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娶亦是娶》 楔子 【楔子】 长安城外 伊镇与温长主仆两人形色匆匆地赶路着,他们特意避开人群甚多的大道,选择无人行径的小路,一心只想快点离开京城那块是非之地。 阴雨绵绵,天色灰蒙,伊镇脚步踉跄,脸色苍白,嘴唇发紫,仔细瞧就会发现他早已经身染重病,命在旦夕。 「将军,请一定要撑下去,等找到村子,温长马上带你去看大夫。」温长扶着主子虚弱的身子,死命的往前迈步,声音带着哽咽与伤心。 伊镇发出虚弱无力之声,「温长,我恐怕……不行了……」说出这几个字后,身子就不听话地倒向地。 温长赶忙抱住他,「不会的,将军,你不会有事。」伊镇没有力气再起身,「温长,有件事,请你务必答应我……求求你……」 「将军,温长的命是你救的,别说一件事,就是千万件,温长都会答应,只求将军你一定要撑下去。」温长泪流满面的道。 伊镇明白温长的忠心,他抖着手,颤着声,「温长……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如今我已是叛国罪人,相信这个罪一定会祸及许多无辜之人……趁朝廷还未采取行动,你赶紧前往扬州,将我们伊家所有的家仆遣走,再把家产全部变卖,然后带着我的妻子离开,并且隐姓埋名……从新过日子……」 说完,伊镇自怀里取出一包东西,「里头有我的遗书和所有家产的证明,全交给你处理,温长……拜托……」 温长死命的摇头,不肯接下,「将军,这些事……等你回去再打算吧!而且,你别忘了,夫人不是快生了吗?不管是男是女,都还等着你回去团聚和命名呀!」 闻言,伊镇仰望天际,嘴角扬起一抹哀伤,「孩子……我大概无缘见了……至于名字……就依夫人的意思取吧!温长,告诉夫人,别让孩子和朝廷扯上任何关系,只要他们能平安过日子,这样……我死也瞑目了!」 「将军,求求你别再说了!你不会有事的,温长一定会救你,一定会……」 「温长,一切就拜托你了。」语毕,就像好不容易撑完最后一口气,伊镇闭上眼的同时,手也跟着滑落。 温长见伊镇断气,他抱着尸体,痛哭失声, 「将军,将军……你别走啊……将军……」 风吹得凄凉,一位忠肝义胆的将士就这样离开了人世。 第一章 【第一章】 十八年后 温盛阎快马加鞭的进入长安,心急如焚的回到温家庄。 他一到门口就翻身下马,匆忙地进入,并且赶往父亲的房间。 原以为会见到病重的父亲躺在床上,谁知床上空无一人。 「你总算回来了!」沉重之声自门口传来。 他回头,见到身体健壮、四十好几的父亲时,终于明白被骗。 他眉头一邹,受不了的道:「爹啊!你这是做什么?就算要孩儿回来,也犯不着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吧!」 「哼!你这浪荡子,一出门就像丢了似,我若不下点重药你会肯回来吗?怎么?得知你爹我病重,准备回来见最后一面吗?」温长板起脸孔讥讽道。 温盛阎心之父亲的脾气,赶紧和颜悦色的靠近他,「爹,你别这样,只要你想见孩儿,孩儿不管身在何处,也会尽快赶回家来见你,你无须……」 温长抬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好啦!别再说了,我不会再上你的当,受你的哄骗了。」 儿子那张利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这点他可是最了解。 「爹……」 温长看着他,无奈的摇头,心头气稍微减弱,「阎儿,爹知道你老是往外跑的理由,你是因为受不了你娘的冷嘲热讽,才会想离家,图个清净,是吧?」 「她不是我娘,是二娘。」温盛阎不悦地提醒父亲。 温长的正室在温盛阎七岁那年染病过世,一年后,温长再娶一名赵氏。 赵氏曾是扬州青楼女子,温长为她赎身后就娶她为妻,最主要也是希望儿子能有个母亲,另一方面也盼能为温家添子。 赵氏自从嫁入温家后就不喜欢温盛阎,起初她还想着只要能成为温家生下一子,便可以巩固自己在温家庄的地位。 谁知,这么多年过去,赵氏不曾为温长生下一男半女。 温家庄的一切注定全部属于温盛阎,光是想到这点,赵氏更加痛恨他,只要一见到他,就对他冷嘲热讽,从未假以好脸色。 久而久之,温盛阎就开始往外头跑,如此一来,就能耳根清净。 当然,他天生本性就好自由,对外头事物总是充满好奇,只要一出门,便个把月不回家,甚至经常三过家门而不入。 温长对儿子这样的个性和脾气是在没办法,然而最令他担忧的,自然是儿子的终身大事。 温盛阎在外游历多年,朋友是结交了一堆,却从未带任何姑娘回家,就连请人替他说媒也是全部给他给拒绝。 最无奈的,是赵氏处处对外传他坏话,以至于他的名声亦正亦邪,让人摸不清,最后根本没有媒婆愿意再上门提亲。 不过,温家庄在京城的威望却是毋庸置疑。 十年前,温长带着家眷前来京城,凭着一身经商本领,迅速打响名号,如今是京城首富之一。 温长待人处事有条有理,并且赏罚分明,同时也乐善好施,是大家眼中的大善人。 温家庄的名声还远近驰名,不但江湖人士敬佩,连朝廷也对他赞赏有加。 听闻皇上还曾亲自题了一对联赠送,以表赞许,此举让温家庄在京城的地位更加稳固与受人敬仰。 只是,无论温家庄的名气如何响亮,温长这辈子最担心的还是儿子的终身大事。 他对于儿子想做的事情或想去的地方全都没意见,也尽量用心去接受,唯独儿子始终不肯成家一事,让他很不能谅解。 不知是那出了问题,温盛阎的红粉知己不少,却没一个能让他心动,想要娶进门。 温长早就对他说过,家世背景不重要,只要他喜欢,什么姑娘他都答应。 无奈,温盛阎依然我行我素,至今还独身一人。 「阎儿,你老实跟爹说,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成家?」温长的语气充满不悦。 「怎么又是这档事!」温盛阎一脸受不了,「爹,你特地骗孩儿回家,就是为了跟孩儿确认成家一事?」 温长用力点点头,「没错!爹就是想弄清楚,你究竟有没有意中人,或者成亲的打算?」 温盛阎干脆地回答道:「没有,孩儿现在没有意中人,也没有成家的打算。」 「现在没有的意思是指你还是有成家的打算啰?」温长针对他的话要他再说清楚。 温盛阎无奈一叹,「爹,姻缘天注定,你就算强迫孩儿也没有用啊!」 瞧儿子认真的表情,应该没有撒谎。 温长心喜。 「好个姻缘天注定!不过你放心,不用天注定,一切由爹来决定就好了,你啊!就等着当新郎吧!」 温长这番话令温盛阎瞠目,「爹,你这是什么意思?」 温长开怀一笑,拍拍儿子的肩,「就是说爹已经帮你挑好媳妇,你可以准备成亲了!」 「爹,你是在开玩笑吧?孩儿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孩儿现在并没有要成家的意思啊!」 「你不想成家只是因为没有意中人,而这么多年,爹也瞧得出来,没有任何姑娘能打动你的心,既然如此,那就由爹来为你决定对象吧!」 「爹,孩儿没有意中人,并不代表孩儿就遇不到意中人,你擅作主张地为孩儿决定对象,是不是太霸道了点?」 「霸道?这话还真亏你说得出口,你倒是说说看,爹何时对你采取霸道行为了?」温长挺起胸膛,理直气壮的看着他。 温盛阎立即发现说错话。 从小到大,无论他想做什么爹从来没有阻止过。 「爹,你都放纵孩儿那么多年,为何现在突然这样?」温盛阎微叹道。 「啧,你知道我放纵你了啊!看来你还挺有自知自明的嘛!」 「爹……」 温长抬手,狠下心道:「好了,别再跟我啰嗦,今儿这件事我说的算。总之,你暂时不许出门,乖乖地给我待在家里,否则就别认我这个爹。」 从没见过父亲如此坚持的表情,温盛阎的心一凉。 看来这次他真的难逃父亲的逼婚。 温盛阎深知自己自由日子已结束,做好心理准备后道:「罢了,一切都随爹爹吧!不管你跳什么样的媳妇,孩儿都不会有意见,这总行了吧?」 闻言,温长欣喜若狂,笑容满面,「好!太好了,这才是爹的好儿子!你好好休息,爹马上去安排。」 望着爹开心离去的模样,温盛阎只感到好笑,而内心却有份失落感。 对于感情这种事,他并不是没有期待过。 跑了大江南北,什么都见过、体会过,却还是无法明白所谓的爱情。 看来他这辈子注定要与那奇妙的东西无缘了! 醉仙楼是京城最有名的青楼,里头的姑娘们不但如花似玉,美丽动人,还拥有琴棋书画的好本领。 经营此楼的老板,大家都唤她瑶娘,虽然年近四十却风韵犹存。 瞧她腰身纤细,肌肤光滑,由这两点就足以证明,她当年必定是一位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其实醉仙楼原本只是平凡无奇的青楼,直到十年前瑶娘出现,被前任老板相中,成为继承人;而经过瑶娘的巧思与经营,醉仙楼很快就改头换面,成为京城最特别的青楼。 里头的姑娘不但都是精挑细选,还受过特别训练,若想与才貌双全之女子共温存,就属醉仙楼排第一。 第二章 瑶娘利用智慧与反应,让各行各业的人士佩服得物体投地,因此有数不清的后盾。 没人敢招惹醉仙楼,也无人敢与醉仙楼作对。 醉仙楼的名声几乎快与温家庄并驾齐驱,只差没有皇上亲自题字的匾额挂在里头,想来有多讽刺就有多讽刺啊! 今日,星光无限,明月皎洁。 醉仙楼里布置华丽,高朋满座,为的就是要一睹媃儿的风采。 媃儿是瑶娘的女儿,从小到大就住在醉仙楼阁楼的后方,其他姐妹们对她极为呵护,视如己出般地看待。 