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爱,不是错》 第一章 凌展一点,一辆改装过的bmwm3在黑夜狂飙。 他不在乎车毁人亡,他现在只要快感! 随手从旁边车座取了酒瓶,他灌了一大口,突然仰天长笑女人!一个女人竟然就可以把他传克为搞得神智不清,这么狼狠! 『shit!』他突然猛打方向盘,痛咒一声! 烦躁地抓起车上的手机,他按下早设定好的号码,对方传来响应声』「hello』」 『kevin!给我送个女人过来,马上;他暴躁地吼完后挂了电话,没给对方说第二句话的机会。 今晚,任何女人都可以,他需要一具女性的躯体发泄! 车子仍然在开,以两百公里以上的时速飙过中山北路,天空开始飘起绵绵细雨……滂陀大雨打湿了楚颜的衣棠,打湿了她一头及腰的长发,雨夜中她如一缕苍白的幽魂,孤零零地承受大雨无情的冲刷……该怎么办?早上季医生告诉她,母亲的病急需要赶快开刀,可是三十万的开刀费,她该上哪儿筹去?! 三十万哪!那么多的钱,是她和母亲这辈子没见过的大数目! 她试过跟公司的会计部借钱,试过跟舅舅借钱,试过到母亲工作的洗衣店跟老板借钱……所有可能借得到钱的地方,她全厚着脸皮一一去试过,公司方面最多只能预支两个月的薪水,她刚进公司不久,每个月薪水只有两万出头,两个月也不过是五万块,连同舅舅瞒着舅母偷偷塞给她的五千块。和洗衣店老板可怜她的一万块,总共也只有六万步块,还欠二十几万……她该上哪儿筹去? 『怎么办,该怎么办……妈等着我筹到钱开刀,我一定得找到钱,一定得找到足够的钱……』顶着大雨,她失魂地喃喃自语。 她已经奔波了一天,从怀着希望到现在完全绝望,雨不断地下,从绵绵细雨到滂陀大雨,无情地打在她瘦弱的肩膊上……然后她看到一盏好温暖的灯,散发出柔黄色光晕的罩灯,镶嵌在一道两旁由白色大埋石柱环伺的朱漆铜门上方,那灯在雨夜里好美好温暖,那是她这一生中见过最美丽的灯了……又湿又冷的刺骨寒意让她浑身不自主地抖瑟,楚颜两臂抱着肩膊,不自觉地朝着那盏温暖的灯一步步蹒珊地走近。 然后,她终于置身在灯下了,她痴痴地望着那盏悬在柱顶的暖灯,雨已经不能打在她的身上,这道门提供了她一处暂时、安全的避难所。 楚颜全身虚软地靠着大理石柱,身子慢慢滑下,眼睛却没离开过那盏美丽的灯,渐渐地,她疲倦的双眼好干好涩,眼皮开始重起来,然后,终于沉重得再也睁不开……楚颜睡得好熟、好沉,梦境中,她听不见大雨的声音,却有男人冷冷的叫唤声……男人?不,她不愿醒来,别吵她……直到大腿传来一阵突兀的剧痛,迫使她不得不清醒』迷蒙地睁开眼,她看到一个男人背着灯,脸孔在背光的阴暗中怎么也看不清,隐隐约约只勾勒出深刻的轮廓,刚冷的线条,至于他身上的铁灰色西装,深蓝色衬衫、领带,却看得十分清晰……他很高,她几乎要伸长颈子、仰着头,视线才能勉强够及他阒闇的脸。 『kevin叫妳来的?』男人见她睁开眼,终于出声,声音冷硬严厉,不带一丝感情。 楚颜完全清醒了,她看到自己大腿剧痛的原因,是他黑得发亮的鞋尖造成。她缩了下身子,慢慢从湿地上爬起来,身高只及他的宽肩。 『kevin……』她不知道kevin是谁。 『先跟我上车;男人似乎没有耐心听她把话说完,拉起她的手就奔向停在门前的车子。 楚颜不明就里地被他推进车子里。『可是,我』』『放心!钱不会少给;他冷冷地截断她的话,根本不听她把话说完。 钱?她竟然忘了,妈还等着钱用! 『你要给我钱?』楚颜呆呆地问他,脑子里誊下钱这个字。 傅克为瞧也没瞧她,只管把车子开进车库。 一开始他没看见她坐在门口的地上,直到险些撞上她,他已经一肚子火气!然后下了车,又看到她脸色苍白得像鬼,居然在大门前也能睡着,他怀疑她根本就磕了药! 该死的kevin,居然找了这种货色给他! 原本他打算给钱让她滚,可是在看清她被雨淋湿以致曲线毕露的身段后,他改变了主意。 这是一具成熟诱人的女性恫体,他如估量一件货物地打量着她,在他经验丰富的眼中她已经身无寸缕,他可以预见她剥光衣服在他床上发浪的模样! 何妨,他要的只是身体,不在乎是什么货色! 车子进了车库,他开门下车,示意楚颜跟在身后。 楚颜跟着他从车库旁的小门回到室内,他扭亮灯,晕黄的灯光迷醉了她的眼,她像灰姑娘走进童话里般,迷迷茫茫。 明亮的灯光下,她看清了男人先前一直隐晦不明的脸。这是一张好看的男性脸孔,好看得教她自惭形秽。 这个社会有一种制度叫阶级。 他的长相是那种真正的贵气,宽阔的额头、高挺的身梁、上扬的嘴角、丰隆有力的下颚,举手投足间潇洒放逸,不似一般手脚放不开的薪水阶级。 还有这幢房子,置身其中方知觉它的不平凡。流线型的极简主义作风,整体空间的规划并无多余的赘饰,墙上悬挂的一幅幅画作,和摆饰架上的一件件雕塑,她虽然分不出真伪,但是色色物物已摆在最贴切、恰当却不夸饰的位置,这样清雅疏淡的陈设,像她这般活在另一个简陋、廉价世界里的人,更能敏感地领略到它其实是砸下无数财富,才能淡成的美丽。 他示意楚颜在一张蓝色绒沙发上坐下。 『先生,您肯借钱给我?』楚颜怯怯地问,如小鹿般清澄纯美的眸子,局促不安地凝睇他阒闇的眼。 她不明白他怎么知道她需要钱,可她真的需要钱,非常需要钱!所以她宁愿自欺欺人地相信他是老天派来救她的好人,他让她进他的屋子避雨,还愿意借她一笔钱!虽然现实的人生永远不可能有这样的好事……傅克为开始动手脱去身上早已泡了水、昂贵无比的意大利手工西装,他瞪住她,撇起的嘴角挟带一丝讽笑。 借钱?这个女人在跟他玩什么游戏? 『脱衣服;他冷冷地下令。 灯光下,现在他看清楚了她的美丽!清水容颜不着半点胭脂,只这一点就跟以往他拥有的那些女人不同,素妆的小脸蛋稍嫌尖瘦,却不失清丽娇媚,单只那双水澄澄的大眼,已经足够撩勾起他想占有她的欲念!何况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半湿的衣物服贴在玲珑的曲线上,格外诱人! 女人有两种,一种男人想占有,反之就是倒胃口!kevin总算不是完全的饭桶,今晚他识相地找了一个让男人想占有的女人! 『脱衣服?』楚颜倏地睁大眼,他的话让她眸子里希望的光芒开始黯淡。 『妳不就是kevin送来的女人?』他嗤笑,冷酷的眼盯住她。『少装模作样了!今晚我不需要游戏,只要发泄,你让我满意,我就付妳好价钱;他残忍地道破让她进门的原因。 钱?! 楚颜美丽的眼覆上一屑灰闇的薄弱……原来。原来他误以为她是出卖rou体的女人,这是他之所以让她进门的原因。 可是……道样的男人竟会需要一个出卖rou体的女人提供一晌欢愉? 『脱衣服;他重复命令,已经动手扯下领带。 低弱而颤抖的轻声发自楚颜嘴里,她听见自己开口这么问……『妳会……妳会给我多少钱?』钱……为了钱,她几乎在一瞬间已做好决定! 事实上是她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她已经走投无路了! 他骤然停下解开衬衫扣子的动作,直直盯住她。『一夜,二十万;沉定的黑色眼睛波澜不兴,完全像谈一笔生意。二十万已经是太高的价码,台弯最红的公关,出场费也不过五万,当然,过夜另外计酬。 『我要……我要三十万;她声音颤抖地为她的初夜讲价,一心专注在数字上,脑子里只腾一片空白。 她还欠大约二十四万开刀费,除了开刀费,她还要有点钱给母亲虚弱的身子买补品。 傅克为瞇起眼。『妳确定自己值这个价钱?』冷凝的眸里透出冷冷的轻蔑。 她看起来清纯,没想到已经是个中老手,非但懂得拿自己的身体讲价钱,而且贪得无魇! 他的话问得她哑口。她单纯的世界里没有拿自己的身体估价这种事,她怔怔地回望他,清滢的大眼掠过几许茫然……傅克为再次皱起眉头,他严厉地问出口:『妳磕药了?』他不要一个磕了药、神智不清的女人上他的床! 磕药? 楚颜茫然地摇头,然后回过神。『我一定要三十万……』只能再一次重复必须的数字,不顾羞耻地拿自己的身体当筹码,和一个陌生男人讨价还价。 傅克为瞇起眼,慢慢地自头到脚打量她。『二十五万,就这么多;『东阳』集团百亿资产的继承权在他手上,区区三十万甚至算不上是『数目』,他自然没给不起的道理,只是不想给! 她是他花钱买来过夜的女人,既然是花钱买的,就跟做生意一样,他没买贵的道理! 『二十五万……』楚颜喃喃念着数字。 二十五万也够母亲的开刀的了,现在这笔钱如同救命钱,母亲需要这二十五万!至于生活费以及其它,只能慢慢再想办法。 『赚不赚随妳。我没心情跟妳讲价;松开几颗衬衫扣子,他走到酒柜前为自己斟了一杯酒,然后一饮而荆 看着他饮酒的侧影,楚颜柔美的眸子怔忡。慢慢地水雾迷蒙……她知道,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必须出卖自己的身体,赚到母亲开刀需要的二十五万,眼前的男人就是今晚买下她身体的主人。 他是这么好看、这么自信的男人,她知道,她平凡的人生,过去和未来都不可能出现像这样的人……他活在跟她不一样的世界。 然而做却出现在她最困虽的时候,他不是老天派来解救她的天使,只是一个把她的身体当货品一样估价的男人。 他没开口问她的名字,更没介绍他自己,她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没有名字的女人。 她觉得心寒、堕落,现实的逼迫却让她不能选择清清白白地做人……现实让这种污秽的事变得如此轻易,当一旦她开口了,出卖自己竟然变得很容易……屋外的雨下得更大了,哗哗的声向在密闭的屋内也能隐约听见。屋里晕黄的灯变得不再温暖,楚颜垂下眼,慢慢抬起手解开胸前的钮扣…… 屋外,雨下得更大,哗哗的雨声充斥在她耳际……窗外曙光渐露,下了一夜的大雨已停,楚颜转头看到躺在身边的男人已经陷入沈睡,她低头看见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瘀紫的吻痕,不自觉拉紧了被子,忍着一身的酸痛,她悄悄从床上爬起。 找到了被丢弃在客厅的衣物,她喉头哽咽着难以言喻的苦涩,把内衣裤和绉巴巴的洋装一件件穿回身上。 然后,她抬头看到散落在沙发上的钞票。 她走向那叠钞票,蹲在地上一张张地拾起它们,这是母亲的救命钱,她小心翼翼、细心地整理成一整叠。 『妳在做什么?』身后传来男人懒洋洋的声音,楚颜身子一僵,倏地站起身来他全身赤裸,两臂抱胸,硕长而阳刚的躯楼大剌剌地倚在房门边。 楚颜双颊飞红,尴尬地别开眼,纵然一夜温存,早已熟悉彼此的身体,她仍然不敢正视全身赤裸的他。 傅克为终于看清她手中拿着一叠整理好的钞票,原本带笑的眼神一冷,缓缓阴鸷地瞇起。 「拿走妳的钱,天亮前离开我的屋子!」冷冷撇下话,他转身回到卧房。 原本,他心中有无数的疑惑要问她,他要知道她是谁、她的名字,以及今晚她为何出现在他家门口的原因! 如今这些问题已经没有意义,她确实是一个为了钱而出卖身体的妓女! 楚颜愣愣地望着『砰』一声关上的房门,黯然垂下眼……天亮前,她拾起了所有的钞票,离开了男人的房子。 第二章 那一夜像梦一样。 他们彼此甚至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他在她的记忆中没有姓名,只有脸孔……她也只能当自己是件了一场梦,不同的是,梦往往在清醒后即会追忘,楚颜却绝不会忘了那一夜和那梦中的男人。 开刀后,母亲的病已经无恙,为了照顾母亲,她已请假太久,必须立刻回到公司工作。 『楚颜,妳无故旷职两个礼拜,妳已经被公司开除了。』经理看到她一大早来上班,面无表情地对她道。 得知自己被开除,楚颜一脸错愕。『可是,我跟公司请过假,怎么会---』 『经济不景气,公司要裁员。妳是新进人员,又在这当口请了两星期事假,』经理冷笑两声。『工作态度这么松散,不裁妳裁谁?』 『可是我跟公司预支了两个月薪水』』 『当然还是得还!妳办好离职交接前,要记得把钱补齐;经理说完话就转身走进他的小办公室。 还钱……她丢了工作,家里所有的钱都已经付给医院她拿什么还钱? 抬起眼,她看见周遭同事同情却又不免带点幸灾乐祸的表情,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前安慰她。 经济不景气,公司早酝酿裁员,人心惶惶,所有的人都知道,只要裁到别人就不会裁到自己的道理,人人都是但求自保的心态。 收拾了自己桌子的东西,楚颜黯然地离开公司。 走在大街上,她突然有不知何去何从的茫然感……妈生着病,家里的经济她得一肩扛起,毕业后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做不到半年就被裁员,手头的钱又已经所剩无几…『楚颜---』大街上有人唤她,她满脑子忧愁,听而不闻,只管往前直去……『楚颜;那唤她的人追上她,跑到她身边『楚颜!妳是楚颜没错;开朗的男性声调终于吸引她的注意,她这才听见有人一直唤她的名字! 『你是……』楚颜抬起脸,眸光迷离地望向眼前穿西装、打领带的男人。 这张脸似曾相识,她却想不起来曾在什么地方见过。 『我是季刚,妳研究所的学长啊;季刚兴奋地笑道,开朗的笑脸很容易让人起好感。『也难怪妳忘了我!我们只在联谊会时见过几次面,不过我对妳可是印象深刻;他当然忘不了这个小学妹!第一眼见到楚颜时,她内向又羞涩,她学姊介绍她的时候,她只是站在那儿腼腼地微笑,也不说话,清秀的小脸低低垂着,楚楚可怜,人如其名,当下他就牢牢记住她的名字』楚颜! 『妳是……季学长;她想起他了! 大一迎新时学姊介绍起这位开朗优秀、热心助人、当时已经是研二的学长,后来两人还有过几面之缘,只是眼前的他穿上西装、打起领带,再加上多年不见,几年的历练下来,他的容貌已略有改变。如果不是他上前相认,走在路上,楚颜已认不出他! 『终于认出我了;季刚笑道。『好多年不见了!有五年了吧?』 『是啊;楚颜也笑,暂时不去想丢了工作的事。 他抬手看了下表。『没事吧?找个地方一起吃中饭好吧?』楚颜犹豫了下,终于点头。 『所以妳现在迫切需要一份工作;听完楚颜的叙述,季刚已大致了解她的窘境。 楚颜点点头,眉头轻锁。『我知道,可是经济不景气,满街是大学毕业生,工作是那么难找……』「我帮妳介绍个工作!」季刚热心地道。 『学长?』楚颜抬起头。心口涌起一股热流。 『我们公司一直有在招募人员,妳可以来面试看看;季刚搔搔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接下去。『不过我们公司的制度十分严格,必须经过笔试、面试,面试那关我可以帮,至于笔试就得靠妳自己了!很抱歉,我不能保证一定录拳…』 『谢谢你,学长;季刚告诉她这个消息,楚颜已经很感激。 她知道季刚在外商公司工作,那是一间跨国集团子公司,擢取新进人员的标准自然严格,以她的学历,极可能在笔试那关就被刷下,但她仍然感激季刚的好意。 『学长,我得走了,妈一个人在医院,我不放心---』 『我了解,我送妳到臀院去吧;季刚道,招来侍者买单。 『我自己搭公车过去就行了,上班时间,不麻烦你了;楚颜婉拒。 『别跟我客气;季刚笑道。『今天我正好到台北县出公差,事情办好了时间就是我的,自己当老板;他说笑。 楚颜不好再拒绝,便让他送自己到医院。 季刚一毕业后就进公司,短短五年,已经爬到十一职等,等同一般公司经理的位置,公司自然会拨出配车给他,还是一辆中高价位且性能不错的房车。 车子就停在餐厅的地下车库,季刚去拿车,楚颜则在出口处等他。 等待期间,一辆银灰色积架从车库开出来,楚颜退了几步,让车子开出。 她再无知也认得出这是一辆积架,七位数字以上的高级车,不可能会是季刚的车子!何况季刚说过,他开的是一辆深绿色房车。 积架车险险从她身边擦过,扬长而去。 楚颜继续等待季刚把车子开出来,不一会儿就看见一辆深绿色的车子从车库开出来,车窗摇下,季刚正对着她招手,唤她上车。 『不好意思,让妳久等了;季刚道。 『是我麻烦你,学长。』楚颜微摇头,腼腼地微笑。 『妳以后别叫我学长了,就叫我季刚如何?』楚颜犹豫了下,才轻轻点头。 季刚很高兴,突然翻了翻西装外套,从里头拿了一叠钞票出来』 『我刚才领的,妳收下;他对着楚颜笑道,在她措手不及下,把一把钞票塞到她手上。 楚颜瞪着手中那叠千元大钞,怔忡地问:『这些钱是---』 『我知道妳现在急需用钱,这里有五万块,就当是我借妳的,妳收下,别跟我客气,要不就是见外了;季刚一口气把话说完,不让楚颜拒绝。 『可是---』 『放心,我不会跟妳要利息的;他说笑,还对她眨了下眼,然后立刻发动车子。 楚颜心口一酸,把一叠钱牢牢抓在胸口,季刚的好意,她的确拒绝不了,但让她感动的是他的心意! 他竟然趁着取车的空档,马上领了五万块钱给她! 『季……季大哥,谢谢你!我会尽快找到工作的,这五万块我一定会尽快还你……』她喉头好酸,几乎说不出话,两行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别哭啊;季刚空出一手怜惜地抱住她,不但提供自己的肩膀,还体贴地轻拍她的背,安慰她。 当初他就想追这个学妹,只可惜因为种种因素不能如愿,如今两人能重逢,必定是老天的安排!这次他会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先前那辆银灰色积架就停在转角,车里的男人点起烟,从头到尾瞇着眼,目睹了两人金钱交易的过程……车里的男人冷笑,捺熄了烟,换档,踩油门,车子如箭矢一般射出! 三天后,楚颜到季刚的公司参加笔试。 来笔试的人很多,约莫百来人争五个空缺,第一关笔试只取三十人,这是一家跨国公司,挤破头想进来的大有人在! 一个礼拜后接到面试通知,她居然录取了! 面试时由部门主管负责,楚颜在行销部面试,行销部的面试官正是季刚,她可谓轻松过关。 终于找到一份工作,而且待遇比之前还好,这全是季刚的功劳。 上班一个礼拜后,她特地到季刚的办公室找他。 『季大哥,你什么时候有空?妈说要请你到家里吃饭,她想当面谢谢你;楚母已经出院。目前在家静养。 『伯母太客气了!我其实也没帮上什么忙,笔试还是靠妳自己考过的;季刚谦虚地道。 楚颜摇头,感激地道,『季大哥,我明白自己的实力,要不是你在面试时通融我,以我的程度一定会被刷下来的;季刚对着她笑,灼灼的眼神盯着她清丽、教他百看不倦的容颜。『既然这样,那就打扰了!其实我也早该去拜访伯母了,不如就今晚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她绽开灿烂的笑靥。 『今晚我去接妳,我们一道下班; 『好。』楚颜看了下表。『不打搅你工作了,季大哥,我该回办公室了。』她手上还拿着一叠文件,准备拿到十二楼给副总的报告。 季刚替她开门。『晚上见;他热切地道。 楚颜点个头,出了季刚的办公室,她进了电梯,回到六楼行销部去。 电梯门在六楼开启,楚颜踏出电梯,迎面走过-来一个高大的男人,楚颜不期然地抬头一望,蓦地接触到一对她一辈子忘不了的眸子顷刻间她身体一僵,全身的血液在瞬间凝结! 