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实欧先生》 楔子 那年,她们才十六岁,就跟每个女孩一样,拥有如梦般的少女情怀,但不同的是,她们格格不入的外表却让她们梦碎,甚至连作梦的机会都没有。 白婕玉从上国中开始,身体就不断地发胖,从原先的四十公斤,以每年十公斤的等差级数增加,所以在她上高中那年,体重已达七十公斤,而且还在不断地增加中。 国中时的她个性开朗,成绩优异,乐于助人,在班上很受欢迎,也让她充满自信—这是在她国二要升国三那年,在她尚未听见同学在背后如何形容她之前。 同学们说她愈来愈像猪了;说如果不是因为考试还得靠她帮忙,真不想和她做朋友;说她假热心,说她超会讨好别人的,好假、好恶心。 这些评论与批评彻底的将她击倒了,也让她气得从此不再枉做好人,帮同学画考试重点或跑腿或做事。 相对的,她的好人缘指数也直线下降,变成一个彻底不受欢迎的胖子。 她不是没想过要减肥的事,毕竟都被人说像猪了,她也是有自尊的。 偏偏国、高中时她都住在家里,每天三餐加点心加宵夜的被妈妈喂食,她想不继续发胖都难如登天,更别提是减肥了。 可是上了大学,搬到外头住可就不同了,她可以随心所欲的命令自己少吃一点、多动一些,即使饿到浑身发抖也不准吃。 不过事后她都不建议别人用断食的方法来减肥,因为实在太伤身了,一点也不值得。这是题外话啦。 总之大学四年,她成功甩重三十公斤,体重从八十一公斤变成五十一公斤,出社会后生活忙碌又让她掉了三公斤,配上她一六五的身高,现在的她简直秾纤合度到一个不行。 现今二十七岁的她超受欢迎,和国中发胖之前的欢迎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不同点在于,以前她大多受同性欢迎,现在却是受异性欢迎比较多。 她很享受现在的人生,但又有点不满足,无法不去想如果她还是一个「女肥熊」的话,这些围绕在她身边的男人,还会多看她一眼吗? 她想谈恋爱,却不想和一个被她现在美丽的外表所吸引的男人谈恋爱。 原来外貌的过与不及,都是种烦恼呀…… 第一章 「欧先生,你要去倒垃圾吗?我的可不可以顺便麻烦你?」 「欧先生,你要去便利商店吗?可不可以顺便帮我买瓶鲜奶回来?」 「欧先生,我儿子要去学游泳,可不可以请你送他去?我赶时间,没空。」 「欧先生,拜托帮我顾一下小孩。」 「欧先生,我肚子好饿,可以煮饭给我吃吗?」 「欧先生,我好寂寞,快来陪我上床—」 「噗!」 听白婕玉以夸张的语气学着街坊邻居说话已经很好笑了,没想到她所说出来的内容更好笑,让柴霓一时忍不住喷笑出声。 「这太夸张,太好笑了,哈哈……」她笑不可抑的说:「竟然连上床的要求都冒出来了,这绝不可能会是真的。妳在逗我对不对?」 擦去眼角的泪水,柴霓看着从高中时期到现在的死党好友白婕玉。 婕玉真是一个漂亮的美人儿,即使她是个女人,这样看着她也会心动。弯弯的眉毛,澄澈的灵眸,直挺的鼻梁,粉嫩的红唇,还有白里透红的肤色,她真的是怎么看怎么美,让人绝对无法想象几年前,她还是个让同侪排挤的大胖子、女肥熊。 「我承认,最后上床的那句话是我乱说的,但是其余都是真的。」白婕玉撇唇道,露出一脸不屑的表情。「妳不觉得这家伙扮烂好人,烂到一个极致了吗?如果哪天真的有人跟他说,我好寂寞,请你跟我上床安抚我的寂寞,他说不定真的会答应。」 柴霓忍不住又笑了起来。「所以,妳在气什么呀?」 白婕玉愣了一下,皱起眉头。 「我哪有生气?」她反驳,「我只是看不惯那个笨蛋枉做好人而已,他害我想到过去愚蠢的自己。」 「什么意思?」 「国中的时候,有段时间我也是一个有求必应的烂好人,结果那些被帮助的人却在背后把我批评得体无完肤,简直就是把我当笨蛋。那天我在楼梯口听到有人说他是个憨大呆,还说他应该要感谢他们,若不是他们找事给他做,他早得自闭症,胖死在家里了。妳听这是什么话?简直就是一群烂人!」白婕玉怒不可抑的叨念。 「问题是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妳在气什么?」还是不了解。 「气我千挑万选,为什么还会挑到一间有个笨蛋邻居的房子来买!」 柴霓怀疑的看着她,不相信她会因为这么一个理由就气成这样。她们可是超过十年交情的死党耶,她又怎会不了解婕玉「事不关己,关己则乱」的个性呢? 「婕玉,妳该不会喜欢上那个烂好人吧?」她不由自主的冲口问道,旋即又立刻、迅速地摇头,自言自语般的说:「不可能,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不可能,不可能。」 她一连说了四个不可能,让白婕玉在眨了眨眼后,遏制不住好奇的问:「为什么不可能?」 「那还用说吗?那位又白又胖的欧先生根本就配不上妳。」柴霓毫不犹豫的回答。 她看过那位欧先生,他长得很高大,但也很胖,至少超过一百公斤。白白胖胖这四个字用在小娃娃身上很可爱,但是用在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身上,那就很恶心了,因为感觉就好像要他多走几步,就会有肥油从他身上滴下来的感觉,所以很恶心。 这样一个又白又胖又如此轻易让人呼来唤去,没半点男子气概与个性的男人,怎么配得上艳光四射的婕玉呢?不可能。 「不要用外表去评判一个人,柴霓。」白婕玉蹙眉道。 「我并不是单纯从他的外表去评判而已,他的烂好人个性也不适合妳。还有,之前我曾听妳说他每天都关在家里,是个宅男。妳喜欢户外活动,而他喜欢宅在家里,你们要怎么相配?」柴霓指证历历。「话说回来,他到底有没有工作呀?该不会是个啃老族吧?」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 「由此可见,妳真的对他一点意思也没有。」她再下定论。因为如果有意思,不会不想尽办法打听对方的所有事才对。 白婕玉没有接声,但心里却有股莫名其妙的感觉,摸不着边际,却又明显感觉到它的存在。这到底是什么怪异的感觉呀? 「算了,别再谈这位欧先生了。来讨论一下,我们要送什么满月礼物给我们的干儿子?」柴霓摇头说。 下星期三岳姗的儿子就要满月了,时间过得还真快。 「要讨论这种事,应该把勤心也一起叫过来吧?」白婕玉说。 「我问过她了,她说要送什么由我们决定,钱记得算她一份就行了。」 「她最近在忙什么?」 「除了工作还会有什么?」柴霓叹息道。 她们四个好朋友,勤心的家庭环境算是最差也最复杂的,相对的负担也最重,常为了赚钱拚死拚活,让人挺不忍心的。偏偏勤心的个性又倔,不让人帮忙,她们这几个好友对此也挺无力的。 「也许是谈恋爱呀。」 「如果她交了男朋友,不会不跟我们说。况且,妳觉得她有多余的精力交男朋友吗?」柴霓又问。 白婕玉闻言,不由得也跟着轻叹一口气。 「算了,还是快想要送什么吧,想好之后,还得花时间去买呢。」 点头赞同后,她说出浮现脑袋的第一个普及想法。「金子妳觉得怎么样?可以保值。」 「岳姗现在应该不缺钱才对。有没有比较有纪念价值的东西?」 「纪念价值?胎毛笔?限量玩具?衣服?」 「好像都很普通。有没有什么比较特别的?」 「特别的?」 两人开始认真的脑力激荡,拚命的想,努力的想,到底有什么具有纪念价值又特别的礼物可以送呢? 想想想…… 想不到。 呜,有没有这么难呀? 下了班,白婕玉肚子还不是很饿,便买了份面与汤分开来装的牛肉汤面回家,准备晚点饿的时候再加热来吃。 她停好摩托车,摘下安全帽,如云秀发瞬间有如瀑布般滑落下来,将她弯弯的秀眉、澄澈的水眸、挺直的鼻梁和粉嫩的双唇,衬托得更加美艳动人,让马路上两台刚巧骑车经过的双载摩托车,吹出了好几声口哨。 「水喔—」车上其中一人还大声的朝她赞道。 白婕玉今天的心情还不错,所以置若罔闻的径自背起皮包,把安全帽塞进坐垫下,提起晚餐往公寓的铁门走去。 她用钥匙开门,砰一声关上铁门,拾级而上的朝位在三楼的住处走去。 「欧先生,你要去倒垃圾吗?我家的可不可以顺便麻烦你?」 楼上传来的声音让她倏然停下脚步。 「好。」烂好人回答。 「待会儿倒完垃圾,可不可以再顺便帮我到巷口的7-eleven买条色拉回来,还有一盒四号电池?」 「没问题。」 「每次都麻烦你,真不好意思。」 「妳别这样说。还有什么要我顺便买的吗?」 「等一下,我想一想……」 白婕玉站在楼梯上翻白眼。她实在受够了那个烂好人,以及这些占便宜成性的邻居了! 她再度举步,继续拾级而上,只不过这回的脚步硬是用力了许多,喀喀喀的高跟鞋跟敲击在阶梯上的声音,顿时响彻整个楼梯间。 上到三楼,那个住在之二的烂好人还站在之四的门前,双手提着垃圾等着任人使唤。 她看了他一眼,只见他一意识到她的目光,立刻将头转了开来,圆圆的身体还往之四的铁门里缩了缩,活像她是只会咬人的妖怪似的,真是个令人不爽的家伙! 狠狠地瞪他一眼,她抬起下巴,以一脸冷傲不屑的神情从他面前走过,走到之一,拿出钥匙来开门,走进屋里再用力的把大门给甩上。 砰— 那个家伙害她原有的好心情全都不见了啦,可恶! 用力的把皮包往沙发上丢,再把牛肉汤面往冰箱里塞,她一边脱衣服一边往浴室里走去,想着,希望洗澡也能冲去她现在不爽的心情。 只是她实在搞不懂,自己到底在不爽些什么呀? 那个家伙想当烂好人,想被奴役利用、被当成呆子,或当成自闭症患者,说穿了根本就与她无关,她干么要气不过呀? 她打开莲蓬头,任水冲刷泛流,一边卸去脸妆,等水热了之后,便直接走到莲蓬头下洗脸、洗澡、洗头。脑袋却没停过,继续想着那位欧先生之所以会令她不爽的原因。 柴霓说的没错,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到底在气什么呢? 只因为她看不过去吗?或是因为他的行为勾起了她过去不堪回想的回忆?抑或者还有其它的理由呢? 妳该不会喜欢上那个烂好人吧? 柴霓说过的话突然从她脑袋里冒了出来,让她愣了好大一愣,整个眉头都皱了起来。 她喜欢那个烂好人? 怎么可能?不会吧,不可能的。 虽然她叫柴霓不要用外表去评判一个人,但是爱美是人的天性,谁不爱俊男美女呀? 况且,她的追求者这么多,即使最差的一个,外表条件也比他好,她又怎么会去喜欢一个毫无个性的大胖子呢?除非是眼睛瞎了! 她确定自己的眼睛没瞎,但是他有没有瞎这点就很可议了,因为如果他没瞎的话,干么每次看到她这个大美女,就露出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简直就是想气死人嘛! 等一下,这该不会就是令她生气的原因吧? 白婕玉愣了愣,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她是在气那家伙竟然会无视于她的美丽,对每一个邻居都好,独独对她视而不见或避之唯恐不及呀。疑惑终于解开了,那个可恶的家伙! 想通这一点,她突然有股迫不及待想对柴霓说明的冲动。 她迅速关掉莲蓬头的水,拿了条毛巾裹住滴水的长发,再用浴巾裹身,就这样急匆匆跑到客厅去打电话。 「喂,柴霓。我知道我为什么会生气了,因为,他污辱了我的美!」电话一接通,她立刻气愤难平的对好友说。 「妳到底在说什么呀,婕玉?」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才传来柴霓疑惑不解的声音。 「上次妳不是问我在气什么吗?我想,我一定就是在气这一点。」 「我还是听不懂妳在说什么。」 「就是我家隔壁那个烂好人呀,妳上次不是说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到底在气什么吗?刚刚我终于想通了,因为他对我的态度和对别人的态度完全不同。他简直就把我当成蛇蝎美人一样在看待,避之唯恐不及,就是这一点让我感到生气!」她大声的说,怒不可抑。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几秒,才传来柴霓犹豫的声音。 「婕玉。」她轻声叫道:「妳该不会真的对那位胖胖的欧先生有意思吧?」 白婕玉呆愣了一下。「妳在说什么呀?」她皱紧眉头。 「对于妳不在乎、不在意的人,妳压根儿就不会管他们怎么看妳。说妳是狐狸精也罢,说妳是花蝴蝶也好,蛇蝎美人这说法过去也不是没有过,妳都一笑置之,不为所动。为什么独独对欧先生的反应这么大,婕玉?」柴霓问。 白婕玉的脑袋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傻住了。 为什么独独对欧先生的反应这么大?为什么独独对欧先生的反应这么大?为什么? 她压根儿就没想过这个问题。 「婕玉,妳还在吗?」柴霓的声音中带了点担心。 「在。」她有气无力的回答。搞不懂也想不透为什么?难道说,她真如柴霓所讲的,对那个烂好人有意思吗?不会吧? 「妳刚才在做什么或想什么,为什么不说话?」柴霓问她。 「我打击太大,说不出话。」 「意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犹豫的问。 「妳想的是哪个意思?」她反问。 「妳—该不会真的喜欢那位欧先生吧?」 「不知道,我还需要时间厘清。」白婕玉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无力的回答。 「妳让我突然不知道该跟妳说什么,婕玉。」柴霓忧心忡忡的说。 「那就什么都别说。我挂电话喽?」 「好,拜拜。」 好朋友就是了解对方现在需要的是独自安静思考,或是要好朋友帮忙献计……很明显,现在的情况是属于前者。柴霓说再见后,便乖乖地挂断电话。 白婕玉缓缓地将话筒挂回电话机上,脑袋一片茫然。她还在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在作梦,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事呢? 她喜欢那个烂好人欧先生?那个胖胖的烂好人欧先生?那个住在她隔壁胖胖的烂好人欧先生? 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即使是在梦里发生都觉得不可能。 但是她的脑袋却不由自主的浮现他像弥勒佛般的笑脸—当然是对别人时;还有他低沉好听又温柔的声音—当然也是对别人时;以及他面对顽皮小孩时恩威并用的耐心—当然,如果他能把这项优点拿来对待其它人而不是只有对待小孩子会更好。 她喜欢他笑起来眼睛瞇瞇时的模样,喜欢他和风霁月的声音,喜欢他面对小朋友时的耐心,她总觉得他一定会是个好老公、好爸爸…… 啊—啊—她到底在想什么,在搞什么鬼啦?她怎么可能会对那个家伙产生喜欢的感觉呢?她明明就对他烂好人的所做所为超不顺眼,超想把他抓到面前来大骂一顿的,她怎么可能会去喜欢他呢? 可是追根究底,她为什么会看他不顺眼,又为什么会想骂他呢?说穿了,还不是为了他都无视于她的存在,让她觉得有气;又很讨厌看他呆呆的被人利用,令她生气,不知不觉就想关心起他来…… 啊—啊—她干么要关心他呀?她到底是发了什么神经,要去关心一个避她如蛇蝎,甚至很少正眼看她,完全无视于她的美丽的大胖子呀? 可恶可恶可恶,气死人了,气死人了!她到底是哪根神经接错了,要不然怎么会这样? 啊—她真的好想尖叫啦! 再也遏制不住自己快要神经错乱,想发泄的感觉。她摀住耳朵,放声尖叫。 「啊—啊—啊—」 大门外,倏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伴随那位欧先生着急的叫声。 「白小姐、白小姐?」 「啊—」白婕玉摀着耳朵继续放声尖叫,根本就没听见。不,即使听见了,她也不想理那个害她神经错乱的家伙。她怎么可能会对他有感觉呢?她不相信! 「白小姐!白小姐!」 敲门声愈来愈急促,他的叫声也一样,然后之前因为主人太过生气而忘了锁上的大门喀的一声,霍然被打了开来,胖胖的欧先生倏然从门外冲进屋里来。 「白小姐—」 白婕玉的尖叫声瞬间停了下来。她双手摀耳,头上裹着毛巾,身上裹着浴巾,双目圆瞠的瞪着他,整个人呆若木鸡。 眼前美女衣衫不整的模样也让冲进屋里的欧令沂瞬间瞠圆双眼,止住步伐。他迅速的转身,成为背对她的庞大化石。 「我……对不起,我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才会……对不起、对不起。」化石结结巴巴的说完,急忙又要往门外冲出去。 「站住!」已经回过神的白婕玉喝令。 他立刻变成123木头人里的木头人,一动也不敢动的僵在大门前,依然背对着她。 「把大门关上。过来这里。」她命令道。 欧令沂完全不知所措的僵在原地。她为什么要叫他过去?是他听错了吧? 「你要让外面的人都看到我衣衫不整的模样吗?还不快点把大门关上。」她斥道。 「对不起,我立刻出去。」他一惊,立刻反应。才往前跨出一步,便听见她的声音再度从后方响了起来。 「你看了我的身体,想不负责任一走了之吗?」 他脑袋一片空白,浑身僵直,不知所措。负责任? 「把门关上,过来。」 未经她允许就闯了进来,还撞见她衣衫不整的模样,他的确犯了错。所以不管她想要他做什么,即使是做她一年的奴仆,他都不会有异议,会负责到底的。 「我、我到门外等妳把衣服穿好,我不会走的,我、我会负责的。」他说。 「你要怎么负责?」既然他不肯过来,白婕玉干脆自己走上前去,动手把大门关上,再转身站在他面前问。 欧令沂完全没听见她走过来的脚步声,直到她又长又细的纤纤美臂从旁伸来,把在他眼前的大门关上,然后又一瞬间出现在他面前,他才吓得立刻闭上双眼,踉跄的往后退了一大步。 喀。 他听见大门的落锁声,听见自己的心脏因惊慌失措而狂跳的声音,怦怦怦…… 「我长得有这么恐怖吗?」瞪着他紧闭双眼,瞬间与她拉开一段距离的举动,白婕玉恼怒的问。 她的问题令欧令沂用力的摇头,虽然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说。 恐怖?她是他见过最美的女人,怎么会恐怖呢? 「既然不是就把眼睛张开。」她直接命令。 他紧闭双眼,涨红了脸,支吾了半晌才说:「非、非礼勿视。白小姐妳……要不要先去把衣服穿起来呢?」 第二章 欧令沂很紧张,不知道这位美女邻居到底会要他做什么以示负责。 希望她不要开出要他搬走,不准他再出现在她面前之类的要求,因为他知道她看他很不顺眼。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当同社区里至少有五个人以上跟他说过,叫他不要在意,说像白小姐长得这么漂亮的女人,难免眼高于顶,瞧不起外型较差的人之后,他想不知道都难。 更别提他也有眼睛,会看。 她每回看见他时,都是一脸不屑与嫌弃的表情,他再不会察言观色,也知道她讨厌他。 其实关于别人对他外型的批判或嫌弃,他早就习以为常,也学会了不要在意。 只是每次不小心和这位美女邻居碰到面,都让她原本开心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他就觉得很抱歉不已,所以他尽量能避就避,也叫自己小心不要和她对上眼,免得害她更难受。 唉!早知道她讨厌他,连看见他都会觉得碍眼,他刚才为什么还要多管闲事的闯进来呢? 即使她真的在屋里发生了什么事,才会放声尖叫到扯破喉咙,她也不会希望来救她的人是他吧? 他真的做了一件超级蠢的蠢事。 后悔莫及呀! 「你—」 「是。」 坐在对面沙发上沉默不语的瞪了他许久的她突然开口,吓得他立刻正襟危坐了起来,不由自主的屏住气息,等待发落。 白婕玉瞪着眼前目光垂低四十五度,始终不敢正眼看她的男人,真的很恼怒。 「地上有钱可以捡吗?」 「啊?」他愕然抬头看她。 「你到底有什么毛病?」她大声问道。 「我很抱歉没经过妳的同意就擅自闯进妳家里,对不起。白小姐,我真的很抱歉,对不起。」他再度将视线下垂四十五度,诚惶诚恐的向她忏悔与道歉。 「谁问你这个!」白婕玉怒不可抑的说。 他迅速地看她一眼,立刻又把目光移开。 「对不起,我不懂妳是什么意思?可不可以请妳说得清楚一点,白小姐?」他小心翼翼的问,目光仍小心地不与她接触到。 「我已经把衣服穿上了,身上不再只有一条浴巾,让人非礼勿视,你为什么还是不敢正眼看我?你到底有什么毛病?」她咬牙切齿的问。 欧令沂突然愣住,抬眼看她。「我以为妳不希望我看妳。」他冲口道。 「为什么?你又凭什么这么以为?」她追问。 他无言以对。 「我在等你回答我的问题。」她双手盘胸,一脸耐性不足的表情。 他不由自主的再度把目光移开。 「欧先生,看着对方说话是一种基本礼貌,你连这一点礼貌都不懂吗?」她讽刺的说。 欧令沂只好再度把目光移回她美丽的脸上。她的美令他自惭形秽,感觉这样看着她,就好像在亵渎她一样。但是他不能让她觉得他不懂礼貌。 「对不起。」他向她道歉。 「毛病二,你到底做了多少对不起我的事,要一直跟我说对不起?」白捷玉生气的瞪着他问。 这个问题他可以回答。「我未经妳允许就擅自闯进妳家。」 「你闯进来是要偷我家的东西,还是要非礼我?」她咄咄逼人的问他。 他倏然瞠大双眼,露出一脸惊吓的表情拚命摇头。「不是,我是听到妳的叫声,以为妳发生了什么事,情急之下才会闯进的。我没有任何不良企图,真的,我发誓。」他迅速的解释。 「既然如此,那你还道什么歉?」 「啊?」他呆住。 白捷玉蓦然深呼吸了一口大气,觉得这个家伙真的是惑厚老实得可以。也许她会在不知不觉间对他有意,就是看上他这一点吧?