩一点的，他也立刻飞也似的逃离。 这全都是因为那些特质像极了凌芊纤，娇贵、任性、娃娃音，那是他心中给予凌芊纤的形容词。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爱上沉静又中性特质的紫云。 “你遇上异性就没辙，是因为你没有魅力吧！”凌芊纤才不认为孩提时期的她，真的能左右他的个性发展。 “我没有魅力？你仔细看看，我没有魅力？”关伟棠把脸凑近她。 “真的是不太有魅力耶！”他虽然长得帅，但真的就是少了一些味道。 “我没魅力？”关伟棠更用力握住她粉嫩的手臂了。 “我只是说实话嘛！”她最诚实了。 此时，杰克正好打开病房的门，大步地迈进。 “喂！你干嘛抓她？”一进门，杰克就看见关伟棠神色凶恶地抓着凌芊纤的手臂，英雄救美的心立刻被点燃。 “你进人家房间都不用敲门的吗？”关伟棠最讨厌没礼貌的人了。 闻言，杰克伸手，一拳就朝他右脸上挥了过去。 “哇！”好man！ 超痛！该不会鼻梁断了吧？脸上被揍了一拳，关伟棠的手自然地松开。 杰克审视着凌芊纤粉嫩白皙的手臂，都被关伟棠抓红了，当场还想再挥他几个拳。 “我最讨厌对女人动粗的男人。”杰克悴了一声。 天啊！恶梦又再度重演了。 总是这样，只要关伟棠稍微对凌芊纤有一丝丝的冒犯，立刻会有人出来为她主持公道，从小到现在都是如此。 “杰克哥哥……”实际上，凌芊纤觉得他挥拳揍人的样子帅呆了，但不知怎么着，她的心竟然心疼不已…… 也许是因为关伟棠是病人的关系吧！ “走吧！我带你去逛逛、吃饭，别理这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家伙。”杰克看着她被抓得红通通的手臂，心里就有气。 凌芊纤像洋娃娃一样惹人疼爱，关伟棠竟然敢这样抓她的手臂。 他对她疼爱都来不及了——指兄长一般的疼爱。 凌芊纤突然理解关伟棠的话，甚至她开始觉得自己有些可恶。 明明先前是她先肆无忌惮地揉捏他的脸颊，聊起他可悲的童年，他才激动地抓住她的手臂，但是被“教训”的人是他。 关伟棠不想说话，他的心底有一部分希望杰克把惹麻烦的凌芊纤带离病房，但更大的一部分却希望她留下来陪他。 他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声：他不希望凌芊纤跟着杰克离开！ 可是他不敢开口，他只是静待着凌芊纤的决定。 “不行啦！”凌芊纤看着一脸失魂落魄的关伟棠，又想起他说的童年是怎么被她欺压的，此刻她突然想好好补偿他，“他住院，我必须陪他。”杰克，真是太神奇了！ 被杰克狠揍一拳的关伟棠，因为凌芊纤的几句话，忽然不痛了。 忽然就不痛了？这太扯了吧？ 这种神奇的力量应该名之为何？ 难道是爱？ 不！天啊…… 杰克饶富兴味地看着充满保护欲的凌芊纤，以及努力自我对话中的关伟棠，突然有些懂了。 他们应该是有些什么异样情绪在滋长着吧！ “那我自己去逛士林夜市啰！”杰克决定把空间留给他们，不过不能这么便宜了关伟棠，“亲爱的，晚点我再带些小吃给你。”杰克非常自然地吻了她的粉颊。 “喂！要走就快走！”关伟棠大吼。 杰克满意地离开。 “帮我买珍珠奶茶喔！”凌芊纤对着杰克的背影喊。 “喝什么珍珠奶茶！小心喝到三聚氰胺！”关伟棠气呼呼地瞪着杰克刚才吻过的她的颊，“那个假外国人真的很随便耶！这样乱亲不怕传染疾病吗？” “哇……你流鼻血了！”凌芊纤迅速抽两张面纸捏住他的鼻梁，“杰克哥哥下手也太重了吧？下次要叫他打小力一点。” “下次？”哼！等他脚好了，他再试试看。 “你捏着。”凌芊纤再抽了两张面纸搓成长条状，塞进他的鼻孔里，“嘿嘿！这样就不会再流了。” 向来自恃俊美俦的关伟棠，在鼻孔被塞入面纸后，自卑地把脸幽幽地转向窗外。 天啊！为什么他在她的面前，总是这样的狼狈？ “晴天星座：水瓶座，下周水瓶座将会有水到渠成的新恋情发生……”电视李传来星座专家报告的每周星座运势。 “水瓶座，是我耶！我将会有水到渠成的新恋情耶！”凌芊纤雀跃着，“伟棠，那你咧？你什么星座的？” “凌芊纤，你有失忆症吗？”关伟棠恨恨地转头瞪着她，“我们从小都一起过生日的，你忘了吗？我跟你同一天生日，都是二月十四日情人节！” “对厚！我们从小都是一起切蛋糕的。”凌芊纤好像有点印象。 “谁跟你一起切蛋糕？我都是在一旁帮你唱生日快乐歌、听你许愿，所有的人根本都忘了‘我也是寿星’这回事！”呜……他也想过生日！ “哈哈！好像也是耶！”好像都是她许完愿，就吹蜡烛、切蛋糕了，“想不到你是这么低调的寿星。” “我也不想低调的好吗？”感觉上她是正宫娘娘生的，他是嫔妃生的。 “嘿嘿！你也是水瓶座，你下周会有水到渠成的新恋情耶！”凌芊纤乐不可支，“水到渠成，你想想，还会是指谁？” “谁？”该不会是从小抢他寿星光芒的家伙吧？ “王紫云啊！”他不是爱她很久了吗？当然水到渠成指的是她呀！ “嘎？王紫云？”他差点都要忘了这个人了，“对厚！我都忘了我要快点挽回她的心，跟她一起携手共度未来每一天了。”但怎么提不起劲？ “呵！我下周也会有新恋情喔！”凌芊纤可期待了，她从未谈过恋爱呢！ “水到渠成？指的会是谁呀？该不会是杰克哥哥吧？”杰克哥哥？又是那该死的杰克哥哥！ “不可能！”他想到就火大，“星座专家根本就不准，下周水瓶座根本不会有什么该死的水到渠成的新恋情！不、准！” “你是在激动什么？”凌芊纤顺手又捏上他的脸颊，“老娘很久没谈恋爱了，你不要再乌鸦嘴。不然要你好看的。” “我是病人耶……” 抗议无效！ 第六章 啾……啾啾啾…… 咱！ “谁攻击我？”关伟棠从睡梦中惊醒，塞在鼻孔里的面纸团也在惊恐中掉了一边。 他一打开眼睛，就看到凌芊纤双手擦腰瞪着他。 噢，不！在梦中的她，不是这样的！ “你是不是正在作什么奇怪的春梦？”早起的凌芊纤，看着他嘟着嘴在空气中亲了好久呢！ 梦中的凌芊纤是可爱而温柔的，亲起来也很舒服…… “幸好你打醒了我。”虽然他有点眷恋梦中的感觉，“我刚才梦到我跟一个‘很奇怪’的人接吻，而我竟然很爱她……”很奇怪的人？ “那个人不是王紫云？”该死，他竟然变心！ “我也觉得这真是一个恶梦。”他怎么能舍弃温婉的王紫云，而去选择有暴力倾向的凌芊纤呢？ “人家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昨天看星座节目才说水瓶座会有水到渠成的新恋情，该不会你就想起其他以前喜欢过的女孩了？”凌芊纤想一想，这好像也是不赖的事。 若不快点把关伟棠跟别人配成对，她实在很难全身而退，那王紫云实在太龟了，寄望她，不如寄望新货色。 “才不是！我梦到的才不是以前喜欢过的女孩，是一个鬼见愁！”关伟棠也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会作这么瞎的梦？ “可是我看你在梦中亲了很久耶！该不会其实你潜意识里很爱她吧？”她都听他“啾”了好几分钟才出手的呢！ “不可能！”让他死了吧！ “别不承认喔！你记不记得，我们在象山上有一个老伯帮你看了面相，他说你是三浓格，一旦决定要爱了，就会爱一辈子。” 凌芊纤试图说服他放弃王紫云，接受“她”，“说不定其实你心里真正爱的人是她。放心，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我一定帮你追到她！就当作从小到大每年过生日，都没让你许愿、切蛋糕的补偿吧！” 很大器吧！ “我爱的是王紫云啦！”关伟棠用力甩着头。 “不要执迷不悟。”凌芊纤双手捧住他的脸，捏捏捏，“关伟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那个该死的王紫云真的很麻烦、很难搞定，换一个对你、对我都是好事一桩，快点把你们凑一对，我就可以自由了，懂吗？” “不！”他胆怯地看着凌芊纤精致的五官，竟觉得心动，“噢！不！” “吞什么口水啊！”看着女生吞口水是很没礼貌的事，他不懂吗？ “你这样很像色老头耶！” “天啊！这不是真的！”关伟棠看着她骂着他，一开一阖的玫瑰色粉唇，他竟然想要像在梦中一样，疯狂地亲吻她！ “人要顺天意而行，懂吧？” 是顺她的意吧？他怎么能够爱她？她是从小欺压他到大的人耶！ “芊纤，麻烦你一件事。”他心很凉。 “帮你找她吗？”嗯……是个不错又积极的差事。 “不，帮我把我的眉毛剃了，我恨三浓格！” 剃眉毛？那有什么难的。 凌芊纤非常认真的拿着锋利的剃刀，把关伟棠又浓又黑的粗眉毛修细，想靠人力改变他三浓格的命运。 关伟棠很快就发现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当凌芊纤开始为他修眉，就像是她的特写镜头在他的眼前，使得他不得不仔仔细细去审视她细致的五官。 她怎么会美成这样？ 当日他在象山已经仔细留心过她的长相，今日的她，似乎又更美了。 过近的距离，让关伟棠不断嗅到她身上传来的幽香，那样的清甜，迷得他思绪打结，直想在她粉嫩的肩胛上咬一口。 因为她倾身帮他修眉毛的关系，她的领口因地心引力而一坠，酥胸半露，让他大饱眼福，意乱情迷了起来。 “关伟棠，你又流鼻血了！”凌芊纤赶紧再塞面纸进他的鼻孔。 “你再塞下去，我就要变成澎恰恰了啦！”幻灭！她刚才真的很美。 好不容易止住了血，她又专心为他修起眉。 “芊纤！我帮你们带消夜回来啰！”杰克拎着士林夜市著名的小吃。 “哇！太好了。”