媃儿从小就讨人喜爱,凡是见到她的人,无不被她的可爱脸蛋所吸引,尤其是她的笑容如沐浴春风,一双大眼眨呀眨的。 让人越瞧心情越好。 醉仙楼的姐妹最喜欢和她在一块,只要待在她身边,就好像能忘却许多烦恼一样。 媃儿在瑶娘的培育下,无论是才气或反应,都与醉仙楼的红牌姑娘没两样。 从小到大,媃儿就希望能正式出道。 她的心愿是成为醉仙楼的第一红牌姑娘,然后继承醉仙楼,好让母亲能好好休息,安享晚年。 可惜,瑶娘不知为何,总是不肯答应让她正式出道。 这些年来,她的行动一直受到限制,严格的规定不许让她出门去抛头露面。 因为如此,有关媃儿的存在,令大家深感怀疑。 这位出入神秘、无人见过她真实容貌的姑娘,究竟是真是假,抑或只是瑶娘为吸引客人上门而故弄虚玄的招数,根本无人知晓。 各式各样的话题皆出笼,多少江湖人士与公子哥们都十分好奇。 如今听闻媃儿已年满十八,才艺出众,艳冠群芳,这样时机成熟时刻,瑶娘决定将她正式介绍给大家。 消息一出,惊动长安,震撼江湖,许多人皆慕名而来,只为见媃儿一面。 瑶娘选了个特别日子,精心安排一切,好让媃儿能以最完美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 醉仙楼大厅热闹无比,大伙边喝酒边聊天,期待着媃儿的出现。 突然,门口起了骚动,一位特别人物走了进来。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温家庄的当家主子,而他的出现令大家震惊不已。 温长自从在扬州的青楼遇见赵氏,因不忍心见她受老板的欺凌而替她赎身后,就不曾再上过青楼,就连来到京城,也从未踏进过任何一家青楼。 如今,这位忠厚的老实人居然会出现在醉仙楼,莫怪大伙瞠目结舌。 莫非媃儿的魅力如此大,连温长都禁不住好奇心,前来一探究竟? 窃窃私语之声并没有让温长感到不适,他挺着背走向早就被人安排好的位子,而且那位了还是舞台的正前方,是能将舞台一览无遗的上等位子。 「老纪,少爷还没来吗?」温长向总管纪叔问道。 纪叔瞧了门口一眼,神情紧张,「少爷好像还没到。」 「怎么回事?我不是特别交代,要你告诉他,今天这时候一定要过来醉仙楼的吗?」温长语气了出现不悦。 纪叔擦拭着额上汗水,无奈道:「有啊!小的每天都有提醒少爷别忘了今晚要过来,只是少爷今早突然说要去祭拜大夫人,还说等祭拜完就直接过来这里。」 温长拍了一下桌子,「都什么时辰?祭拜需要花一整天吗?」 「这……」纪叔再度着急地看了一下门口,不知所措。 终于,温长收起怒意,轻叹一声,莫可奈何的摇头,「那孩子一定是故意的,摆明想和我作对。真不知他心里究竟还有没有我这个当爹的?」 纪叔听得出来主子心里的苦涩,赶紧道:「老爷,少爷的心里当然有你,不然也不会一听到你重病就急忙赶回来。」 「老纪啊!你就别再替他说话了!」温长知道,纪叔是看着儿子长大,自然疼他,无论什么事,一定都会站在他那边。 纪叔明白,无论现在说什么都无法安慰主子,他不再回话,只是牵强一笑。 这时瑶娘带着三大红牌姑娘红莲、白玫、紫兰出现,大伙的注意力立刻转移。 温长虽然失望儿子没出现,但是当瑶娘一出现,只见他整个人紧张的站起来,态度大大的改变。 不可思议的,瑶娘一入大厅,就笔直的朝温长走过去,让众人更加讶异。 温长望着瑶娘慢慢的靠近,不知不觉视线移向地,身子也稍微弯下。 瞧温长突然谦卑的模样,让周遭之人不得不佩服起瑶娘的魅力。 瑶娘神色自然,保持一贯的笑容向他揖礼,「温老爷,欢迎你今日大驾光临。」 温长赶忙拱手回礼,声音有些慌张,「瑶夫人,请别这么说,难得瑶夫人邀请,老夫倍感荣幸。」 瑶娘掩嘴轻笑,「温老爷太客气了。对了,不知温公子人到了吗?」 「呃……这……那孩子应该会晚点来,瑶夫人别见怪!」温长对瑶娘还是十分客气。 瑶娘沉思一下,接着表情又恢复平常,「看样子,温公子大概不喜欢醉仙楼这种地方吧!」 闻言,温长赶忙摇头,「绝对没这回事,瑶夫人千万别误会,那孩子……只是先去祭拜他过世的娘,所以会晚点到。瑶夫人,请相信老夫,那孩子绝对不会讨厌这种地方……」 温长急忙解释和恭敬的态度让大伙议论纷纷起来。 瑶娘打断他的话,气定神闲问道:「温老爷,你别紧张,瑶娘只是说笑罢了!只不过……时辰已到,小女的表演……」 「不用等那孩子没关系,就请开始吧!」 温长的态度依然恭敬。 瑶娘微笑的点头,她没有离去,而是在温长另一边的位子坐下。 温长见瑶夫入座后才跟着坐下,这一幕让大伙全部傻眼。 任谁也没想到,醉仙楼瑶娘和温家庄庄主居然会有同桌之日。 瑶娘纤细之手拍了三下,音乐随即响起,全场的注意力自然都转移到前方的舞台上。 轻盈之音乐回荡四方,幽美之音引人入胜,紧接着是一道蓝色身影由上方旋转落下。 丝绸随影轻扬,衣绢散花美如云,罗纱掩面颜俏容,玉指纤足美如仙。 瑶娘之女媃儿一出现,惊为天人,赞叹之声此起彼落。 温长的身子一颤,双眸直盯着飘然起舞的媃儿,瑶娘脸上乍现得意。 媃儿是瑶娘最引以为得意的女儿,不需要任何言语,她就明白,女儿已经掳获在场所有人的心。 媃儿的舞技令人叹为观止,如痴如醉,先前的谣言不攻自破。 今儿是媃儿的正式出道之日,同时也代表她的未来将大放光彩,成为人人欲争风吃醋的对象。 媃儿使出浑身解数,将所有才艺献出。 舞蹈结束后是乐器表演,数名舞伴姑娘随着她的美妙弦乐舞动着,为现场带来更热闹的气氛。 表演结束,温盛阎还是没有出现,温长脸上显露着急,他一脸歉意地望向瑶娘,无话可说。 瑶娘温柔一笑,「想必温公子有事耽搁了吧!」 她没有怪罪的意思,而且语气里还有着谅解,让温长听了更加难过。 「是老夫的错,请瑶夫人原谅。明儿我一定带他来见你,所以请瑶夫人千万别拒绝老夫的请求。」 温长充满诚恳的道。 第三章 瑶娘没有回答,缓缓起身,「有些事情勉强不来,倘若温公子没有那意思就算了吧!」说完,向他揖礼,转身离开。 「瑶夫人……」温长想说什么,却发现时机不对,随即咽下欲说之语。 纪叔觉察主子的情绪不对劲,好奇问道:「老爷,怎么回事?你跟瑶夫人……」 「别问了,回去吧!阎儿那不孝子,回去非要好好教训他不可,真是气死我!」 温长收起激动的情绪,面露愠色地甩袖离去。 纪叔则一脸莫名其妙地跟上去。 当他们离去时,醉仙楼里头欢笑依旧不断。 媃儿成为瞩目焦点,受到众人爱戴,相信媃儿之事很快就会成为京城的最新热门话题。 或许是温长走得太匆促,还有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媃儿身上,以至于没人留意到挤在人群里的一名男子。 温盛阎在媃儿准备出场时赶到,原本他是不断算前来赴约,因为他实在想不通向来不上青楼的父亲为何今日会特地和他相约在醉仙楼,甚至要纪叔一再的提醒他务必要准时出席。 怎么想都觉得有问题,他一再的追问纪叔,怪的是连纪叔也不明白。 父亲十分信任纪叔,庄里的大小事情和自己的事,纪叔没有不知道的,唯有今日的醉仙楼约定,父亲并没有向纪叔说明原由,光是这点就很古怪,所以他才会故意不准时出现。 他特地选在媃儿出场、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时出现。 他打扮简单随意,没人认出他,让他安心地混在人群里观赏传闻中的神秘女子媃儿。 好奇心真是会害死人,他有点后悔过来醉仙楼。 他见过无数的姑娘,却没见过如此清新脱俗,不食人间烟火的姑娘。 不可否认,当她自天而降的刹那,确实震撼了他的心。 那份异样的悸动从未有过,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到她身上,无法移开。 她体态优美,举手投足间散发一股清新,透过她的舞蹈与音乐,四周的空气都改变了。 多么不可思议的女子啊! 最教人讶异的是,这位媃儿姑娘还是出身青楼的老板之女。 瑶娘和温长同桌一事已经引起骚动,加上醉仙楼的名气和温家庄平分秋色,如此令人匪夷所思的画面和周遭的议论,让他心中添上疑惑。 他发现这次回来,带给他的震撼,不只是父亲的逼婚,还有今天的醉仙楼的约定。 父亲的打算和心思究竟是什么? 温盛阎的心头掠过诡异感,他感觉自己的命运好似被什么给牵动。 他有预感接下来的日子将会掀起一番波折,还有出乎意料的事件…… 【第二章】 昨夜之事如梦一场。 温盛阎一早就被温长叫到书房,原以为会遭到父亲狠狠斥责,没想到父亲却什么都没说,只用一双不悦的眼眸瞪他。 他没有特意说明自己有到醉仙楼一事,只是沉默地面对父亲。 温长用手指轻敲桌面,思考一会后道:「阎儿,爹决定你的婚礼十天后举行,这段时间你好好准备一下吧!」 闻言,温盛阎一脸错愕,「十天后?为什么要这么急?」 这急转直下的变化太诡异了吧! 温长眉一皱,「十天我还嫌太慢,若不是你昨天缺席,我还打算三天后就举行婚礼。」 不会吧? 爹是怎么了? 脑袋糊涂了吗? 「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昨天孩儿没去醉仙楼跟成亲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昨天要你到醉仙楼的目的,就是要你去看未过门的媳妇,也就是瑶娘的女儿媃儿姑娘。」 温盛阎震惊,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爹,你是要孩儿娶一名青楼女子吗?」 