不过说真的,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看他,她才发现其实他除了胖之外,长得并不难看,五官立体而分明,眼神清澈而正直,衣着也很干净简单― 虽然有点缺乏品味。 他很白,大概是每天躲在家里鲜少晒太阳所致。想到这点,又让她想起另外一件想弄清楚的事。 「你有工作吗?」她问他。 欧令沂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做什么的?」她又问。 「和计算机相关的事。」 「程序设计师之类的?」 「类似。」 「所以不必出门上班,只需要每天关在家里工作就行了?」 「嗯。」 「收入稳定吗?」欧令沂犹豫的点点头。所谓的稳定,指的应该是每个月都有固定收入吧?他所开发出来的程序都有固定的版权收入及广告收入,新写的程序收入则不定,因为无法确定其完成时间,或有无游戏软件公司对他的产品感兴趣,所以很难评估那部份的收入。 「有达五万吗?」 他点头。 「十万?」 他老实的再点头。 「这样就够了。」白捷玉满意的微笑。 本来只要他有份工作,有固定收入而不是个没用的啃老族或御宅族,她就觉得ok了,没想到他的固定收入竟然能高到六位数字,这点真的是太加分了。 「你几岁?」她再问,决定搞清楚有关他的一切。 「三十一。」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问他这一连串不着边际又莫名其妙的问题,欧令沂还是有问必答。 「有没有女朋友?」 「没有。」 「为什么?」 欧令沂无言的将目光转向他处。这个问题她还需要问他吗?只要问她自己,为什么每次见到他都一脸嫌恶状就知道答案了。 他是一个胖子,还是一个宅男,稍微有一点眼光的女人都不可能会想和他交往的。 「白小姐,对于刚才的事,我真的感到很抱歉。所以不管妳要我做什么,我都会答应妳,只要妳肯原谅我刚才的冒失。」他言归正传的将目光移回她脸上,诚恳的对她说。 「不管我要你做什么,你都会答应?」白捷玉挑了挑眉头,认真的凝视他。 欧令沂点点头。即使她开的条件真的是要他搬家,离开这个会让她撞见碍眼的他的小区,他也认了。 「不后悔?」她再给他一次机会。 「我说过我会负责的,所以不管妳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做。」他义无反顾,认真的表示。 「很好。」她微笑点头,然后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开口道:「我要你做我白捷玉的男朋友,欧先生。」 身体有点晃,还有点飘,但这应该是错觉吧?否则,以他一百零七公斤的体重,怎么可能「飘」得起来呢? 欧令沂关上家门,脚步有点虚浮的走进客厅,然后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差点没把沙发给压垮。 他是不是在作梦,要不然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他们小区里最漂亮、高不可攀的白小姐,竟然要他做她的男朋友?这绝对不是真的,他一定是在作梦。 没错,他一定是写程序写到累趴在计算机桌上,不知不觉的睡着了,才会作了这么离谱的梦,一定是这样的。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闭上眼睛,心想待会儿睁开眼睛时,一切自当恢复到平常时的模样。 结果睁开眼睛,他仍瘫坐在沙发上,而且抓握在手心里的,仍是白小姐家的备用钥匙,而不是自家的。 「交换钥匙。」她说:「这样你就别想背着我偷交别的女朋友,因为我随时都会去抽查。为了公平起见,这是我家的钥匙,拿去。」 于是,这把她家大门的钥匙便落入他手中,成了他们正式交往的仪式。 所以,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他在作梦吗? 欧令沂再度觉得头有些晕,整个人有种在晃的不真实感觉。 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以白小姐的条件,她最不缺的应该就是男朋友候选人才对,为什么她会要他做她的男朋友呢?她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目的,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她是在戏弄他,等他信以为真后,再来狠狠地嘲讽他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 这会不会就是她的目的呢?她会是这么一个差劲的人吗? 应该不会吧? 可如果不是伪了戏耍他,她为什么会说出要他当她男朋友这么离谱的话,甚至还和他交换钥匙呢? 想不通,他真的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话说回来,其实他也用不着去想她有什么目的,或者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他已答应过她,不管她要他做什么,他都会做。所以,他也只能顺其自然、随遇而安了。 「算了,还是来去洗澡睡觉吧。」他自言自语的说。为了工作,他已经有两天两夜没阖眼了,今天就别再伤脑筋了,早点睡觉吧。 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正准备转身回房间时,却听见大门处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喀。 门锁被解除,大门被推开,白小姐突如其来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欧令沂目瞪口呆的看着她登堂入室,一时之间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完全不知该做何反应。 白捷王随意的看了一下凌乱的客厅,然后眉头微挑的轻讽道:「你家还满干净的。」 他顿时只觉得一阵脸红。 「我、我现在马上整理。」说完,欧令沂立刻手忙脚乱的把堆在茶几上的书报杂志全收到桌下,把乱丢在沙发上、椅背上、桌子上的衣服拿起来卷成一团,往厕所里的洗衣篮丢,再把杂七杂八、乱七八糟不要的东西往垃圾桶里塞…… 等他回过身来再度面对娇客时,怎知竟看到她拿着抹布在帮他擦桌子。 「对不起,我来就好了。」他急忙上前想接走她手上的抹布,怎知却被她瞪了一眼。 「你去扫地。」她说。 「可是……」 「还不快去!」 「是。」 看他庞大的身体立刻转身飞奔而去的模样,白捷玉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扬高了几度。 其实他家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脏,只是有一点乱而已。没有奇怪恶心的味道,也没有灰尘满布,或充斥一堆没喝完的饮料或没吃完的东西散放在屋内四处。她最受不了的就是看到那些会发霉、发臭、长蟑螂蚂蚁的东西出现在屋里,这一点他非常的及格。两个人一起把客厅打扫了一下,它立刻变得焕然一新。事后,欧令沂有些手足无措的倒了杯冰开水给她喝。 「谢谢。」他向她道谢,然后不由自主的对她解释。「我之前一直在工作,所以没有时间整理。以后我不会再让家里变得这么乱了,对不起。」 「一个大男人不要动不动就说对不起,这里是你家,你要怎么乱都行,干么跟我道歉?」白捷玉忍不住瞪眼道。 欧令沂顿时噤声,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看着她。 「我没有你的手机或电话号码。」她伸手说:「给我。」这才是她来的目的。 他眨了眨眼,立刻点头,转身去找纸笔,写下自己的手机和家用电话的号码再双手奉上。 「明天早上五点起床。」白捷玉伸手接过他递来的纸条时,对他说。 他一愣,茫然的重复道:「五点?」 「爬不起来吗?你放心,我会打电话叫你起床,如果电话叫不醒你,我会亲自过来叫。就这样,我走了。」说完,她放下手上的杯子,起身离开沙发,来去自如的潇洒离开。 欧令沂呆若木鸡的愣在原地,好半晌才慢慢回过神来,转头看向洁净的客厅。刚刚这也是一场梦吗? 不可能。因为即使是作梦,他也无法想象出美丽迷人、高不可攀的白小姐,盘起头发,卷起袖子,跪趴在地上擦地板的模样。 可是刚才她的确这么做了,而且还一副熟能生巧、手脚利落的模样,让他一整个大开眼界。 她是这样一个内外兼具、不可多得的好女人吗? 像她这样一个条件优秀、到哪里都会有优秀男人抢着要的女人,到底是看上他哪一点,要选他做她的男朋友呀? 她难道不觉得和他这个大胖子站在一起很丢脸吗?他的前任女友就是这么觉得才会和他分手的。 不过话说回来,白小姐绝不可能是要他做她真正的男朋友,一定是有什么目的想利用他,才会接近他的。 算了,不想再想这无解的问题了,还是早点准备睡觉吧,否则明天五点要他怎么爬得起来?以往他每次完工后,至少都会睡上十二个小时以上的时间,而现在都已经快十点了,他还是赶紧把握时间补眠吧。 五点起床?她到底要他这么早起床做什么呀?该不是要他帮她去买早餐,或者是亲手做早餐给她吃吧? 算了,不想了,反正这问题的答案明天就能揭晓,他等着瞧就是。 欧令沂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他的心跳大如擂鼓,呼吸短促,汗如雨下,两条腿又酸又软又抖到让他恨不得想将它砍了。 他难受得想死,想倒地不起,也想骂人,但是最后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强迫自己的双腿继续移动,继续往前跑,不只因为他答应过她不管要他做什么他都会做,还因为他不想输给一个女人― 至少不能输得太难看。 「很累吗?累的话,你可以到旁边休息,我再跑五圈就回去。」 不知道第几次从他身边经过的她放慢速度对他说,接着再度越过他,绕着公园外围跑下去。她的气息顺畅,步伐也很轻快,感觉就像才刚开始跑步一样,再跑十圈都游刃有余,让欧令沂看了嫉妒得要死。 她怎么能够跑得这么轻松呢?而他又怎么会如此没用,才跑三圈就气喘如牛,恨不得想死呢? 他会不会太没用了? 不,他死都不能够停下来休息,虽然追不上她的速度,也没办法跟她跑一样多圈,至少在她停下脚步休息之前,他不能够停下来。 加油呀,欧令沂!你办得到的,你可以的,加油! 靠着毅力与决心,他继续绕着公园外围往前跑,虽然速度缓慢,气喘如牛,却没有丝毫片刻停止前进的步伐。 白捷玉注意到了,并为此高兴不已。她喜欢有毅力、不轻言放弃的人!不过这只是第一天而已,如果他能够持之以恒的话,她会更喜欢。 和过去每一天一样,她在跑了十圈后才停下来改用走的方式,绕着公园外围再走一圈,才结束早上的晨跑运动。 「好了,我们回去吧。」她走到他身边对他说,配合他老牛拖车的速度。他一定累坏了。欧令沂疲惫的点头,气喘吁吁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事实上,他觉得自己还有办法站着不倒下,简直就是奇迹。 「刚开始一定会觉得很累,以后你就会习惯了。」白捷玉对他说。 以后?他说不出话来,只能瞠目结舌的瞪着她,露出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有晨跑的习惯,不过最近公园不太平静。」她看了他一眼,无奈的说。 「什……什么意思?」他愣了一下,气喘吁吁的开口问。 「有人会骚扰我。」 欧令沂蓦然停下脚步,难以置信地瞪着她叫道:「那妳还来!」 「我要运动。」她继续往前走,他赶紧跟上她。 「妳可以换、换个地方。」再喘他都得说她。她到底知不知道严重性呀? 「这附近只有这个公园。」 「即使如此,妳……也该考虑自身的安全,不、不该这么冒险。」 「所以我才找你陪我一起来呀,以后我的安全都靠你保护了。」她拍拍他的肩膀,对他微微一笑。 瞬间,欧令沂终于恍然大悟的明白一切。原来这就是她的目的,需要一个可以名正言顺的跟在她身旁保护她的保镳!这下子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我知道了。」他认真的朝她点头允诺。 「知道了就要赶快追上我的脚步。如果你连我的脚步都追不上,那要怎么保护我?」她微笑道。 欧令沂闻言不由自主的红了脸。她说得没错,他连她都追不上,又要怎么追坏人或保护她呢?看样子他得多加训练,更要加油点才行。 回到住处,她向他说了声谢谢后,两人各自回家。 白捷玉准备上班,欧令沂却是直接栽进客厅的沙发里,疲累到动弹不得,然后闭眼睡到下午三点才悠悠地醒过来。 他醒来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全身酸痛到爆,可是即使如此,他可没有忘记自己身为保镳的身份,以及「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钟」的责任。所以他上网查了一堆运动后保健与舒缓的知识,帮自己尽量习惯与适应接下来所要面对的生活改变。 第二天、第三天,他的大腿肌肉仍酸痛到无法跑步,他没有强迫自己陪她跑,全程都用走的,让自己的腿部肌肉获得适当的休息,回家后则不忘热敷加上轻微的伸展运动或按摩来减轻疼痛。第四天,他开始慢跑,辅以竞走,一边学习调整呼吸配合脚步。 再一个星期后,他虽然仍追不上她的速度,却可以配合她运动的时间慢跑完全程而不再气喘如牛,生不如死。 为了配合她的每日晨跑,他的生活习惯也慢慢地跟着改变。不再有通宵达旦的赶工生活,自然也少了把零食当饭吃的坏习惯。 事实上,陪她晨跑的头一个星期,他每次回家都累垮在沙发上,别说早餐了,连午餐都错过,而后来也不知是习惯了,还是怎样,常把早午餐混在一起吃,而且累到吃不多。 然后该怎么说呢?他并没有特意想要减肥,一个月后,他却瘦了八公斤,把自己吓了好大一跳。 这一切是否可以称之为因祸得福呢? 二位数的体重呀,他有多久没看到二位数字的体重呢?他真的感动到差点没流下男儿泪。然而每日的晨跑运动并没有因此而终止,它仍在持续中,而且也不知是有意或无意,他的「女朋友」连周休二日都会找他陪她一起出门运动,或是爬山,或是游泳,或是骑脚踏车,甚至还曾去过健身房运动。 她真的是超级爱运动的。 这是他原本的想法,可是近来他却慢慢地开始有了其它的想法,怀疑这一切到底是他在陪她运动,抑或者是她在陪他运动? 她说早晨的公园有人骚扰她,结果他陪了她这么久,却连一次也没碰过。 周休二日的户外运动,她其实可以用不着找他陪的,因为只要她开口,一定有满坑满谷的追求者愿意舍命陪美女才对,而她却找他陪,只找他。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他真是愈想愈觉得奇怪。 白捷玉,一个让人看不清她脑袋到底在想什么的大美女,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真是让人想不透呀! 第三章 「欧先生,你最近瘦了好多,在减肥呀?真的是愈来愈帅喽!」 「欧先生,你今年到底几岁呀?有没有女朋友,要不要我帮你介绍?」 「欧先生,我跟你说喔,我表妹上回来我这儿看到你,直问我你是谁喔,她好像对你有意思,你要不要和她见个面、约个会,试着交往看看?」 「欧先生― 」 喀!喀!喀…… 高跟鞋用力的踩在楼梯台阶上的声音蓦然从楼梯间传来,让左邻右舍、楼上楼下的邻居顿时对看一眼,机警的鸟兽散。 美丽又凶悍的白小姐下班回来了,上回大伙被她骂得心有余悸,不自觉便产生了畏惧。欧先生是小区里出了名的好好先生,大家早习惯请他「顺便」帮忙做点事,没想到那天白小姐不知是在公司上班受了气还是怎么的,在看见大伙又请欧先生「顺便」帮个忙时,瞬间大爆发的指着她们的鼻子一个一个的冷嘲热讽,害她们既尴尬又无言以对,幸好后来有欧先生做缓颊,才让她们得以脱身。 此后,她们想请欧先生顺便帮个忙时,还得小心挑白小姐不在的时候才行,免得饶富正义感的白小姐又来把她们说得抬不起头来。 不过说也奇怪,像白小姐长得这么漂亮的女人,给人的感觉,不是应该柔弱娇嫩、惹人怜惜吗?但她却威势十足,让人有种不敢轻易挑战她的权威感觉,真是奇隆。 「下班啦,白小姐。」看见她,欧令沂立即对她点头微笑。 白捷玉狠瞪他一眼,冷哼一声,径自越过他,走到家门前,拿出钥匙开门,走进去后用力的将大门甩上。 砰!一声巨响炸得众人耳朵轰隆作响。 「她今天是不是又在公司里受了什么气?」一阵沉默后,有人小声的问。 「会不会是老板娘找她麻烦,她和老板搞外遇的事终于被发现了?」有人猜测的说。 「她是第三者?」有人惊讶的叫道。 「没有,我乱说的啦。」前一个声音重新声明。 「厚― 」 「对不起,各位。」欧令沂霍然回神,迅速的开口说:「我突然想到有一通很要紧的电话要打,所以― 这是妳的钱,妳的垃圾,妳要我帮妳还给楼下张太太的扳手。」他一一将手上的委托物还回委托人的手上。「请妳们自己去买、去倒、去还,再见。」说完,他火速的提着垃圾转身回家。 死定了,他一定又惹她生气了! 上回惹她生气的结果是,她一整个星期没给过他好脸色,说话不仅挟枪带棍,还极尽嘲讽之能事,害他每回和她在一起时都紧张到胃痛。 可这也是他自找的,完全不能责怪她。 她说他的脾气太好,很容易被人利用和占便宜要改,他也同意,因为他本身就有过切身之痛。 之前他曾经喜欢一个女人,为她做一个随传随到的呆子,既出钱又出力,结果那女人的前男友一回头来找她,她就把他甩了,回到前男友身边。这还不打紧,事后她还希望他继续做她的好朋友,然后动不动就打电话给他,找他帮忙,例如修计算机,例如搬家,例如借东借西的,而他根本没办法拒绝。 白捷玉听完这件事后,毫不客气的骂他是呆子、笨蛋、白痴,他也同意。 所以,当她说要更正他这烂好人的笨蛋个性时,他毫不犹豫的点头接受她的帮忙。 正所谓玉不琢不成器,而他呢,则是不打骂不争气。 也因此,他完全不能怪她或气她给他脸色看,因为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回到家,关上大门,他放下手中的垃圾,立刻坐到沙发上,拿起话筒拨电话给她,但是电话响了半天,却没有人接。 她果然生气了,连电话都不接。他改拨手机,毫无意外的她依旧拒接。 现在怎么办?如果就这样不了了之,当作什么也没发生的话,她一定会更生气的。可是她不接他的电话,他又该怎么办呢? 他看向刚才被他丢在茶几上的钥匙,那上头除了自己的大门钥匙外,还有那支他过去三个月来,一次都没有用过的她家大门钥匙。去找她吧。可是就为了这么一件事,跑到一个单身女子独居的处所好吗?如果不巧被人看见了,会不会害她被说闲话呢? 小区的人对他都挺友善的,但对充满距离感的她却是有褒有贬,他一点也不希望她因他而被那些不喜欢她的人说闲话。真是左右为难! 他再次拿起话筒拨电话给她,结果她依然不接。他只好在她手机里的语音信箱留言。 「妳不要生气,接我的电话好吗?我有在改,只是个性这种东西真的不是说改就改得掉的,我会努力,但是妳也要给我一点时间好吗?听到我的留言后,请不要再不接我的电话好吗?我待会儿会再打给妳。」 留完言,他耐心的等了五分钟后才再拨电话给她,结果她还是没接。 她到底有没有听到他的留言呀? 他眉头紧蹙,拿起手机传了通简讯给她― 对不起!妳有听到我的留言吗?请不要生气,拜托妳接我的电话好吗? 他等了两分钟再拨电话给她,结果还是没人接。他又等五分钟再拨,她还是没接。看样子她真的是打定主意不接他的电话就对了。现在该怎么办?他到底要不要到隔壁去找她呢?问题是,她连他的电话都不肯接了,会让他进她家门,会愿意听他的道歉与忏悔吗? 她会不会直接把他轰出家门,再把她的大门钥匙给要回去,再把他家的丢还给他呀? 如果她真的气到不行,也许真有可能会这么做。 想到这一点,欧令沂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决定也许等她气消了之后再向她道歉和忏悔比较好。 也许明天早上吧。 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深锁的眉头却连一点松开的迹象都没有。 他希望明天早上能够快点到。 白捷玉很生气,气到不行。可是只有老天和她自己知道,她并不是在气他屡劝不听的烂好人行径,而是气那些人说的话,以及他不置可否的反应。有没有女朋友,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他是死人吗?不会回答说有,说不需要她的介绍吗? 我表妹……对你有意思,你要不要和她见个面、约个会,试着交往看看? 他若敢背着她去和别的女人见面、约会、交往的诂,她是绝对、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噢,可恶!真是快要气死她了啦,从她开口要他做她的男朋友都已经过了三个月,结果他竟然还没有跟小区那些人说他们在交往,他到底是什么笨蛋呀?有她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还不会炫耀吗?