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具(下)》 第十一章 地球到底有多大?这一直是安德鲁杜威想知道的问题。 由踏出高桥家光环所照耀下的土地开始,他总是不断的寻找、不断的奔跑,由一个人的奔忙到无数人的奔忙,那个看上去很小的地球仪上已经插满了无数小旗,表明了他们的势力范围,却仍旧无法找到两个失踪了四年的人。 要找一个很会藏匿自己的耿樊晨的确不容易,可要找一个真真实实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傅云雪应该不难吧? 但是,整整四年,可怜他已经从大学生变成成功的商业人士,这个漫长的追逐还是无法结束,因为如此痴情的长跑,他的故事已经被友人与下属一再翻传,面目全非到连他也听得津津乐道的地步。 只是真的要问他为什么一直追逐不累?或许,连他自己也说不出真正的答案。 摸摸已经长久没有笑过的脸皮,安德鲁将身子摔进办公椅上旋了半圈。 其实,有时候他也很想问问自己,这样的追逐到底有什么意义?耿樊展会选择与傅云雪共同消失,那就表明他接受了傅云雪,两人是相亲相爱的在一起,作为朋友,他应该开心,而不应该气恼。 对于傅云雪,就算他们有错误的一晚,但是他爱的不是她,而她爱的也不是他,在两情不悦的情况之下,他根本没道理紧追着她不放,事实上,只要他们两个人好好的跟他说明,说不定他还会祝福他们,当然,这个答案只限于想象。 无数遍重复问着心底的问题,最后都只得出一个答复,那就是等见着了那对私逃的没良心男女,他才有可能可以知道最正确的答案。 现在的他,只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曾经因为杀人场面而无数次做恶梦的他,现在已经很习惯在血腥中行走,如此傲绩如果没有向耿樊晨炫耀一番,那他是打死也不会原谅曾经因为害怕被杀而每晚做恶梦的自己,那个胆小的自己!所以…… 耿樊晨跟傅云雪,你们尽管躲,不管你们再怎么躲,我还是能狠狠将你们揪出来,然后一人赏一个爆栗,要问他们朋友是怎么当的,当到要甩开我双宿双飞去! 一年之计在于春,中国人最大的节日就是春节,新春将到,万物待兴,就连原本冷清的智能宿舍大楼,今天也难得地响起吵杂的声响。 随着指挥者的命令声响,平常少人住而灰尘满布的大楼总算是焕然一新,准备迎来新的一年,再建功绩。 「我说浩晖哥哥,也不过就是楼梯而已,你需要这样检查吗?我们平常都是坐电梯的好不好?一年到头,会用到这个楼梯的机会恐怕也没有一次,你现在洗干净了,明天还是会脏的!」 耍赖着不想打扫的男子,脸上戴着一张平凡至极的面具,可即使是这样,仍然掩饰不了情感丰富夸张至极的双眸,此时此刻,那双眼眸满载的全都是哀求。 「既然是大扫除,那自然是什么都要扫一遍,是你说这里住所机密、不宜外人进入,我们才会这样辛辛苦苦的打扫,你如果不想被风拿枪扫射的话,还是乖乖的扫吧,风扫的是上面那一层,很快他就能完成任务好下来监督你了。」 龙浩晖半分情面也不给,他能忍受到一年一次的大清除才要耿樊晨干活,这已经是非常非常的容忍了。 「灰尘多一点也不会死人,但是再这样扫下去,马上要瘫倒的人就是我啊!晖哥哥……」 故意撒娇的声音要说有多恶心就有多恶心,龙浩晖实在是拿眼前这个越活越回去的大小孩没办法,抢过扫帚,「算了,不就是想跟你女儿多玩一会儿吗?你直说不行吗?非要弄出这样的声音来!」 「因为我想向你撒娇啊!你都不宠我,只一个劲的宠伟跟潜!」 「等你改姓后,我再考虑要不要宠你吧,在此之前,你还只是个负责跑腿的家伙而已!」龙浩晖毫不客气的用扫帚戳着耿樊晨,「在家里就别戴什么面具,免得你女儿不认识你!」 「不带面具,我怕女儿再也看不到我了!」嘀咕着,耿樊晨抬起头望望已经开始认真打扫的龙家哥哥,心里不由一叹…… 如果不是在四年前认识他们,现在的我又是什么样的光景呢? 当保镖又风流的龙焱;爱训人又有洁癖的浩晖;不爽时会拿枪打人的龙风;会制药的可爱小潜潜;比我潜逃得更厉害的伟弟弟,以及令人心疼的傲群小弟,不是一起长大的我,何时起,已经习惯了每年跟他们一同过春节、领红包?这还真是个难解的疑团啊! 踱步走回电梯前,奉行能懒必懒的耿樊晨只愿意搭乘电梯,虽说只要动用能力他立刻就能坐在家中享受妻儿服侍,但想到一面对傅云雪他就会想起那个没用的混账,他还是选择了电梯。 说他没用,还真是没用!找个人找了四年,居然都找不到我头上来,弄得我年年期盼这个打着找傅云雪招牌的男子赶快上门领人,却年年落空,这笔精神损失费我肯定会记在帐上,等人认帐! 耿樊晨的咬牙切齿在电梯到首层后便完全消失无踪,堆出笑脸来拿出钥匙开门,而当他还没来得及扬声,迎面就奔来一道黑影,朝着他狠狠扑了上来。 「爹地,你回来了?明漪好想你啊!」说完,美丽的小女孩还用力在耿樊晨的面具上狠狠亲上一门,以示自己的话不假。 「小明漪,爹地特地回来看你,你有没有乖乖的啊?有没有听叔叔的话、有没有听妈妈的话,有没有听老师的话?」捧着心爱的宝贝,耿樊晨先前的怨念立刻消失无踪。 看在这个宝贝的份上,高桥敦臣你还是别找着我们了,继续你无能的行径吧! 「爹地肯定在想坏事情?你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傅明漪很用力地指着耿樊晨因为想事情而眯起来的眼睛,试图指出耿樊晨想坏事的证据。 「哎呀,都被明漪看穿了,看来爹地以后不能在明漪面前想坏事情了!」摸摸小女儿的头以示安抚,耿樊晨抱住小女儿就朝着香味浓郁的厨房走去,「云雪,你身体不太好,还是小心点,别太操劳。」 「没事,最近头不太晕了,应该是潜的药见效了,我感觉到我的身体是越来越好了。」傅云雪将菜肴盛上碟子就递给耿樊晨示意他拿出去,「那一次车祸的后续你都处理好了是吧,应该不会留下蛛丝马迹吧?」 「不会、不会,相信我的能力,好歹我现在也是继任的『泺梵』,权力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倒是你,都四年前的事了,还不时挂在嘴边,你放心啦,那只呆头鹅没有这么厉害,能藉着这样的线索找到我们的!他跟我比,你觉得他有赢的可能性吗?」调皮的眨眨眼,越活越轻松的耿樊晨的确是比四年前更像个孩子了。 「敦臣恐怕不知道他在你心里的评价是这么低吧?」笑着端出碗筷,傅云雪在笑的是耿樊晨的口是心非。 相信如果高桥敦臣的能力真的这样低,耿樊晨哪需要将傅云雪完全藏在台湾,还造了假的身份证明给她;只是,恐怕高桥敦臣想象不到的是,他所要找的少女现在早已经成为少妇,与他要找的目标有所偏差,找起来自然就难上加难,而且,都已经四年了,仍旧锲而不舍地追着他们不放的他,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呢? 「他的评价低不低,等他站在我的面前再说吧!来,开饭开饭,吃完我还要到楼下帮晖哥哥的忙!」 端起饭碗,往傅云雪跟傅明漪的碗中各挟了一箸菜后,耿樊晨这才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最近猛在长个子的他,说不定能超过那个身高只比他高一点点却老是用这点来嘲笑他的龙伟弟弟。 提到龙伟,思绪还是自然而然的回到高桥家身上。 自从龙伟将他的小爱人藤原秀送回高桥家当奴隶之后,耿樊晨就一直感觉有些奇怪,似乎他们跟高桥家总有一种奇怪的缘分存在。 之前,只因为他带着傅云雪离开,便进而导致高桥敦臣放弃接任高桥家族事业,转而去混黑道来对付他;虽然这个推论他一直抱有怀疑,因为平常不是老听到高桥敦臣在吼叫自己不喜欢傅云雪吗?怎么他一带傅云雪跑掉,高桥敦臣就一直死追不放,同时导致高桥家必须要将失去多年的子孙给找寻回。 只是高桥家也龟毛,高桥家除了高桥敦臣之外,又不是没人能继任,却偏偏坚持要两个继任者竞争后才肯释出权利,待在这样的家族里,耿樊晨还真是为那个软弱的藤原秀担心。 只不过,担心不到一秒钟,耿樊晨忙碌的思绪就又转到别的地方去,毕竟真正该为藤原秀挂心的人不是他。 耿樊晨坐在办公室里,在思绪千回百转之后,手这才勉强的动了起来,开始了一天工作。 由两年多前夏夜翼的突然引退开始,耿樊晨的时间就好像被切成了规矩的几段,二十岁的年纪就要乖乖上下班、处理杂事、回家安抚娇妻、哄孩子,这样规律的生活跟以前有夏夜翼在身后撑腰时完全是两回事,他实在是怀念不用顾及整个组织大小琐事之前的悠闲,一想到原办公室的主人居然如此不负责任的离开组织,耿樊晨更是咬牙切齿。 又是『情』字,还是『情』字,就是那所谓的伟大爱情,才会让我今天落到这步田地!云雪说爱我,然后要将自己的幸福放在我身上。 藤原秀爱龙伟,却逼得那个爱自由的傻瓜差点透不过气来;夜翼爱安宏杰,却被有眼无珠的男人伤得彻底,也不过是除下那副妖艳的面具,那个死男人就翻脸不认人,下次有机会,我铁定要找龙家兄弟去围着好好的揍他一顿,好让他真正知道夜翼的痛苦! 毫无察觉自己的暴力思想正在年年递增,耿樊晨快速处理过一些必要的公事之后,便又再度继续他的思考,只是,这一回的思考还没开始,门就被人不礼貌的一脚踹了开来。 「樊,过来看看,这次我收获不少啊!」 瞄瞄可怜的大门,耿樊晨将身子往身后的椅背一靠,尽可能离冲进来的家伙远一些。 「我说龙伟,你上哪找到这么多奇奇怪怪的石头,要到世界各地环游,那就买些各地的特产回来啊,每次看你搬死搬累的搬回一颗石头,我就很想拿石头往你头上掷去!」 「哎呀,耿兄,你有所不知了,这些石头才是精粹所在啊!经历当地风霜却百年不变,见证世事变迁自己却纹丝不动,这样的当地历史见证,我不拿回来怎么行,况且石头也是有感情的,你这样说它,它会伤心的!」 「是哦、是哦,伤心,我想晖哥哥在看到我给他的请款账单时,肯定会更伤心!」 摇摇被堆置在一处的账单,耿樊晨眯眼笑起来的样子实在是有够狐狸的。 「喂,耿樊晨,好歹我也将组织首领的位置让给你了,你是这样报答我的吗?」 「你确定是你让给我的?我是不介意你将我手上的事务全部接过去。」耿樊晨的声调瞬间危险了八度。 「错了、错了,是我错了,樊晨老兄,你可千万不要抛弃这个位置啊,这个位置也只有你这等睿智的人才坐得住啊!当初夜翼找我来,也是为了刺激你的能力能更加开发跟稳定,这样的我没功劳也有苦劳吧,可怜我还要天天陪着你练精神力。」 「那是你自己要克服黑暗恐惧症,我又没需要你陪。」耿樊晨双手举天,伸了个大懒腰。 「你将石头搬到我这边来,我也没地方给你放啊!你看看你,读书时半年才一次的旅行就已经让我这里的石头堆积如山了,再不清走,人家还以为我的职业是雕刻师,才会需要这么多奇奇怪怪的石头。」 指了指放在办公室一角已经快要堆到天花板上的石头堆,耿樊晨可是头疼得要命,不过,不可否认的是,每当他心情浮躁,只要望着这堆石头山数一下石头数量,人就会冷静下来。 「没事、没事,等我将酒吧办起来之后,我会找人搬去装饰我的酒吧,到时你可要好好捧场啊!」 「你开酒吧谁帮你顾啊?你这个旅游狂?」 「兄弟是要什么时候用的?这个时候就见真章了!要不,你也可以抽空去顾一下店,放自己一个短假!」 「我放短假就为了帮你顾店,你想得到美,工资怎么算?」 「送你石头怎么样?」 「用来丢你吗?」 一说完话,两个人已经一同大笑起来:耿樊晨觉得这样笑一笑确实是有益身心,而龙伟弟弟也当真不亏是龙家的宝贝之一,耍宝功力一流。 「店准备得怎么样了?」享受完斗嘴所带来的轻松,耿樊晨又拿起桌前厚重的医学书,开始了他艰辛的学医路程。 「有夜翼帮忙,一切无忧,加上晖会不时到店里看看有什么需要补足的,我这个做老板的只等着收钱就好了,说到夜翼,今年她还要分红包吗?」 「你不想要红包?」耿樊晨瞄了龙伟一眼。 那个红包足以支撑他一次旅行的费用,他会放弃? 「才不是!只是感叹她啥时才会嫁人,这样我可以拿双份红包!」话才说完,头已经被东西砸到了,龙伟抬头看着不断飘浮在空中的小东西,心里猛发寒,「喂,我只是感叹一下,你这个恋母狂别朝我出气啊!」 「你说谁是恋母狂?」 「当然是你,看夜翼简直是把你当儿子养,你还不承认!」 「你真是找死!龙伟,别以为你是我的朋友我就不会打你!」 「有本事你就来啊!」 挑衅的态度瞬间被狂飞过来的东西给吓走,就见龙伟抱着头赶紧落跑,要是再不落跑,恐怕连放在房间角落的石块也要一并参加投掷大赛了。 「哼!」 哼了一声,耿樊晨收回能力,有时候龙伟弟弟就是嘴巴太贱,不给他一点教训永远不会长进。 「啊,对了!」 这头受了教训却仍旧不知收敛的龙伟弟弟又再次冒出头来,而耿樊晨则是侧眼望着他,想看他还有什么把戏? 「我上次经过巴黎的时候好像有看到过傅云雪的寻人启事,厉害哦,傅云雪的寻人启事居然登到那里去了?说,是不是你搞的鬼?」 「我这是训练别人的寻人功夫,你就别乱插手!」 「情敌?」 「我说情人,你相信吗?」 耿樊晨的笑容即使在无感的面具下仍旧透出寒意,可龙伟却不怕,他指着耿樊晨大笑,「你这个感情线短路的家伙会有情人?别逗我笑了!说情敌还算是给你面子,如果真有情敌出现,八成你会将傅云雪赶紧出手吧?」 「你倒是越来越了解我了?」 耿樊晨实在拿龙伟这个一见就投缘的家伙没辙,他们两个本质还真是有够像的。 「算是吧!反正我只是跟你报告这个消息,下次不如放消息说傅云雪到非洲去好了,让他们去非洲看大象吧,反正都是一堆没素质的人,被你耍这么多年还没长进!」 「最近有进步了!好像新加入了几个有力的人,整个感觉都不同了,不过耍人后的成就感也相对的更高了!」 捉狭的笑容在两个年轻人的脸上浮现,同时都为一件事而兴奋着。 耿樊晨一弹响指,「好了,你该回去见一下晖他们了,他们正等着你回家呢!」 「是吗?那我得赶紧回去了,先闪,晚上吃饭见!」 龙伟一听家里有人在等他,立刻闪得比谁都快,只可惜跑太快的他没有看到耿樊晨兴奋的眼神。 谢天谢地,昨天因为我落跑而剩下的一大堆打扫工作总算是找到人代劳了! 时间匆匆过,人总是在恍惚之间发现世事变化之巨,只能瞠目结舌,然后自然而然的接纳它。 由龙风开始,龙家的人一个个陆续堕入情网,龙风、龙焱、龙傲群另一半的加入,让原本就宽敞的人桌子还要继续加椅子,由原本的六把椅子到现在的九把椅子,不禁让耿樊晨好奇起来。 如果全部的人都有了另一半,那围炉吃年饭的时候,十二张椅子一起拿出来时会是何等的热闹啊!不过,就只因为他们的另一半,可也让我损失之巨、难以占量! 耿樊晨不是个吝啬的人,但也没有豪爽到两年内送三回礼,而且还一次比一次贵重,真是心疼死他了。 错了,不是三回…… 耿樊晨想到头一个让他结婚送礼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夏夜翼那个女人就郁闷。 好好的、自由自在不好,硬要结什么婚,就算安宏杰再下跪个几十回,她也该硬撑着、打死不退让才对啊! 现在好了,她结婚之后我连想撒个娇、诉个苦也被旁边的男人瞪着,亏她还好意思说我是她的干弟弟,以后有什么事情她会罩着我,也就是这句话,将我的一颗心全都得骗走了,将我宠得会撒娇、耍赖后就撤手不管,哪有这样当人家干姐姐的…… 第十二章 「你这个样子,很像咬着手帕流泪的小姑娘!」 「这是哪个年代的姑娘?」 「好像是清朝的、还是明朝的,最近思绪混乱,老是梦到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似乎小时候的梦境又跑出来了!」 「你小心神经衰弱!」 「你才小心精神失常!原本我们的神经就不甚结实,你可别崩溃哦!六年前,你好像崩了一次,结果死缠着焱睡觉,真是……现在有聂若狂在,焱才不会陪你睡!」 「你这么多哥哥,一个不行我就再找一个,反正晖跟潜还是单身,我怕什么!」 「别把主意打到我哥身上!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个需要人陪着睡觉的习惯还真不好!至少要学我,我睡觉就不用人陪!」 「是啊,不过就是天天失眠是吗?你看你黑眼圈大得都比熊猫还大了,我才不会这么笨,虐待自己!」 「是哦,笨到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就是因为她的幸福,那你的幸福呢?」旧调重弹,龙伟靠在阳台俯视底下的风景,只可惜下面黑漆漆一片,什么也没看得出来,「你的人生就像下面一样,看不到路。」 「看不到路也要走不是吗?云雪是个好女人,只可惜我需要的是别人的宠爱,而不是我对别人宠爱,所以她的幸福注定靠不到岸!」 「这个世界上没多少人能宠一个男人,除非你学我哥他们一样,找一个男人回来!」 「然后继续让我宠他们?别傻了!你看你家的兄弟们,除了傲群是真的被宠着之外,焱还需要迁就聂若狂、风还需要照顾幻世,这活着多累!」耿樊晨就没看出半点好处来。 如果要找一个人回来照顾,那我家里一大一小都有两个了,还需要再找一个回来吗? 「还是夜翼好,什么都迁就着我,我做得不对的时候她也会教训我;我闯祸的时候她帮我摆平;我肚子饿的时候她为我煮饭;我冷的时候她为我添衣,唉……她为什么就是要嫁人呢?」 耿樊晨也学着龙伟瞧向下面黑漆漆望不到边的黑暗,明明身处高楼,可他就像是迷失在这片黑暗之中,只能见一步走一步。 「我也是,唉……哥他们虽然宠我,但是那种宠法……还是不够!」 「你有三个哥哥了,还想怎么样?可怜我……」挣扎了许久,还是无法说出那件事,耿樊晨又低下头去,「还以为这次可以顺利说出口,结果发现……要放下,果然不容易!」 「亲伦惨剧,放不下是正常的,天天看你像个没事人一般笑着、打闹着,我们才担心呢!」 耿樊晨斜眼过去望着龙伟,「你担心什么?是夜翼过来让你哄我的?」 「今天是你家的……那个日子,她怕你想不开!你也知道,你每年都会在这个时候去找乐子,今年因为我们家的喜事没到外面玩,我怕你心里有压抑,特地过来开导、开导你!」 「那是说,你要陪我睡吗?」 现在耿樊晨总算明白为什么龙家兄弟这几天居然都围在他身边,有事、没事关心一下他的近况。 「算了,我不想被你踢下床去,你睡相不好!」 「算你有自知之明!」耿樊晨掏出雪茄点燃,塞进嘴里。 一年总会有这么一天,而时间总会过去的。 「真的不打算找一个伴?」 「等你嫁出去以后再说吧!」 耿樊晨才刚说完话,脑袋就遭受一掌,掌力之大,让他几乎要怀疑自己会不会脑震荡? 「在说什么事情啊?谁要出嫁了?」 「你!」 「你!」 两把声音同时对上龙潜,耿樊晨与龙伟相视一笑,然后脚下一溜,赶紧落跑,龙潜向来认真,这样要他可不会好过到哪去。 一语成真是耿樊晨在接到龙浩晖转述龙潜意思的唯一感想,因为身为他手中的摇钱树——龙潜,现在却说不干了,他的外快、他的抽成、他的奖金…… 「别哀怨了!要怨就怨你自己吧,玩出火了!」龙浩晖才懒得管耿樊晨这个爱玩火的人。 如果当初你肯防患于末然,龙潜会被人抓走,然后演变成被拐走吗?就算你想进军欧洲市场,也不需要拿龙潜当搭桥吧?现在惹恼潜了,真是活该! 「我哪有?我是完全掌握好才让潜去冒险的啊!虽然他是有受到一点点皮肉之伤……」 「什么?」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龙浩晖原本的温文气质全数失踪,取而代之的是除之而后快的杀意,「你再说一次!」 「没,我是说潜找到如意郎君了!我上回见他的时候,他跟兰森·帕隆·韩尔森还亲密得很!」 「这倒是没错,相片里的两个人的确很恩爱!」 「对吧、对吧!这样潜还要忘恩负义,多不应该?