她猛然一个大转身的动作，顺便削掉关伟棠的半条眉毛。 “啊！”再见了，他的三浓格。 不妙！手起刀落，凌芊纤赶紧回头看着去掉半条眉毛的关伟棠。 “哈哈！好可爱喔！”满讨喜的呀！原本浓眉的他，看起来太严肃，现在反而有喜感多了。 “凌芊纤！”关伟棠咬牙切齿地，真想把她扁下去。 “怎样？”杰克一个箭步，大块头挡在凌芊纤面前，一副“你敢凶她，我就让你好看”的态势。 “没没没……事。”形势比人强呀！ “哇！有药炖排骨耶！伟棠，你是病人，要多补补喔！”凌芊纤满脸的笑意，完全没认为把他的眉毛削掉是什么大错。 关伟棠含泪吃着士林夜市著名的药炖排骨，心中五味杂陈。 少了半边眉毛，他竟连半声都不能吭，太悲惨了。 但是凌芊纤笑盈盈地帮他打开药炖排骨的盖子，拿汤匙、筷子给他，细心地叮咛他吃慢点、别烫着了，这些动作，竟让他感动着。 她心里有他。关伟棠病态地如斯想着。 自从凌芊纤把关伟棠的浓眉意外削去半条之后，她开始肩负起每天为他画眉毛的重责大任。 关伟棠无法判断这对他而言是好是坏。 每一次她服侍他盥洗完，近距离地帮他画上半边眉毛，那贴在他脸颊上的手指仿佛带着电流，窜进他的心。 日复一日，电得他的心又麻又乱。 日复一日，他越来越清楚自己的心迹：他爱上她了。 很瞎吗？青梅竹马了二十几年的玩伴，突然在几天之内爱上？ 但是爱情就硬是这样对他撞来了。 如果面相是准的，他是三浓格的人，一旦爱上了，就会爱一辈子。他爱上了，他确定。 关伟棠常趁着她帮他画眉毛的时候，用深情的眼神诉说情衷，可是她似乎完全无动于衷。 有几度，他都想吻上她柔嫩的粉唇。 认真帮他画眉毛的凌芊纤，看起来格外的吸引人，周身散发着女性特有的柔美气质，勾得他的魂都飞了。 “芊……”好几次，他都想把爱语说出口。 “伟棠，你知道今天星期几吗？”凌芊纤烦闷地放下手中的眉笔。 “星期五。” “对，没错，已经星期五了！”凌芊纤端起病房配置给病人的早餐清粥，很顺势地嗑了，“星座专家根本不准嘛！” “我……”我的粥呀！ “你看你，这一星期除了收收mail，偶尔开一下视讯会议，你一直跟我杵在病房里你看我、我看你的；而我这星期大部分的时间也耗在你这个残废身上，哪来的水到渠成的新恋情？根本就不准！”凌芊纤气愤地又多扒了几口清粥、小菜。 “我觉得很准啊！”他确确实实在这个星期确定自己爱上她了。 “准？我看你是饿昏了。”凌芊纤很自然地喂了他几口粥，也不管筷子是自己用过的。 哇！她喂的粥格外香甜耶！ “看你这副淫荡的样子，你是不是这星期有收到什么告白的mail，没告诉我的？”不然为什么说“准”？ 凌芊纤的心有些失落，但她并不明白这是为了什么。 “我要吃面筋。”关伟棠很自然地要求着。 非常意外地，凌芊纤竟然完全依顺他，不仅夹了甜甜软软的面筋到他的嘴里，还挖了几口粥给他。 “脆瓜呢？”凌芊纤询问着。 “也不错。” 不会吧？她转性了？突然温柔起来了。 凌芊纤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光想到“他喜欢上别人”的念头，她的心头就泛起一阵又一阵的酸意。 在淡淡的愁绪之中，凌芊纤与关伟棠你一口、我一口地把医院配送的早餐吃光光，关、凌两家的夫人也正好来报到。 “真是恩爱呢！”关夫人满意地说。 “看你们这样，我们就放心了。”凌夫人附议着。 因为已经认清自己的心意，关伟棠见到关、凌两家夫人，突然不再倍感压力，反而希望她们能为他的恋情助一臂之力。 反倒是凌芊纤，心头闷闷的，不想面对谁。 “妈咪、关妈妈，你们来了，那我先回去休息啰！”凌芊纤想出去透口气，顺便厘清自己究竟心在闷什么。 想走？那怎么行？ 今天是“这周”的最后一天，如果星座专家是准的，他怎么能放任她离开病房，增加她爱上别人的机率？ 尤其是那该死的杰克！ 不管用什么招，他都要想尽办法让凌芊纤在这一天爱上他！ “妈咪、凌妈妈，今天天气好，你们可不可以请芊纤推我到户外走走、晒晒太阳？我在病房里都闷到快发霉了呢！”这招一定有效吧！ 关夫人、凌夫人、凌芊纤同时把目光投射到窗外，外头艳阳高照，果然是一个适合带病人去晒晒太阳、增强抵抗力的时机。 “是啊！晒太阳可以帮助人体产生维生素d，对身体不错呢！”凌夫人非常赞同。 “芊纤，要麻烦你啰！”关夫人也赞同。 才说完，窗外的阳光立刻敛去。 半晌，天边飘来一朵乌云，接着刷地一声，下起倾盆大雨。 “下雨了。”凌芊纤感觉自己的心里也有朵乌云，不知道何时会下起雨。 凌芊纤以为他央求她推他去晒太阳，是想藉机开溜，去找“她”，一吐情衷；这个念头让她的心完全无法放晴。 只要关伟棠的恋情顺利，她就可以解套了，她应该很开心才对呀！ 但她就是闷闷的。 关伟棠看着窗外由晴转雨的景象，忍不住大叹：连天都不帮我！ 幸好也无妨，他还是可以运用关、凌两家夫人的恶势力，强留凌芊纤在身边整整一天，没问题的。 这一天，他绝不会让凌芊纤离开他的视线，让她有机会爱上别人。 他并不是一个笃信算命的人，可是在爱情国度里，他愿意迷信。 “下雨也不错，我们四人刚好可以一起玩桥牌。”关夫人提议着。 “好啊！可以解闷。”任何可以留凌芊纤在身边的招式，他都有兴趣。 “对呀！玩桥牌最容易打发时间了。”凌夫人附议着。 凌芊纤困惑地睐着关伟棠，他不是想藉机溜出去找“她”吗？ 正当凌芊纤困惑之际，关伟棠的主治大夫固定每天早上到他的病房巡视。 “关先生，今天气色不错喔！”主治大夫如是说。“关夫人、凌夫人好，今天要向你们宣布一个好消息喔！” “什么好消息？”关夫人问。 “院方昨天为关先生照过右小腿及右膝盖的x光，复原的状况不错，关先生今天可以出院了，再拄拐杖休养一个半月，应该就可以回医院拆石膏了。”主治大夫说着。 他可以出院了？ “不！”关伟棠大叫着。连他的脚伤也不帮他？天啊！ “傻孩子，出院有什么不好？”关夫人轻斥。 出院了，还能跟凌芊纤朝夕相处吗？ 关伟棠凝望着凌芊纤，在她的神情之中，他实在无法分辨她的心意。 该不会他又再一次陷入单恋？ 他无奈地低头瞟了一眼王紫云送给他的米雕项链。 这个动作让凌芊纤解读成“他想快点出院去找王紫云”，虽然她的心头有点闷涩、不舒服，但君子有成人之美，她还是会力挺到底的。 “对呀！你‘公司’的事都不用处理了吗？”凌芊纤板起脸孔，用双关语暗示关伟棠。 “公司？”不，他只想谈恋爱！ “还是芊纤识大体。伟棠当然得回关氏集团坐阵，没有稳健的事业，怎么能够给妻小稳定的未来呢？”关夫人也赞同，“芊纤这一个月来忙着照顾伟棠，也该让芊纤好好休息才是。” “就是呀！芊纤每天都到医院照顾伟棠，吃不好、睡不好，人都瘦了。跟我回家补补身子，调养一下体质，两个星期后，一定会是最美的新娘。”凌夫人也心疼极了。 殊不知凌芊纤在病房里，每天吃的是医院准备的营养餐、高级的富士苹果、纽西兰的奇异果、杰克准备的小吃，不时还有冰糖燕窝漱漱口，身体健康得不得了，半公斤也没瘦到。 “对呀！再两个星期就要当新娘了，两人保持点神秘感，新婚之夜才有久别重逢的感动嘛！”关夫人笑盈盈地说。 “没错、没错，等一下就可以办出院了。”主治大夫说。 第七章 关伟棠出院后的第一天，凌芊纤在自己舒适的大床上醒来，睡眼惺忪地环顾房间内大大小小的幽浮、大头外星宝宝、七仔……等玩偶、公仔，心底又泛起小小的失落感。 爱幻想的她，在房间的四周摆满了与外星人相关的装饰，她总是昵称自己的房间是“芊星球”，她从不邀请别人进她的房间。 她相信在几万光年外的星球或是银河系之外，一定存在着另一个高度文明物种，她相信有外星人存在。 “大头，你说你说，在地球上我的爱情是不是不回来了？”她随手抓起床头柜上的外星宝宝，少女轻愁得口吻。 大头只是睁着橄榄核似的大眼睛望着她无言。 “大头，到最后我只能跟你谈恋爱了。” 从小到大，凌芊纤第一次在不开心的情绪之中醒来，她的心像被无形的大石头压着，那种痛是闷闷的，无法说出口的。 她打开衣橱，取出桃红色吊带五分短裤、白色贴身涂鸦t恤，决定把自己打扮成油漆工，可爱、性感的那种。 才下楼吃完早餐，杰克就到她家报到了。 “你不用照顾关伟棠了，陪我去环岛旅行吧！” 终于离开冰冷的医院，回到自己的家，可以活动自如，不用硬是跟凌芊纤关在一起，想去找王紫云也悉听尊便，但关伟棠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昨夜他失眠了，一整晚，他不断地朝原本在医院凌芊纤休憩的小床相对位置望去，却再也不见她可爱的睡姿。 望着天花板，无言地盯着“满天星斗”——他自己用夜光塑胶板贴成的银河系，他找出天王星，是水瓶座的守护星。 他还记得十五岁那一年的仲夏夜，关、凌两家一同出游、在少光害的南投山，十岁的凌芊纤拉着他一起躺在草地上看着繁星点点，从那一刻起，他就爱上了那片神秘的苍穹—— “伟棠哥哥，我长大后要嫁给外星人！”满脑子天马行空的凌芊纤发下豪语，她天生甜嫩的娃娃音跟现在如出一辙。 “也只有外星人敢娶你了吧！”当时的他如是回答》 “等我嫁到外太空去，我会记得每年带你去我的星球玩玩的。”凌芊纤笑倩兮，在星空下，她亮晶晶的眼眸一点也不逊色于天上的星子。 “带我去做什么？”连嫁了都还想欺负他哦？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么可以嫁了就忘记你？”开什么玩笑，她是最讲义气的人耶！“我们每年都要一起过生日呀！”一起过生日？ “那就免了吧！”他想自己切蛋糕！ “伟棠哥哥，不用客气啦！我绝对是真心想要每年都跟你一起过生日，不是讲场面话。”凌芊纤绝不打诳语。 他没有在客气，真的。 “真的不用了，让你的外星老公好好帮你庆祝就好了。”他真的想要自己切生日蛋糕、好好许个愿。 真的太客气了。凌芊纤如是想。 “好希望早点长大喔！”凌芊纤痴望着天际某一颗星。 “为什么？” “长大才可以快点嫁到外太空去呀！” 关伟棠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天上似乎有一颗星子条的闪了一下。 该不会就是未来要迎娶她这个小恶魔的星球？ 快来把她带走吧！外星人。 窗外的太阳升起，满天的星子都隐遁了，阳光照进他的卧房，点亮一室的光明，天花板上的夜光塑胶板星空，也失去了亮度。 他竟就这样彻夜未眠地乱想了一整夜！ 该死的，他好想念她！ 胡乱换了衣服，吃了早餐，拄着拐杖的关伟棠试图把自己塞入进厂维修完毕的红色莲花跑车，去凌家找她。 “到底是谁设计跑车的？完全不利于残障人士乘坐嘛！”他很努力地想坐进驾驶座，但右脚上的石膏硬是无法顺着流线的赛车椅弯曲。 他真的是急糊涂了，就算真的把自己挤进车内，右脚打上石膏的他，难道就有办法开车吗？ 关伟棠愤恨地拄着拐杖欲搭计程车。 太过炽盛的思念，竟让他拄着拐杖一拐一拐地走下山拦计程车。 走到一半，他就有一点后悔。 叫司机老王载他，不就好了？ 无奈急着出门的他忘了带行动电话，都走了一半山路了，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只好硬着头皮走完。 坦白说，水瓶座真的不是这么执着的人，一切都是命运的捉弄啊！ 更捉弄人的是，当他费尽了千辛万苦、走过千山万水，好不容易到达凌家大宅后，凌夫人告诉他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早上芊纤说她被‘外星人’抓走了，要到外太空展开为期两周的‘太空之旅’。”外星人是杰克，太空之旅是环岛旅行。 “嗄？”真的有外星人？他的新娘真的被外星人带走了？“不是吧？两个星期后，我们就要举行婚礼了耶！” “我有提醒她两个星期后的婚礼，她说没问题，一定会回来的。”凌夫人也觉得趁婚前多玩乐也没什么不好。 “她真的会回来？”哪有这种事？竟然又这种新娘！ “当然，芊纤是重承诺的人。” 重承诺？ 这么江湖的说法？ 一阵冷风从关伟棠的头顶吹过。 非常好，命运真的很会捉弄关伟棠、再两个星期就要举行婚礼了，而他还没跟他的新娘表白，还没确定新娘的心意，最糟的是，他的新娘被外星人抓走了！ 该死的外星人，把他的新娘还来！ 反正有两个星期的时间，凌芊纤跟杰克可以完完整整地把台湾走一遭。 他们预计的行程是从台北出发，到桃园复兴乡走北横到宜兰，接苏华公路到花莲，再走中横到台中，一路玩到高雄，再走南横到台东，最后再从台东绕过屏东，走西部干线回台北。 这么丰盛的行程，光想起来就很过瘾。 但凌芊纤却没有想象中的雀跃。 每一晚落脚后，她总会仰望着星空，问着杰克同样的问题，“杰克，关伟棠现在是不是很快乐？” “应该是吧！”他不置可否。 “那就好。”她淡淡地垂下黑睫，沉默一整夜。 夜复一夜，像跳针的影片，同样的情景每夜上演一次。 婚礼的前夕，凌芊纤已经结束环岛旅行，回到台北家中。 明天就是她的婚礼，这两个星期之中，她跟关伟棠完全没联络，也不知道他追王紫云或是其他女生进度如何了。 “关伟棠这家伙真是没神经又不积极！”凌芊纤抱着玩偶大头说：“他不是不想娶我吗？也不知道明天的婚礼他脚好了没？他不努力追求他要的真爱，也不能连累我呀！对不对？大头。” 她抱着大头在房间里焦虑地踱起步来。 “还是其实他已经布局好了，明天的婚礼，王紫云会来‘抢婚’，他能跑得掉吗？如果在婚礼上，新郎被新娘拖着走，应该还满好笑的吧？大头。”她想象着画面，想笑，但笑意一到唇边就淡去。 “还有，那我留在现场不是很尴尬吗？”她光想起来都觉得心碎，在她的婚礼上，她的新郎跟别的野女人跑了！ 天啊！她应该要手刃这对奸夫淫妇吧？ 也不对啦！关伟棠本来就不爱她，她知道的嘛！ 他从来都没有跟他求婚过、示爱过，甚至他三番两次表达他有多么不愿意跟她共度未来。 “还有杰克哥哥那个大块头，如果关伟棠敢在婚礼上落跑，他一定第一个给他一拳，搞不好这次鼻梁都给打断了呢！”她最爱血腥画面了……不不，她会心疼的。 “什么？我哪会心疼？”凌芊纤大声反驳自己的心声，“我才不会心疼！我只是觉得他也满无辜的，他本来就不爱我嘛！”关伟棠不爱她！ 他嫌弃她任性又粗鲁的坏脾气。 “唉！大头，不爱我，可是这两个星期以来，我一直想到他，我是不是爱上他了？”凌芊纤满脑子都是他的脸。 她根本想不起来这两个星期以来，她到底跟杰克去过了什么地方，她只是一直思念关伟棠。“君子有成人之美嘛！我这种有侠义风范的侠女，一定要好好成全他们，你说对不对？大头。” 这时候，她觉得当侠女真是太累了。 如果运用她天生就拥有的恶势力……不不，是亲卫队，也就是关、凌两家的长辈，她要留下关伟棠，绝对是轻而易举的事。 “不行！这种事我做不来。”凌芊纤对着玩偶摇头，“而且说不定我才没爱上他呢！我只是习惯了他的存在，才会一直想到他。”她睇着被她随意抛在床上的白纱，心中浮现一个计画…… 明天就是他越凌芊纤的婚礼，他右脚上的石膏依然顽固地存在。 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感谢还是怨叹这场车祸，他的右脚骨折着实让他成了不少苦，但也让他看清了自己的心意。 他爱上凌芊纤了。 他就是爱她的天马行空，他运用一些关系找到了王紫云，再次看到她，他才真正明白，自己根本不爱她。 定下心之后，再次面对王紫云，他发现王紫云有一双不诚恳、闪烁的双眼，完全迥异于大刺刺、孩子气的凌芊纤。 而王紫云的温柔可掬，也是一种假装。 套问之下，他知悉王紫云同性恋的身份，以及收了自己母亲三千万支票的事。 同时，他也知道王紫云送他米雕校内关联，米雕上头刻字的含意——我心已许，意味着她的心已经许给别人了。 他不生气，反而佩服她的身段与幽默感。 王紫云深沉而细腻的聪慧，是凌芊纤没有的特质，而凌芊纤简单而不单调的思维方式，绝对会是他快乐的源泉。 今天凌芊纤应该已经回到台北家中，两个星期没见，他对她想念极了！ 明天就是他们的婚礼，过了明天之后，凌芊纤就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他有一辈子的时光可以守候着她、缠恋着她。 不过，他相信以凌芊纤的个性，她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尤其是他们还没有达成相爱的共识的前提下，她怎么可能甘心走进礼堂，接受长辈们的摆布？ 碍于婚礼前一天不能见面的礼俗，他想起了王紫云。 “喂！紫云吗？我必须麻烦你一件事，而这件事攸关乎你的三千万……”关伟棠拨了电话给王紫云。 凌芊纤心中浮现时计画是什么？ 没错！就是逃亡！ 她决定了，她怎么能放任自己明天在自己的婚礼上，有成为弃妇的可能？ 关伟棠如果知道要爱别人，那就去吧！那是他没眼光，但是她才不要成为别人眼中可怜的弃妇呢！ 搞什么？她侠女耶！ “大头，你也支持我，对吧？”她已经对着玩偶自言自语大半夜了，“放心吧！等风头过了，我就会回来，我不会弃你们于不顾的。”打定主意后，凌芊纤从抽屉取出童军绳，固定在阳台上，决定攀绳而下。 逃亡吗？！翻墙才符合电影情节。 而且她也不打算开车离开，逃亡嘛！总是要搞得脏兮兮、累惨了，才有浪迹天涯的江湖感。 好不容易运用绳结从二楼垂降到一楼，在一楼花园里还得匍匐前进，到墙角再翻越环绕凌宅的高墙。 完成了一连串完美的动作后，正当凌芊纤准备为自己利落的身手喝彩时，身后猛然出现了一个声响。 “你要去哪？” “哇！鬼啊！”凌芊纤吓得大呼。 “我是王紫云。”王紫云淡淡地说。 真是够了，她最讨厌那种大呼小叫的人了，凌芊纤跟关伟棠根本就是一个样，吵死认了。 “你是想吓死人吗？没事躲在这里做什么？”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好吗？她全身细胞都不知道被王紫云吓死多少。 “我等在这里堵你。”夏末秋初，蚊子很多耶！ “堵我？”来来去去诧异着，王紫云竟然猜得到她要逃走？ “不然你以为我是刚好经过吗？这里是半山腰的别墅耶！”真搞不懂为什么有钱人这么爱住在山上。 一语惊醒凌芊纤。 对厚！这里似乎半山腰，不开车是要怎么逃亡？ “该不会是关伟棠拍你特地来接我走的？”真是贴心呀！原来他也不是没打算嘛！ 唉！他果然反对明天的婚礼。 王紫云就是他水到渠成的恋情吗？ 原来绕了一大圈，他心中爱的人还是王紫云。 “正好相反。” “相反？”不是来接她的喔？ “关伟棠要我亲自来跟你说，如果你有义气的话，明天婚礼就务必一定要出席。”王紫云语调冷淡的说。 用“义气”压她，准没错！ “他都安排好了？”凌芊纤有点小受伤。 两个星期以来，他一通关心的电话也没有，倒是默默把婚礼大逃亡计画设想得周到，他真是好样的！ “都已经安排好，就等你配合了。”新娘当然得来配合。 唉！明天果然要上演弃妇的戏码了。 如果婚礼中，播放起“爱不对人”歌曲，场面一定很凄美…… 弃妇这种角色，她演不来啦！ 凌芊纤无奈地望着天上圆圆的月亮，“我要代替月亮惩罚你……” “嗄？