男人的目光在她回过眼的同一刻掠开,似未曾留意到她渺小又微不足道的存在……他与她错身而过,似要进入电梯,挺拔的宽肩擦过她的肩膀。 楚颜目光猷滞地盯住前方,耳朵嗡嗡作响,脑子发胀……『喀啦』』楚颜手上的文件突然滑落,她猛地回过神,慌慌张张地蹲下来收拾』男人的手伸过来,帮忙捡起散落一地的文件。 『谢谢;楚颜垂着眼慌乱地接过他递来的文件,不敢直视他! 她怎么忘得了他?他就是那晚以二十五万代价买了她的身体的男人! 教她心乱的是---为什么会往这里遇到他?他也在这间公司工作?如果真是这样,那她该怎么办…… 『小姐,很面热,我们见过?』傅克为低沉而慵懒的声调忽然穿透她的脑门,楚颜全身一震,像是被针尖刺到般震撼! 『先生,你认错人了;她慌慌张张地抓了报告转身就跑,如逃难般狼狈! 电梯前,傅克为冷峻的嘴角慢慢勾起,凝成一弯没有笑意的弧线。 楚颜逃杂似地把报告抱到副总室,出了副总室,她害怕再在电梯前遇见他,迟疑地躲在墙角边偷看,直到确定他已不会在那里,才敢走近电梯。 然后她像失了魂一般回到六楼,猷猷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连经理叫她也听不见! 『楚颜!妳怎么了?发什么呆?』林雯丽涂了红色指甲油的玉手放在楚颜面前摆晃了好一阵。 「没……没什么……」楚颜回过神,尴尬地低下头看手中的报表。 林雯丽是她的「老板」,也就是楚颜的顶头上司!她上班发呆,还被林雯丽逮到,当然尴尬。 『没什么就好;林雯丽不以为然地皱眉头。『上班时间专心一点!学经历不如人不要紧,还要偷懒就没救了;她话里含讥带刺。 林雯丽是个女强人,平时好强又要面子,别人手下分配到的清一色都是留美的硕士,独独她手下是个土产的学士生,她心底早已不平衡! 楚颜低下头不说话。 『等一下到我办公室拿一份资料,赶快看完,下班前把报告交到我桌上。』 『是。』楚颜打起精神回话。 『还有,晚上总经理要请整个行销部的ms和bs吃饭,不能缺席,知道吗?』林雯丽搭下话转身就走人。 楚颜猷了猷,忽然想起和季刚的约会,只得赶紧打电话到八楼取消。碰巧季刚也得到消息,他是行销部的人,自然也要出席。 楚颜进公司已经一星期,只见过副总,却从没见过总经理,突然间总经理要请基层的小兵吃饭,象征意义胜过实质,应酬的意味浓厚,却不能推辞。 下班时间一到,整个行销部的职员一个也不敢走,全数奉陪。 总经理请客,在台北某知名的餐厅。 明明是正经餐厅,一到门口却有一群穿高叉的半透明旗袍、丰胸俏臀的小姐排排站,个个笑容可掬、同声齐宣:『欢迎光临;原来是特别安排,从类似「模特儿经纪公司」等挂羊头卖狗肉的『公司』外包了小姐陪酒。 楚颜是个女孩,心底只觉得奇怪而且别扭,后来看到几个平时道貌岸然的大经理当场失态,左搂右抱不提,还兼毛手毛脚,才知道安排这种饭局原来是投员工所好,行销部有九成五以上是男性员工,这样吃饭算是福利! 看着周遭那些陪酒的年轻女孩,楚颜始终觉得不自在,她又想起下大雨的那一夜,她也曾为了二十五万出卖过自己……季刚踏进餐厅,在一群人后方找到安静地独自坐在角落的楚颜,他和她挥挥手,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两人相视而笑,季刚正要开口说话,楚颜突然听到两个女同事在旁边窃窃私语--- 『总经理来了;『来了啊?听说一表人才,能干得很,才二十五岁就拿到哈佛博士!现在也才三十岁,就坐上总经理的位子;一脸花痴的德行。 『当然,这是他的家族事业,衔着金汤匙出生的富贵公子,要不然一般没背景的,拚死干一辈子都爬不上这位子!再说这还只是他的家族事业之一,将来还不得了咧!听说集团总裁的位子早等着了;只差没流口水。 『对啊,对啊,不知道等一下总经理会不会注意到我……』 『妳想的美咧,听说他身边的女人不是明星就是名女人,请问妳是哪一种?』另一名女同事被堵住嘴,讪讪地不作声。 周遭突然一阵骚动,楚颜看到副理先走进来,然后替后面的人开门,顿时餐厅里响起一阵如雷的掌声……等看清楚经理领进来的人,楚颜的脸霎间惨白』居然又是他! 那个和她有过一夜肌肤之亲的男人! 她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只依稀听见副总徐振昌提到那个男人---也就是总经理』傅克为! 她猷猷地瞪着台上的人,忽然他的目光望向她这一方,她猛地回过神,心慌地低下头,却已经来不及了! 傅克为犀利的目光在徐振昌介绍他时,很快地扫过全场一遍,意外地看见缩在角落、脸色苍白的楚颜。 虽然她立刻低下头,他还是一眼就认出她! 她是那个风雨夜陪他上床的妓女! 就是她没错!他记得她那头长发,和那副娇羞、红着脸、伪装清纯的模样! 他倏地瞇起两只眼睛,定定地盯着她……感到两道眸光似乎要把她射穿,楚颜怔怔地,像被催眠似地抬起头,却正巧望进他眼底---他对住她挑起眉,忽然微微颔首,投过去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明显且刻意的动作像一场恶作剧。 顿时餐厅里所有人都顾不得徐振昌接下来讲什么,全部的人目光全集中在苍白而又不起眼的楚颜身上! 楚颜全身僵凝,感觉到身边季刚疑惑的眼神正注视她。 她僵在座位上,手脚冰冷,感到几乎要窒息傅克为的目光终于掠过她,瞥向别处,徐振昌把麦克风交到他手上,他说了几句话,然后便交还了麦克风。 他像没事人一样,却已经造成一片混乱,楚颜有一种直觉---他是故意的!一个小动作,已经投下最剧烈的炸弹! 看到旁边一桌人开始指着自己私语,季刚欲言又止的态度也教她坐立不安……整个吃饭时间她如坐针毡。直到晚宴结束,季刚送她回家,在车上问她:『小颜,妳怎么』怎么会认识总经理?』 『我怎么可能认识他;楚颜勉强扯开嘴角,急促地解释。『只是今早在电梯前我掉了文件,他碰巧经过,顺手替我捡起来而已。』说完话,她别开脸望向车窗外。 季刚见她别过脸,体贴地没再多问什么。 望着车窗外匆匆递嬗的景致,楚颜的脑子却是一片空白,余下的,只有混沌和慌乱……她没想过会再见面的! 原以为只是一夜情,一段她会永远深埋在心底的秘密……没想到会再次遇见他,更荒谬的是,她就在他的公司做事!她心底兴起一阵阵不安,不确定他是否已经忘了她! 最无奈的是她需要钱,无论如何不能丢了这份工作。因此每天只能像行尸走肉一样上班、下班,潜意识地躲躲藏藏、害怕着,就这样过了一星期,却不曾在公司再看见他,这才稍微安了心……这天下班后,她和季刚约好了在公司旁边的小巷子前碰面,上回原本约好到家里吃饭,后来临时取消,这几天她心情平缓了点,才约季刚到家里吃饭。 她在门口等了十分钟,没看见季刚出来,正要回公司找他,一辆红色的bmwz3突然停在她跟前猛地煞住---楚颜吓了一跳,来不及做出反应,车门已经打开! 『下班了?上车吧,我送妳;傅克为横过身开车门。 楚颜猷立在车畔,看清楚了是他,她先是心惊,随后是一种莫名的释然……她痴痴地望定他,全身僵住,手脚根本不听使唤!然后她终于知道,原来在害怕之外,她竟然矛盾又莫名其妙地渴盼见到他……『怎么,不方便?下了班还有兼差?』他晦暗的目光夹了一丝调侃,恶意的言词让她原本湛亮的眸光倏地黯淡! 现在她终于知道,原来他早就认出她了! 他的刺轻易伤了她,楚颜垂下头,黯然地掉头走开,脑子里一片空白。 傅克为下车追上来。『为什么不敢上我的车?妳心虚?』他箝住她的手腕,逼问她。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总经理,请你自重;她挣扎着,想装作不认识他,却扭不开他蛮横的手劲! 『自重?』他撇嘴嗤笑,彷佛这是天下最可笑的笑话般。『我看这句话妳比我更需要;他出言讥刺,完全不理会她的伪装。 楚颜脸上的血色倏地褪去。『请你放手……』她颤着声,心口一阵酸涩,手指尖开始发冷盗汗。 他挑眉,两眼阴沉地盯住她。『放手?当然可以,只要妳回答我的问题;他不顾她的意愿,粗鲁地拽住她纤细的手腕,把她拉到附近的小公园里。 『我没有任何可以回答妳的,那一夜之后我们谁也不认得谁;终于挣开他的箝制,瘫靠在一株大树前,她颤抖地回击。 他哼笑,讽刺地伸出手鼓掌两下。『之后又跟了几个男人?才一个多月已经这么老练,还知道干这一行要有职业道德;楚颜知道他是刻意要羞辱自己,她别开脸,忍住眼中的泪水,心口还是忍不住的闷痛。 『干么不敢看我?』他抓住她尖瘦的下巴,强迫性地扳回她的脸。『别告诉我因为我是妳的第一个男人;他一出口又是羞辱! 她被迫直视他,盯住他乖戾的眼。『妳到底想怎么样?』 『我看过妳的资料。楚颜,二十三岁,只有学士学历,半个多月前进公司;他撇嘴邪笑,不怀好意地接下说:『当然,还有一些只有我知道的『履历』,公司方面自然没有这部分资料;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付了钱,我也陪了你一夜!」她失去了耐心,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折磨她! 『不,不是妳「陪」了我一夜,是我「睡」了妳一夜;他恶意地道! 楚颜全身发抖,他箝住她的下颚,她只能瞪着他,颤抖地说不出任何话。 『我问过kevin,那一晚他根本没替我找女人;他瞇起眼,终于迈入正题。 『说,为什么妳会出现在我家门口?』那晚kevin跟本不在家,他打过去,是对着录音机咆哮。 『你得到你想要的,其它的……不干妳的事……』她虚弱地道。 『原本是不干我的事;他掐紧她的下巴。『只要妳不再出现,我根本就忘了妳!只能怪命运和巧合,台湾这么大,那一夜之后我们竟然还会碰上!我看往后不管我愿不愿意,势必要常常碰见妳,我不喜欢被耍,今天我问妳什么,妳就得回答什么,除非妳主动离职;他冷血地道。 『不,我需要这份工作;楚颜反射性地摇头,急促地道。 他挑起眉。『妳需要这份工作?』口气轻佻。 咬了下嘴唇,楚颜心想也许她能跟他说明白,他只是误会她,所以才会这么对她。『那一夜……那一夜其实是意外,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意外?』他轻蔑地哼笑,打断她的话。『妳是怎么样都无所谓,反正现在随便妳解释;她怔住,半晌后黯然地垂下眼。『既然妳不想听我解释,又何必问我原因。』她太单纯了,竟然以为他会相信她的话…… 『我想听的是实话;他掐紧她的下颚,强迫她抬眼看他。 她被迫注视他的眼,只能恳切、无奈地道:『我说的就是真话,我需要这份工作,那晚只是个意外……』他松开手,眼神变得冷峻。「妳想玩游戏?」蓦地他唇角勾起一抹笑,阒闇的眼神丝毫不见笑意。「好,我奉陪!」 楚颜怔怔地望住他。她不明白,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妳只有大学毕业是吧?』他突然提起这个。 她莫名所以,望着他阴冷的眼,犹疑地点头。 『只有大学毕业,就算笔试侥幸过关,面试的时候也会立刻刷下去;他面无表情,说出的话却让楚颜的胸口一寸寸缩紧。他瞇起眼,冷冷地往下说:『据我所知,面试官是行销部的经理,叫季刚,是吧?』徐振昌跟他报告过,他早已查得一清二楚! 楚颜全身不自主地僵祝她知道他在质疑她的资格,也明白凭自己的能力的确没法子被录取,她能进公司,全靠季刚私底下帮她的忙,她确实心虚……看她别开脸,他冷笑。『妳跟他睡过几次?要不然他会这么帮妳?』他再次出言羞辱她。 楚颜倏地抬起眼,错愕地瞪住他,双唇控制不住地颤抖。 『你要怎么瞧不起我、污蔑我,我都可以忍受……但你不能这么侮辱季大哥!』她胸口揪得好紧、好痛,几乎要喘不过气……『我侮辱他?』他撇嘴,笑容很冷。『他要是不帮妳,妳能进得了公司?』楚颜答不出话,她两手紧抓着皮包,指关节处已经泛白,长长的秀发滑下,遮住半边姣美白皙的侧颜……她慢慢垂下眼,清滢的眸子水雾迷离,闪着凄楚的光晕……傅克为瞇起眼,盯住她迷蒙的眸子和那一袭碍眼的黑发---他突然伸出手,半拽半撩弄地拨开她的长发。 楚颜却像受为的小鹿般,反射性地往一旁跳开。 『这么紧张做什么;他同时抓住她细瘦的手臂,不让她挣脱他的箝制。『怕我吃了妳?』他调侃地撇撇嘴,一语双关。 楚颜苍白的脸霎时间彻红,她别开眼,不敢正视他幽闇深遂、如两颗黑钻一般教人莫测的眼睛。 多傻啊!她竟然……竟然还对他存着幻想! 所有的一切原本该在那一夜结束的,所以她放任自己,让自己无止无尽地去幻想,去幻想那一夜之后两人再相遇、相恋的种种、去幻想她自己是灰姑娘,他是她生命里的王子,去编织一则童话故事中才有的美梦……因为是幻想,所以她能为自己编造最美的结局,她贫乏的生活中也只剩下这么一点奢侈。只是她没想到他们真的会再相遇,然而现实中没有美梦,只有羞辱! 傅克为盯住她瞬息万变的眸子,伸手抓住一溜黑丝绸般的长发』 『奇怪,我竟然还想再买妳一夜;他瞇起眼,喃喃低语。 为了什么?他问自己,得不到答案,索性放弃。 他根本不想为了她费脑力深思!何况对她除了欲念,他想不出还有其它什么? 勉强要给出一个答案,他大概喜欢她身上那股冲突的气质』她外表看似天真,实则他当然清楚得很,她是个靠身体卖钱的女人! 吊诡的是,他喜欢她身上这种矛盾的气质,那一夜他就是被这种感觉吸引!后来知道那时她的确是个处女,会让他觉得天真并不奇怪。 只是现在她的「恩客」当然已经不止他一人,至少他当场撞见过季刚在车上付钱,然而到现在她竟然还能保有这种气质』这大概就是她之所以还能吸引他的原因! 他无心出口的话却让楚颜惊醒,她猛地挣开他的掌握,神经质地感到他灼热的大掌几乎要烫伤她! 『不可能!不会再有一夜了……不会了;她连连倒退,无意识地摇着头,他的话是那么伤人,那么让她意识到自己的下贱……在他眼中,她永远是一个只要花钱就能陪男人睡觉的女人! 傅克为挑起眉:『不会?』他嗤笑,冷冷的眼珠子透着不置可否的轻蔑。 在他鄙视的眼光中,楚颜的心口传来一阵阵莫名其妙的绞痛,她只能一直后退,直到退进一个温暖的胸怀里--- 『小颜?妳怎么在这儿?我在巷口等了妳好一会儿,又找不到妳---』季刚一抬头,看到站在不远处,嘴角念着一丝蔑笑的传克为。 他回头望向楚颜,后者脸上苍白的神色让他疑惑,更让他忧心! 『小颜,妳怎么了?』他扶住步履不稳的楚颜,然后才抬眼望向傅克为,微微颔首。『总经理。』他礼貌性地打了声招呼。 傅克为唇边的笑收敛,眼神夹了一股明显的冷傲,冷峻的目光停在两人亲昵的动作上。 楚颜下意识地挣开季刚的搀扶,并且躲开他疑惑的眼神。 傅克为冷笑,嘴角讥谓地撇起,抬起冷峻的眼盯住她。『不会?话可别说得太早!』他对着楚颜搭下话,瞧也不瞧季刚一眼便掉头走人。 『小颜……总经理的话是什么意思?你们认识?』傅克为一走,季刚已经忍不住发问。这是他第二次间楚颜是否认识傅克为。 『季大哥……我突然觉得身体不舒服,原本说好了今晚妳到我家吃饭的,可不可以改期……』她虚弱地小声呢喃,不曾抬眼面对季刚。 『我看还是我先送妳回去,改天再吃饭地无所谓,妳别担心那个;季刚体贴地道。 『季大哥,对不起……』 『傻瓜,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他看她脸色实在苍白,不放心地问:『妳好像生病了,要不要先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要,」楚颜摇头。『送我回去吧,季大哥。』 『也好。』季刚不再坚持。 他送楚颜回家,注意到她深锁的眉头,一路上他没多问什么,脑子里却有无数的疑惑…… 第三章 楚颜认真地考虑起另外找工作的可行性。 她是害怕。她害怕面对他的轻蔑、害怕他几近蛮横的追根究底,甚至她害怕自己对他莫名其妙的幻想和依恋! 许多事她只敢幻想,却不敢去奢望。 可这一次是他,是和她有过一夜肌肤之亲的男人!她害怕自己莫名其妙、明知是幼稚却克制不住的幻想,虽然他的态度表明了对她彻底的轻视! 更教她心慌意乱的是』她这个月的经期延迟了! 她的月事一向很准,这个月过了月初却没有按时来经,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她的慌乱变成了害怕和恐惧! 该怎么办?那一夜那么突然,她根本不可能避孕,而且他也没戴保险套,现在她月事没来,要是真的怀孕该怎么办?妈不会原谅她的! 但是一想到欠季刚的五万块和平日必需的基本生活费,只能硬着头皮去上班。 幸好,过了一星期她都没再见到傅克为,开会时才知道他已经回纽约总公司。 回纽约是不是代表他在台湾的事办完,不会回来了? 楚颜心底松懈的同时,竟然也感到一股教她怅然的失落……月事一直没来,她却一直拖延着没去验孕!她知道自己在逃避,因为害怕知道结果。直到今天早上在公司,她开始感到恶心、呕吐,极度的不舒服,她才知道这事不能再拖了! 『楚颜,副理叫妳进办公室;林雯丽冷冷地叫醒发呆的她。 『副理?』楚颜问。 她只是一名小专员,副理有事不会找她的,要找他该找林雯丽,或是像季刚那一类的大经理! 『对啊,副理叫妳还不快去,整天就知道发呆;林雯丽冷着脸道。 自从上次在餐厅,总经理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对楚颜点头,她就看楚颜不顺眼! 「好,我马上过去。」她立刻从位子上起来,走到大办公室外头的副理室。 敲了门,里头传来响应。『进来;楚颜推门进去。『副理,您找我有事?』『嗯,』徐振昌抬起头,推了下眼镜。『今天晚上有事吗?』他精明而犀利的眼如老鹰一般盯住楚颜。 楚颜不知道徐振昌这么问的用意何在,她摇摇头。『今天晚上,没事……』『那好!今晚有个应酬,我要妳陪我一块儿去;徐振昌道。 『应酬?』楚颜以为自己听错。 『roxanne请假,我要妳代她陪我去应酬。』『可是秘书室的人』』「她们今天全部加班!行销部只有十个女职员,不是结过婚就是年纪太大,都不合适!」徐振昌打断她的话,上下打量了她一遍。『下班后妳留下来,我们直接过去。』楚颜明白,这已经是命令了。「是。」她只能点头。 『没事了,妳出去;徐振昌低头继续办公。 楚颜回到大办公室,林雯理立刻上前问她﹕「副理找妳什么事?」 『副理要我今晚代替roxanne,陪他跟客户签约。』楚颜据实回答。 『副理要妳代替roxanne?』林雯丽瞪大眼,眉头皱起来。 『嗯……』楚颜点头。 『妳凭什么?;林雯丽冲口而出。 楚颜怔住,林雯丽在工作上虽然常常刁难,情绪却很少这么失控,直接冲着她来。 林雯丽瞇起眼。不怀好意地道:『我真弄不懂!先是季经理,再来是总经理,现在又是副理---妳到底跟他们有什么关系?;楚颜脸色一变,望着林雯丽,说不出话。 『楚颜是我大学学妹;季刚正巧进大办公室,就听到林雯丽刻薄的话。『至于总经理也不过是跟她点个头,另外副理要她陪着去跟客户吃饭的事我也知道,要是妳年轻五岁可能就轮到妳陪吃饭!怎么,难道妳对副理还是总经理有疑问?』他挡在楚颜面前,以轻松的态度对着林雯丽。 林雯丽瞪住季刚,勉强扯出冷笑。『不过问问而已;转头再瞪了楚颜一眼,然后拋下话:『下班前把报告打出来交到我桌上;之后才转身进了小办公室。 