况且,也是因为他的研究被偷我才需要他在帕隆家好好查查,免得他那些奇奇怪怪的药物外流,到时他会很惨的,我这是体贴他啊!」 「什么时候你的口才已经好到能将黑的说成白的了?耿樊晨,我告诉你,潜如果有事,我不会饶过你,你给我好好记住这句话!」龙浩晖没有再理会耿樊晨拼命找出来的借口,他微笑着做出斩首的手势,「我不追究之前的事情,但是由现在这一刻开始,如果你不能将一个活蹦乱跳的潜交还到我们手上,我怕你活不过明年生日!记住了,我还要赶飞机,先走了,台湾见!」说完话便潇洒出门的家伙完全没有理会耿樊晨越来越哀怨的表情。 「重弟轻友的家伙!」偷偷朝龙浩晖的后背比了比中指,耿樊晨默默接受了龙浩晖笑不露齿的威胁。 明明知道人家就是怕他笑面虎的样子,偏偏每次恐吓我的时候都要露出笑脸,真是的! 嘴里抱怨,手上也没停,耿樊晨打开电脑,迅速将所有危害龙潜的可能设定输入。 既然这次是我失策,那就让我将功补过吧! 将功补过并不代表要将一个麻烦炸弹揽到自己身上,耿樊晨从没有想过居然会在兰森·帕隆·韩尔森的家里看到他并不想看到的人,明明他已经将自己来到英国的消息全线封锁,但照现在看来,老天冥冥中似乎总有安排。 六年的时光过去了,不管是他还是高桥敦臣,都不再是过去的模样。 刚刚见到安德鲁·杜威的时候,耿樊晨并没有认出这个长得高大的外国人就是那个欠扁的高桥敦臣,碧绿色的眼珠亮得像是一湖深潭,配上棕色头发、轮廓深刻的面庞,最重要的是他那身似乎能跑去当健美先生的肌肉,这一切的一切都跟六年前那个有点欠扁又有点搞笑的高桥大少爷完全不同,以至被他紧盯着的时候,耿樊晨只能问别人,这位是谁啊? 只是在知道高桥敦臣就是安德鲁·杜威之后,已经熟知他底细的耿樊晨不禁恼怒了! 这是什么身材、这是什么模样?六年前只比我高半个头的身高,在六年后我已经长高了的现在仍旧高出我半个头,而那张脸,以前还是小白脸模样的少爷居然能练得这么硬汉风格,这是多么招人嫉妒!就算他是练拳击,也不用练出这么漂亮的一身肌肉吧,这叫我如此能吞得下这口气,而且最最重要的是……他什么时候变成绿眼珠子?偏偏那颜色漂亮到好像真的眼珠子似的! 「他是杜威集团的总裁——安德鲁·杜威,这位是神风集团的总裁——泺梵先生!」 在兰森兄长如此介绍时,安德鲁的眼睛不由得亮了起来,特别在对上那双似乎会说话的狡黠眼眸之后,猜测更是不断成真,已经不必开门,他已经可以确定这个眼前长得一点都不像耿樊晨的人就是耿樊晨! 这个爱好平凡的小子,居然将脸也整得这么平凡! 「泺梵,麻烦你先把龙潜带回去好吗?如果有什么消息我会告诉你们,但是我们真的没有能力去保护龙潜,而且丹尼尔对龙潜的恨意很深,为了安全起见,你还是先把龙潜带走吧!」 就在两人对峙、台底下一片暗涛汹涌的时候,凯特——兰森的大哥,突然冒出来了这一句,让耿樊晨立刻放弃对峙,奔过去将准备发火的龙潜给拦住。 用手掩住龙潜就要出口的话,耿樊晨非常顺应潮流的说: 「我知道了,如果帕隆先生回来以后,麻烦你告诉他,如果想找龙潜就来台湾吧!」 「那你呢?你也会到台湾吗?」答话的是已经从惊讶、惊喜中反应过来的安德鲁。 台湾,原来他在台湾! 「我住哪好像并不需要你关心吧,杜威先生——」提醒安德鲁现在的身份,耿樊晨对这个给他添过无数麻烦的人没有好脸色。 「看来泺梵先生好像不喜欢我耶!」 略带嘲弄的尾音跟以前的急性子说话方式完全不同,但是更加讨人厌,所以;耿樊晨决定有机会他铁定要教教这小子怎么说话才算有礼貌。 打定主意,耿樊晨没有再理会安德鲁,只是拉着龙潜,「潜,我们走吧!」 真是不给面子,虽然一早就想过耿樊晨跟自己再次相见时会是怎么样的表情,会不会也是毫不客气的那种相处方式,只是当真再见,安德鲁仍旧为耿樊晨的没有变化而笑;当年或许他会被这样的态度气坏,可现在就不同了,因为他已经长人了,反而耿樊晨还是十八岁的性情,不见有所长进。 安德鲁打了一个眼色,好友亚历立刻上前截住两人。 「泺梵先生,安德鲁想请你去做客。」 话非好话,里面的威胁意味浓到让人不能忽视的地步,耿樊晨跟龙潜拉着的手都颤动了一下,下一刻,两人已经有了默契。 「哦?可惜我现在没有时间,等以后吧,我们会有很多话要谈的……」 意有所指的说完话,耿樊晨已经掏出追踪器,反手一隔开准备抓他的大手,在不经意间,手上的追踪器已经贴在了那个人的衣服上,同一时间,龙潜也赠了这位可怜的大汉一脚,将那名大汉踢得抱住肚子蹲在地上。 「さようなら……」 无声无息,只用嘴型朝着安德鲁说了一句再见,耿樊晨便拉着龙潜扬长而去,只余留潇洒的背影给众人观赏。 安德鲁摇了摇头,脸上的冷凝差点破功。 多年不见,就算脸变了、就算人长高了、就算身份不同了,他还是那个平凡,还是那个耿樊晨,这没有变!只是既然你也知道我是谁,可见这么多年来你也一直注意着我的动向,所以,下一回再见,『泺梵』,我不会让你简单离开的,你醒悟吧! 收回注视若耿樊晨离开的视线,安德鲁面对好友,笑叹了一句,「你太大意了,亚历。」 面对耿樊晨如果不是全神贯注,那可是很容易输的! 「真没想到他们的反应会这么快,真想跟他们比比看谁的身手更好!」亚历不服气的揉揉伤处,一脸渴望再战的神情。 听说龙潜的哥哥们都是道上有名的杀手,那龙潜的身手的确值得期待! 「别净想些无聊的事!兰森你联系好了没?」 一直站在安德鲁身后没有哼声的另一名男子哼声了,冷冷的语气让人知道其实他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 「樊……」 坐在耿樊晨的车上,龙潜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声了。 就这样将我拖出来,是不是樊手上已有线索了? 「嗯?」耿樊晨瞄了瞄一副坐立难安模样的龙潜,再次感叹爱情真不是个好东西。 「樊,你到底有没有法子救兰森?」 「你好像真的爱上了那个人,但是,你用不着为此辞职吧,居然还要晖来通知我,这摆明了是不让我有回绝的可能,你这么不想当摇钱树吗?」耿樊晨越想越生气。 我的钱啊,好不容易找到这么容易赚的外快,居然要我停手,这是何其不仁道的事情! 龙潜总算明白耿樊晨在生什么气了,他回以一笑安抚这个将钱看得很重的好友。 「我只是有点累了,不过你放心,云雪的药我还是会继续研究的。」 再瞥了龙潜一眼,耿樊晨不再哼声,只专心开车。 算你还有点良心!云雪的病这么危险,如果没有潜所做的特效药,我还真不知道能再挽留云雪的命多久? 不一会儿,车子已经开到一栋别墅前,耿樊晨将车子停下,转头告诉龙潜说: 「到了。」 「什么?」我们不是要回台湾吗? 「你的情人就在里面。」 话音未落,耿樊晨已经累得倒向身后驾驶座的椅背上,已经好多天没有睡好的他,还要在雾都里连续不断开快车,如果不是有风的指引,他铁定撞车了。 现在就看那个笨蛋高桥要用多少时间赶来这里,英雄救美从来就不是我要干的事情,特别是这个美人还要拐走我的摇钱树! 「你是怎么知道的?」 龙潜虽然不是不知道耿樊晨神通广大,可是这是雾都,又不是他的地盘,一旦弄错了,可是会出人命的。 「你别忘了,神风的情报可是一流的,而且我刚才也在那个想捉我的男人身上放了追踪器,你看看这个标记。」 拉出一个跟踪地图,在仔细的伦敦街头上,一个红点正不断朝着蓝点前进,龙潜明白,蓝点代表着耿樊晨的车子,而红点则是代表兰森的朋友,看来耿樊晨没有出错。 「谢了!」 龙潜朝好友道声谢,虽然知道耿樊晨聪明,但他居然能这么快就找到兰森被困的地点,的确是让人不得不佩服,神风在他手上,难怪近几年来名声大噪;摆摆手,表示没关系,耿樊晨刚闭眼休息就听到龙潜居然开车门下车,连忙将这个急性子又抓了回来。 「你不用这么心急啦!你难道真的不觉得奇怪吗?你的情人一出问题,他的合伙人就全都跑来了,这也太巧合了吧!」 「你的意思是……这是兰森一手导演的?」 「心里明白就好,反正他的合伙人一会就能赶到了,这事就让他们出面,你就看看你家情人的丰功伟绩,绝对精彩绝伦!」 随手抽出一迭资料,耿樊晨非常乐意见到龙潜在读完资料后甩掉兰森,然后继续让他摇钱。 「你是说,我的发明都是他偷的?研究院也是他炸的?」 快速看完资料,龙潜原本的担心顿时变成愤怒,他这辈子除了家人就是最重视研究,现在可好,什么都被兰森给毁了。 「下令炸研究院的是不是他我不知道,反正是因他而起就对了,而且,他合伙的那家杜威保全公司也老是跟我作对,把我好几宗生意都抢走了,哼,这笔帐,我肯定会讨回来的!不过你放心,这不关你达令的事,是我跟另一个人的恩怨!」想到接二连三被抢走的生意,耿樊晨还是一肚子气。 现在高桥大少爷出息了,居然专抢我的生意,也不想想我是好惹的吗?还是他就是为了惹我,所以才来抢我的生意?这么幼稚的手段,他多少岁了,还玩? 才这样想着,肩膀就挨了一拳,仍旧力度十足,龙潜恼羞成怒的骂道:「去你的,什么达令?」 不是你达令,你会有这样的神情吗? 瞄了瞄龙潜涨红的脸,耿樊晨识趣的没哼声,只是意思意思的叫了声「痛」,然后趁机追问:「现在你还要辞去神风的工作吗?」 「让我再考虑考虑吧!」 「随你,我先睡一会,你一会叫醒我!」 耿樊晨见龙潜的嘴已经不太硬了,便也没再追问下去,毕竟要懂得说话的技巧才能达到目的,更何况,他只要再磨一下,龙潜的辞职肯定就会如风吹过,痕迹不留;揉揉眼,没再理会已经陷入沉思的龙潜,耿樊晨趁着有人陪的空档抓紧时间沉入梦乡,不一会已经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再醒过来时,火光冲天的场面又提供了一个让耿樊晨质疑安德鲁能力的机会。 我才闭眼多少分钟,居然能弄出这样难以掌握的局面,我该说佩服还是该骂愚蠢啊? 看到龙潜盲目冲进火场,然后被安德鲁身边的人给拦了下来,耿樊晨收敛起原本准备使用的能力静观其变,只是,安德鲁投过来的视线却热得让人心惊,让他不禁昂首挺胸、不服气地对上那双诡异的绿眼珠,毫不掩饰里面的轻蔑。 你真没用! 你看到龙潜这样,却不帮忙? 眼神在半空交会,安德鲁没想到耿樊晨竟冷血至此。 自己的朋友要刚冲进火场也毫不动容吗? 不是有你们吗? 他是你的朋友! 那又怎么样? 耿樊晨并不觉得自己需要向安德鲁解释他早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 「泺梵,你站在那干嘛?你还不快点过来!」未等安德鲁再做反应,龙潜已经看到仍旧杵在原地的耿樊晨,心里的焦急顿时轻懈。 只要有樊在,就还有希望! 「发生什么事了?」 耿樊晨一步步慢慢挪动,对于不讨他喜欢的人,他还是少接近的好。 「兰森中毒了?」 这年头居然还有人中毒? 在听到龙潜的回答时,耿樊晨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想笑,只是看到龙潜急得快要哭的样子,只好叹了一门气,认命的上前为兰森检查,「老天,他中的可是『烈焰』,你也不是不知道这种药的厉害!」耿樊晨手扶着额头,实在佩服龙潜的情人,居然这么麻烦的毒也能中得了。 「如果你真的能救得了兰森,那我就立刻回组织,而且三年不收你任何酬劳,连药材我也自己提供!」 「你行!连晖的招数也学会了,专门抓我弱点!行,我帮你救他,不过事后他得答应帮我做一件事。」 「可以,我替兰森答应你!」 安德鲁、亚历以及另一个合作伙伴雅各布,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两个处于生死关头仍旧在计算得失的人,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在他们一唱一和间兰森就已经被卖掉了,并且,直到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开着车子,朝着耿樊晨开车离开的方向直追而去。 第十三章 站在隔离房门焦急地等候着耿樊晨对兰森的医治结果,安德鲁、亚历、雅各布,全都靠在门边不发一语,只注意着龙潜走来走去的步伐。 几次张口欲言,却想不到该说什么,安德鲁一直冷凝的面孔首次出现了扭曲;这几年的辛苦磨练、凭着双手创出佳绩,偏偏,由危险中练就出来的警惕却救不了伙伴的生命,他们只能眼睁睁站着原地等候。 「……我们这样站着也不是办法,我去买喝的,你们要不要?」 实在受不了越来越紧逼的气氛,亚历率先走了出去,安德鲁顿了一下,也急步追上亚历的步伐,他发现自己居然还是过不了生死这一关;两人默默的走着,新医院的墙壁白得让人心惊,可在他们眼中,那仍旧比不上兰森那如纸白的脸。 「……那个人这么爱钱,应该不会让兰森死吧?」亚历步行了一段路,最后仍旧压抑不了心里的惊惶,他需要一个保证。 「他看上去是轻浮了一些,但是比想象中可靠。」也比想象中脆弱。 安德鲁实在不知道他该不该相信那个六年前还不懂医术的人,至少,他没有看过他对任何医学有兴趣,那个人每天只对赚钱有兴趣。 「龙潜对他这么放心,应该可靠吧!」 亚历越说越是心惊,赶紧到转角的自动贩卖机上前面,买了饮料就想要往回赶,因为如果有一个错失,那他岂不是连兰森的最后一面也见不到;安德鲁也懂他的想法,两人迅速回转,朝来时路奔去。 「医院禁止跑步!」 还没冲到病房前,已经有一把清冷的声音止住了他们飞奔的步伐;安德鲁侧头看向不知何时站在道路旁边的耿樊晨,他是什么时候出来的?兰森怎么样了?有很多疑问,却在这时张口不能言,只能看着耿樊晨脸上那冷冰冰的面具,当然,在他眼里这也是耿樊晨冷酷表现的一种。 「你们的朋友救活了,你们谁来办一下手续,别指望龙潜,他顾不上这事。」 耿樊晨自然没有忽略安德鲁有着无数疑问的眼神,只是现在的他累得半死,连想嘲讽他一下的精神也没有,摆摆手,没有再管那连个个竖着反应的木头,自己径直走了开来。 「喂,你要去哪?」才想出声,便看到耿樊晨摇摇摆摆的离开,安德鲁不由得想追上去,却被亚历一手逮住,「你去登记资料办手续,我去看兰森,大家分头行事!」说完,没管安德鲁乐不乐意就朝着病房继续快速前进,速度直逼竞走运动员。 「亚历,你……」望了一下已经消失在转角的耿樊晨,安德鲁握拳捶了捶墙壁。 不怕,今天是我们第一次重逢,日后还有很多机会可以让我去探讨耿樊晨的想法! 立定转身,不再望向耿樊晨消失的方向,安德鲁强迫自己举步,朝着逆反的方向走去…… 站在隔离房外的玻璃窗前,安德鲁、亚历、雅各布,全都全神置注地看着病床上的人,虽然他们被禁止进入病房,但关心伙伴的心却让他们一直站在外面等待着兰森的醒来。 「真没想到帕隆的命居然能捡回来,丹尼尔不是把药吞下去之后就嗝屁了?为什么帕隆就这么命大,能撑到龙潜他们赶到?而且这个龙潜跟那个神神秘秘的泺梵也真是不简单!」 亚历高兴得想手舞足蹈,因为兰森已经被证实性命无忧,只需要醒来就没问题了,这真的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于是,生性冲动的他立刻抽出香烟就想来一根平静、平静心情;只是当他刚把烟咬在唇边,还没来得及点上,头就被文件夹一拍,一只手忽然横过来将烟由他唇里取走。 「谁?」 亚历转身望去,只见身穿白衣的耿樊晨就站在面前,手里拿着他的香烟,「医院禁止吸烟!」 看着换上医生衣服、感觉上很有威严的耿樊晨,亚历乖乖的放下打火机。 这人不是走了吗?怎么又折回来了? 「对了,泺梵,为什么你们会出现在那里?你不是说要把龙潜带回台湾的吗?」搔搔头,不太习惯这么冷凝的气氛,亚历赶紧找话题聊,这个问题他可是憋心里很久了,现在才有时间问出来。 那个别墅可是隐蔽得很,连我们都是得到兰森的通知才赶过去的啊! 「这就是我们神风的厉害,没有三两下怎么在道上混,你说是不是?消息灵通可是我们主要财源之一哦!」耿樊晨对这个感觉率直的亚历倒是有问必答,并且称的上是和颜悦色。 「可是……」 「傻瓜,你看你身上的是什么?」 安德鲁粗鲁地打断亚历的话,在亚历转身时,眼尖的他发现到了不妥,手一伸,一颗追踪器便由亚历的衣领下被取了出来。 什么时候亚历的身上被放了追踪器我们居然全不知情,这话要是传了出去,我们要怎么在道上混啊! 「这个是……这个追踪器是你放的?」亚历不敢置信的望着耿樊晨。 被放了追踪器我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如果不是安德鲁发现了,那我现在不是还不知道追踪器还放在我身上?这叫我这个身为「杜威」保全的上位者的脸该往哪搁? 「当然,不过早在你们接到兰森传出的消息之前,我们就已经找到丹尼尔的别墅地点了,只不过这好歹是你们的家务事,我没有必要加上一脚,所以我们才在别墅门口等待,如果我早知你们是如此靠不住,那我和潜早就进去帮你们了,免得现在还要劳心费力。」耿樊晨一开口就将三个人全得罪光光。 「你……」亚历想生气又无法生气。 的确,如果不是因为泺梵帮忙,兰森早就一命呜呼了,而这些全是因为我们的不小心跟大意,如果我们再注意一点,兰森现在就不用躺在病床上了! 「那么说来,你就神通广大、什么都会了?」安德鲁压抑着声音,勉强按捺住心里的不快。 好一个耿樊晨,居然连医术都会了,到底他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过奖了,不过没有你本事。」 一个高桥家也就罢了,居然又多了一个杜威集团总裁的头衔,真没想到有人能好命至此啊! 挑衅的眼神一对上,安德鲁发现他努力修炼出来的冷静终告崩塌,拳头一紧,眼看就要挥拳而出,对此,耿樊晨是冷笑在心里。 六年后你还是一样光想靠暴力解决事情,不过,这次我可不怕你! 「停、停、停,你们有话好说。对了,泺梵,帕隆什么时候能醒?我们还有事情要做,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等他醒吧?」眼看全武行就要在面前上演,深怕安德鲁会打死人的亚历连忙上前格开两人,胡乱找话题引开两人注意力。 懒得提醒亚历之前誓言旦旦说要等兰森清醒再走,安德鲁被亚历拦下后连忙重建自己的冷静风范,「我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醒?等他睡够了就会醒来了,反正有潜在这里看着他,你们在不在也无所谓。」 耿樊晨没有体会到亚历怕安德鲁伤害他的担忧,招来护士小姐交代一些事情之后便转头离开。 每次跟他对峙我都要流失很多精神力,真辛苦! 「他还真的走了!你不用去检查帕隆的状况恢复得如何吗?」完全不知道耿樊晨突然冒出来是为何,亚历错愕地指着耿樊晨离开的背影叫道。 「三位先生,总裁请你们先回去,如果里面的先生醒来了,我们会再通知你们的。」护士小姐好脾气的向三个人行礼,然后把耿樊晨刚刚说的话重复一遍。 「既然他这样说了,帕隆应该没什么大碍;我困了,有什么变化你们再通知我吧!」 打了个呵欠,对刚刚准备上演的打斗视若无睹的雅各布就这样离开了。 「……雅各布……安德鲁,你们打算要怎么办?」 亚历怎么叫还是无法唤回雅各布,只得死心的面向安德鲁,说实话,他也累得很。 「我们也走吧!」 语毕,安德鲁黑着脸,拖着一脸呆样的亚历离开了医院。 我需要养足精神再战! 谁也没有想到,这一次的离开他们不仅连兰森的脸都看不到,就连兰森的病房也接近不了;望着出面招待他们的耿樊晨,安德鲁只得咬牙切齿的将怒气往肚里吞。 如果随便派个人来劝退我们,我们可能还能不顾一切硬闯,偏偏遇上会读心外加能用风的怪物,我们只能认命的待在茶室听耿樊晨大讲茶经,话说以前耿樊晨不是很喜欢废话少说的吗?怎么现在这么多口水…… 「我教你茶经,你居然这么不耐烦!」