真是气死她了! 可是最让她生气的,却是那些平常只会占他便宜、利用他的女人,竟然在看到他变瘦变帅后,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也不想想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改变,还不是她牺牲睡眠与休息的时间陪他运动的结果。 她的确有晨跑的习惯,但懒病发作的时候,也常连着三五天没跑,见鬼的哪有像现在这么勤劳,每天风雨无阻?她会这么勤劳,完全是为了他。 她也曾经胖到不行过,知道要瘦就必须持之以恒,所以即使她再累,为了他,她还是逼自己一定要爬起来陪他一起去跑步,免得他一休息就会懒下去。他一直以为他是陪她去运动的,殊不知事实正好相反,是她在陪他。她为他付出了这么多,如果他敢在稍微变瘦变帅后就花心乱搞的话,他就死定了! 可恶的欧令沂,那个笨蛋、呆子、傻瓜,到底有没有把她当成他的女朋友呀? 明知道她在生气,明知道她就在隔壁,明明手上就有她家钥匙,结果连过来安慰她一下都不会,只会打电话,而且还持续不到半个小时就停下来没再打了。 好,很好,太好了。 这次他若没有亲自登门安抚她的话,她是绝对不会消气的,等着瞧! 清晨五点零七分,隔壁大门一传来喀的一声,欧令沂立刻跟着开门,走了出去。 「早安。」 他以一脸讨好的表情开口向她道早,怎知她却连看也没看他一眼,径自锁上门后,转身往楼下走去。他无声的轻叹一口气,赶紧将门锁上,随后追了上去。 「对不起,昨天是我做错了,请妳不要生气,不要不理我好吗?」他追上她,小心翼翼的开口道歉。 结果她完全置若未闻,不发一语的在走出公寓大门之后,随即像要摆脱他般的开始慢跑,朝他们平常运动的公园跑去。 之前这段路他们都是用走的,边走边聊天,到了公园之后才会开始跑。 看样子她真的很生气…… 欧令沂无奈的再度轻叹了一口气,只能调整呼吸跟着跑,因为一边跑步一边说话并不容易,而他一点也不想后继无力让她将他抛得远远的。 连续三个月风雨无阻的晨跑,他已追得上她的速度,而且游刃有余的可以边跑边观察她。 白小姐始终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就当他不存在似的。 怎么办?他真的宁愿她开口骂他,也不要不理他,她这样真的让他很不知所措呀。从一开始,他们的交集与相处就全都是由她主动。要他陪她晨跑,要他陪她外出,动不动就跑到他家临检,指使他做这做那的,还有聊天。她的个性和外表,老实说,差很大! 她的外表柔弱而优雅,性格却坚忍、强韧、勇敢、机智,而且心肠极好,因为她总是习惯性的捐发票、捐零钱、扶老携幼,连路边拾荒的老人家都与她熟识,因多次得到她的帮忙而对她感激再感激。 她是一个不仅长得美、连心都很美的女人,也因此,就算明知高攀不上她,他依然希望能与她做每天一起晨跑运动的好朋友。 绕着公园外围足足跑了十五圈后,她终于放慢脚步改跑为走。他立即把握机会向她忏悔,祈求她能消气。 「昨天的事是我做错了,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帮任何人跑腿了,我发誓。所以,妳不要再生我的气好吗?」他乞求道。 白捷玉沉默不语。 「拜托妳不要不说话好吗?白小姐!」 「我要怎么做,妳才肯原谅我,跟我说话,白小姐?」 「拜托妳,白小姐― 」 「你给我闭嘴!」再也受不了他东一句西一句的白小姐叫她,倏然停下脚步,她怒不可抑的转身朝他怒吼。 下一秒,悲剧却蓦然发生在她身上。 「啊!」她惊痛一声,感觉脚踝传来一阵剧痛,她扭到脚了。 「怎么了?」欧令沂急忙扶住她往下跌落的身子,着急的问。 「都是你害的!」白捷玉又痛又气的伸手槌打他一拳。「我的脚好痛。」 他小心的将她扶坐到一旁花圃的围墙边坐下,然后蹲下身来查看她的痛脚。她的脚踝已经肿起来了,又红又肿。 「妳必须去看医生才行。」他眉头紧蹙,当机立断的说。 「用不着你管。」白捷玉将痛腿收了回去,赌气的对他说,然后站了起来。 「妳要做什么?」欧令沂急忙起身问她。 「回家,准备上班。」 「上班?妳的脚踝都肿成这样了,妳还要去上班?」他难以置信的瞠眼叫道。 她没理他,径自跛着脚往回家的路走去。 「等一下。」他迅速挡去她的去路。「妳要先去医院才行。」 「我说了,用不着你管。」白捷玉跛着脚,忍着痛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他一瞬间又挡到她前方。「不要这样好不好?就算妳生我的气,也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让我陪妳去医院好不好?」他好声好气的求道,她却闷不吭声的再度绕过他,径自往前走。 欧令沂真是又着急又无计可施。她的脚踝肿这么大一定很痛,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逞强的虐待自己呢? 不行这样!即使是会惹火她,甚至让她气到从此以后不再理他,他也必须强迫她去就医才行。 深深吸了口气,他迅速的追上她,然后毫无预警的从身后一把将她斓腰抱起。 「啊!」白捷玉吓得惊叫一声,然后在看清楚是他后,立刻怒不可遏的动手槌他。「你在干什么?快点放我下来!」她叫道。 「妳必须去医院就医。」他坚定的说,完全不理会她的愤怒,抱着她便往大马路的方向走去拦出租车。 「我说了不用你管。」这回换他沉默不语,闷不吭声。「放我下来。」她命令。他置若未闻。 「欧令沂!」她生气的大叫,「我叫你放我下来!」 他把她放下来了,但却是为了要伸手拦出租车,而且为了防止她逃开,他另一只手始终坚定不移的圈握着她的肩膀。 出租车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他伸手拉开车门,转头柔声对她说:「上车。」 她直接把头转开,来个相应不理。 但她没想到他竟然再次毫无预警一把将她抱起来,往出租车后座送了进去,随即在她还来不及反应前也跟着挤了进来,然后立刻关上车门。 「麻烦去医院。」他对司机说。 压根儿没想过这家伙竟然也会有霸道强势的一面,真是人不可貌相!不过别以为这样她就会气消,会理他。白捷玉将头转向车窗那边,打定主意不理他。 到了医院急诊室外,她甩开他的搀扶,一跛一跛的跳进急诊室让医生诊治。 经过x 光检查,发现这一扭竟伤到了韧带,医生要护士先为她冰敷一阵后,再用弹性绷带替她包裹受伤部位,接着交代完一切注意事项之后,便让她领药回家休息。白捷玉怎么也想不到这一扭竟会如此严重。这下子,她接下来几天的工作和生活该怎么办呀?这一切都是他害的啦! 「妳可以走吗?还是不要勉强,让我抱妳好不好?」罪魁祸首一脸担忧的说。 「走开啦!」她生气的将他推开,忍着痛,跛着脚往急诊室外走。 「白小姐― 」 「我叫你走开。」她生气的喊道,痛得眼泛泪光,却仍咬着牙一跛一跛的往前走。 看她这样逞强,欧令沂真的很生气。他以两个大步追上了她,然后双手一伸一抱,再度将她整个人拦腰抱了起来。 「欧令沂― 」 「闭嘴。」他说。 白捷玉顿时呆住,没想过他竟然敢叫她闭嘴。「你凭什么叫我闭嘴?立刻放我下来!」她挣扎的命令他。 「妳可以生我的气,但是不要虐待自己的脚,医生刚才说的话妳没听见吗?他要妳多休息,能不用到这只脚走路,最好就别用。」他说。 「你是我的谁?谁要你多管闲事?我叫你放我下来听到没有?」 欧令沂置之未理,抱着她走向一辆已经开好车门等着他们的出租车,再度先将她塞进车里,再挤了上来,关上车门,告诉司机先生他们的目的地。 他会故仗重施,她也会。所以一路上,她还是跟刚才去医院时一样,用后脑勺对他,理都不理他。 到达住处楼下,她一下车,双脚一落地,又被他霸道的打横抱了起来,然后一路抱上三楼她家大门前,才放她落地。 她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开门,跳进屋里,砰一声就把大门给关上,连句谢谢也不想便宜他。 可恶,她的脚真的好痛、好痛喔,而且浑身汗臭,好想洗澡,还得打电话到公司请假,然后肚子又好饿…… 可恶的欧令沂,那个笨蛋、呆子、傻瓜,他一定以为把她送回家就功成身退,没他的事了,所以才会连试都没试着想跟她进来,真是气死人的大笨蛋啦!她到底是喜欢他哪一点呀?可恶! 门外传来隔壁用钥匙开门的声音,让她的鼻子顿时酸涩了起来。他真的就这样丢下她一个人?欧令沂大笨蛋!。吸了吸酸涩的鼻子,再抹了下有些发热的眼睛,白捷玉一跳一跳的跳到沙发前坐下,先打电话到公司请假。 「喂,筠华,我是捷玉。我不小心扭伤脚踝,这两天可能没办法到公司上班。妳可不可以帮我请假?好,谢谢妳。」 挂断电话,她又吸了下鼻子,才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孤助无援又可怜兮兮的跳向浴室。 她希望自己待会儿不会在浴室里跌倒,即使不小心跌倒了,也不要撞到头而死去,然后直到变成一堆白骨才让人发现她的悲惨与身亡。 欧令沂是个大笨蛋! 可恶的笨蛋,真是气死她了啦,大笨蛋! 澡都还没洗完,脚上的绷带已经湿透,白捷玉索性把绷带整个拆了,彻头彻尾的洗个够。 莲蓬头的水声哗啦啦的,她压根儿就没听到客厅的门铃曾经响过,更没听见有人用钥匙开门,走进她家里的声音。 关上大门后,欧令沂犹豫的站在白捷玉家的玄关处,不知所措。 他一点也不确定自己这样不请自来会不会更加的惹火她?可能会吧。可是没过来看她有没有好好的躺在床上休息,他实在没办法放心。 去医院之前,她还说要去上班,经医生诊断证明伤势严重后,她应该打消上班的念头了吧? 可是她个性坚忍不拔那一面让他有些疑虑,所以想了又想,他决定还是来盯着她休息比较保险。 她家的格局和他家的一模一样,只差在左右对称而已。 他听见浴室传来淋浴的水声,知道她应该是在里面洗澡,只是她的脚都伤成这样了,怎么还让自己站着淋浴呢?他蹙紧眉头,露出一脸不认同的严肃表情。 浴室里的水声忽然停了下来,看样子她已经洗好澡,就快要出来了。他不由自主的变得有些紧张。 砰!一声巨响突然从浴室里传了出来,就像打翻架上所有东西的声音。 欧令沂吓了一跳,瞬间忘了所有的紧张,急忙冲到浴室门前去。 「白小姐,妳还好吗?」他一边敲门,一边扬声朝里头叫唤。 浴室里头安静了一会儿,才缓声传来一句闷闷的声响。「不好。」声音有点像在哭。 「怎么了,妳是不是跌倒了?」他着急的问。 里头的她没有应声。 「白小姐!白小姐!妳有没有听到我的声音,快点回答我。」他着急的不断拍打着浴室门板,好担心没有响应的她已经昏厥在里头了。 「我的脚好痛。」 太好了,她还清醒着。「妳是不是跌倒了?有办法靠自己站起来吗?」他迅速地问她。 「好痛!真的好痛!」她哽咽喊痛的声音让他心急如焚,忍不住动手扭了下浴室的门把。门竟然没锁!「白小姐,我可以进去吗?」他迅速的问道,等不及她超缓慢的回应,直接告诉她说:「我要进去喽。」 第四章 推开浴室的门,欧令沂一眼就看见跌坐在地板上,身上只围了条浴巾,然后泪流满面的她。他的脸遏制不住的红了起来,但是她肿得比先前在医院时还要大的脚踝,立刻夺去他全部的注意力,他又急又气的冲上前,有些怒不可遏。 「妳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把绷带拿掉?」他怒声问道,立刻将她从地板上抱了起来,走出浴室,进到她房里。 欧令沂将她放坐到床上,然后转身走出她房间,到客厅去将她丢在茶几上的护理药包拿了进来,还倒了杯水。 「先把药吃下去。」光看那完封不动的药包,就知道她肯定还没吃过药。 他将药包里的止痛药和消炎药各拿出一颗,连同水杯递给她。接着便沉默的坐到地板上,小心翼翼的将她受伤的脚举放到他大腿上,拿出药膏与新的绷带,替她的伤脚重新裹上纱布固定住。他的模样看起来很生气,动作却很温柔。 白捷玉擦去泪水,默默地看着他,对他之前的气也慢慢消散了许多。他没丢下她自生自灭,他过来了……她觉得好感动,觉得自己果然没有爱错人。 「你不是回家了吗?」她吸了下鼻子,哑声问道。 「一身汗臭,我回去洗澡。」他沉默了一下,才开口说。 「所以你并不是不管我的死活,打算让我自生自灭?」 欧令沂不语,低着头专心又小心的替她的脚踝裹上绷带,直到大功告成为止。 「妳好好的休息。」他收拾好护理药包后,起身说完话,转身就想走。 「等一下。」她愣了愣,立刻出声叫住他。 他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看她。 他在生气。白捷玉明显地感觉到了。但是为什么? 「你在生什么气?」她问他。之前生气的人明明还是她不是吗?怎么这么快就风水轮流转了? 欧令沂闷不吭声,气她没好好的照顾自己,更气自己明明就待在她身边,竟还让她受了伤。她不会知道他有多气自己昨天没想办法安抚她,让她消气,以至于害她变成现在这样。 「你过来。」白捷玉朝他叫道,见他仍一动也不动的,便又补了一句,「你不过来我过去。」她就不信他会让她拖着痛脚过去他那里。 他又站在原地不动了一会儿,才闷闷的走过来,目光始终盯着地板,不看她。 「坐下来。」她拍了拍床缘。 他像是没听到般的保持站姿。 「要我站起来请你坐下吗?」她换个方式。 于是他只能坐下。 「你在生什么气?」她再次问他,知道他大概会继续闷不吭声,也不期待他的回答,接着说:「我以为应该生气的人是我,而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生气吗?」 欧令沂仍沉默不语。 「昨天的事,」她忽然以加重语气的方式开口指点,「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吗?」 「因为我屡劝不听,又在做烂好人。我很抱歉。」他终于说话了,但仍旧没看她。 「错!」 一个字便足以让他迅速抬起头来看向她,他脸上写满了茫然不解与疑惑。错? 「你到底当我是什么人?」白捷玉问他,并没有解释哪里错了。 「什么人?」欧令沂还在想哪里错了,没办法思考她丢出来的新问题。 「你到现在都还叫我白小姐,从不跟别人说你已经有女朋友的事,让别人以为你还是一个人,要帮你介绍女朋友和你约会。你,欧令沂先生,到底把我白捷玉当成什么了?」她没办法阻止自己愈来愈高」几的声音,因为她真的很生气。 欧令沂呆若木鸡的看着她,感觉听得似懂非懂。什么女朋友?为什么她说的话,他会听不懂呢? 「白小姐― 」 「又叫我白小姐!」她怒不可抑的打断。「你打算一辈子都叫我白小姐吗?等我们结婚生子之后,也叫我白小姐吗?」 欧令沂张口结舌的看着她,一副被吓呆了的模样。「结婚生子?」 「干么,我配不上你吗?」白捷玉瞪眼问道。 他迅速的摇头。 「很好。」她满意的微笑。「你觉得什么时候结婚比较好?今年?明年?如果双方亲友没人有异议的话,下个月其实也不错。」 欧令沂这回惊吓得下巴都快掉了。但只要冷静的想一下,他就会知道她绝对不是认真的。以他们俩天与地、云与泥的条件差别,怎么可能结婚? 「白小姐,请妳不要开我玩笑。」他蹙紧眉头严正的对她说,不喜欢这种嘲讽人的玩笑。 「我肚子饿得要命,谁有心情和你开玩笑呀?」白捷玉瞪到无力,一提到肚子饿,她不由自主的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求他道:「可不可以先帮我找点吃的东西来,我快要饿死了!」 欧令沂完全搞不懂她现在到底是在跟他开玩笑,还是正经的,但是她既然都说肚子饿了,他也不能不理她,只能点头,然后跑到她的厨房就地取材的弄了份肉松三明治拿来给她吃。 「谢谢。」她开心的、迫不及待的咬了口三明治,幸福的瞇起眼来。吃了两口后才想到他的存在,她抬起头来问他。「你不吃吗?」 欧令沂摇头。她没有强迫他,又吃了几口三明治后,突然问:「这几个月你瘦了几公斤,你知道吗?」 「十五公斤。」他老实回答。第一个月瘦得非常快,之后就有点停滞不前了。 「好厉害,我以前要花一年的时间才有办法瘦上十公斤。」她边吃边说,语气是那么的自然,就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让欧令沂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他问。 「我以前也是个大胖子,最胖曾经胖到八十一公斤。」 怎么可能?他不敢置信的瞪着她,表情犹如见鬼。 白捷玉继续细嚼慢咽的吃她的三明治,似乎一点也没感觉到自己的语不惊人死不休。 「妳在开玩笑对不对?」半晌后,欧令沂忍不住试探的问。 「不是。」她舔舔手指头,吃饱了、满足了。 「妳怎么可能曾经胖到八十公斤?」 「是八十一公斤。」她纠正他。「有照片为证,你要看吗?」 他根本无法相信,她怎么可能曾经胖到八十一公斤?这是不可能的事啊,她的模样就像这辈子从未有超过五十公斤的体重……可是她竟然说有照片为证? 「你要看吗?」她再次问他。 欧令沂毫不犹豫的点头再点头,因为他根本不相信她会有那张照片。 「在我梳妆台最下面那个抽屉里有本相簿,你帮我拿过来。」她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指示他说。 他立即照办,从抽屉找出她所说的那本相簿,拿回来递给她。 白捷玉拍拍身边的位置,要他坐下。 这回他立刻坐下,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手上的相簿,迫不及待的等她把它打开。 「你知道这本相簿自从我变瘦以后,就没再给人看过了吗?」她开口对他说。 欧令沂的目光从相簿移到她脸上,不知道她突然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她对他微微一笑。「所以― 你看过以后,就必须负责娶我喔。」 看完白大美女捷玉小姐少女时的玉照,欧令沂因为太过震惊,着实呆愣了好久好久都回不了神。系金a !竟然系金 艳冠群芳、美丽动人的白小姐,少女时期竟然是一个胖子,而且还不是普通的胖,这话说出去谁会相信? 然而,照片里那张圆到有双下巴的脸上的五官的确是她的,他认得出来。还有她修长纤细的手指他也认得,最让人无法错认的还有一处,那就是她左眼睑处的那一颗痣。所以不会有错,他非常确定照片里的胖女生是白小姐不会有错。 「看完了?」身边的她将他手上的相簿拿过去,阖起来。「我没骗你吧?」 他冲击太大,除了点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以前的我很丑吧?」她说。 他反应有些迟顿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摇了摇头。他自己也是个大胖子,没有权利批评人家丑。更何况以前的她只是胖而已,并不是真的丑,如果她真的长得丑的话,瘦下来之后也不可能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大美女。 「你可以点头没关系。」白捷玉大方的说:「因为我以前的外号,就叫做女肥熊,一个女生胖就算了,还被冠了一个熊字在头上可见有多惨。」她过去的外号,让欧令沂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露出些许生气与不平的表情。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一点也不在意。」她反过来安慰他。 「过去那些曾批评妳的人,现在一定悔不当初。」他说。 「男的的确悔不当初,不过女的嘛,大概只会把我说得更难听而已。你知道女人的嫉妒心是很恐怖的。」她看了他一眼。 他不知道,不过大概可以想象。因为就拿小区里那些婆婆妈妈来说好了,他还满常听见或看见她们见不得人好,在背后说人坏话的样子。 女人啊,好像不管老的少的,只要和嫉妒扯上关系都还满恐怖的。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什么时候要娶我?」 欧令沂完全傻眼,呆若木鸡的看着她。不知道这个重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看了照片,就必须娶我。」她一脸认真的表示,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模样。 「可是……可是……」欧令沂简直手足无措。她刚才不是在跟他开玩笑吗?虽然他一直都搞不懂她什么时候是认真,什么时候又是在开玩笑,可是结婚这种事,怎么可能这样?当然不可能这样随便说说就算。所以他才肯定、确定、笃定这绝对是个玩笑,才把相簿打开来看的呀,难道不是吗? 「可是什么?你想不负责任?」 「我……」 「你什么?」她咄咄逼人的问。 他无所适从看着她,犹豫的开口道:「白小姐― 」 「你敢再叫我一次白小姐试试看!」她立刻瞪眼打断他。 他倏然噤口,不知所措的看着她。不叫白小姐,要叫什么? 「总之,你看也看过我的身体,」衣衫不整被他看了好几次。「抱也抱过了,」早上去医院前后和刚才。「就应该要负起责任。更别提还看过我那些不可告人的照片,更应该要负责到底。所以简单一句话,你到底要不要娶我?」 「白― 捷玉。」他在她的怒瞪下,急忙将小姐两个字改成他从没唤过的她的芳名。这样叫唤她,让他有点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什么事?」