『谢谢你,季大哥。』楚颜对着季刚绽开笑容,感激他替自己解围。 『别那么客气?』话锋一转,他关心地问:『她常这么为难妳?』楚颜摇头。『还好。』季刚半信半疑,却也没多间什么,他看楚颜桌上一大叠的文件,便体贴地道:『没有就好,妳忙吧;楚颜点个头,对他微笑。 等季刚一走,她立刻埋首在计算机前打报告。 直忙到办公室里的同事都走得差不多了,她才打完林雯丽交代下来的报告,抬手一看表』竟然已经六点了!她吓了一跳,赶紧收拾东西到副理室。 『我不是叫妳一下班就过来?』徐振昌对着她皱眉头,显然不怎么高兴。 『对不起,副理,因为有一份报告---』『算了;徐振昌挥手打断楚颜的解释。『快走吧!总经理等很久了;『总经理?』楚颜一阵错愕。 除振昌看她一眼。『跟客户签约当然是总经理负责;说着,径自往电梯走过去。 尽管楚颜心底忐忑不安,也得跟在徐振昌后面进电梯。 两人直接到了车库,徐振昌开车载她,往一条她似曾相识的路上开去……楚颜两眼越睁越大,她怔然地瞪着车子挡风玻璃前开展出的林荫大道,心底强烈的不安渐渐加深……她当然认得这条路! 这条林荫大道直接通往傅克为的房子!那个大雨的夜晚,她就是沿着这条路走,才会看到那盏美丽的灯,才会有了那一夜……『副理,你不是说要陪客户吃饭,为什么把车子开到这里?』她间徐振昌,掩不住声音中的颤抖。 「得先到总经理的住处。」徐振昌简单回答。 车子开到傅克为的住处,夕阳已经差不多隐到天边。晚上揉成一片湛红,色系驳杂交织成漫天彩霞。 楚颜毫无心思欣赏这一切,她一颗心提得老高,直到那道朱漆大门映入眼帘。 傅克为已经等在门口,看了下表,神情冷肃。 除振昌赶紧下车。『抱歉,总经理,我们迟到了;傅克为点个头,没说半句话,转身坐进停在大门前的红色跑车。 徐振昌看了楚颜一眼道:『妳下车,换到总经理车上去。』楚颜犹豫了一下,徐振昌已经替她打开车门,她只好下车。徐振昌回到驾驶座,立即把车子开走。 「上来!」傅克为打开车门,表情冷淡。 楚颜上了车,觉得一股身不由己的无奈。 傅克为把车开走。一路上他冷着脸,没跟她交谈的意思。他不理会她,她反而松了口气。 『妳要换一套衣服。』他突然打破沉默。 楚颜抬眼望他。『换衣服?』他没回答,二十分钟后把车开到东区一间高级品牌服饰店。 『下车;他看她一眼,径行开门下车。 楚颜呆在车上,怔怔地望住服饰店设计前卫的大门。 傅克为见她不动,便绕过来敲她的车窗玻璃。『我说下车!妳不是等我替妳开车门吧?』冷笑一声,恶意地补上一句。 楚颜脸色一变,垂下眼打开车门。 『跟我进来;他径行推开店门。 楚颜跟着进去,只听见傅克为对迎上来的漂亮店员道:『挑一款低胸的窄身洋装给她。』店员笑得合不拢嘴,傅克为一向是好主顾。她立即从衣架上挑了几套一式一款、只在领口和裙身上稍作变化的性感洋装。 楚颜瞪着那几套性感到几近暴露的薄纱衣物,愣在原地。 『小姐,需不需要我进试衣间帮妳?』店员殷勤地道。 楚颜摇头,红了脸,站在原地不动。她说什么也不敢穿上这种衣服。 见她不顺从,傅克为瞇起眼,盯住她霞红的脸蛋。『现在没时间让妳装模作样!要是迟到,丢了十亿的合约,妳要负责?』语气讥诮而且不耐烦。 平常她爱怎么装模作样都成,现在他没时间陪她玩花样! 他轻蔑的话刺伤了楚颜。她勉强接过店员手中的衣服,意识到店员存疑的鄙视目光。 付钱的是金主,傅克为轻蔑她,店员更理所当然地看不起她。 何况傅克为带过不少女人来买衣服,像他这种男人见的世面广,时常要交际,带来的女人不会各个都是正经的女子! 楚颜不与他争辩,她的个性向来不好辩,更不知道要怎么消弭他对自己的轻视。她默默走进试衣间换上一套稍微保守的黑纱露肩洋装,磨蹭了一会儿,才不自在地从试衣间走出来,两只手忙着拉扯过短的裙子。 『好漂亮;楚颜一走出来,连瞧不起她的店员也忍不住夸奖。 傅克为两眼一亮,随即淡下眼,抬手看了下表。『就这套吧;拿出白金卡付帐。 楚颜看到他签了六位数的帐,心都凉了。趁店员刷卡的空档,她对傅克为道:『总经理,我可不可以换一件---』『来不及了!没时间让妳慢慢挑;他看了她一眼,讽刺地哼笑,语带双关。 顿了顿,跟着又说:「还是穿这种衣服自在吧?!」明讥暗讽。 楚颜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硬着头皮告诉他:『可是这么多钱,我的薪水根本支付不起;『薪水?』他挑了挑眉,似乎因为她的话好笑。『少装了!难道没有男人买衣服给妳?』楚颜怔住,直到店员走回来还了卡,她才清醒过来。原来这衣服是买给她的! 但还是太浪费了,这样的衣服她一辈子大概只穿这一次。 他脸上不耐烦的神情,让她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蹙眉接受。 回到车上,传克为把车子开到一家日本料理店。 两个人刚坐下不久,对方也到了。 来人共有四个,全是日本人,其中之一俨然是老闯,另外三个大概是助理,四个人全都西装笔挺。 传克为让那个日本老板坐在楚颜隔壁,为彼此介绍。 那个日本老板一坐下就伸手过来,一把抱住楚颜肩头。『楚小姐?头一回见面,妳真漂亮;虽是日本人,中文倒说得不错。 楚颜全身僵住,好半晌回不了神,睁大了眼惊惶地瞪住毛手毛脚的日本色狼。 『宫崎先生,明天你亲自到公司来签约,我保证到时候楚小姐一定恭候大驾; 傅克为撇起嘴,淡淡地道。 日本人解意地大笑。 楚颜心口一震,回过头不敢置信地望住傅克为他带她来,原来是利用她『招待』日本客户! 她心口一冷,全身血液的温度下降,不自觉地打颤……『很冷吗?喝杯酒让身体暖一暖;那个日本人拿起自己的酒杯。往楚颜的嘴边灌。 楚颜挡不过,求救她望向傅克为,他却别开眼,视而不见。 她刚才听到傅克为说这是一笔十亿的合约,知道日本人不能得罪,只能勉强喝下---酒味冲鼻,今早就翻腾的胃又开始作祟,一阵恶心感从胃部涌上来!她摀住了嘴,努力咽下那股恶心。 『楚小姐真是好酒量;日本老板使个眼色,一旁的助手就在空的杯子里又倒满酒。 「你们中国人说无三不成礼!楚小姐,妳先喝下三大杯再说!」日本人又举起酒杯,凑到楚颜嘴边。 楚颜摇头。「我不行了,宫崎先生……」 『怎么不行呢?再来十杯也没问题!酒量要愈练才会愈好;宫崎正硬是把酒杯塞到楚颜手上。 她只能转过头再向傅克为求救。 他却冷淡地瞪住她,眼底一抹明显的嘲弄。『宫崎先生让妳喝就喝,不必装了。』冷冷地讥刺。 他认定她是作态!一个出卖身体的女人,应付男人根本该是专长! 楚颜黯下眼,知道他是绝不会帮她了。 她屏住气,举起酒杯一口喝下『这才对嘛;宫崎正连哄带骗,还替楚颜扶着酒杯强往下灌。 『咳咳;杯子里的酒见底,楚颜的脸色也苍白得吓人! 宫崎正带头鼓掌,三个助手连忙附和。 『宫崎先生,明天下午两点,我们准时恭迎妳的大驾。』傅克为巧妙地插话。 『好好好,就这么说定,到时候楚小姐也要作陪;宫崎正在兴头上,很爽快地答应。 楚颜全身发抖,强忍着胃部剧烈的痉挛,和一阵阵快要压抑不住的恶心……她突然想到如果她真的有了孩子---她怔怔地转头望向传克为,他正在和富崎正说话,可是眼角余光必定知道她在看他! 他脸上公事公办的表情是那么漠然,她明白,他今晚真的当她是一群男人的玩物、他用来谈判的簿码。 她做了什么让他如此轻贱她?! 若是因为那一夜……她何尝不曾付出代价! 她看着他们达成交易,宫崎正的注意力又转回她身上。『楚小姐,再喝一杯!』他使个眼色,要助理替他灌酒。 『宫崎先生,我真的不能再喝了;楚颜别开头,怕自己再闻到一丝丝酒味就要吐出来! 『不喝?不喝就是不给面子;宫崎正就是要灌醉她,岂能由得她说不喝! 宫崎正的助手要灌酒,楚颜根本拒绝不了,酒杯已经凑到她嘴边,唬珀色的烈酒沿着她的唇角淌下……『恶……』再也克制不住的嗯心终于发作,她吐了那灌酒的助手和宫崎正一身都是! 宫崎正猷住,傅克为脸色一变,迅速腿起眼『对不起……咽』楚颜根本控制不住恶心感,她极度难受,不但把刚才喝下的酒全部呕出,连胃酸都吐出来了! 『巴格勒;宫崎正终于没风度地大声咒骂出来。 确定她不是在作戏,傅克为不顾污秽地即刻扶住楚颜,把她带离餐厅。 宫崎正看傅克为理都没理他,竟然就这么走人!气得乱骂一道,餐厅顿时陷入混乱……『在搞什么?!不能喝酒为什么不说;一出餐厅,傅克为开始发脾气。 『是你说这个合约值十亿……我怕要是拒绝会害公司丢掉十亿的合约,所以才勉强喝酒……』她又感到反胃,可是胃中明明已经没东西可吐了! 『十亿算什么?!笨蛋;他怒吼,那十亿台币他根本不看在眼里。 楚颜被他吼得莫名其妙,更教她不解的是』十亿怎么可能没什么?!这个数字她一听到就觉得虚幻,简直不可想象! 他突然瞇起眼看她,锐利的眼扫过她蹙紧的眉。『应付男人不是妳的专长,你该不会是装的吧?;她拧紧眉头。『今晚你对我的许多批评都是偏见,你希望我怎么回答?承认?还是---』一阵阵恶心终于让她忍不住弯腰呕吐---她胃里早已经不剩任何东西,除了一些酸水。 傅克为皱起眉头。『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看我先送妳回去好了;『不、不要;楚颜一听说他要送她回去,立刻摇头。 『不要?为什么?』他挑起眉。 『我不能这样回去……』『什么意思?难道妳家里有男人,他正好不喜欢妳喝酒;他讥剌地道,眼神变冷。 她胃部一阵抽痛。『当然不是!我是怕我这样回去,妈会担心。』他瞇起眼,似乎在衡量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妳打算去哪里?』『随便……随便送我到一家旅馆好了。』『妳打算在旅馆过夜?还是早就约好了人,利用我接送?』他冷冷地问。 她真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你到底怀疑什么?如果你有话想问我,没有什么不可以问的,何必这样伤人;他冷着脸瞪住她半晌,终于掉头走往停车常 楚颜默默跟在他身后,眼眶和鼻头都酸酸的。 她知道他永远不会停止对她的讥讽,因为他认定了她是出卖身体的女人。 到了车里,他一语不发地把一盒面纸递给她。 楚颜沉默地接过,两个人都不说话,直到车子又开往她熟悉的道路。 『你要去哪里?』楚颜瞪着前头的道路,怔怔地问他。 『我家。』他再简单不过的回答。 『我们不是要去旅馆……』『我从不当司机,妳坐我的车只能跟我走;他独裁地道。 『可是我不能跟你回去---』『为什么不能?』他回头瞟了她一眼,轻佻地撇起嘴。『妳又不是没去过;一语双关。 楚颜脸色一白,别开脸,不再多说什么。 车子开到车库,下车后楚颜对他说:『我只借妳的浴室清洗,弄干净了我就回去。』『随便妳;他答道。 一踏进那熟悉、教她触景生情的室内,楚颜一语不发地便往浴室走。她只想快点清理干净,离开道个地方。 在浴室里,她脱下衣服,先冲洗掉身上的秽物,等洗干净衣服才开始淋浴,清洗自己的身体。 好不容易弄好了,衣服当然还是湿的,幸好脏掉的是那件傅克为买给她的小礼服,她换回自己的衣物,把湿答答的礼服塞回衣袋。 从浴室出来,她已经感到好了许多,神清气爽。 『我可不可以借妳的电话?』她问坐在沙发上看报的传克为。 他放下报纸,抬头看她,冷峻的眉眼盯住她,替代询问。 『这里是山上,叫车不方便,我想打电话叫出租车。』她解释。 『妳既然知道这里是山上,这么晚了一样叫不到无线的车子;他瞇起眼,盯住她沐浴过后,干净清新的容颜,鼻端隐隐约约嗅到她身上散发的栀子花香气……他一晃神。『妳喷了香水?』突然问。 『没有……』楚颜摇头,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他站起来,突然倾身凑向她的发际---她僵住身体,突来的状况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也不是头发的味道;他喃喃低语,一手撩起她细长的发丝,放肆地凑到她白嫩的颈后深吸一口气---『总经理;楚颜回过神,想推开他,傅克为反手一扯,反而把她扯进怀里。 『不是香水?为什么这么香?』更奇怪的是……好闻得让他迷惑! 『总经理,我妈一定还在等我,我要回去了;她心慌意乱,不知道他意欲为何! 『急什么?』他瞇起眼,不理会她的推拒,一手箝牢她挣扎的两手。 『傅克为,请放开我,现在很晚了,我真的要赶回去---』『再陪我一晚;他突然开口,空出的一手捏住她耸挺的胸脯,玩弄地搓揉挤捏。 楚颜倒抽一口气,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 『再陪我一晚,我升妳到经理室当助理,妳就不必受气;他声音低柔却霸气十足,搓捏着她胸脯的手放肆而且轻保 楚颜睁大眼,她脸上当然没有欣喜,只有惊骇。『什么意思?』她木然地问。 『妳在公司的事我调查得一清二楚;他对住她笑,轻率的笑容让她心痛。『再陪我一晚,我可以让妳升得更快。』他已经是明示,而非暗示。 『总经理,我想你弄错了,我到公司只想好好做事,不是想升什么---』『在我面前有必要再装吗?别自欺欺人了;他哼笑一声,把话提明。 『季刚了不起只能让妳进公司,跟着我,妳得到的绝对不止那二十五万;楚颜脸色一变,他随口说出的话,充分表达了轻视和羞辱! 『我想你真的弄错了!我不是妳以为的那样;她推开他,慌张地拿起湿纸袋,脸色苍白地急于逃开---『我会赔你这件衣服的;她返到门边,两手握着门把一转,逃出了门外。 她等不及叫出租车,急促地奔出房子外,心头惶然地走在山道上。这条路虽然大,铺设了柏油路面。疏落的路灯却照不亮大道,漆黑的道路更加深她心底的恐惧感! 她害怕地在路上走了一会儿,傅克为开车子追上来---『上车;车子停在她身边,他打开车门,瞪住她皱眉头,阴沉的路灯教人看不透他莫测的神情。 楚颜只犹豫了一下,没有其它选择地上了他的车子。『我要回家---』『妳以为我会载妳到哪里?』他冷冷地打断她的话,口气和刚才完全不同,带了一抹深思和冷肃,不再充满轻率和蔑视。 楚颜闭上嘴,只能相信他会送她回家。 车窗半降,被凉清风徐来,却吹不散楚颜心头的沉重…… 第四章 昨晚傅克为的确把她安全地送到了家门口,才开车离去。 第二天楚颜如常去上班,反胃的情况却没有好转,只有更坏! 强烈的不安困扰着她,下班后她克服因为害怕面对现实而产生的迟疑,终于走到公司附近的屈臣氏,买了一支验孕剂。 走在车辆熙来攘往的马路上,她无意识地盯着手上的验孕剂瞧,视而不见地瞪着使用说明……一阵紧急煞车声,吓醒她神游的魂魄,她误闯了红灯,差一点让车子撞上! 惊魂未定,一只手突然搭上她的肩头,更吓得她反应激烈!一转头,她看见的竟是面色阴沉的传克为。 『老远就看见妳像游魂一样在马路上闲逛;犀利的目光撇过她手上拿的验孕剂,他瞇起眼。 她脸色一变,慌忙把验孕剂藏到皮包里。 他掠开眼,拉着她过马路。 『还没吃饭吧?』他突然问。 楚颜被动地摇头,不知道他意欲何为。 他半挟着她走到附近一家义式buffet,她看到是一间餐厅,错愕地抬眼望他。 『总经理,我不想在外面吃饭---』他淡淡地瞟她一眼。『陪我一起吃饭,这是公事。』公事?楚颜疑惑地回望他,他别开眼,跨进餐厅。 『傅先生。』餐厅经理亲自出来领台,显然傅克为是这家餐厅的常客。 经理领着两人在一处靠窗的位子坐下。 『对不起。』两人坐定后,楚颜打破沉默。 『为什么抱歉?』他挑眉。 『我害你损失了一笔十亿的合约,如果你打算革我的职……』『为什么这么认为?』『是你说要谈公事。』他撇嘴轻笑。『吃饭吧!吃饭不谈公事。』他站起来,到餐桌去取食物。 楚颜蹙眉,他的态度让她疑惑。 从来没来过这种高级地方吃饭,她跟在他身后,看到洁白干净的餐盘也不知道取用。他似乎看出她的窘境,替她拿了一-个盘子,低声吩咐她:『别怕,妳是客人,不知道就跟着我做。』她心里一愣,抬眼望他。他平静的眸光温柔动人,是她从来没见过的面貌。 虽然心中存有疑惑,她仍默默地跟随他取菜,把疑问暂时搁在心头。 『第一次吃buffets?』两个人拿了菜坐定后,他问。 『嗯。』她点头,这才知道原来这种高级的自助式餐厅叫buffet。 他笑了笑。『以后会有机会常吃。』淡淡地说。 她以为他又要讥剌她说谎,他却没有。 『有没有想过给伯母换一间舒适的房子?』他突然问。 楚颜抬眼望他,睁大眼,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我很想……但是』』『没有钱?』他抬眼,平稳的眸光淡得教人猜不出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楚颜垂下眼,慢慢点头。 『妳有能力的,只是要看妳愿不愿意。』他淡淡地道。 她重新抬眼望他。『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那二十五万,妳是为了支付妳母亲的医药费吧;他岔开话题。 她眸光闪动,声音变得柔软。『你知道了?』而且也相信她了? 『很抱歉,我调查过妳的私事。』他有风度地对她说道,跟从前的态度判若两人。 她的表现和态度都教他迷惑,昨晚他不得不让人连夜调查楚颜的背景。 『我告诉过你,那一晚是个意外,可是妳不相信。』她悠悠地道,现在他查清楚了真相,她心底的防备也因此而松懈。 『妳母亲的病刚好,十分需要人照顾,这个时候妳不该出来工作。』他淡淡地道。 『我也知道,可是我一定要工作,不然我妈和我只能喝西北风,何况妈还要回医院复诊,我们还欠季大哥一笔钱。』她黯然地道。 『我刚才说过,妳有能力可以过得更好,只看妳怎么选择。』他盯住她的眼,冷静的眸光像在谈一桩公事。 她起先不懂他的话,然后突然想明白---不可能的!我说了很多次,那一夜只是个意外,我不会再拿自己的身体卖钱;她激动地提高音量。 他知道了真相,还是认为她会为了钱出卖自己。 他突然撇嘴,冷笑。『我惊讶的是,身为二十一世纪的女性,妳怎么会没有半点避孕的观念!就算事前来不及预防,事后妳竟然没想到受孕的可能;楚颜胸口一紧……她确实完全没想到! 虽然她已经不是十几岁的青少年,但是她没有和男人亲密的经验,没有人来教她该怎么办。 过去学校教授的知识不但有限而且模糊,保守的教育以道德的角度教化她们,甚至制止『性』,老师在课堂上隐隐强调『性』的不洁以及污秽,掩耳盗铃都来不及,根本不可能教她们一旦有了性行为,让如何保护自己,以及避孕的重要性,以致像她这样二十多岁的女性,对安全的『性』还停留在模糊不清,甚至懵懂的阶段! 『如果妳有了孩子呢?』他突然道,平静地提出另一个问题。 楚颜愣住,心口像突然被刮了一刀般痛起来。『你说什么……』『刚才我看妳手上拿着验孕剂,失魂落魄地走在马路上,现在那个东西就在妳的袋子里,妳不能否认吧?』他把话说完,冷静地像在叙述于己无关的事。 『我……我不是自己用的---』『那是买给谁的?朋友?别告诉我是妳母亲;他嗤笑一盘,掩藏的讥嘲眼神一闪而逝。 楚颜两手轻轻打颤。 『这么说好了,要是有了孩子,这已经不是妳一个人的事,妳得考虑到我的立场!』他道。 『你想怎么样?