耿樊晨瞪着眼前这三个不识相的外国人。 茶经是多么高尚的文化,能有机会听我讲茶经也不懂感恩一下! 「你以前没这么多废话的!」突然换了语言,转用中文与耿樊晨直接对谈的安德鲁,并不希望被亚历知道他一直在找的人其实就是眼前这个怪男人。 「干嘛突然换语言,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配合安德鲁转语言,耿樊晨笑眯了眼。 没想到这么多年来高桥敦臣的中文居然进步了,孺子可教,不枉费我这个师父当年的用心! 「我还以为你会不认你是耿樊晨!」 安德鲁原本只是想试试看突然转换语言耿樊晨会不会措手不及,没想到他反而笑得这么甜蜜,一时不由心情大好。 「都被你发现了,我能不认吗?你还派人抢走我的生意,哼,这笔帐我会跟你好好算的,欠债累累的高桥少爷!」 「高桥少爷已经不在了,所以债务全清,现在的我叫安德鲁·杜威,你可以叫我安德鲁。」 「你想得倒美,不过这个名字真难听!你家的血统真差,不是日本鬼子就是纳粹!」 一直都知道高桥敦臣身上有四分之一的德国血统,只不过没想到他居然会抛弃日本人的身份去当外国人,耿樊晨的口气不无酸气。 日本鬼子跟纳粹都没一个是好东西,高桥敦臣果然是集众坏于一身! 「你偷骂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不当纳粹,能将你逼出来吗?你都不知道向我大伯下了什么蛊,大伯居然不让我去找你们!」 想到那一年的争取到头来全都成空,白白浪费一年不能去找耿樊晨他们,高桥敦臣就觉得呕,也就是从那一年开始,他明白权力要握在自己手上才能完成自己任何心愿,因为靠人人倒,靠山山倒啊! 「你什么时候练成说话面不改色,连眉毛也不动一下,十足一个冷面匠啊!」 不理会亚历拼命在问他们谈什么的可怜神情,耿樊晨发现这样光明正大地当着他人的面说悄悄话的游戏也挺好玩的。 「你以前不是常说我太浮躁吗?谈生意有些威胁比较好!」 「你当少爷不是当得挺好的吗?」没想到高桥敦臣会这么上道,耿樊晨可真是大开了眼戒。 如果当初他也是这样上进,那和云雪就不会演变成现在这幅光景了! 「一个被你耍的少爷你当然觉得好!」 终于重温当年那轻松的斗嘴,安德鲁的眼神透过眼前层层光幕,似乎也看到了当年那个俊逸少年的种种表情。 「你不也是,现在都成了冷面人了,跟我谈话这么久也没见你的表情变一下。」随着说话,安德鲁的手不由伸出就想摸摸那像雪一样的脸,却被耿樊晨抬手给格了开来,「你别动手动脚的!话说回来,你的个性倒还是没变,说不过人家就想动手打人!」 「你……也就是对你,我才这么沉不住气!」 没想到耿樊晨居然这样说话,安德鲁几乎忍不住要苦笑出声,要知道安德鲁·杜威的冷静是在商场上出了名的,也只有对上这个可恶的耿樊晨才会一再失控。 「哦?那真是我的荣幸!」 觉得这是对自己的称赞,耿樊晨的眼睛笑得更弯了,他的笑意配上安德鲁的无奈,让在一旁不断猜测他们在说什么的亚历终于有了答案。 「你们在斗嘴是不是?然后泺梵赢了?安德鲁你输了?」 突然冒出来的答案让耿樊晨跟安德鲁同时转头看向明明不知状态却偏偏一语中的的亚历,耿樊晨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厉害,冲着你这个答案,我让你们见兰森!」 「哦哦?可以见他了!」 「反正都晚半个小时了,他们应该能见客了,我带你们去吧……」 安德鲁不由得瞪了亚历这个不识时务的伙伴一眼。 看雅各布多聪明,一来到就闭目养神,好不容易才逮到一个机会让我跟耿樊晨谈个过瘾,结果他一句话就又让耿樊晨溜了! 「瞪我干嘛?你输便输了,顶多我一会不跟帕隆说你输了就是。」 亚历被瞪得莫明其妙,最后只能得出安德鲁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斗输给泺梵这样牛头不对马嘴的答案,让领路的耿樊晨又大笑了一顿。 这么多年了,高桥敦臣制造笑话的功能还是不低嘛! 领着他们来到兰森的房间,时间算得刚刚好的耿樊晨用力敲了敲门。 「潜,你们有客人,还不快快出来见客!」 「来了、来了……」余力不足的回话让耿樊晨暗笑在心头。 看来他们恐怕还想接下一场,可惜被我打断了,不过潜会应声,那就表示他们一会就会出来,而我也就功成身退了! 「我还有事情,你们就在这里等他们开门吧!」 指指紧闭的房门,耿樊晨坏心的先走一步,毕竟打断人家好事,他也会不好意思的。 「你想到哪去?」 「反正我有事干!你以为都像你们这么有空啊?被你抢走的生意,我会加倍抢回来!」 回以一个等着瞧的眼神,耿樊晨轻松得几乎像是跳舞一般飘的走,只留下安德鲁在暗地咬牙。 如果不是因为担心兰森,我铁定会追上去给那个人一顿苦头吃! 话是这样说,至于到时能不能下得了手,那就真的是要问天喽! 收拾回思绪,安德鲁、雅各布、亚历,被出来开门的龙潜迎了进去,只是没想到二天前才见过面的他们,三天后仍旧要面对龙潜进行自我介绍,这让一向非常自豪自己长相的亚历为此而痛哭不已。 「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出现?」 好不容易消掉欲望出来见客的兰森看着三个伙伴,虽然大家业不是太热情的人,但外面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所以他们没道理这么晚才来找他。 「哼!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这么晚才出现?完全是那个泺梵搞的鬼!一天到晚都不许你见客,我们已经跑好几趟了,原本想如果这次还见不到你就硬闯进来,反正也没有什么人能挡得住我们,哪知道那个泺梵倒也厉害,我们一进来还没有出声,他就硬拖着我们去喝什么中国茶,结果我们呆坐了半个小时才能见到你帕隆少爷一面!」而且还见识到了平常冷酷着脸的安德鲁原来也有很多口水的! 龙潜跟兰森当然知道泺梵到底为什么要拖住他们,兰森说: 「不是泺梵的错,刚刚是我要检查,所以泺梵才拖住你们不放!」 勉为其难的做着和平大使,一向眼高于顶的兰森并不希望龙潜的朋友跟自己的朋友势成水火。 「哦?你们在做什么检查?检查到我们都敲门了,还要那么久才出来开门?」 亚历拿眼瞟瞟兰森身上若隐若现的吻痕,其实泺梵为什么要拖住他们,他已经知道答案了,只是不损损兰森他的气就不太能消。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走?」没有理会亚历明显的调侃,兰森直接问重点。 大家的事务都很忙,这次被我召来帮忙,他们应该还没完成手上的事务! 「明天吧,雅各布,对不对?」 「嗯!」 点头表示答案正确,雅各布突然露出一丝温馨笑容,「恭喜你,帕隆。」 「谢了!」 两个都是眼高于顶的人,兰森自然知道他是恭喜自己找到爱侣,便当仁不让的接下祝福,毕竟他可是不得个个都能祝福他跟龙潜呢! 「帕隆,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这里,你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吧?」安德鲁终于开声。 刚刚我一直在观察帕隆,综合判断过后,他应该没什么大碍了,虽然耿樊晨常常夸口自己如何了不起,不过,他的医术的确值得称赞! 「明天我还要去一趟台湾,安德鲁你有没有兴趣同行?你要找的人在台湾!」 兰森笑得很轻松,可安德鲁却是闻声色变。 我要找的人、我要的人是…… 「你怎么知道的?我们找了这么久还是找不到他的行踪啊?」 我明明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耿樊晨就是我要找的人,帕隆是怎么知道的?现在目标人物已经出现了,我不想再浪费人力、物力在一些无聊的线索上面! 「我派人潜进神风时得到的消息,傅云雪在台湾休养。」 傅云雪…… 乍听到这个名字,安德鲁这才恍然大悟。 没错,我一直是以傅云雪为目标来找寻耿樊晨的踪迹,这也难怪帕隆他们会误会! 「你们要找云雪?」龙潜的发问让两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他身上。 「你也认识傅云雪?」安德鲁敏锐的发现,龙潜对傅云雪的称呼似乎过于亲密。 这样看来,猜测的方向果然没错,傅云雪果然是跟耿樊晨在一起! 「你是云雪的什么人?难不成你是小漪的父亲?」 龙潜这个时候才发现安德鲁跟耿樊晨的养女傅明漪有着三分相似,如果说傅明漪有七分相貌像母亲,那剩余的三分长相就应该是遗传自她的亲生父亲。 「小漪?你是说傅云雪她有了小孩?」 安德鲁完全呆愣,脑海迅速回转到傅云雪跟耿樊晨消失之前,他那晚酒醉后与傅云雪唯一的一次温存。 她居然怀上了孩子? 「帕隆,我要立刻赶去台湾,你把地址给我!」安德鲁觉得自己完全待不住了。 我一定要去问个清楚,这两个人到底在想什么?居然带着我的孩子私奔!耿樊晨是个不可以用常理来量度的人,那傅云雪呢?她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 「地址到你的信箱去找,我传了电子邮件给你,你自己去看吧!」兰森也诧异于这样的消息。 可怜的安德鲁,居然不知道自己已经做了父亲! 「谢了!」 安德鲁完全忘掉房里还有另两位好友的存在,一边道谢一边朝大门冲去,只是龙潜的一句话又再次挽留了他的脚步。 「杜威先生,云雪的生命只剩下不到一年了。」 第十四章 坐在私人飞机上,安德鲁正仔细看着龙潜好心给他的相片,这样幸福的相片上映着三个人的笑颜,耿樊晨淡淡地笑着注视怀中正在攀爬的小女孩,宠爱的眼神表露无遗,而那个在他心目中温柔婉约的女子正幸福地看着身旁的男人跟小女孩,至于那位与他有三分相似的小女孩则正爬向耿樊晨的肩膀,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正准备亲她心目中的爸爸…… 这是一幅任谁看了都只能说是幸福的全家福相片,却刺得安德鲁的心很痛、很痛。 傅云雪就快要死了,耿樊晨没有跟我说过半句;傅云雪生了孩子,他们两个瞒着我! 似乎在这一刻间,安德鲁清楚的感觉到耿樊晨跟傅云雪是一国的。 他们将我摒弃在外,傅云雪终究还是成功了,靠着自己的孩子将耿樊晨的心拉到她身边,女人,果真是不能小看! 浑然不知道此刻自己的黑脸在别人眼里已经自动演绎为对傅云雪的深情及悔恨,安德鲁慢慢抓紧相片。 等见到耿樊晨之后,我倒要问一问,他想怎么跟我解释? 飞机降落的那一刻,安德鲁几乎失去了他所有的冷静,马上就想冲到这个陌生城市的街头去寻找耿樊晨。 他从没有觉得自己的血液如此焦躁沸腾过,近七年的等待他未曾焦急,只因他相信在这个世界上耿樊晨仍旧是耿樊晨,不会消失,他仍旧能自由的跟他斗嘴、自由的跟他玩耍,那是他自私保留的一抹童真,特别是在见过耿樊晨之后,他发现他们仍旧能像少年时那样率xin交谈、相互揶揄,这是多么难得的事情,人生的每一个阶段总有无法磨灭的记忆,而耿樊晨更是他不可能忘掉的部分。 「一会我们会到神风的智能大楼,那里是安置神风特殊职员的住宅,泺梵将云雪安排在那里接受保护与治疗。」龙潜朝着兰森及安德鲁解释,「你们都是我信得过的人我才带你们过去,但是切记,不能透露给第三者知道。」 「没问题,那里近吗?」迫不及待的心情让冷静的情绪全然崩解,安德鲁略显急躁的问道。 「不会太远,你已经等这么久了,不妨再多等一下。」 被安德鲁的急切给吓到,龙潜有点失措,然后以了解的笑容回以安德鲁。 要见久未见面的情人,的确是难掩急躁! 「谢谢!」 「不客气,但是我也要提醒你一句,泺梵应该也回台湾了,你们可别在云雪面前上演全武行,她受不了太大的刺激。」 「好,我会记得的!」 一听要找的两个人俱在,安德鲁双手互搓,力求拿出自己最大的耐心来。 车子驶进了停车场,在龙潜的指引下,安德鲁坐着电梯到达了顶楼,宽敞的走廊上只有一道大门,他毫不犹豫的站在门前,没有理会门铃,而是直接用手捶打铁门,利用每一分疼痛来磨化自己的焦虑。 「来了,是谁啊?门铃坏了吗?」似乎不解为什么没听到门铃声却听到敲门声,里面的女声显得有些困惑,但是回应门外的声音却相当精神。 安德鲁安静的等着,等待命运让他们重见面的那一刻,六年的变化,到底谁会变化得更多一点? 开门的是一位打扮端庄的少妇,没有多余的饰物,只是简单的装扮却无损她的美丽,安德鲁不得不感叹,现在的傅云雪正值她人生最美的一段,她的贤淑端正融入了少妇独有的成熟圆润,就像一颗被长久握在掌心的宝石,正散发着独有的魅力。 「好久不见了,傅云雪!」久未讲过的日文仍旧保留年少时的语音,只是略显压抑的声响召告了他的成长。 「……」张开嘴,却无法叫出音符,直到一只手领着她离开大门让安德鲁进入,傅云雪这才回过神来。 「敦臣?」带着无法置信的疑惑,傅云雪试探着叫出这个名字。 「是我,意外吗?不过你真是厉害,居然在没有见过我的转变之下仍旧能认出我是谁!」 「你的绿眼睛,在这个世界上,你的眼睛是我所见过的最漂亮的一双。」 傅云雪在惊讶过后倒是显得大方得体,端出茶水招呼不请自来的客人,同时也责备地瞪了坐着继续吃饭的耿樊晨一眼,看他纹丝不动便知道他铁定先跟安德鲁见过面了。 「我也只是比你早见他几天而已,而且我不知道他是绿眼珠的!」 不礼貌地用手指了指安德鲁的眼睛,耿樊晨一边大口大口喝着汤,一边喂着可爱的小女儿吃饭,要是现在不喂,等她正宗的老爸领走她,那他就没得玩了。 「我有四分之一的外国血统,眼睛出生时就是绿色的,以前待在日本的时候我都会戴上隐形眼镜。」似乎看出耿樊晨有些不悦,安德鲁连忙解释。 「那你这身材又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说,因为你是外国人,所以长得这么魁梧!」 「这个就要怪你了,如果不是因为你跟傅云雪私奔了,我需要天天打拳发泄吗?长成这样绝对不是我的错!」回瞪了耿樊晨一眼,安德鲁这才将注意力重新投回眼前一眼笑着看他们斗嘴的傅云雪身上。 「好久不见了,你们过得似乎不错!」看着听到他的责怪仍旧脸不改色的傅云雪,安德鲁很有物是人非的感觉。 这么多年了,恐怕也就只有耿樊晨光长个子没长脑袋! 「别偷骂我,我知道的!」 低下头仍旧能感应到空气里奇怪的脑电波传送,这些年来,耿樊晨读心的能力是越来越强,有时候甚至不必触碰人也能感应到人的大概想法,而他所发出的这声警告别代表着不管安德鲁是在骂他什么,他都会以双倍奉还。 「樊,你别吓唬他,敦臣,要不要一起吃饭?你好像没尝过我的手艺呢!」 被傅云雪毅然以女主人的身份招呼自己的感觉真不是普通的差,安德鲁不发一言地盯着傅云雪那看似健康的肤色良久,这才勉强点点头。 既然龙潜说傅云雪没多长命,我就别难为她了!看她跟耿樊晨的相处,这些年八成她也过得不太如意。 坐到饭桌上,精致的菜肴并没有得到安德鲁的注意力,他盯着耿樊晨手边不断在摇动的小女孩,「她就是明漪?」 「看来你的情报网倒是不差,只是短短几天就能将我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 「龙潜提供的,情报网方面看来我要跟你学学了,我总不能老是吃亏!」 「你付钱不就好了,用得着这么辛苦去建立情报网吗?付钱给我,我什么都卖你!」 「耿樊晨!」喝止的不是安德鲁,而是傅云雪,责备的眼光扫过一脸无所谓、似乎并没有意会到自己在说什么的耿樊晨,她端了一碗饭放在安德鲁面前,「敦臣,试吃一下,都是一些家常菜,平常樊很少时间会在家,在家时都是煮他爱吃的菜,你就将就吃一些吧!」 「没事,耿樊晨喜欢的,相信不会差到哪去!」安德鲁努力想回以一笑,只可惜冰封的脸孔实在很难挤出笑意。 「你们俩干嘛这么客气?不爽的话,像以前对云雪大吼啊!」 实在看不惯这两个人脸上的虚伪劲,又不是外头那些不知底细的人,这两个人连女儿都生下一个了,还玩这会,他们不累,看戏的累啊! 「我不像某人,到现在还没长大,对女士我是很有绅士风度的。」安德鲁瞟了那个试图煽风点火的人一眼。 傅云雪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不是你弄的,居然还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敦臣跟我很久没见了,当然要相互问候一下!樊,你别这么小气。」 居然变成我小气了! 耿樊晨挑挑眉,傅云雪在知道她性命不久之后倒是越来越想显示自己放得开来。 如果真放得开,干嘛不让明漪认回她老爸?失去双亲的你们,理应知道有一个真正关心自己的亲人会是何等的喜悦!不过,夜翼教导说对女士要礼让,所以这口气,我忍! 「小女孩今年几岁了?长得很可爱!」 安德鲁很努力释出善意,不管他跟面前两人的关系如何,这小女孩至少有一半是他的血缘,他不会轻易放弃的。 「今年满六岁了,来,明漪,叫声叔叔好!」 「错了,明漪,你要叫声伯伯好!」不甘寂寞的再次插嘴,耿樊晨抱起傅明漪靠近安德鲁,示意她叫人。 「伯伯好!」 好奇地看着那双从没有见过的绿眼珠,傅明漪伸手就想摸摸那是不是真的。 「明漪!」见她举手摸向安德鲁的脸,傅云雪不由脸色一变,喝止了傅明漪的动作,「你爸爸是抱着你的那个人!」 被傅云雪这么一喝,才六岁的傅明漪当场吓得泪水直流。 只有我做错事的时候妈妈才会这样大声骂我,我又做错事了,呜呜呜…… 「别吓她!我没有不认她是我女儿,只要她愿意,她一辈子都是我女儿!」实在受不了傅云雪的草木皆兵,耿樊晨一手抱住傅明漪,一手伸过去握住傅云雪的手,「你放心,我答应过,一辈子留在你身边的!」 「因为这个一辈子很短是吗?」 长久以来,得知自己命不久矣的痛苦,终于让傅云雪在见到日夜担心的人物出现之后,全数倾泻…… 其实我很想再理性一点,也很想再有风度一点,只是……明明用尽一切方法将樊从敦臣那边抢过来,结果到了最后,这两个人还是兜在了一块,上天真会捉弄人! 「你说什么……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会努力延长你的生命吗?你不相信我吗?」 耿樊晨实在不知道原来傅云雪是这样想他的,虽然他不太乐意接受傅云雪的爱,但是他还是尽他一切能力去保护傅云雪母女俩。 我赚到的钱到底花了多少在云雪的病上,就算没个十成也有八成,现在她就这样看待我对她的好? 「我是不相信我自己!一直以为将你留在我身边我就能很幸福……」 「那你现在不幸福吗?」 「不,我很幸福……我很痛苦的幸福着……我不想这样丑陋的活着,却又偏偏放不开手……你教我到底该怎么做……该怎么做……你才肯看着我……」 原本以为把人留在身边,总有一天他会是属于我,但是老天却只肯给我这么一点点时间,这一点点的时间根本不够……不够让我在他心里留下足够深的足迹…… 傅云雪掩脸痛哭,或许是因为高桥敦臣的到来对她打击太大,又或许是苦恋多年的求之不得,她不管是软弱的姿态或是强硬的追求,都只能得来一场空,高桥敦臣如此,耿樊晨也是如此。 没想到傅云雪会哭得这样悲戚,耿樊晨木然半刻,将怀里不敢看妈妈哭的傅明漪塞到一旁早已石化的安德鲁身上,走过去轻轻搂过傅云雪,用他认为最温柔的声音轻轻哄着。 「我一直都在看着你,一直都看着……你笑的时候、你哭的时候,我都没有漏过,只是我没信心,我不是不想付出,而是没有了心,我拿不出东西给你!