他害羞的模样让白捷玉嘴角微扬,不由得笑咪咪的凝视着他问。 「请妳不再开我玩笑了,好不好?」他说。她脸上的笑容立刻不见,整张脸都沉了下来。 「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在和你开玩笑。」她严峻的说。「你到底要不要娶我?一句话。」 虽然有点像是在逼婚,但是眼见他愈来愈瘦,愈来愈帅,愈来愈多女人开始想要打他的主意,她不先下手为强不行。白捷玉在心里忖度着。 欧令沂根本没办法回答她。婚姻大事怎能用一句话来决定?更何况,她虽然说她没有在跟他开玩笑,但是这件事怎么看都觉得是场玩笑呀。 他们俩到底有哪一点相配的,而她又为什么想和他结婚,最重要的是两人之间的情感呢?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他的沉默不语,让白捷玉再也遏制不住的问出心里不安的疑惑。 他瞠眼摇头。 「我觉得你很讨厌我,因为从我要你当我男朋友至今都已经过了三个多月了,你始终没有主动牵过我的手,也没有吻过我”甚至连我的名字你都不肯叫,而是用保持距离的『白小姐』叫我。我给你我家的大门钥匙你也从来都没有用过。所有的一切都是由我主动,你被动,感觉就像逼不得已,不得不为了当初我要你负责这个誓言而屈就于我一样。」 欧令沂难以置信的瞠大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到底在说什么?他讨厌她,屈就于她?她怎么会这样想啊 「我没有讨厌妳。」他迅速的说。 「你不用说谎。」她露出伤心的表情。 「我没有说谎,我之所以叫妳白小姐,也不曾用过妳家钥匙,是因为不想让人误会我们的关系。」他着急的解释,不希望她误会。 「误会我们的关系?我们是两个单身中正在交往的男女朋友,别人有什么好误会的?除非你说你没有女朋友的事是骗我的,你是吗?」 「不是。而是― 」他欲言又止。 「而是什么?你没有女朋友,但是已经结婚有太太了?」 欧令沂用力的吸了一口气,一点也不想把两人之间的相差点摊开来说,因伪那只会让自己更难堪而已。可是不说出来,这件事根本没办法解决。「我没有女朋友也没有结婚,但是像我这样一个大胖子宅男,有点姿色的女人都不会希望和我扯上关系的。我只是想让妳和我扯上关系,会让妳在这个小区里变得难堪而已。」他对她说。 「如果我怕难堪就不会开口要你做我的男朋友。」白捷玉一瞬也不瞬的回视着他说。 「我知道妳不是认真的。」 「我从头到尾都是认真的!」 他摇头拒绝相信她说的。「妳只是暂时需要一个体型庞大,可以吓阻人的保镳而已。」 「你在说什么保镳?」 「公园有人会骚扰妳,所以妳需要一个可以陪妳一起早起运动的保镳。」 「有人骚扰我的事是我乱说的。」 欧令沂呆了一呆,然后摇了摇头,觉得这根本就不是重点。 「妳的条件很好,白小姐,一定有很多男人喜欢妳、追求妳,」事实上,在他与她熟识之前,他曾多次看到有男人开车送她回家,而且还都是不同的男人。 「妳根本就没有理由选择像我这样的男人当男朋友。」 「为什么没有理由?我喜欢你的惑厚、实在,喜欢你不被美丽的外表所迷惑,还喜欢你的好相处和信守承诺。你告诉我,像你这样的男人有什么不好?我为什么不能选你当我的男朋友?」白捷玉气势逼人的紧盯着他问道。 他愣愣地看着她,作梦都没想过会从她口中听到这么多赞美他的话。惑厚、实在、不被美丽迷惑,还有好相处和信守承诺。 她说她喜欢他。 这是真的吗?可是怎么会?虽然她已列出一堆她喜欢他的理由,但是以她的条件,要找到类似他的性格,但外表比他出色的男人绝不是什么难事,她根本就没有必要选择他呀。 摇头再摇头,他还是无法相信她是真的想和他交往,想要他做她的男朋友。 看他一再拒绝,白捷玉遏制不住的着急了起来。她移动双脚,想靠近他一些,却忘了脚受伤的事。这一拉,让她顿时被椎心刺骨般的疼痛攫住,瞬间痛呼出声。 「啊!」 「怎么了,妳做什么?」欧令沂被吓了一大跳,赶紧扶住她。 「好痛。」她痛到眼泪都被逼出来了。「所以我才叫妳乖乖躺着休息,为什么妳不听话要动来动去呢?」他斥责,看她痛,他也痛。 「你不相信我喜欢你对不对?」她目不转睛的凝望着近距离的他问道。 他紧抿了下唇瓣,不语,算是默认。 「那么这样之后呢?」她倏然圈住他的颈部,倾身吻住他的唇。 她的香唇柔软诱人,身上不断传来沐浴后的香气,还有她裸露的香肩与修长的双腿,让欧令沂毫无抵抗之力,顿时整个人迷失在她馨香的美色之中。 他们俩的唇是如此的完美契合,她尝到他的热,而他尝到了她的甜。 他迫不及待的吞噬着她的甜美,让原本只是想试探的轻吻他一下的白捷玉,顿觉无法呼吸、晕头转向,而且不自觉的收紧圈在他脖子上的手,想要更多。他的吻好棒!他将她压到床上,猛烈的深吻着她。她发出一声愉悦的呻吟,情不自禁的挪动身体,然后冷不防的被一阵遽痛攫住。「啊!」她痛得瑟缩,在他双唇间痛呼出声。 他立刻浑身僵硬,随即像被烫到般的弹开,迅速跳离床铺。他的脸因羞愧而涨红,双眼因难以置信而瞠大,整个人显得既惊吓又不知所措。 「我……对、对不起,对不起!」他慌乱的说,不由自主的向后退。 「你又没做错什么,干么对不起?」她挪动身体想坐起身来,却因脚痛而抽气出声,露出疼痛不已的表情。 欧令沂无法自己的立刻冲到她身边,一脸着急的制止。「妳别乱动。」又问:「很痛吗?」 他形于色的担忧与关心让白捷玉感觉一阵温暖,疼痛顿时减轻不少。 「你过来点。」她看着他说。 担心她的脚痛,他不疑有他的立刻再向她靠近些,怎知她却再度倾过来吻他,吓得他立刻往后弹开,却发现自己的脖子不知何时已又被她圈住,有些动弹不得。 她的唇再度靠了过来。 「等一下。」他急忙叫道,一张脸涨得红通通的。 「要等什么?」她问他。她喜欢他的吻,还想再吻他与被他吻。 欧令沂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发现不管是远看近看,她都一样美丽漂亮得完美无瑕。像她这样一个女人,到底是看上他哪一点呢? 「妳是认真的吗?」他以无比严肃的口吻开口问她。 经过刚才那个火热的吻之后,他再也没办法说服自己说,她是在跟他开玩笑。 她应该不是一个随便的女人,他希望她不是。 「我已经说过了,我是认真的。」她回以严肃而认真的神情。 「我是一个大胖子。」他说。 「我以前也是一个大胖子。」 「但是妳现在是个大美女。」 「所以,你以后也有可能成为一个大帅哥。」 「如果我瘦不下来,没办法成为一个大帅哥呢?」他没办法像她这么有信心。 「所以,你一定要赶快把我娶回家,这样即使你以后没办法成为一个大帅哥,也还是我老公。」她很认真的对他建议。 欧令沂愣愣地看着她,内心的激动却是澎湃汹涌。她是认真的。「我的肥胖可能会让妳觉得丢脸。」 「这些日子的周休二日和你结伴外出同行时,你有看到我觉得丢脸吗?」她反问他。 他怔住。没有。 「和我交往,妳一定会被别人质疑妳的审美观。」他又对她说。 白捷玉哼了一声,露出不以为然又带点不屑的表情。「嘴巴长在他们脸上们要怎么说又不是我能控制的,随便他们,只要我觉得幸福快乐那就够了。」 「和我交往会让妳觉得幸福快乐吗?」他怔怔的看着她,轻声问道。 她给了他一记魅力十足的微笑,说:「那就要看你未来的表现了,欧先生,吻我。」她贴上他的唇,呢喃低语。 他不再有疑惑或犹豫,热切的吻她。 第五章 「好漂亮的戒指。男朋友送的?」 「不,是老公送的。」 「妳真爱开玩笑。」 白捷玉一直搞不懂,为什么她明明在说实话,别人却老以为她在开玩笑呢?难道她长了一张看起来很会开玩笑的脸?真是莫名其妙。 不过还好她的个性也不是那种会为了这种无关紧要的事追根究底,或在意他人想法的人,所以不管别人相不相信,她都已经结婚,从白小姐变成欧太太了。 没错,她已经和欧令沂登记结婚了。 哎呀,真是的。她突然想通为什么别人会以为她在开玩笑了,因为他们只做了结婚登记,并没有办一场公开宴客的婚礼。事实上,除了她的三个好朋友加上岳姗的腹黑裴经理之外,只有他们双方的家人知道他们俩已经结婚的事。老人家当然非常不赞同年轻的人做法,搞不懂既然都已经登记结婚了,为什么不干脆办个婚礼接受大家的祝福,名正言顺一下? 可是她憨实的欧先生竟然还藏了一个优点,那就是说服力。也不知道是他憨实模样,或是圆圆的脸让人不易起疑,容易相信他所说的话,总之拜他的说服力所赐,她的耳根清静了不少。 他说,他要给她一个完美的婚礼,所以请她再给他一点时间减肥,等他瘦下来之后,他再陪她去拍婚纱、办喜宴,让她虽无法称上风光,但也不至于丢脸的嫁给他。 她说他永远不会让她觉得丢脸。 他回他知道,然后吻了她一下,改口说:「我只是想在自己的婚纱照里,和婚礼上瘦一点帅一点而已,毕竟这也是我一生一次的婚礼。」 瞧,他是不是很会说话,很有说服力?这样一说她还能说什么?就只能笑了。 他们没有搬新家,还是住在原处,只是将两间公寓中间的那面墙打掉,让两个家变成一个家而已。邻居还是没有人知道他们俩在一起的事,因为从老公那里听说那些婆婆妈妈对她贬多于褒的评语之后,她突然就不想让那些人知道她和老公的关系了,免得害自己被批评得更加一无是处,说什么连老实人也不放过之类的。 总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也之所以,应她要求,他们俩虽然结了婚,过着同居的夫妻生活,却还是分别由两个大门各自进出,在小区邻居看起来,感觉就像他们婚前一样只是两个各过各的邻居而已,真的还挺好玩的。 不同的是,晚上睡觉时,身边多了一个人。 不同的是,下班回家时,不必再孤孤单单一个人吃饭。 不同的是,有个体贴的老公会帮忙做家事,还会煮饭给她吃。 不同的是,即使在外面受了气、受了苦,有苦水要吐也不必大老远跑去找死党或浪费电话钱,身边就有一个超有耐心,又超有包容心,超温柔的好听众会安慰、安抚她。 不同的是,她发现自己真的愈来愈爱他,爱到即使他永远都瘦不到他所希望的七十五公斤标准体重,甚至是回复到之前的三位数体重,她也不在乎。他们已经结婚满两个月,就要堂堂迈入第三个月了。然后无任何适应不良的问题。 「老公,我要去上班喽。」背起皮包,白捷玉对仍在一旁做伏地挺身的老公说。 现在的他每天除了和她一起晨跑外,回到家之后,还会做上一百个伏地挺身来健身加减肥,早晚各一百个,真是超级勤劳的。也因此,他的体重又从九十二公斤往下掉了九公斤,变成八十三公斤。 现在的他再也和胖这个字扯不上关系,顶多只能用壮硕来形容,而且愈来愈有男子气概,也愈来愈帅。 「等一下。」老公说。 她微笑,看着他立刻从地板上站了起来,然后走向她,先倾身吻了她一下,才一脸认真的交代她说:「开车小心点。」 「每天都说一样的话,你不腻呀?」她娇嗔他一眼,踏脚尖回吻他一下。「那我走喽。」 「小心点。」他忍不住又说了一次。 「知道啦,拜。」她送他一个飞吻,开门,离去。 目送老婆出门去上班后,欧令沂继续将未做完的一百个伏地挺身做完,这才起身去洗澡,然后准备工作。 和捷玉在一起后,不管是婚前还是婚后,他的生活都起了很大的变化。 婚前为了陪她晨跑,他熬夜工作的习惯不知不觉改正了。婚后她的饮食习惯、生活习惯和运动健身的习惯,在在都影响他,让他不知不觉的因她而改变了自己,不过他却很喜欢这样的改变,更喜欢现在这种踏实而平凡的生活。 捷玉亮丽的外表始终会给人一种夜生活很精彩的错觉,以前的他,也有这种感觉。 但结婚后,他才发现她简直是乖宝宝中的模范生代表,十一点准时上床睡觉,早上五点起床运动,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夜生活,乖巧得让人叹为观止。 他的老婆是一个稀世珍宝,他总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做了很多善事,这辈子才有幸能够遇见她,并且拥有她。他为此真心的感谢天。打开计算机,他专心的投入工作,直到家里的电话响起,才让他从程序语言中抽离,暂时休息的起身去接电话。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十一点四十五分。老婆今天打来提醒他记得要吃午餐的电话打还真早,不过他一点也不介意提早十五分听到老婆迷人的声音。 带着笑容,他接起电话。 「喂?」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才传来有些怀疑的声响。 「欧令沂吗?」 他倏然蹙起眉头,感觉一阵失落。不是老婆的声音。 「我是,请问妳哪位?」他问。声音不自觉变得有些冷淡。 「我是张凯玲,好久不见了。」 听见对方的名字,欧令沂无法遏制的呆愣了一下,很讶异自己竟然没认出她的声音。 张凯玲曾是他很喜欢、很喜欢的一个女生。他自认曾经与她交往过一阵时间,不过自从她重回前男友的怀抱之后,便对外声明说,他们从来没有交往过,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当时的他真的很受伤,却也没办法怪她,只能怪自己笨,以为尽心尽力付出一切就一定能够得到回报。 受伤的心花了一年的时间都没办法复原,他原以为自己可能要花上一辈子的时间才能忘了她,没想到,从捷玉介入他的生活之后,他就没再想过她,连一次也没有。 而现在,他竟然连她的声音都没认出来,真的是……该怎么说呢?他应该已经完全释怀了吧,对她。 「好久不见。妳好吗?」他说。 「不是很好。」张凯玲回答。 欧令沂再次轻愣了一下,直接反应,关心的问:「怎么了?」 「他好像又有别的女人了。」她在电话那头哽咽的说。 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他们第一次分手的时候,也是为了对方劈腿才分手的,之后她宁愿甩了他回到那个男人身边,现在面对那个男人的故态复萌,她能怪谁?而他又能说什么? 「你为什么不说话?」她问。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他老实回答她。 「你应该安慰我,或告诉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做。」她在电话那头低泣。「我到底该怎么做,令沂?要和他分手吗?」 「那要看妳是否还爱着他。」他只能这么说,这种事他哪能替她做决定? 「我不知道。我很气他,也有点恨他,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为什么?」 这事问他他怎么会知道?他又不是那个男人。欧令沂觉得很无奈。 「我觉得好难过。你来陪我好吗?」 「这……我在工作。」 虽然老婆总说他是有求必应的烂好人,哪天被人卖了说不定还会帮人数钞票,笨得可以。但即使如此,他还是分得出来什么可以有求必应,什么不可以。 现在的他已经结婚了,最不该做的就是和前女友再扯上关系,为了老婆,他一定要狠下心来拒绝张凯玲所有的要求才行。 「你的工作不能晚点再做吗?我真的好难过,你不能来陪我吗?」她在电话那头抽抽噎噎的说。 「对不起。」他硬下心。 「我真的好难过,好怕身边没有人陪,我会做出什么傻事……」 他蹙紧眉头,抿紧唇瓣,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开口响应她。 「令沂,我可以去找你吗?」意识到他沉默的拒绝,张凯玲蓦然改口问。 什么?欧令沂被吓了一跳。来找他? 「不行。」他直接回绝。 「为什么?」她伤心的问。「我只是不想一个人,只是想身边有个人陪而已,我不会打扰你工作的。」 「我家不方便。」他再愚蠢也知道不能让她到这儿来找他,免得被邻居看见,引起不必要的流言或误会。 「我想见你,令沂。」最近她常想他对她的好,好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选择和他在一起,而回到前男友身边。如果是他的话,他绝对不会背叛她,而且一定会对她很好很好,把她捧在手心里呵护与珍惜的。 「我已经结婚了,凯玲。」他不得不告诉她这个事实。 「你、什么?」张凯玲被吓了一跳,结巴的问。 「我已经结婚了。」他再说一次。 「你是骗我的吧?这么短的时间里,你怎么可能会结婚,怎么可能有女人愿意嫁给你?」她不由自主的脱口道。 欧令沂怔了一下,不自觉的扯出一抹苦笑。原来她这么瞧不起他啊,竟然认为没有女人会愿意嫁给他? 「我并没有骗妳,我真的结婚了。」 「即使如此,我们还是朋友不是吗?我们见个面,我真的很需要你陪陪我、听我说话。如果你家不方便,我们就约在外面好不好?」 「凯玲,我不希望我太太产生不必要的误会,我们还是不要见面比较好。对不起。」 「你又不是一个万人迷,你太太会产生什么误会?如果是我,我才不会误会。她的心眼怎么会这么小?」她尖酸刻薄的说。 他突然好想挂电话,他不在意她批评他或看轻他,但是批评捷玉就不行。 「我太太是一个既宽容又心地善良的人。」 「既然如此,她就不会误会你偶尔和朋友见面聊天的事,我们是朋友不是吗?你不是答应过我要永远做我的朋友吗,令沂?」 欧令沂第一次觉得她有点烦人。为什么她就是听不懂他不想再与她有任何藕断丝连的拒绝呢? 这时,他放在工作室里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让他有了可以挂断电话的藉口。 「对不起,凯玲。我的手机在响,我要去接电话了,再见。」他歉然的说,不等她有反应就将电话挂断,走回工作室去接手机。 来电显示是「最爱的老婆」,他迅速地接起。 「喂,老婆。」 「你刚刚是讲电话,还是家里电话没挂好?」她问他。 「我在讲电话。」 「讲完了吗?」 「讲完了。」 「很好。那可以准备吃午餐了。中午你准备要吃什么?」 「妳呢?」 「我要去吃好吃的牛排大餐。」她的声音中带着诱惑与笑意。 「妳真残忍。」。 她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愉悦的笑声撞击着他的心脏,让他坪然心动。他真希望她就在他身边,这样他就可以吻她了。 「早上工作得还顺利吗?」她问他。 「还不错。妳呢?」 「我也还不错。因为机车经理今天请假没来上班,真好。」 她幸灾乐祸的语气,让他忍不住微笑了起来。 听她说,那个机车经理已婚,却还想追求她,让她火大的当众对他冷嘲热讽一番后,直接拒绝了。从此,那个机车经理便老是藉职务之便找她麻烦,简直就是个卑鄙小人。 他听了之后对她说,如果工作让她不开心,她可以辞职,因为他养得起她。可是她却一脸斗志昂扬的对他摇头说,她才不要如了那个机车经理的意。 他的老婆是一个不畏强权、不向恶势力屈服的斗士。 「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要去吃饭了,吃完早点回来睡午觉。你昨晚害我睡眠不足。」她娇声抱怨。 「对不起。」他立刻忏悔的向她道歉,怎知得到的却是― 「呆子。」她娇嗔的说后完,挂断电话。 欧令沂则遏制不住的站在原地傻笑了一会,才回过神来,走进厨房弄午餐吃。 捷玉非常反对以节食的方式减肥,所以早餐晚餐都会盯着他吃,午餐盯不到就用电话遥控的方式提醒他一定要吃。 她说他可以少量或直接以水果、蔬菜当正餐,就是不能不吃,免得伤胃伤身,得不偿失。 她说身体健康最重要,如果他敢害她老公出现身体不适的状况,她绝对不会放过他。说完还悍然的咬了他胸口一记,以示警告。 回想当时的情景,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起了反应。 那时的她正赤裸的趴在他身上,而他们俩才刚做完爱不久,拥抱、聊天、睡觉是他们原本的习惯与默契,结果她却在咬他一记后,像是食髓知味般的开始在他胸前、小腹、腰间到处轻嚼着,害他既亢奋又难受,因为她完全不准他乱动。她的热情与大胆差点没将他逼疯,就连现在回想起来也足以将他逼疯。 深吸一口气,欧令沂蓦然用力的摇摇头,将思绪从火热的记忆里拉出来,免得待会儿还得去冲冷水澡。 从冰箱里拿出一颗苹果当午餐,他才咬了两口而已,客厅里的电话突然又响了起来。 会是老婆吗?应该不是,那么该不会又是张凯玲吧? 他眉头轻蹙的看着铃铃作响的电话,一边吃着苹果,一边犹豫着到底该不该去接它。如果电话那头的人又是张凯玲的话,老实说他还真不想接。 电话一直响到他手上的苹果都吃完了,还在响。对方似乎吃了秤地铁了心般,非打到有人接为止。 欧令沂无奈的轻声叹息,投降的走上前去接电话。 下班回家,用钥匙开门,推门进屋,屋里的漆黑让白捷玉遏制不住的呆愣了一下,才动手打开客厅的大灯,关上大门,扬声叫唤,「老公?」屋里一片沉静,无人回应。她走进卧房找人,里头也没人。奇怪了,他会去哪儿?之前也没听他说今天有事要出门呀。她一边疑惑的想, 一边拿出手机打电话给他。电话响了好一会儿,他才接。 「老公,你在哪儿?」她问他。 「医院。」欧令沂说。 「医院?」她遏制不住的惊叫出声,「发生了什么事?你受伤了吗?在哪间医院?」 「妳别紧张,不是我受伤。」 她顿时松了一口气,却又不禁好奇的问:「那是谁受伤?」 「就……一个朋友。」 「哪个朋友?」他犹豫的语气顿时让她产生了怀疑。 他似乎在电话那头轻叹了一声。「张凯玲。」 女生啊白捷玉立刻皱紧眉头。 「她是谁?怎么了?」她不记得他跟她提过的朋友中有这个名字。 「她吞安眠药又割腕自杀。」 「什么?」白捷玉眨了眨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割腕自杀?