听见青楼二字,温长的脸色突然难看,本想发火,却又忍下来,压抑着复杂的情绪,「媃儿不是青楼女子,只是在青楼长大的女孩子。阎儿,你听好,以后不许你将媃儿当成青楼女子看待,她是一位单纯又天真的好姑娘,你一定要好好地善待她、照顾她,明白吗?」 父亲的情绪向来很平稳,无论遇到任何事都鲜少有变化,唯有现在,温盛阎清楚地意识到父亲与众不同的另一面,而原因全出在媃儿身上。 「爹,你的决定教孩儿吃惊,能否告诉孩儿,非娶媃儿姑娘的理由?」温盛阎不喜欢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温长知道儿子一定会这么问,不过他不打算多说明,「往后有机会,爹自然会告诉你理由。总之,你答应过要让爹为你安排婚事,事到如今,你该不会想反悔吧?」 温盛阎蹙眉,发现父亲平时那温和的眼神忽然染上冰冷,而且充满警告。 怪了! 真是太奇怪了! 温盛阎觉得整件事奇怪到教人起鸡皮疙瘩。 父亲有事隐瞒,而且还是非常重要之事,至于真相的关键人物在两个人身上,一位是瑶娘,另一位是媃儿。 温盛阎体内的好奇因子被狠狠地挑起,越是古怪之事,他越想弄清楚。 只是,若要弄明白这一切,他就必须娶媃儿。 蓦地,媃儿纤细身影和美丽的姿态浮现在脑海,虽然无法瞧见她的真实容貌,却能从她的杏眸大眼想像出她的笑靥一定是娇滴柔美,有如盛开的白色牡丹,纯洁无瑕又带点羞怯。 奇妙的悸动再次冒出来,温盛阎差点要用手抓住胸口。 怎么回事? 他是不是哪不对劲? 「阎儿,你怎么了?」温长叫着有点发呆的儿子。 温盛阎回神,对于自己差点陷入媃儿的世界里感到不可思议。 忽然,他很想笑,因为体内有股莫名的骚动,那蠢蠢欲动的战栗让他的指尖都忍不住要兴奋起来。 正当他想开口回应自己心中的答案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下一瞬间,砰的一声,书房的门被用力地推开。 赵氏气急败坏地踏进门,眼里迸发可怕的怒火。 「老爷,听说你昨天亲自去向醉仙楼的老板提亲,要她女儿当我们温家的媳妇吗?」 赵氏像一阵旋风似的闯进来,平时要求整齐干净的她意外地发丝微乱,模样狼狈,看样子是从外头急急忙忙地冲回家。 温长与温盛阎两人愣愣地看着她,没有开口回应。 赵氏认定他们这是默契的意思,差点要尖叫,「噢!老天爷呀!这是多么荒谬的事情啊!咱们温家庄可是长安城的首富之一,大家心目中敬重的对象,现在居然要让一名青楼女子当咱们的媳妇,这么丢脸之事,老爷你怎么做得出来啊!真是太可怕了!」 不会吧? 这女人在出口损人时,难道就没想过自己也是青楼出身的吗? 温盛阎看着发火的赵氏,心中感到好笑。 他无意多说什么,因为他一点都不想和这位后娘起无谓的争执,只是瞧她如此气愤又反对的模样,让他更想要迎娶媃儿为妻了! 「夫人,这里没你的事,你下去吧!阎儿的婚事,我自有主张和分寸。」 「什么主张?什么分寸?我看你根本是老糊涂,才会做出这种败坏门风的事情。」赵氏不客气地道。 第四章 温长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夫人,你在胡说什么?什么败坏门风?阎儿是我儿子,我要他娶媃儿为妻,只要他本人没意见,我就会马上命人准备婚礼。 」 听见温长故意强调温盛阎是他儿子这点,赵氏心里十分不舒服。 「我当然知道「他」是你唯一的儿子,我只是想提醒老爷,要挑媳妇也要考虑到对方的家世背景,门当户对可是很重要的。 」赵氏的火气虽然平缓下来,但语气还是充满酸味和嘲讽。 温盛阎实在很佩服赵氏这副义正词严的样子,同时也感受到她身上散发的一种邪念。 赵氏讨厌他,偏偏他又是温家庄唯一的继承人,既然她无法生育,那至少要找一个可以任由她操控的媳妇,如此一来,她在温家庄的地位才能更加稳固吧! 这样的想法闪进温盛阎的脑海,隐约之间,他像是看穿赵氏为何如此反对媃儿进门一事。 赵氏原本打算拉拢自己中意的名门世家千金嫁进温家庄,却因为温长的擅作主张全落空,这教她如何不气愤? 另外,只要一想到温长居然亲自到醉仙楼去找瑶娘,她心中的嫉妒更加重。 有关瑶娘之事,赵氏当然知道,同样岁数,然则瑶娘的美貌却还是备受许多男子注目,还有她的智慧和反应,不知迷倒多少富商老爷们。 赵氏一直以为温长不会受到诱惑而前往醉仙楼,没想到他终究还是去了! 男人全都一个样,永远无法抗拒青楼那种温柔乡。 赵氏这矛盾又自卑的想法让她的人生过得心惊胆跳,总是担心遭人指指点点的她,没有一天快乐过。 「爹,孩儿决定娶媃儿姑娘为妻,婚礼就定在十天后吧!」温盛阎突然开口,心情愉快地说道。 温长欣喜若狂,双眼发亮,「真的吗?阎儿,你没骗爹吧?你真的愿意娶媃儿为妻,是不是?」 温盛阎用力点头,「没错!我愿意娶媃儿为妻!」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温长开心地直拍桌,笑得合不拢嘴。 一旁的赵氏脸色发青,狠瞪着温盛阎,「你一定会后悔的。」 温盛阎一个挑眉,扬起冷笑,「我爹当年娶你都没后悔,我娶媃儿自然也不会后悔啰!」 「温盛阎,你……」温盛阎提起赵氏最在意的出身,气得她差点要吐血。 温长见状,赶忙出面劝道:「好了、好了。夫人,既然你不喜欢这门婚事,那婚礼的筹备你就别管,我会交代纪叔全权负责,这样好吗?」 知道地位不如从前,赵氏气愤道:「那最好!」接着哼了声,甩袖走人,一刻都不愿再待下去。 温盛阎心情痛快得不得了! 这样的胜利快感还是有生以来头一遭。 虽然他好奇父亲要他娶媃儿的理由,不过同时也感谢父亲让他有了好借口一吐多年来的怨气。 只是,温盛阎却不知道,这一瞬间的得意却是要付出代价的…… 风林酒馆是京城最大的客栈,三楼是温盛阎与两位好友廉纪钧和万须衡的专属聚会场所。 廉纪钧与万须衡这两人来头不小,正是京城另两位富商之子。 由于三人的父亲都有生意往来,所以他们才会认识。 温盛阎是在十岁时遇到他们,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走在一起,一直到现在。 他的个性喜欢四处游历,每次回来,必定会与他们相聚喝酒,顺便聊聊自己遇到的趣事,而廉纪钧与万须衡总是很感兴趣地凝听,两人对于温盛阎那份自由很羡慕。 只是,意外地,今天却不一样了! 「我要成亲了!」温盛阎用一贯的温和笑容道出这句话。 两名好友闻言,手中的酒杯差点滑落。 迎接好友吃惊的视线,温盛阎用自己的酒杯主动碰触他们的酒杯,满意地饮尽杯中液体。 廉纪钧与万须衡相望一眼,接着又回视温盛阎,像是确定他的认真后,才慢慢地把酒送入口。 「对象是哪家千金?」廉纪钧放下酒杯,用温和不带感情的语气问道。 温盛阎回道:「是醉仙楼的瑶娘之女媃儿。」 什么! 听见昨夜那轰动京城的人物,两人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万须衡个性耿直,立刻表现不满地拍了一下桌,「喂!阿盛,这事非同小可!难道你不知道媃儿现在可是全京城男子欲追求的对象吗?」 媃儿的出道之夜引起全京城的骚动,许多公子哥为了想与她共度良宵,一早就前去醉仙楼准备排队,听说一直到老板出现前,就发生数十次的争吵和推挤事件。 瑶娘面对大排长龙的人群,无奈地摇头,最后宣布,媃儿暂不见客,请大家快点离去。 众人大失所望,远地来的人气不过,甚至还打算动粗,强行逼迫,结果当然是被一群官兵抓起,送进官府。 京城人都明白,瑶娘的影响力可是不容小觑的。 廉纪钧与万须衡两人当时也在场,对于媃儿不见客一事大感遗憾。 怎料,眼前的多年好友,一开口居然就是要和媃儿姑娘成亲,这……怎么听都像是在开玩笑。 温盛阎再喝口酒,「追求?我猜应该是好奇心和玩玩为居多吧!」 谁不知青楼女子向来只会被当成一夜春宵的对象,真想娶青楼女子为妻,而且还是正室的男子恐怕没几位吧! 廉纪钧夹了菜,送进口,慢条斯理地道:「这婚事……该不会是温老爷决定的吧?」 「除了我爹,还会有别人吗?」温盛阎玩起酒杯。 廉纪钧点头,「原来如此,怪不得昨晚温老爷会出现在醉仙楼,看来是去向瑶娘提亲吧!」 「对喔!纪钧没提我倒忘了!昨晚你家老头去醉仙楼一事也成了今儿街头巷尾的话题。阿盛,你家老头昨晚去醉仙楼,当真是去帮你提亲的吗?」万须衡露出想知道真相的表情。 温盛阎微挑眉,「我想应该没错吧!不然也不会一大早就提醒我准备和媃儿姑娘成亲,而且我爹还要我今晚亲自过去醉仙楼向老板道歉。」 「道歉?道什么歉?」万须衡问道。 「为我昨晚爽约一事啰!」温盛阎笑道。 廉纪钧诧异道:「你昨晚没去醉仙楼吗?我们明明有看到你啊!」 万须衡点头。 两人都有见到他出现,只是没过去跟他打招呼。 「我有去啊!只是没过去找我爹罢了!」 「今早也没和你爹说你有去吗?」 「没有。根本没必要吧!我爹早就决定要我娶瑶娘的女儿为妻,我想昨晚不管我有没有出现,这婚事早就决定好了吧!」温盛阎像是看穿一切地道。 万须衡明了地点头,「嗯……这么说也有道理。不过,阿盛,难道你都不好奇吗?」 「你指我爹执意要我娶媃儿姑娘的事情吗?」 「当然!」万须衡表现出「你不好奇,我可好奇」的神情。 廉纪钧自然也露出了同样的表情。 温盛阎明白,「怎么可能不好奇?就因为好奇,才会答应我爹娶媃儿姑娘为妻啊!」 两位好友同时长喔了一声。 原来如此,看来温盛阎早就将一切都计算好了。 只是,有人会拿终身大事来解好奇心吗? 