什么？”王紫云不解地看着她卡通般的行为。 哎呀！又失态了。 “哈哈！没事、没事，只是演一下戏。”凌芊纤度么希望外星人此刻来接走她，“我想到了别招。” 她不要当弃妇啦！ 宁可她弃人，不可人弃她！ “请说。” “干脆我现在开你的车走，由你到我的房间假扮我，明天代替我出嫁，这样一切就省事多了。”这样一来，她也不用面对不开心的场面了。 “我假扮你？”当别人都瞎了吗？ 凌芊纤打量月光下的王紫云。 “对呀！虽然我比你高一点，胸部比你大一点，腰也比你细一点，发质比你好一点，五官比你美一点，除此之外，我们长得还满相像的呀！”她真的有认真比较过两人的外型喔！ 呃！有人这样说话的吗？这人怎么一点也不懂得谦逊与说话的圆融艺术。 王紫云很无助地想结束与她的对话。 “你还是按关伟棠的原订计画进行比较好。”省的夜长梦多。 原订计画？凌芊纤心窝微微刺痛。 “好的、好的，答应我，你们一定要幸福喔！”呜……凌芊纤觉得自己真是伟大极了。 “我一定会幸福的！”三千万耶！开玩笑，谁平空得了三千万会不幸福的？做梦都会笑了吧？ 可恶！她竟笑得如此灿烂。 “我会想念你们的。”凌芊纤好心酸呀！ 想念？ “不用麻烦了。”拿了三千万，她会立刻远走高飞。 “我会保重的。”凌芊纤很江湖地用力抱了抱王紫云。 凌芊纤的举动让身为同性恋的王紫云心猿意马了起来。 走吧！我们才是一对，一起私奔吧！王紫云在心中呐喊着。 三千万……理智很快地唤回她。 “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忙婚礼呢！”王紫云奉劝着。 “祝我们明天一切顺利。” 语毕，凌芊纤一个利落地鹞子翻身，翻过凌家大宅的高墙，看得王紫云目瞪口呆。 没多久，望向她房间的方向，又看着她矫健的身手努力从一楼攀爬上二楼阳台，嘴鸥帅气地翻进阳台，朝着王紫云胜利式地挥手。 “这不是她家吗？拿钥匙开门不就得了？干嘛爬墙啊？”王紫云真是越来越不懂有钱人的思维了。 凌芊纤一大早就被新娘秘书挖起来梳妆打扮。 不用太认真，反正也只是演戏。凌芊纤想这么跟她说，但没说出口。 在拍摄婚纱时，她已经穿过白纱、礼服了，虽然她知道两次都是陪着关伟棠演一出戏，可是这一次心情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上一次，她还很乐意可以尝试平常生活中少见的打扮，而这一次她打扮的是女人中最重要、最美的角色之一——新娘，却是虚假的。 也许几小时后，在婚礼上，她就要亲眼目睹她的新郎被别人带走了。 第八章 这是什么瞎人生？而她竟然同意配合！ 新娘秘书挥着手中的彩笔，一点一点的把她从美少女妆点成美娇娘，这似乎是多数女孩必经的过程。 化新娘妆对新娘秘书是一份工作，但对每一个女孩来说，却是独一无二、一生一次的珍贵回忆。 “这是我在行天宫求的圣水。”新娘秘书把圣水调进粉底液之中，“希望可以保佑你在未来婚姻的路途中顺顺遂遂。” “谢谢。”她怎能告诉热心的新娘秘书，这场婚礼只是一个闹剧？ 打上完美的底妆后，新娘秘书为凌芊纤原就精致动人的五官再做加强，为她贴上又长又弯洋娃娃般的假睫毛，为她淡淡的柳叶眉添上咖啡色，让她的五官更加明艳。 新娘秘书为她挑选了桃红色系的眼。凌芊纤的五官是属于精致洋娃娃那种的温柔甜美，倒是灵活的大眼睛泄露了她精灵一般的特质。 刷上淡红色的腮红，点上粉橘色的蜜唇，真个人甜美极了。 “我们请妈咪来为新娘别上头纱。”新娘秘书巧手抓着缇花头纱，失意凌夫人将它夹在凌芊纤的发髻上适切的位置。 “芊纤……”凌夫人已经哽咽了。 “妈咪……”在这氛围之下，凌芊纤也红了眼眶。 同时，她忍不住在心中千百次责怪着自己，为什么草率的答应配合关伟棠的演出？结婚不只是女孩子的终身大事，把自己心爱的女儿嫁出去，更是父母心中又喜悦又感伤的重要场面。 她的妈咪只是为她别上头纱，就已经哽咽了，再为她佩戴上象征圆满幸福的珍珠项链，滴在她手上的泪珠比珍珠更加圆润。 “嫁了之后，要常常回来。” 常常回来？当然会的。这只是一场假性婚礼，是她辜负了父母的期望。 “爹地、妈咪，我真的太任性了……”鲜少掉泪的凌芊纤眼角也湿了，“我真的不是一个好女儿，对不起……” “不是，你是全世界最好、最可爱的女儿，因为你的诞生，全家都丰富了起来，你是上天赐给凌家最好的礼物，我最疼爱的小公主。”凌爸爸感性地说。 在温馨的气氛之中，新郎迎娶的人马来到凌家。 因为并不是凌芊纤想望之中的“真是婚礼”，所以凌家这方面完全没有安排任何刁难关伟棠的节目，只是请迎娶的人吃些汤圆。 “伟棠，你是凌爸爸从小看着长大，我今天要把我的小公主嫁给你，你一定会像我疼爱她一样疼爱着她，对不对？”凌爸爸握着关伟棠的手说，要求着保证，关伟棠绝不会让他的小公主受一点委屈。 “爸，我一定会用一辈子好好疼惜芊纤。”他信誓旦旦。 演技还真好。凌芊纤冷眼看着他。 关伟棠将新娘捧花交到凌芊纤的手中，并深情注视着他美丽的新娘。 凌芊纤没好气的接过捧花，她已经开始后悔配合他的演出了。他的心事假的，但凌家的长辈、自己付出的感情却都是真的，这实在太不公平了！ 捧花是关伟棠特别花了很多心思挑选的，非常不落俗套的选择了十足南洋风情的鸡蛋花，由数十朵桃红色、粉色、黄色、衙色的鸡蛋花组成的新娘捧花，符合凌芊纤娃娃一般的气质，也跟她今天的彩妆相映。 “你今天真的好美！”关伟棠由衷的夸奖着。 凌芊纤不说话，只是有些哀怨的望着他。 “新郎、新娘跪别父母。”媒婆如是说。 “不用、不用，伟棠，你的脚有伤不用跪。”凌爸爸连忙阻止。 “不，我一定要跪，感谢爸、妈生养了这么可爱的一个芊纤。”关伟棠挽着凌芊纤，努力克服右脚石膏的障碍，非要完成跪别父母的仪式。 “你小心！”凌芊纤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我可以的。”关伟棠安抚的拍拍她的手背。 在关伟棠的坚持之下，两人终于如愿的跪着奉茶、拜别父母。 跪拜完毕之后，凌爸爸慎重的为凌芊纤盖上头纱。 所有人的心情都是复杂的。 凌家二老既舍不得，又希望女儿能有好的归宿；关伟棠则是得偿所愿。 向来心绪单纯的凌芊纤心情最是复杂，一方面觉得愧对父母，一方面希望关伟棠在婚礼上能顺利逃脱。 她最希望这只是一场梦，醒来就好。 情意相挺也该有个限度，她后悔拿自己的婚姻来耍义气了。 妆也卸了，澡也洗了，穿着丝质睡衣的凌芊纤，迷惘的坐衣关伟棠卧室内黑白红后现代设计感的布质沙发上。 真的是很难熬的一天。 从一大早被新娘秘书挖起来化妆、造型，然后被爸妈感动得哭得乱七八糟，最后照“剧本”地被新郎关伟棠迎娶。 到了由金、银、粉红三个色调为主的婚宴现场，结婚进行曲响起，两个小花童一边撒纸花，一边在前头引领着，拄着拐杖的关伟棠用缓慢的速度，挽着凌芊纤走过长长的红地毯，宾客们朝着他们拉开喜悦的拉炮。 凌芊纤不自在极了，而且她估算着，这红地毯太长了，等一下王紫云要来抢婚，可能有坏境上的困难。 关、凌联姻，婚宴上来了许多政商界的重量级名人，凌芊纤无奈的看着大人物们轮番致词，这些大人物应该会带来不少护卫，应该会为等一下王紫云的抢婚增加许多技术上的困难。 菜肴一道一道上，凌芊纤睐着气定神闲的关伟棠，他竟然还有心情为她夹菜，提醒她汤太烫…… 投影机播放着他们从小到大的照片集以及婚纱照，那是关伟棠亲自一张一张仔细挑选照片、扫描、排版做成的。 这个假婚礼也太真了吧？凌芊纤在心中暗忖着。 逐桌敬了酒，送了客，回到关家…… 咦？王紫云呢？这家伙该不会是忘了要来抢亲了吧？ 此刻，凌芊纤瞪着浴室的门板，关伟棠正在里头沐浴。 怎么办？要逃走吗？ 浴室门开了，拄着拐杖的关伟棠走了出来，朝着凌芊纤走去。 恶狠狠的瞪着他的凌芊纤心跳突然加快。 坦白说拄着拐杖的男人，能帅到哪里去？即使他有一张甩脸，伟岸的身材，但他的脸是她从小看到大的，早已能对他的俊美免疫，而高壮的身材配上拐杖，帅气度立刻骤跌七成。 可是随着他越来越靠近，凌芊纤的心小鹿乱撞不已。 “忙了一天，很累了吧？”他在她的身边坐下，刚洗过澡的他，身上还散发着绿茶柑橘沐浴乳的香气及热气。 “你什么意思啊？”怎么没人来抢亲？ “什么意思？春宵一刻值千金，早点睡呀！”嘿嘿，春宵…… 凌芊纤习惯性的又捏上他的脸。 “你最好别跟我装傻！为什么王紫云没有来把你这个鬼见愁带走？”她可是提心吊胆了一整天，到底这颗大石头什么时候才可以放下？ “可能她觉得我跟你比较速配吧！”本来就没人要来抢亲啊！谁跟她说会有人来抢呢？ “讲什么鬼话！”捏捏捏，不受教！ “速配的意思就是说，我跟你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谁都不忍心拆散。”关伟棠耍着嘴皮子。 “明明计划不是这样的！”她早就后悔配合演出了，更没想到她委屈自己，委屈父母顺着剧本走，但男、女主角竟然ng！ “计划赶不上变化嘛！”关伟棠拉下捏住他脸颊的小手，握在自己温热的手心，“所以只好假戏真做咯！” “假戏真做？”好像也不错……不不不，“哪有这种事？我干嘛要配合演出？配合到路人变苦宅？” 他长臂一伸，把她揽进他的怀里，让她的背靠在他的胸膛。 凌芊纤嗅着他好闻的绿茶柑橘香味，竟也忘了要反抗。 “芊纤，你想想，今天的场面适合逃婚吗？根本一点胜算都没有嘛！”关伟棠下巴抵着她的头顶，享受着软玉温香抱满怀的感觉。 “好像也是。”