吞安眠药?」 「嗯。」 原来她没听错。但问题是,为什么她从没听他说过,他有一个会搞自杀的女性朋友? 「严重吗?」她问。 「已经救回来了,不过她的情绪很不稳,我没办法就这样丢下她离开。」 「她的家人呢?你没通知他们吗?」 「她不肯我通知他们。」 「她不肯你就不通知了吗?如果他们的女儿出了什么事要你负责的话,你要怎么负责?」总觉得老公再样憨实下去好像会出事,白捷玉当机立断的问:「你在哪间医院?我过去找你。」 「妳工作一天一定很累,在家休息― 」 「在哪间医院?」她直接打断他,再次问道。让老公陪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她哪能安心休息呀?重点是一个搞自杀的女人,怎会让老公所救?难不成她也是小区的住户?可是即使如此那也很奇怪,老公最近不是为了工作忙得不可开交吗?哪有时间出门当斓好人呀? 总之,她有种不安的预感,觉得不能放任他独自处理这件事就对了。 「天诚医院,308 号病房。」欧令沂告诉老婆。 「ok,待会儿见。」 收起手机,欧令沂转身回到308 号病房,躺在床上的张凯玲已经清醒过来。之前因为镇定剂的药效,她睡了一觉。 「妳醒了。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到楼下去买。」他走到病床边,柔声问道。 她摇了摇头,躺在床上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怎么了?」他问她。 「你瘦了好多。」张凯玲虚弱的开口说。 之前因为吞食安眠药又因为情绪激动、痛不欲生的关系,她始终没有将目光真正的投放在他身上,所以才没有发现他的改变。可是现在灯光明亮,与她脑袋可以正常运作的状况下,她真的很难不去注意到他与以往大不相同。 他瘦了一大圈,虽然还达不到模特儿般的标准体格,但已脱离了胖子圈,整个人感觉变了好多,变得既有精神、稳重又帅气。 他以前就长这样吗?浓眉大眼、眼神清澈、五官立体,还有一个刚正不阿的下巴,看起来非常值得信任与可靠,还有安全感。 其实他身上有哪些优点她早就已经知道了,只是一直被他的外貌所迷惑,不愿接受有着令人嫌恶的大胖子外表的他。现在想来,过去的她真是既肤浅又愚蠢。 「妳为什么要做傻事?」欧令沂问她。 「我很难过。」 「难过就可以这样做吗?妳有没有替关心妳的人想过,如果妳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妳的家人、朋友会多难过?」他沉声道,没办法不生气。 「你也会为我难过吗?」张凯玲看着他问。 「当然。」他毫不犹豫的回答,毕竟朋友一场。 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觉得有些激动又有些感动。她想,这世上应该再也没有人会像他这样无条件的关心她、照顾她、对她有求必应了。 一个冲动让她倏然冲口道:「令沂,你愿意娶我吗?我们结婚好吗?」 第六章 「老婆,妳终于来了!」一看见老婆在医院大门前下了出租车,欧令沂立刻有如见到救星般的迎上前去,同时松了一口大气。 「你怎么了?刚才在电话里本来还想叫我不要来的,怎么现在却一脸终于等到救星的表情?」白捷玉怀疑的看着他问:「你那个割腕自杀的朋友呢?留她一个人在病房里没关系吗?」 「我跟她说我肚子饿,想出来买点东西吃。」 「发生了什么事?」她看了一眼他空空如也的双手,好奇的问。足可证明肚子饿根本只是逃离的借口。 「她……要我娶她。」欧令沂犹豫的说。 「你说什么?」白捷玉的脸因难以置信与愤怒而变得危险。「你没有跟她说,你已经结婚了吗?不对,她为什么会要你娶她?你对她做了什么事?你给我从实招来!」 「我什么都没做。」他迅速的摇头否认。 「那她为什么要你娶她?」 「她以为我还喜欢她,所以才……」 「你喜欢过她?」白捷玉咬牙切齿,危险的逼近他问道。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而且,我跟妳说过我和她的事呀,老婆。」欧令沂急忙解释,一点也不想一议她误会。 「你哪有跟我说过她的事?还有,她割腕自杀不会是为了你吧?」她瞇眼瞪他追问着。 「当然不是。」他迅速摇头,脖子差点没扭到。「她是为了她男朋友在外面有别的女人,太难过想不开才自杀的,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既然如此,为什么她自杀住院是你守在她身边,而不是她男朋友或家人?你和她又是什么关系?」白捷玉无法阻止自己用咄咄逼人的语气问他。 一想到老公竟然在陪一个肖想他的女人,她就一肚子火。 「张凯玲就是当初抛弃我,选择回到前男友身边的那个人。」欧令沂深吸了一口气,用最简单的方式说出他们的关系。 「你说什么?」白捷玉大叫出声,「你说现在躺在医院那个女人,就是当初利用完你就抛弃你的那个女人?」 「嗯。」他点点头。 「我快要昏倒了。」她的脚步跟鎗了一下。 「老婆。」他急忙扶住她,将她带进怀里。 「你这个笨蛋!」她顺势伸手,用力在他胸口槌上一记。「她当初那样对你,你还管她的死活做什么?」 「我不能见死不救。」 「好个不能见死不救,你这个笨蛋!」再槌他一记。「如果她拿死来威胁你娶她呢?你是不是也不能见死不救,和我离婚去娶她?」 「不可能。我绝对不会和妳离婚的,绝对!」欧令沂信誓旦旦的说。 「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她吗?」白捷玉像是故意要和他抬杠般的找他麻烦。 「那是以前,现在我对她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真的吗?」 「我可以对天发誓,如果我刚才说的有半句谎话,天打雷劈。」他立刻五指朝上,一脸严肃而且认真的发誓。 「我知道了,相信你就是。」她吻他一记,开心的咧嘴微笑。只是笑容一闪而逝,短暂了些。「她要你娶她,你怎么回答她?有跟她说你已经结婚了吗?」她问他。 「我之前就已经跟她说过了,但她好像不相信有女人会嫁给我。」 白捷玉倏然冷笑一声。「她不相信,自己却想嫁给你?真是可笑,她难道不是女人,是个变性人吗?」 欧令沂无言以对。 「走吧,让我看看那个变性人到底长什么模样?」她退出他怀抱,拉他往医院里走去。 「她不是变性人。」他忍不住苦笑的纠正老婆。 「好吧,她不是变性人,只是一个肖想别人老公的坏女人而已。」白捷玉从善如流的改口更正。 欧令沂一愣。老婆还真是得理不饶人呀! 走上三楼,来到308号病房门外,白捷玉将老公的手拿到自己腰上圈放着,与他相依相偎、相亲相爱的走进病房。 乍见欧令沂和一个大美女亲密依偎的走进来,躺在床上的张凯玲脑袋顿时一片空白。 刚才她还在想,出院后,她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带着欧令沂去找那个混蛋,告诉他她要分手,同时当场宣布她要和欧令沂结婚的事,气死那个混蛋。 之前那个混蛋总爱用死胖子来称呼欧令沂,他绝对想不到欧令沂会有变瘦的一天,更想不到变瘦后的他会比他还帅。 欧令沂除了外表比不上他之外,样样都比他强,所以过去他只能用他不佳的外貌来攻击他。可是现在,他连最引以为傲的长相都要输给欧令沂了,而且他的女朋友― 她,还决定要嫁给他样样都比不上的欧令沂,他一定会气死的。 想象他被气到浑身发抖,瞪着她说不出话的模样,她就有种报复的快感。她一定要让他后悔莫及! 她刚才还在想他们俩的差别,虽然欧令沂木讷老实,永远无法像他一样会说甜言蜜语逗乐她,但是相对的,他也不会用甜言蜜语去哄别的女人,逗乐别的女人。找男朋友就要找会玩、会逗乐自己的,但找老公就要找像欧令沂这样老实、温柔又对另一半言听计从的,她应该早一点觉悟才对,这么一来也不用多伤一回了。 不过亡羊补牢犹未晚矣,不是吗? 她前一秒还这么想,怎么下一秒却看见她未来的老公和一个大美人状似亲密的出现在她面前。这是怎么一回事?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是谁? 「令沂,这位小姐是……」她不由自主的从病床上坐起身来,疑惑的看着欧令沂出声。 「我是他老婆白捷玉,请多指教。」不让老公有机会开口说话,白捷玉抢先自我介绍。 张凯玲双眼圆瞠的瞪着她,一整个傻眼。 「老婆?」她看向欧令沂。 「是呀。」回答她的依然是白捷玉,她嘴角微扬,笑意盈盈的看着她。「听说我老公过去受到妳不少照顾,我是特地来谢谢妳的,也谢谢妳甩了他,让我有机会嫁给这么一个好老公。真的是很谢谢妳,张凯玲小姐。」 张凯玲呆若木鸡的瞪着她,震惊得说不出话。 欧令沂则满脸尴尬的不知所措,只能保持沉默的僵站在老婆身边。 「令沂,她……真的是你老婆?你们真的结婚了?」张凯玲再度看向他,茫然不信的问。她还是无法相信这件事! 「我长了一张会说谎的脸吗?为什么我说的话她不相信,还要问你?」白捷玉不解的抬头问老公。 「捷玉真的是我太太,我们已经结婚两个月了。」欧令沂对张凯玲说。 「是两个月又零一天。」白捷玉纠正他。 「我们已经结婚两个月又零一天了。」他立刻从善如流的更正。 老婆满意的微笑,倏然路起脚尖在他嘴角上吻了一下,令他呆愣了一下,忍不住因害羞而脸红了起来。张凯玲在看呀! 「抱歉,我们夫妻俩还在新婚蜜月中,有时候会情不自禁,请见谅。」白捷玉转头对她微笑解释。 张凯玲觉得她根本是在挑衅。这个长相漂亮得像个花瓶的美女,不是个简单的女人,她之所以会挑上欧令沂,一定有什么企图。之前她曾听他们共同的朋友提起过,欧令沂每天宅在家里工作,好像赚了很多钱。有朋友因为这次金融海啸的关系,公司资金周转不灵向他调头寸,他当天就汇了七、八百万借给那个朋友,真是超豪气又有钱的。这一定就是眼前这个女人的目的。 「妳看上的是他的钱对不对?」她冲口说。 「什么?」白捷玉不禁愣了愣。 「令沂,你不要被她骗了!像她长得这么漂亮的女人,为什么要屈就于你这种人?她看上的一定不是你,而是你的钱,你不要被她骗了!」她自以为是的大声对欧令沂提醒。 「原来我看上的是你的钱,我现在才知道。」白捷玉恍然大悟的对老公说。 欧令沂沉默不语的看着张凯玲,对她充满了失望。他不懂以前的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的喜欢她?他甚至连她是这么一个不认识对方,就胡乱批评、妄下断语的人都不知道。 「话说回来,妳所谓的『这种人』是什么意思?」白捷玉转头问她,一脸嘲讽的表情。「我老公到底是少条胳臂、少条腿,还是智能不足,抑或者是个登记有案的前科犯,可不可以请妳稍微说明一下?」 张凯玲倏然怔住,她迅速的看向欧令沂,只见他正以一脸前所未见的冷漠表情看着她。 她一惊,急忙对他摇头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误会,令沂!」 「妳是什么意思我们不知道,但是会用上『 屈就』 两个字,就是有瞧不起他的意思,不是吗?」白捷玉遏制不住的冷笑道。她实在搞不懂,老公以前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一个瞧不起他的女人?他果然是个笨蛋! 「令沂,你不要听她的话,我绝对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如果瞧不起你的话,我怎么会和你做朋友?」张凯玲迅速的辩驳。 「当然是因为妳看中他烂好人的个性,因为他有利用价值才留着呀,我有没有说错?」白捷玉皮笑肉不笑的微笑抢答。 「妳、妳这女人― 妳给我出去!滚出去!」被拆穿了心里不可告人的心计,张凯玲顿时恼羞成怒,朝她尖声怒吼。 「走吧,老公,人家下逐客令了。」她拉着老公转身离开。 「令沂,你别走!」张凯玲大声叫唤。 欧令沂倏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她。她顿时喜形于色,怎知却听见他开口对她说:「妳好好休息。」接着,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她流下了后悔莫及的眼泪,悔不当初。 「她今天很难过,妳刚才实在不应该这样做。」离开医院走向停车场开车时,欧令沂忍不住对老婆说。 白捷玉难以置信的在一瞬间停下脚步,转头瞪他,简直不敢相信经过刚才在病房里的对质之后,他竟然还在帮对方说话。 「干么,心疼喔?舍不得喔?那你现在可以回头去安慰她呀,我不会斓你的,去呀!」她愈说愈气,忍不住动手将他往来路推去。 「老婆?」欧令沂被她突如其来的怒气吓了一跳,赶紧抓住推他的双手,不解的问:「妳在生什么气?」 她不发一语用力的将手抽回来,转身就走。 「老婆!」他一愣,赶紧追上她。「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对不起,妳不要生气。」 白捷玉倏然又停下脚步,转头怒视他。「你做错了什么?」她大声问他。 突然被这么一问,欧令沂的脑袋一片空白。他做错了什么?他也想知道呀― 不对,他应该要知道才对,否则老婆不会这样问他,她会这么问,就表示他应该要自己知道才对。 「刚才我不应该这么说,对不起。」他犹豫地说。 「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惨,猜错了!可是她刚才不是因为他说了那句话之后,才突然发火的吗?灵光一闪,他突然想起老婆刚才说的话。 「老婆,妳别误会。」他赶紧解释。「我并不是在心疼她或者是舍不得她,我只是― 」 「只是什么?」白捷玉咄咄逼人的打断他问道。他根本就没搞懂她在气什么! 「你只是同情心比较旺盛,侧隐之心比一般人强,没办法见死不救,就只会气死你老婆我而已,对不对?」 「老婆……」 「我真的很生气!气死我了啦,啊― 」她突然放声尖叫,搞得欧令沂一整个不知所措。 突然听见女子的尖叫声,刚好骑车到附近巡逻的警察立刻停车,抽出枪带里的手枪,冲进停车场里。 「警察。不要动!」他大声叫道。 白捷玉倏然停下了尖叫声,而欧令沂则迅速举起代表投降的双手,一动也不敢动。 「小姐,妳没事吧?」警察先生问。 她迅速的摇头,赶紧开口道歉,「对不起,警察先生。我只是心情不好才会放声尖叫,他不是坏人,你别拿枪指着他,他是我老公。」 「什么?」警察先生呆了一呆。 「对不起。」白捷玉再次道歉,脸上表情有点尴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尖叫声会引来警察。 「妳说的是真的,他真的是妳老公?」警察先生似乎有些怀疑。 「他真的是我老公。」她认真的点头回答,一旁的欧令沂也跟着直点头。两个当事人都这么说了,警察先生也只好把手枪收起来,丢下一句,「以后别再这样做了。」然后转身离开。 夫妻俩面面相觎了一下,突然同时爆笑出声。 天啊,这实在是太好笑了,哈哈…… 欧令沂趁着酣笑之际,偷偷摸摸的伸手把老婆拥进怀里,怎知老婆倏然停下笑声,同时挣开他的怀抱,闪到距离他一步之遥处。 「我肚子饿了。」她说。 他的开怀大笑,瞬间变成苦笑。她还在生气…… 「妳想吃什么?」他问。 「大餐。会肥死人的那种大餐。」 他无言,脑中只闪过一念头,那就是― 她真的很生气! 白捷玉才不想让老公这么轻易过关,她可以不在乎他偶尔故态复萌的做个烂好人,但是对象绝对不可以是对他有企图的女人,尤其是那个利用过他的张凯玲。 因为她非常的不喜欢她,觉得那个女人居心叵测!别以为她会这样想,是嫉妒心或醋意在作祟,因为她根本就没把她看在眼里,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她之所以讨厌她,单纯只因为她将她老公利用得最彻底,彻底到竟然还想来个「资源回收」,再做一次「废物利用」 她一想到这一点,火就大起来了。偏偏她老公又笨得可以,一再被消费也不懂得学乖,让她忍不住又更添增了些火气。 那个笨蛋到底要被利用几次才学得乖呀?她真是搞不懂。 之前那个女人都这样对他了,他竟然还跑去救割腕自杀的她,还舍不得把她一个人丢在医院里而留下来陪她,甚至不忍直接斩断那女人妄想和他结婚的念头,明明白白的告诉对方他已经结婚了,即使没结,死也不会娶她那个负心人。 他的心软让她很担心类似的事件还会再发生,因为她总觉得那个女人不会这样就放弃,所以她得未雨绸缪先下手为强才行。家里的太座不高兴,老公应该就没有多余的心力去理外面的女人了吧?她是这么想的。 听见老公从浴室出来的声音,白捷玉立刻翻身背对他,摆明了她还不想理他的决心。 欧令沂看到了,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抹无奈的苦笑。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老婆大人气消呢? 对不起,没用。 发誓,没用。 说笑话,没用。 陪她吃大餐胖死自己,没用。 他真的是该做的都做了,结果仍是一样没用。他到底该怎么做呢? 他蹙紧眉头,绞尽脑汁用力的想,就在他快要想破脑袋之际,一句话突然跃进他脑袋瓜里― 夫妻床头吵床尾和。他的双眼中立刻兴起了希望之光,以及隐动的欲望。他永远都想要她!熄灯上床,他缓缓地贴到老婆身后,将脸埋进她香味迷人的长发里。一感觉到他的靠近,白捷玉立刻抖了下肩膀,将他甩开的同时移动身体,与他拉开距离。 这是拒绝,她表现得很明显,但他企图与她和好的决心却是坚定不移的。他的身体跟着她挪动,再度贴上她的背。 「老婆……」他轻声呢喃。 「我想睡觉。」她冷冷的说,像一盆冷水般的浇淋下来,只可惜仍浇不熄他的决心,以及升起的欲火。 「好,妳睡。」欧令沂说,手却从老婆睡衣下襬钻进她衣服底下,盈握住她胸前的柔软…… 两个人都一样呼吸急促,全身无力,但也一样满足。 她累得没力与他秋后算帐,在呼吸恢复平稳之前,已坠入梦乡。 欧令沂将她拥进怀里,满足的圈抱着她,跟着入睡。 一夜好眠。 第七章 床头吵床尾和的隔天早上老婆有交代,如果他敢再理张凯玲那个女人,笨到再当个烂好人被她利用的话,她下回的反应,就不只是生气不理他这么简单可以了事的,她绝对不会原谅他。 所谓的不原谅就是离婚,因为她一点也不想要一个和前女友藕断丝连的烂好人老公。老婆说这话时,表情严肃而且认真,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吓得他当场立刻把客厅里的电话线拔掉,以杜绝张凯玲与他接触的管道。 他很庆幸他的手机号前一阵子才换过新的,她并不晓得。 只是他的庆幸只维持了短短的一个星期而已,张凯玲不知道从哪弄到他的手机号码,打电话给他,把他吓了一大跳。 「令沂,我是不是打扰到你工作了?」她在电话那头低声问他。 「有一点。」他含蓄的回答,希望这样说就能让她识相的主动挂电话。「对不起。」她先道歉,接着却说:「你可不可以出来一趟?」 欧令沂皱起眉头,只觉一阵无言。他都已经明说她打扰到他工作了,结果她竟然还要他出去?她原来就是这么一个只在乎自己的人吗? 「对不起,我现在有点忙― 」 「令沂,我怀孕了。」她再度开口。 他眨了眨眼,不懂她为什么要特地打电话来跟他说这件事。她应该要去跟她的男朋友说,不是吗?而且,有了孩子不是更好,这样她就可以和她男朋友顺理成章的结婚了,不是? 嗯,也许他该跟她说一声恭喜才对。 「恭喜妳了。」他说。 「呜呜……」电话那头的她突然哭了起来。 欧令沂顿时浑身一僵,整个人不知所措。「凯、凯玲?」她怎么说哭就哭呀,现在他该怎么办? 「他不要这个孩子!」她哭哭啼啼的说。 他愣住,无言以对。 「我对他已经彻底死心了,我好后悔,不知道当初为什么选择回到他身边,而不是和你在一起。」她哭泣的要求,「令沂,我要把肚子里的孩子拿掉,你陪我去医院好吗?我一个人不敢去。」 「妳说什么?」他难以置信的叫出声。她要把孩子拿掉?这是一个即将生为母亲的人该说的话吗? 「你可不可以陪我去医院?」 「妳说妳要把孩子拿掉?这种话妳怎么说得出口,那是一条生命呀!」他忍不住激动的责备她。 「那我该怎么办?孩子的爸爸不要他,靠我一个人也没有能力养活他,我除了将他拿掉还能怎么办?你告诉我呀!」她激动的哭诉。 「也许妳应该再找他好好的谈一谈。」 「没有用……」她抽噎的说:「他连堕胎的钱……都准备好拿给我了。」 「那个人渣。」欧令沂再也忍不住的咒骂一声。 「你出来陪我……去医院好不好?除了你,我不知道……还能找谁?」她苦苦哀求,有点泣不成声了。 「妳现在人在哪儿?」他沉默了一下,终究还是没办法狠心不理。 张凯玲告诉他位置。 「等我。」说完便挂断电话,他拿起皮夹与车钥匙匆匆出门。 好不容易从稽核审查会议中脱身,白捷玉先去了趟厕所才回办公室。 「捷玉,刚刚有个人连续打了好几通电话找妳,好像有什么急事的样子。」隔壁的同事小巫一见到她,便对她说。 「谁?」她问。 「不知道,他只说待会儿再打。」他耸肩回复。 白捷玉怀疑的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第一件事便是先检查她放在抽屉里的手机。 这一看,简直不得了,因为她总共有十通未接来电。 会是谁呢?她按下查看,老公的名字赫然出现在屏幕上,而且十通竟然全是他打的。