如此诡异之事,也只有像温盛阎这种随兴之人才做得出来吧! 第五章 「不管你在想什么,我倒认为这次是你赚到了!」万须衡的语气里有些不满,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灌下好几杯酒,脸上出现醉意。 温盛阎总算看出好友的不对劲,担忧道:「须衡,你……是不是喝太多啦?」 万须衡好像也察觉到醉醺醺的自己,他倏地起身,摆摆手,「没事!还没醉到六亲不认的地步。嗯……今天就聊到这吧!我先回去休息了,改天再约出来喝吧!」说完,带着有些摇晃的身子走向楼梯。 温盛阎想起身,却被廉纪钧一把扣住手臂制止。 待万须衡顺利下楼后,温盛阎立刻道:「须衡怎么啦?样子突然变得很奇怪。」 他终于注意到,刚才好友边说边在灌酒。 廉纪钧微叹,「你别担心啦!他只是一时心里不平行罢了!」 「心里不平行?为什么?」温盛阎问道。 廉纪钧眼里闪过讶异,真难得温盛阎会出现如此迟钝的一面。 看来媃儿姑娘还真是位特别的女子啊! 廉纪钧轻啜口酒,用无关紧要的语气道:「大概是对媃儿姑娘一见倾心吧!只是没想到还不到一天,她就准备嫁给好友,你想他心里会舒坦吗?」 「什么!须衡看上了媃儿!」这答案出乎温盛阎意料之外,因为在他印象中,万须衡虽然喜好游走烟花之地,却从来没对任何姑娘认真过。 如今,媃儿姑娘意外地触动了好友的心,最悲惨的还是她又意外地成了自己未过门的妻子。 唉! 如此打击,难怪好友会拼命地在灌酒。 温盛阎露出担忧的神情,「我居然没注意到他的心事,真是该死!」 廉纪钧拍了拍他的肩,「别太自责,你并没有错,一切只能怪造化弄人,所以你可要好好地善待媃儿姑娘,否则就太对不起须衡了!」 好友的话里充满暗示,毕竟万须衡好不容易对姑娘动心,虽然连追求都还没开始就失恋。 相信要是他没有善待媃儿姑娘,万须衡准会是第一个找他算账的人吧! 温盛阎的心头瞬间涌现罪恶感。 他虽然对媃儿有好感,却还没到倾心的地步,甚至连追求她的意思也没有,只是他实在太好奇父亲的行为,同时也想趁此机会好好地报复赵氏,所以才会点头答应娶媃儿为妻。 他无意伤害好友的心,若知晓好友倾心媃儿,他就不会这样意气用事了! 廉纪钧再一次劝他别在意,接着和他干杯。 温盛阎明白地点头,与他继续喝酒,盼能借着酒意,忘掉心头不愉快的感觉…… 好友万须衡的事让温盛阎的心情染上部分阴霾,忍不住就多喝了几杯。 他拖着有些醉意的身子,脚步不稳地前往醉仙楼。 黑幕降临,花街柳巷灯火通明,醉仙楼分外热闹。 温盛阎没有从正门进入,他遵照父亲的指示,朝后方而去,那有一个为后方阁楼特别开辟的出入口,听说那里无时无刻都有人在站岗,主要是为了保护媃儿的安全。 温盛阎看着高耸的围墙,想起好友对媃儿倾心一事,禁不住地皱眉。 他停下脚步,无奈地叹口气。 为了让脑子清醒点,他的背依靠在墙上。 他仰望明月,双手抱胸,放松心情地调适紊乱的情绪。 虽然廉纪钧要他别在意,但是心中的罪恶感却一直挥之不去,对于迎娶媃儿一事,他有些迟疑了! 他闭上眼,试着回忆昨晚之事…… 媃儿姑娘确实婀娜多姿,才艺出众。 不可否认,初见她现身时,他的胸口曾涌现悸动,只是伴随表演结束,那份感觉也逐渐淡去。 他无法理解万须衡的一见倾心,还有众人想追求媃儿姑娘的心情。 究竟是其他人怪,还是他有问题? 半晌后,他放弃了! 反正怎么想都想不透,索性别想吧! 既然答应了对方这门亲事,当然就要遵守,否则温家庄多年来的声誉,岂不要毁于一旦? 心情转换好,温盛阎的醉意也消退许多。 他身子一个使力,离开了墙,他伸了伸懒腰,重新打起精神。 突然,一道黑影乍现,迅速遮去他仰起头的视线。 危险讯息出现,无论那黑影是什么,温盛阎都明白应该立刻闪开,无奈醉意远比他想像中还要来得浓重,当他抬起头的时候,脑袋就已经出现昏眩。 他闪避不及那道黑影,在感觉被狠狠地撞击后,意识随后消失了…… 【第三章】 媃儿整个人坐在对方的背上,她愣了愣,惊觉后赶忙起身,低头看着面朝地的男子。 这人是谁啊? 干嘛莫名其妙地出现,还挡住她逃走的去路? 媃儿本想一走了之不理会他,怎知当她一脚要踏出时,才发现右脚踝扭伤了! 虽然没那么痛,却让她的行动变迟缓。 「可恶!都是这个笨蛋害的。」她忍不住咒骂。 她可是连翻越墙面的角度和姿势都计算好了,却因为他的出现而打乱,连脚踝都遭到波及。 算了! 还是走为上策。 媃儿忍着痛,准备要离去,后方的墙却传来一道冷漠之声。 「媃儿,要离开前,有记得去祭拜你爹,跟你爹告别吗?」 瑶娘的话让媃儿的身子瞬间怔住,原本溢满光彩的眸子被忧伤取代。 媃儿无法再前进,用力地吞咽下挣扎。 片刻,她双肩垂落地叹了一气,轻撇嘴角时,两名高大的壮汉一同赶到。 负责看守后门的阿猛与阿张没有开口地向她行礼,那行为很清楚地表示请求她回去。 媃儿拧眉,接着意识到地上那害她慢一步逃走的男子,她不悦地踢了一下对方,没好气道:「把这登徒子给我抓起来。」语毕,转身朝后门而去。 听见登徒子,阿猛和阿张两人惊讶不已,不假思索立刻将倒在地上的温盛阎左右架起。 媃儿踩着不满的步伐进门,一见母亲正冷冷地看着她时,她一脸尴尬地低下头,双手扯弄起裙上的带子,吐吞道:「娘……你生气啦? 」 瑶娘没有笑容,「你觉得为娘不该生气吗?」 媃儿紧张地抬起头,「娘,你别怪女儿嘛!女儿也不想离开啊!你该知道女儿从小到大从来没想过要嫁人,一心只想继承醉仙楼,然而娘你却擅自作主为女儿订亲事,而且还是近期内就要嫁人,这教女儿如何甘心!」 瞧女儿面红耳赤,一脸不甘心的模样,瑶娘脸部的线条稍微柔和,「媃儿,你倒说看看,从小到大,娘何时说过要你继承醉仙楼了?」 媃儿想回应,顿时语塞。 母亲的眼里透着质问,媃儿无以言对。 母亲从未要她继承醉仙楼,所以一切都只是她一相情愿罢了! 「娘,难道你不希望女儿留在你身边,帮你经营醉仙楼吗?」媃儿委屈又沮丧地道。 她出世没多久,父亲就过世了! 娘亲一手将她抚养长大,而她从小就很体恤娘亲的辛劳,所以才会努力地学习各种乐器和舞蹈,还有各种学问。 她明明讨厌念书,却还是勉强自己去学习。 如今,她曾努力过的一切都派不上用场,教她如何甘心? 第六章 瑶娘当然明白女儿的心情和想法,「媃儿,娘知道你孝顺,不过娘并不希望你继承醉仙楼,娘最大的希望只盼你能嫁个好人家,平安快乐地过日子。」 媃儿反驳道:「嫁人有什么好?梅兰竹菊四位姊姊也都嫁了人,到头来还不都因为被轻视和欺负又回来了!」 「她们是因为当了人家的妾室才会这样,你别被她们的遭遇影响了。」瑶娘解释道。 「当妾室不好,当正室也好不到哪去啊!春夏秋冬四位姊姊也各自当了人家的正室,结果不是被婆婆打,就是被丈夫虐待。」媃儿不屑道。 瑶娘忽然觉得头疼起来。 她一直很努力地不想让女儿知道太多有关醉仙楼的事,只是女儿总是有办法躲过她的耳目,和其他姑娘闲话家常。 「并不是所有姊姊们嫁了人都过得不好吧?桃儿和柳儿两人不就过得很好,还各自生了胖娃娃。」瑶娘试着举例美好结局的人出来。 媃儿轻哼,「娘,女儿可是很明白,咱们醉仙楼虽然外表风光,每个人看似都受人喜爱,但是只要一离开,就连尊严都没有了。」 「媃儿,你不该这么想。娘不是告诉过你,只要做人脚踏实地,自然就会受到尊重,身份和地位都只是假象。」瑶娘很有耐心,继续劝道。 媃儿感到好笑,「娘,你这么说,未免太矛盾了吧?咱们醉仙楼可不是凭脚踏实地才有今日的成就耶!」 终于,瑶娘受不了地板起脸孔,「对娘而言,今日的醉仙楼就是娘脚踏实地走出来的。」 「既然如此,那就让女儿跟着你脚踏实地一块走下去啊!」 「媃儿,你……」瑶娘这才察觉媃儿的诡计。 「你这混帐女儿,居然敢和娘耍嘴皮子,真是气死我了!」瑶娘这下真动气了。 媃儿赶忙摇头,「娘,女儿才没有……」 「够了!娘不想再跟你啰唆,你现在马上回房间,好好地梳妆打扮,待会有客人要来。」瑶娘大声地下令道。 媃儿眼睛忽然一亮,「客人?什么客人?」 「你的未婚夫。」 期待的心情一下就没了,媃儿啧了声,「如果是那家伙,我才不要见。」气愤说完,准备走人。 这时候,瑶娘终于发现媃儿身后的阿猛与阿张正架着一个人,她诧异道:「等等,媃儿,那个人是谁?」 媃儿回头,这才想到还有那该死的男子。 「喔!他是登徒子,我正打算把他关进柴房里。」 瑶娘不信她的话,因为从对方身上的衣裳就能瞧出,那绝对不是普通人。 她箭步上去,指示阿猛抬起对方的头。 当瑶娘一见到温盛阎的脸,她倒抽口气,震惊地退了一步,「媃儿,你……对他做了什么?是你打昏他的吗?」 媃儿维护自己道:「我才没打昏他,只是人家跳下墙时,他正好出现,人家一不小心就把他撞倒在地上。」 「你把他撞昏过去,又说他是登徒子,你……到底在想什么啊?媃儿。」瑶娘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娘,普通人才不会被撞到就昏过去,你闻闻看,他全身上下都是酒味,根本就是醉汉一条,我看他啊!早就应该倒下,只是正好被我撞到,所以才会顺势昏过去罢了!」媃儿一点都不认为自己有错,当然最主要是因为她还没原谅他。 瑶娘受不了地扶着额头,「你又来了!」不管她说什么,女儿总有许多理由可以反驳回来。 瑶娘不想和女儿继续说下去,急忙下令道:「阿猛、阿张,你们快把这位公子扶进客房,然后请大夫过来看他。」 「是!夫人。」阿猛与阿张应声后,便扶着温盛阎离去。 媃儿抗议道:「娘,你干嘛收留那名醉汉?他……」 「住口,你现在马上给我回房,半个时辰后,到客房去探视那位公子,听见没!」 