所以他们的婚姻还是假性的啰？凌芊纤心又空了一块，“喂！那你干吗抱我？” 嘎？发现了？ “我们是名义上的夫妻，抱一下很正常吧？”两个星期没见到她，可想死他了呢！ “假的、假的！”她想起今天早上爹地、妈咪的眼泪，她就气闷，“哼！我们的婚礼时假的！” “假亦真来真亦假。”为了省麻烦，在他得到她的爱之前，还是先骗着吧！免得她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可就麻烦了。 什么假、什么真？ 婚姻是假的，她的心是真的！如此而已。 “哼！我要睡了，雷死我了。”凌芊纤快步走向柔软的床铺，把自己卷在棉被里只露出头，像只蚕宝宝似的。 关伟棠拄着拐杖也走向他们的大床，并且自然的在她身边的位置躺下。 “你做什么？”凌芊纤瞪着他。 “刚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春宵一刻值千金呀！”嘿嘿嘿…… “春你个大头鬼！那怎么行？你去睡沙发啦！”蚕宝宝吼着。 “乖啦！早点睡。”他邪恶地整个抱住她这只大“蚕宝宝”，让她裹在棉被里的手脚没有招架之力。 “喂！关伟棠！”全身都包在棉被里，又被他压制，她根本无法挣脱，更别说给他一个过肩摔。 “怎么啦？亲爱的老婆。”他恶劣地在她耳边吹气。 一阵酥麻从耳朵直往凌芊纤的心底窜。 “你、你、你……”她、她、她气势弱了。 “要叫老公。”他吻上她的额头。 哈哈！调戏美女的感觉真好，尤其是从小欺负他到大的凌芊纤，他有一种反败为胜的感觉。 爱的感觉混着虚荣感，真是迷幻啊！ “住嘴……”嘎？他吻她额头耶！等一下会不会……会不会…… “会，当然会。”他完全读出她的眼神之意。 “不要啦！”她用天生的娃娃音求饶着。 “嘿、嘿、嘿！今晚是我们的新婚之夜嘛！”他只是右脚断了，其他功能可健全得很呢！ 求饶无效，来硬的好了。 “你找死吗？你最好敢碰我一根寒毛，我不杀了你才怪！”娃娃音说着恐吓的话，还是颇甜美的啦！ “新婚之夜耶！如果我们没有……那个……我爸妈会怀疑吧？”关伟棠鬼扯着，“被他们识破我们是假婚姻，应该会更难脱逃喔！” “哪个？” “就嘿咻啊！”他色心大起。 “怯！有没有嘿咻谁知到啊？”她耳朵都红了。 “我爸妈老江湖了，当然看得出来。”他继续鬼扯。 要不要这么老套啊？ “这样啊……”凌芊纤陷入思考。 嘎？她该不会认真地考虑要献身？ 没问题的，他完全不反对！ “你明白的，我也是很无奈的。”他得了便宜还卖乖。 当！她想到了。 “好吧！要做就要做得像一点。”她想到方法了，“你先放开我，卷在棉被里难做事。” 也对，衣服多难脱呀！ 噢！热血沸腾呢…… “那就麻烦你了喔！”哇哈哈！这个呆女孩真好骗。 “手借我。” 关伟棠把左手伸到她面前。 凌芊纤挑了一根最不常用的无名指，用力咬破，笑眯眯地看着鲜红的血液从他的手指头流出。 “你做什么？”会痛！ “初夜落红啊！连这都不懂，怯！” 用他的“处男之血”制造出“落红”的假象后，凌芊纤侧过身，背着他睡，完全当他是隐形人。 “你也帮我包扎一下嘛！”血还在流耶！ “就跟你说了，我不是护士。”凌芊纤没好气地说。 “至少也理我一下。”关伟棠用手指推了推她的小蛮腰。侧睡的身型，更能突显她的柳腰、翘臀，秀色可餐。 “我想睡了。”怀着一整天纷乱的心情，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他用手指戳戳她的翘臀，嗯！很有弹性。 “我不想听。”他是想告诉她关于王紫云的事吗？从今以后，她再也不要鸡婆、当女侠了！她再也不要撮合他跟别人了。 “这件事真的对我们很重要。”他改用手掌拍她的臀，触感真棒。 “再也没有什么事对我们很重要了。”他怎么可以利用她的善良、侠义之心，连婚姻这种大事也拿来开玩笑？ “当然有。你说说看，我们蜜月旅行要去哪？”等他右脚上的石膏拆了，他要带着她走遍全世界。 “嘎？”假结婚也有蜜月旅行？“你疯了吗？我们只是假结婚！” “有何不可？要装也要装的像一点。”何止是区区蜜月旅行，他还想跟她当有名有实的夫妻一辈子呢！ “不用了啦！我才刚跟杰克环岛旅行两个星期，现在一点想出去玩的心情都没有。” 她是在不想那么小家子气，分什么你的、我的，水瓶座最博爱了，所有人一视同仁，但当她一想起关伟棠的未来是属于另一个女人，她的心就闷闷的。 “不然你帮我想一下，我跟紫云要去哪里度蜜月比较好？”水瓶座的另一个特质一定是耍白目！ “去死啦！” 凌芊纤一点也压抑不了情绪，她真的嫉妒死王紫云了！ 这是在吃醋吗？关伟棠第一次觉得被骂“去死”这么愉快的。 “要我们去殉情？”欺负人真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 殉情？ “是啊！快点去。”放心吧！她这个未亡人一定会鞭尸！ 她的口气越差，关伟棠的心情就越高扬。 很好，这一次终于不是他自己一个人自作多情了。 “芊纤，你还记得紫云从给我的米雕项链上刻什么字吗？”关伟棠打算向她坦白王紫云的真实的心意。 “我心已许。”她当然记得，就因为这四个字，燃起她的女侠拔刀相助之心，决定要好好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你懂这四个字的含意吗？” “懂啊！就是她的心已经许给你了。”好啦、好啦！知道他们很相爱啦！ “说对了一半。”关伟棠转过她的身子，让她与他面对面，“她的心已经许了，但是并不是许给我。” “嘎？”也就是说，他们根本不相爱？ 凌芊纤感觉仿佛有一道光照进她的心里，暖了起来。 “她是同性恋。”关伟棠为凌芊纤拂开覆在额上的刘海，仔细的欣赏着她精致的五官，“在我们的婚礼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了。” 凌芊纤不明白关伟棠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 “也就是说，我们的婚礼时真的，没有人会来抢你的新郎，我也没有打算跟谁走、离开你。”这么露骨，懂了吗？ 他的意思是…… “该不会你也是同性恋，我跟王紫云都是你的幌子？”天啊！她从没想过从小一起长大的关伟棠是同性恋！ “同性恋？”关伟棠差点晕过去，她就只能这么想吗？ “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关家二老大概很难接受吧！ 坦白说，凌芊纤的心也很失落。 “其实我是双性恋。”关伟棠一说出口，自己也很诧异。 自己何时变得这么会说谎了？ “双性恋？” 哇！这比同性恋棘手吧？ “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哀兵政策通常对她有效吧？ “嘎？”她能帮什么？ “如果你能让我觉得异性恋比较好，说不定可以矫正我对同性之间的迷思。”为了爱，说点小慌应该不会下地狱吧？ “我能怎么做？打到你学乖为止吗？”这种暴力的方法她最拿手了。 那恐怕只会更把他往同性恋这个走向推吧？当然要来点展现异性柔美的特质…… “吻我。” 第九章 “吻你？” “对呀！如果你能让我觉得跟女人谈恋爱胜出，应该就可以矫正我对双性恋的迷思了。”他说着似是而非的事。 “很有道理耶！”同是逻辑常有谬误的水瓶座，凌芊纤完全认同关伟棠的说词。 这样就骗到了？ “来吧！”哈哈！他等着她投怀送抱。 凌芊纤近距离盯着他的眼睛，心跳飞快。 “如果最后你没爱上我，而我却爱上你，怎么办？”凌芊纤略带轻愁地说。 关伟棠没有回答，直接以吻封缄。 在她年幼的婴儿时期，长她五岁的关伟棠也常亲吻她，那时出自于一种对初生婴儿的好奇，以及一种身为哥哥的保护欲。 而这一次的亲吻完全不同，是一种男人对女人的欲念，可以奋不顾身的那种情操，充满占有欲的那种。 这一刻，关伟棠完全懂了，原来他想要的爱情就是她，她的古灵精怪、她的有话直说，都是他深爱的特质，只是他总是把目光放在远方，从没仔细留心过身边的她就是最好的选择。 也许命理师说的没有错，他是三浓格，一旦爱上了就会爱一辈子。在他追寻爱情的过程中，总是不断地把凌芊纤拿来当范本，他爱她的单纯、天马行空，但又畏惧她的“恶势力”。 她可爱的娃娃音、她甜美的笑靥、她不同于一般名媛的大刺刺，甚至于她不按理出牌的小任性，都是那么地吸引他。 吻上凌芊纤柔嫩的唇，他仿佛像漂泊的水手靠了岸。 也许水瓶座的人有流浪的特质，但他绝对愿意为了她而停泊，因为她是凌芊纤，独一无二的凌芊纤！ 而这个心迹在凌芊纤身上同理可证。 二十几年来，她从不曾爱慕、欣赏过身边任何异性，原来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关伟棠早已进驻她的心。 这个吻仿佛是时光之钥，开启了他们之间所有的记忆，孩提时期的回忆、青涩年华的回忆，以及这一、两个月来密集相处的回忆，原来对方一直被自己摆放在最重要的位置而不自觉。 他们的恋爱神经都是迟钝而愚笨的，明明早该相恋、相守，却要绕了一大圈才惊觉自己的心意。 这个吻参杂了许多复杂的情绪，有一种“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悸动。 凌芊纤非常认真地把握这一次的亲吻，这可是攸关他的“性向”选择呢！ 她誓必要让他专心一意地做个异性恋者！ 