你怎么能确定是妳的孩子;她望着他,心里一股莫名的阴影渐渐围拢上来……他瞇起眼,不接受她的挑衅。『我说过,我调查过』意思就是「彻底」的调查过。』不需他强调,她当然知道以他的势力和金钱,要想查清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易如反掌。 他看了下表。『现在还有时间,我带妳到医院去检查;楚颜身体一僵,胸口缩紧。 他想做什么?从此介入她的生活? 『不管妳愿不愿意,迟早要面对的。』他拋下话,挥手招来侍者买单。 是啊,迟早要面对的,也许不会有孩子,她是杞人忧天了……医院检查完尿液,在等待的过程中,她手心一直冒汗,不但紧张而且心底忐忑不安……等不多久已经知道结果。『楚小姐,恭喜妳已经怀孕一个半月,以后要记得每个月到医院来做产检。』医生宣布。 楚颜全身的血液在一剎间凝结,过了一分钱还如同置身在冰窖中……『楚小姐?』医生一连唤了她好几声,她都听不见。 『谢谢你,志唯。』还是傅克为先站起来,礼貌性地跟对方握手。 『咱们是什么交情,别客气了;林志唯温和地笑着,颇有深意地看了楚颜一眼,对傅克为道﹕『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傅克为撇起嘴,笑而不答。『我们走吧;他对发呆的楚颜道。 楚颜沉默地跟着他走出医院,怔忡的神志许久未清醒过来……『妳打算怎么办?』坐在车上,他开口问她。 她望着他,心头一片茫然。虽然早已有预感,当真有了孩子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明天妳就正式递上辞呈,立即生效,可以不必到公司上班。』他当机立断地道。 『你要我留下这个孩子?』她僵硬地转过头,口气生涩地问他。 他瞇起眼。『难道妳想打掉?』口气转冷。 『你为什么要这个孩子?』他轻视她,为什么还要她的孩子? 『这个孩子来的是时候,家族要我生下一名继承人,我却不想要婚姻。』他简单扼要地解释。 『为什么是我的孩子?』她固执地问,认真地看他的眼睛。 他定定地回视她,冰冷的眼珠子没有感情。『我不想再费神去找,家族方面必须安抚,问题迟早要解决,妳很干净,够资格为我生孩子。』很干净。 她脸色倏白,混沌的脑子努力解构着他迂回的话……『妳和妳的母亲需要一笔钱,我要的是一名继承人,妳生下这个孩子,我们互蒙其利。』他公事化地解释。 楚颜双手微微打颤,她听懂了他的话……他想买下她的孩子! 『别急着拒绝,木已成舟,再强调「尊严」这两个无意义的字只是愚蠢,妳应该衡量实际的状况,再作出最有利的决定。』他冷静地道。 她看着他,被他脸上无动于衷的冷然刺伤。 『如果我答应你?』她木然地问,知道他不可能毫无条件。 『我会和妳签定一份合约,保障妳的权益,当然,也包括我的。』他道。 『什么合约?内容是什么?』她看着他冷峻的脸,胸口紧得几乎不能呼吸。 『回去我会让律师拟出一份正式合约,明天我会让他送到妳家---』『你不能叫人送那种东西到我家;她突然提高声音,激烈地反对。 妈要是知道她不但出卖自己,还和对方有了孩子,不知道会多么伤心! 他挑起眉,停顿半晌,又道:『妳可以到我的办公室来拿合约。』楚颜低着头,怔怔地瞪着自己的膝头,过了许久才僵硬地道:『请你送我回去;他瞟她一眼,冷硬地道:『现在有了孩子就不许再喝酒,也不许抽烟、吃安眠药,以及其它一切成药;楚颜撇过头,望向窗外。『我没你说的以上任何一项习惯!何况孩子是我的,我比你爱惜他;他盯住她半晌,然后淡下眼掉头发动引擎,没有再多说什么。 几乎在确定有了孩子的同时,楚颜就知道自己不可能拿掉孩子,扼杀一个无辜的小生命! 回程中,她的手悄悄地放在还平坦的肚子上。知道肚子里有了小生命原该是多么喜悦的事,可是此时此刻,她对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却有无尽的抱歉和遗憾……回到家,母亲来替她开门,她看到母亲脸上的皱纹,突然一股冲动,把压抑了二十多年、一直不敢问母亲的问题说出口 『妈,妳一个人把我拉大,是不是很辛苦?』她扶母亲上床,突然问。 楚母愣住,过了半晌才腼腆地微笑。『不会啦,妳很乖,从小就不会让妈担心。』慈祥地道。 『可是实际上还是有许多困难是不是?尤其是经济上,我时常看见妳为钱的事烦心。』母亲是传统的台湾妇女,受的教育不高,在那个年代,一个女人要独自养大一个孩子不容易! 『还不是因为我们那个时代,女人出外找工作不简单,现在时代不同了,女人跟男人念一样多的书,跟我们那个时候怎么能比。』楚母道,语气中有许多感慨。 楚颜可以想象当时母亲带着她,在那个女人谋生不易的年代,既要照顾她又要兼顾工作,生活何其艰难!可是母亲撑过来了,她坚强得教人敬佩! 『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迟疑了一干,楚母接下说:『妳从小到大没有问过你爸的事。』楚颜一怔。『妈,我没有要问……爸的事。』『爸』这个字她说得拗口,因为从未叫过,竟然是这么不习惯。 楚母微微笑,伸出手抚摸楚颜的长发。『妳一直没问,所以我从来没说,并不是我怕妳问。』她从床上坐起来,眼神很认真。 『妈……』『你爸他---』楚母停顿下来,似乎在回忆。『他……』楚颜握住母亲的手。『妈,妳不需要说的,已经是那么久的事,再也不重要了---但是这样对妳不公平。』楚母往下说。『妳有权了解你爸的事。』楚颜摇头。『过去既然我不知道,未来也没有必要知道。』坚定地道。 『如果你爸还活着呢?妳也不想知道?』楚母道,叹了一声,蹙起愁眉。 楚颜摇头,她确定自己没有好奇心,真的不想知道! 从她有记忆开始,父亲一直只是一个象征性的名词,是母亲一手把她带大的,就算他还活着,却也没来看过她们:父亲』之于她,只是个虚设的字眼。 她对『父亲』并不好奇,因为一直跟母亲相依为命,除了经济比较拮据,母女俩相互扶持,过得虽然平淡,却很幸福。 楚母沉默了,她无言地望着已经亭亭玉立的女儿,终于释然。『很晚了,妳也快去睡吧;楚颜点点头。『妈晚安。』回到房里,楚颜思索着母亲的话,没漫长夜,竟然辗转一夜,不能成眠。 第二天她到公司上班,徐振昌按了内线叫她进去。 『副总,您找我有事?』楚颜推门进去、看到徐振昌已经坐在沙发上等她。 『坐,楚小姐。』徐振昌异乎寻常地客气。 『副总,您叫我楚颜就好。』她在徐振昌对面坐下。 『总经理今天正巧有个重要会议,必须亲自出席,总经理要我转告,妳今天开始不必上班』』见楚颜要开口,他挥手制止。『这是总经理的命令,妳知道,公司要裁员,最多资遣半年薪水。可是妳进公司还不满三个月,被裁员也领不到资遣费。』楚颜望着徐振昌,过了半晌才出得了声。『副理,妳的意思是---公司要裁掉我?』徐振昌微笑。『理由如果这么单纯,我也不必见妳了;楚颜无语,等着徐振昌说下去。 『我在美国总公司的时候,是总经理身边的人。』他顿了顿,接着往下说。『妳跟总经理的事我很清楚,明人不打暗语,我看我直接把话说清楚总经理要我把这件合约交给妳。』他把桌上一封牛皮纸袋推到楚颜面前。 楚颜瞪着那封牛皮纸袋,然后抬眼盯着徐振昌。『我没有答应过签什么合约。』她语气僵硬,手心开始不自觉地冒汗。 『楚小姐---』「如果你们要裁员我接受。但是我不出卖自己的孩子!」她突然站起来。 「楚小姐,妳还没看过合约内容,合约上的金额数字,绝对是妳毕生难以赚到的金钱』」 『你听不明白我的话?』她胸口起伏。无意义地挥着手。「我不要钱,不管是不是多得我一辈子赚不到的钱---」 『楚小姐---』徐振昌还要说什么,楚颜已经推门出去。 她回到座位上收拾自己的零碎物品,两手不受控制地颤抖……『小颜,妳怎么了?』季刚走过来,看到她苍白无血色的脸蛋,担心地皱眉头问道。 楚颜抬起脸,看到季刚关怀的眼神。『季大哥……』『上班时间,妳在收什么东西?』他问,盯着桌上装杂物的纸袋。 楚颜别开眼。『我被裁员了。』简单地交代。 『裁员?』季刚瞪大眼。『他们为什么裁掉妳?』『经济不景气,没有理由。』她扯起嘴角,勉强微笑。 『岂有此理,我去找副总理论;他说着就掉头往副理室走『李大哥;楚颜拉住他。『别管我了,大不了我再找一个新工作,妳不要因为我得罪副理。』他为她抱不平,她感恩,但是她不要他为自己强出头,因为知道没有用。这么莽撞只会连累他自己! 「小颜……」 『别担心了,季大哥。』她对着他微笑。『我有学历,我会找到工作的。』妈说的对,现代的女人跟过去已经不同了。 她担心的只是要怎么让母亲接受她未婚生子? 季刚低头想了一想。『小颜,我有个朋友开了一家小贸易公司,如果妳不觉得委屈的话,我可以介绍妳到那里工作。』『会不会太麻烦你了?』楚颜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感谢之意,季刚对她太好了! 『别跟我说客套话,我不过是顺手了点小忙,何况我还是妳的学长,本来就应该多照顾妳。』顿了顿,季刚道:「什么时候请我到妳家吃饭?一直没去拜访伯母,实在遇意不去。」 『你别这么说,过意不去的是我,早该请你到家里去坐坐的,拖到现在---』『那就确定了,今晚我到妳家吃饭,这次无论如何都不改时间了。』『嗯。』楚颜微笑承诺。『季大哥,还有一件事……』「有话妳说。」 『我希望你先别告诉我妈,我被公司裁员的事,她病刚好,我不希望她担心。』她请求地望着季刚。 『我了解,我不会告诉伯母的。』他体贴地道。 『还有,你借我的那五万块---』『别老念着这个,又不是什么大钱,慢慢还不急。』他挥挥手,笑道。 季刚帮她太多忙,她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还得了这些恩情。 『季大哥,今晚我和妈会煮一桌好菜请你。』她由衷地道,真的太感谢他。 『太好了,又能免费吃一顿霸王餐!哈哈;季刚爽朗地大笑。 楚颜也跟着他笑,一切烦恼暂时拋在脑后,不去想它…… 第五章 楚颜唯一担心的是母亲的反应。 再过三个月,她的肚子就会慢慢大起来,到时候一定瞒不住母亲! 此外,她知道生孩子需要一大笔钱,她不但没有积蓄,还负债,妈的身体又不好,还得定时上医院复诊。 她心事重重,因为想不出任何方法瞒着母亲、保住孩子。她只能暂时先不去想孩子的问题,先到季刚介绍的贸易公司工作,努力赚钱。 过了一个礼拜,老板却把她叫进办公室告诉她:『楚小姐,很抱歉,我们这只是一间小公司,大概留不住您。』他站着跟楚颜说话,态度恭谨,反耐像她雇的伙计。 『老板,我不明白妳的意思。』楚颜问。 老板言长荣边拿手帕擦汗。『您没告诉我,妳是「东亚」集团总经理的未婚妻;『我听不懂你的话,什么未婚妻?』她一怔,听到『东亚』两个字,手心已经开始冒汗。 她前一个工作就在『东亚集团』,集团的总经理就是傅克为。 『楚小姐,您别再跟我开玩笑了;言长荣苦笑,显得很紧张。『今天早上「东亚」集团的总经理助理已经来找过我,跟我表明过您的身分。』楚颜蹙起眉头,终于明白言长荣的意思。 傅克为不放过她,他找上门来了! 『楚小姐,很抱歉,我开的只是小公司,实在不能再留您---』『我明白妳的意思,我立刻就走,不曾让妳为难。』她转身走出言长荣的小办公室。 她不知道傅克为用什么方法让人家不敢收留她,但她知道,只要傅克为一个小动作,足以让她在人间蒸发。 回到位子上,她动手收拾自己的东西,想着不到半个月前,她也才做过同样的事。 人生有很多无奈,好象只要错了一步,一切就很难重来了。 走出贸易公司,一辆黑色房车开到她身边停祝 车门打开,一名西装笔挺的男子跨出车门,必恭必敬地对楚颜道:『楚小姐请上车,傅先生想见您。』楚颜愣在马路上,猷猷瞪住那名男子。 『楚小姐?』『傅克为叫你来的?』她问,终于发出声音。 『楚小姐有话可以直接对傅先生说。』那男子道。 楚颜猷了半晌,坐上车。 也好,她也想跟傅克为说清楚』他没资格骚扰她的生活。 男人跟着上车,示意司机开车。『楚小姐,敝姓林,kevin林,我是傅先生的私人助理。 『原来就是你;她瞪住他,脸上没有笑容。『为什么撒谎?为什么跟我的老板谎称我是傅克为的未婚妻?』kevin微微笑。『楚小姐请息怒,傅先生要我这么传话,一定有他的用意。』楚颜蹙起眉头。『是傅克为要你这么说的?』kevin道:『楚小姐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傅先生。』他十分技巧地转移话题。 楚颜不再多说,知道林助理只是传话。 车子开到山上,回到傅克为的住处,她第三次来到这幢房子。kevin带楚颜上了二楼一间小会议室,傅克为已经坐在沙发上等她进门。 『请李律师进来。』『是,傅先生。』kevin应了一声后开门出去,楚颜站在门边,没有走近他的意思。 傅克为伸手,指向右侧一只造形别致的红绒沙发。『坐下来谈。』平稳地道。 清晰有力的语调,波澜不舆。 『我来,只是想告诉你』她深吸一口气,定定地直视他深遂的眼珠。『不要骚扰我的生活。』闻言,傅克为嗤笑一声。『不知道是谁骚扰谁的生活!妳肚子里有了我的孩子,妳以为我能坐视不理?ok,就算我当做没发生过,妳以为传家会放过妳?』楚颜身体一僵。『什么意思』『意思就是,』他站起来主动走近她,一八五公分的身高对她形成一种压迫。 『妳肚里怀了传家的种,传家的人不会放过妳;他阴沉地望住她道。 『这件事不会有人知道---』『我已经知道了;他打断她的话。『我说过,我需要一个继承人。至于妳,未婚生子,妳很难跟令慈交代吧?』他的话提醒了楚颜。她想留下孩子,可母亲的反应---她能料到当她告诉母亲她未婚怀孕,母亲会有多伤心! 『你还年轻,为什么需要一个继承人?』她虚弱地问。 他瞇起眼,转身坐回沙发。『我想尽快继承家族事业,前提是---我必须有一个继承人!这是我的责任。』『我和孩子只是你完成责任的工具?』她不能理解。 他对她毫无感情,之所以要她的孩子,只是基于利益。 『可以这么说。』他坦诚却残忍地道出实话。然后他把桌上一只白色信封打开,取出里面的文件。『我改变主意,打算给孩子一个正式的名分,妳先看过这份合约。』他把手上的合约推向前。 楚颜不懂他所谓『改变主意』,所谓『正式的名分』是什么意思?她迟疑地走向前,拿起那份合约……『你要跟我结婚?;看完合约内容,她呆住了。『为什么?』她喃喃地问。 『我们结婚对彼此双方都有益,妳既能对妳母亲交代,我也能顺利继承家族事业,我看不出不结婚的理由;他冷静地分析。 楚颜不解地望着他……结婚对他来说,好象只是完成一件商业交易。 楚颜低下头,目光停留在合约上---这是一只婚前协议书。 『傅先生。』一名男子这时推门进来,他的穿著跟林助理一样正式,鼻梁上架着金边眼镜,说话的声调果断理性。 傅克为看了李律师一眼,点了下头。『你跟她解释合约内容。』「是。」李律师公式化地撇嘴微笑,对楚颜道:『楚小姐,刚才妳应该大致看过合约,现在我再跟妳解释一遍。合约内容的二、四、六条是针对妳的利益定的,至于其它,则是保障傅先生的权利,其中明订婚后妳不得共享傅先生的财产,不得以傅先生的名义对外开出票据、背书等等,并且不得对外公开与传先生的婚姻状况!此外,婚后一年必须同意无条件离婚,生下的孩子归传家所有,不得背信,否则傅先生可以依约具状,同法院诉请裁定婚姻无效,孩子仍归傅家所有,而且妳必须赔偿傅先生的精神损失一亿台币。不过只要妳遵照合约内容履行,一年后妳将能获得一亿台币,以及一幢位于信义区的五十坪公寓。』李世新简要地诵念一遍。 这纸婚前协议书虽然明订金钱交易,双方互惠,可是就情理方面来看,对女方仍然不公平,例如当中完全没提到离婚后楚颜对小孩的探视权,这纸合约其实有许多陷阱。 楚颜被李世新的话搅得脑子一团乱,和傅克为结婚确实解决了母亲的问题,地也明白,傅克为不是真的有意娶她,可是孩子归传家所有那代表什么意思? 『妳仍然是孩子的母亲。』似乎看穿她的犹豫,傅克为盯着她迟疑的眼道,冰削的眸光教人看不出他的意欲。 『婚后楚小姐当然有权探视孩子,这是法律保障的基本权利。』李世新接下话,进一步解释。 法律是有基本保障,但届时孩子若在国外,兼以传家财大势大,楚颜的权益绝对会被漠视! 楚颜拧起眉头,考虑了好久好久……『合约上说,我不能对外公开跟你的婚姻状况,意思是---妳不会跟我进礼堂举行婚礼吗?』犹豫了许久,她终于问。 傅克为挑起眉。『妳想要风光的婚礼?』他撇嘴,略带讥讽地问。 『如果没有婚礼,我妈会伤心的,而且这么匆促、草率,我担心我不能说服她』『我明白了;他挥手制止她未说完的话。『一切照妳的意愿;然后掉头对李世新道:『李律师,这件事交给你和林助理安排;『是,傅先生。』李世新对楚颜道:『楚小姐,如果没有问题了,请你在合约上盖章。』『我还有一个问题。』她突然又道。 傅克为略皱眉头,眸光闪了一下才道:『说下去。』『钱和房子那两条希望你能从合约上删掉,我不要钱也不要房子,孩子可以给你们传家,但是到时候我和妈要常常看孩子,还有我希望孩子有时也能跟我们一起祝』李世新听了楚颜的话,向来冷静的他张大了眼---哪有人不要一亿台币和一幢信义计划区的房子,反而只要求对方口头承诺应允孩子的探视权?任何人都该有常识,知道口头上的承诺举证困难,根本难具法律效力!楚颜的天真无知,让做了律师多年、一向公事公办、早已看惯世人贪婪嘴脸、几近冷血的他也不禁猷祝 李世新忍不住要劝楚颜另订一份白纸黑字的合约。『楚小姐---』傅克为接过李世新的话。『刚才律师已经说过,妳绝对有探视的权利,至于房子和钱的问题---那是妳的权益,妳可主动选择接受或放弃;他瞥视李世新一眼,后者受雇于傅克为,只能应和道:『是,傅先生的话不错,楚小姐……妳可以放心签约。』他昧着良心道。 楚颜望着李世新,她没有签过约,跟一般人一样,以为只要讲信用、口头承诺就可以了,她不懂得合约必须白纸黑字才能生效,也因为信任李世新是律师,终于拿起笔,在合约上签下名字。 楚颜涉世末深,不明白李世新虽然是律师,但却是傅克为的律师,只保障傅克为的权益,她的权益反倒被重重的障眼法,巧妙地剥削。 签完合约,她抬头问傅克为:『婚礼……』「一星期后举行婚礼。」他简单扼要地回答。她想开口,他按着又说:『当然,婚礼会请你母亲参加。』他丝毫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傅克为接过合约,仔细看了上面的签名,一抹嘲讽的笑乍现在他嘴角---他和李世新对望一眼,李世新惭愧地低下头。 楚颜终究签了约,合约上头的条件也一字未改,可见她刚才只是以退为进,企图显而易见,是想多捞一笔! 还好他没多嘴,否则他的老板可能会因为他一时泛滥的侧隐之心,多花一笔冤枉钱。而以傅克为的手段,他必定会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为了一个拜金的女人,丢掉这份薪资优渥的工作! 合约一式两份,楚颜和傅克为手中各有一份。 傅克为抬手看了一下表,转头交代李世新。「先叫kevin进来,送楚小姐回去!」 『是。』李世新看了楚颜一眼,然后退出去。 等李世新走了,他回过头对楚颜道:『我还有事,kevin会送妳回家,等婚礼筹备好,我会让kevin联络妳。』