「娘,为什么……」 「别再啰唆,娘先到大厅去打个招呼,待会也会过去,要是你敢再乱来,娘绝对不会原谅你。」瑶娘微怒道,接着转身离去,完全不让媃儿有任何开口说话的机会。 媃儿还是第一次见到母亲这样。 怪了! 不过是名醉汉,根本没必要对她这么凶吧? 媃儿轻咬下唇,满腹委屈地跺步,接着朝自己的房间而去。 大夫和阿猛准备离开房间时,媃儿正好到来。 她已经换好一套粉色衣裳,也特别打扮过。 「大夫,那个人没事吧?」她叫住大夫问道。 大夫回道:「公子身体状况良好,只是喝多了酒。老夫已经命人去煮解酒汤,待会就会送过来,等公子清醒,服下后就没事!不过他额头肿了个包,这几天要按时擦药,不然很难消肿。」说完,跟着阿猛离开。 媃儿听见对方头上肿了个包,轻吐一下舌。 八成是撞到地上了吧! 她记得他是整个人面朝下地趴倒在地。 「唉!要是让娘知道,又要挨骂了!」她无奈地推门进入。 她走向床沿,低头看着躺在上头的男子。 一见到对方的样貌,她的身子不禁微震。 外头因为光线不足,所以她才没能将他看个仔细。 现下,透过房里明亮的烛火,他那俊俏的五官清楚地呈现,让她感到有些吃惊。 胸口瞬间掠过异样,一股热意莫名地爬上她的双颊。 不会吧? 她有病啊! 又不是没见过男人,干嘛脸红啊? 媃儿连忙用手朝脸扇了扇,盼能快点让脸上的红晕消失。 莫名其妙的悸动还是头一遭,不过当她闻到酒味后,那异样也跟着不见了。 这时,门开了,瑶娘进入,并且将门关上。 媃儿看向母亲,扬起笑容,「娘,你来啦!大夫刚走。大夫说……」 「我知道,他头上肿了个包吧!喏!这个给你。」瑶娘将一个白色的小瓶子交给媃儿,命令道:「快点帮他擦药。」 媃儿杏眼圆睁,看着手中的药瓶,不解道:「娘,为什么女儿要帮他擦药?」 瑶娘眼神乍现愉快,嘴角勾起,「因为你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啊!当然要由你服侍他啰!」 「什么!他就是我要嫁的人吗?」媃儿指着床上的人,震惊地喊道。 「没错!他正是温家庄的少爷温盛阎。」 闻言,媃儿退了一步,不敢相信地盯着床上的男子,「那个长安首富之一的温家庄吗?娘,女儿没听错吧?咱们是要和温家庄结亲的吗? 」 「正是,昨晚温老爷看完你的表演后就跟娘提亲,而娘也答应,所以十天后,你就是温家少夫人了。」 媃儿还是不相信,摇头道:「娘,没道理!温老爷怎么可能会想要一名青楼出身的媳妇呢?这……该不会是骗局吧?」 瑶娘感到好笑道:「你当娘是傻瓜吗?是不是骗局,娘会不知道吗?况且人家温家庄好端端地干嘛骗咱们啊?咱们醉仙楼有什么好让人骗?」 媃儿眼里还是充满疑惑,她看向温盛阎,「那……他今天是来做什么?」 「来道歉,顺便见你。」 「道歉?道什么歉?」 「他昨晚没出现,温老爷很生气,就要他今晚过来跟咱们道歉,顺便和你正式见面。」 「所以娘才会要女儿精心打扮吗?」媃儿的脑袋一团乱了。 第七章 瑶娘不希望女儿再啰唆下去,「好啦!快点帮他擦药吧!我想他头上那个包,你多少要负点责任吧!」说着,还用眼神提醒她。 媃儿拿着药瓶,在床沿坐下,嘴里嘀咕着,「我……我又不是故意的,不管怎么说,还不都是他突然出现……」 她边抱怨边为他擦药。 这时候有人敲门,瑶娘开门,一名丫环端着解酒汤进入,放到桌上后就退离房间。 「等温公子醒了,记得让他喝下。」 瑶娘的每一句和每一字都像是在提醒媃儿,好好地尽妻子的责任。 什么嘛! 她人都还没嫁给他耶! 居然就要她伺候他。 媃儿在心里不满道。 「娘,温老爷为什么要选女儿当他的媳妇?」媃儿忍不住地问道。 「当然是因为你很适合啊!」 媃儿才不信,「娘,女儿昨天才正式出现在大家面前,温老爷才看一眼就决定要女儿当他的媳妇,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瑶娘理所当然道:「人家中意你不好吗?能当温家庄的少奶奶,可是多少京城姑娘们梦寐以求之事。」 「是真的中意我,还是另有企图,还很难说吧!」媃儿说着,忽然抛了个诡异眼神给母亲。 瑶娘看着她,「媃儿,你想说什么?」 媃儿耸肩,「没啊!只是想,说不定温老爷看上的不是我这个媳妇,而是……」 「你想说,温老爷看上的人其实是娘吗?」说完,瑶娘笑出来,像是对于女儿这想法感到有趣。 「有什么好笑?」 瑶娘轻拍她的肩,「傻孩子,没那回事。你放心吧!温老爷真的只是单纯地希望你能成为温家的媳妇,帮他照顾唯一的独子温盛阎。」 媃儿转移视线,盯着温盛阎,「他看来很好啊!用不着我照顾吧?」 她手指再次沾药,准备再为他上药推揉时,床上之人忽然动了一下。 温盛阎的眉先是皱了皱,接着猛地张开。 媃儿没想到他会突然清醒,两人四目相对,同时愣住。 温盛阎以为自己在作梦,还眨了眨眼睛,在确定眼前的人是真实后,他的眸子里透着不可思议,开口道:「你……是媃儿姑娘吗?」 失去面纱让媃儿的五官更加深邃分明,瞧她杏眸大眼,娇小红唇,美挺俏鼻,淡淡胭脂点缀双颊,让她看起来格外地清新亮丽。 细长的睫毛因眨眼而晃动,表情有些娇憨。 温盛阎的视线是那样的大胆又直接,瞧得媃儿有点心慌意乱。 她的手指还停在离他额头不远处,他注意到,眼里有些迷惑。 「你在做什么?」 媃儿赶忙收回手,接着又发现自己坐在床沿,和他距离太靠近,她慌张地起身,退离几步,「你撞到头,我正在为你擦药。」 温盛阎慢慢地坐起,「我撞到头了吗?啊……该死,好痛!我的额头……」 动作过大,触及伤处,他忍不住咒骂起来。 媃儿收起药瓶,看向母亲,瑶娘用眼神指示她桌上的东西。 她内心挣扎一下,最后还是去端了解酒汤。 「这是解酒汤,你快点喝下去吧!」她将碗递给他。 温盛阎还是觉得额头很痛,他盯着媃儿接过碗。 「快喝吧!」 他闻了一下,犹豫后慢慢地喝下。 喝完后,他将空碗交给媃儿,见她把碗放到桌上后,就退到瑶娘身后。 瑶娘露出如沐春风的笑容,面对温盛阎,「温少爷,这位就是小女媃儿。」 温盛阎的酒意退了许多,精神状况也好很多。 他移动身子下床,头虽然有点昏眩,不过还没到站不住的地步。 「你好,在下温盛阎。」他边回应边回想自己的遭遇。 瑶娘有意邀他到桌前坐下,「有关你们两人的婚事,想必温老爷都跟温公子你说了吧?」 温盛阎与瑶娘一同坐下,媃儿则伫立着,她微低着头,不过视线却有意无意地移向他。 「是,我爹已经跟在下提过,婚期就定在十天后,今晚过来是来向老板道歉,昨晚我缺席,真抱歉!」他十分有礼貌地说道。 忽然,脑中闪过一些画面,他想起来了! 他被一道翻墙的黑影撞到,然后失去意识。 看来他额头上的包一定是因为撞到地面的结果,只是,那道黑影是什么…… 他下意识地将视线移向媃儿,脱口道:「那位翻墙之人是媃儿姑娘吗?」 温盛阎其实只是抱着猜疑的态度询问,心想或许是自己搞错。 没想到媃儿却因为被指证而一脸尴尬地避开他的视线道:「对不起!我没想到有人会站在那里。」 什么! 那翻墙之人真是她! 这样的结果让他有点吃惊,还以为媃儿应该是温柔娇滴的姑娘,没想到还会有如此惊人之举。 不过,放着大门口不走,她干嘛要翻墙? 这点他没有开口问。 「不好意思,媃儿这孩子有点调皮。对于让温公子受伤一事,瑶娘在这向温公子赔不是,请温公子千万别跟媃儿一般见识。」瑶娘赶紧倒茶,以茶代酒,充满诚意地向他赔罪。 媃儿不喜欢母亲对温盛阎那必恭必敬的样子,胸口一股不满涌现,她动作迅速地抢过母亲的杯子,狠狠地瞪着他道:「撞到你的人是我,所以就由我来赔罪。」一口气喝完茶,将杯子朝桌面用力一放,「好啦!这样就算一笔勾销,你可以走了。」 媃儿的态度让瑶娘吓到。 温盛阎的杯缘靠着唇,眼神闪现些许诧异。 打从一开始她就在生气了吧! 他的心头闪过这样的感觉。 她究竟在气什么? 莫非是他哪招惹到她了? 想想他才是该生气的人吧! 好端端地靠着墙休息,还被她莫名其妙地撞昏过去,额头还肿了个包,幸好当时无人瞧见,否则传出去,多没面子。 嗯……等等,是不是哪怪怪的? 「媃儿,你这是什么态度?不觉得对温公子太失礼了吗?娘不记得有教你这样待人喔!」瑶娘再次对她发脾气。 媃儿知道母亲已经完全站在温盛阎那边,心头更加不服气。 蓦然,温盛阎好似从媃儿愤怒的眼神里捕捉到什么,突然有些明了。 难道说…… 「你别忘了你们两人就快要成亲,对待自己的夫君态度要温和点,明白吗?」瑶娘严厉地道。 听见夫君二字,媃儿真想掀桌。 她双拳一握,忍下所有的不悦。 瑶娘像是瞧出女儿的想法,在心中叹气,摇摇头道:「算了!或许该给你们独处的时间好好沟通一下,娘就先离开好了,你们……慢慢聊吧!」 原本想说要他们两人多培养些感情,不过看女儿那一脸想找人打架的模样,她索性改变说法。 发现要和温盛阎独处,媃儿慌张起来,急忙拉住母亲,压低音量,「娘,你要丢下女儿吗?人家才没话跟他说,你快点叫他回去啦!」 瑶娘拍掉她缠上来的手,没有回应地斜瞪她。 媃儿触及到母亲警告的眼神,立刻退缩一下。 瑶娘没再逗留,离开了房间,留下媃儿和温盛阎。 感觉空气变得诡异,媃儿心头的不舒坦不停攀升。 第八章 片刻,媃儿总算将情绪稳定好,她转过身子,面对还在喝茶的温盛阎。 他放下杯子,温和笑容随即出现。 媃儿觉得那笑容很做作,甚至还带有轻佻的意味。 「温公子,有件事我想问你,你真的想娶我吗?」她单刀直入,劈头就切入重点。 温盛阎还是头一次碰到说话如此直接的姑娘。 现在的媃儿姑娘与昨晚的感觉差很多。 昨晚她明明像个善解人意的温柔可人儿,怎么这时候会全身带刺,说话直接,语气严苛? 