你该知道的,别哭了……」 「呜呜呜……我知道,你嫌我累赘……」 「我没有……」我没嫌你什么,只是讨厌你老是要我宠你。 「呜呜呜……我知道,你只喜欢夜翼做的饭,不管我怎么努力,你还是吃不下去……」 「我以后肯定全部吃光光,顶多撑死变胖子!」 耿樊晨唾弃这样的自己,这头说讨厌宠人,那头却自动自发的宠人。 「呜呜呜……我知道,我如果死了,你肯定跟敦臣一起走……」 「喂,这个说法太过了,就算龙家一堆人娶了男人当老婆,也不等于我也跟他们一样娶个男人。」特别是娶这样一个男人! 鄙视的眼光将安德鲁从头到尾打量个够。 我娶个肌肉男回家干嘛,要当沙包吗? 「你跟他上床了!」 你不也跟他上床了! 如果不是因为傅云雪正在哭泣,耿樊晨真想回她这一句,只不过当他再认真想一想,却发现事有蹊跷。 连焱也不知道我当初是跟谁过夜?云雪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当事人泄露? 这下噬人的眼光直直笼罩着安德鲁,大有将他大切八块的意思。 「喂,说出来的人绝对不是我,我七年没见过傅云雪了。」 赶紧为自己洗脱嫌疑,安德鲁可不想被四周已经浮起来的东西给砸死,况且那一晚…… 那一晚我才尝了一次甜头而已,这样就要为它背起黑锅吗? 「是你说的,你拖着我上床的时候,将我当了樊,所以我知道你喜欢他!」 傅云雪的指控就像是一个晴天霹雳般的宣告,炸得在场的两位男士再次变成石雕。 「傅云雪,说话要有根据,我哪里喜欢他了?」就算有,打死也不承认! 安德鲁涨红了脸,为自己争取回感情的主导权。 「没错,那次只是一时兴起,不等于永远都是这样啊!」 虽然那次滋味回想起来很不错,难得的是我跟高桥敦臣都是第一次却没有受伤,而焱给的答案则是高桥敦臣的那里太小了,所以杀伤力不重? 一想到这个答案,耿樊晨的眼睛不由得朝安德鲁的重要部位瞄过去。 「你在看什么?你到底懂不懂傅云雪在指控什么?」才刚遭到语言打击,转眼耿樊晨又猛看自己的重要部位,安德鲁只觉得脸上充血,有些欲哭无泪的感觉。 难道那件事只有我跟傅云雪在意,而这位当事者却完全不放在心上? 「喜欢又不等于爱,我们能有这样的交情,怎么样都算有几分喜欢啊,你焦急个什么劲啊?」耿樊晨一脸坦然,坦然到安德鲁总算明白他为什么说自己没有心了。 「你根本就没恋爱神经。」 「我在逃离精神病院那天就将恋爱神经关掉了,恋爱只会累人,没啥好事情会发生」回答得如此理所当然,这下不只是安德鲁,就连傅云雪也转哭为笑。 原来不是我差,而是这个人真的没神经! 「你是怎么跑到精神病院去的?你有精神病?」 「怎么?怕了吗?」早已知道旁人对精神病人的看法,耿樊晨摇摇手指,空旷空间上浮动的东西一起朝前移动了几寸,「你不是一早就知道我有超能力吗?常识而言,有超能力的人通常神经都有点问题。」 「难怪你会杀死你爸!原来你……」一想到当初看到的报导,安德鲁眼前又再次幻化出六年前的恶梦,「那个梦也是你搞的鬼!」 「杀人犯跟精神病患者,你们觉得哪个比较恐怖?」耿樊晨哈哈一笑,手上一弹,所有东西都回归原地,「云雪,知道我是杀人凶手,你怕不怕?」 「不怕,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回以虔诚的答复,傅云雪脸上绽放出开心的笑容,「我不怕,谢谢你,樊,我原以为这辈子你都不会跟我说这件事情。」 「你……」连耿樊晨也没想到傅云雪会是这种反应,似乎她一直都在等待着他这样的坦白。 她也太痴情了吧…… 「我也不怕!杀人犯又怎么样,我自信现在的我能制服你!」似乎要跟傅云雪一别苗头,安德鲁抱着女儿站出来,一脸坦荡,「况且你那个老爸死也活该!我就不相信你会乱杀无辜!」 「住嘴!我爸怎么样轮不到你来批评!」 这下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安德鲁当场被耿樊晨的利眼射得几乎穿心,首次,他感受到激怒耿樊晨会是怎么样的下场,那锐利似箭的目光竟真的能让人心生疼痛! 「你爸的确不是好人,不然你也不会杀他不是吗?你分明就是杀了人又放不下,所以那晚才会失常,如果你一辈子都无法面对这件事,你根本就没有新的人生。」硬撑着不让自己畏惧在那欲噬人的眼光底下,安德鲁将这七年来反复在想的话吼出口。 当年我是少年血气方刚,可耿樊晨不是,他分明就是想找人来分散他的注意力,被我识破身份后就发疯似的要我陪同一起做恶梦,不过,只要想通这一点,那恶梦对我便再无意义,我只是想也拯救耿樊晨于恶梦之中! 「我原本就没有人生可言!如果不是云雪,我根本不会待在固定的地方,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我扎根的地方!」耿樊晨恨恨的说着,手却不忘拍拍傅云雪瞬间变坚硬的肩,「云雪,别再胡思乱想!我已经付出了我爱情以外的东西给你,你要学会知足,不能学我父亲那样贪得无厌!」 傅云雪点点头,心里既兴奋又悲哀,因为高桥敦臣的到来,她跟耿樊晨有很多事情都说开了,说开了,自然也就想开了,可也因为高桥敦臣的到来,让她知道,原来耿樊晨跟高桥敦臣之间还藏着这么深的秘密,高桥敦臣知道耿樊晨所有的过去,也知道耿樊晨的心情,而她,这个待在耿樊晨身边七年的女子,却连他身边都找不到位置待下去。 若是说高桥敦臣对耿樊晨无意,傅云雪是绝对不会相信的,那只是因为过于自傲的人看不清自己愿意付出这么多心血为的并不是朋友的义气,而是内心深埋的爱恋,他们的朋友之情早在七年前那一晚就变异了。 「还是想不通吗?」 以为傅云雪的僵硬仍旧是为自己无法付出的爱情,耿樊晨不由眉头紧皱,哄人已是他的极限,如果这样仍旧不能让傅云雪满意,那他就不得不采取极端措施了。 「没有,已经想通了!不管如何,现在站在你身边、被你搂进怀里的人是我,只有我,是吗?」说着,傅云雪回以安德鲁一个挑衅的微笑。 不管如何,现在站在他身边的,是我! 第十五章 「爸爸、妈妈,你们吵完架了?」 一直待在安德鲁怀里陪着安德鲁看戏的傅明漪,一见爸爸妈妈又搂抱在一起,不由得一声欢呼,庆祝灾难过去了,而她的一声欢呼,这才让三个大人想起现场还有小孩子的存在,傅云雪惊呼一声,连忙抢过傅明漪钻进房内,深怕安德鲁回神抢夺;耿樊晨笑笑地上前拍拍半手已经麻痹的安德鲁,露出一个笑容。 「谢谢你帮我哄她!」 「这算是哄吗?」也分不清自己刚才的话到底是出自真心还是为了演戏,安德鲁无言跟随耿樊晨走到阳台前,接过他递来的雪茄狠狠吸了一口,「让她觉得自己是胜利者,然后安详的离开人世,这个就是你的目的!」 「无法爱她,至少让她抱着一个梦离开,这也算是一件好事!谢谢你刚刚的合作,没想到只是交换个眼神我们的默契就这么好,有机会找你一会去演戏骗人也不错!」 「你是怕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才这么急着要我承认我是在骗人吗?」 怎么会没有发现到耿樊晨的企图,由一开始进屋,他们两个就察觉到傅云雪试图掩饰的不安,由瞬间刹白的脸色可知她的情绪波动得有多厉害,为了让她能释怀度过最后的人生,耿樊晨与安德鲁用眼神不断配合彼此,慢慢演出一幕耿樊晨虽然不爱她,却是将她当作最重要的人的戏码,果然让傅云雪释怀未能得到耿樊晨的爱情的心伤。 「那你说,你哪里是不骗人的?是你否认喜欢我不是骗人的?还是你跟我上床不是骗人的?还是你在劝我忘掉我杀害我父亲不是骗人的?」 「你都知道,干嘛还要我说!」 「不知道,就是什么都不知道才要你说!」 「你是在对我撒娇吗?」安德鲁看到耿樊晨耍赖的样子就想笑。 刚刚还一副大男人模样的耿樊晨,这下子却变成了小孩子,死缠着要别人承认在乎他了! 「我又不是你女儿,干嘛撒娇?」 「她也不是你的女儿,怎么?我这个父亲一出现,你这个爸爸就不肯养她了?」 安德鲁虽然感谢耿樊晨寻找机会让他抱一抱自己的女儿,但他可没动过要抢走她的意思,自己顾自己还算勉强,再加上个小孩,八成他会崩溃。 「才不是,明漪很可爱,就像我妹妹一样可爱!」 「喂喂,她是我女儿,你至少算是她叔叔,别动歪脑筋!」安德鲁被耿樊晨那深含着感情的话语给吓住了,连忙正颜规劝。 耿樊晨瞟了这个爱想歪的朋友一眼,心里不由郁闷起来。 刚刚才这么有默契,怎么转眼又失衡了…… 「你别傻了,好歹我才是养大她的父亲,我只是感叹一下我妹妹也有这么可爱罢了,你还以为我是恋童癖啊!」将全身的重量压到安德鲁身上以示惩罚,耿樊晨不无羡慕的说:「要是我有你这身肌肉就好了,看上去肯定很有型、很酷!」 「你这样目无表情,就算不用肌肉吓人也很酷了!」 安德鲁再次伸手想摸摸刚刚那七情六欲都上脸时那张仍旧丝毫没有变化的面孔,对着它越多,疑惑就越深,怎么看都觉得这张脸不像是耿樊晨的。 「别乱摸!小心云雪出来看见又疑神疑鬼了,如果不是我有读心术,我也不知道原来云雪居然将你当成她的情敌,这个转变还真是好笑!」 初恋情人变成情敌,亏云雪的神经够粗,居然想象得出来! 「这个转变很好笑吗?」 近在咫尺的热气喷在脸上,即使隔着面具仍旧觉得炽烈,耿樊晨不自觉的缩了缩。 「别玩火!」 「不玩就不玩,回头,我们玩真的!」 有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宣告擦过耿樊晨耳边,未等听清楚,安德鲁已经站直朝着大厅走回去,摸摸脸上被喷到的口水,耿樊晨再次心想,这个人少爷虽然长进了,可也没长进多少,口水到处乱喷,这样很容易让别人吃到他的口水耶! 关上的房门再次打开,傅云雪走了出来,看到一个站在大厅、一个站在阳台的两个男人,心里不由得开心的迎上前去,对着耿樊晨说道: 「你们饭还没吃饱吧,我再去煮过!」 「不用麻烦了,这家伙还没找到落脚的地方,我要带他去酒店,顺便一道吃好了,今晚龙家在下面肯定闹得很疯,你身体不好,别下去受到惊吓,这样对你的身体不好。」 耿樊晨一脸关心,可那关心中偏偏又带了点别扭,看得傅云雪心里甜丝丝的,知道耿樊晨是很不容易才将自己的关心释出。 「好的,你早去早回。」 「行了,我们先走了!」 耿樊晨率先走出大门,安德鲁只得跟进,朝着傅云雪一摆手,两个人头也不回的离开,完全没有在意那一直目送他们离开的视线。 在『单身贵族』里,人声顶沸的吵闹是午夜常事,有人发酒疯斗酒更是它的标志,似乎这就是一家以酒为主的酒吧。 安德鲁看着耿樊晨驾轻就熟的走进柜台挑出几瓶好酒,又拉着他走过酒吧后门步上楼梯,来到一个小小的阁楼上。 「这里比较安静,可以喝酒!」 席地而坐,耿樊晨才不管礼貌与否,抓过靠枕就让自己舒服的半靠在墙上,而毛毡则将整个地面的寒意全部吸走,只留下暖暖的触感缠绕着指尖。 「你还真是多住所,什么时候居然开了这样一间酒吧?」暗地将所有有关的资料记入脑里,安德鲁不动声色的试探。 「这是我朋友的家,你别动什么歪脑筋,能带你往这儿,不就告诉你这地方我不怕被泄密吗?来吧,我们好像还没拼过酒呢!这次就喝个痛快!」耿樊晨拍拍身旁的座位说道。 做情报科的就这样不好,什么事情都要留意个彻底,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突然这么热情,我怕有诈。」实在是从没有受到耿樊晨如此礼貌的对待,安德鲁还真有点草木皆兵的感觉。 「那你坐是不坐?怎么变成外国人之后反而胆小了,我就算想对你用强的,看到你那身肌肉都会自动退缩,你怕个啥!」 被人说到这样了,安德鲁哪还能不坐,走到耿樊晨旁边,也顾不上衣服是不是会弄脏,一屁股坐到耿樊晨隔壁,拿起耿樊晨放在面前的酒瓶就撬开,准备一饮而尽,只是手才刚刚伸出,肩膀就被人给抱住了;拍拍藏在西装底下仍旧显得充满力度的肌肉,耿樊晨有些依恋的用手蹭了一蹭。 难道真的要有外国人的血统才能练成这样让人心仪的肌肉?上次见到的时候就很想掐掐看这是不是真的,现在更是妒忌得恨不得将这身肌肉全卸下装到自己身上去! 「你这是性骚扰你知不知道?」 安德鲁实在没有想到耿樊晨会未饮先醉,整个人就像个赖皮小孩般巴着自己的手不放,还摸摸抱抱的,眼睛色咪咪的,不知道是想到什么地方去了;神经末梢感应到了安德鲁的思绪,耿樊晨立刻放开手,端正起自己的态度。 开玩笑,居然让高桥敦臣觉得我在性骚扰他,这个笑话实在是太冷了,不适合开! 「怎么又换一个态度了?啊,我知道了,你又跑去感应我的想法了,对不对?」 「我又不是没告诉过你我有读心术,是你自己笨,不懂得避讳罢了。」耿樊晨强词夺理的说法让安德鲁直摇头,突然一伸手,拉着耿樊晨直扑自己怀里,「那我也性骚扰你一回,大家扯平好了,我允许你继续垂涎我的手臂!」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耿樊晨在措手不及之际就掉进安德鲁的怀里,一只强壮的手臂横到他面前,另一只手举起酒瓶就咕噜咕噜的喝起来;就这样仰躺在安德鲁怀里,以前两个人身材还算相差无几,但是现在跌进安德鲁的怀里,耿樊晨才发现,这七年间安德鲁是真的长成一个可靠的人,至少有一副让人想依靠的身材。 盯着不断在动的喉结,仿佛又回到小时候坐在爸爸腿上看着爸爸喝酒时的亲密感,耿樊晨伸出手,轻轻描绘起那男性的象征,似乎自从他杀死他父亲开始,曾经埋葬的回忆就不断游回来,那些曾经幸福的回忆……那是一个幸福的家庭,有疼爱子女的父亲、有让人期盼的一切…… 「你是不是很欲求不满?你坦白,我可以成全你!」 沙哑得可怕的嗓音从头上响起,耿樊晨这才猛然惊醒自己在做什么傻事,挣扎着爬起来,却在触碰到某个热源时停下了动作。 「你来真的?」 「被你这样挑逗,你觉得我有可能无动于衷吗?别忘了,我们的身体并没有排斥对方。」而且还称得上是相当契合! 安德鲁勉强用深呼吸压下欲望。 刚刚看到耿樊晨一脸迷蒙的盯着我看,手还不断轻柔地抚着我的敏感处,我不起反应才是死人! 「原来喉结是你的敏感带?这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呢!」耿樊晨得意地继续手上的动作。 原来这里是安德鲁的敏感处,难怪反应起得这么快! 未及退烧的火焰再度被燃起,这次安德鲁决定不必客气,什么都先啃了再说;手一紧,满是酒气的嘴已经降下,将那显得干涩的唇全数覆盖,舌尖慢慢描绘着有些粗糙的唇边,慢慢镀上一层滋润。 从重逢的第一天开始,安德鲁就一直在想这样对待那一对直在眼前晃悠的双唇,只是那双唇里吐出的话有时候很欠扁,他才会延迟到现在才动手。 将唇边滋润个透彻之后安德鲁便转移阵地,将探出来抵抗的舌头紧紧缠住,开始小规模的短兵交接,滑溜的舌头在互相触碰时总是能带动身上的电流呼啸而过,渴切这样麻痹又刺激的感觉,也想深深占领那似乎总是到不了岸的幽谷,霸道的唇齿甚至开始了啃压转缠,将口腔上上下下探个彻底。 直到有个东西砸向自己的头,已经练成的敏感反应以及时抱着耿樊晨朝旁倒下,躲过头顶瞬间刮过的强风。 「……你够了没……」 xs8@page 嘴里被人又舔又缠、又啃又咬,耿樊晨觉得他的舌头都大了好几倍,说起话来好像大舌头似的。 「味道不错!」看了看将墙壁摔破一个**的石头,又用指头抹去溢出嘴边的唾液,安德鲁称赞道。 「我该说谢谢称赞吗?」 耿樊晨反瞪没事般的安德鲁,如果安德鲁刚刚是在调侃他,那他绝不会客气,但偏偏那句诡异的赞美是出自安德鲁的真心,这才叫他无言。 「又不是没接过吻,这么大反应干什么?」不明白这个时候耿樊晨在装什么矜持,安德鲁扶正还窝在自己怀中的耿樊晨,疑问的眼神直投向有着复杂情绪的眼睛。 「是没什么,只不过你现在没有女朋友吗?你不觉得kiss应该找美女会比较享受吗?」 「这太过偏颇了吧,我还以为以你的前卫神经会说只要舒服就好。」 安德鲁意有所指的抹了抹嘴,大脚一伸就朝着墙靠去,而手则是捞向刚刚被他丢弃在地上的酒瓶,只可惜酒已经被毛毡全喝光了。 「我说这里没东西吃吗?你不会光叫我喝酒就饱肚皮吧?」踢踢似乎一脸震惊的耿樊晨,安德鲁有点撒野似的将空酒瓶丢向他。 手一伸,接住空酒瓶,耿樊晨收起震惊的眼神,「吵什么,不就是吃饭嘛!我拿给你!」 站起来,走到小阁楼的床边,也不知道耿樊晨是怎么找到的,凭空就出现了好几包零食还有泡面…… 「你叫我来,就是请我吃泡面?」 「泡面有什么不好?顾名思义,用泡的就好,要不,你可以下楼帮我弄些菜上来,反正我也正饿着。」耿樊晨白了大惊小怪的安德鲁一眼。 这可是我跟龙伟两个人窝在这里偷懒时的伙食,怨叫个啥! 「楼下有吃的?那好,你等等,我去拿。」 也不废话,正确来说,安德鲁还没想去尝这道台湾名产,双手一按,人已敏捷站起身来,小心不让过高的身高撞到顶上,快速奔到楼下,看来他似乎是真的饿坏了。 「他也太勤快了吧……难道他忘了现在还有电话这东西吗?」耿樊晨不可思议地望着急速消失的安德鲁。 干嘛要浪费自己的脚力去跑这一趟,拨个电话让人将东西送上来就好了嘛,顶多送到楼下,我们去接就是了! 这头仍旧感叹安德鲁的勤快,而那头安德鲁已经重新又爬了上来,手上满满都是食物,速度之快,让耿樊晨是大开了眼戒。 「你也太快了吧?不但跑得快,连拿食物也这么快?你会瞬间转移吗?」 「没有,刚刚楼下经过一个男的捧着食盘,我就抢过来了。」说得理直气壮,安德鲁放下食盘坐定,已经准备开动。 「抢……你好意思说得这么大声……我们居然沦落到抢人家的食物,唉……」 故作的悲哀惹来安德鲁一脚,「那你是吃还是不吃?」 「吃!有免费的怎么不吃!」 死劲猛吃的两人不一会就将满满的一盘食物全部吃光,安德鲁摸摸开始变得圆滚的肚皮,饿了一整天的肠胃总算是得到饱足,瞧瞧被他们吃得干干净净的盘子,安德鲁不由哈哈大笑。 「好久没吃得这么爽快了,似乎只有当年跟你出去吃饭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饭量。」 「还有云雪,你别老是漏掉她,刻意遗忘别人是对别人的不尊重。」 「你又对她尊重多少……」嘀咕着,安德鲁摊开四肢躺在温暖的毛毡中,「好久没这般悠闲过,忙死忙活的,现在总算能够休息一下了。」 耿樊晨看着安德鲁貌似很累的闭上双眼,人便轻轻蹭了过去,躺在温暖的人体隔壁,「做人不能这样累,要想办法将一些工作分配出去,你们弄情报是不是都弄得很辛苦,跟我们合作吧,包管情报是一等一的准!」 「你倒是不忘谈生意啊……」实在是拿这个无时无刻都惦记着赚钱的人没辙,安德鲁大手一盖,罩住耿樊晨半个脑袋,让他的眼睛变得一片漆黑,「睡觉,知不知道你的黑眼圈比我还大……都快没命了,还要继续谈钱吗?」 「在这里睡?」 「不行吗?」 连半根手指都不想动的安德鲁持续盖住耿樊晨的动作,鼻子已经开始打起呼来,看来的确是累坏了。 「我还以为你要当超人呢……这么快就顶不住了。」 一想便知道,安德鲁肯定在跟我重逢那天开始就没睡过觉,不然黑眼圈怎么可能跟我这个长年睡不好觉的人相差无几? 耿樊晨摇摇头,想挣脱头上的大手,可是不管怎么摇,手就是掉不下来;睁眼闭眼皆是一片漆黑,唯一与平常不同的是,身旁有一个稳定的呼吸声,甚至有一点小小的鼻鼾声,显得有点点吵却又有点安心。 双手覆上温热大手,迟疑着拿下与否,好一会耿樊晨才长叹一声,任由眼睛越来越热,稍弱的压迫感让双眼不由自主的闭合,脑袋不断接受旁边人传来的种种思绪,吵吵闹闹的,宛如走马灯,热闹得过份……最后也只存着这样的念头,耿樊晨觉得他似乎走进了安德鲁的梦中……那是一个热闹却又安全的所在…… 因此,当店主人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光景。 