说完话,他即刻打开门出去。 眼睁睁看着他出去,楚颜知道合约一签已成定局。 可是她并不后悔,只要能跟母亲交代,顺利把孩子生下来,其它的只能等往后再说。 两天后傅克为要kevin告诉楚颜,要楚颜和她母亲搬到他替她们准备好的房子祝 『可是,我们住在这里好好的---』『楚小姐,傅先生替令慈准备的房子十分舒适而且地点幽静,令慈身体不好,应该在好一点的地方养玻』kevin道。 『可是,我不想麻烦他---』『您就要嫁给傅先生了,要是不接受传先生这点心意,他会不高兴的。』楚颜沉默了,她想不出理由拒绝。『那就当是我借他的房子篆…请你替我谢谢他。』kevin微微一笑。『四天后,傅先生会见您。』隔天kevin派人替楚颜搬家,楚母见一伙工人到家里搬东西,惊惶地问楚颜:『小颜,这是怎么回事?』『妈,我找到一个好房子,所以找了工人来搬家』『我们哪来的钱搬家?』楚母疑惑地问,一面要工人放下东西。 『妈,有件事,我还没跟妳说……』她犹豫了一下,终于道:『我……我要结婚了。』楚母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喃喃间:『结婚?』『是啊,妈,他是我的老板,对我很好,就是他替我们找的房子。』她一直没告诉母亲辞职的事,楚母仍然以为她在原来的地方工作。 『小颜;楚母突然激动地握住女儿的手问:『怎么会这么突然?而且对方是个大公司的老板,年纪多大了?妳该不会---该不会就像电视上演的那样,妳和那个老板---』『妈!妳想到哪里去了;楚颜笑得勉强,可是很快地否认。『我说了,我们要结婚了啊;楚母眨眨眼,半信半疑。『妳不要骗我啊!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做人要认份,有钱人怎么可能对我们认真,而且他的年纪---』『妈,他很年轻、很有为,不是妳想象的那样,而且我们会有个婚礼……也许,也许婚礼不会很豪华,但是一走会很温馨,他答应过我的;她笑着安慰母亲,也安慰自己。 楚母凝视女儿,眉头的结始终没打开过。『妳还是要小心一点,现在的社会太复杂了……我看找个时间,妳带他回家来让妈看看;楚颜屏住气。『好……我会跟他说。』她笑着回答,心底却开始忧愁。 『我看就明天晚上好了;楚母道。 楚颜身体一僵,她没想到妈会这么急。『我问问看,平常他很忙,时间这么赶,他可能要开会。』她打算能拖就拖。 『开会哪有结婚重要!总得要让妈见到人,否则我怎么放心让妳嫁出去?』楚母不以为然地道。 楚颜很为难。妈第一次这么固执,她不得不照着做。「妈,我知道您的意思了!」 她担心妈如果知道她一个礼拜内就要结婚,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楚母皱着眉头『嗯』了一望,才转过头指挥搬家工人。 第二天,楚颜到傅克为的公司找他。 『哟,我还以为是谁---』林雯丽刚好下楼,大老远一眼认出楚颜。『妳不是被公司开除了?还来公司做什么?』『我……我要找总经理。』楚颜道。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来傅克为的公司,他说过婚事不能曝光,可是她没办法联络上他,只能等他要找她的时候派kevin来,可是妈今天晚上就要见他,她实在等不及了!何况她还要先跟他商量好,否则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妳找总经理做什么?』林雯丽瞇起眼,拔高声问。 『我有事---』『什么事?总经理怎么可能见妳;她挡在楚颜面前,不让她上楼。 楚颜不能说出她找傅克为的原因,林雯丽又不让路,她只能低声下气地求她。 『求求你让我过去好不好?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找总经理。』林雯丽扯起嘴角,冷笑一声,突然掉头骂公司的服务人员。『你们怎么办事的!公司请你们来打私人电话的啊?没看到这里有一个人要骚扰总经理?你们竟然还让她进来?!小心我告到人事主管那里去;几个服务人员都吓呆了,赶快从服务台后面出来。『小姐,妳有预约吗?没有预约的话,妳不能进去;一名服务小姐拦住楚颜。 『拜托妳,我找傅先生有很重要的事,妳替我通报一声就好。』楚颜着急地求她。 『笑话!就凭妳?傅先生是什么人,他才没空理妳;林雯丽不屑地嗤笑。 服务小姐皱起眉头瞪着楚颜。『对啊,总经理不会见闲杂人等的,妳赶快出去;『可是我---』『小姐,妳再不走的话会害我们被骂的;服务小姐翻白眼,态度开始恶劣。 『那……我在这里等他下来---』『不行!妳穿得这么随便,站在这里会破坏我们公司形象;林雯丽鄙夷地瞪视楚颜身上的白衬衫和牛仔裤。 『妳还是快走吧,不要为难我们了;服务小姐撇嘴,不客气地上下打量着楚颜。 楚颜知道,有林雯丽在这里,她们是绝不会放她进去的,正绝望地要转身离开,突然有人叫住她---『楚小姐;kevin追上来,后面跟了徐振昌和几个高阶主管。『楚小姐,妳什么时候来的?有事?』楚颜看到kevin如见救星。『我来找傅先生的---』「她根本是来骚扰傅先生的!」林雯丽想在kevin面前邀功,急着抢话。『我要服务小姐把她赶出去;kevin挑起眉,看了徐振昌一眼。 『林雯丽;徐振昌立刻疾言厉色地斥喝。『谁给妳特权自作主张,赶走我们公司的贵宾?』林雯丽瞬时呆住,不知所措地看着徐振昌等一伙大人物。『贵……贵宾?』她瞟了楚颜一眼,眼色还是含有浓浓的鄙夷。『可是,她明明是被公司裁掉的员工,怎么可能会是---』『楚小姐是公司调出去的外派人员;徐振昌皱眉头。『好了,妳下去!以后少自作主张;『是……』临走前,林雯丽疑惑地瞪了楚颜一眼,受了满肚子窝囊气,全是她自找倒霉。 kevin上前一步。『楚小姐,妳要找傅先生,请跟我来。』他跟徐振昌点个头,就带楚颜搭上专用电梯,直达傅克为的办公室。 似乎已经有人预先通知了傅克为,他已站在大型的玻璃帷幕前等她。 这是一间挑高、占地广阔的大办公室,三面全是观景窗,装潢跟他住的房子一样别致简单。 顶楼是他的地盘,她只是一名小职员,当然不曾上来过,看到这份气派,置身其中会让人自觉得渺小和拘束。 『傅先生,楚小姐来了。』kevin站在门前,必恭必敬地道,然后开门出去。 傅克为转过身。『坐。』两人在沙发上坐下,傅克为问她:『找我有事?』她点头,绞着手指,不安地道:『我希望……今晚你能到我家吃饭。』半天听不到他回答,楚颜抬起头,傅克为正盯着她。 『吃饭?有必要吗?』他淡笑,讪讪地问。 他的回答让她接不下话。『因为,我妈说地想见你。』她硬着头皮,尴尬地往下说。 他不置一词,挑起眉替代询问。 楚颜点头,困难地开口:『我妈说……既然我们要结婚了,她想见一见未来的……女婿。』他不动声色,半晌撇起嘴,简单地道:『好。』楚颜猷住,几乎以为刚才的声音是幻听。『你答应了?』『今晚几点?我会准时到。』他问。 楚颜回过神。『只要你肯来,我和妈会等你;她感激地道。 她知道他很忙,吃饭这种芝麻小事对他来说是制造困难,原先她不敢奢望他会成全她的愿望,没想到他竟然真的答应。 『七点好了,我会准时到。』他站起来,走到桌前取来一张名片。『以后要找我,先打这个电话。』楚颜接过他递来的名片。原来他知道她在楼下被刁难的事了! 『谢谢。』她小心翼翼地把名片收妥,心里一阵感激、一阵不知道是什么的滋味…『是我疏忽了,以后妳可以直接打名片上的电话找我。』他轻描淡写地道。 楚颜点头,看到他坐回办公桌的后方,突然意识到自己打扰了他。『你在办公,那我走了。』她轻轻说。 他点个头,随手拿起文件阅读。 楚颜开门出去,掩上门前,从门缝里她偷偷观看他盯着文件时专注的眼神……然后,她轻轻掩上门,安静地下楼离开。 他跟自己……是两个世界的人。 第六章 楚颜从傅克为的公司出来,转了两趟公车,买了水果回到家时,已经下午五点了。 回到家门,她注意到门口有一双男性皮鞋。 『妈,我回来了。』她在门口喊,一进门就看见坐在客厅的李刚。 她愣了愣,季刚已经从沙发上站起来。『小颜。』『季大哥?』楚颜笑开脸,走向他。『你怎么来了,今天不用上班?』『这个礼拜我请了假,去年的假没用完,趁着淡季,赶快把假消耗掉。』他笑着解释,然后问:『妳和楚妈妈怎么突然搬了家?还好旧电话有留言,打电话过来,楚妈妈跟我说了地址,我才找过来;『我……是啊,找到新房子,地点和环境不错,就搬过来了。』季刚心底很疑惑,这房子何止不错,根本就是高级住宅区,连他都住不起!依楚颜的经济状况,怎么可能住得起这种房子? 『是啊,他好不容易找到咱们这儿,说是来看我,妳又正好不在,我想阿刚他也在妳公司做事,大家都认识的,我就留他在家里吃饭。』楚母从厨房出来,腰上围着一条围巾,厨房里传出菜香味。 楚颜听了母亲的话,心口揪紧。 季刚不知道她和傅克为的事,妈把他留下来吃饭,可能是有用意的。 『妈……』她想说什么,季刚已经问:『小颜,是不是不方便?』『哪有什么不方便;楚颜还来不及开口,楚母就接下话。『都是自己人,等一下你们老板要来吃饭,他你也认识的。』季刚愣住,然后掉头疑惑地盯住楚颜。『老板?』楚颜低下头不知该怎么回答。季刚只好回过头问楚母。『楚妈妈,妳是说……傅克为?』『是,听小颜说是姓傅的;楚母乘机抱怨。『我连人都没看过,她昨天竟然跟我说她要和老板结婚了;『妈---』『小颜,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季刚诧异地瞪大眼问楚颜。 『你也不知道?』楚母皱起眉头。『你们老板跟我们小颜求婚,怎么公司没人知道?』『妈,我们还没宣布。』楚颜亡羊补牢地道。 楚母撇了撇嘴。『好了,我不管了,等下看到了人再说!妳老板说什么时候过来吃饭?』不高兴地道。 『七点。』楚颜赶-紧回答。 楚母没再说话,掉头就回厨房。 『小颜,到底怎么回事?』季刚问,他心底有满腔疑惑。 『我们……我们相爱,所以---』『妳才被公司裁员,傅克为如果爱妳,怎么能不罩妳?』他冲动地质问。 『他不想我太累,所以才不让我工作。』她不合常理地解释。 『那妳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压根儿不相信。 『你现在不也知道了?』她为难地望住他,希望他不要追根究底。 季刚盯住她,两人对望了好半晌,他终于别开眼。『妳不想说就算了,我不勉强妳。』『季大哥,你坐一坐,我到厨房去帮妈。』她逃进厨房,避开和季刚独处的尴尬。 等饭菜上桌,门铃正好响起,楚颜抬头看了下钟,正好七点整。 她冲到门口开门,傅克为手里捧着一束灿烂的鲜花,门一打开,他把花递到她手上』『等很久了?』他低柔地间,突然俯身吻她。 楚颜愣在门口,猷猷地瞪住他,几乎成了木头人。 他低笑,眸光闪了闪,低头附在她耳畔低语:『要演戏就要演得彻底;楚颜回过神,强行压抑下一剎间涌起的幸福感,在心里骂自己是傻瓜。 『伯母呢?带我进去见她。』他回复正常的声调,冷静地在她耳畔道。 「好……」 她带他进门,看到季刚和母亲已坐在饭桌前等他们两人。 傅克为看到季刚在场,挑了挑眉,显然有些意外。 『总经理。』季刚从椅子上站起来。 傅克为对着季刚点了下头,然后把手上的礼物交给楚母。「伯母,这是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楚母看到傅克为西装笔挺,一表人才,心里有了好感,原先的疑问稍稍释怀,笑吟吟地道:『这么客气做什么;她接过礼物,高兴地招呼:『别站着,快坐下来吃饭。』两人一坐下,楚母就道:『多亏你给我们找的这栋好房子,你对我们小颜还真好;听母亲言下之意,似乎对傅克为印象不错,楚颜这才松了口气。 『总经理,听说你跟小颜求婚了?』季刚这才知道房子原来是傅克为送的,他有些不是滋味,很冲地质问。 难怪她们母女会突然搬到这种贵族地段,住这种大坪数、三面采光、视野空旷、装潢素材一流的高级住宅。在台北,这种房子一栋起码要四、五千万! 在场只有楚母听不出来,他话里的火药味十足。 傅克为勾起嘴角,有意无意地直盯着楚颜。『我爱她,她也爱我,我们打算尽快完成婚礼。』带笑的眼底,有一抹只有楚颜辨识得出的轻佻。 楚颜低下头,避开他的眼光。她不明白,他为何能这么虚伪地说出他爱她……『你和小颜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楚母问。原本她以为有钱人一定看不起人又傲慢,要不然就是年纪很大,才会觊觎她们家小颜,没想到他这么年轻,而且一表人材,又彬彬有礼。亲眼看到傅克为,楚母对他满意得不得了! 傅克为笑了笑。『原本想先问过伯母的意思,不过---我想再拖下去,对小颜不利。』他改口叫她小颜。 『什么意思?』季刚敏感地问,楚母也不解地望着傅克为。 楚颜心口一凛,她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她想叫他别说,已经来不及了『小颜肚子里已经有我的孩子,我打算一个礼拜内完成婚礼。』他把话挑明了说。 除了傅克为,所有的人听到这席话都倒抽一口气,包括楚颜! 『你说小颜的肚子里---有了你的孩子?』楚母怔怔地问,似乎一时半刻间,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小颜,这是怎么回事?』季刚的脸色铁青,僵硬地转头望向楚颜。 楚颜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母亲的问题。 『伯母,我和楚颜打算三天后结婚。』傅克为继搭续撂下话。 他答应来吃饭,原本就是打算扫除障碍、解决问题,他管不了楚颜的母亲会怎么想,他要办事,不喜欢有人挡着路。 『三天……会不会、会不会太急了?』果然楚母的注意力又回到他身上。 『所有的事我会安排妥当,您和小颜只要等着参加婚礼即可。』他简单扼要地道。 『是啊,』季刚哼笑。『有钱能使鬼推磨;酸溜溜地道。 傅克为恍若未闻一般,接着往下说:『后天一大早,我会派kevin过来接你们。』他顿了顿,撇起嘴。转向季刚。『晚上小颜会住在我那边。』面带微笑。 季刚全身一震,傅克为竟然拿楚颜当筹码,响应他的挑衅! 『结了婚,小俩口当然是住在一起了;楚母喃喃地道,已经平静下来,接受了事实。 只有楚颜震愕地望住傅克为,她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他们明明只是假结婚! 『楚妈妈,我突然想起有点事要先走一步,对不起;这顿饭季刚吃得难以下咽,话还没说完,已经推开椅子站起来。 『我也有事要办,小颜,妳陪伯母吃饭。』傅克为也推开椅子站起来,不等楚母回应,他对季刚道:「一起走吧!」 季刚脸色不好看,现在虽非上班时间,傅克为毕竟是上司,他只能跟在他身后一起出去。 到了停车场,傅克为才回过头问季刚:『你常到楚家吃饭?』『我跟小颜是好朋友;季刚挺着腰杆道。 傅克为挑了挑眉,撇嘴笑。『三天内你调到加拿大分公司,明天到公司立刻办交接。』他接下话,开门上车。 银色跑车呼啸而去,季刚愣在原地,猷猷地怔祝 傅克为竟公然调走他! 猷在原地,季刚心底升起一股无可奈何的愤怒。 傅克为果然遵守承诺,楚颜有了一个美丽、充满鲜花的婚礼,但是婚礼在私人教堂举行,只有她母亲和kevin、李律师,还有徐副总观礼,季刚莫名其妙被调到加拿大,她一个朋友也没有。 尽管只能这样,她已经很感激他,只要母亲快乐,她别无所求。 两天前她自己到街上买了两只结婚戒指,虽然是假结婚,可是她希望母亲能完全相信,直到婚礼开始前kevin却交给她一只三克拉的钻石男戒,暗示她把戒指套到老板手上。 楚颜知道自己买的便宜货配不上傅克为的身分,交换婚戒时她照着kevin的指示,把钻石戒指套到傅克为手上。 他同样在她手上套了一只三克拉的钻戒。 婚礼过后,他在众目睽睽下抱着她上礼车,虽然知道他是在作戏。她还是忍不住羞怯……回到傅克为的别墅,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气氛变得有点尴尬,她对他问道:『客房在哪里?我想先换下结婚礼服……』『客房?』他一面松开领结,挑起眉。 『你要我现在回我妈那边?』她迟疑地问。 『妳好象还搞不清楚状况;他勾起嘴角,扯下领带。『妳嫁给我,当然是跟我睡同一间房;楚颜怔祝『可是……可是我们只是假结婚;『假结婚?』他嗤笑。『现场有两人以上观礼,结婚还会有假的?』『可是……你说一年后我们会离婚。』她怔怔地望住他,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那也是一年以后的事;他向前,突然又抱起她---『你要做什么?放我下来;楚颜踢脚挣扎,累赘的结婚礼服显得碍手碍脚! 『妳以为一亿台币和信义区的五十坪公寓那么好赚?』他一意孤行,很快地抱着她到卧室,粗鲁她把她丢在床上。『合约上的意思明明白白,一年内妳是我的人,结婚只是让我们的性关系顺理成章!这一年内妳得到妳要的虚名,一年后我得到我要的继承人;他冷血地道,一面说,一面解开衬衫的扣子。 『合约上没有那样写;楚颜太震惊,他说的话字字句句都像一把尖针钉在她心口上! 趴在柔软的床上,她混沌的脑子已经乱成一团……他哼笑一声,开始扯开裤头腰带。『少装清纯了,别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女人一样愚蠢;她整个人呆住,愣愣地瞪着他脱下长裤……直到他走过来,一步步逼近她---『妳不要过来!我说过不要妳的钱,妳不能这样对我---』『不要钱?』他轻蔑地嗤笑,俯身压在床前。『不要钱是吗?那干么签下合约,出卖自己的孩子;他笑得很冷,说出口的话残酷至极。 楚颜脸色倏地刷白,她转身想逃,他立刻抓住她---「一开始离开公司、躲我,都只是为了要谈一个好价钱搞的花招吧?我不得不说,妳的确是个谈价高手,从五千万把自己的价码狠狠地谈高一倍---附加一栋信义区的房子!」他冷血地一字一句吐出,不在乎她的感受,重重地打击她。 楚颜全身的血液降到冰点,她摇着头,泪珠一颗颗流下来…… 『妳不是已经调查过……』她颤抖地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妳的,为什么妳还会认为我只要妳的钱---』『那是两回事;他倾身,闪着寒芒的眼冷冷地盯住她。『有一句俗话叫本性难移,还有另一句更难听的,叫狗改不了---』『住口、住口;楚颜摀住耳朵,脸色苍白到几近透明。『就算你买下我,也没有资格侮辱我;『没有资格?』他挑眉,邪佞地抓住她的手腕,粗鲁地弄痛了她。 『是妳不够敬业!没有能耐就别做这份工作!这个社会付钱的是老大,收钱的就得心甘情愿提供服务;她瞪着他,喃喃地道:『你是个疯子……』『也许是!我竟然付了一大笔钱买妳;他撇嘴讥讽,说的话又深深伤害她一次! 跟着不等地反应,他一使手劲,把她扯到怀里楚颜又惊又恐地睁大眼。