温盛阎在寻找适当的词回应,他明白媃儿反应机灵,若是随便回话,恐怕会被反将一军。 「你不想嫁给我吗?」他反问道。 「在回答你的问题前,该由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吧!」媃儿坚持道。 他笑了笑,「不用等我回答,我也知道你的答案。」 她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他耸了耸肩,「无论我回答想或不想,你的答案一定都是不想吧!因为你的「翻墙行动」已经很清楚地表示你的意愿,你不想嫁给我,所以打算逃婚,对吧? 」 温盛阎十分肯定地道出心中的想法。 她一定打算翻墙逃走,不幸的是,他正好出现在那墙的下方,阻断了她所有的计划,怪不得打一开始她就没有给他好脸色。 「没错!我就是不想嫁给你,我只想要继承我娘这间醉仙楼。」媃儿没打算隐瞒想法,径自喊道。 果然没错! 不过想想也是很正常,毕竟这场婚事并不是由他们当事人所决定,而是长辈擅作主张而定下的结果。 温盛阎打量起因怒意而泛红双颊的媃儿,再次见到她,心中那份悸动又出现了! 这份感情究竟该如何解读? 他迷惑了。 忽然,他想起昨晚一群男子对她着迷又渴望的表情,心中涌现不舒服,怒意没来由地燃起。 他不希望她再对任何男子绽放那灿烂的笑容,更不希望她周旋在许多男子的身边。 这份独占欲搅乱了他向来理智的思考能力,让他脱口说道:「不管你想嫁或不想嫁,这门亲事早就决定,你就算逃走,依然还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温盛阎浑身散发不容拒绝的气势,他的眸子深邃、充满坚决。 媃儿咬住下唇,一脸不甘心,想开口时,有人进门了。 瑶娘就像特意抓住时机,「媃儿,时候不早,你该回房休息。」 「娘,我……」她话还没说完耶! 「快回房!娘有话要和温公子单独谈谈。」瑶娘给了她一道严厉眼神,阻止她再继续开口。 媃儿欲言又止,她看向温盛阎,只见他双手一摊,那眼神就像在告诉她,一切都成定局,别再挣扎了! 媃儿当然明白,就因为明白,才教她气愤又无奈。 她转身离开房间,踩着不悦的步伐,咒骂这不公平的一切…… 【第四章】 一场婚礼传得满城风雨,温家庄与醉仙楼的结合引起惊人的骚动,听说连皇上都派人送来许多贺礼,让这场婚礼不但盛大,甚至引来不少人的嫉妒。 媃儿才准备出道就嫁人,对像还是温家庄的少爷温盛阎,这极端的组合教人匪夷所思。 媃儿被禁足数天,失去自由让她心中的不情愿逐渐被消磨掉。 最后,她还是穿上凤冠霞帔进入花轿,一路被抬进温家庄。 前往温家庄的路途,让媃儿觉得很漫长,轿子外头传来许多恭贺声。 婚事决定后,醉仙楼的姊妹们全跑来向她道喜,甚至还很羡慕她。 想嫁的姊妹们嫁不出去,她这不想嫁的反倒硬是被推销出去。 媃儿就只有那么一次出场,虽然她曾试着要说服母亲取消婚礼,但到头来,母亲依然没有改变心意。 轿子停下,媃儿被带进温家庄。 温长端庄在大厅主位,媃儿和温盛阎在媒婆的指示下一同来到他面前。 仪式开始,一切理所当然地进行。 媃儿觉得脑子一片空白,这些都不是她想要,却又不得不接受。 讨厌的感觉让她很想离开,嫁为人妻本该是一件喜悦之事,但她却一点都快乐不起来。 夫妻交拜、送入洞房的字语传进她的耳里,让她意识到她的一生真的就这样定下来了。 突然,一阵骚动自门口传来,温盛阎停下脚步,跟在他后方的媃儿撞上他,脚步无法抓稳,朝旁边踩了几下,幸好媒婆急忙扶住她。 骚动的来源居然是赵氏,她带着两名夫人气冲冲地进入,其中一名妇人手中还拿着一盆水。 温长下了主位,看着赵氏,「夫人,你来做什么?」 赵氏不满这婚礼,早就撂下不会出席的话。 温长没有勉强她,顺从她的意思,要她待在别院,怎知她还是出现,只是那副怒气冲天的模样让人觉得很可怕。 「我是来跟刚过门的媳妇打招呼!」赵氏冷笑地说完,就拿走身边妇人手中的水盆,径自朝媃儿泼过去。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温盛阎来不及阻止,媃儿就这样被一股强劲的水狠狠地泼及,喜帕因为水的冲击而掉落,她全身湿淋淋地面对众人,一时间无法回应发生的事情。 发生什么事? 为什么她会被泼水? 媃儿像木头似的定在原地。 在场之人全都傻眼,赵氏则得意地笑出来。 见到媃儿被如此羞辱,温盛阎的心随即划过强烈的冲击,心脏仿佛被什么给揪住。 紧接着,一股怒气冲上脑门,让温盛阎涨红脸,长久以来累积的愤怒瞬间爆发,他拳头一紧,愤怒地吼道:「可恶!你这疯婆子!」 温盛阎才想出手,有人却早他一步。 啪的一声,赵氏整个人跌落地面,两名妇人错愕地愣住了。 这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出手之人正是温长,他怒不可遏地指着赵氏,「你给我滚,从今以后,不许再踏入温家庄。」 赵氏扶着被打的脸颊,震惊地看着温长,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温盛阎没想到父亲会出手打赵氏,记忆中无论赵氏如何出口伤人或刁难,父亲也从来没有对她动粗。 赵氏此时的境遇比媃儿还要难看与丢脸,她气愤地骂道:「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追求醉仙楼的老板,不过被拒绝了,所以才将注意打到她的女儿身上,让她和你儿子结婚,好有正当的理由和她在一起吧!」 赵氏这番话引起议论,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到温长身上。 温长显然也被赵氏的话弄得莫名其妙,待他察觉意思,他简直不敢相信「你……在胡说什么?」 两名妇人扶起赵氏,赵氏的眼眶泛着泪水,「我说什么,你心里有数。」说完,转身奔离大厅。 气氛变得很诡异,温盛阎却没心思再估计真相,他转身面对媃儿,不假思索就将她的甚至横抱起,向身旁的纪叔道:「纪叔,立刻教人提热水到房间来。」 「是!少爷。」纪叔应声。 温盛阎抱着媃儿匆忙地离开大厅。 温长为了改变气氛,连忙露出笑容。 「各位,真是不好意思!临时出了点状况,现在没事了!请各位准备入座用膳吧!」 第九章 赵氏的闹场就像一阵风,匆匆来匆匆去,大家都十分识相,没人再提起,一场婚礼的庆宴正是展开…… 没有哪位新娘会在成亲的日子如此狼狈吧! 媃儿被温盛阎抱进许多贴满喜字的新房里。 他放下她,「你没事吧?冷吗?别担心,我已经交纪叔准备热水,你再忍耐一下。」 他的神情依然紧张,那份关心让媃儿差点忘了自己被泼了一盆水。 「你先把湿衣服换下来吧!」温盛阎准备解开她的衣服。 媃儿这才吃惊,迅速拍掉他的手,慌张道:「你干什么?」 她与他拉开距离,他一脸不解地看着她,「你不换掉湿衣服会得风寒的。」 「我……等热水来再换就好了。」说着,她突然脸红。 温盛阎这才意识到原因,他转身走向床,拿起被褥,「把湿衣服脱掉后,暂时先用这个包住吧!」 她盯着他手中的被褥,抓着衣襟道:「我自己来,你……先出去吧!」 他紧张她,她却还提防着他,让他心中十分不悦。 「怎么?你是在不好意思吗?」 她愣了愣,「才没有!只是我习惯自己来。」 他感到好笑,「我又不介意帮你。」 「你不介意我介意啊!总之,你出去啦!外面不是还有许多宾客在等你去敬酒吗?」她催促他快点出去,因为她的身子已经在发冷颤抖了。 她还是没打算接受他吗? 就算两人已经拜堂成亲。 他不想为难她,放下被褥,前往角落的屏风,背对她,「我不看你,总行吧!你快点把湿衣服换下来吧!」 他无意离开房间,因为他真的很担心她的身子。 刚才在大厅上,他的脾气差点失控,那股恨不得要杀了赵氏的怒气,此时想起,连自己都会害怕。 见到她受到侮辱,他的心居然难以接受,他突然有点无法理解自己在想什么。 媃儿见他无意出去,而发颤的甚至实在不想再穿着湿衣服。 她动作迅速地脱下湿透的红色嫁衣,一丝不挂地抓起被褥,将自己的甚至紧紧地裹住,总算比较暖和了。 她坐在床沿,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这时,纪叔来到,他命令下人将热水倒进屏风后的浴桶里。 待一切准备结束,纪叔道:「少爷,老爷要你到前面去敬酒。」 温盛阎不想去,与其到外面寒暄,他宁愿留在这里陪媃儿。 无奈外头的宾客是在不能不理会,他的视线移向了床,瞧媃儿避开他视线的样子,便明白地和纪叔一块离开房间,留给媃儿一个私人空间。 确定温盛阎离开,她迫不及待地丢下被褥,跑到屏风后,进入浴桶,途中还忍不住大了两个喷嚏。 当冰冷的甚至迅速暖和后,她大大地松口气。 太好了! 差点就要冻僵了。 她让脖子以下都浸在热水里,脑袋总算可以恢复思考。 今天她这位新娘实在很狼狈,莫名其妙地被泼水。 忽然,赵氏的话飘进她的思绪里。 赵氏的话不就是那天她对母亲的怀疑,莫非……那真是温长向母亲提亲的理由吗? 因为被母亲拒绝了,所以才想借由儿子的婚事,用另一种方式和母亲在一起吗? 嗯……那娘呢? 难道娘也是因为这样的理由,才会如此坚持这门婚事吗? 媃儿的心情有点复杂,感觉不舒服但也有些羡慕,只是,母亲的真正想法或许只有母亲本人才知道吧! 一直到水温退去,媃儿才离开浴桶,披上柔软的衣裳。 今天算是难得的体验吧! 老实说她还有些气愤,但是温盛阎的行动却出乎她意料。 