两个称得上高大的男人躺在他小小的阁楼上,舒舒服服的打着鼻鼾、睡着好觉;一个是他不认识的男人,所以不必理会,而另一个,看着缩在不认识的男人怀中睡着好觉的耿樊晨,龙伟搔搔头,然后灵光一闪的悄悄由小柜里拿出相机。 这样貌似出轨的场面我岂能不捉奸在床,耿樊晨啊耿樊晨,我就将你这个睡得像baby的睡相拍下来,立案存证,以后……我看你还怎么敢说你睡不好觉! 好不容易睁大眼睛,耿樊晨这才发现头上的时钟已经指到七的位置。 我们昨晚来到阁楼时已经是晚上时分了,难道现在是第二天早上,或是傍晚? 不管是哪个答案,都让人有不可置信的感觉,耿樊晨勉强爬起才发现他居然将安德鲁的胸膛当成枕头了。 难怪睡着的时候一直有听到规律的响声,原来是枕到人家的心脏部位去了! 偷瞄了一下仍旧没有知觉的安德鲁,耿樊晨安心的站起身来。 还好,受害人还没醒来! 「你这个做贼似的表情还真少见!」 突如其来的声音差点没把耿樊晨吓得弹跳起来,霍的转过头,瞪着站在阁楼门前的龙伟,迅速做出一个手势来表示他的不满。 「干嘛不哼声……难道是怕吵醒了这个家伙?樊,你啥时这么有人性了?」 「我才不是怕吵醒他……我是嘴疼!」 完全听不懂的外星语言终于让龙伟注意到耿樊晨完全**起来的嘴巴。 老天,他昨天是干嘛去了,居然能将自己的嘴弄得这么肿? 龙伟这下不笑才难,扶住房门,由隐隐的颤抖到站不稳的低笑,再演变成半跪在地上仍旧掩不住的轻笑。 我实在没想过,原来樊的嘴巴变成猪嘴后也别有一番风味,哈哈哈哈哈…… 「你笑得还真开心,要不要我传染给你,看看你变成猪嘴之后又会是什么模样!」 手触碰到龙伟,原本是想将他扶起来免得他滚到地上,没想到读出来的想法居然是如此的……让耿樊晨不禁也很想看看到底龙伟长猪嘴之后又会是啥模样? 「怎么传染?难道猪嘴也能传染?哈哈哈哈哈……」在听到更好笑的话之后,龙伟真的滚在地上了。 猪嘴也能传染、猪嘴也能传染!回头我一定要告诉其它人,原来猪嘴也会传染的,哈哈哈哈哈…… 未了的声音被完全堵进自己的嘴巴里,耿樊晨将肿得像猪嘴的唇狠狠压在龙伟的嘴上,然后用力的啃咬,再想用力撬开龙伟迅速闭起的牙齿。 敢笑我,就让他尝尝被人啃这么久以后再吃辣椒的后果! 「嗯嗯嗯……」 挣扎,继续挣扎,龙伟跟耿樊晨就像在打架的两个小孩一样,在地上滚来滚去,可是没滚几个圈,两个人就被人一脚踏住,熊熊烈火狂烧而至,耿樊晨瞬间被人提高上肩扛走,动作之迅速,让龙伟连看清楚是什么人带走耿樊晨都无法做到,只能眼睁睁看着被人扛在肩上的耿樊晨不断打手势说『救我』。 然后……终于眼前恢复平静,除了杂乱不堪的房间跟吃得干干净净的碗盘证明刚刚的确有两个人存在过之外,再无任何痕迹可寻。 「樊从哪里认识一个这么有蛮力的人,扛着他走……真是丢脸啊!」 一点都没有为耿樊晨感到担心,太过清楚耿樊晨实力的龙伟,在见到耿樊晨只是向他求救而没有动用能力时就知道了一些端倪。 这个人肯定跟樊有非比寻常的关系,特别是那张猪嘴,更是可疑! 这是龙伟最引以为傲的第六感判断! 第十六章 「放我下来、放我……」 一说话嘴就开始疼,说出来的话也奇怪得根本听不清原音,就见耿樊晨拼命拍打着安德鲁的后背,想让他将自己放下来。 就这样,一个拍、一个走,也庆幸现在是清晨,大街上没多少人会看到这样奇怪的一幕;安德鲁空出一手,用力拍了耿樊晨屁股一下,让他安静了下来,然后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不一会,一辆车子就朝着他们开了过来。 「高桥敦臣,你居然敢打我屁股,别以为我是好惹的!你别逼我动用超能力,我肯定将你吹出地球去!」 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一时间耿樊晨的脑袋全成了浆糊,不管他想怎么样动用超能力,空气就是纹丝不动,似乎往一瞬之间他便丧失了这个让他强大起来的能力。 「放下、放下,你赶快放下我!」 使不出能力,心里更是焦急,耿樊晨知道他该冷静,他一冷静就可以找到解决的方法,可是好久了,这个能力跟随他太久了,就像他身上完整的一部分,一旦失去,他竟然连站起的力气也没有。 「耿樊晨,你怎么了?喂,你醒醒……耿樊晨……」 早已经将耿樊晨塞进车厢里的安德鲁总算看出耿樊晨的不对劲,因为耿樊晨的挣扎不只是为了摆脱他,更多的是没有意识的、恐慌式的挣扎。 「你清醒点!你再不清醒我就要打你了!」 『打』这个字让耿樊晨瞬间安静了下来,而安德鲁也松了一口气,放开按住耿樊晨双手的手,往脸上一抹,擦干跟耿樊晨挣搏而滴落的汗水,也就是这一刹那,似乎得到了什么暗示似的,耿樊晨突然反扑上来,狠狠将安德鲁撞向车门,过于猛烈的力度让牢固的车门瞬间发出巨大的响声,吓得司机手一颤,车子便往一边滑去。 「耿樊晨?」 望着向来眼底藏着轻蔑此刻却全是疯狂的耿樊晨,安德鲁莫名觉得有股寒意直从背脊升起,这样的耿樊晨,他从没见过。 「打我?你要打我?」 似乎在冷笑着安德鲁刚才的宣称,含糊不清的字句里,安德鲁只勉强辩认到一个『打』字。 难道『打』字对耿樊晨有什么催眠作用? 「我没有打你,只是吓唬一下你而已!」 费心朝着分明听不进任何言语的耿樊晨解释,安德鲁只觉全身已经进入一级戒备,只要耿樊晨一动,他难保自己的手不会自动挥拳过去。 「敢打我的人,就要有心理准备承受我的报复!」似乎沉浸于自己的世界,耿樊晨的话与安德鲁的回答完全搭不上调。 「耿……」 没法再哼声,因为喉头已经被尖利的牙齿给咬住,利齿不断轻轻滑过敏感部位,似挑逗又似威胁,让安德鲁不由得苦笑起来。 就连神智不清时也要玩我的喉结吗? 才在感叹,突然感到利齿向下一滑,竟然咬在了颈脖的血管之上,那力度之重,似乎想撕掉安德鲁身上的一块皮肉;牙根处渐渐渗出血液,尝到了鲜血的味道,那咸涩的味道让耿樊晨神智一清,连忙自安德鲁身上爬起,手上不断擦拭着满嘴的鲜血,弄得手上、唇上,处处皆是鲜红颜色。 「够了!你擦够了没!」 没有顾及自己的伤势,安德鲁只看到耿樊晨不断擦着自己的嘴唇,全然不顾他的唇已经因为过度**而被他磨擦出血,不管怎么擦仍旧不会干净。 「要你管……」 还是含糊不清的话,但那双眼所表达的情绪安德鲁却是看得一清二楚;长叹一声,他坐前拉下耿樊晨的手,掏出怀里的手帕轻轻压在看上去越来越严重的嘴唇上,「按住它,很快就能止血了。」 「那你呢?」这时才发现安德鲁的颈脖还在不断冒血,耿樊晨不自在的关心问道。 多少年了,让耿樊晨露骨关心别人实在是一件很难为情的事情。 「你如果不赶快送我就医,我就算再皮厚也难免晕倒的下场。」 安德鲁苦笑,鲜血不断流失的同时,他的体力也在下降,刚刚被耿樊晨跟龙伟吵醒而没睡够的起床气现在也正高涨,他再不找床躺下来,铁定会晕倒。 「来……我让膝盖给你……」 很努力的吐出字,力求字正腔圆,此外还拍拍自己的大腿示意,耿樊晨觉得他的牺牲也有够大的,如果不是因为安德鲁突然刺激到他的神经,他也不会发疯,自从上次疯狂宰杀父亲之后,他已经很久没发过疯了。 从善如流的躺到耿樊晨的脚上,露出半边脖颈让耿樊晨帮他做一些简单包扎,安德鲁觉得他与耿樊晨重逢的日子真的是充满刺激,由以前开始,他跟他的相处就没有一天是相安无事的。 盯着似乎在感叹什么的安德鲁的脸,耿樊晨闲极无聊地伸手拨弄披散在自己腿上的棕发,映入眼中的灰色银光立刻吸引住他的注意,兴趣顿时上来了,小心拨开发根细细观察,果然发现其中的与众不同。 「安德鲁,你的头发是银灰色的!」 「你不说,没人会知道。」 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却让耿樊晨扬开了笑脸,「保密工作可是非常昂贵的哦!」 「你别老算着钱、钱、钱,行不行?不是才刚疯完吗?怎么就正常成这个样子!」 明白这个死要钱的耿樊晨终于恢复正常了,安德鲁侧侧头就想睡过去。 「喂,你别睡死啊,一会我可没力气扛你下车!」 一想到自己刚刚居然是被安德鲁给抗上车的,耿樊晨就觉得一脸黑线。 不知道我那个丢脸的样子有多少人看到了? 「不用你扛……」再次打起呼来的声音让耿樊晨会心笑了起来。 他倒是容易入睡,有空得请教他两招,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快速入睡! 无聊地继续拨弄那头被染成棕色的银灰头发,耿樊晨又再开始研究起安德鲁的身体来,而两人重归寂静的相处则让坐在前方的司机满是胆颤心惊。 刚刚后座似乎上演了一出吸血鬼的戏码…… 车子如蛇行般走了好几公里后,终于在神风的智能大楼前停下,耿樊晨一边摇醒起床气很重的安德鲁,一边朝着开车开得像蛇行的司机说: 「以后请别开车喝酒,我的性命很宝贵的。」 司机连忙点头哈腰,心想,我的性命也很宝贵,如果不是你们上演吸血鬼的那一幕,我需要吓怕成这个样子吗? 「我可不是吸血鬼,而且讨厌烙饼,大叔,你大可放心!」 「哦?是吗?这样啊……哈哈……」 完全不知道耿樊晨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这句话来,司机一边不断掬躬,一边却是往后退去。 连我心里想什么都知道,这不是吸血鬼是什么?连唇上都是一片鲜红呢! 见着常人正常的反应,耿樊晨终于大笑了起来,「放心吧,就算要吸血,我也不会挑你的!」 开门下车,然后将躺在车椅上的安德鲁慢慢拉起,看起来还是浑浑噩噩的安德鲁只得任由他拉扯,看起来相当虚弱的样子。 「喂,高桥大少爷,你也太弱了吧,不过就是流失一点点血,干么这么虚啊?」 慢慢一个一个字的嘲讽着,手却温柔地环在安德鲁的腰间,让他将整个人的重量都放在自己身上,然后一边艰辛的朝着大楼方向移动,一边努力与安德鲁沟通。 「……别叫我高桥大少爷,我已经不是高桥家的少爷了。」 总觉得每次耿樊晨那样叫自己都含着看不起人的成份在里面,安德鲁随着不断移动的步伐,人也开始清醒些许。 「能回答就是好事……来,快到家了,你撑着点,回到家里我帮你治疗。」 踏入电梯,耿樊晨在按下电梯楼层后终于感觉到终点就在眼前,人不由来劲了几分,嘴里的安慰也正常了几分。 「……嗯……」不情不愿的哼声让耿樊晨不满地盯着越显清醒的安德鲁,「怎么,你对我家不满吗?」 没有再哼声,安德鲁才不信耿樊晨读不出自己的情绪,而耿樊晨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你放心吧,这次回的是我另一个楼层的住所,是我个人的居住地,云雪也不知道的。」 「果然够狡猾……」安德鲁拉动脸皮,露出一个不成样的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么累的时候一想到还要见傅云雪,安德鲁就觉得更累,在这个时候,他无法保证他的绅士风度能正常发挥,只是他也没想到耿樊晨居然连在自己的家门口也有两个窝,这样实在也太狡猾了。 耿樊晨实在是不知道该笑还是该骂? 这个安德鲁并不是不知道我有读心术,居然从来不忌讳这样东西,依然有什么就想什么,回想刚刚认识他那会,这个人似乎已经是这个样子了,所以才会常常被我气得跳脚或是拐去做事;想不到多年后,他还是不会设防,让我将他的情绪完全读个通透,只是…… 略略想起昨晚最后入梦时梦到的片段,耿樊晨就不由微微涨红脸蛋。 那分明就是安德鲁自己的梦境,居然梦到跟我那场唯一仅有的嘿咻,看来他真的是欲求不满的很! 「在想什么?」 近在咫尺的声音将耿樊晨完全吓了一跳,抬起头一看,这才发现电梯已经到了要到的楼层,安德鲁将头凑近到耿樊晨跟前,正在观察他难得显现在自己面前的失神。 「别将头靠这么近!」 才刚刚回想到两个人的亲密行径,回过神来就看到那颗大头就在能随时亲吻下去的距离,这实在对心脏不太好! 心跳连漏几拍的耿樊晨迅速拖起安德鲁走向自己最最私人的地盘,过于逃避的态度让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只是重逢的短短敷日,他与安德鲁的距离早已拉近到让傅云雪妒忌的地步。 推门、放人、关门,动作迅速地闪进自己的私人空间里,耿樊晨先将灯打开,然后把安德鲁安放到大厅里唯一的一张沙发上,人旋即去找寻医疗用品,余留已经完全清醒的安德鲁一个人待在大厅内。 看着耿樊晨小心翼翼的关上门,然后在房间里到处乱窜,安德鲁得空便观察了一下耿樊晨独居的房子。 空荡荡……这是安德鲁最强烈的感觉,明明是大得离谱的房间,却没有什么装饰品,甚至连家具也不多一件,只有踏在脚上柔软的地毯与他坐着的沙发是全大厅唯一的亮点,整个大厅都采用亮丽的颜色,过于光亮的感觉即使是清晨也依旧显得耀眼。 「你自己受伤就别乱动!」 终于找到龙潜制造的特效药,耿樊晨快步走回来,一手接住想站起来的安德鲁,手迅速扯开之前的包扎,然后消毒、上药,一气呵成。 「这是你独居的家……」 看得出来,在安德鲁观察房间的时候,耿樊晨也争取时间为自己肿得充血的嘴唇治疗了一下,看上去已经不太肿,话也说得清楚很多。 「有什么不对吗?」 「这里不太像家!」安德鲁摇摇头说道。 其实安德鲁的家已经常被亚历笑是家空物净、干净溜溜了,可是仍旧比不上耿樊晨的简朴。 「这哪里不像家了!没人规定家一定都得长得一模一样,如果要一模一样,我直接住到顶楼就行了,我需要的是私人空间,况且也需要可以练习使唤风的场地,放太多东西,到时惨的还是我。」 说完话,耿樊晨这才想到自己的能力曾经消失过一段时间,耿樊晨赶紧凝聚精神,慢慢叫出让他引以为傲的风来;瞬间,狂风大作的房间让安德鲁深有感触,幸好这个大厅够大外加没东西,不然突然刮起一阵风,的确再好的东西也会报废。 能力恢复之后的耿樊晨心情显得特别好,对于安德鲁这种感触他也只是笑笑,没加以反驳,因为比起反驳,他已经找到了可以打击安德鲁更有力的东西。 「我说安德鲁……」 「我怎么感觉我的名字被你这样一叫,我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稍稍皱眉,安德鲁不着痕迹的往沙发缩了缩。 「别这样嘛!你在做梦时对我这样、那样一点都不会害羞,现在倒是装陌生了?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算什么帐?」安德鲁不解的望着耿樊晨。 梦又不是我能控制的,我怎么知道我做了什么梦?我又不是你,能读心! 「以前高桥敦臣欠下的两千万日币,还有我在你梦里出场的出场费、损失费跟我帮你治疗的医疗费。」 不知道从哪变出一台计算机,耿樊晨努力按、按、按,很快就算出一个天价般的数字来,随即他不知道又从哪弄来一张欠条,款式、字眼都跟他收藏了七年的欠条一模一样,只是当年写的是高桥敦臣欠款,现在写的是安德鲁欠款。 「你还真会与时共进。」 「过奖,因为你没有还债而累我打了足足三年白工,这个记忆让我印象深刻,自此不能忘掉高桥少爷。」 「不是那一晚让你回味无穷,所以你对我念念不忘?」 说出这样的话来,是半真半假,安德鲁不是不知道耿樊晨爱钱,只是没想到失身与欠款相比之下,他算的是欠债的部分,却从没有对那一夜提过任何疑问。 「及时行乐我还是懂的,既然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我干嘛老是记在心头,倒是你,常常满脑子黄色思想,真要不得!」 又再次感应到安德鲁的思绪回到那个让自己羞赧的晚上,耿樊晨连忙松手,他可不想住脑里一再重温那晚的事情。 「我又不像你,脑袋想什么都能控制。」 胡乱回了一句,安德鲁拉下耿樊晨一同躺在大得像床的沙发上,思绪似乎飞得老远,暂时还没能飞回来。 觉得安德鲁有时候会变得很危险,有时候又变得很安全,耿樊晨实在佩服他瞬间切换的变化;几年不见,重新重逢的他们虽然还是保留以前针锋相对的模式,但在言语及行为上,他们还是不知不觉的在改变,只是这个改变是好是坏,没人知道…… 「耿樊晨……」 「嗯……」 正在慢慢朝安德鲁心脏方向移动的耿樊晨猛地一惊,停下了挪动的身子。 原本还想趁安德鲁神游太虚时借他的胸膛睡一下,昨晚压在他胸前听若他的心跳声,人似乎睡得很好的样子! 「我们做吧……」 「做什么?」完全没朝那个方向去想的耿樊晨,下一秒间便觉天旋地转,人已被刚刚包扎好伤口的安德鲁按在沙发上,「你真的欲求不满?」刻意相接的部位传来难以忽略的炙热,耿樊晨刚手推一推,上面的人闻风不动,侧头想了一会,他居然严肃的回答:「我坚决反对因为第一炮而随便找人解决。」 「我不是因为清晨的生理反应要求,我只是很想……很想重温一下那一次梦幻般的感觉。」 即使后来因为无数的恶梦纠缠而忽略掉那次的美好,可是当安德鲁再次见到耿樊晨,他还是无法避免的—天天往那个方向想去。 我想知道事隔七年后,这副长高了的身子是否依旧甜蜜? 「你还真觉得我们做这档事不会影响感情啊!」 耿樊晨实在不解,就算说很多人都觉得年少时的轻狂可以得到原谅,可是现在再做同一件事情,他们就无法像以前那样,当作是一个游戏就想结束…… 「我想知道我们之间是不是只有游戏?」 说出心底反复问过无数次的问题,安德鲁难忘昨天傅云雪那声如晴天霹雳的『喜欢』,一直以来,他从来不觉得他需要理清对耿樊晨的感觉,因为那太复杂、太难懂,他只需要直觉,直觉该如何与耿樊晨应对,那便是他们的相处。 人总是想保留一些过往,在踏进商场后,无数的童年友人早已变质,算计猜度、暗地比试,不管如何好的感情,都在利益的分割下消失殆尽;只有耿樊晨,从一开始就处于与我作对立场的他,还是残留了当年少年时期的特质,即使在利益冲突的当头,他仍旧能率性而为,或许这跟他的能力有关,只是…… 安德鲁苦笑的发现一个事实。 即使明知道他是杀人犯、即使明知道他是超能力者,可我居然也只是将耿樊晨看成一个人,连超能力跟杀人犯都只是造成耿樊晨这个人物的一部分,完全没有让我感到恐惧,就连恶梦连连的晚上,到了最后的最后,收场的仍旧是那一夜的活色生香! 「如果不把人生当游戏,人是无法活下去的,我们总需要一些借口活在世上,你揭穿了,我们就要面临选择。」耿樊晨冷静的说着。 耿樊晨知道,也感觉到,他跟安德鲁在重逢后一直在上升的张力,无关工作或是其它,完完全全就是他们两人对对方的吸引力,没有人能在七年后不变,也没有人能在七年不见后仍旧与他有着奇怪的默契,即使是吵架也能在吵架中找到乐趣。 第十七章 「选择是一个难题吗?」 不明白耿樊晨在怕什么,安德鲁从来都是力求顺其自然,时间到了,他们必然需要选择,就像傅云雪一样,她的时间不多了,所以她急需要保证,保证她在耿樊晨心目中的地位。 「往往到你需要选择的时候,你的路也只有一条而已。」耿樊晨冷笑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选择』这个词往往伴随着后悔,让你一辈子都需要承担痛苦。」 「那又怎么样?只要是自己做出的,那就必须承担带来的后果,高桥家的家训其中一条就是『做下决定就永远不许往回看』!」 「说起来多容易……」 「所以人必须一生都朝前方走啊……」伸手拥住耿樊晨,安德鲁不知道耿樊晨在痛苦什么,但痛苦是无法分担的,所以他只能分散他的注意力,「你有什么决定了吗?」 「什么决定?」 耿樊晨也不明白他们怎么会突然转去谈人生大道理,只是既然是在谈道理,怎么又会转回决定上了呢? 安德鲁摇头,对耿樊晨突然间的变傻有些疼惜又有些无奈,手上猛一刚力,将两人的身躯完全紧贴住,强人的热流瞬间在两人之间产生,流倘在两个身躯里,显得修长的身躯契合得让人心惊。 被热得可怕的身体紧紧缠住,耿樊晨总算想到先前安德鲁的邀约,只是,搔搔头,他也伸出手将安德鲁的手放在自己的下-体上,略带迟疑的说: 「其实,我……对性,没太大的兴趣!」 