『你要干什么』『干什么?』他无情地嗤笑。『问这种问题,简直是笑话。』他压着她,大手锁住她纤细的手腕,粗鲁地撕扯她身上的结婚礼服。楚颜尖叫,使尽全力反抗他,傅克为根本不为所动! 『放开我,我没有要你的钱,妳不能这样对我;她捶打她,却不能撼动他分毫……他野蛮地撕掉她漂亮的结婚礼服……『妳哭什么?;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抓住她的脸,强迫她正视他! 楚颜仍然一句话也不说,别开眼,就是不看他。 她细柔的长发黏上他的手臂,长卷的睫毛上噙着一片濡湿的泪光…… 『该死的;他突然诅咒一声,骤然抽身离开她。『算了,倒尽我的胃口;他烦躁地翻身下床。 楚颜紧紧抓着被单,瘦瘦的身体颤抖地缩到床角。 他站在床边盯住她。『别哭了!还有,找个时间把妳那头碍眼的长发剪掉;他恶霸地下令,然后狠狠地撇过头不看她,迅速穿上衣裤。 『不……我不剪头发……』床角传来她蒙在被单里微弱的声音。 她的长发留了十年,她对这头长发已经有了感情,不会因为他的一句话就剪。 听到她反抗,他先是一愣,然后突然火起来---『随便妳!要是不剪,以后就少在我面前出现;他火爆地甩开房门,头也不回地离开房间。 楚颜缩在被单里,直到听见他车子的引擎声发动,才松懈下来……原来从她签下婚姻契约的那一刻起,他就打定主意玩弄她! 现在她只觉得自己好傻,为什么那么轻易就相信他,还傻得签下那纸卖身的契约…… 第七章 早上醒来,傅克为已经不在房里了。 她裹着被单颤抖地爬下床,发现自己两腿发软……好不容易走到浴室开了热水,丢开被单,才发现自己身上布满了触目惊心、青青紫紫的痕迹。 这是昨夜她挣扎时,他留在她身上的手痕和吻痕……楚颜把热水开到最大,用力冲刷身体……回到房里,她换了一套轻便的外出服,取下套在手上的钻石戒指,收进抽屉的最下层,另外拿出自己的金戒指套上。 虽然他不让她回去,可是妈妈一个人在家她不放心,况且她得出去找一份新工作! 不管傅克为曾经跟她承诺过什么,也不管他认定她答应嫁他的目的是什么---她不会要他一毛钱! 回到家看过母亲,她买了一份报纸,到几家公司面试。 面试还算顺利,有一家货运行征求会计,楚颜的第一份工作曾经接触过帐本,货运行的老板愿意给她机会,唯一的要求是要她马上上班。 当天她就留在货运行整理凌乱的帐本,一直加班到晚上七点。 『楚小姐,对不起,我以前有请一个会计小姐,可是她要结婚就突然辞职,教我临时到哪里去找人?我又不会记帐,帐目才会乱七八糟,真是不好意思……』货运行的老板搔搔头,腼腆地红着脸道。 『没关系,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只是一天大概整理不完,可能得花三天时间---」 『没关系、没关系,妳慢慢整理,真的不急啦;老板不停地摇手,自己反而不好意思。 货运行的老板叫陈定中,三十出头,看起来老实刚毅,身高少说有一百八十公分以上,身上穿了一件汗衫,露出汗衫外的肌肉一块块鼓起,比起健美先生一点也不逊色! 楚颜笑了笑,看了表才吓了一跳---竟然已经七点多了! 『老板,我要回去了,帐我明天会继续整理;她匆匆忙忙拿起皮包,跑出货运行。 『楚小姐,要不要我送妳?』陈定中追出来。 楚颜迟疑了片刻,看到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色,她只能麻烦人家。『麻烦你了,老板。』『不会啦,怎么会麻烦,我们货运行最多的就是车了;他小跑步到空地,开了一辆卡车过来。 『妳以后不要叫我老板,叫我阿中就好了;在车上,陈定中对楚颜道。 楚颜笑了笑,点点头。 回到家已经八点了,她看到别墅的灯全开,知道傅克为已经回来。奇怪的是外头停了一辆黑色房车,她在傅克为的车库里没看过这辆车子。 『谢谢你送我回来,阿中。』楚颜在他扶持下,跳下卡车。 『哇,你们家住在这里啊?』陈定中疑惑地打量楚颜。『妳住在这种地方,怎么还要在外面工作?』『我……我是在这里帮佣的。』她撒了谎,因为已经没有时间多作解释。 『阿中,我要进去了。』她匆匆忙忙跑进别墅,听到外面卡车开走的声音。 打开别墅大门,在玄关处她看到傅克为脸色铁青地坐在客厅,另一边沙发上,则坐了一个穿戴贵气、雍容冷傲的老妇人,老妇人身边则站了一名司机模样的老仆人。 楚颜迟疑地走进客厅,傅克为劈头冷冷地质问:「一整天家里的电话都没人接,妳跑到哪里去了?」他冷硬的语气几乎没有温度。 楚颜下意识地看了旁边的老太太一眼,老人只是冷冷地凝睇她,似乎也在等地回话。她回缪,对着傅克为道:『我回去看我妈……』「一回去就一整天?」老妇人突然开口说话,声音十分有权威,声调却似乎刻意要人畏惧,声线压得很低。 『我……我还去找工作……』『找工作?』老妇人瞪大了眼,转头盯住傅克为。『这是怎么回事;傅克为没理会老妇人的质问,他瞇起眼瞪住楚颜,一字一句的间:『妳说妳去找工作?』楚颜点点头,不认为有什么不妥。 『简直是笑话一则;老妇人首先发飙。『我传家的媳妇儿竟然到外头去上班;楚颜一怔,终于听出,原来这老妇人是傅克为的母亲。 「一进门连声妈也不喊,现在又说到外头去找工作!」傅静宁掉头对着傅克为咆哮。『你竟然找了这种没教养的人家来羞辱我,还跟这个出身低贱、不识大体的女人有了孩子;傅克为看也不看他母亲一眼,冷得像冷珠的话一字一句迸出。『只要不是妳选的女人,怎么样的人家对妳而言大概都是羞辱;他撇嘴嗤笑,言带讥讽地道。 『住口!你竟敢这样跟我说话;傅静宁气得胸口上下起伏。 傅克为哼笑一声,叠起长腿。『我是说错了,还是说了不中听的?』『你---』傅静宁脸色铁青,握紧了拳头,看得出来在努力克制,企固保持住她贵妇的尊严。『你在外头给我找的,不是不入流的小明星就是交际花,你几时让我称心如意,几时顾到我的面子?上次是交际花,这次又是一个随便跟男人上床的妓女,我看你根本就是存心让我难过; 交际花? 楚颜不明白傅静宁的意思,她下意识地转过脸,柔美的大眼睛疑惑地望着傅克为。 傅克为压根儿无动于衷,掸了掸西装下摆,若无其事地冷笑。『妳的面子?』他撇起嘴,轻佻地哼笑两声。『要结婚的是我,根本与妳无关。』轻描淡写,冷静到教人匪夷所思的声调。 楚颜怔怔地看着他们母子俩对峙,隐隐约约明白了他善变而邪谴的性格是怎么来的……傅静宁瞪大了眼,两眼冒火地瞪住分明就与她作对的亲生儿子,半晌,她犀利的目光突然射向楚颜,严苛的眼神简直要将她生吞活剥。 「妳给我听着!」傅静宁声音提高了八度,一字一句尖锐僵硬地道:『要是让我查出来,妳肚里的种不是咱们傅家的,我不但把妳扫地出门,还会让妳身败名裂、万劫不复;很明显地,她把儿子给她的气出在楚颜身上。 因为只有楚颜是这屋子里唯一的弱者、她能出气的对象。纵然打扮高贵,傅静宁刻薄的言词和狰狞的面貌简直不近人情! 楚颜睁大眼,望着眼前这个她该叫母亲的老妇人,面对老妇的威吓,她却说不出半句话。 傅克为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脸上的神情转为冷峻。『话说完了,妳可以走了;他冷冷地对自己的母亲下逐客令。 傅静宁狠狠地瞪了楚颜一眼,对着站在一边的老仆吆喝一声:『老张,咱们走;随即拿起了搁在沙发上的真皮皮包,气焰嚣张地跨出别墅大门。 须臾,停在门外的黑色房车疾驶而去。 楚颜望着如一尊塑像般坐在沙发里的傅克为,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能看透他的心,知道他外表虽然冷漠,内心必定不好过……她柔声问:「你肚子饿了吗?早上我看到冰箱里还有一点菜,我进去炒一盘饭,十分饪就好』」 『不必了;他撂下话,拿起丢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大踏步迈向大门。 『这么晚了,你要上哪儿去?』楚颜追到门口,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地拦住他问。 传克为盯住她,半晌突然撇起嘴,邪谑地嗤笑。『妳不让我碰,我走了,妳不是正好称心如意?』他伸出手推开她,跨出大门。 楚颜愣了愣,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她回过神,追到车库,上半身探进他的车窗内。『可是,可是这是你的家,要走也应该是我走;『滚开;他不耐烦地扳开她的手,发动引擎。 车库的电动门打开,车子立刻呼啸而去。 楚颜猷猷地瞪着慢慢关上的车库大门,心口随着车库的门阖起,一寸寸地缩紧』傅克为一整晚没回家,隔天kevin送了一把大门的钥匙来给她。 他这一走,就整整一个礼拜没回家,楚颜每天从货运行下班就先回去看母亲,然后才回到傅克为的别墅。 她本来想搬回家跟母亲一起住,但是考虑到要是搬回去,妈反而会觉得奇怪,到时候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当初虽然是傅克为强迫她住在别墅,现在反而对妈有个交代,不必再编另一个谎话欺骗母亲。 傅克为不在,她当作是替他看家,但是心底仍然为他担心。 经过那晚,她开始有点明白他那偏激的个性是怎么养成的……她清清楚楚记得,那天晚上他脸上那阴霾的表情和明明已经震怒到极点,却强自压抑、一点也不协调的冷静。 她说不出亲眼看见他的痛苦时心底是什么感觉,只知道有点儿心痛,有些酸楚……那晚之后,她也没再见到傅静宁。傅静宁像一阵台风般台过来,打乱了她对傅克为原有的认知』她一直以为他莫名其妙地愤世嫉俗,无论她怎么解释,依旧固执地误解她,根本不可理喻! 现在她终于明白,没有一个人愤世嫉俗会是莫名其妙的。 这天晚上下了班,楚颜照常绕到母亲的住处,母女俩闲聊了一会儿,她搭上山的公车回家,回到家已经晚上八点了。 取了钥匙进门,她忽然听见厨房有人在动锅铲的声音,吓了一跳,僵在门口。 她直觉以为是小偷,心底当然害怕,猷猷地瞪着厨房门口,正想要拨电话报警,黑暗中一个人影从厨房闪出来,撞到沙发脚时咒骂一声『你回来了;楚颜奔到门边扭开灯,她认出了傅克为的声音。 傅克为手里拿了一罐牛奶,紧皱着眉头,表情非常不高兴! 『妳到哪里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他一开口就质问她。 『我到妈那里去……你肚子饿吗?』她看到他拿着鲜奶瓶,刚才又听到厨房一阵摔锅的声音,才会这么猜测。 傅克为咕噜一声仰头灌了一口鲜奶,突然他弯下腰吐了一地---『怎么了;楚颜冲上前,闻到他一身酒味。『你喝酒了?』『闪开;他大手一挥撇开她。『不用妳多事;『碍…』楚颜跌到沙发上,紧张地按住肚子……还好孩子没事! 傅克为踉跄地冲到浴室,又吐了一阵,洗了把脸出来,眉头仍是皱紧的,看来他喝了很多酒。 他已经在浴室里把上衣扒光,步伐不稳地走到床边,倒头就睡。 她悄悄走近他,看到他眉间一道郁抑的刻痕,她心口一紧,掀开被子,轻轻盖到他打着赤膊的身上。 傅克为一动也不动,两眼紧闭,像死了一样木然。楚颜看他没反应,大胆地替他调整枕头,突然他伸手拉住她---『克为---』楚颜叫了一声,他已经把她拽在床上,压在身下---「克为……你快放开我,我不能呼吸了……」 他把她抱传好紧。紧得她几乎要窒息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他突然喃喃地低语,沉抑的声调听起来像是压抑着某种痛苦。 『克为?你在说什么,你先放开我好不好?』楚颜想从他身下翻出来,他却抱得她更紧。 傅克为突然抬起头、目露凶光,疯了似地摇撼她『敢耍我!我要妳付出代价;楚颜狰住,他奇怪的话让她不知所措,更让她疑惑。『克为?我不明白你说什么,克---』傅克为突然发狂似地吻她,霸气的舌撬开她的牙关,窜入她的嘴里,疯狂地翻搅她柔软的嘴,强悍地吸吮她甜蜜的舌和柔嫩的唇…… 『我有没有……弄伤妳?』他哑着声问,语气有一丝不自在。 『还好。』楚颜轻声回答,眼睛始终不看他。 他沉默了一会儿,盯着她回开的眼睛,像在研究什么。『妳没有什么要问我的?』他语调持平地问,教人听不出他心底的意思。 她回眼,清澈的眸定定地盯住他。『你想告诉我什么?』他微微瞇起眼,然后撇嘴,别开眼。『没伤到孩子就好。』他淡下口气,疏离地道。 没有解释,更没有回答,他像没发生过任何事一样保持沉默。 楚颜垂下眼,锁紧眉头。『你的母亲……她似乎不同意我们的婚事。』想了想,她决定先问这个问题。 至少这个难题已经被傅静宁揭露,是敞在阳光下的,它绝对比一些隐晦的、若有似无的问题安全。 『我的事跟她无关,妳没必要理她;他冷淡地道,口气隐隐含着一丝冷硬。 『可是,她毕竟是你妈,你让我见她是不是代表』』『我根本没打算让妳见她,是她自己要来;他打断她的话,语气中多了一丝不耐烦。『再说,就算妳见了她也不代表什么,我们的婚姻一年就无效,根本没有以后;他无心地说完这些话,楚颜却瞬间僵住,她缩起肩膊,脸色霎时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 傅克为转过头,看到她苍白的脸,他抿紧嘴,眉间的刻痕又出现。 『我和我妈之间的恩怨不是三言两语说得完的;他突然解释,然后用力呼出一口气,伸手烦躁地扒了下头。『以后妳看到她就避开,闪得越远越好;他撇嘴冷笑,冷峻的脸微微扭曲。 楚颜不明自,母子间也有『恩怨』?她温柔地没追问下去,知道这个时候追问他不但问不出个所以然,还可能激得他失去耐性。 气氛顿时沉默下来,她静静地沉默着,善解人意的温柔,并不奢望他领情。 『下一次产检什么时候?』他哑着声,突然转移话题。 『下个礼拜……』『我陪妳过去。』他道。 楚颜怔怔地坐在床上,因为他一句话而呆祝『你要陪我去产检?』『嗯。』他若无其事地解开围在下身的浴巾,走进浴室。 楚颜别开脸,不敢看赤裸的他,想到刚才自己的放荡,她脸上一热,裹着被单走到穿衣镜前面,才发现自己的脸像一颗红柿子。 她呆猷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知道他并不像她那么期待她肚子里的孩子,而且他那么忙,却愿意陪她到医院产检。 她看着镜子,突然傻傻地笑出来,想着认识他以后,她的改变……她已经不是以前的楚颜了,他从生理到心理改造了她,而且,再过几个月,她就要当妈妈了。 『在想什么?』他从浴室出来,从背后搂住她…… 他搂紧她,让她贴着他宽厚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音,慢慢地陷入睡乡…… 第八章 等傅克为出门,楚颜才到货运行上班。 『小颜,我阿爸来了,妳跟我到小办公室来;陈定中老远的跑过来。 『陈伯伯来了?』楚颜高兴地问。 楚颜刚到货运行的时候,和陈定中的父亲,陈真,相处过一段时间。陈真中年丧偶,不定期会上台北来看儿子,是一个很慈祥的长辈。和陈定中不一样的是,陈伯伯十分有书卷气,父子两个气质悬殊,乍看之下一点也不像父子! 『对啊,我阿爸昨天才从宜兰上来,还带了鸭掌,妳吃过没有?』陈定中献宝地道。 楚颜笑着摇头,跟着陈定中到小办公室。 『小颜;小办公室里,一名头发微白约五十多岁男人对着她微笑,亲切地唤她。 『陈伯伯,好久不见了;楚颜走上前,轻轻抱住陈伯伯。 拥抱过后,陈真仔细瞧了楚颜一遍。『妳和宝宝都还好吧?有没有定期做产检啊?』他关切地间。 他初见楚颜就喜欢她,这个女孩温柔善良,他把她当成亲身女儿一样疼爱。 楚颜乖巧地点点头。『有。陈伯伯,你这次上台北待久一点儿,我每天做一样素菜带来给你吃;她知道陈伯伯笃信佛教,长年茹素。 『好、好;陈真哈哈大笑,精神很好。 三个人开心地闲话家常,阿强在小办公室外面突然大声叫:『老板;他是货运行的司机。『那个外面有人要找小颜例;阿强操着台湾国语道。 『知道啦;陈定中喊回去。 『陈伯伯,你坐一下,我去去就来。』楚颜道,推门走出小办公室。 一到外面,阿强就大喊:『小颜,这里啦;楚颜朝阿强走过去,还没走到门口,就看到一辆眼熟的黑色房车。她心跳开始加速,直到看见傅静宁和她的司机老张,站在大太阳底下在等什么人,她心底的预感果然成真。 『妈……』楚颜迟疑地走上前,先叫了傅静宁一声。 傅克为虽然叫她不要理会傅静宁,一年后傅静宁也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但现在傅静宁还是她的婆婆,她怎么能不理会! 听到有人叫了一声『妈』,傅静宁本来挥着手帕的手突然停住,她猛地扭过头,瞇起眼瞪住楚颜。『妳叫我什么?谁是妳妈;冷冷地斥喝楚颜。 一旁的阿强愣了一下,然后凶起来。『喂,妳这个老查某,有什么话好好讲,那么歹要干什么?』傅静宁看也不看阿强一眼。『妳是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阿强瞪大眼。『哇例妳是---』『阿强;楚颜拉住阿强,软声求道;『你先回去好不好?』阿强禁不住楚颜这么求他,眉头皱成一堆,然后才不甘不愿地咕哝:『好啦!妳自己小心一点,不要被这个歹查某欺负了;说完又瞪了傅静宁一眼,才讪讪地离开。 等阿强走远,楚颜好声好气地问:『妈,天气这么热,妳怎么来?』『妳别叫我妈!克为没经过我的同意就和妳结婚,我们传家根本不认妳;傅静宁扬高声音,刻薄地骂起来。 楚颜低下头不再说话,让傅静宁把心中的不满吐个痛快。 『我丑话先讲在前头,我们傅家不认妳,妳一毛钱也拿不到;傅静宁果然还有话说。『像妳这种女人肯跟着男人,目的不就是要钱!如果妳够聪明,等孩子一坐下来立刻和克为离婚,妳要多少钱我可以付给妳;傅静宁愿然不知道传克为和楚颜之间的『合约』。 『我不要钱。』楚颜抬起眼望定傅静宁,声音虽然微弱,却很坚定。 『妳说什么?』傅静宁腿起眼。『妳不要不知好歹,给脸不要脸;『妈……伯母,』她改口。『您……您放心,我知道您的意思,可是您的钱我不能要。』她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明白。 『妳这话是什么意思?;傅静宁皱起眉头,冷冷地问,她压根儿不相信楚颜的话。 楚颜黯下眼,诚恳地道:『请您相信我,等到……等到孩子生下来,我会给您一个交代的。』『妳葫芦里卖什么药!妳肚子里那个孩子难道是外头的杂种?』她皱起眉头,两眼突然瞪大,严厉地斥问:『妳到底有什么目的?』楚颜慌乱地摇头,急迫地回答:『孩子当然是傅家的,绝对是克为的;『妳和多少男人上过床了!怎么能确定孩子一定是克为的?』傅静宁冷笑,故意刁难。 『伯母;楚颜睁大了眼,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我尊重您是长辈,但不代表您能随便羞辱我;『难道不是?』傅静宁冷哼。『要不,妳拿什么迷得克为团团转!居然能让他娶妳,这可不是一般的女孩能有的手段!再说,好女孩儿可不会随随便便跟男人上床,没结婚就有了孩子;楚颜脸色惨白,被傅静宁抢白得说不出话。 