他那着急慌张的模样让她的胸口溢满温暖,她还以为他是个冷漠又自以为是的人,知道看见自己被泼水时,他气愤地想替她出头。 想想他还真是奇怪的人。 媃儿突然对他产生好感,有种想要深入了解他的念头。 当她擦拭着发丝时,有人敲门,媒婆带着两名丫鬟小梅和小翠一起进入。 小梅将龙凤烛台点着,小翠则放了酒和许多小点心到桌上。 「夫人,新婚之夜还是披上红色衣裳吧!」媒婆找了一间绣有花草的红衣裳来替代嫁衣。 「不用那么麻烦了吧!」 「不行!夫人可是新娘子。」媒婆脸色紧张地道。 看来媒婆也是头一次碰到这样的意外状况吧! 媃儿不想为难她,听话地披上红衣,接着媒婆为她盖上红色喜帕,「夫人,请在床沿坐下等少爷吧!」 媃儿被带到床沿,就算再怎么不愿意,她还是忍耐下来。 媒婆像是确定好什么,才带着丫鬟离去,房间再度剩下媃儿一人。 究竟过了多久,媃儿也不晓得,无聊的她打了个呵欠。 这时,门开了,听那脚步声,她知道是温盛阎。 她的背忽然一挺,不敢相信,她居然紧张了! 心脏跳动的声音好大,仿佛自己都听得见一样。 媃儿觉得自己一定是有病,才会有这样奇怪的反应。 她不可能对他产生悸动,然而她的情绪变化却是这么真实。 她的甚至突然燥热,四肢轻颤,这与之前的发冷截然不同。 温盛阎走向她,越来越接近,当头上的喜帕被揭开后,两人四目相对。 「身子还好吗?有没有暖和点?」他展露温柔的笑容道。 他的关怀语气让她的心跳更加急促,「没事了!你呢?你的衣服不是也湿了吗?」 他抱起她身子时,衣服应该也被她染湿了才对,而他居然还面不改色地道外头去吹风敬酒。 她的眼神诉说着关心,让他心中掠过暖意,「喝了不少酒,身子早就暖了。」 闻言,她放心了。 那无意间表现出来的情绪是真心的,温盛阎的唇角扬起温柔。 他到桌前去取了两杯酒,然后回到她身边。 她看着他坐在自己的身旁,递酒杯给她,「来,你也喝点酒吧!」 她拿过酒杯,他等着她回应,最后她明白地与他喝了交杯酒。 烈酒入喉,让她体内迅速窜起热意。 室内的气氛越来越奇妙,尤其是温盛阎的眼神,充满着浓烈的情欲,笔直地朝她袭击而来。 她的身子跟着起了变化,那种燥热让她吞咽了一下口水。 她察觉不对劲,再这样下去,她就会和他发生关系。 明知道这是一定会发生的事,她还是害怕地想要逃。 见她一起身,他就立刻明白,随即伸手扣住她手腕。 「你打算去哪?该不会是害怕了吧?」他发出轻笑,故意说道。 这时激将法,却对媃儿很管用,因为她就是无法忍受被瞧不起。 她瞪他一眼,不悦地坐回去,「我没害怕,只是想再喝一杯而已。」 「那我帮你倒吧!」他直接把酒瓶拿过来,为她倒酒。 媃儿自认酒量不差,为了面子,她接连和他干杯。 温盛阎顺着她,不过干到第五杯酒停止,取走她的杯子。 「好了!再喝下去,明早就又得你受!」他不希望她的身体到了早上变得不舒服。 第十章 大概是酒起了作用,媃儿发现自己的情绪变得奇怪,她一把抓住温盛阎的衣襟,气呼呼地道:「我告诉你,我一点都不想跟你结婚,就算我们是夫妻,我还是我,你可别想控制我的一切,我不是可能乖乖地当什么温家少奶奶。」 她很清楚地表达心中的想法。 「放心!我喜欢真实的你,所以你当你自己就好了!」温盛阎发现他的心已经慢慢地注意到她,甚至开始在乎她,而且渴望进一步了解她。 什么! 他的回答让她整个人收到震撼,一时间找不出反驳的话。 温盛阎还是带着温柔笑意,伸手扣住她的下颚,用一种热情的视线注视她美丽的杏眸,「娘子,时候不早了,该休息了吧!」 她想避开,他却加重力道,逼使她与他对视。 这时候,她终于意识到,原来自己一颗心早就慌乱的不得了! 她盯着他的五官,赫然发现他比之前更加俊逸潇洒。 怎么回事? 是心境的问题吗? 还是酒的缘故? 她的心头莫名地涌现一股渴望,那时想要碰触他的心情。 如此想时,她的纤细手指已经碰到他一般的脸颊,那份触及,让她体内的一股热源窜了出来。 她想收回手,他却贴上她的手背,反抓住她的手。 在她诧异时,他将她的手移到唇间轻吻。 他的温柔举止引起她心中慌乱,不知她为何会变成这样。 一切的发展出乎媃儿意料之外,待她意识到内心的变化时,温盛阎的吻已经落在她唇瓣上。 她的脑袋瞬间化为空白,整个人无法反应地陷入他的温柔领域里。 他给了她温柔无比的亲吻,待她放松心情后,他引导她开启双唇,慢慢地深入其间,探索她的甜美。 刹那间,媃儿迷惑了。 从小在青楼长大,她淡然明白男女间的肌肤之亲。 对她而言,那一点都不稀奇,甚至她认为和客人上床不过是工作;然而,了解是一回事,真正遇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温盛阎将媃儿拥进怀里,结实火热的胸膛牵动了她体内的欲火。 他的温舌缠住她的舌,一再地挑拨她,就像在暗示她什么。 媃儿的情绪被不知名的热浪掀起,不知不觉间,她开始回应起他的吻。 一切是那么的顺其自然与美好,媃儿整个人沉浸在温盛阎的拥抱里,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心与幸福。 他引导她该百年亲吻的角度,手指慢慢地脱下她的衣物,让她躺于床上。 他结束亲吻,改吻她的额与眉心,接着移向她耳畔,带给她无数的战栗。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第五章】 激情过后是后悔吗? 唉! 若是这样就好了! 媃儿越来越不了解自己在想什么。 她原想拒绝和温盛阎的洞房花烛夜,没想到不但没成功,反倒还陷入无法自拔的情欲世界里。 越想越丢脸,这样要她拿什么脸去面对他啊! 媃儿直到有人进门才停止懊恼。 两名丫鬟进入,一同向她问好。 小梅与小翠两人以后就是她的贴身丫鬟,所有的一切都将由她们来服侍。 媃儿有点不习惯,不过还是下床,让她们为自己梳洗打扮。 「小梅、小翠,你们有见到少爷吗?」媃儿问道。 她一起床就没见到温盛阎,原本不想过问他的事,最后还是忍不住。 「少爷人已经在大厅。」小梅慢条斯理地为媃儿梳理发丝。 小翠整理着媃儿的裙带,「少爷交代,等少夫人打扮好,就带少夫人去大厅向老爷奉茶问好。」 闻言,媃儿站起来。 「糟了!奉茶!我怎么会忘了呢?」出嫁的前一天,母亲还特别交代要她一早就起床给温老爷奉茶的。 「可恶!他应该叫我起床,一块过去的啊!」媃儿抱怨起来。 小梅赶紧解释道:「少夫人,你别紧张啦!少爷和老爷都说要让少夫人多睡点,晚点过去没关系。」 「真的吗?」媃儿问道。 小翠点头,「是啊!老爷说那些繁文缛节,少夫人不用理会,少爷也是这么说,所以少夫人别担心。」 媃儿眨着眼,有点不敢相信。 小梅和小翠笑了笑,继续帮她打扮。 媃儿不知道该着急还是该冷静,为了放松心情,她想起一件事。 「对了,小梅、小翠,昨天那泼我水的人……是我的婆婆吗?」 提起赵氏,两人立刻噤口,神情有些紧张。 媃儿注意到了,「那个人是我婆婆没错吧!她真的被赶出温家庄了吗?」 昨天温老爷那斥责之声还留在她耳里,她实在不敢相信,就在新婚之日,温老爷居然为了她而赶走自己的妻子。 半响,小梅才开口,「少夫人,你别介意那个啦!其实……那位是少爷的二娘。」 小翠也说:「老爷的正室在少爷七岁那年就过世……」 小梅与小翠试着将过去说给媃儿听,并且要她放心地住下来,因为温家庄的人根本不喜欢赵氏,对于温长赶走赵氏一事还私底下庆祝起来。 媃儿听完赵氏的事情后,让她感到吃惊的只有赵氏原是青楼女子一事,接着又想起母亲,不自觉地对温长的想法感到怀疑与不解。 她心想,有机会一定要弄清楚,她和温盛阎这段婚约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打扮妥当,媃儿在小梅和小翠的带领下前往大厅。 温盛阎向温长提出一件事,让温长听得十分震惊。 那就是他不再出远门游历,决定继承温家庄的一切。 儿子的改变让他感动得想落泪,虽然他希望儿子成家,却还不打算勉强他继承家业。 如今,他主动提出要接管家业,让温长只想感谢祖先保佑。 「太好了!阎儿,爹真是太高兴了!」他拍着儿子的肩,开心不已。 温盛阎会有这样的决定,全是因为媃儿的缘故。 今天一早,当他望着怀中的媃儿时,心中涌现一股想要永远留在她身边,不愿失去她的强烈想法。 若是婚前的他,绝对是个不当结婚是一回事的人,哪怕成亲了,他还是想自由自在地往外跑,不用顾虑什么。 但是在娶了媃儿后,他的想法大大地改观,往后的责任他心甘情愿地抗下。 这时,媃儿出现,见到温盛阎的脸庞,她居然不知所措地低下头。 瞧见她泛红的双颊,温盛阎露出温柔的笑容。 「媃儿,你来啦!」温长见到她,笑逐颜开。 「爹,媃儿来向你奉茶请安。」媃儿接过小梅递上来的茶,来到温长面前准备跪下。 温长像受到什么惊吓般,赶紧上前扶住她,「不用跪、不用跪!站着就好、站着就好!」 待媃儿站直,温长随即接下她手中的茶,喝完后还帮她放到小梅的托盘上。 「来来来,过来这里坐。」温长十分开心地邀媃儿坐下。 温长对媃儿的态度真的很好,好到一点都不像是公公对儿媳的行为。 「媃儿,以后温家庄就是你的家,住在这里千万别客气,这里的所有一切全都是你的,不管你要什么,尽管跟爹或阎儿说,知道吗?」温长的笑容打从媃儿一来就没消失过。 第十一章 媃儿有点不习惯地点头,「嗯!媃儿知道了。」 「对了,今晚你们会过去醉仙楼吧!该送的东西,爹都请纪叔帮你们准备好了,记得要带过去。还有,帮我跟你娘问好。」温长特别提醒道。 