拥有水瓶座前卫、开放思想的凌芊纤，完全不排斥同性恋、双性恋，恋爱本来就是个人的选择，但对象是关伟棠，是她爱的人。 “感觉如何？”她问。 “还不够。”一个吻怎么够？ 凌芊纤的丁香小舌灵巧地舔吻着他的唇，勾引他的神智，柔嫩的小手不怀好意地探进他的睡衣里，大吃豆腐地抚摸着他的胸膛，手指沿着他的肋骨游移。 “小宝贝，这样舒服吗？”她很man地说。 “喂？搞什么？我才是男人！”他堂堂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任她摆布？ “你是双性恋嘛！我当然要展现man的一面来取悦你呀！”放心好了，她的个性是宜男宜女，绝对可以变男变女变变变。 “吃豆腐这种事，应该是男人的专利！”关伟棠反客为主，不客气地将大手探进她的睡衣中，揉捏着她的浑圆、丰满的胸部，柔嫩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 曾几何时，这个他从小青梅竹马的晚班，从一个顽皮的捣蛋鬼，发育长成了甜美的蜜桃了？ 低下头，他含住一抹嫣红，得意地察觉她微微颤抖着。 双性恋？同性恋？ 开什么玩笑？ 他可是正港的查甫人，爱的当然是货真价实的女人。 虽然凌芊纤在个性上稍嫌女人味不足，但她的声音、她的身躯绝对十成十有当妖女的天分，很难让男人不沉溺其中。 “唔！这招不错，我会学起来的。”凌芊纤说。 这种感觉真是不赖，等一下她也要帮他“服务”一下。 “你享受就好了不用学。”关伟棠解开她睡衣的系带，欣赏着她曼妙的胴体。 “嘿嘿！我青春的肉体还不赖吧？”凌芊纤得意地说。 “我第一次看到你全裸时，比现在青春多了。”当然啦！她刚出生的时候，五岁的他就陪着父母、凌爸爸守在产房外。 “那你一定没想过，长大后的我身材会这么火辣吧？”虽然她的个性很“侠女”，但她一直知道自己有一副完美的身材。 “你呀！除了个性之外，其他的部分都很女人。”也好啦！正宗的水瓶座不爱太传统、太约定俗成的状态，她的反差刚好值得玩味一辈子。 “不过，你的肌肉倒是可以再练结实一点，以你这个年纪来说，有一点松松的。”凌芊纤粉嫩的小手品头论足地抓抓他的胸肌，顺手沿着线条抚摸着已经越来越不明显的六块腹肌。 “喂！我都住院一个多月了，肌肉当然差一点嘛！”关伟棠叫屈着。“等我脚伤好了，保证练好全身肌肉，让你一看到就扑上来。” “像这样吗？”凌芊纤反客为主把他压制在身下，顽皮地胡乱亲吻他，在他的身躯点燃一簇有一簇的欲火。 欲火很快地燃烧出原始的生物本能，纯粹男人与女人之间的欲。 关伟棠与凌芊纤贪婪地汲取着彼此身上的香气，绿茶柑橘的清香，用同样沐浴乳、处在同样的环境，他们是如此气味相投。 直到此刻，他们彼此才懂得，原来缘分早已为他们注定好，从凌芊纤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将他们的人生谱写在同一本书里。 积累了二十余年的点点滴滴，在顷刻如数转化为爱潮，疯狂地朝着两人席卷而来。在很早、很早以前的原点，他们就该密不可分，从一开始，一直到最后，没有分开的可能。 明明两人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玩伴，但他们却发现此刻对彼此而言永远都探索不够，他们还要对方的更多、更多。 不断的激荡、抚触之下，凌芊纤忍不住吟哦出声，她天生的娃娃甜腻嗓音，在此时发挥最佳催情效果，光是声音就够让人销魂了。 “哇！我第一次觉得娃娃音是这么勾人。”关伟棠赞叹道。 “伟棠……”她甜甜地唤着他的名。 名字都被叫二十余年了，关伟棠第一次发现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会让他有性冲动，他真是爱死她唤他时的甜美。 “芊纤，我们都长大了，该玩点‘大人’的游戏了，对吧？”关伟棠坏坏地说。 “你是说做爱喔？”凌芊纤语调轻软，直白的话说起来，有一种天真无邪的感觉，更形魅惑。 她露骨又天真的语调，让关伟棠的男性欲望膨胀到一个不行，很想疯狂地执行“大人”的游戏。 “是这样的，我有一个热热硬硬大大的‘东西’，想要放进你热热软软的‘地方’。”关伟棠在她耳边轻喃。 “你的东西，是这个吗？”凌芊纤比他更坏地握住他的男性欲望。 “噢！”她怎么这么棒？ “我先检查一下喔！”她煞有其事地抚弄他的男性欲望，惹得他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很‘热热硬硬大大’吧？”真舒服。 “那你说的‘热热软软’是指嘴巴吗？”她坏心地说。 嘴巴？ 这也太棒了吧！ “呃！如果你方便的话，是可以把它放进去。”那也太开心了吧！ 哇！他们从小到大玩的游戏，就数这次最棒！ 太感恩了，他终于有一次可以不用再扮演被官兵追杀的强盗、功课不好的学生、乱生病的病人。 这一次的“大人”游戏，也太优质了吧！ “哼！你想得美。”凌芊纤坏坏地离开他的身体，揽着棉被侧身背对他。 “喂！专业点，我们‘大人’的游戏还没玩完耶！”他的东西还没放进她热热软软的地方耶！ “你不是双性恋吗？你去找你男朋友呀！”凌芊纤拉拢好自己的睡衣，一副心如止水的样子。 欲火焚身的关伟棠真想扳过她，强来算了。 呃……放心吧！他没这个胆的。 “我不是双性恋，我爱你，我只爱你啦！”他求爱。 闻言，凌芊纤邪恶地转过身面对他。 “是吗？你爱我？” “嗯！我爱你。”他诚恳地说。 凌芊纤邪魅又天真地用手指划着他的胸口，他的下腹欲火烧得炽热。 “那叫我女王。” “嘎？女王？”这这这…… “对呀！这几天我想玩‘女王跟性奴’的游戏。”该死！怎么从小到大，没有一个游戏玩得赢她的？ 不过至少“性奴”已经算是不错的角色了。 将就点吧！ “是，女王陛下。”他一脸的卑微。 没想到直到结婚后，他仍然不能扭转他的弱势。 难道他就要一辈子被她这小丫头压制了？ 唉！也好啦！也习惯了。 “吻我。”女王凌芊纤高傲地发号施令。 “是。”这个命令还满好康的，他愿意一辈子听令。 他这幸运的“性奴”，非常认分地服从命令，起劲地吻着他亲爱的美丽女王，一丝一毫的肌肤都不放过。 她喉间吐出的舒服吟哦声，就是他最佳的奖赏。 关伟棠很认真地为她“服务”。从小被她压榨到大，这一次最心甘情愿、最满意这个游戏。 他的长指恶意地逗弄着她的沼泽地带，引来她一波又一波的春潮…… “很棒！”凌芊纤全身软绵绵的。 “芊纤，原来你真的是女人呀！”关伟棠为她拂开贴覆在额上的发丝。 女人？不然呢？ “什么话？不然你以为我是什么？”外星人吗？ 哈哈！才柔弱一下下，她有立刻回复豪气万千的样子了。 嗯！他还是比较爱她“女人”的模样。 “你是我的女王呀！”她是他一辈子的公主！“刚才的‘服务’还不错吧？” “还算不赖，你可以下去领赏了。”她搞笑地摆摆手。 嘎？ 她是达到高潮了，他还没耶！ “下去领赏？”好戏还没开始耶！“我们‘大人游戏’还没正式开始耶！” “哈哈哈！关伟棠，从小到大，你第一次这么想跟我玩游戏耶！”以前玩老师学生、医生病人、官兵捉强盗的游戏，都没见他如此认真。 “我岂是那种半途而废的人？”不管啦！他要玩“大人游戏”啦！“你知道正常的青梅竹马最常玩的游戏是什么？” “骑马打仗？”可惜小时候没叫他扮马。 关伟棠翻了翻白眼，早料到她不会想到什么温馨的游戏。 “是新郎新娘的游戏！”这才是正常小孩玩的嘛！“通常青梅竹马都会有两小无猜时互许终身，就只有我们没玩过。” “可是我真的比较爱玩官兵捉强盗耶！” “我了解的。”她这个“官兵”真的非常认真地捉、打强盗。 “我们今天有玩了新郎新娘的游戏啦！”还劳驾了数百人一同参与。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把这个游戏玩到底？”好戏还没上场耶！ “玩到底？”指的是天长地久的承诺吗？凌芊纤竟有点期待。 “对呀！现在的游戏进度应该到了‘入洞房’的阶段了。”这才是整个游戏最高潮的部分嘛！ “哈哈哈！刚才不是‘入’过了？”凌芊纤完全不害臊地说。 一般人谁敢娶她这种没有女孩矜持、羞怯的女生？ 基于青梅竹马的道义，关伟棠有义务一肩扛起这个难题。 “刚才‘入’的是它。”他把手指在她的面前晃呀晃，“我那热热硬硬大大的东西还没‘入’！” “那快‘入’吧！”面对床第之事，凌芊纤依然豪气万千。 “是，女王陛下。”乐意之至。 睇着他脸上装出来的卑微表情，凌芊纤忍不住笑开了，她习惯性地用双手捏住他的脸，帮他挤压出更多怪表情。 “真可爱。”她奖赏地亲吻他。 关伟棠乘机将温柔的舌探进她的口中…… 关伟棠不仅攻破了她的城墙，也完全占领了她每一寸领土，让她完完全全成为他爱情的俘虏。 在被他“攻陷”之后，累了一天的凌芊纤满足地在他的怀中沉沉睡去。 凝视着像小猫一样蜷在他臂弯睡着的凌芊纤，关伟棠的心踏实极了，有一种被幸福完全充满的感觉。 在确定心意之后，关伟棠揣想过千百遍他们第一次亲密关系的情况，他曾以为彼此会因为太过熟稔而更形紧张，或是因为太熟悉而整夜笑不停，没想到会是这样自然的状态。 从青梅竹马跨到亲密爱侣只是一瞬之间的事。 或者是，他们从出生开始，就为了这一刻而做足了准备。 第十章 天才刚亮，凌芊纤就醒了，然后若有所思地凝视着熟睡中的关伟棠。 盯了一会儿，还不见他醒来，凌芊纤一双玉手忍不住又捏上了关伟棠的脸颊。 “醒来，醒来。” “唔……”他翻了一个身，顺便把她压在身下。 “喂。” 看她来个“四两拨千金”…… 呃，无效。 原来那只是武侠小说里随便写写的，任凭她力气已经比一般女孩子大上许多，还是敌不过一个右小腿骨折的残障。 “小宝贝，还想要继续玩昨夜的游戏是吗？”关伟棠半梦半醒地说。 “玩你的大头鬼。” 此刻的凌芊纤想玩“包公审案”的游戏，拿出狗头钢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呵呵，我的‘小头’也很有看头喔。”他真的是学坏了。 怎么会这样？ 凌芊纤本以为他一反往常排斥娶她排斥到一个极点的信念，只是昨天入戏太深，才会跟她入了洞房，没想到现在的他还没从角色扮演中抽离。 “关伟棠，”她直接在他耳边大吼，“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凌、芊、纤，你打死不想娶的人。” 关伟棠在她的河东狮吼功之下，完全清醒。 他当然知道他现在抱着的人是凌芊纤呀，除了她，还有哪个女人会在新婚的第二天，这样放肆又不温柔地大吼？ “我都认识你二十几年了，难道有可能认错吗？”不管在关伟棠心中，还是在一般大众的观感里，她是仅此一家，绝无分号的。 “那你记得吗？你昨天不仅娶了我，还跟我洞了房。”没道理一整天都这么入戏吧？ “我当然记得啊。”那么美好的记忆，“你昨天出嫁时哭得可丑的呢，还有，昨夜你对我的‘服务’可是赞誉有加，对不对呀？我的女王。”女王？ 他还记得昨天她是这样命令他的，可见他昨天真的从头到尾都是清醒的。 “你忘了吗？你的心上人是那个该死的王紫云。”一想起来凌芊纤就生气。 王紫云？好象曾经是吧。 “可是我昨天不是跟你说了我爱你，你忘记了吗？”关伟棠记得他昨晚反复表达了爱意许多次，她有失忆症吗？ 他爱她？ “你怎么会爱我呢？你是不是小腿骨折造成细菌感染，引发神智不清了？你怎么会爱我呢？我是凌芊纤耶。”凌芊纤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 “我知道你是凌芊纤。顺便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的名字还是当年五岁的我取的呢。”世上有多少人能亲自为自己的妻子命名？“本来你妈咪要帮你取名为‘芊卉’，我就跟她说‘芊卉’听起来很歹命，不如叫‘芊纤’。” “很好，你知道我是凌芊纤，你还敢玩我。”不杀了他怎么行？ “我玩你？”她是女王耶。 “你竟敢骗我你爱我。”她认真了怎么办？ “我没骗你呀。”他是说真的。 “那你就是骗我不想娶我。”他确实一直这么表明着。 “我如果不想娶你，干嘛派王紫云去阻止你逃走？” “你不是派她来跟我说照计划行事？”凌芊纤还以为他会安排个抢亲，逃婚之类的戏码。 “我们是照计划行事呀。”关伟棠一脸无辜，“我们的婚礼不是早已对外宣布很久了？当然是照计划行事呀。” 嗯，也对。 “才不是。”休想拐她，“你明明一点都不想娶我，这哪是照计划行事？” “我后来想一想，娶你也不错，省事多了。”省事多了？ “你娶我只是为了省事？”凌芊纤用力地捏着他的脸，“你这样会造成我的麻烦耶。” 太过分了。 娶她竟然是为了省事！ “造成你什么麻烦？会害你爱上我，是吗？”关伟棠邪气地舔吻着她小巧可爱的耳垂，“会让你无法无拘束的自由自在吗？放心吧，嫁给我，你还是照样可以过着自由，开心的日子，马照跑，舞照跳，一切无更改。” 也只有从小看她长大的伴侣与家庭，才能让她在婚后完全保有自我。 凌芊纤望着他沉思了一会儿，才缓缓地开口，“所以说，你爱我，你是有预谋地娶我？” “是啊，小宝贝。”他痞痞地说。“噢！” 凌芊纤顺手给他一个拐子，“你真是太有胆了。” “好啦，你不喜欢我叫你小宝贝，那我还是叫你女王吧。”关伟棠装模作样地揉揉自己的胸口。 “关伟棠，你真是好样的，原来你骗婚。”害得她跟杰克去环岛旅行时，每天都失魂落魄的。 “我没骗婚，只是不敢拂逆‘上意’。”感谢关，凌两家明智的父母呀。 “明明在你出院之前，你还非常反对婚事的，不是吗？”凌芊纤指控着， 关伟棠撑起身躯，深情地凝视着她，“说实话，你爱我吗？”嘎？ “我？”怎么问题会丢回她的身上？ “你也爱我，对吗？”关伟棠收拾起痞态，用无以伦比的认真态度对她说：“芊纤，我爱你，我是真心想娶你为妻。”这…… 凌芊纤的脑袋突然空白了。 他说他爱她，真心想娶她为妻？ 情况怎么会这么无预警地急转直下？她才环岛旅行两个星期，怎么才一回到台北，原本不情愿的婚礼，就变成真心想娶她？ “想不到真的有人敢娶你，对吧？不用太感动。”关伟棠也觉得自己的情操颇伟大，眼光颇独特。 情况又再一次急转直下。 “关伟棠，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嘎？” “你爱我？你要娶我？”凌芊纤笑里藏刀地问。 “是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岂是出尔反尔之徒，“噢。”凌芊纤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一使力就把关伟棠推下床。 “你知道结婚游戏的前奏曲是什么？” “什么？”送聘金吗？ “求婚！”凌芊纤愤怒地指着跌坐在地上的关伟棠大骂，“你没跟我求婚！哼！” “求婚？”关伟棠有些傻眼，“这么老套？”同为水瓶座的凌芊纤，不是向来也不按牌理出牌的吗？ “没错，就是这么老套。” 开什么玩笑，求婚的戏码，可是每个女孩子这一辈子最值得骄傲的回忆呢。 无论如何，她都需要一个完美的求婚。 自从出院后，关伟棠这个总裁终于回到公司上班。 在他专属的总裁办公室里，他努力想着到底要怎么求婚，才能好好安抚正在气头上的凌芊纤。 他还记得今天早上他跟凌芊纤的对话—— “你根本不爱我，你娶我只是配合大家的意思，我凌芊纤才不要‘买单’这桩闹剧，我要离家出走。”她会来真的。 “我只是顺水推舟，我是真想要娶你……” “娶我？你根本没跟我求过婚。”她可没失忆症。 “我们都那么熟了，还求什么婚嘛？你早就知道我们双方家长本来就希望我们结婚嘛。”水瓶座最不落俗套了。 “那也就是说，只要你在中午时候走进牛肉面店，老板也不需要问你，直接拿牛肉面给你吃，跟你收钱就行了？”凌芊纤慧黠地说。 好象也有点道理。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要跟你求婚？可是我们已经结婚了耶。”这样顺序不太对吧？都洞房了呢。 “哼，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说，我要退货。我才不要当关太太。” “哪有这回事？我们的关系已经昭告天下了耶。”除了他，还有谁敢娶她呢？而且她昨天“试货”的感觉明明还不赖。 “我不管，我要去浪迹天涯，找一个真心爱我的人。”她又发挥她的娃娃音在装可怜了。 “我就是真心爱你的人呀。”她敢逃家，他就张贴警告逃妻。 “才不是呢，求婚是一个很重要的仪式，没有那一刻的感动，我就没办法安心地跟你相处。”反正她就是要享受被人求婚的感觉啦。 “好啦，亲爱的芊纤女王，你愿意嫁给我吗？”顺她吧。 “我、不、要！”凌芊纤一把推开他的俊脸，生气地走进浴室。 想随便说几句话就打发她？ “喂，你这样太不敬业了，你的台词应该是yes,i do才对。”关伟棠拄着拐柱跟着进浴室。 “滚出去！”她蛮横地推着他，“在我答应你的求婚之前，你休想我会给你好脸色看。” 非常之好，才新婚第二天，他的新娘就跟他翻脸了。 果然应验了水瓶座的“不按牌理出牌”。 才刚新婚的关伟棠，根本无法好命地享受甜蜜的两人世界，赛神仙的蜜月旅行，不但被新娘排挤，还得苦命地到公司处理繁杂的公务。 谁教他娶到的是一个有庞大“恶势力”的新娘。 他似乎也只得认命地，拼命地想，到底怎样才能给凌芊纤一个让她满意的求婚。他的人生里，似乎只要搞定了她，一切就顺了。 一旦他惹得她丝毫不悦，仿佛全天下的人都会联手起来整他。 求婚？唉，到底要怎么求婚？ “陈秘书，帮我订九百九十九朵红玫瑰，红酒，饭店……”他按下分机，命令着新任秘书帮他准备求婚事宜。 当晚，关伟棠盛装打扮地前往饭店，并命令司机到关宅接新女主人凌芊纤到饭店，但只接到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你别想用玫瑰，烛光晚餐就打发我。你想得美。”非常好，司机还告诉他，他亲爱的新婚夫人开着她的水蓝色pbugeot20敞篷小跑车回娘家去了。 这代表着，她完全不爱世俗这一套，更代表着—— 今晚他要自己一个人睡在孤零零的双人床了。 关伟棠深深体会到什么口味“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跟一般人比起来，他已经非常幸运了，出生在富裕之家，随便就有总裁位子可以坐，明智的父母也在他还小时，就帮他订了一个美女来当他的妻…… 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他是一个幸运的人。 自从他毕业，开始接手关氏集团后，他才慢慢体会，原来经营一间公司是多么不容易的事，并不是依恃着身上流着关家的血脉，就一定能够稳稳地在关氏集团立足，他也是经过数年相当程度的努力，才能稳稳地坐在关氏集团总裁的大位上。 