即使身体也会发热、情绪也会波动,但只有那一夜的失踪让他享受了情欲的晚宴之外,其它时候,他的身体完全无欲无求。 「这算是你的一个秘密吗?」没想到耿樊晨的回答竟是如此,安德鲁厮磨着他的鬓角,为了脸上的冰凉心惊,「你是不是还瞒着我其它事情?」 「我需要瞒你事情吗?要不要说是我的权利,你并没行权利责问我啊!」 耿樊晨笑着伸手自脸上揭开一层薄薄的面具,露出高桥敦臣熟悉至极的面孔,长年的不见阳光让脸显得非常苍白,却有着一种晶莹的美态。 「果然,我就一直觉得你的脸奇怪!」 「你的脸才奇怪……」 都接过吻了,这样也没发现我戴着面具,真逊! 「搭配着你的猪嘴巴,就像雪里的一点红,耿樊晨,你长得很不错啊!」 七年前无法诚实而对的事实,到七年后却是迫不及待的想去赞美,安德鲁心想,我能明白傅云雪一头栽下去的原因了,在被我毫不留情的拒绝、咒骂时,一个长得英俊可爱的男生出面为她撑腰、讨回公道。 这样的男人就算是穷鬼,恐怕女人也禁受不了那全心全意为她的幸福,特别他还不时做些让人会错意的举动,这样的人物充满着矛盾跟天真,不失为另类坏男人! 「你到底有没有记住我会读心术这一招啊?」完完全全感受到安德鲁的想法,耿樊晨实在很想撬开安德鲁的脑袋来看一看。 这样放心的胡思乱想,他就不怕泄漏些什么机密吗? 不过,一想到安德鲁那心口对一的赞美,耿樊晨的嘴角不由得添上了一丝笑意。 其实我更喜欢以前高桥敦臣那种明明觉得好却偏要说不好的别扭倔强,因为那样玩起来比较有成就感! 「看你笑成这样,是在想什么坏事情?」 突然看见那晶莹的脸上浮出笑纹,就像水晶内部荡漾而出的层层细纹,美得让人炫目,也等不及耿樊晨的回答,安德鲁就着受伤的嘴唇慢慢吻了上去…… 这是我们第三次接吻! 同样的字句同时在两人脑海里浮现,耿樊晨心里一凛,知道他的思绪跟安德鲁同步了! 「耿樊晨,和你接吻的滋味真好!」 轻轻舔着那有点血腥甜味的嘴唇,舌尖小心翼翼的缠着唇线而走,将全部的血腥吞下肚去后,安德鲁发出一声赞叹,而这声赞叹就像是跑道上的一声枪响! 耿樊晨拼命想控制自己的思绪不跟安德鲁同步,但神经末梢传来的兴奋让他知道,他暂时是无法取消这个同步,就像上回跟安德鲁做爱一样,那疯狂的快感同时源于两人精神上的同步,让兴奋快感成倍增添。 被舌尖挑开的牙齿没有任何抵抗,甚至可以说欢迎的敞开城门欢迎敌军入侵,然后将内腔里里外外打劫个彻底;耿樊晨只觉得口里麻麻木木的,无法关闭的嘴上慢慢涎出唾液,分不清是自己还是对方的,亲密得让人闪过一阵阵战栗。 迟疑的将手放在安德鲁头上,说不清心里是想迎合还是抗拒,只是那密密的亲吻让人感觉很甜蜜,即使耿樊晨不知道这甜密是源自自己的心还是对方的心。 「回吻我,baby……」 光是接吻,如此亲密而又像分享的亲吻就让安德鲁情难自禁,熟悉的母语倾嘴而出,同时在耿樊晨脑里回荡。 似乎被命令着,耿樊晨迟疑地伸出舌头去挑逗那等待着的舌头,转眼,两条舌头已如灵蛇般缠绕在一起,时而相相飞舞,时而相互探入对方口腔做出巡视的姿态,口腔已经被无数次造访的小舌头舔得麻中带痛,却仍旧不知足的动着,期盼小舌头的下一次到访。 并不是很热烈的吻却是偏执到生疼的吻,耿樊晨拼命用鼻子换气,什么时候被攻城掠地他已经顾不及了,现在的他只需要新鲜空气…… 「你的吻功有待加强哦……」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这句话,过度耳鸣的耿樊晨仍旧没有错过安德鲁这句一闪而过的话。 什么叫有待加强?都告诉他我是性冷感了,能接吻就已经是极限了! 才这样想着,下-体就被一只手牢牢罩住,对上面的肉块进行挤压柔捏的运动,对此,耿樊晨冷冷一笑。 我就不相信安德鲁跟一个性冷感的男人还能做得下去! 「你知道吗?耿樊晨,你的思绪跟我同步了……」 转移到耳边的吻突然转变成话,传到耿樊晨的耳里再传到耿樊晨的大脑里,在他终于明白这句话代表什么意思时,反抗的手已经被人紧紧锁在头上方,那个突然变身的色狼正压在他身上,露出色咪咪的眼神对着他乱瞧。 「安……」 来不及讲出句子,胸前即使隔着衬衣还是被狠狠攻击,尖锐的牙齿精准的磨咬着小红萸,一点一点的慢慢玩弄着、吞吐着,身体有一条微弱的神经正在慢慢地麻痹、发痒起来;浑然不知道自己的腿已经抽紧,耿樊晨慢慢蜷缩着,像是要抵抗那微弱到不行的兴奋。 「放松自己跟我同步吧,这样就算你是性冷感也能感觉到快意!」 从脑里得知耿樊晨的抗拒,虽然安德鲁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同步的事情,但他乐观其成,加把劲玩弄着他所知道的耿樊晨的敏感点,他希望他们的转变是一个好的开始! 「什么转变……上过床,不代表……就是改变……」仍旧死撑着,耿樊晨不肯认输。 我不需要性欲,更不需要感情! 才一想完,突然被狠狠一拧的命根子传出剧痛,让耿樊晨的整个身子都忍不住直打颤。 「疼吗?我这就给你呵呵……」 放开因为遭受意外攻击而浑身无力的耿樊晨的双手,安德鲁单手沿着腰线而下,力度轻柔的在他身上撩起点点痒意;耿樊晨忍不住摆动身体,试图想让身体与沙发磨擦好减少那搔动人心的痒意。 「耿樊晨,你还真的是冷性感呢!」 经由安德鲁这么多的挑逗,那可爱的小东西仍旧只是静静地待在主人腿间,只在被狠拧一把后色泽稍稍增添,显山诱人的紫红;耿樊晨听到安德鲁的戏谑之后,赶紧停下磨擦的身体,撑起身子就想抽身离开。 什么时候被剥掉裤子的?我居然一点都不知道,这安德鲁手脚真快! 「为了你,我还特地去学过很多东西喔!这次就让我好好表现吧……」 想到上次的激狂以及冲动,那毫无技巧可言的情爱就已经这样动魂惊心了,现在我如此认真对待,相信得到的快感绝不会比上回少! 「喂,这嘿咻是要两情相悦才最甜蜜的……」与安德鲁同步的思想可知他真的是打定主意做到最后,耿樊晨不由得想做最后挣扎。 xs8@page 「这么多年我就只看你一个人顺眼,这样还不算两情相悦吗?」 「那充其量是单恋!」几乎是扯开喉咙吼道,耿樊晨很想震醒眼前人。 如果不是因为跟这个家伙思想同步了,我无法再生出思绪招唤风,现在的他哪能这样悠闲的压着我! 「原来你不能用风,那正好!论身手,你比不过我……」安德鲁安心的笑了。 我可以放胆去做了! 「切,我真的是笨死了……」耿樊晨欲哭无泪。 我可不可以不要跟面前这个人思想同步啊? 「而且就算我单恋你,现在我们思想同步,两个单恋等于相恋,所以我们是两情相悦!」 安德鲁难得看到耿樊晨如此吃瘪的表情,心里不由又怜又爱,那暖暖的情绪由指尖、由身体各处慢慢流向耿樊晨,似乎由指尖开始慢慢朝全身渗去的暖意让整个人一下子轻了许多,耿樊晨从没想过他居然能从另一个人身上得到这样呵护的暖意,仿佛置身在胎盘时那种安全的羊水之中,让人身心全都放松下来…… 第十八章 「你还要压多久,你居然还不拿出来……」 数不清到底过了多久,只知道空气都开始渐渐冷了下来,背上那个人仍旧压着自己不放,耿樊晨翻翻白眼,突然发现他居然没能立刻感应到安德鲁的思想,而这则代表着精神同步已经结束掉。 报仇的日子到了! 耿樊晨兴奋地准备呼唤风来将后背压着自己的男人放倒,可是手一动,耳边就听到了轻微的鼻鼾声,一怔,他试探的叫了几声。 「安德鲁……高桥敦臣……安德鲁……」 没有任何反应,看来这个男人在我身上享受够后就舒服得睡着了! 耿樊晨对着自己的心说: 「忍耐,我不能为这样的事情生气,这样的事情有什么好生气的!」 可是,我真的很生气! 手肘拼尽全力朝后一撞,耿樊晨趁机翻身,藉由着微弱风力的帮助,好不容易才由安德鲁身下逃出,而那逗留在他体内的东西亦随着他的抽身而慢慢离开体内,只是仍旧带出了一抹让人脸红的余韵,顿时,耿樊晨气弱了三分。 睡着的男人似乎仍没有察觉到任何变化,睡得坦然的脸上带着一抹幸福的笑容,直让耿樊晨觉得光芒耀眼,一时竟不知道该拿这个裸男如何是好;想了半天,最后他只能恨恨的低咒几声,勉强撑起不知道为什么远比上次还要酸痛数倍的腰身,来到卧室拿出棉被盖在那个不怕冷死的男人身上。 「安德鲁,你欠我的,就算用你全部的财产来还也还不清!」 还是忍不住的偷踢了安德鲁几脚,耿樊晨这才拖着又酸又痛的身子走进浴室。 平常善后的不是应该是享福的那一个吗?为什么我这么命苦?唉…… 整理好仪容,仔细看过再没有任何线索留在脸上,除了那肿得实在让人看不下去的嘴唇之外,一切完好,耿樊晨庆幸现在是初春,穿上高领衣服不会引人注目。 那个安德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在我的脖子上印子这么多痕迹,是深怕别人不知道我们上床了吗? 一想到安德鲁奇怪的举动,耿樊晨不由得头疼。 我并不排斥男男相恋,只不过一厢情愿的话就不太好了,平时大家一起上上床排解排解不错,常常黏在一起就嫌烦人了,只是这件事情还是留到以后详谈好了,反正看安德鲁那样子,就算赶他,他肯定也不会跑到哪去! 浑然没觉得自己居然是如此相信安德鲁的不会落跑,耿樊晨庆幸今天的床事是发生在大楼里,楼上楼下几分钟,赶过去云雪那边依然及时。 好,就这样决定吧! 耿樊晨朝着镜中的自己点点头,然后掏出面具仔细戴上,将经过一场床上运动后显得红润的脸全然遮起,又恢复成那个面无表情、冷眼看天下的泺梵。 踏步出门,坚持只坐电梯不走楼梯的原则今天更要贯彻,扶着酸得厉害的腰,耿樊晨靠在电梯门前静候,不一会,电梯便落了下来,『叮』的一声过后,电梯门里、门外的人都吃了一惊,耿樊展望着大清早就起床的龙浩晖,龙浩晖也望着一身清香、头发显得有些湿润的耿樊晨,在互相评估过对方之后,龙浩晖这才让出门让耿樊晨进来。 「你昨晚到哪过夜了?云雪打了好几个电话找你,你手机关机。」 「啊?」耿樊晨连忙掏出手机一看,果然已经没电了,「你也看到,我手机没电了,昨晚就在单身贵族里待了一夜,云雪她怎么了?」 「不是云雪怎么了,而是你怎么了?潜跟我说云雪的未婚夫找过来了,你们两个人碰面没事吧?」 有!当然有事! 耿樊晨暗暗咬牙按按腰身试图让它再站直一点,「没,怎么会有事呢?我跟他也是老朋友了,就到单身贵族那里喝两杯。」 「喝到嘴都肿了?」 我实在是好奇你的嘴是怎么弄到这样肿的?而且上面还有伤口,说打架嘛……又不太像! 「就是昨天辣吃多了,你也知道,我很少吃辣,偏偏昨晚的大厨炒得很好吃,忙着跟人抢饭,结果不小心就吃多了点。」耿樊晨脸不改色、眼不转神,似乎他说的就是事实。 「明明自己不能多吃辣就别逞强,既然没发生命案,那我就不管了,刚刚还准备出去找你呢,现在你没事,我正好回去补眠!」说着,龙浩晖打了个呵欠,昨晚全部的人都跑去拼酒倒下了,新婚夫夫的龙潜跟兰森不便被人打扰,就只剩他跟罗浩杰两个因为昨晚的偷跑,结果一大早就要出来帮忙找耿樊晨。 「看来你家那位很热情啊,让你晚上都睡不了觉!」发现龙浩晖没看出什么,耿樊晨又有兴致开始挪揄别人。 「你是不是也想我让你睡不着觉?」龙浩晖笑眯眯的不答反问,耿樊晨顿时噤声。 「你最近脾气没有以前稳健了,以前这种玩笑我也开过,可是你没这么大反应。」 「或许是因为在乎的深度吧!」这次龙浩晖倒是很爽快的告诉耿樊晨答案,「其实我也知道自己反应过大,不过是身体自动做出反应,我也无奈。」 「我怀念以前的你。」耿樊晨唉了一声。 只是短短几个月,龙家又再沦陷两个,现在只剩我跟龙伟是难兄难弟了,其它的各有各的伴,以后想常聚在一起的机会肯定没多少! 「人总是要往前走的,我也是,你也是……别总想着以前,往以后看看吧!」 「你对我的生活方式不满吗?」一天内被说两次数,难道我的生活态度如此散漫吗? 「你的生活方式是你自己的事,但是,既然你当初答应照顾云雪,就不应该让她伤心,如果你注定要让她伤心,那你应该让她伤心得明明白白,云雪是个好女人,这个我相信你比我清楚。」 「她又伤心了?」 没道理吧?我都跟安德鲁串通戏演给她看了,虽然现在我已经知道她的担心不是莫明其妙,而是那个安德鲁果然对我图谋不轨! 龙浩晖觉得此子实在无救,说了这么多居然一点都不开窍。 「她伤不伤心,关键是你开不开心,你不开心,就算你待在她身边,她也不会开心到哪去;云雪是那种喜欢上就是以对方的喜怒哀乐为中心的人,潜告诉我,药已经无法再起效用了,云雪的命活不过一年,做为朋友,我建议你这一年别到处乱跑,乖乖待这里当个贤夫贤父,让她好好度过最后这段时问。」 「可是这样我不会开心啊!」 「开心是看你自己怎么想的,又不是说你跑到日本、欧洲去拼搏就会开心,尝试放低一下要求,只是放纵自己回去以前的幸福家庭,这未尝不可,你不能因为你家庭的不幸就认为所有家庭都会不幸,就当作是陪一个朋友跟你心爱的小女儿一起渡个假日;云雪并不是一个要求太多的人,你要学会怎么样在狭小的范围里寻找快活,别人家的贫穷夫妻也能过得很快乐,你别以为钱能解决一切,这样的话,你跟你父亲有什么两样!」 「龙浩晖!」 「不提不等于你就能忘掉,我相信你之所以不敢提是因为以前他也算是一个好爸爸对不对?就是因为反差太大了,所以你无法接受以前的幸福家庭是虚伪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在你不知道真相的时候,你的幸福是真实的!同样,你能给云雪的也就只有建立在谎言上的幸福,相信这一点你比谁都清楚。」 一点也不怕耿樊晨的吼叫,龙浩晖将要说的话全部说完之后,突然伸出手摸了摸耿樊晨的头发,「你比我小一点,我一向也将你看成弟弟,别让我失望。」 「去你的,居然搞温情战术!」 才刚刚被紧绷的责骂弄得不爽的心情,在龙浩晖奇异的一句话下顿时消失无踪,耿樊晨知道龙浩晖真的是为他好。 或许,我真的该透彻的想一下,而不是见步行步。 「想想吧,我要回去补眠了。」 再次的呵欠让耿樊晨突然开声问道: 「你是睡到一半出来找我的?」 「不然你以为我干嘛这么困?我可以熬几天夜,但是不能睡一半、不睡一半。」 龙浩晖步出电梯,站在自己住的楼层上,朝耿樊晨挥一挥手就走进了自己的家门。 「真是的,明明就是个低血压,学人家睡一半就出来找人,困死活该!」 吐了吐舌,怨言里却全是甜蜜,耿樊晨这次是心甘情愿等待着电梯的升高。 不管如何,一切等见到云雪再说! 打开傅云雪家的门时,耿樊晨还在为自己做心理建设。 要怎么样提出留在云雪身边不离开才不显得唐突呢?晖也真是的,既然提了这个意见,顺便帮我想个台词嘛! 「樊,你怎么了?嘴怎么肿成这样?i 果然,大家第一眼都只看到这张嘴! 耿樊晨乖乖站在原地,让着急冲过来的傅云雪察看,好一会傅云雪确定耿樊晨除了嘴上奇怪一点之外,不见其它任何外伤,这才放下心来。 「我以为你跟敦臣出去打架了。」 「我们都多大了,还打架?」耿樊晨脸上无波,心里却虚得很。 的确,我们开展了一场另类打架! 「敦臣心高气傲,他喜欢你,却被你说我比他更重要,他八成会不服气。」 这倒没有,安德鲁现在没以前那么蠢了! 差点就想开口为安德鲁辩驳,幸好被理智及时阻止了,耿樊晨勉强笑道: 「放心吧,以前他也不是没打过我,可是有哪一次是打得到的,况且,现在他的朋友是龙潜的亲亲爱人,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他不敢动我的。」 「啊?潜有爱人了,什么时候的事?你就是因为这件事跟他重逢的吗?」 「昨晚急,没告诉你什么,来,我现在陪你去复诊做检查,然后再详细跟你说明。」 耐着性子,耿樊晨的温言细语让傅云雪非常受用,不想探究耿樊晨是怎么突然间温柔了这么多,她点一点头,立刻进去更衣准备出门。 耿樊晨这才望向一直盯着他们看的小宝贝傅明漪,他招招手,傅明漪立刻奔到他怀里,任由他抱住。 「明漪在想什么?一双眼睛睁这么大,会变凸眼金鱼的哦!」 「明漪才不会变成凸眼金鱼,爸爸,昨天那个伯伯是谁啊?他长得好帅哦,也好高大!」 「明漪,你变心不爱爸爸了?」 耿樊晨没想到傅明漪等待这么久只是为了问安德鲁,不由感叹父女天性原来是如此不可分割。 「没有啊!我还是很爱爸爸的,可是那个伯伯好壮啊,他一只手抱着明漪也没有喊累过,而且明漪拉他头发他也不生气!」 那是他发呆好不好! 不愿拆破傅明漪美好的想望,耿樊晨咳嗽一声,很郑重的朝傅明漪说道: 「他是爸爸为你找来的白马王子的样本,注意,这是样本哦,只是要教你以后找男朋友一定要找高大、帅气、能扛得起东西的男人。」 「樊,你怎么这么快就数明漪谈恋爱了?」一出来就听到耿樊晨的胡言乱语,傅云雪连忙抢过傅明漪,很认真的跟她说:「别听你爸爸说话,他就爱说些乱七八糟的话,你还小,以后再慢慢挑选适合的人选当男朋友,记得要找一个敦厚老实的,别找像你爸这种骗死人不偿命的男生哦!」 「爸爸骗死人了?」 「只是比喻,等明漪多读点书就会明白妈妈的话了。」 「嗯,明漪一定努力读书!」 「明漪真乖……」 母女俩你亲亲我,我也亲亲你,一时乐也融融,耿樊晨注视着这一大一小,似乎看到了很久以前他的母亲也是这样哄着小妹,那时候他们过得很开心,活着是一种幸福。 或许晖说得对,即使是谎言上的幸福,只要不知道真相,那就永远是真正的幸福! 「明漪乖,等爸爸陪妈妈去完医院以后,再跟你一起去游乐园玩好不好?」 「真的吗?真的吗?爸爸有空了?」 一直以来都在期待着与耿樊晨出游的傅明漪高声欢呼,连傅云雪也忍不住看着耿樊晨,似乎想看看耿樊晨是说笑还是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已经请好假了,这半年哪里也不去,就待在家里享福!」 朝着傅云雪眨眨眼,耿樊晨摘下已经很久没有在傅云雪面前除下的面具,「现在的我只是耿樊晨,不是泺梵。」 「樊……」 「既然拐你出来,自然要陪你玩玩,好了,不哭,我以前就告诉过你我很讨厌女人哭的。」 话仍旧是毒,却有了不同于以往的温柔在话里,傅云雪点点头,硬将就要冒出眼眶的泪水逼下,不管耿樊晨是为了什么突然转变成如此,但可以看得出来他的肩膀是真的轻松许多,他困在眼底的郁闷也减轻不少。 「好了,来,明漪,你拉着妈妈,我们出发了!」 耿樊晨直起原本为了抱起傅明漪而弯下的腰,没有了面具的遮掩,他现在只能尽可能不做出疼痛的表情,免得让傅云雪担心。 「嗯,妈妈,我们出发了!」 拉起傅云雪的手,傅明漪兴冲冲的直跑出去,那股乐劲不禁让傅云雪与耿樊晨相视一笑,耿樊晨伸手拉住傅云雪空着的另一只手,无视于傅云雪的吃惊,三人行就这样朝着医院出发。 逞强的后果是要付出可怕的代价,陪着傅云雪跟傅明漪玩了一天,加上之前的暗伤在身,耿樊晨只觉得浑身都要散架似的,可是一看到傅云雪那甜丝丝的表情,心里又舒服了很多;在这次的出游中,他能做的也只是恢复成以前的耿樊晨,像大哥哥一样保护着她,不带任何爱情,但是傅云雪却笑得比任何一次都灿烂,似乎很满意这样的状况。 吃过晚饭,哄了傅明漪睡觉,傅云雪这才有时间慢慢与耿樊晨详谈。 「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了?」就像刚认识时的你,让人不知不觉会将眼光放在你身上! 「我有对你不好过吗?」 耿樊晨倒是不知道,原来傅云雪要的也就这么简单而已,只是将她当作朋友,毫无拘束的相处,这就叫好。 傅云雪侧脸让留得很长的发丝随着脸的轮廓滑下,手挑起一缕发丝,有些怨叹。 「认识你的时候,我的头发只到肩后……」 瞄了瞄已经快有一人高的发丝,耿樊晨也不说话,两个人似乎都同时回到当年初相见时的那一刻,傅云雪还是一个让人有些厌恶的懦弱女子,而耿樊晨还是那个诡计不断、爱捉弄人的小伙子。 「时间过得好快,明明我们相识的模样还近在眼前,现在你是妈妈,我也是爸爸了。」 