他很少找她找得这么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她立刻回拨。「喂,老公,你找我吗?」 「妳现在可不可以请假提早下班?」欧令沂有些严肃道。 「发生了什么事?」她被他的语气吓到,着急的问。 「我已经快要到妳公司了,我在楼下等妳。」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直接这么说。 已经快到了?白捷玉怔了一下,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好。」她当机立断的答应,然后切断电话,用最快的速度收拾东西,同时迅速地对隔壁的同事交代说:「小巫,我有急事必须立刻回家,请你帮我跟经理说一声。」 她的模样看起来既着急又担心,加上先前不断地打来找她的电话,让小巫顿时感觉她家一定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立刻对她点点头。 「我会跟经理说的,妳快点走吧。」他对她挥手,要她快走。 「谢谢。」白捷玉拿起皮包,三步并两步的立刻往出口方向奔去。坐电梯到达一楼,电梯门才开了三分之二不到,她人已从电梯里冲了出来,十万火急的穿过一楼大厅,直往大门外跑了出去。在路边找到老公打着临时停车灯的轿车,她立刻冲上前,拉开车门坐上车。 「发生了什么,老公?是不是爸妈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谁受伤了?」她心急如焚的问。 刚才她一直在想这件事,老公会这么着急的开车来载她,还要她请假,她能想到的也只有这种事了,她真的是快要担心死了啦。 「爸妈他们都很好,没有人受伤。」 他的一句话,让她整个人顿时松瘫在副驾驶座上。 「没有人受伤,你干么突然跑来接我,还要我请假?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把我吓死了?」她抱怨的横他一眼,心脏仍因余悸犹存而失速的狂跳着。 「对不起,我只能想到这个办法。」 「什么办法?把我骗出来陪你跷班约会的办法?」她似笑非笑的斜睨着他,有些好奇接下来他想做什么,又想带她去哪儿?他该不会想帮她制造个什么意外惊喜吧? 「张凯玲刚刚打电话给我。」欧令沂直言。所有关于浪漫与期待的想法,瞬间从白捷玉脑袋中一扫而空。她瞪着他,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竟然又听见那个女人的名字。 她已经警告过他,不准再理那个女人了不是吗? 所以他现在明目张胆跑来告诉她,那个女人又打电话给他,是想找骂挨,还是想找她吵架? 「不要告诉我,你把我从公司里骗出来是为了那个女人。」她冷着脸,警告他。 「对不起。」欧令沂老实的点头道歉。 白捷玉好想踢他、踹他、咬他。 「她说她怀孕了,那个男人却不要这个小孩,还拿钱叫她去堕胎。」牵涉到人命,他实在不忍心不理。 「所以呢?她干么打电话给你,是想叫你跟她一起养她的孩子吗?你是来跟我讨论离婚的事吗?」她冷嘲热讽。 「当然不是!」欧令沂难以置信的叫道。 「好,如果不是,那是怎么一回事?」她双手盘胸的瞪眼问他。 「她说她不想把孩子生下来跟她一起受苦,所以她要拿掉。但是她不敢一个人去,要我陪她一起去。」 「所以你就答应她,说你会」且刻到吗?,」 「她哭得很伤心,我……没办法拒绝。」语气弱了些。 「很好。那你就赶快去呀,路边放我下来就可以了,我会自己搭车回家。」她面无表情的冷声道。 「老婆,妳不要生气。」 「你哪一只眼睛看到我在生气了?我的心情很平静,所以晚上签离婚协议书的时候,也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你放心。」 「老婆?!」他震惊的转头看她,差点把车子开上安全岛。 「喂!你看路呀,你想害死我是不是?」白捷玉惊叫出声,急忙抓住方向盘将车子导正。 欧令沂从没想过要害死她,事实上正好相反,如果哪天她的生命受到威胁,即使要他以命抵命才能救活她,他也会毫不犹豫的为她交出自己的生命。他爱捷玉!他黑白无趣的人生,因为她而彩色丰富。一旦失去她,他的生命将变成一片荒芜,了无生趣,所以他绝对不能失去她!他迅速却安全的将车开到路肩停下,转身面对着她,脸上有着绝不妥协的坚毅神情。 「我绝对不会和妳离婚。」他对她宣誓。 「我说过,我不要一个和前女友藕断丝连的斓好人老公。」白捷玉看着他,表情既冷淡又认真。 「从今以后,我不会再理她,不会和她说任何一句话,即使在路上碰到也会假装不认识,以最快速度离她远远的。」欧令沂心急的向她保证。 「之前你也说过类似的话。」 「这次我对天发誓,如违此誓,不得好死。」他迅速的下了毒咒。 「毒誓发再多,做不到也是枉然。」白捷玉完全不为所动。 「那妳要我怎么做,才肯相信我,老婆?」他急切的问,想不出能够取信于她的方法。 捷玉不是个爱钱的女人,早在他们登记结婚之前,他便主动提及将财产过户到她名下的事,结果却被她大骂了一顿,不准他这么做,所以他没办法用交付身家财产的方式来留住她。她也不是一个爱听甜言蜜语的女人,因为他曾经很努力的想取悦她说给她听,结果她从头爆笑到尾,弄得他尴尬不已。 后来她亲吻着他对他说,她就是喜欢他的惑厚实在,不懂得花言巧语,只懂得默默耕耘与付出这一点。她说他对她的好,她会用眼睛看,用心去体会,所以他不用强迫自己学别人怎么做,只要做自己就行了。 她常让他感动,觉得三生有幸才能娶到她做老婆,可是他却常让她感到失望与生气。 他真的是一个很糟糕的老公,但是即使如此,他也没办法松手让她离开。 「我要你做,你就会做?」白捷玉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欧令沂毫不犹豫的立刻点头如捣一-琅。 「包括现在就掉头回家?」 他二话不说立刻换档,重新将车子驶进车流中,然后在下个红绿灯的路口向左回转,往来时路开回去。 「她不是还在等你陪她上医院吗?」她看了他一眼,闲聊般的问,然后以白半仙的语气道:「你再不去,她待会儿就会打电话来了。」就像为了印证她的预言似的,他口袋里的手机在这时突然响了起来。 她看了他一眼,一副「瞧,电话来了」的冷笑表情。 欧令沂不发一语的将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然后打开车窗,连看也没看就直接把铃铃作响手机往车窗外丢了出去。 「喂!」白捷玉瞠目结舌的大叫,压根儿就没想到他会这样做。「打到别人的车子怎么办?」她担心的回头看。 他一愣,皱起眉头。刚才怎么没想过这个问题? 「我会付他修车费。」他一本正经,认真回答。 白捷玉一个忍不住,倏然喷笑出声。 「真是!」她笑容满面的说:「你干么把手机丢掉呀,那支手机好歹也值几千块吧?这样很浪费耶。」 能博得她笑逐颜开,叫他丢掉几万块也值得。 「老婆,妳不生气了?」欧令沂小心翼翼的问。 「不生气才怪!」她哼了声,「你别以为这样做,我就会相信你不会再犯。俗话说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牛牵到北京还是牛。所以,你待会儿还是给我签离婚协议书……」 「老婆― 」 「我话还没说完!」她瞪眼打断他。「我要白纸黑字的保证,如果你再犯,我就要把那张离婚协议书拿去登记。听到没有?」这是最后的通牒。 欧令沂闻言后迅速的点头,只要她不是现在立刻、马上要和他离婚就够了。至于她要他签的那张保证,他发誓这辈子绝对不会让她有机会用到它的。 绝对。 既然都已经请了假,当然不能浪费这忙里偷闲的假期,白捷玉直接叫老公把车开上高速公路,然后一路往北开穿越雪山隧道,到苏澳港大啖一顿海鲜之后,又继续往花莲开去。 欧令沂完全不知道老婆想去哪儿,但老实说他也不在乎,只要老婆还待在他身边,而且愿意对他笑、和他闲话家常就足够了,就算她想去的是地狱,他也会跟她一起去。他们在大约晚上七点左右抵达花莲市区,以当地最有名的大云吞当晚餐,然后在市区里游逛了两个小时,买足了在外过夜所需的必需品,包括换洗衣物、老婆的保养用品和泳衣后,便开车离开市区投宿到理想大饭店。 一路上,白捷玉玩归玩,其实一直都在偷偷地注意老公的一举一动,看他是不是有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感觉。 结果令她心花朵朵开的是,她发现除非必要,例如开车时之外,他的目光根本从头到尾都黏在她身上。而且不只目光而已,他的人也紧紧地黏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重点是,只要有男人多看她一眼被他发现,原本只与她手牵手的他,就会立刻改揽她的腰或肩来宣示他的所有权,感觉真的超好玩的。 她从未见过他类似吃醋的这一面,因为他斓好人的个性,让她总认为他是一个不与人结怨的好好先生,面对男女老少大概都是同一张脸,谁知道别的男人只是多看了她一眼,就能让他变脸了,还……挺可爱的。 白捷玉情不自禁的踞脚尖吻了老公一下,因他又为了饭店柜台男服务员多看她一眼而吃醋了,将他原本放在柜台上的手移到她腰间,还瞪了对方一眼,占有意味十足。 嘻,老公真的是太可爱了! 欧令沂被老婆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吓了一跳,倏然转头看她,结巴道:「老、老婆?」 「干么,老公?」白捷玉对他甜甜一笑,娇声问他。 她的美丽姿容令欧令沂的心蓦然被狠狠地撞了一下,感觉很震撼。 虽然她已是他老婆,虽然他一直都知道他老婆是个艳冠群芳的大美人,但……也许是因为她眼中荡漾的温柔情意,也许是她娇嘐甜蜜的嗓音,也或许是她当着明显爱慕她的男人面前,当众亲吻他又喊他老公,总之他的感觉很震撼,也很激动,心里还有一种几乎快要将他淹没的温柔感受不断地泛滥。 他真的很爱她! 而她真的好美! 情不自禁的,他低头吻上她的甜唇,吸吮吞噬。这回换白捷玉被吓了一跳,她吃惊的瞠大眼,因为她憨实的老公可不是一个会在公共场所表演亲热戏码的人!现在是怎么一回事?眼角余光发现柜台两女一男的服务人员都瞪大双眼在看他们。 白捷玉很难得的红了脸。 「老公,先拿房间钥匙。」她轻轻地推开他,小声提点他。 「房间钥匙?」目光仍胶着在她的红唇与因羞赧而泛红的迷人脸蛋上,欧令沂喃喃自语的问道,根本还没回神。 「咳,这是两位的房间钥匙。」柜台内的男服务员蓦然轻咳了一声,尴尬的插话。 欧令沂浑身一僵,终于回过神来,想起自己身在何处了。 他的脸倏然涨红起来。噢,天,他刚才干了什么事,竟然当众表演亲吻老婆? 眼见他露出一脸震惊、难以置信又大受打击、浑身僵硬、满脸通红的模样,白捷玉差点没笑出来。 看样子他刚才的举动完全是不由自主、情不自禁的结果,所以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事,才会被吓到。她老公真的很可爱,可爱到她差点又想吻他了。不过,她可以忍耐,等他们到了房间之后…… 「谢谢。」白捷玉拿起柜台上的磁盘钥匙,对服务人员点头道谢,然后拉着老公跟随为他们领路的饭店服务生走。 5007 号房。 服务生为他们打开房门,在交还钥匙后,随即退出房间,并为他们带上房门。 门一关上,白捷玉立刻圈住老公的脖子,诱惑的吻上他。 欧令沂毫不犹豫的接受老婆的热情主动,因为这回他很清楚四周没有别人,只有他们夫妻俩,想做什么都没关系。 他牢牢地抱住她,用唇舌与她紧密的交缠,深切的吮吻。 他的唇舌炽热饥渴,气息温暖浓烈,令她愉悦的闭上眼睛,轻吟出声。 她低低呻吟更加勾动他的欲望之火,令他忍不住将她的臀部往上抬,更加压向自己已经硬挺的欲望。她磨赠着他,情不自禁的抬起腿来环扣住他,好让两人快要着火的部份更加贴近,逼得他顿时低吼一声,霍然将她压躺到床上…… 白捷玉伸手轻抚着老公汗湿的背脊,嘴角微微地扬起,感觉筋疲力尽却又很满足。 「老婆,对不起,妳还好吗?」休息了下,欧令沂勉强抬起头来沙哑的问。 「你说呢?」吻了他一下,嘴角带点坏笑的故意贴到他耳边轻声道:「老公,你之前是不是有偷吃壮阳药?」 欧令沂一怔,整张脸瞬间涨红。 他羞红脸的模样逗得她呵呵大笑,而他根本拿她没办法,只能无奈的看着她,任她取笑自己。 「老公,我想洗澡。」一会儿后,她伸手圈住他的脖子,对他撒娇。 他接到讯息,点点头,起身抱起她,走进浴室,替两人洗了个鸳鸯浴,然后帮她吹干头发,再抱她上床,熄灯睡觉。 「老公,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残忍,没有恻隐之心?」白捷玉在黑暗中突然开口问道。 「什么意思?」欧令沂将她拥紧些,在她额头上印下怜爱的一吻,但并不是很懂她的意思。 「我没让你去阻止她。」 「阻止她?什么意思?阻止谁?」一时之间他根本搞不懂她在说什么。 「张凯玲。」 第八章 一听见这个名字,欧令沂顿时全明白老婆刚才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不会,我不会觉得妳残忍,也不会觉得妳没有恻隐之心。」他先回答她最先问的问题。 「真的吗?连我都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冷血,明知道有个女人想要杀死一条无辜的小生命,我没去阻止就算了,还不让你去阻止她。」 「妳怎么知道我想去阻止她?」他沉默了一下,好奇的问。 「你的个性我还会不了解吗?」 欧令沂伸手将床头灯打开,两个人一起从床铺上坐起来。 「所以妳才会不让我去?」他转身面对着她,以一脸若有所思后终于明白的表情看着她说。 这下换白捷玉不太了了。「什么意思?」 「因为妳了解我的个性,知道我一定会去阻止她做堕胎手术,而且为了能够阻止她,我极有可能会答应她任何的要求。妳不想看我再上当受骗或是被她利用,所以才会不让我去。」他看着她说。 白捷玉轻扯了下唇瓣。他把她想得太好了,会阻止他除了不想他再被利用外,其实有一半以上的原因是为了她自己。 老实说,她一点也不想再为那个女人和他吵架,搞坏了他们夫妻间的感情。可是那个女人很明显居心不良,老是利用老公烂好人的个性对他纠缠不休,让她实在是忍无可忍,才会狠心绝情的无视那条无辜的小生命。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她并不是全为他着想才这么做的,不过她也不会告诉他实情就是了。 「你真的会答应她任何要求吗?」她好奇的问。 「我怕。」欧令沂沉默了一下,才老实的对老婆说:「所以我才会到公司去接妳,希望妳能陪我一起过去。」 原来。白捷玉这下终于明白他为什么明知道她绝对会生气,却还自投罗网了。「结果没想到我却不让你去,我果然很冷血。」她叹息的自嘲,对于那个至今不知道是否仍存活的小生命充满了歉疚。 欧令沂对她摇了摇头,伸手将她拉进臂弯中,让她倚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如果要说谁冷血的话,她比妳更冷血一百倍,竟然想亲手杀死自己腹中的骨肉。」他拥抱着老婆。 「也许她并不是真的想堕胎,只是想借题发挥,让你重回她身边。」 「其实去接妳的路上,我也一直在想这件事。」他缓慢地透露出自己当时的想法。 「喔?」她抬头看了他一眼,觉得很新鲜。 「我一直在想她说的话有几成是真的?还有她在电话那头伤心欲绝的哭泣声,到底是真的,还是在作戏?」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白捷玉挺起身来,感兴趣的问他。 「因为没有几个人知道我新换的手机门号,而她却有办法拿到,然后打电话跟我哭诉她怀孕,对方却要她堕胎的事。我怎么想都觉得怪怪的,总觉得真正伤心难过的人,还有办法到处打听我新换的手机门号吗?」 「不错、不错。」她用力的拍了拍手。「原来你也会花脑袋想事情,而不是全凭一股斓好人的傻劲呀。」 欧令沂无奈的苦笑了一下。 「你现在应该知道不是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不是爱翻旧帐或乱吃飞醋,而是她真的居心叵测了吧?」她靠回老公胸膛上,觉得自己没枉做坏人。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觉得无话可说。 「话说回来,你当初到底喜欢她哪一点呀?」白捷玉始终想不透这一点。 在未见到那个女人之前,她一直以为对方长得国色天香,要不就是气质出众或温柔婉约,才会让过去的他义无反顾的为她当笨蛋。结果见了之后,才发现那个女人根本平凡无奇,真怀疑他的眼睛是不是给蛤仔肉黏到了?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 「骗鬼!我才不相信。」 「是真的。我只知道当时没有任何女人缘的我,身边只有她这么一个算是长得还不错― 」 「你觉得她长得不错?」白捷玉忍不住插嘴,觉得不可思议,还有一点点小吃味、小不爽。他竟然觉得那个女人长得不错? 「对一个不受欢迎的大胖子而言,当然不可能去觊觎有如星光闪烁般,像妳这样的美女。她对我们这种人来说,已经算是长得不错了。」他解释。 「我有如星光闪烁?」 「妳是夜空里的明月,星光也为之逊色。」他认真的形容她。 白捷玉倏然抬头亲吻他一下,喜孜孜的收下他的赞美。 「你说身边只有她,然后呢?」她问。 「其它女人大都不会多看我一眼,即使有也是以嫌恶的表情,只有她会对我和颜悦色,还愿意交我这个朋友,所以― 」 「所以你就爱上她了。」她替他说。 欧令沂摇了摇头。「我以为那是爱,其实根本不是。」 「怎么说?」 「我只是喜欢和她相处在一起时的感觉而已,因为她从来不会露出任何嫌弃我的表情,对待我就像对待其它在场的朋友一样。只要有她在的场合,我都不会拒绝去参加,久而久之就有人发现这一点,传说我在喜欢她。她得知这件事之后,只是笑了笑要我别理那些人,也没有因此而疏离我,让我觉得很感动……」 「所以你就坠入情海了?」 「我以为她是我的真命天女,所以当她和男朋友分手时,我一直守护在她身边死心塌地的为她付出一切,自认为迟早能与她修成正果,走向红毯的另一端,没想到……」 「没想到她的前男友会再出现,她会毫不犹豫的抛弃你回到她前男友身边。」 欧令沂点点头。「她说她要和前男友复合的时候,我真的很难过。可是很奇怪的是,我并没阻止她,或者是想尽办法企图将她留在身边。真正的爱情有这么容易放弃吗?对妳,我就没办法放手。」 「那是因为我长得比较漂亮。」她故意这样说。 「那是因为我爱妳,不爱她。」他低头温柔的吻了她一下。 白捷玉忍不住露出幸福的微笑。真开心! 因为没半点睡意,闲着也是闲着,她决定继续与老公抬杠。 「你爱我的原因,难道不是因为我长得美吗?,」她挑眉问。 他摇头后说:「我其实很怕美女,因为她们大都眼高于顶,骄纵又难伺候。」 「说得好像你交往过不少美女似的。」她有些不以为然,至少她就没有眼高于顶,也没有骄纵又难伺候。「我没有交往过,但却看过不少,也听过不少,所以我对长得太漂亮的女人,其实都抱着能离多远就离多远的心态,以免自取其辱。」 「所以你当初才会对我避如蛇蝎?」白捷玉恍然大悟。 「妳每次看到我都会露出嫌恶的表情。」他坦白说。 「我才没有!」她大叫抗议。 「妳有。有时候妳甚至还会冷哼一声,感觉就像是对我充满了不屑。」 白捷玉皱紧眉头,回想与他交往之前的事。她真的有对他露出嫌恶与不屑的态度吗?嗯,好像有耶,可是― 「那是因为我实在看不惯你烂好人的行为,别人要你做什么你都做,一点脾气都没有,像个大笨蛋一样!」她朝他瞪眼道。换句话说,错不在她,在他啦! 「那些都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况且施比受更有福。」 「好个举手之劳、施比受更有福。」她轻讽的吐槽他,「所以,你得到了什么福?」 欧令沂嘴角微扬,将她揽近些回答,「娶到妳这个美娇娘呀。」然后再次低头,浓情蜜意的吻上她。白捷玉不由自主的微笑。算他会说话! 「老婆。」与她耳鬓厮磨了一会儿后,他突然轻声唤道。 「嗯?」她抬起头来,挑眉看着他,不知道他还有什么甜言蜜语想对她说。今晚的他,嘴巴似乎特别甜。 「我爱妳。」他深情款款的凝望着她表白。 她咧嘴笑,然后投入他怀中。「我希望五十年后,你也能这样对我说。」 他倏然轻颤了一下,然后抱紧她,沙哑的允诺,「好。」 打电话向公司再请一天假,连同周休二日,白捷玉和欧令沂这对夫妻足足在花莲待了三天,上山下海玩得不亦乐乎。 当初因为两人只是登记结婚,并未公开宣布婚事,所以在白捷玉是个标准的上班族,又师出无名可以请长假的关系,两人并没有去度蜜月。而这回的花莲行,也算是无心插柳的小度蜜月,两人过得超开心的。吃过午饭后,夫妻俩带着些许依依不舍之情,挥别风光明媚的花莲,开车踏上回程之路。 周日午后的苏花公路,车子有点多,车速因而时快时慢,走得有些不顺畅。 「老公,我想吐。」白捷玉忍了好久,终于提了出来。 「什么?」欧令沂惊愣的转头看她,只见她一脸苍白,露出了明显不舒服的模样。 他真该死,怎么会没发现她的不适呢?问题是,这附近没有地方可以让人停下车子来休息呀,怎么办? 「这里没办法停车,妳可不可以再忍耐一下?老婆?如果真的忍不住,就直接吐在车上没关系。」他眉头紧蹙的说,实在想不出其它办法。 「我再忍一下。」她其实难受不已。 