『我话说到这儿,妳自个儿衡量衡量,我自个儿的儿子我最清楚,等到克为玩腻了妳,到时妳一毛钱也拿不到;撂下话,她扭身就走。『老张,咱们走;老张看了脸色惨白的楚颜一眼,似乎很同情她,可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帮这个可怜的女孩。 傅静宁和老张还没走远,陈真和陈定中刚好赶来。『小颜,妳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陈真担心地问。 原来是阿强到办公室去搬救兵,说楚颜被一个老查某欺负,阿强怕她的个性太软会被吃掉,才到小办公室去找老板过来。 『我没事,陈伯伯。』楚颜摇头,抬眼看到傅静宁突然停下来,僵立在十步远外的距离。 「没事就好……」 陈真注意到楚颜的目光所在,他转过脸,正好傅静宁突然转过身,两个人正眼对住,四只眼睛同时睁大,两个人都僵在原地,怔怔地瞪着对方……『太太?』老张首先出声,打破教人尴尬的沉默。 傅静宁的身体先是一震,然后像是看见了恐怖的怪物一样,脚步颠踬地连退了好几步『小心啊,太太;老张赶紧扶住她。 『伯母,您没事吧?』楚颜扶着肚子,快步走到傅静宁身边,也伸出手扶住她,关心地问。 『我会有什么事!这几十年……这几十年我一直好得很;傅静宁表面上看似在回答楚颜,说话的方式却很奇怪! 楚颜轻轻拧起眉心,暗暗留意到傅静宁的目光---她跟陈伯伯一样,视线一直没离开过对方! 楚颜心里忽然有微微的领悟掠过心头……她柔声轻轻问傅静宁:『伯母,外头热,您要不要到小办公室休息?』傅静宁定在陈真身上的视线猛然拉回楚颜身上,她呆了半晌,突然甩开楚颜的手---『老张,我们走;在老张的搀扶下,她匆匆地几乎像是逃难一样地跑着逃开货运行。 楚颜回过头望向陈真,后者的表情木然,眼神里却有太复杂的感慨…… 『陈伯伯?』楚颜轻声唤他。 『阿爸,你怎么啦?你也不舒服啦?』陈定中抓抓头,瞪着眼间。 『这里太阳大,谁这么晒都会不舒服的。』楚颜温柔地说。『我们先回办公室去吧;陈真望着楚颜,投来感激的眼神。 回到小办公室,陈真支开陈定中。『定中,我想吃素菜馆的饭,你去替我买一个便当回来。』陈定中是一个孝顺的儿子,他怕阿爸饿着,马上就开卡车出去买便当。 楚颜从头到尾没多间一句话,如果陈真愿意说,他会告诉她。 陈真先愣坐在椅子上,低头沉默了好久,才终于开口问她:『小颜,刚才……那位女士,她是妳的亲戚?』楚颜眼神黯了黯,不知道该怎么定位自己在传家的身分。 『嗯,她……她「现在」是我的婆婆。』她语带保留地回答。 陈真愣住,又停了好半晌,才开口说下一句:『她有儿子了……』这句话似感叹,又像是恍然大悟。 『陈伯伯?』楚颜望着他柔声问,直觉陈真和傅静宁之间像是一团谜。 陈真突然叹了一口气,是那种很压抑、很沧桑的叹息。『我一生未婚,定中是我领养的孤儿,他并不是我的亲身儿子。』他突然这么说。 楚颜没有出声,静静听他说下去。 陈真抬起头,望住她清澈的眼睛。『妳心底一定奇怪,我为什么不结婚吧?』楚颜绽开微笑。『每个人决定做一件事总有理由,不需要对其他人做解释。』陈氏一愣,然后笑开,像是轻松了不少。『是啊,说得真好!每个人决定做一件事总有理由』我之所以不结婚……就是为了她。』他像是做了什么决定,鼓足勇气说出来。 『「她」是傅伯母?』楚颜自然而然地接话,以尽量轻缓的语气,解除陈真心头承受的压力。 当一个人愿意面对自己时,那股压力之巨大,绝非一般人能想象,旁边的人应该平淡待之,不可美其名为关心,实则在给当事人另一种压力。 陈真点点头。『那时候我到美国念书,她留在台湾念大学,因为我只是个穷学生,她的家人百般阻挠我们俩在一起,骗她我在美国结了婚……其中又加上阴错阳差,种种误会,她没等到我回来,就嫁给了她的家族替她选定的对象。』 「可是我知道……伯母并不快乐。」 她大胆地猜测,是因为傅静宁和儿子的感情并不好,而且傅克为也姓傅,显然是从母姓。虽然傅静宁的婚姻状况如何地无从得知,但她知道,自己的母亲并没有因为失去父亲就对她忿怒,试图掌控她的一切。但显然傅静宁有极强烈的控制欲,然而傅克为根本不受她控制,母子俩的关系因此势同水火……傅静宁一定极度缺乏安全感,所以试固主宰她身边的人,弄得人人都不快乐。 而傅克为……如果傅静宁的专制是从离开陈真开始,那她几乎不敢想象他的童年!他有一个永远给他压力的母亲,他的不快乐必定远远超过傅静宁数十倍! 陈真像是被楚颜这一句话震撼,他的身体剧烈地震了几下---『她过得……不幸福?』他微弱地问,像是心疼,又像是不舍。 楚颜主动握住陈真的手。『陈伯伯,你愿意和伯母见一面吗?』贴心地问。 陈氏愣了愣。『我……我应该跟她见面?』『陈伯伯,你想不想跟伯母见面?』楚颜反问他,让当事人自己决定。 陈真犹豫了很久,终于点头。他似乎很挣扎,脸上满是疲 惫的神情。 楚颜握紧陈真的手。他们这一对,男的为了女的终生不娶,女的虽然嫁了,却不是心甘情愿,因此后半生一直不快乐……爱情,真的必须这么累、这么饱受波折吗? 两个人的爱情让人心酸,她心底打定主意,一定要帮他们。 楚颜还在想该怎么帮陈伯伯,没几天傅静宁的司机老张已经找上她。 『少奶奶。』老张很客气地称呼她。『少奶奶,太太想见妳。』楚颜点点头。『刚好我也想见伯母。』老张似乎有点惊讶,可也没多问什么,他开车载着楚颜便直接到了傅静宁位在阳明山后山的别墅。 别墅里有五个佣人服侍傅静宁一个人,除了两个负责照顾花园的花匠,还有一个厨子、管家徐妈,以及司机老张。 傅静宁就坐在泳池边搭的白色洋伞下等地。楚颜一进别墅,就被带到大屋后花园见傅静宁。 『坐啊;傅静宁出乎意外的客气。 楚颜在她对面坐下。『伯母,老张说您要兄我?』傅静宁静静看了她半晌。『妳知道我为什么要见妳?』她反问。 楚颜温柔地凝视傅静宁。 『是为了陈伯伯?』傅静宁眸光一闪。『妳果然都知道了;她僵住半晌又接下说:『我想是『他』告诉妳的吧,那妳也知道我找妳来的目的?』楚颜摇摇头。『我猜不到。但是……陈伯伯想见您。』楚颜的话像一颗炸弹,傅静宁脸色一白,全身开始发抖。『妳说……他想见我是什么意思?』『伯母,如果您愿意去见陈伯伯一面,许多问题可以当面问他---』『用不着妳来教我怎么做;傅静宁咆哮,又回复尖锐刻薄的模样。 楚颜没出声,她只是静静看着傅静宁。 『我警告妳,』傅静宁铁青着脸,这么多年来她情绪一直不稳定,翻脸像翻书一样快。『我的事妳一句也别跟克为提起,要是他知道了什么,我就找妳算帐;『我什么也不会说的,伯母。』她不以为忤地道,并不计较。 『妳走吧;傅静宁突然下逐客令。 她要她来,似乎就只是要警告她。 楚颜欲言又止,终于没说什么。她知道这事是急不来的。 她从凉椅上站起来,走了两步,傅静宁突然又叫住她。『孩子什么时候生?』楚颜愣了一下才回答;『预产期还有五个月。』之前,傅静宁一直不承认孩子是傅家的。 傅静宁看了看她微微凸出的肚子。『有没有定期到医院去产检?』她又问。 『嗯,今天下午就要到医院做产检。』楚颜点点头。 『让老张送妳回去吧;傅静宁挥挥手,转过脸,眼睛怔怔望着泳池中的水。 楚颜悄声走出后花园,老张送她回到傅克为的房子。 『少奶奶,太太她』』在车上,老张欲言又止。 『老张,你想说什么?』楚颜温柔地问。 『我是说,太太她其实是好人,我们在别墅做事的下人,全都是受过太太恩惠的!虽然太太的脾气是坏了一点儿,可是她本性是很好的,只要她骂人的时候妳当作没听见,不要跟她计较就没事了。』老张热心地道。 楚颜笑了。『我明白,老张,我也相信伯母是好人。』她相信用情专一的人,都是善良正直的。 老张听楚颜这么说,搔搔头,哈哈憨笑。『少奶奶,妳也是好人;『老张,你别叫我少奶奶了,妳叫我小颜就好。』『好好好;老张嘴里说好,一路上还是少奶奶叫个不停。 楚颜拿他没办法,只好任由他叫了。 回到家没看到傅克为,她随便煮了一碗面吃,然后换了一件轻便的衣服,打算自己搭公车到医院产检。 她拿了皮包,慢慢往山上最近的公车站走,才走到一半,傅克为的车子就开过来停在路边。 『不是说好了要陪妳去产检,怎么没等我?』他下车后用力甩上车门,走到她身边不高兴地道。 『我有等你,可是你没回来……以为妳有事,所以--』 『我打了一个早上的电话,妳到哪里去了?』他没好气地吼。 楚颜缩了下肩膀,垂下头,长发散在两肩,白皙的脸蛋若隐若现,软亮的秀发像黑瀑一样迷人。『我哪儿也没去……可能是我在花园散步,所以才没听到电话响的声音。』她撒了个小小的谎。 他怔怔地看着她清滢眸子,隔着闪亮的黑发在阳光下闪啊闪,突然猛地吸了口气,抓住她的手就往车子拖---『克为?』她被他拖着走,他捏着她手腕的力气大得有点莫名其妙。 『明天我就叫kevin给妳办一支行动电话;他嘎哑着声道,打开车门,粗鲁却不失温柔地把她扶上车。 『可是,我不是在货运行就是在家,再不然就是在妈那里,我办行动电话也没有用---』『妳搭车、走路的时候,我找不到人就是不行;他霸道地抢白。 楚颜怔怔看着他,然后睁大眼低下头注视自己的膝盖,安静地坐在车上。 『以后电话就放在身上,我要二十四小时都能找到妳;他绕到另一边车门上车,贯彻他的霸道。 他决定了就算! 他发动引擎,车子平稳地开下山,一路上她没说半句话。 『妳想说什么?』他突然间。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她看着自己的膝盖,轻声说。 傅克为沉默了半晌才道:『妳现在怀孕,我又不能一直在家陪妳,有电话在身边我会稍微放心一点。如果妳不想随身带电话,除非另外请一个佣人,我不在的时候让她全天候陪妳。』『那我还是带电话好了;她赶紧说。 要是让一个佣人跟在身边,她怎么上班? 他撇嘴笑,两眼仍注视着前面的挡风镜。『让kevin给妳办一支最小的motor-v3688,就挂在脖子上;『挂在脖子上?』楚颜睁大眼,注意力整个转到他身上。 「放心,到时候再打一条链子』」 『我才不要;楚颜慌忙摇手。 挂在脖子上多像一只小狗! 「有什么关系?」他看她一眼,似笑非笑。『现在流行得很;『那你自己怎么不挂?』她皱眉头,狐疑地看他。 他挑眉,坏坏地笑。「我有专人替我接电话。」这意思就是,他连行动电话也不接。 『那不公平,我找不到你;她冲口而出。 『老婆,妳想掌握我的行踪?』他坏心地调侃,抓她话里的漏洞。 楚颜却愣住了……他刚才叫她『老婆』? 『怎么不说话,舌头被猫吃了?』他捉弄地间,懒懒的声调明显地不怀好意。 楚颜慌张地别开脸……她的脸好烫,一定红透了! 她猷猷瞪着车窗玻璃外匆匆倒退的风景,浑然不知自己一路看见了什么……到了医院,他牵着她的手到门诊室,目送她进诊疗室。 医生替她照了超音波,并且吩咐她,过几天要再到医院来进行绒毛穿刺。 从诊疗室出来,她找不到傅克为,只好问在走廊上的护士。 『请问妳有没有看见一个身高一百八十几公分、身上穿一套铁灰色西装、不笑的时候表情很严肃,还有点吓人的先生?』她这样形容傅克为,自己都觉得好笑。 护士小姐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有啊有啊!妳形容的那个帅哥,正在骨科诊疗室前面和一个美女说话』护士小姐指着前面转角的地方。 楚颜怔了一怔。『谢谢妳……』她绕过转角,果然看到傅克为和一个穿著套装的松发美女。傅克为抓住女人的手,女人的眼底泪光楚楚……『克为……』迟疑地喊了他一声,他没听见,她脑子一片空白地走近两人,听到他正对她说『……回到我身边;楚颜怔在原地,再也难以移动一步,她听到那名女子跟傅克为说:『我看到你和一个大肚子的女人上医院,你和她---』『她不重要!她只是替我生孩子,妳不同,我要妳回到我身边;他抓住女人的手。把她扯到怀里。 女人扑到傅克为怀中,视线一抬正好看到楚颜女人瞇起眼,两手环住傅克为的腰,大大的眼睛瞪住楚颜。 楚颜说不出半句话,只能怔怔地和女人对视,手中的皮包掉在地上……『小姐,妳东西掉了;一名好心的护士替她捡起皮包。 楚颜猛地回过神。『谢谢……』傅克为回头看到楚颜,他放开怀中的女人,走向她。『检查完了?孩子还好吧?』他若无其事地问话,楚颜睁大眼凝睇他,脸上慢慢地绽开一朵灿烂的笑靥。『医生说很好。』她也若无其事地回答,眼睛定定地回望他的眼。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视而不见地看着前方,掠过他的身影……傅克为抬手看了一下表。『妳自己叫一部车先回去,我要回公司开会。』『好。』她过分轻快地点头,然后转身,机械性地朝医院门口走。 『等一下,』傅克为叫住她。『晚上我可能不会回去---』 『我知道,我不会等你;她加快脚步往医院大门走,却在转角处脚底绊了一下』『小心;傅克为冲上前去抱紧她。『怎么这么不小心,伤到了孩子怎么办?』他皱眉,仔细察看她的身体。 楚颜一言不发地挣开他,虽然扭到了脚,仍然面无表情地往前走。 傅克为松手,瞇起眼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我回到你身边,她怎么办?』楚颜听到后方传来一声女人的问话,她不想听到傅克为的回答,加快脚步离开医院。 终于,她再也不能欺骗自己……那另一个女人的确存在,而且一直在他心中占有绝对的地位。 而她,她只是替他生孩子的女人……她,并不重要。 第九章 窗外阴雨绵绵,一线线的雨丝牵连,纠葛缠绵,扣人心弦。 楚颜探头望了望屋外的两,然后进屋拿了一把伞,挺着七个月大的肚子,一手撑着伞,另一手提着做好的三份早餐,徒步走到附近的公车站牌。 傅克为已经好久不曾回家了,她只能在报上看到他的消息,知道他现在和那天她在医院看到的女子在一起。 他们结婚的消息一直没公布,外头的人并不知道傅克为已婚,记者都称他是钻石单身汉。 报上说和他在一起的女人名叫张妮,是社交场上的名交际花,过去两人曾经有过一段情,现在旧情复燃,并且还报导了两个人即将结婚的消息……楚颜不知道传克为打算拿她怎么办,也许现在他只等孩子生下来和她办妥离婚,然后光明正大地和张妮结婚……关于未来,她不想去想,也不敢去想。现在她只想先平安地把孩子生下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反正离了婚他们就没有关系,虽然他是孩子的爸爸,到时候,只要安排得好,他们不会再见到面。 到了货运行,她把两份早餐摆在老板阿中的桌上,然后回到自己的位子,食不知味地吃着自己那份早点。 过了一会儿,阿中就进了办公室。『小颜,今天这么早就来啦?』陈定中在自己的桌上看到早餐,拿起来就啃。 这一个多月来,楚颜每天早上替他和陈真做早餐,现在他们胃口被养刁了,每天只等着吃楚颜做的早点。 『陈伯伯呢?怎么没看见他?』楚颜问。 『我阿爸在楼上整理行李,他说今天要回宜兰了。』阿中回答。小办公室楼下是办公的地方,楼上是陈定中和他阿爸的住处。 『陈伯伯要回宜兰了?』楚颜愣祝 『对啊!他说台北住不惯,还是回乡下好。』『可是陈伯伯他---』楚颜犹豫了一下,终于没往下说。 『我阿爸他怎么了?』阿中边啃着早餐边问。 楚颜想说的是』陈真还没见到傅静宁,怎么就要回乡下去了?可她立刻想到,陈伯伯一定是等了许久,伯母仍然不肯再来见他,因此才灰心到了极点。 『小颜,』阿中的话刚问出口,阿强就推门进来。『那次那个恰查某又来了啦;『什么恰查某?』阿中反射性地问。 『阿就是---』『阿强,伯母人在哪里?』楚颜紧张地间。她知道阿强指的是傅静宁,她怎么也没想到傅静宁会肯再到货运行来。 『小颜,要不要我去把她赶走?』阿强很有义气地说。 『不要,阿强,你快跟我说伯母在哪里?』楚颜急得拉住阿强的衣袖。 『啊,她就在外面,货运行门口盎『小颜,妳大肚子,不要用跑的啦;阿强和阿中在后面叫,连忙拿了伞跟在后面追上去。 一走出小办公室,楚颜就看到傅静宁站在大门外,老张在旁边撑着伞,两个人一起在大门口等地。 『伯母;楚颜气喘吁吁地小碎步跑上前。 傅称宁听到叫声便转过头,目光立即被楚颜的大肚子吸引住,跟着皱起眉头。 『肚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还用跑的!外头还下着雨呢,怎么不撑把伞?老张,快帮我扶住她;傅静宁突来的友善让楚颜意外。跟着傅静宁和老张一起扶住她,老张另一手撑着伞,傅静宁示意他替楚颜挡雨,别净顾着她。 阿中和阿强也同时赶到,看到傅静宁伸手扶楚颜,两个人睁大眼对望了望。『咦?这个恰查某怎么突然对我们小颜这么好?』阿强努着嘴低声嘀咕。 楚颜有些害羞,她也意识到傅静宁封她的敌意似乎减轻了。『伯母,要不要到办公室去?那里有椅子坐方说话比较方便。』她温柔地问。 傅静宁眸子发亮,随即垂下眼,犹豫了一下。 『您放心,陈伯伯现在不在办公室里。』楚颜解意地道。 傅静宁倏地抬起眼,眸子黯下来,随即又闪了闪。『好吧……』似乎有些失望,又有些期待。 阿中和阿强很识相的把小办公室让给楚颜和傅静宁,阿强要出车,阿中到外面办事。 『报纸上的消息是怎么一回事?』到办公室坐下后,傅静宁开门见山地问她。 楚颜低下头,瞪着自己细长的手指。『我也不清楚……』『克为是妳的丈夫,他的事妳怎么会不清楚;傅静宁打断楚颜的话,语气略带责备。 『他……我们之间,很快就没有关系了。』她简单地说,避重就轻。 『没有关系?妳是咱们传家名正言顺的媳妇儿,怎么叫没有关系,妳倒说个清楚!』傅静宁不以为然。 楚颜再怎么样也比一个交际花得她的缘,何况楚颜肚子里已经有他们傅家的孩子,她再不赞同道桩婚事,如今也木已成舟,是个事实了。 楚颜的身体颤了一下。『我、我是说,我配不上克为,等到孩子生下来,我会主动离开他。』她轻轻道,还是没说出她和傅前为签过「合约」的事。 『离开?妳要怎么离开?难不成妳要离婚?』傅静宁皱起眉头。 楚颜还没回答,小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傅静宁下意识地掉头观看,剎那间全身僵祝 门外的人正是陈真,他原来打算下楼和楚颜打声招呼就要搭火车回宜兰,没想到会在他已经失望的这时候又见到傅静宁。 『小宁……好久不见了;陈真的声音略带颤抖,他睁大眼,目光灼热地紧紧锁住傅傅宁的身影,一步步走进小办公室,似乎害怕眼前的她只是幻影,一眨眼就要消失无踪……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傅静宁猷在原地,手心已经整个汗湿……她跟陈真一样紧张! 楚颜从椅子上站起来,悄声推开小办公室的门走出去,把这处小天地让给这对久别重逢的恋人,处在震撼中的两人都未曾察觉到她的去留。 她慢慢走到货运行门口,室外小雨不断,匆忙中她没带伞出来,只能站在大门口的塑料棚子下躲雨。 『楚小姐?』背后突然有人叫她的名字。 楚颜愣了一下才转过头站在雨中是一个打扮入时的美女,楚颜怔怔地望住她,第一眼就认出她是那天在医烷见到的女子。楚颜从报上知道她的名字,她叫张妮。 楚颜盯着她,没出声。她找上门,必定是有话要说,楚颜等地开口。 张妮目光下移,盯了楚颜的肚子好一会儿。『肚子好大,几个月了?』