耿樊晨将自己摔进沙发里,就像一个孩子似的窝在沙发上,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傅云雪。 「傅妈妈,给你一个晚上,有什么想要的、想做的,我都可以让你做!」 「你当你是圣诞老人吗?有求必应?」 不是不知道因为我的病,樊退让了很多;也不是不知道樊这个人冷起心肠来,真的很冷;却更知道,很多时候樊还是会愿意为我让步,成全我的每一个愿望! 傅云雪走近耿樊晨身边,慢慢伸出手,平生第一次这样大胆的将耿樊晨搂进怀里,「我想就这样静静跟你过一夜,我希望你能在我的怀里睡一个好觉。」 「你知道我晚上睡不好觉?」 没有挣脱,耿樊晨觉得龙浩晖说得真是对极了,傅云雪似乎真的是以他的喜怒哀乐在生活,即使给出这样大的诱惑给她,她所要求的也从来不会是为了她自己,只除了那一次,用手上仅有的筹码,硬是强求他留在她身边。 「你一直睡不好,眼圈都这么大了,你认为没人看得出来吗?」纤纤长指将耿樊晨的轮廓描述个彻底,傅云雪很小心、很小心地慢慢将手中的触感收入心底,「你也不喜欢性事,所以不用担心我要求过高。」 此话一出,耿樊晨如果不是因为身体真的太痛,他铁定会弹跳起来。 云雪到底是在看我的哪些地方? 「是不是很奇怪?其实女人心很细,你不喜欢我,但是又从来不会带别人的味道回来;你虽然不常在家,可是除了公事外你就没有离开过我们,即使那因公事而离开的时间的确久了一点,可是你的眉宇、你的言谈,不会让人看到你心中有着人的痕迹。」 「你都可以去当侦探了。」耿樊晨低声嘀咕着。 我从来不知道云雪心里居然装的是这些! 「女人很善妒的,如果你身边真的出现了另一个人的存在,我未必会如此放得开,你该感谢你的洁身自爱。」 十七岁的女孩跟二十五岁的妈妈,心态上的完全转变,又岂是樊这个不愿长大的男孩所能懂的,偏偏我就是喜欢他永远长不大的样子! 手沿着轮廓而上,慢慢为耿樊晨梳理起头发来,傅云雪似乎十分享受这样的亲昵,而耿樊晨则努力催眠自己:我是在妈妈的怀抱里、我是在妈妈的怀抱里! 「因为谁也得不到我,所以你也就甘心了,是吗?」 「嗯,至少在我死之前你只属于我一个,那就好了。」 「你真容易满足!」 耿樊晨笑了,即使早就知道傅云雪要的也不过是这个,但是他好像还是在无意之中背叛了她的期盼。 第十九章 「因为我时间不多啊,所以我总是在想,有什么是能在时日无多的时候得到呢?不管如何想,我能得到的恐怕也只是这样吧,至少在这段时间内你可以全心全意看着我,至少在我死后你不会这么容易就忘掉我。」傅云雪笑着的样子反而更让耿樊晨觉得心酸。 「我怎么可能忘掉你,别忘了,你给我生了一个小宝贝,我不让她跟我姓,是因为我讨厌自己的姓氏,而不是将她当外人看,这个担心你可以放下!」轻易读取到傅云雪隐在心中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耿樊晨首次就这个问题做出解释。 傅云雪有些惊讶的望着耿樊晨,似乎吃惊他怎么会提到这件事,旋即又释怀的微笑,「这件事想必在你心里也不好过,不管明漪以后叫什么,我都希望她还能有权利叫你一声爸。」 「二十五岁就有一个七岁的女儿,往后推算,我三十八岁的时候明漪就已经长大成人,能提早这么多时间退休来等女儿养的好事,我干嘛要放弃?我已经想好了,以后呢,我要将明漪培养成赚钱能手,这样的话,我就能享清福了!」 调皮的话让傅云雪实在忍俊不住,轻轻拍了耿樊晨的头一下以示惩戒,她感叹道: 「以后一定要给她找一个好老公,要疼她、爱她的,不能让她吃苦的。」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要长得帅气的,至少不能输给龙家那几个兄弟,她一直嚷嚷着要做晖叔叔、潜叔叔的老婆……」 「这也太早熟了吧……不怕,等明漪长大,龙家那几个都成糟老头子了,到时再找一堆帅哥给明漪挑,总能挑到比龙家帅的!」 耿樊晨暗地咬牙,心想,好一个龙浩晖、龙潜,居然乱灌迷魂药,如果不是现在知道可以未雨绸缪,等长大了,我岂不成了他们的老爸了…… 傅云雪俯下身子,看着脸有些扭曲的耿樊晨,「樊,你每次想鬼点子时,眼睛总是特别亮……」 「我没想鬼点子啊?」无辜摊手,耿樊晨将头埋在傅云雪的胸腹,闷闷的说: 「对不起,我没能救你!」 「不怪你!真的不怪你……」从没想过耿樊晨居然会为这件事向自己道歉,傅云雪激动得终于忍不住掉泪,双手紧紧抱住他的头,任由泪水滴落他的发间,「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你一直在学医术、一直在跟潜研究怎么延长我的性命,只是老天不饶人,顶着这样的血肿块我还能如常人一样行行走走、养大我们的女儿,我真的不会有怨言……我要说的是,谢谢你,樊,谢谢你……」 忍不住的泪渗过耿樊晨的发间流到他的眼眶里,耿樊晨闭上眼,感受着那划过脸上的热流,早已经忘掉哭泣是什么味道的他,今晚再次尝到了这苦涩的味道…… 蹑手蹑脚走出大门时,耿樊晨还认真辨认过傅云雪是真的已经睡熟了,陪睡了大半夜,他脸上满布着傅云雪眼泪流过的泪痕,她就抱着他的头,哭着哭着就睡着了,似乎是因为将事情谈开了,她终于放下了心…… 只是,耿樊晨就是睡不着,这次无关精神状态问题,而是楼下还有一个人让他吊着心,怎么也睡不下;当初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否带朋友回来小住,所以打造的门户全然没有备份钥匙,而安德鲁来得匆忙,他也没来得及将他的资料输入管理大楼的智能电脑中,早上因为忙着陪傅云雪跟傅明漪,所以他将那个还在他私人小窝里睡大觉的家伙给完全忘了,如今要睡觉了,这才想到昨晚还有一个陪着他睡觉的人存在。 小心关上门,耿樊晨迅速冲向电梯,望着电梯由低层缓缓上升到顶层,那个速度还真的是慢得跟乌龟有得比,而在心焦的时候,再快的电梯也只能变成泄愤工具,就见耿樊晨气冲冲的走进电梯、按下楼层数,等待着它再一次龟速下降,他可不希望家里出现一具饿死的尸体。 回去一定得请人改善一下管理措施,也定一个客人专用的密码装置好了,配合输入的相貌、指纹辨认,一样能将安全进行到底! 思索着要改善的东西,耿樊晨惯性的步出电梯,朝一层楼中唯一的大门走去,只是还没走到头,脚就被东西给绊到,如果不是身手还算敏捷,人早已难看的趴了开去。 「哎哟!」 已经疼痛的屁股再次受到撞击,耿樊晨一屁股坐在地上,几乎疼得直不起腰,侧头望去,不明何时平坦的廊道上竟然出现这样的暗器。 最近日子真是诸事不顺,似乎有必要找个风水师父回来改改运! 想着废话,眼却没闲着瞄向那尊横卧在廊道的不明物体,由黑得发亮的鞋子再往上看,低下的头发挡住了大半面貌,可是那轮廓怎么看都应该是他难得良心发现、记挂在心的安德鲁·杜威,也就是昔日的高桥敦臣大少爷。 「安德鲁、安德鲁你醒醒,怎么会睡在这里?你在这里干嘛?」 看看手表,已经是凌晨四点的光景,耿樊晨不明白这家伙有床不睡,干嘛要跑到这里来当拦路石? 被不断在耳边吵嚷的声音给吵醒,安德鲁勉强睁开眼,乍亮的视线只看到一张大脸近在咫尺,并且眼中满布了疑惑。 「你总算回来了,我饿得走不动了!」 「算是意料之内的答案,来,给我起来,我带你去找吃的!」 耿樊晨先是扶着墙让自己慢慢站起来,免得再次扯动难以说出口的伤痛,然后伸出手要拉安德鲁起来;安德鲁藉着耿樊晨的手一跃而起,虽然步伐有些站不稳,可是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饿晕头的人。 「这不是精神还好好的嘛!」 「错!我现在只觉得头昏眼花,我总算明白为什么有人会活活饿死了,如果你再不出现,我怀疑我会冲到你楼上打劫去,我弄了楼下那扇电闸门好久,可是怎么也找不到能开的开关。」伸了一个懒腰,安德鲁懒洋洋的说道,手却自动自觉地扶上耿樊晨的肩,「凌晨了,你还能找到东西吃吗?」 「当然可以,跟我来吧!」 耿樊晨望着似乎真的是饿坏了的安德鲁,心里不知道该不该骂他笨。 就算我不出现,他一样可以找兰森跟潜填饱肚子啊,反正就在楼下,他用得着这样委屈自己吗? 狐疑的眼光一遍遍扫视在安德鲁身上,就算是饿死了的人也会有感觉,安德鲁走进电梯,等到电梯门关上后才问: 「怎么了,突然发现我太帅,所以眼睛离不开我?」 「你对其它人也是这样耍嘴皮子的吗?」 实在没法想象资料上的安德鲁跟眼前人会是同一个,不是说这个人冷静容智,是杜威集团的核心人物吗? 「不喜欢我独对你开放的这一面吗?」 耿樊晨的问话让安德鲁不由一愣,心想,回想先前相处时,连我也感觉到现在的我跟过往的我差异到底有多大,也难怪耿樊晨会眼带疑惑,只是他只单单为这件事疑惑吗? 「你不觉得……我们的关系太过突飞猛进了吗?你的七年、我的七年,我们始终不是以前的小孩子了,你不可能永远都这样对我,我也不可能永远这样对你。」 似乎一夜之间耿樊晨人生里一直停顿的时针终于开始走动了,他想到了以后,也想到了以前。 「为什么突然这样想?你……哭过了?」 「我是一个没有泪的人,这是云雪的眼泪。」 耿樊晨用手抹了抹,试图将泪痕消散,只是干枯在他脸上的泪痕又岂足这么容易就消失的,直擦得脸都通红了,仍旧无法消除脸上的异样。 就算心里……也因为云雪那声谢谢而荡起了涟漪,我已经冷掉的心,是不是像我父亲一样,也在伤害着爱我的人? 「她又哭了?」 厌恶的眼神不加掩饰,全数展露在耿樊晨面前,突然,耿樊晨觉得无法接受安德鲁对傅云雪的厌恶,侧过头不再去看他,只专心盯着楼层数;直到电梯门都打开了,耿樊晨还是没再发言,弄得安德鲁不知该不该跟上他的步伐。 「过来吧,我找人做些东西给你吃。」 低着头走路,却也没忘掉还有一个人尾随在后,耿樊晨站在龙浩晖门前,轻轻按了一下电铃,心乱的他,似乎又忘了现在是凌晨四点…… 「我是不是该打电话通知警察,叫他们来将你这个扰人清梦的家伙捉走?」 龙浩晖打着呵欠,只穿着睡袍坐在客厅,低血压的他被耿樊晨弄了好久,这才勉强有这样的精神当陪客坐在大厅上等候耿樊晨的介绍,而罗浩杰并没多作责怪,进去浴室弄来两条温热毛巾,一条递给龙浩晖,另一条则递给耿樊晨。 「你的脸,擦一下比较好。」 没有明示,但也足以让耿樊晨明白他满脸的泪痕是有多么可怕,赶紧接过毛巾盖在脸上,好一会才细细擦了起来,直到觉得脸应该全干净了,他才将毛巾取下丢在一旁,等候罗浩杰将宵夜端上。 这时的龙浩晖终于让精神恢复正常,脑袋的神经一接通,看着眼前不对劲的两人,他沉默了一会,选择了最安全的话题开始话头。 「这位就是安德鲁·杜威,兰森的合伙人兼云雪的前任未婚夫是吗?」 「对。」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耿樊晨懒洋洋的回答与高桥敦臣大方得体的回应正是体验亲疏的程度,龙浩晖瞥了全无斯文的耿樊晨一眼,似乎在警告他的不准放肆,而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耿樊晨决定埋头在宵夜里,不哼一声。 「樊平常有些神经太粗,常常会丢三落四,他将杜威先生留在家里也不通知我们一声,让杜威先生饿肚子,这绝对是他的错。」 「喂!」 「我不在意,只要他最后记得回来就好!」 再一次迥然不同的态度,耿樊晨抬头望向安德鲁,终于如愿看到面对陌生人时的安德鲁·杜威是怎么样的表情了。 冷漠、自制、沉稳,他就像是一个王者,这就是我再怎么形似而神不似的上流社会的顶尖人士吗? 耿樊晨不由得想到多年前那个傻瓜式的赌约,那时候的他是多么意气风发,而那时候的她是多么娇柔美丽…… 只是电光火石间的失落已经被龙浩晖收进眼底,伸出手摸摸就落座在他旁边的耿樊晨的头,似乎在安慰的手势在下一瞬间却成敲状,狠狠敲了一记耿樊晨的头。 「干嘛!」 「这是惩罚你将客人独留一处却又不妥善安置,连通知我们帮你照顾一下客人都忘了,这样的记性不值得打一下吗?」 「喂,如果不是你今天早上的一番话,我会完全将他忘在脑后吗?至少最后我还记得他仍旧在我的小公寓里,能急忙下去找人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了!」 「强词夺理,你也是这样当神风的首领的吗?」 「当然不是,是的话,神风早就倒了;你别老将公事扯到私事上去,你委托我的事我可有办不成过!」 涉及自己自傲的专业区域,耿樊晨原本的垂丧全部消失,只剩下捍卫自己成绩的急切。 「那就好,只要有心,有什么办不到的?你又何必想太多?」 拐了一个弯子劝慰耿樊晨的心意不只是耿樊晨,连安德鲁也听明白了,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个优雅的男子。 他跟耿樊晨的关系是什么?一向与我针锋相对的耿樊晨为什么会对他言听计从? 疑问的眼神立刻得到龙浩晖的重视,将有些不雅的睡袍拉一拉,让仪表再更端正一些,他有礼的朝着安德鲁自我介绍。 「我是龙浩晖,龙潜的哥哥,也是他的好友兼监督者。」 「这样说来,龙先生也是神风集团的一员。」 「我只是小小的一名教职人员,恰巧与他成为朋友而已,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 龙浩晖顶住安德鲁无形中散发出来的迫力,仍旧微笑而对,「倒是听说杜威先生跟樊也是旧识,这次樊太过失礼,希望你别太见怪。」 「我跟他的关系不需要别人来道歉。」实在是看不过龙浩晖毅然以耿樊晨代表的立场说话,他跳过龙浩晖直接朝着耿樊晨叫嚣,「如果你觉得抛下我有错,那请大声的说声对不起!」 「你是谁啊?需要我跟你说对不起?我没饿死你已经算是对得起你了!」 不明白好好的谈着话,安德鲁干嘛突然朝着自己发火,耿樊晨不爽的丢下碗筷,盯着一直忙着谈话而忘记吃宵夜的安德鲁。 「你给我乖乖将东西吃完,浩杰这么辛苦起来做给我们的东西,我们不能浪费掉!」 「这就是你对我的态度吗?」 安德鲁反而不介意耿樊晨如此对他呼喝,朝着龙浩晖投以一个胜利的眼神,慢腾腾地端起香喷喷的面条,又朝着罗浩杰点头道谢后才开始食用。 龙浩晖与罗浩杰对望一眼,心里都有些明白眼前的男子并不是普通出身,他的礼仪之好是现在年轻人里极少见的;几番交手,龙浩晖已经大概有了腹案,他也不急,只笑着朝两人提出方案。 「樊,你既然答应陪着云雪度过最后的时间,那不如好好到国外去玩一玩,让云雪开心的离开,怎么样?至于你这位客人,相信他也无法在台湾待太久,既然这样,我们替你招呼他,你可有意见?」 通常龙浩晖问耿樊晨有没有意见的时候,就等于是要他没有意见的时候,于是耿樊晨便连忙点头表示自己没有异议,现在的他,没有去考虑安德鲁的事的心情。 「我只想要耿樊晨来陪我!」安德鲁丝毫不准备放手让耿樊晨去陪傅云雪。 就算是只剩下一年不到的生命,但傅云雪已经将耿樊晨霸占七年了,难道我还需要让步给她吗?特别是在七年后耿樊晨仍旧没有爱上傅云雪的现在! 「坚持,是需要看时间、地点的。」 「坚持,是问心就可以的!」 两个同样冷静的男子互不相让,龙浩晖与安德鲁冷冷对视,然后龙浩晖率先退了出来。 「我不需要与你坚持什么,如果你能说服樊放弃云雪跟你在一起,我可以什么都看不见。」 只是凭借着眼神,龙浩晖就已经知道,这难缠的三角关系一开始就搭错了方向。 「那是不可能的,你不也是知道吗?」望着又将头埋进宵夜里装作听不到他们谈判的耿樊晨,安德鲁冷笑两声。 有时候,我真的很讨厌耿樊晨这种赖皮的模样! 「杜威先生,你跟樊只重逢了一个星期,而云雪,已经陪伴樊整整七年寒暑!」 不赞同安德鲁的理念,罗浩杰开声点破一切关键,「人非草木,樊他是喜欢云雪的!」 「喜欢?哼,耿樊晨,你跟我说,你喜欢傅云雪吗?」安德鲁只觉得这真是一个滑稽的说法。 「嗯,喜欢!或许以前就喜欢,但是现在更喜欢了!」 耿樊晨回答得爽快,抬起头来的眼神也非常认真,似乎浑然不知这个答案几乎快要将安德鲁气个半死。 「那我呢?」 「不知道,没有找到答案的必要。」 「说得真好,没有找到答案的必要是吗?」 冷冷一笑,一个星期以来的迫切心焦、喜悦疯狂,似乎都在这一句话里崩溃,安德鲁只觉得从前的自己在消逝,那个曾经有着热情与天真的男孩终归也跌进黄土,不再复还。 「我现在只想让云雪好好过完这辈子,这是我现在最认真的心愿,」 残酷地说着让安德鲁只觉得凌辱的话,赤裸裸面对耿樊晨没有防备的真心,在这一刻间,痛不欲生。 「我明白了,或许我曾经天真到以为我是你的特别,只是现在我懂了,任何人都很容易成为你的特别,你的特别,不值一分钱!」 冷冷的陈述似乎只是安德鲁的领悟,可这句话却让在场的三人同时皱起眉来;罗浩杰还想说话,龙浩晖却伸手挡住他,示意他们不要插手。 耿樊晨在皱眉之后又笑了起来,为安德鲁这一句看似要伤害他的话而笑,「高桥敦臣,你毕竟还是高桥敦臣,特别……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特别,你能当得了几个?我告诉你,人的心是不断在变,没有人能不变,就像浩晖跟浩杰,我也敢跟你说,即使他们现在爱得多真,他们还是会变的!特别,只能以此刻此地我的心情而算,而此时此刻,我只看得到云雪的特别!」 「是吗?那真是我的愚蠢,居然跟没有心的人谈特别!」 安德鲁不悦的站起身来,放于身侧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终究还是在耿樊晨挑衅的眼光下挥了出去,他觉得自己该为这七年付出的感情讨回一个公道。 第二十章 「你想干嘛!」 「住手!」 见安德鲁神色不对,龙浩晖跟罗浩杰赶紧上前想拦阻,却是迟了一步,拳头已经狠狠砸向耿樊晨的脸,打得他朝后飞去。 安德鲁不由得大惊,不等龙浩晖他们反应,自己便抢先冲上前去将耿樊晨紧紧搂住,「你这个笨蛋,干嘛不躲开?」 「喂喂,放开我啦!我不被你打死也会被你闷死!」 正常带点闷闷的声音由怀里传来,安德鲁赶紧低头一看,却发现耿樊晨正嘴角含笑,哪有半点受伤的影子。 刚刚那拳,明明就…… 「你控制风的能力又提高了?明明感觉上是打到了实体,其实我打到的是强力的风,对不对?」 安德鲁实在很想亲手掐死这个爱玩弄人心的耿樊晨,刚刚那一拳他被打飞分明就是装的,装着来吓人的。 「让你消消气嘛!免得气坏了,回不了德国,反而被送到精神病院去!」耿樊晨自然没有错过安德鲁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杀意。 在那一刻间,安德鲁说不定真的很想杀了我! 「你才是神经病!」 忍不住骂了一句,安德鲁这才将耿樊晨放开。 跟耿樊晨混在一起,我早晚也是神经病! 气冲冲的走到门前,安德鲁脚步不由又有些迟疑。 我真的要就这样走吗? 「安德鲁,你忘掉一样东西了!」 安德鲁惊喜的回头想应答,却只看到一样东西迎面飞来,速度之快不逊于他之前挥出的那一拳,手一抓,落在掌心的是一串钥匙,耿樊晨指指大门,说: 「凌晨六点,刚刚好可以拦车子到机场,大门在那边,钥匙在你手上,慢走不送。」 「你!」 这个连想留下的借口也没了,不过我安德鲁·杜威没这么没品,人家都赶人了还赖死着不走! 迅速消失的脚步声充满着怒气,龙浩晖及罗浩杰都轻而易举地感应到那个离开的人是藏着多么深的怨气,将头回转望向耿樊晨,却见他笑得云淡风轻,少见阳光而显得透明偏粉红的肌肤慢慢浮现一个拳头印,显得鲜红非常。 「他还是打到你了……」 「那又怎么样?我死也不会让他知道他的拳头真的能伤我!我要永远都赢他!」 