欧令沂将车窗打开,让外头清新的空气流进车内,看能不能让她舒服些。他伸手握住她有些冰冷的手,不断轻轻地揉捏着,无言的表达着他的关心与担忧。 车子不断地往前走,终于看到前方有个让人可以停下车歇息的地方,他赶紧打上方向灯,将车开到路旁规画出来的停车位里。车才刚刚停好,白捷玉已迅速推开车门,跑到靠近山崖的边处呕了起来。「嗯― 嗯― 」 欧令沂迅速的从后座拿了瓶矿泉水,与一盒面纸,跟着跳下车,跑到她身边。 他伸手轻抚着她的背部,眉头紧蹙的看着她,为自己害她晕车,却又无能为力帮她纡解不适而自责不已。 白捷玉终于挺起腰身,不再呕吐。 他赶紧为她送上面纸与水,让她擦拭与漱口。 「有没有好一些?」他柔声问。 她抬起头,无力的朝他轻扯了下唇瓣,面无血色的模样让他心疼不已。 「对不起,都怪我开车技术不好,才会让妳晕车。」欧令沂轻抚她苍白的脸,歉疚的低声说。 「不是你的错,我早上就觉得有些不舒服了。」白捷玉摇了摇头。 「早上就不舒服?那妳为什么没跟我说?」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瞬间更加懊悔难当。他到底是怎么做人家老公的,竟然连老婆身体不舒服都没看出来,他真是该死! 「不舒服只有一会儿而已,我以为会没事。」她无力加无奈自己的身体状况,然后看了脸色变得严峻的他一眼,又补了一句。「你不要生气。」 「我不是在生妳的气,我是在气自己为什么没有发现妳不舒服。」他下巴紧绷着,真的很气自己。 「我又没表现出来,你怎么会发现呢?」她靠着他说,有种全身无力的感觉。 「扶我到那边坐一下好吗,老公?」她指了下一旁的建筑物,那里有一排石板椅。 欧令沂立刻点头,小心翼翼的将老婆扶到那里,再扶她坐下。 他让她倚靠在自己怀里,安静地休息,直到她在他怀里轻轻地欠动了一下,他才轻声的开口问:「还很不舒服吗?」 「好一些了。」 「来的时候我没看到妳吃晕车药。」他温柔地替她将快要遮盖到她眼睛的刘海拨到一边。 「我没吃,因为我从来不曾晕车。」 欧令沂愁眉不展的看着她。如果不曾晕车,那现在这种情形又该叫什么呢? 「老公,我还不是很确定。」白捷玉沉默了一下,突然犹豫的开口。 「什么事不确定?」她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他眉头不自觉的又皱得更紧了些。 「我猜,我可能是怀孕了。」 瞳孔倏然放大,欧令沂被这突如其来的讯息震撼得说不出话,他张口结舌又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个他爱逾生命的女人。她竟又为他带来人生中的另外一个奇迹! 「真的吗?」他飘飘然的轻声问,感觉有些晕眩。 「我还不是很确定,要到医院检查后才会知道。不过,我的经期已经迟了一个多星期没来了,可能性很大。」她对他微微一笑。 欧令沂必须用力呼吸,才能压抑住想放声大叫大笑的冲动。 他一点也不想惊吓到老婆,但是他这激动的心情到底该怎么办呢? 「老婆,妳等我一下。」他握住她的肩膀,轻轻地将她推离自己的怀中,让她坐好之后,再站起身来。 白捷玉不解的看着他,看他往前走到距离约有三公尺的草地上,然后突然仰天长啸。 「我要当爸爸了!我要当爸爸了!」他对着天空高声吶喊,然后一个人在草地上像发了疯般的又跳又笑,还乱叫,「耶耶耶,好耶!好耶!好耶!」 她先是一阵呆愕,继而嘴角不由自主的往两边咧开,愈咧愈大,从微笑、轻笑,到终于忍不住捣着嘴巴笑不可抑。天啊,好好笑啊他,她老公兴奋、高兴的反应怎么会这么好玩?真是太好笑了!哈哈哈…… 「老婆,谢谢妳,谢谢妳。」欧令沂回到她身边,将笑到正在擦眼泪的她抱坐在他大腿上,圈抱着她,以既激动又感动又深情款款的神情凝望着她说。 「你很高兴?」她问他。 他用力点头。 「如果到医院检查结果是我搞错了,并没有怀孕呢?」白捷玉好奇的问。 欧令沂愣了一下,旋即立刻说:「那也没关系,我们再努力就好了。」重点是她愿意替他怀孕生子,并没有为了想要保持身材之类的原因,而露出任何不愿或左右为难的表情。他的老婆为什么总是能够给他新的感动,让他以为自己再也不可能比现在更爱她时,又更加的爱她呢?「老婆,我好爱妳,真的好爱好爱。」他满心感动,情不自禁的对她倾诉。 她抿着嘴微笑,软软地偎进他怀里,娇声道:「抱我上车,我们该上路了。」 「好。」欧令沂先吻了她一下,才小心翼翼的抱起她走向他们的车子,再度踏上回家之路。 白捷玉确定怀孕了。身为老公的欧令沂在兴奋欢喜过后,突然有种一则以喜、一则以忧的感觉。 喜的当然纯粹是为了快要当爸爸而高兴;忧的却是担心老婆的身体与安全,怕她会在他眼睛看不到或照顾不到的地方出了什么意外。 偏偏老婆因为工作的关系,一天里至少有十个小时不在他身边,害他整天为此坐立难安,根本无心工作。 老婆说他太紧张、担心太多了,岳母和妈妈也全都这样对他说。但是他的心就是爱担心,放心不下她,他又有什么办法?想来想去,他真的是绞尽脑汁了,还是无计可施,只好出此下策,跑到老婆公司的计算机系统里去当黑客,并且留书毛遂自荐,说他绝对比贵公司的系统设计师好太多,有兴趣可以与他连络。 对方似乎以为他只是个没事找事做的无聊人士,很认真的更新了防火墙程序后就不理他了,害他只好再去骇一次,再留一次自我推荐函。 结果,同样一件事,他花了一个半月的时间,和对方你来我往的攻防了八次,这才让他们心服口服的愿意与他连络。 因为他的入侵并没有破坏公司里的任何数据,所以老婆公司里的上层对他还满感谢也挺欣赏的,对他的要求无条件接受之外,还给了他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高职位― 信息部经理。 生平第一份工作就是经理职?欧令沂还真怀疑自己有办法胜任。可是为了可以「妇唱夫随」的就近照顾怀孕的老婆,他也只好卯足全力豁出去了。 现在的问题是,他要怎么跟老婆说,从明天开始,他就要进入她上班的公司工作,和她成为同事呢?他一边想这个问题,一边做伏地挺身,想到连自己做了几下都忘记要数了。 「老公,你现在一天要做几次伏地挺身?」坐在化妆台前擦保养品的白捷玉开口问他,因为光是她从浴室出来,坐在这里擦保养品至今,她帮他数都已经超过一百下了,结果他还继续做个不停,让她忍不住想问。 「什么?」在想事情的他没听清楚她说的话。 「你现在一天要做几次伏地挺身?」 「一百二到一百五,视体力而定。」他喘息的回答。 「可是从我洗完澡出来到现在,你已经做了超过一百二十次了耶。」 「真的?」欧令沂闻言后,直接趴到地上,再翻身躺平,大口的用力呼吸着。 「难怪我会觉得这么累。」他恍然大悟的边喘边说。 「你在想什么?」白捷玉好奇的问。 「先让我喘一下。」他气喘吁吁的要求。 想来就觉得好笑,她起身走进浴室拿了条毛巾,蹲下来帮他擦汗。 「谢谢妳,老婆,我爱妳。」没那么喘后,他翻身坐起,顺势吻了她一下。 「你刚才在想什么?」白捷玉提醒他。欧令沂在想,他是要现在说,还是洗完澡再跟她说?他可以利用洗澡的时间,再想想有没有什么比较好的说词。问题是他花了一天一夜都想不出来的事,多个十分钟给他,他就有办法想出来吗? 还是算了吧。 「老婆,有件事我想跟妳说。」他挣扎了一下,犹豫的开口。 「什么事?」他藏了什么秘密啊他? 「就是……嗯,明天开始我也要上班了。」 「你不是一直都有在工作吗?」她露出不解的表情。 「我的意思是到别人的公司上班,像妳一样朝九晚五的工作。」 白捷玉愣了愣,有些惊愕。「真的吗?为什么?你原本的工作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没有。只是在家闷久了,所以,我接了一份要到公司上班的工作,那个公司是……呃,我是说我即将要去上班的公司,嗯,叫― 旭跃科技。」 她目瞪口呆的瞪着他,然后惊叫道:「我上班的公司?」 「嗯。」欧令沂小心翼翼的点头。白捷玉继续瞪着他,惊讶到说不出话来。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竟然是她服务的公司? 可是怎么她觉得有点奇怪?她不记得公司最近有在征人呀,而且重点是,前一阵子公司好像有一个奇怪的传言,和计算机系统有关的。 「老公,你做了什么?」她倏然冲口问。 「什、什么做了什么?」他说得结结巴巴,有点作贼心虚。 「老公!」她警告的叫唤。 「我只是担心妳,想就近照顾而已,我什么都没做,没有窃取数据,也没有放病毒害你们公司的计算机系统当机。真的。」他迅速的解释,同时发誓。 「原来之前公司里所传闻的黑客,竟然是你!」白捷玉简直哭笑不得。 「对不起,老婆!我……也是没办法,才会出此下策。」欧令沂小心翼翼的看着她说,就怕她会生气。 「你真的是……」她该说什么呢?「你就这么不放心吗?」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脸上写满了「对」、「是」、「没错」、「我也知道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但是我就是没办法放下心来」和「对不起,」然后又以落难小狗― 不,大狗般可怜兮兮的表情看着她。白捷玉完全被他给逗笑了。 「真是拿你没办法!」她笑道。 欧令沂笑逐颜开的迅速吻她一下。「我爱妳,老婆?」 「对不起,老婆」 第九章 第一天上班,对从未到外头工作过的欧令沂来说,着实有点紧张。身为一个大男人,他当然尽量粉饰太平,结果却在走下楼梯,快要到达一楼时整个破功。他蓦然停下脚步,站在快要抵达一楼地面的最后两格阶梯上。 「怎么了?」感觉到停下来,已经站在一楼的老婆回头问道。 「我的车钥匙没拿。」他带着些许无奈与尴尬的表情说。 白捷玉抿着唇瓣,强忍笑意。「那还不去拿,你想第一天上班就迟到吗?」 「妳等我一下。」 「我去7-eleven等你。」 欧令沂闻言,才刚转过去的身子一瞬间又转了回来。「不能在这里等吗?」他蹙眉道。「你够喽。」白捷玉忍不住朝他瞪眼警告,「神囝斗囝州囝。就在大门出去的隔壁不到五十公尺的地方而已,你以为这么短的距离,又是光天化日之下,我会出什么事吗?」真是够了! 虽然还是会担心,但是老婆说的话也不无道理,最重要的是,如果他再龟毛,可能真会把老婆惹火,所以― 「那妳小心点。」他认真交代。 「知道啦。」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快点去拿钥匙。」 欧令沂点头,三步并作两步的往楼上跑去,一下子就消失在楼梯的转角处。 白捷玉不自觉的带着微笑,打开了公寓大门,走到门外,再把门关上,转身朝7-eleven走去。 突然,一道人影从旁边窜了出来,瞬间挡住她的去路,吓得她猛然停下脚步,抬起头来看向对方。 眼前的人让她不由自主的脱口叫出,「张凯玲?」 对方以一脸仇视的表情瞪着她,一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的模样。 「有事吗?」虽然刚才被她吓了一跳,但是白捷玉还是很快便恢复平时的沉稳与美丽,冷凝的看着她问。 「妳和欧令沂一点关系也没有,妳不是他老婆!」张凯玲语气高昂,指控般的对着她叫嚣。 「我是。」她一点也不想和她吵架,只是单纯的说出实情。 「我已经问过这附近的居民了,大家都说你们只是住在隔壁的邻居,平常连话都没说几句,不可能在一起。」张凯玲以激动的语气指证历历。 「所以呢?」白捷玉不为所动的看着她。「妳打探这个要做什么,想回到欧令沂身边做欧太太吗?」 「我要妳离他远一点。」她提出警告。 「真好笑!」 她嘲讽的语气激怒了张凯玲,倏然出手用力的推了她一下。「哪里好笑?」 白捷玉往后踉跄了下,才有办法站稳脚步。 「妳竟然动手推我?」她既吃惊又生气。 「推妳又怎样?」像是要建立自己的威权似的,张凯玲又用力的推了她一下,害她措手不及又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撞在骑楼下的摩托车为止。 「啊!」小腿被刮了一记,让白捷玉忍不住痛呼一声。 不放心把老婆留在自己的视线外太久,欧令沂用最快速度冲上三楼,拿了车钥匙又用最快速度冲了下来,怎知他一走出大门,转身就看见老婆被人推撞在摩托车的画面。「喂!」 他怒吼的大叫一声,快如闪电般的冲了过去。 「老婆,妳怎样,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他迅速扶住老婆,心急如焚的问道。头一转,随即怒气冲天的朝胆敢推他老婆的人咆哮,「妳做什么?」 他的声音又大,语气又狂猛,吓得张凯玲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大步。 「令……令沂?」她从未见过他生气的模样,更别提是朝她怒吼的模样,他真的把她吓到了。 看清楚眼前动手推老婆的人,欧令沂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得比较和悦,反而在一瞬间变得更加冷冽。 「妳想做什么?」他冷峻的质问,下巴整个抽紧。 「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态度对她,张凯玲有些难以承受的说不出话来。 「妳想做什么?」他又再问了一次,语气比前一句又更愤怒了些。 「我……令沂,那天我一直在等你,你的电话又打不通,我很担心你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所以― 」 「所以妳为什么要动手推我老婆?妳这样做到底想做什么?」他打断她的话,声音始终冷峻。 「我知道她不是你老婆,你为什么要对我撒这种谎?」他的冷峻与始终维护白捷玉,还口口声声老婆长老婆短的举动,终于让张凯玲冲口问道。 「她似乎访问过我们所有的邻居。」白捷玉忍不住开口说。 听见老婆的声音,欧令沂立刻回过头来看她。 「有受伤吗?」他柔声问她,那轻声细语的模样和面对张凯玲时,简直判若两人。 「小腿被车牌刮了一下而已。」白捷玉摇头回答。 「我看。」他立刻低下头来,查看她被刮到的地方。「红红的,没有流血。会痛吗?」 「只有一点点。」 欧令沂松了口气。「丝袜破了,要回家换吗?」他征询她的意见。 「到7-eleven买一双就好了。」 「令沂……」被忽视在一旁的张凯玲倏然大叫。 他看向她,原本存在脸上的温柔,一瞬间变成了冷漠与严峻。 「捷玉是我老婆,不管妳相不相信,她都是。而妳,从今天起,不再是我的朋友,所以请妳以后别再来找我了。」他板着脸对她放话。 张凯玲瞬间面无血色,身体轻晃了一下。 「你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她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低声问道。 「我不会原谅企图伤害我老婆,害她受伤的人。」他冷冷地看着她说:「所以妳走,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我不想对妳说出更难听的话出来?走。」 「令沂,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子对我?我……我喜欢你,我爱你,你知道吗?」她孤注一掷的对他说。 「天啊,这女人的脸皮会不会太厚了?」白捷玉忍不住低喃,觉得不可思议。 「滚!」欧令沂再也无法隐忍,将他一直压抑在胸口的那个字爆发出来。 「令沂……」 「我叫妳滚!」他的模样就像下一秒就会扑至,将她整个人撕裂般,张凯玲吓得面无血色、满脸惊恐的后退了一大步,随即转身仓皇的跑开。 目送她远离直到不见后,白捷玉伸手捧住老公的脸,将他转向自己。 「你生气的样子好可怕。」她说。 「对不起,吓到妳了吗?」他又变回那个对她轻声细语、温柔体贴的老公了。 「吓到倒是没有,不过,你不会哪天也这样吼我吧?我叫妳滚!」她模仿他的语气,开玩笑的说。 「这辈子永远不可能。」欧令沂将前额抵着她的,柔声保证。 白捷玉微笑,然后脸色一整的提醒他,「我们的动作要快一点,你第一天上班就迟到实在不太好。」 他点头,两人已朝7-eleven的方向移动。 「我进去买东西,你去开车过来。」到了7-eleven门口,白捷玉开口说。 「待在里面别出来,我到了会按两声喇叭。」他也不忘交代她。 她微笑,轻吻了他一下。「遵命,老公。」 「捷玉,刚才和妳一起走进公司的人是谁?」 「妳带他去人事部做什么?他是新人吗?公司最近有征人吗?」 「他该不会就是传说中,那张还没发布的人事命令上,即将空降信息部的新任经理吧?」 「是吗?不是吧?他的样子看起来还很年轻,顶多三十左右,有什么本事空降经理职?」 「妳和他看起来好像挺熟的。你们原本就认识吗,捷玉?」 一堆问题从白捷玉走进办公室,坐下来之后,就没有停过。大家都对她刚才带进公司的人,也就是她老公欧令沂充满了好奇,纷纷围绕在她四周问东问西。 「你们一次问我这么多问题,要我先回答哪一个?」等此起彼落的问题稍微停止下来,她才从容不迫的响应。 「他是谁?」有人抢先问。 「这个问题有点难回答,我不知道该从公或私的角度来说。」 「妳可以两个都讲。」有人建议。 「这里是公司,我想还是从公的角度来替大家解答好了。」她决定道,然后公布,「他的确是信息部的新任经理,名叫欧令沂,今年三十一岁,已经结婚。」 「已经结婚?」有女同事发出悲愤的叫声。 因为那个男人的条件很好呀,她刚才刚好有看到。将任经理职、三十一岁、长得又高又壮,看起来既成熟又稳重,而且好像很温柔的模样,公司难得出现一个优质男,怎么就结婚了呢?这教人怎能不悲愤啊?泣! 「对,已婚。」白捷玉看了那女同事一眼,斩钉截铁的说。她才不要老公一进公司,就被一群虎视耽耽的未婚女性觊觎哩。 「妳怎么知道?他说的吗?」还有女人不放弃的问,却被其它男同事打断。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什么本事,三十一岁就空降经理职?还是他有什么后台?」 「他没有任何后台。」她忍不住轻蹙了下眉头说。 「那他有什么过人之处?高学历吗?还是,他从哪间知名的上市公司跳槽过来的,要不然凭什么空降?」男人在乎的是职位高低。看着围绕在她四周,均以一脸好奇不已的表情紧盯着她看的同事,白捷玉先是轻呼出一口气,这才缓慢的开口。 「这样说好了,」她决定让大家心服口服。「前一阵子公司的计算机不是经常遭黑客入侵吗?」 「没错,害信息部的人几乎每天都睡在公司。」有人回答。 「结果,他们还不是抵挡不了那个黑客,被那个黑客耍得团团转。」另外一个人接口道,「还好对方没有什么恶意,虽然入侵了却没有搞破坏的行为,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我们公司的信息部实在太弱了,也不能怪上面的人突然找个空降部队来管理他们。重点是,妳干么突然提起这件事?」同事不解的问她。 「因为他就是那个黑客。」她挑唇微笑道。 「什么?!」大伙异口同声的叫了出来。 「妳开玩笑的对不对,捷玉?」震撼后,有人问她。 「我干么跟你们开这种玩笑,他的确就是那个黑客呀。总经理因为太过欣赏他了,就把他延揽进公司,并且要他好好教导信息部里的那些『肉脚』。总之,这就是他可以空降的本事啦,还有谁有疑问的?」她看着围绕着她的众人,一副尽量放马过来的表情。 「捷玉,为什么我听妳的语气,好像和这个新来的经理很熟的样子?」小巫怀疑的问。 「我和他是很熟呀。」她不由自主的微笑。 「怎么个熟法?」 「邻居、男朋友、老公。」她挑唇,将两人关系的演进告诉大家。 「妳是要我们猜这三个之中的哪一个吗?」小巫自作聪明道。「我猜是― 」 「邻居。」 「邻居。」 「邻居。」 一连串邻居的回答从她周围炸开,让白捷玉为之气结。 「谁要你们猜了?」她生气的瞪眼。「他是我老公,之前的男朋友和邻居!」 答案揭晓。现场突然陷入一片沉静中,大家的脸上不是露出瞠目结舌或目瞪口呆的表情,就是难以置信或拒绝相信的神情,全都被吓傻惊呆了。白捷玉得意的笑。她最喜欢看别人吃惊的模样了,呵呵…… 「妳骗人!」 这个反应就很讨人厌了。 「捷玉,之前妳说妳手上的钻戒是妳老公送的,那不是开玩笑的吧?妳真的结婚了?」 「需要更有力的证明吗?」她说着从皮包里翻出皮夹,再从皮夹里抽出身份证递给大家看。 五个月前,她换发的新身份证背面的配偶栏上,清清楚楚的印着「欧令沂」三个字。 「天啊,怎么会这样?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从没放弃过要追求她的男同事以天塌下来的口吻,夸张的抱头呼喊。 「你不相信也没用,人家都登记了,节哀顺变吧。」他身边的人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好了。可以散会了吧?」拿回身份证,白捷玉微笑的环视着大伙问。 「等一下。」突然间,有人叫道。大家不约而同的都将目光转向发声之人。 咦?信息部的人什么时候混进来他们企画部了? 「白捷玉小姐,妳老公没事干么要入侵我们公司的信息系统?他是太闲了,还是太无聊?他知不知道为了他,我们都快要被骂死,也快累死了吗?」信息部的人发出不平之鸣。 她很难得的露出了尴尬的神情。 「呃,关于这一点― 」 「关于这一点我来说。」 突然有个声音插了进来,大伙转头一看,只差一点就要失控做出鸟兽散的行为出来,因为谁也没想到总经理会突然冒出来。 