当上总裁，并不是职场游戏的结束，反而更是一种沉重的压力，分分秒秒都要督促自己不能失常，也许一个错误的方案，就足以毁掉关氏集团。 当他娶了凌芊纤这个人人称羡的美貌、富家千金、独生女，将让他拥有的财富更上一层楼，全天下的男人都嫉妒他天生的好运道，熟知凌芊纤根本不是一个值得称赞的贤妻良母…… 不不不，话不是这么说的。 应该是，孰不知凌芊纤会给他出一个求婚的大难题，并且以挟持着双方长辈的力挺而安稳的离家出走。 这是哪一门子的老婆啊？ 但关伟棠只能无奈地接受。 上一次是关伟棠的失策。 行径怪异的水瓶女，怎么会喜欢传统的“鲜花、烛光晚餐”式的求婚？ “十分钟后，请行销企划部的全体人员到总裁办公室开会。”关伟棠再次按下陈秘书的分机号码。 十分钟后。 “求婚？”行销企划部刘经理忍不住大叫。 “没错，就是求婚。”关伟棠神色自若地说。 “可是总裁跟总裁夫人不是结婚了吗？”有人结婚后再求婚的吗？刘经理没想到自己被公器私用就算了，还用在这么怪的地方。 “我跟总裁夫人都是水瓶座的，当然要与众不同。”关伟棠硬拗。 “是是是。”他们这些为人下属的，也只能附和呀。 “既然要求婚，当然免不了鲜花、烛光晚餐……”张副理说。 “闭嘴。”关伟棠大喝，“就跟你说过了，总裁夫人是水瓶座的，根本不甩这种求婚老招。” 不然他昨夜怎么会孤独地度过一个人的夜晚？ “水瓶座啊……”刘经理用笔敲敲自己的头，“那就要运用一点天时、地利、人和才行，水瓶座的人本来就是思考逻辑比较特别的人。” “天时、地利、人和？”关伟棠疑惑着。 他们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玩伴，完全符合天时、地利、人和。 再换个说法，哪一对能够一同走入礼堂的情侣，不是符合天时、地利、人和？怯…… “总裁，您仔细想想，您跟夫人之间有没有什么浪漫、深刻的记忆？您不妨让场景重现，夫人应该就会答应您的求婚。”场景重现？ 他们之间最浪漫，深刻的记忆，就是前天的床戏…… “一定要浪漫的吗？”他们的过去，浪漫的画面不多耶。 “您跟夫人一起长大，夫人总有明示，暗示过她认为的浪漫求婚是什么吧？”投其所好，才能百战百胜。 “明示、暗示……”关伟棠陷入思考。 “例如想去什么国家，喜欢什么样式的珠宝，喜欢什么求爱的方式……看是喜欢低调点的，还是招摇点的？”刘经理乱枪打鸟的乱提供意见，“招摇点的，例如在101大楼求婚之类的，低调点的，就象唐明皇跟杨贵妃的‘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101大楼……”他想到一个点子了。 他想起了那天在象山六巨石上，凌芊纤逼他大声喊出自己心意的情景。 嘿嘿，够印象深刻、够高调了吧？ 不过，重点是要怎么把凌芊纤拐到象山呢？ 找王紫云想办法吧，她一定有办法搞定的。 “什么？”凌芊纤大叫，“你说他要到象山跳崖殉情，以示对我的爱？” “对呀，他说你拒绝他的爱，让他很伤心，失去了活下去的力量……”王紫云无奈地说谎着。 “太超过了。”凌芊纤火大地往停车场走去，“他竟然要到象山跳崖！” 带着盛怒，凌芊纤健步如飞地爬上象山。 远远地，她就听到关伟棠不怕死地大喊着“凌芊纤，我爱你”真是丢脸。 原来这是一件这么扰民的傻事呀。 “关伟棠，你什么意思啊？”凌芊纤揪着他的衣领。 “芊纤，我爱你，嫁给我吧。”这个眼神应该够深情吧？ “你不是要跳崖？” “嘎？”没有啊，他只是要求婚，这一定是王紫云想的招数。 “你到底有没有道德感？这里是台北的观景胜地，你在这边跳崖，以后谁还敢上来这里？你要死，就去别的地方死。”她义愤填膺。 嘎？一副就是他“死不足惜，保持景点清洁为要。” “我也不是一定要死啦，只要你答应我的求婚，我就不死了。”关伟棠最怕高了，要死也不会选跳崖。 “你就答应他啦。”昔日的老人们又围上来了。 “他真的很吵耶，你快点答应他，就早早可以收工了。”老人们鄙弃着。 干得好，这些老人真是神仙转世呀。 “对呀，对呀，你就答应嘛。”关伟棠也想早点收工回家，这里好高，好可怕呀。 “你，跟我回去。”家丑不可外扬。 凌芊纤拖着他下山，也不管他是拄着拐杖的残废，害他常常得单脚跳才能跟上她的脚步。 “你答应我的求婚了？”坐进凌芊纤的水蓝色peugeot20敞篷小跑车，关伟棠傻气地问。 “你想得美！”凌芊纤往关宅急驶而去，“你不觉得在山上大吼大叫很没道德？吵死人了。” “喂，你以前是这样特训我的耶。”太不公平了。 “人要求新求变嘛！”凌芊纤冷哼一声，“你到底是想好要怎么跟我求婚了没？你这人怎么没创意又不积极？” “我刚才明明就已经求婚了啊！”关伟棠也火了。 真不公平，为什么一定是男生向女生求婚？ “哼，这样也算？”太委屈了。 “不然你想要怎样的求婚嘛？”关伟棠问。 “哼，老娘不嫁给你了啦。”看他不耐烦的脸，凌芊纤更形火大。 “好啊，我也受够你的坏脾气了。”关伟棠豁出去了，“你等一下送我回家后，顺便把你放在我房间的东西全部带走。”他、他、他……竟敢这么没耐心！ “你……”太过分了。“关伟棠，你居然敢这样！” 好啊，走就走！ 她把车停妥在关宅大门前，立刻火冒三丈、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楼，冲到他们的新房，准备收拾所有属于她的东西。 “这……” 她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这是…… 映入凌芊纤眼帘的，是类似她在娘家的房间“芊星球”的布置，房间内有各式各样的幽浮，头大大的外星宝宝，七仔玩偶…… 太阴险了，居然把房间布置成这样！ 要她怎么舍得离开？ “哇！是我的‘芊星球’！”凌芊纤兴奋地大叫。 “欢迎光临‘棠星球’。”一个怪腔怪调在凌芊纤身后响起。 太棒了！ 凌芊纤转身，看到一个头大大的外星人。 全身银灰色的外星装，橄榄核似的大眼睛，大头四肢小，要不是看到这个“外星人”撑着拐杖，凌芊纤一定会以为外星人真的来接她了。 “关伟棠，你好好笑喔。”她笑斥着。 “我来自‘棠星球’，我的名字是9527。”他仍演下去。 “那你是‘棠星球’的特使吗？”凌芊纤巧笑倩兮地问。 “不不，我是‘棠星球’的国王，准备来迎娶我的皇后。”关伟棠继续用怪腔怪调说。 “皇后？”凌芊纤心花怒放着。 “我亲爱的皇后，嫁给我吧。”关伟棠单膝跪地，仰着有着橄榄核的大眼睛望着她。 原来，小时候的梦想真的可以实现！ 真的有“外星人”来娶她了。 从“芊星球”出嫁到“棠星球”，她一定会幸福的，对吗？ 一定会的！ “好，没问题。” 这辈子大概也只有关伟棠可能扮成外星人来向她求婚了吧？ 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独一无二的一配！ 尾声 二月十四日那一天，除了是众所皆知的西洋情人节之外，也是关伟棠、凌芊纤的生日。 除去右小腿上的石膏及拐杖的关伟棠，当然有善尽好情人、好丈夫的义务，带着他那美丽又古灵精怪的小妻子，一同欢度情人节。 白天的行程当然是去天文馆，好好观星一番，晚上不免俗地要吃个情人大餐。但今年的二月十四日，他们决定不买蛋糕庆生了。 他们相信他们会有志一同地选在同一天诞生，一定是为了要相遇、相爱。一起过情人节。 忙完了既定的行程，关伟棠与凌芊纤回到他们的“棠星球”，梳洗完，突然无预警地停电。 “别怕，别怕，点蜡烛就好。”凌芊纤如是说。 “喂，这种英雄式的话，应该交给男人来说好吗？”关伟棠抗议着。 “大家都那么熟了，不用分这么清楚嘛。”凌芊纤海派地说。 她点亮蜡烛，橘红色的温暖烛光为房间带来几许浪漫的氛围。 “嘿嘿嘿！这时候最适合讲鬼故事了。”关伟棠耍冷着。 “你确定？”凌芊纤挑眉问。 在这种气氛浪漫又美人在怀的情境下，他还要讲鬼故事就不是男人了。这时候当然要做一点“男人该做的事”！ “讲鬼故事，不如演‘爱情动作片’。”他诚实地说。 “怎么满脑子淫秽思想呢？”那是等一下的进度嘛。“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情人节啊，我们吃过大餐啦。”所以该进入正题了嘛！ “咯！”凌芊纤手收上放着一个精致可爱的外星人造型蛋糕，“生日快乐。” 嘎？ “不是说好不切蛋糕的吗？”他问。 “不切啊，只是送你蛋糕，祝你生日快乐。”在烛光映照下，凌芊纤看起来格外美丽。 “也是你的生日耶，我都没准备生日礼物。”他不安地说。 “没关系啊，等一下‘欠债肉偿’就好。”凌芊纤笑盈盈地。 欠债肉偿？ 有这么好康的事喔？那他要多欠点。 “放心，亲爱的，我等一下会卖力的。”他很江湖的抱拳。 “快点，我迫不及待要‘拿’我的‘生日礼物’了。”凌芊纤抛着媚眼，“你快点许愿，吹蜡烛”吧。 太感动了！ 终于有一年的生日，蛋糕是属于他，连许愿、吹蜡烛也是他这个寿星的福利！久违了！ 许什么愿好呢？ 人生至此，他还夫复何求？ 现在的他，只想快点送她今年的“生日礼物”！ 关伟棠吹熄了蜡烛，室内恢复了漆黑，只有他用夜光塑胶板贴成的银河系在天花板发出淡淡的光亮，为他们激烈的“生日礼物”做见证。 终于有一年的生日是由他许愿、吹蜡烛了。 嘘！愿望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