『妳找我,有事请直说。』楚颜平声道,没回张妮的话。 她知道张妮不是关心孩子,她只是试探,只是找个适当的时机开口,但是她没有力气和她周旋。 张妮勾起嘴笑了笑,笑容很媚。『那好吧,我就把话摊开来说;她抬起涂了鲜红蔻丹的十指,以撩人的姿势拂了拂头发。『妳知道,克为认识妳之前,我跟他已经很亲密了;她露骨地暗示。 『那又怎么样?谁没有过去?』楚颜平静地响应。 『说得好;张妮挑起眉,描绘得十分漂亮的两眼瞇起。『不过我们的过去并没有真的「过去」,我跟他是因为误会才分开,说得明白一点,妳才是我和克为之间的第三者;楚颜脸色转白,望着张妮胜利者的嘴脸……原来,张妮来找她,就是要声明自己的权利,警告她这个『第三者』,她才是破坏人家幸福的人! 『妳想说什么?』她回问,没有表情地望着前方。 张妮似乎不知道目前傅克为和她有婚约,她以为楚颜是为了要替傅克为生孩子,所以才能留在他身边。 撇起嘴,楚颜苍白的脸色她看得一清二楚。 原本她以为能让傅克为不做任何『预防措施』的女人,必定是个难红的厉害角色,可是现在看来,这个可怜兮兮、全身瘦得一把骨头,只有肚子比她大的小女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我想说的是』我希望妳带着肚子里的孩子离开;张妮换了一只手拿伞,然后继续往下说:『妳要知道,克为迟早会跟妳离婚娶我的,到时候妳什么也得不到!可是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浪费时间,妳要是肯现在离开,我会给妳一笔钱;她一副施舍的口气。 楚颜怔怔望着她,突然失笑……为什么每个人都要给她钱?钱真的能滥用到这种地步? 『妳笑什么?』张妮瞇起眼,不高兴地质问。 楚颜抬起脸,直直望进张妮的眼睛。『妳提到钱』妳能给我多少钱?』她含着笑问,笑意竟然止不住,只是心里的痛也诡异地加深。 张妮撇起嘴,表情放松下来。『看在妳有孩子的分上,一句话』三百万!怎么样?我够爽快吧;她比出三根指头,好象为自己能出得起这个价钱得意。 楚颜向着大门,看到阿中已经办完了事,正从外面回来。她目光移向张妮,仍然笑着说﹕『三百万?太少了;说完,她撇下一脸错愕的张妮,走向阿中。『阿中,我肚子不太舒服,你开车载我到医院去检查好不好?』她撒了小谎。 『肚子不舒服?』阿中瞪大眼睛,紧张地上前扶住她。『那要赶快去医院才行;阿中很快地扶楚颜上车,送她到医院检查。 『小颜妳没事吧?』阿中等楚颜从诊疗室出来,立刻迎上前问。 『没事;楚颜微笑,她刚才自费照了一次超音波,已经知道肚子里是一个男宝宝。 『没事就好,妳把我吓死了!刚才妳进去的时候我打电话给我阿爸,他等一下就过来了;阿中拍着胸脯说。 「陈伯伯要来?」楚颜才刚开口,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接近两人,她脸色一变』『小颜,妳怎么了?又不舒服了?』阿中紧张地问。 楚颜摇头,傅克为已经走过来。『妈打电话来,说妳不舒服?』傅克为走近她,抓住她的手问。 原来是阿中打电话给陈真,陈真告诉傅静宁,傅静宁再打电话告诉傅克为。 楚颜还来不及响应,阿中就抢着质问:『妳是谁?干么抓住小颜?』他拉住楚颜的另一只手。 傅克为注意到阿中,他瞇起眼,脸色转为阴沉,然后不说一句话,拉着楚颜的手就往门口走。 『喂,你要带小颜去哪里?』阿中跟在后面。 楚颜挣开傅克为的掌握,转头跟阿中说:『他……他是我以前的老板。阿中,你先回货运行跟陈伯伯说一声我没事,另外,我今天请假;她话还没说完,傅克为又拉着她走。 到了车上,傅克为阴沉地质问﹕『以前的老闯?』口气很冷。然后注意到』「结婚戒指呢?为什么不戴?」他瞇起眼质问。 『三克拉的钻戒太显眼,工作的时候又不方便,所以找才换上金戒指。』她解释。 事实也是因为那只戒指太昂贵,她怕弄丢了,以后要归还时她赔不起。 他锁着眉头不说话,楚颜抽回被他握紧的手。『我没事,你不必专程赶来医院看我。』『我妈在电话里威胁,要是我不赶来接妳,就要召开董事会罢免我;他挑起眉,瞟了她一眼。『妳什么时候收服了她?居然让她完全向着妳;顿了顿,他接下又说:『妳好象有一种天赋,会让人莫名其妙喜欢妳;楚颜瞪大眼,怔怔地望着他,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妳真的没事?』楚颜发呆的时候,他压低声,嘎哑地问。 楚颜眨眨眼。『什么……』他撇起嘴低笑。『我是问妳的身体和宝宝;她回过神,摇了摇头。 『刚才那个男人是谁?』他突然问,语气不怎么和善。 『你是说阿中?他是货运行的老板。』楚颜回答,没听出他声音里的不高兴。 『阿中?妳跟他什么关系,叫得近么亲密;他的不高舆已经溢于言表。 「你在说什么?」楚颜转过脸看他,皱起眉头。『阿中和陈伯伯都对我很好,这几个月我在货运行工作,他们很照顾我;『妳肚子这么大不必工作了;他独断地道。 「我自己有分寸,你不必担心孩子』」 『妳那么想工作就到我的公司来;他霸道地打断她的话,然后自己下结论。 楚颜别开脸不看他,有些赌气地道:『我不去;『那就待在家休息,哪儿也别去;他像个暴君,唯我独尊地下令。 楚颜不回答,径自望着窗外。 车里顿时陷入一阵沉默,过了半晌,传来他叹气的声音。『别像个孩子,听话;他缓下声,几乎是温柔地道。 她愣住,脖子也僵住,两眼睁大,瞪着车窗外……他为什么突然对她那么温柔? 傅克为的手伸过来,握住她的手』楚颜反射性地想抽出来,他却牢牢抓着不放。『无论如何,相信我。』他只说了这两句。 她猛地转过头凝睇他,他却不再说半句话,只是紧抓着她的手放在心口,上山的时候才放开她的手换车档。 一路上,楚颜迷惑地望着他……她被他弄胡涂了! 从那一次傅克为赶到医院接她后,他每天都回家,不再在外面流连不归。 这天是星期日,傅克为没去上班也没出去,他在书房里忙,楚颜挺着大肚子,在客厅里翻杂志,徐妈就在厨房里洗碗。 除妈本来是傅静宁的管家,最近被傅静宁派来这里帮楚颜,理由是她肚子这么大了,随时会分娩,派徐妈过来,除了接管楚颜以前一手包办的家事之外,主要目的是要徐妈照顾她。 楚颜有点无聊地翻着杂志。杂志已经买回来好几天,她一直没空看,直到徐妈来了以后,接手所有的家事,她才会无聊到有翻杂志的时间。 徐妈一点事都不让她做,她想帮忙都不行! 打了一个呵欠,她的目光突然被杂志上的一则标题吸引交际花惊爆与财团少主的恋情开花结果她楞住了,因为看到杂志上附的照片那张照片上喜气洋洋、笑容灿烂的女人正是张妮。 楚颜的心跳突然加快,她怔怔瞪了照片好一会儿,目光才移到下面的文字报导。 报导上说张妮透露,东亚集团的少主将在近期内召开记者会,宣布两人的喜讯……看完报导后她猷坐在沙发上,心跳好久一直无法恢复正常……外面的人一直不知道她和傅克为的婚姻,只要婚约满一年就会自动解除,不会有人知道他曾经结过婚……『发什么猷?』傅克为从书房出来,手里拿了一份类似文件的东西。 楚颜回过神,慌张地合起杂志『你要出去?』她问,慢慢从沙发上站起来。 『对。』他简单回答,一边走上前扶她。 她却避开他的大手,不自然地转过身。 『怎么了?』他问,挑起眉。 『没有……我突然有点累,想回房间休息。』她手里紧抓着杂志,声音有一丝控制不住的颤抖。 「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紧?」他问。 『没事。』楚颜摇头,看着他的眼,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他盯着她定定地看了半晌。『没事就好,妳在家好好休息,我晚上可能不回来了。』楚颜点头,再挤出一个笑容。『嗯……』『还有,』他接下说﹕『明天我要开一个记者会,可能会晚点回来。』听到这里,楚颜脸色一白,她骤然转过身。『我知道了;背着他走向房间。 然后,她听到大厅的门开了又关的声音……她站在窗后看着他的车子开出车库,在转角消失不见,眼泪再也克制不住地流下来……第二天中午,徐妈看楚颜一直没下楼吃饭,心底觉得不对劲,才上楼叫她。 楚颜一向早起,而且她今天还要到货运行上班,早上陈老板已经打电话来问,她说少奶奶在休息,陈老板还吩咐不要打搅少奶奶,让少奶奶睡够了再去上班。 可是少奶奶也未免睡太久了! 『少奶奶,该起床吃午饭了?』徐妈在门口敲门,听到里面传来申吟声。 『少奶奶,妳怎么了?』徐妈这才慌起来,用力撞开门『少奶奶;她看到楚颜摔在地上,吓得心跳快了好几拍!赶紧上前去扶起她。 『徐妈……快带我去医院……』楚颜挣扎地道,满头满脸的汗。 「我马上送妳去,妳忍一忍啊!」徐妈先将楚颜扶到床上,然后打电话给陈定中。『陈老闷,我们少奶奶好象快生了,山上不好叫车,你赶快开车过来碍…』第十章 记者招待会宣布的是『东亚』集团和『美商史考威』的合并开发案。 东亚的代表常然是『东亚』第二代少主傅克为,『史考威』派来的代表是一名浑身贵族气派的男子,举手投足间却有点玩世不恭,十分潇洒不羁。传说他是「史考威」内定的未来接班人,「汇韫集团少主的堂兄弟。 记者会到一个段落,话题开始转到名人的八卦上。在场的记者私下打听过。知道『史考威』的接班人也未婚,自然对这两个黄金单身汉都十分感兴趣『江先生,请问您目前有没有要好的女友,打算什么时候结婚?』一名女记者问『史考威』的代表。她两眼眨也不眨地死盯着眼前的超级大帅哥,最碍眼的是他身边那个板着脸、说身材没身材。说脸蛋没脸蛋的女人! 江介撇起嘴,似笑非笑地倾身,柔声反问那名女记者:『这位小姐对我的私事似乎比合并案有舆趣得多?小姐要是有舆趣,等一下我们可以私下谈谈』』站在江介身边的女人咳了一声,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江介挑起眉,若无其事地回答其它记者的问题。 刚才发问的女记者整个脸红透了,已经不止『有一点』意乱情迷! 现场突然起了一阵骚动,会场门口走进来一名婀娜娜多姿、丰胸凸臀的美人……『是张妮……张妮来了;现场记者奔走相告,大家的目光焦点全都集中在傅克为和张妮身上。 『大家好啊;张妮一副女主人的架式,带着不可一世的绝艳光彩,足踏六寸高跟鞋扭着腰走到台上,亲昵地搂住傅克为的手臂。 一旁的江介挑起眉,嘴角勾起一抹坏坏的讪笑,他身边的女子则是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她是谁?』女子板着声音低间,疑惑地瞪住江介玩世不恭的笑脸……这两个男人在搞什么?好象是有预谋的,笑得这么奸诈,一定有鬼! 『等一下妳就知道了;江介嘻皮笑脸地回答,正事办完,现在没他的事儿,他闲得无聊,两条长腿干脆架到女子身边的座椅,跟着得寸进尺地呼喝:『喂,李凉悠,我腿酸了,妳帮我按一按』』那名叫季凉您的女子射过去一道死光,瞪得江介体无完肤。『事情办完我要走了;她冷冷地道,话说完扭身就走,一点也不退疑。 『咄?这么酷?』江介挑起眉,玩味地注视着女子那窈窕高眺的背影走出会抄…『傅先生,听张妮小姐说,妳会往这次记者会上宣布两人订婚的消息?』记者开始争先恐后地发问。 传克为还没回答,张妮就抢白:『对啊,克为今天要公布我们的』』『我跟张小姐只是朋友。』傅克为优雅地接过话,顺道把手从张妮的腰肢旁抽出来。 傅克为的话一出口,全场鸦雀无声。张妮更是瞪大了眼,愣愣地瞪住傅克为。 『可是,克为,妳不是说今天要……』『今天是「东亚」集日和美商「史考威」的合并开发案正式签约记者会,多谢张小姐赏光。』他和张妮保持距离,有礼却生疏地微笑。 『可是,你上回不是这样跟我说的;张妮花容失色地惊叫,刚才容光焕发的气焰,顿时消减了一大半。 『是啊,傅先生,张小姐说你今天会宣布两人的婚事;有记者问。 『婚事?』傅克为撇嘴笑了笑,有默契地和江介对望一眼『抱歉,各位大概误会了,我跟张小姐只是社交场合认识的朋友,今天除了签约另外要宣布的是我和内人』楚颜小姐。近期内将添一个小宝宝的喜讯。』这一回他的话引起全场哗然。 张妮的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你耍我?』她咬牙切齿,白着脸骂。 傅克为甩都不甩她,当作没听见。 『傅先生,您什么时候结的婚?为什么没有公布消息?是真的还是假的?您口 中的楚小姐是谁』』记者们兴奋地一窝蜂抢着发问。『东亚』集团的少主傅克为已婚,这简直是财经界惊天动地的大消息! 没有人再理张妮,大家本来就是冲着傅克为才给她面子,一个交际花,没了靠山就像个小丑。 『江先生见过内人,大家不信的话可以问他。』他和江介早有默契,大家一起混『y』,两个人根本是哥儿们,江介当然会替他cover! 记者们发问的焦点一时又转向江介,这个时候kevin突然走过来』『傅先坐,董事长的电话,是关于楚小姐的。』kevin口中的董事长就是傅静宁。 一听是有关楚颜的事,傅克为第一时间接过行动』『喂,我是』』收了线,他镇定地向在场记者宣布:『各位,内人已经在今天下午,于新光医院产下一名三千多公克的男婴,母子平安。』现场顿时响起一阵如雷的掌声,只有张妮面色铁青,恨不得立时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算你狠;她恨恨地撂下话,颜面尽失地仓促走出会场,由于走得太快,六寸高跟鞋不堪折磨,扭断了一根,让她里子面子更是尽扫落地,狼狈地一跛一拐地逃出去』『各位,内人生产,我要到医院陪她,先失陪了。』傅克为羞辱张妮的目的已达到,也起身离开。 刚才傅静宁在电话中威胁,还好楚颜没事,母子平安,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傅静宁第一个不饶他! 「阿介,这里交给你,谢了!」他低声对江介道。 江介打了个呵欠,一副牺牲很大的模样。『谢就不必了,记得,你欠我一个人情!』傅克为咧嘴,打个手势,和kevin匆匆离去。 傅克为匆匆赶到医院,傅静宁和陈真、陈定中刚好从病房出来。 『小颜在里面休息,孩子提早出世,在保温箱观察。』傅静宁一看见他先说明状况,然后忍不住责备:『你和小颜是怎么了?她一醒过来就不说话;傅静宁抱怨,陈真在一旁温柔地拉住她的手,给她支持。 两人分离了数十年,原以为已经绝望的爱情,竟然有幸能有圆满的结局。 傅克为注意到两人握紧的手,他瞇起眼。『小颜还好吗?』他现在只担心楚颜。其他的事暂时被他排除脑外。他伸手想推开病房的门……傅静宁拉住他。『她现在睡了,你别进去。』缓下声,她叹口气,空出的另一手拉住儿子。『kevin跟我报告了,你和小颜签了婚前同意书?』她皱起眉头,语气虽然带了一丝责备,但还算和缓。 傅克为瞪着傅静宁抓住他的手,怔了怔。 他已经不记得,他们母子有多久不曾亲切地碰触过彼此,有多久一直处于备战状态,有多久不曾好好说话,彼此体谅对方,以往他和母亲一向针锋相对,以两败俱伤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小颜那孩子很善良,受了委屈只会往肚子里吞!以后我不许你欺负她,什么婚前同蕙书的,签了都不算数;傅静宁掐掐儿子的手,说的话虽然专制,语调却反常的温柔。 说完了话、傅静宁就转头望陈真一眼,后者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她几年不见的温柔,因为陈真,突然之间全部找回来,像换了一个人! 傅克为挑起眉,盯住陈真,陈真对他微笑,笑容很恳切。 傅克为跟陈真点个头。两个男人似乎有一种默契,一瞬间交换了了解的眼神。 『还有件事我要先跟你说,今天早上董事会那边做了决议,一个月后正式请你出任集团主席。』傅静宁已经决定把握了大半辈的权势让出来。 因为陈真,她重新思考自己的生活,突然想通,名利比起她的亲人和人生,根本是微不足道的事! 『妳决定就好,我还是进去看着小颜,等地睡醒。』傅克为打开房门。 要是在今天以前,他听到傅静宁肯无条件的把集团主席的位子让出来,他会立刻和幕僚开香槟厦祝,但是现在他愿意和自己的母亲和解,因为傅静宁接纳了楚颜,他也会接纳傅静宁身边的男人。 真教人吃惊,他们母子间的关系,竟然是因为爱而得到救赎!爱,是从前他根本嗤之以鼻的东西! 现在他明白,他曾经对张妮有过的感觉根本不叫『爱』,那只是感官的刺激! 而楚颜,她不但毫无条件地为他生了孩子,还给了他不曾感受过的母子亲情,她已经在无形中整个进驻他的生命和感情,让他想把自己所有的一切全都给她……他开门进病房,走近床边才发现枕头上的泪痕。她虽然紧闭着眼睛,他知道她是清醒的。 他在病床边坐下,握住她的手。『还记得我们结婚前签下的合约吗?』他当她是清醒的,平静地道:『昨天晚上我问李世新,要是有一方违约,不依照合约上明订的条款执行,后果会如何?』他细看她的眼,她长长的睫毛闪动了一下。他无声地例开嘴,往下说:『李世新说。合约上明订,将来要是有一方违约,必须赔偿另一方一忆台币。』当初加这一条合约是为了防止楚颜毁约,他知道她缺钱,故意让李世新加上这一条坑人的陷阱。 他握紧她冰凉的小手拿到唇边亲吻,然后若无其事地说:『现在妳已经生下孩子,我决定片面毁约,绝不签离婚证香。』楚颜倏地睁关眼瞪住他---他是什么意思? 傅克为微笑,低下头吻去她颊上的泪痕。「当然,我的「资产」和妳不同,所以……我决定赔给妳一千亿台币。」他凑在她耳边低语,语气却不像开玩笑。 楚颜呆住,认定他病了……『不要太贪心,一千亿已经赔上我所有的家当了;他调侃,似笑非笑地凝睇她猷滞的眼神,爱怜地继续吻去她脸上的泪迹。 『你疯了……张妮怎么办?妳不是要娶她?』她怔怔地问,以为是作梦。 她警讶的不是那一千亿,而是此时此刻好温柔的他……『我看妳是生完宝宝后累坏了,连脑子都停止运作!我早就娶了妳,还怎么娶别的女人?』他低笑,故意把她弄糊涂。 楚颜眨眨眼,确定自己很清醒。『可是,你娶我只是为了孩子……』『以前我的确以为是为了孩子!现在我终于明白,我要的女人只有妳,从过去到未来,不会再有别人;他笃定地道,专注地盯住她的眼睛。 她和他的眼睛对望,隔了许久,她终于知道他是认真的! 『不是为了孩子,不是为了其它只是因为妳;他搂住她刚生产完虚弱的身体,在她耳畔亲昵地低语:『我爱妳---』然后他吻住她,温柔得教她受伤的心结,一寸寸、一缕缕地消融、化开……她的心被他的吻锁注被他刚才教人揪心的话,弭平了一直以来的委屈和苦楚……孩子满月的时候,傅静宁当了奶奶,得意地请来了大批媒体记者拍照访问。 她和陈真在日前公证结婚的消息,已经是近期社交界的热门话题,现在再加上传家的第三代满月,社交版的记者有名人的八卦可报,简直乐得合不拢嘴! 唯一的缺憾是传家的金孙满月,满月酒席上,孩子的父母居然不见踪影,恶质地放了满屋子的记者鸽子! 原来可恶的是孩子的爸爸,为了地想要弥补缺憾,前一天就连哄带骗,悄悄拐了孩子的妈上飞机,到爱琴海度蜜月去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