骄傲的抬起头,耿樊晨为自己的豪言赢来一个爆栗,龙浩晖拉着罗浩杰径自走进房里,对于自找苦吃的人不想管他死活。 「干嘛!虽然我不想认输,可是真的是很疼啊!」 真的很疼…… 一年光阴匆匆过,似乎新年刚来,下一年的新年又到。 喜气洋洋的屋子总要迎新除旧,智能大楼里仍旧又是一片为安排谁打扫哪儿而争吵的声音,并且,已经有了另一半的龙家人都很开心,因为他们分摊到的部分多了一个人可以承担,自己也就能少干一点活了。 并不是说龙家的人不疼爱自己的另一半,而是实在是打扫并非男人的专长,除了龙浩晖这个超级洁癖的家伙之外,相信没多少个男人愿意拿着扫帚不断将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活像是样品屋一样。 「就算再怎么抱怨,你们负责的区域也不会少的,还有,春联不用分到樊那层楼去,你们也别去吵他,让他安静睡一会吧!」 龙浩晖指挥着大局,除掉仍旧翘家未归的龙伟弟弟之外,龙家全员到齐,加上今年过来奔丧的神风组织成员,打扫的队伍一下子壮大了起来。 「他睡得着吗?我觉得还是找些事给他做比较好。」龙风对龙浩晖的保护措施不以为然。 如果樊睡不着,吵与不吵对他都没什么意义,说不定找点活让他做,让那个脑袋瓜老是乱转的人少想点东西也好! 「他为什么睡不着?你以为我是说他会因为伤心而睡不着吗?你觉得他会是这种人吗?」龙浩晖很没义气地直接拆穿耿樊晨偷懒的原因,「他之所以睡不着,是因为他忙着下午要出国去玩。」 「那你还纵容他!」 「天啊,简直是人神共愤!」龙风跟龙焱同时将手上的打扫工具丢下,眼看就要冲上楼去了。 龙浩晖扫帚一挡,将两个摆明想逃脱的兄弟给拦住,「是我叫他出国玩一玩的,天天对着一幅白布,他不累,我们也累了,从没见过这样倔的人,明明在意又死不肯承认;明明喜欢,偏偏又要赶人家走;明明伤心,偏偏装成没事人一样;明明没事做,又偏要捧着一大堆都不知道从哪找到的事来磨自己。最重要的是,明明他自己脆弱得要命,偏偏又用尽一切方式来证明自己的坚强,如果不是说打他费自己力气,我还真的很想赏一拳给他,让他知道真正的痛是要哭出来的!」 「他不是一直很自豪自己就算见到母亲死、杀死自己父亲,他连一滴眼泪都不会流的吗?」龙风才懒得管,自己有多大的头就戴多大的帽子,有多少能力就该量力而为。 「是啊!那是因为他当时没有可靠的亲朋好友,现在我们在这里了,夜翼又陪了他整整一个月,可他还是这副死样子,看着他,我们都不用过年了。」 最重要的是,他夜夜像梦游似的到我家按门铃要求吃消夜,这样的怪癖绝对要在养成习惯之前戒掉! 「晖,你有私心,听说你最近天天被樊打扰!」 龙焱一手环过龙浩晖,挤眉弄眼的怪样子让龙浩晖赏了他的脸一巴掌,轻轻的力度是家人的玩笑,大家心里明白。 「反正,我决定将他丢到日本去散心,明漪我已经请夜翼看着了,如果不将他踢出台湾,我绝不罢休!」 「我闻到阴谋的味道……」 「我也是,晖,你那句话实在是太坚决了,让人起疑!」 「安德鲁也要回日本过新年,可以请他帮忙照顾耿樊晨。」 完全没听懂龙浩晖琴外有音的兰森插话,认为自己替龙潜的好友办了一件大好事。 「兰森,你别多嘴,让晖说话。」连龙潜也兴致勃勃地等待着。 「兰森说的话就是我的理由,这样,大家满意了吗?」也不卖关子,龙浩晖打出谜底,只可惜大家还是有听没有懂。 你们没有懂有什么关系?只要当事人懂,那就行了…… 看着还在不断猜测的兄弟们,龙浩晖一声大喝: 「动脑筋归动脑筋,如果不想今晚也要留下来继续打扫的就赶紧动手,今年,我绝对不会再帮你们的了!」 打包着行李,又或许该说自己被打包上飞机,在耿樊晨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人已经被夏夜翼夫妇挟带来到机场,然后一手证件、一手行李,人已经坐在了去日本的飞机上。 「日本?他们的脑袋是不是烧坏了?我不是应该为云雪的死而伤心吗?怎么他们还将我往伤心地送?」自言自语着,耿樊晨摸摸自己连面具都被剥下来的脸。 近半年来没有戴上面具做人,人似乎显得有些笨笨的了,也该是时候拿出威风给他们看看才行,我明明记得之前晖跟我说的是英国啊? 抹了抹脸,想到先前自己手忙脚乱地在收拾行李的可笑,耿樊晨不由感叹。 只是一年没亲自为自己打点杂事,人就退步成这样,我是不是该庆幸我反省得晚,只有半年的时间跟云雪朝朝暮暮,所以还未退化到原始人的地步去! 然而,看着傅云雪为自己打点一切时的甜蜜笑容,耿樊晨还是觉得就算要他重新再学一次怎么生活,那也是值得的,因为女人总是以掌握男人的生活为傲。 不过……我的心果然是越变越软了,都是浩晖的错,硬是要戳穿那层薄而坚韧的网,让我面对以前那幸福温馨的家庭回忆;顶着仇恨过日子其实不用想太多,反而还比较舒心! 飞机平稳的飞行,往着熟悉的地方而去,云端上的浮云在光球的折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芒,耿樊晨瞧着不断飞驰而过的白云,似如棉花糖的云彩因为风吹过而分散,又因为风吹过而聚合,看着一块又一块的云层,千奇百怪,什么形状都有,只要发挥想象力,这些奇怪的形状都能用很美丽的东西来形容。 穷极无聊,耿樊晨集中精神,努力从空荡的脑里挖出想象,可惜不管怎么想,眼前的云还是云,也没看到有什么可爱的花朵、大象、小狗从眼前飞过。 曾经听说想象力是跟浪漫细胞有关,看来我的浪漫细胞还真是少之又少啊! 莫名的感叹着,直到站在东京街头,那无聊的感叹仍旧没有结束,耿樊晨穿着西装站在街头环顾着四周美丽的灯饰,霓虹灯的闪烁将整个夜空照耀成五彩十色,在夜幕的衬托下美得就像一幅图画,这应该是常人的认识。 透过种种光幕,耿樊晨看到的也只不过是灯下靡烂的人生,那可以让他钱源滚滚来的买卖,没有人知道在这美丽的灯景下其实藏了多少黑暗,而这黑暗,远比光明还要来得诱人许多。 面具被没收,脸上没有掩蔽的耿樊晨拉下与西装一体的帽子,慢慢挡住眼前的视线,在除夕夜里,这样的想法似乎有些冒犯光明大神,只是在不相信会得到幸福的人面前,即使再伟大的神明也只会是雕像一座。 远处传来宏伟的钟声,缓慢而沉重,一声一声敲打在人的心灵上。 耿樊晨眺目远望,依稀看到远远的那方似乎竖立着神社,那个提供大家心灵慰藉的地方,今晚想必一定是人山人海,人人都挤着朝未知的幸福祈祷,身旁不断有擦身而过的路人朝着应该早已挤满人的神社奔去,在寒冷的天气里热情漫延得如火如荼,连带着人的情绪也开始激昂起来。 明明站在道路中央,却偏偏像隔开了两个世界,两旁来往匆匆的路人未能将耿樊晨点燃,一手拖着行李立在人潮中央,就好比正彷徨的站在分岔路上,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就这样站着,任由人潮流转,耿樊晨动也不动,无形的风刃早已经将他包围其中,将他与路人隔开,任他当一回冷眼观世人的方外高人。 路慢慢冷了,空气也慢慢变了,除了眼前的霓虹灯仍旧尽职地闪烁着光芒,疯狂大半夜的街道已经慢慢重归冷清。 已近清晨,除了神社还挤满人之外,商铺、路人都在慢慢消失当中……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的耿樊晨,这才抬起一直低着的头,当了大半夜的雕像,除了很多人认为他在搞人体艺术外,似乎没有人想过,这样刻意站在人群里与来往人潮成反比的他,到底在干些什么? 人类总是很容易为自己不懂的事物找寻合适自己的答案,人体艺术,实在是一个很棒的称赞! 就像是魔术师退场似的摘下帽子,耿樊晨突然朝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行了一礼,帽子贴胸,以着十分完美的礼仪完成这个谢幕,然后抬起头来,为自己心中仅存的一点浪漫而感动。 只是抬起头准备离开的他却没有想到,就站在他不远处,有一位观众一直都在看着他,只看着他;四目相投,耿樊晨原本该戴回头上的帽子凝在了半空,半晌,那位观众也摘下保暖的帽子,漂亮的绿眼珠在闪烁的灯光下仍旧显得耀眼,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灭掉他眼底那一抹光亮。 银灰的头发随着风速飞扬,轻轻巧巧,很是吸引人的目光。 耿樊晨盯着那头头发很久,这才将视线移到在旁人面前总是目无表情、对着他总是表情万千的脸上,双眼稍稍眯起,嘴角却挂着若有若无的笑纹,似乎正在嘲笑着他,只是加上眼底慢慢溢出来的温柔,耿樊晨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加快了。 无视的对视,终究还是安德鲁率先打破沉默,走上前接过耿樊晨手上的行李,另一只手则拉起他,领着不吭声的他直往前走;前后不太统一的步伐慢慢归为同一频率,踏在街道上,隐隐约约配合着远处仍旧不断在敲响的钟声。 安德鲁侧头看着仍旧保持着刚才表情的耿樊晨,静静的走了一会,突然站定,将耿樊晨仍旧紧握在胸前的帽子取下,将它重新戴回耿樊晨的头上,指尖划过冷冰的耳朵,再滑至同样冷冰冰的脸上,突然一低头,狠狠咬向那挂着笑容的嘴唇,将那抹甜蜜的笑容给吞噬掉。 冷得透红的脸颊、鼻子、耳朵,一一受到呵护,就像是狗儿洗脸似的将自己舔了个遍,耿樊晨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在这一刻里,他只感应到安德鲁的激动,然后他……同样激动! 戴上的帽子掉落在地上,不只一顶,同时掉地的还有行李以及另一顶帽子。 耿樊晨抱着安德鲁的颈项,同样回以凶猛的亲吻,不断用力相互磨擦的嘴唇、疯狂缠绕侵占的滑舌,两个人没有想过这是公众场所,也没有想过会不会有人看见,全都急欲吞噬对方的气息,想证明对方的存在,相互厮磨着,为对方都是冷冰冰的脸而笑,为对方同样的红鼻子而笑。 「好久不见了,最近过得好吗?」 耿樊晨率先放开安德鲁,这次,他突然不想读取安德鲁的任何心声。 「原来你也会问候!」 似乎没想到耿樊晨头一句话便像个无事人般朝自己问候,安德鲁不由失笑。 如果会道歉,那就不是耿樊晨了!只是不知道刚刚是不是我想得太美?我似乎从吻里感受到了耿樊晨的歉意…… 「我向来懂礼貌,我以为你不会回日本呢!」 「为什么不回?就算没有了高桥家的姓氏,我仍旧是他们的亲人,而且由今年开始,我堂弟已经正式承认我这个堂兄,我仍旧可以拥有两个名字,一个安德鲁、一个高桥敦臣。」 「你那个堂弟真有出息,换成你做当家,恐怕也没这样的魄力吧!」 眼光流转间,耿樊晨已明白高桥敦臣话里所指是谁,只是没想到当年那懦弱的小孩子居然撑过了严峻的考验,当起了高桥家的当家。 「那是因为当年有人故意刁难,只肯给我十分的成绩!」安德鲁又名高桥敦臣的男子重新拉起了耿樊晨的手,两人就这样漫步在东京寒冷的街头,「这次你在这里也是我堂弟派人找的,他倒是聪明,派人从机场开始往外扩散式的寻找,很快就找到了你这个迷路小孩。」 「我哪里迷路了?我是在做人体艺术!如果不是我穿得太好,说不定还有人赏小费给我呢!经过我身边的人,没有一个人认为我是迷路。」 耿樊晨也不甩开高桥敦臣的手,远比他要温暖得多的大手紧紧握住他,那不需要用言语说出来的执拗尽显其中,耿樊晨很享受这样的执着。 「你分明就是找不到路回家的小孩!还想装?」 「那是因为我在这里只是旅客。」 耿樊晨被高桥敦臣紧紧盯着看的眼神弄得有些不自在,没有了面具,也没有了帽子,根本无法遮住那快热透了的红脸;高桥敦臣倒也没有就耿樊晨脸上可疑的红晕说话,相反的,他很欣赏这摆明就是因为他而起的脸红。 在这没有见面的一年间,是不是,耿樊晨有些改变了呢?至少,我自己就改变了不少! 「如果我说我在这里打造了一个家,你愿意常来做客吗?」 「常?不行,我不属于任何一个地方。」 耿樊晨摇摇头,否决了高桥敦臣好不容易提起勇气说出的建议,让高桥敦臣不由有些气憋。 明明他的表情是这么欢喜,他的嘴巴就非要这么硬吗? 耿樊晨藉由手上的感应得知高桥敦臣的想法,坏心的他也不辩驳,只是慢慢松开原本紧握的手,站到高桥敦臣跟前。 「我不可能属于任何一个地方,也不可能属于任何一个人,我给不起长期的承诺,也做不到专注只看一个人。」 「所以……」高桥敦臣笑了,伸出手重新将耿樊晨的手握紧,「所以,我才问你要不要常来做客?客人要到哪去,主人是不可能管得着的。」 「同样,主人要干什么坏事,客人也管不着对吗?」 相互一笑,都明白客人跟主人该做些什么、不该做些什么,耿樊晨突然觉得这次来日本旅行还真不错,至少遇上一个热情如火的主人。 「怎么会来找我?」 解决掉感情问题,就该来释疑,耿樊晨可没有忘记高桥敦臣说的是请堂弟派人找他。 「有人寄了一封电子邮件给我,内容说有人死要面子,被打伤也不吭声。」看到了耿樊晨瞬间飘红的脸,高桥敦臣有种扳回一成的感觉,「信里面还说,你对喜欢的人很极端,要不然就是很黏,要不然就是赶人走;不让自己失去,或是不让自己留恋。」 「哪个人这么废话!」耿樊晨实在很想知道到底是哪个混蛋出卖他的。 「而且,对你的关心不能直接,也不能过度;对你的宠爱不能太多,但也不能太少,简而言之,你就是一个任性麻烦的孩子,要小心哄着,可是也不能事事依你,对你最好是该罚时罚,该爱时爱。」 高桥敦臣背诵着电子邮件的内容,脸上的笑容不断扩大,相识了这么久,经由这封邮件,他突然觉得对耿樊晨的种种不解行径都能了解了。 或许我的小孩不只一个,还会有另一个大孩子需要我宠! 「一定是夜翼!再不然就是晖……这两个人老是自以为是……真是的!」 只觉得自己似乎被高桥敦臣完全剖开,耿樊晨脸上露出难掩窘困的表情;高桥敦臣伸手轻轻捧起佯装恼怒来遮羞的脸,只觉得有说不出的可爱。 以前总是难以分辩的表情,经由一封信的解疑,我总算能解读开来了! 「……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们只是朋友……」 『朋友』两个字说得心虚至极,耿樊晨怎么也无法承认他居然有『情人』这样的存在。 「由不是朋友到朋友,我们走了七年,所以让我们再来等待看看,由朋友走到情人,我们还需要走多久……」 似乎一下子长大了,高桥敦臣并没有为耿樊晨的拒绝而动怒,因为他得到了一个最有利的情报,瞄瞄耿樊晨那不知道是冻红还是羞红的耳垂,伸手去感受那滚烫的温度,高桥敦臣笑得心满意足。 即使耿樊晨戴上掩盖情绪的面具、即使耿樊晨练就不动声色的沉稳,偏偏,这小小耳垂的存在就是他唯一的弱点,谁叫他脸红的时候会连耳垂也一并红热呢!为了这个可爱的弱点,我可以接受耿樊晨的死不认账,情人不是用嘴说的,情人是用身体感受的! 伸手抱住耿樊晨,并不在意他的小小抗拒,高桥敦臣只觉心底清明。 或许现在的耿樊晨仍旧无法接受爱情的存在,但是我愿意为这个可爱的人等待,就像我不明白爱情是什么东西时也一样愿意为他等待! ——全文完—— 后记 《假面具》的故事由2004年开始,终结于2007年初,经历过三年的春秋之后,其实身为作者的我,也几乎忘了这个故事我到底想写些什么,汗! 其实很开心,虽然假面具连载的速度可以说是比乌龟爬行还要慢,但是始终有读者对它他不离不弃,一直催坑,555,其实我是差点想假装没有出现过这个坑的。 由龙家开始,陆陆续续写过很多文,直到《丑小鸭》时,其实文风已经跟原来的龙家不太像了,而思绪也由原先的童话感觉转变成希望夹杂一点点现实无奈的感觉(当然,这是作者的无病呻-吟)。 直到终于不能不写出这个故事时,我曾经为这个故事设下了无数的情节、无数的曲折,希望更狗血一点、希望更多嘿咻一点、希望更好看一点,不过到最后还是删删删,只是将他们相处的过程写出来,至于他们的心理活动,我这个做娘的也只是提点一下,或许有人能看懂,或许有人不明白,这个都是机缘吧(主要是懒得一一说明)。 但是到最后,我也只不过是希望大家能爱上耿樊晨与高桥敦臣多一点点^o^ 或许有些人会觉得《假面具》不够龙家好看,因为写得很沉闷,不够精彩,故事人物的个性不甚明确,做事莫名其妙(汗),如果真的有这样的感觉,我要先向各位说抱歉了,谁叫他们的娘我刚好也处于那个做事莫名其妙的状态,有很多事情似乎根本不去考虑就去做了,得到坏的结果,也只是假装无事的将它吞了,一层层的焦虑堆积过后,就是《假面具》的出现。 《假面具》指的并不是耿樊晨脸上戴的面具,而他心里的面具和他那厚得不行的脸皮。 有时候人很坚强,有时候人很脆弱,耿樊晨的坚强在于他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可是耿樊晨的脆弱也是他明白自己不能承受什么,然后选择逃避。 或许故事设得有点过激(希望小孩别学坏),耿樊晨杀了自己的父亲,而且用了残忍的手法,但是在宣泄完憎恨的情绪过后,他最后能回忆的也只是当年的幸福家庭,然后会变得无法面对自己杀亲的现实;他知道自己这样做对得起他的母亲跟他的弟妹,但是他对不起曾经宠过他、爱过他的父亲,或许这是因为人有良知的原因吧! 高桥敦臣的转变可能大家会觉得有点突兀,其实主要是将他的心理过程放到特典里去,《假面具》是有一个特典的哦^o^希望大家有看后记的习惯,不然这印刷量很少的特典本就会很快没光光了,到时大家就只能看到高桥敦臣突然的转变了。 不过,还是在这里小小的为高桥敦臣辩护一下,其实他们也就是两个小孩在谈恋爱,由开始的厌恶到好感、到喜欢、到等待,他们都不知道对方在心里的位置会到哪,只是一次又一次的试探着。 情爱对于他们来说,其实只是游戏的一部分,也是人生快乐的一部分,所以在这里他们都不排斥跟能让自己有反应的男女上床^o^只不过,他们最锲合的仍旧是对方而已。 再来提供一条线索,高桥敦臣跟耿樊晨初次上床时,他们其实只是对对方有好感上升到喜欢而已,是日复一日的恶梦让高桥敦臣喜欢上耿樊晨的哦,嘿嘿,这个仍旧留在特典上,汗! 最后……久违的广告时间到了,因为承诺了很多东西,却一直没有做到,所以今年决定努力去拼了! 首先,当然是一直只有一个『讲』字的龙家番外合集就要出场了,因为采取的是小量印刷,只是满足一下大家希望知道龙家以前故事的大人们,所以预购期跟数量都会很短跟很少,大家要密切留意哦! 其次是,三叶草的套书,今年我自动请缨写特典,其实主要是因为脑里没故事了,汗——所以特典为了配合套书题材,会写乱伦的晖哥哥跟杰弟弟的甜蜜爱情生日嘿咻片段,至于要怎么得到,还是看三叶草的公告吧,这事不归我管了,555。 最后的最后,以前就曾经提过自己迷上霹雳了,所以身为同人女的我,还是忍不住要为拉我迷上霹雳的双邪写一段小小的故事,因为种种原因,这本书请的是社团代卖,在2月的cw场上首卖(希望赶得及),摊位号码是f65、f66,各位对双邪有兴趣或是对我的作品有兴趣的大人,不妨登录http://.dofren.,晚点会有很详尽的资讯跟试阅哦! 假面具特典索取方式如下:剪下《假面具上册》、《假面具下册》、《新春套书特典》三本书折口内侧截角,剪下后可于二月二十四、二十五日在台大体育馆一楼所举行的cwt现场换取,或是寄到242新庄邮政340号信箱索取(请记得附上十元邮资) 《新春套书特典》获得方式如下:一、购买二00七年新春套书—《逆爱狂伦》六本,随书附赠特典一本:二、于国际书展期间(二00七年一月三十号至二月四号止)至悦淳出版摊位(e038)只要购书满一千五百元,即可加购特典一本(加购价一百元)。 龙家兄弟同人本将于二月二十四、二十五日所举行的cwt现场首卖,欢迎喜爱龙家兄弟的读者到现场购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