「总、总经理。」大伙期期艾艾的叫了一声,有些不知所措的僵站在原地。 「捷玉,妳就真的这么见外,结婚也不通知表哥一声?」总经理说。 表哥?大伙小心翼翼的用眼角余光你看我、我看你的,都在怀疑表哥这两个字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而且重点是― 谁是谁的表哥? 白捷玉的嘴角有些小抽措。 「老婆,妳怎么从来都没有跟我提过,你们总经理就是妳表哥呢?」与总经理一起走来找老婆的欧令沂,眉头轻蹙的问。四周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 真想死了算了,她在公司里最不可告人的秘密终于曝光了。原本她还努力的想帮老公排除走后门的疑虑,没想到这下子连她都掉到泥漳里了,而这都该怪多事的表哥! 她狠狠地瞪了大她将近十五岁的表哥凌华龙一眼,用眼神指控他不守信,他明明答应过她不公开他们之间的关系的。 「看表妹夫这么爱护表妹,表哥我实在忍不住,对不起。」凌华龙向她道歉,然后突然转头看向在场的公司同事们。「你们不是想知道欧经理之前为什么要入侵我们公司的计算机系统吗?因为捷玉怀孕了。」 白捷玉在心里暗自咒骂表哥:你为什么不干脆打电话到电台广播算了呀?臭表哥! 「身为老公,」凌华龙继续说:「令沂每天送老婆捷玉出门后,就会不由自主的提心吊胆,唯恐老婆会在他看不到或守护不到的地方出意外,所以他想来想去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到老婆上班的公司工作,和老婆同进同出、妇唱夫随。这就是我表妹夫会多次入侵公司计算机,向我毛遂自荐想进公司的原因了。 「感人吧?」他笑呵呵的说。见表妹这么幸福,他这个做表哥的也很开心呀。 现场没人敢摇头说不感人,只能点头,差别在于男同事的表情有点尴尬,女同事则是一脸羡慕又感动的神情。 白捷玉真是万般无奈。但事已至此,她还能说什么或做什么呢? 「好了,大家都回座位工作吧。」 总经理一声令下,大家立刻返回自己的岗位,低头工作。 「捷玉,妳陪表哥和令沂到其它部门走走。」凌华龙对表妹吩咐。 虽然一点也不想跟着去,白捷玉还是非常乖巧的起身跟着走,因为她知道自己若留在这里的话,待会儿肯定会被同事围剿,她才没那么笨。 「你给我记着,臭表哥!」一脱离同事的耳目范围,她立刻哼声道。 「都跟妳说对不起了,妳还气呀?」他笑呵呵的说。 「哼!」她冷哼一声做为响应。 「我这表妹很自我,你要多担待一些,令沂。」他转头对表妹夫交代。 「不要当我不存在,还有,自我的人不是我,是你,说话不算话的臭表哥!」 白捷玉再次发声反驳。 「老婆,表哥这么做是关心妳。他说公司里有些人嫉妒妳过人的能力和美貌,偶尔会找妳麻烦。以前妳没怀孕或许可以自己应付,现在怀了身孕,不小心点可不行。所以,他才会决定公开妳和他的关系。」欧令沂柔声对老婆说明。 「我只是怀了孕而已,你们俩有必要反应这么过份吗7 」她受不了的说,但语气明显和缓了些。 「阿姨知道妳怀孕的事了吗?」凌华龙问表妹。 「不准你跟我妈说!」白捷玉立刻叫道。 他看向表妹夫,结果他对他露出一个「他不知道也没办法」的表情。 俗话说:听某嘴,大富贵。老婆的话就是圣旨,只要不会危害到她本身的事,大致上他都会听她的啦。 「为什么不让阿姨和姨丈知道?」从表妹夫那里得不到答案,凌华龙只好再度转向表妹问了。 「我妈知道了的话,一定会马上跑来说要照顾我。」白捷玉沉默了一下才嘟嘴回答。 「即使如此,妳也不能一直瞒着阿姨和姨丈,不让他们知道呀。」 「我知道啦,找个时间我会跟他们说,但不是现在。表哥,不准你多嘴告诉他们喔!」她严正的警告。 「知道了。」说完看向表妹夫,说:「她很恰吧?」 「不会,她很温柔。」欧令沂微笑的摇头否认。 白捷玉立刻抬高下巴,露出一脸得意的表情看着表哥。 「由此可见,恋爱是盲目的这句话果然是真的。」凌华龙一脸领悟的点头道。 「你真的很讨厌钦!」她直接动手槌他一记。 他顿时哈哈大笑,然后笑声一敛,突然伸手拍了拍表妹夫的肩膀,以一脸认真而慎重的表情对他说:「我这个表妹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的爱护她。」 「当然。」欧令沂立刻点头回答,态度严肃而坚定。 看着他,凌华龙满意的笑了。一旁的白捷玉也跟着笑,却是幸福的微笑。欧令沂看见老婆脸上流露出幸福表情,不由自主的也跟着露出了笑容,容透露的是满足。 三人一起走向总务部,脸上都带着微笑。 第十章 正所谓纸包不住火,白捷玉和欧令沂已经是夫妻的事,终究还是在小区里曝了光。大部份的人在得知后都觉得不可思议,还有少部份的人觉得难以置信、死都不信,直到那些人见到他们夫妻俩在暗地里打通的公寓之后,这才不得不接受了这令人错愕的事实。 不过即使如此,还是有很多人摆明了不看好,质疑他们这对夫妻的婚姻关系能够持续多久。 白捷玉得知后,简直开心得不得了,因为她最喜欢看人吃惊的模样了,所以为此她也会和老公两个人恩恩爱爱、卿卿我我的到白发苍苍,幸福到老死为止。 既然都让人知道他们已登记结婚了,婚礼何时补办,便成了大家共同催生的话题。 白捷玉走到哪儿都会被问,害她都快要被烦死了。他们夫妻俩原本是打算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再来补办婚礼与喜宴的,结果被大家这样一烦,只好赶紧将这喜事办一办。于是,在两人登记结婚半年后,欧令沂还差七十五公斤的标准体重三公斤时,他们终于在亲朋好友与邻居、同事们的见证下,举行了婚礼。 他们在大饭店里席开五十桌,因为不收礼金的关系,除了他们夫妻俩之外,大家都很开心。 「老婆,妳还好吗?」欧令沂一脸担忧的靠向老婆低声问,她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白捷王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了,虽然她的肚子还没有大起来,但是穿着合身礼服坐在椅子上太久,还是让她觉得不舒服。 「我们可不可以闪人了?」她低声问老公。 「待会儿还要敬酒。」欧令沂眉头紧蹙的说。他也很想早点带老婆回家休息,毕竟她还怀着身孕,根本不该太劳累。但是该怎么说?老婆至今都还不准他把她怀孕的事告诉长辈们,所以他要用什么理由,带老婆从他们的婚礼上提早退席呢? 「再待下去,我可能会吐出来。」她再低声透露。 那就吐出来吧!欧令沂多想这么说,因为这么一来就可以公开怀孕的事了,而他也可以光明正大、理由正当的直接带老婆回家休息。可是,终究舍不得呀。 「妈,捷玉不太舒服,我可不可以先带她离开?」他转身靠向身边的母亲,在她耳边小声问。 「怎么了?」欧母大惊失色。 「没什么,大概是太紧张了,她昨天晚上一整夜都没睡。」他随便找个理由。 「原来如此。」欧母松了口气,点点头,越过他对媳妇说:「捷玉,如果真的觉得不舒服,就到休息室休息一下,等会儿要敬酒的时候,我再叫人去叫妳。」 「妈,我们想先回家。」欧令沂不得不提出。 「回家?别说笑话!」欧母轻斥。 「好吧。那我陪捷玉到休息室休息。」他叹息的起身,然后伸手小心翼翼的扶起老婆,离开座位。 「你这样就放弃啦?」白捷玉好失望。她还以为老公会排除万难的带她离开这个吵杂、拥挤,又充斥着各种食物味道的地方哩。欧令沂只对她微微一笑,什么话也没说。 休息室的入口就在他们的左前方,白捷玉都已经认命要往里头走进去了,结果他却带着她过门不入的继续往前走。 「老公?」她不由自主的发出疑问的声响,抬头看他。「你要去哪儿?」 「妳不是想离开这里吗?」欧令沂温柔的凝望着老婆,微笑道。 「可妈妈不是说,待会儿还要敬酒吗?」 「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待会儿如果她叫人到休息室找我们,却找不到我们的话,那该怎么办?」她蹙紧眉头。 「那她就会想到我刚才跟她说的话,知道我们已经走了。」他老神在在。 「你别说得这么简单,爸妈他们一定会很生气。」虽然这样说,白捷玉跟着他往外走的脚步却没有须臾停顿,她真的很想离开。 「他们会生我的气,不会生妳的气。」他耐心的安抚她。 「你爸妈或许不会,我爸妈肯定会把我抓来大骂一顿。」她叨叨念念的说。 「我会跟他们解释,是我硬要妳跟我走的。」 「他们会相信才怪!你在他们眼中,根本就是个被他们女儿欺压到抬不起头来的可怜女婿。」她翻了个白眼道。 欧令沂闻言,瞬间笑了起来。 他竟然没有反驳,就只是笑而已?这是不是代表着默认,连他也觉得自己是个被老婆欺压的可怜人?真是可恶!白捷玉忍不住用手肘轻拐了他一记。 「干么?」他好笑的问。 「你在笑什么?」她哼声质询。 「没什么。」他忍着笑说。 「没什么那你在笑什么?」 「我只是觉得岳父岳母对自己的女儿了解得还真透彻。」他将她带进电梯里。 白捷玉闻言,立即气愤的瞪眼叫,「喂!」 欧令沂放声而笑,电梯门一关上,便低头用力的吻了她一下,又一下。 「老婆,我爱妳。」他将前额抵着她的说。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忘了你刚才意有所指的话。」她獗起嘴,近距离的瞪着他。他咧嘴笑,再吻她一下。「晶华、凯悦和圆山,妳想去哪儿?」他柔声问她。 「什么意思?,」她眨了眨眼,不解。 「我们这样半途落跑,妳觉得我们回到家之后,真的可以安静的休息吗?」 白捷玉瞠大双眼,瞬间恍然大悟。「不可能。」她摇头说,「所以我们要躲到他们找不到的地方,以获得真正的安静与休息?」 「没错。」欧令沂认真的点头。 「老公,你好坏。」她娇笑出声。 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多坏,他只是想让老婆舒舒服服的休息而已,因为最近为了这场满足别人的婚礼,她都快要累坏了,害他心疼得要命。 所以,即使事后他会被两对父母们念到臭头或骂到臭头,他也不会后悔的。 当然,在他们回家之前,他每天都会以简讯向父母们报平安,免得他们担心。 电梯到达一楼,穿着礼服的两人手牵着手一起走出电梯,无视于旁人讶异与好奇的目光,走出饭店,坐上大门外待客的出租车,然后说出他们的目的地。 「晶华酒店。谢谢。」 幸福就是可以在老公怀里睡到自然醒;肚子饿了,打通电话叫room service 就有热腾腾的食物送上来;想逛街,搭个电梯就可到达地下精品街;逛街时看到中意的东西,老公二话不说会自动掏出信用卡买给她;然后不用自己动手,房间自动就会变得干净整齐,真的就是一整个幸福呀。 白捷玉和欧令沂两人在晶华酒店里,整整度过了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幸福五日,终于还是得回家面对现实。 回程中,欧令沂问老婆,「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白捷玉还挺悠哉的,因为她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有老公顶着,所以她一点也不担心。 「我以为妳会有点紧张或担心。」 「有我老公在,我为什么要紧张或担心?」她笑咪咪的对他说。 欧沂令不由自主的苦笑了下,认命道:「好吧!不过如果妳老公有生命危险,记得要来救我喔。」 白捷玉一呆,忍不住笑了出来。竟然说有生命危险?他还真的是愈来愈会说笑了! 两人蹑手蹑脚的回到家后,很意外的发现,家里竟然无人守候在那里等着逮捕他们。 夫妻俩对看了一眼,两人立即分工合作,一个人往门外探去,查看是不是有人躲在楼梯转角处或邻居屋里,下一秒就会冲出来捕捉他们;另一个则往屋里的房间探寻而去。 三分钟后,两人一同回报对方。 「没人。」 「真是奇怪。」白捷玉不由自主的说。 「我也这样觉得。」欧令沂同意,然后,他突然发现客厅里有一包看起来很陌生的东西。「那是什么?」他问老婆。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她跟着他皱起眉头。「不知道。」 夫妻俩对看一眼,一起走上前,把那包足足有五十公分见方的黑色环保袋打开来看,只见里头堆满了一包又一包的中药,旁边还放了一封信。白捷玉把信打开一看,才看两行就忍不住咒骂出声。「那个说话不算话的臭表哥!」 原来没人待在这里等他们回来兴师问罪的原因,是大家都知道她怀孕的事了,所以他们夫妻落跑的事因理由充足,自然也就不会被追究责怪。 欧令沂看完信后还挺高兴的,因为他算是逃过一劫了,可是老婆的脸色让他完全不敢把高兴表现在脸上。 「老婆,这些补品― 」 「丢掉!」白捷玉直接打断他说。 「可是这是妈妈们特地为妳准备― 」他话没说完,便被老婆揪住领口,将他拉近所打断。 「我说丢掉!」她咬牙切齿的命令,要求完后,转身就朝房里走去,然后砰然一声的甩上房门,将自己关在里头。 欧令沂呆若木鸡的愣在原地,因太过突然而有些来不及反应。 老婆是怎么了?他皱起眉头,看了看那袋补药,又转头看了看那一扇紧闭的房门,总觉得这之间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问题存在,他决定要搞清楚它。 白捷玉坐在房间床上,觉得情绪暴躁异常。她刚才的反应一定吓到老公了,真希望他会把它归类到孕妇的情绪波动上去,不要太过认真的看待它……可是,她也知道这是件不可能的事。 「老婆?」 门外突然响起老公的声音证明了她的想法,也证明了自己真的很了解他。 「我要进去喽?」欧令沂宣告完后,推开房门,走进房里。 只见老婆闷闷的坐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瞪着被单上的花纹。 他走上前,坐到她身后,用双手圈抱着她,柔声问:「怎么了?」 老婆沉默不语,而他也不催她,只是温柔的抱着她,安静的陪伴着她,耐心的等她想开口、想告诉他时,再告诉他。 他的耐心和好脾气是白捷玉今生永远的克星。她在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终于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他再次柔声的问她,知道这回她一定会回答他。 「我并没有对你说实话。」她低声道。 欧令沂静静地听,没有插口问这是什么意思,也没有催促她。「我不让你和表哥把我怀孕的事告诉爸妈,并不是真的怕他们会因为太过关心而跑来和我们同住,说要照顾我,进而破坏我们现在所拥有的两人世界。我怕的是他们知道后,一定会送来很多补品叫我吃。我怕我不吃会伤了他们的心,可是吃了又会……」她停顿了一下,才低声说:「变胖。」 至此,欧令沂终于找到问题的症结了。 「老婆,妳现在怀着身孕,当然会慢慢地变胖呀。」他亲吻着她的额角,温柔的对她说。 「你不懂。」白捷玉摇头,语气中有着压抑不住的恐惧。「你看过我以前胖的时候的照片,我说的变胖是变回以前的模样。」 「妳想太多了,老婆。」 「我没有想太多。」她迅速又摇头。「以前我很胖的时候一直都想减肥,但是那时候还住在家里,三餐加宵夜的被我妈喂着,根本是愈减愈肥。我妈妈不知道在饭菜里加了什么东西给我吃,如果这次她借着我怀孕的时候又这样做的话,我很快就会变得跟以前一样胖了。」 欧令沂差一点就要放声大笑出来。她真以为岳母在饭菜里加了什么料吗?怎么会这么好笑?「老婆,妳真的想太多了。」他极力忍住笑的安慰她。 「如果我真的变得跟以前一样胖呢?」她低声问他。 「我还是会爱妳。」 她在他怀里转身面对着他。「我说的是等孩子生下来之后,我也瘦不下来,变得跟以前一样胖呢?」 「我还是会爱妳。」他的答案不变。 「你骗我!」 「我怎么会骗妳呢?」欧令沂蹙起眉头。 「你现在变瘦变帅了,有一堆漂亮的女人在偷偷地喜欢你,等我变胖变丑了,你怎么可能还会喜欢我?」 「我跟妳说过,我对漂亮的女人其实没有太大的好感。」 「所以等我变胖变丑了之后,你会挑一个中等美女。」她啜泣道。 「跟长相完全无关,我爱妳是因为妳是妳,一个外表看起来冷漠,内心却温柔善良的女人,一个叫白捷玉而且爱我的女人。」 他捧着她的脸,眼底溢满爱意的凝望着她说:「不管妳变胖变瘦、变老变丑,妳永远都是我最爱的老婆。除了妳,我谁都不要。」 「没有半点说服力。」她吸了下鼻子说,但语音已不再像之前那么悲惨。 欧令沂蓦然深吸了口气。「好吧,那就只剩下一个方法可以证明,我对妳的爱永生不逾了。」 「什么方法?」她看着他,既好奇又疑惑。 「妻胖夫随。」 白捷玉的眼睛眨动,表情有些呆傻。「什么?」 「妻胖夫随。」他再说了一次。「意思就是,如果妳真的变胖了,而且瘦不下来,那我也会把自己吃胖,和妳一起做一对幸福的胖夫妻。」他一本正经的看着她说。 出他意料之外的,他竟看到才退去泪意的她,眼眶里竟又闪烁起泪光。不过,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她已破涕为笑。 「什么胖夫妻?我才不要!」白捷玉伸手槌他一记,然后投进他怀中,轻笑声不断。 欧令沂偷偷地松了一口气。看样子是没事了!他亲吻她的秀发,微微地收紧拥抱她的双臂。 「我爱妳,老婆。」他说。 「以后你每天都要跟我这么说。」她埋在他怀里咕哝。 「好。」 「而且,保证要持续五十年。」咕哝声再起。 他咧开嘴微笑,深情的柔声响应,「好。」 十一月的第五天,星期四,白捷玉躺在妇产科的待产室里,配合着比她还要紧张,脸色比她还要苍白,冷汗流得比她还要多,好像随即都会晕过去的老公深呼吸着。 她已经在这里待了超过七个小时的时间了。 因为毫无预警,又离预产期还有三天的关系,早上她还去公司上班,没想到中午就发现她的羊水破了。老实说,她有点被吓到,所以才会立刻打电话给老公,通知她的情况。这是她的失误,因为她比谁都知道老公有多紧张她。 果然,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她就看见老公跌跌撞撞的冲进企画部,还差一点就因撞到椅子而跌成四脚朝天。他的脸色苍白,神情慌乱,人还有点儿晃,让同事小巫实在是愈看愈不放心,干脆自告奋勇开车送他们去妇产科。 她刚来的时候因为只是羊水破了,根本一点痛的感觉都没有,所以唯一要做的就是照顾面无血色的老公,害得妇产科里的护士看了之后,全都笑得东倒西歪。 三个小时前,她开始有阵痛的感觉,从十五、二十分钟一次,到现在一波接着一波的向她袭来,让她再也无法顾虑到老公,只能专心的集中呼吸与对抗疼痛。 还好爸爸、妈妈、公公、婆婆都来了,连南下出差的表哥回到公司闻讯后也跑来了,五个人都还待在外面等着,如果待会儿老公不支昏倒了,至少还有人可以照顾他。 一个强烈的阵痛突袭了她,让她瞬间将指尖掐进老公手臂里。 「老婆……」欧令沂看起来一脸绝望,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看她痛苦是他这一生中做过最困难的一件事,他从来都不知道女人生孩子是这么辛苦又痛苦的过程,而且到目前为止,他们的孩子甚至都还没出生。 「够了。」他吻着她汗湿的额角,沙哑的对她说。 「什么― 够了?」白捷玉勉强开口,想藉此转移对阵痛的注意力。 「一个孩子就够了。我要去结扎。」他心疼的对她说。 「我要两个。」她咬牙道,又一阵痛袭来,再度用指尖指他的手臂。 欧令沂面无血色的脸上倏然布满了惊恐。「老婆― 」 「帮我叫护士,好像差不多了。」她虚弱的说。 「护士小姐!护士小姐!」他闻言,立刻扬声大叫。 护士小姐走过来拉上布帘,替她检查后点了点头。「欧先生,你太太快生了,我们要送她进产房准备了。你要进来吗?」 「不要。」白捷玉迅速地决定。 「要。」几乎同一时间,欧令沂也回答了。 「你会晕倒,老公。」她虚弱却担心着他。 「我要陪妳。」即使面无血色,他依然坚定不移的说。 护士小姐笑了笑。「那就一起进来吧。」 他没有晕倒,在她生产时一直陪在她身边,不断地对她说着「我爱妳」。他们在产房里又一起奋战了半个小时,他们的长子这才哇哇哭着来到这世上,和他们这对新手父母见面。 欧令沂将儿子抱给她看,脸上的表情温柔到她几乎要承受不了。「他好漂亮,以后一定会迷死一堆女生。」他沙哑的说。 白捷玉笑出声来,因为抱在他手上的儿子不仅红通通,还皱巴巴的,根本就看不出美丑。 「我还要再生一个。」她告诉他,没忘记她在进产房之前所说的话。 既然他看起来这么爱小孩,而且经过这次的怀孕过程也证明了她的体重完全不是问题,从头到尾只胖了十公斤而已,大家都说除去她的肚子,她根本一点也不像个孕妇。所以既然她最担心的胖都不成问题了,那么再多生一个或两个小孩应该是很不错的决定。 欧令沂倏然浑身僵硬,看向她的眼神中充满了为难。「老婆……」 「我还要再生一个,」她再次说道,「或两个。」 他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快要哭了,而她却笑了,轻快愉悦、幸福甜蜜的笑声深深地撼动了他的灵魂。这就是他的妻子,他孩子的母亲,他最爱的女人。 「我爱妳,欧太太。」他低下头亲吻她。 白捷玉漾出幸福的微笑,柔声说:「我也爱你,欧先生。」 *欲知书呆女岳姗如何傻人有傻福,嫁到好老公,请看花园系列1216我的另一半之一《腹黑裴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