一提起瑶娘,温盛阎和媃儿两人就会想起昨晚的事。 温长对瑶娘的关心实在让人怀疑,不想歪都难。 媃儿原想问有关赵氏的事,却觉得时机不太对,最后就作罢。 「谢谢爹,媃儿知道。」她有礼貌地回道。 两人又聊了一会,直到纪叔出现,温长才离开。 温盛阎和媃儿一起目送温长离去,心中有相同的疑惑。 「你想……我爹会不会真的因为想和你娘在一起,所以才要我们两人拜堂成亲?」温盛阎双手抱胸地猜测道。 媃儿耸了一下肩,「不知道。不过你爹对我娘还真是关心过度。」 他斜瞧她,「要是我爹真看上你娘,你会同意他们在一起吗?」 她想了想,「嗯……知道你爹会让我娘幸福,我当然会同意。」 她并不会在意那种事,况且母亲若是嫁给温长,晚年不但不用担心,她还能好好地侍奉母亲,想想还真是一举两得。 像是明白她的想法一样,温盛阎的想法也与她相同,只是没说出来。 「对了,去醉仙楼之前,我想去祭拜我娘,你愿意跟我一块去吗?」 媃儿起身,「当然愿意啊!我都已经是温家的媳妇……」 真不敢相信,她居然可以回答得这么顺口,原先她还很排斥温家少奶奶的身份。 温盛阎满意她的回答,「那我叫纪叔准备点东西,待会我们就过去。」 媃儿有点不好意思地点头,心情越来越复杂。 「那个……昨晚那个……是你二娘吧!她……现在怎么了?」她本想装作不知道,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 她的表情说明已经知道赵氏和他的关系,他也无意隐瞒什么。 「你用不着理会那个疯婆子,我爹虽然休了她,不过还是有派人替她安顿了住所,她的生活不会成问题。」他冷冷地说道。 看样子,他真的很讨厌赵氏。 媃儿只有昨晚见过赵氏,还是在被对方泼了一盆水的情况之下,老实说,她的内心也对赵氏没什么好感。 今晚若过去醉仙楼,一定会被问东问西,她大概想像得出来,母亲和其他姐妹们会有多好奇昨晚之事。 媃儿的沉思让温盛阎误会她还在担心,他伸手扶起她的下颚,「别露出这么困扰的表情,你安心地待在温家庄,我会保护你的。」 他的指温传进她的心,引她紧张,她慌张地躲开他的碰触。 「我用不着你保护,我自己就可以保护我自己,你可别太小看我。」她自信满满,骄傲地道。 他笑了出来。 她这倔强的一面,他也很欣赏。 「嗯!我明白了。除非碰上大麻烦,否则我不会插手,这总行了吧!」他顺着她的意思。 她听得出来他那带点轻视的言语,「你放心!不管大或小的麻烦事,都不用你插手,我自己就可以解决。」 不管她如何逞强,在他心中早就决定要好好保护她,绝对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更不会让她离开他身边。 温盛阎心中涌现如此强烈的独占欲,自己却没察觉…… 醉仙楼一如往常地是夜里最醒目之地,温盛阎与媃儿一出现,就引起骚动。 瑶娘特地摆了酒席,同时邀请了许多宾客前来,醉仙楼的姑娘们顿时成了招待,周旋在酒席之间,大家共同为这对新人祝福。 温盛阎的人气比媃儿还旺,被许多人缠着不放。 媃儿则被几位好奇心十足的姐妹们拉住,问东问西,而昨晚发生的事情果然还是成了大家最感兴趣的焦点话题。 媃儿不知该如何开口,十分为难,幸好母亲前来帮她解围,她趁着没人注意时,前往后方的阁楼,也就是她的住处。 嘈杂之声一下就被抛在后方,媃儿松口气。 她没想到今晚会如此热闹,更没想到温盛阎会如此大受欢迎,这点让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媃儿绕到后院,此时月娘被薄云遮住,只透出淡淡的光线。 忽然,有个小东西飞越墙,掉落地,媃儿注意到,赶紧过去。 她低头寻找,见到飞进来的东西后,脸上立即出现喜悦。 那是一块如铜板大小的翠绿圆石,她立刻明白墙的另一边是谁。 拾起翠绿石,她旋身展露笑容,丹田一提,脚下一蹬,身子轻松地跃起,丝带裙摆在空中飞扬,随即她踩踏一块假山的岩石,手一触及高墙时,身子顺势翻越过去,紧接着就落地于墙外。 她脸不红、气不喘,可见轻功了得。 她停立后,见到等候她的人。 那是一位穿着乞丐服,脸上和手脚都沾着灰土的女子。 她的头发被反覆修补过的帽子包着,若没仔细瞧,还以为她是个小男孩,其实她是和媃儿同年的道地姑娘。 「裘霞,你怎么会在这?」媃儿开心地上前握住她的手,一点都不在乎她手上的灰土。 裘霞展露雪白的贝齿,「听说你今晚会回醉仙楼,我就一直在这里等,一听见你的脚步声,就赶紧丢石头,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恭喜你成亲了!」 「我有派人去邀请你和梅宓,结果你们都没出现。」媃儿边说边将翠绿石交给好友。 裘霞结果后收进怀里,接着用手指搓了搓鼻子下方,「对不起啦!你也知道梅宓实在不方便出席你的婚礼,瞧我这样哪能去找你?梅宓的身份更加不适合,所以我才会选择今晚来找你。好姐妹,你可别生我们的气喔!」 媃儿轻皱眉,「很想骂你们,但是又因为早就料到你们不可能出现,所以也没真的生气啦!」 裘霞拍拍胸口,「那太好了!梅宓还很害怕你会不高兴,一直催我快点过来找你。」 「既然你来了,不如到我房里一块喝一杯吧!」 闻言,裘霞赶忙摇手,「不行啦!我是趁我爹不注意时偷溜出来的,不能逗留太久。」 「是喔!」媃儿露出失望表情。 裘霞拍了一下她的肩,「哎哟!别这样嘛!改天还是有机会碰面。其实我这次来是要跟你说,李大哥听说你成亲了,他很想见你一面,好当面跟你道贺。」 媃儿惊讶道:「李大哥人来了吗?」 裘霞点头,「他正在老地方,说可以的话,能不能现在去见他?我大概没办法陪你过去,你……现在方便吗?」 媃儿迟疑了一下,接着像是下定决心似的道:「我现在就过去见李大哥吧!我担心到了明天,我就必须要回温家庄了。」 「那你就现在过去吧!有机会的话,我会绕到温家庄附近去看你的。」裘霞向她眨了一下右眼。 媃儿明白地点头,然后用力地抱住她,「说好了!你要记得绕到温家庄来看我。」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与不舍,因为她不知道嫁进温家庄之后,是不是能拥有自由。 「放心!既来之,则安之。好啦!你快点过去见李大哥,我不能再多留,先走咯!」裘霞给她一个鼓励的笑容,然后挥手道别。 第十二章 媃儿目送裘霞离去,接着回头望了高墙一眼,决定快去快回。 她转身,朝相约之地而去。 就在此时,一道人影也翻过墙,那人正是温盛阎。 他借口要上茅厕,总算摆脱一群女人的纠缠。 他寻着妻子的身影,怎知一到后院就见她使出轻功,轻而易举地翻越了高墙。 媃儿此举令她大感震惊,瞧她身子如此轻盈,可见她会武功,而且内力深厚。 外头和她交谈之人想必是她的好友,但是李大哥又是谁呢? 温盛阎很意外,媃儿居然会如此心急地想去会见那位李大哥。 胸口涌现不舒服,他知道不该跟踪媃儿,但是他的脚步还是忍不住地跟随上去…… 所谓的老地方其实是靠近城门口的一间破庙,那是她与好友裘霞、梅宓每个月都会相聚之地。 她们三人同年纪,是在八岁时因为到此地避雨而结识。 三人但是相谈甚欢,于是固定每个月都会到此地相聚。 和李大哥认识是在十岁那年,她们三人救了病倒在路上的他。 她们很努力地照顾他,直到他身体回复健康。 李大哥很感谢她们,于是以传授武功来报答恩情。 她们三人对武功本来就有极大的兴趣,加上李大哥的教导,三人在很短的时间里武艺突飞猛进,内力逐渐加深。 三人各自又擅长之事,媃儿是轻功,裘霞是暗器,梅宓则是刀法。 李大哥很佩服她们三人的用心和毅力,因为如此,他成为她们三人心目中的兄长,每个月的聚会,李大哥必定出现。 李大哥的身份是个谜,她们只知道他叫李轫,是京城人,至于做什么、是何来历完全不知道,而她们三人也很有默契地不去探究他的真实身份,因为她们明白,他并不是坏人,这点就足够了。 媃儿一心想见李轫,没有留意自己被人跟踪。 见到破庙,她迫不及待地过去,有道人影已经在里头,一旁微弱的光线照亮他修长的高挑身形。 李轫注意到有人到来,慢慢地转过身,他一身蓝衣,腰上系着金带,一旁垂挂着巧夺天工的双环玉佩。 他肤色偏白,五官端正,目光炯炯有神,眉宇之间乍现有别于其他男子的威严,仔细观察他年纪,应该是二十五岁左右。 他手中握着一把短扇,微扬起唇角迎接她,「好久不见!媃儿。」 媃儿看着那熟悉的脸庞,心中有些激动。 两年前开始,李轫变得无法每个月前来于她们相聚,举例上次见面已经有半年了! 「李大哥,你最近还好吗?」 「我很好啊!倒是你,半年不见,越来越漂亮了!」李轫用欣赏的目光打量她。 媃儿有点腼腆地低下头,「你突然这么说,我会不好意思。」 李轫笑了笑,「成了亲果然不一样,若是以前你听我这么说,头一勾就会骂我油嘴滑舌、不正经。」 被他这么一提醒,她半是惊讶,赫然发现自己真的有点改变了。 「逗你的啦!别当真了!」李轫用折扇轻敲她的头,要她别再想。 「对了,我听说你成亲一事后就急忙赶过来,可惜还是没赶上你的婚礼,你不会怪我这做大哥的没义气吧?」 她轻撇一下嘴角,「哎呀!没关系啦!裘霞和梅宓两人还不是也没出现,你们都有苦衷,这点我很了解,况且,你们不出现也好啦!」 不然准会见到她被赵氏当场泼水,狼狈的模样,想想当时真的很丢脸。 李轫从她的语气和表情猜到她在想什么,「那件事你就别想太多了,过了就算了,就当是一场意外,别太在意,错不在你,你只是不小心成了人家迁怒的对象。」 媃儿直到这件事根本不可能瞒得了任何人,因为一大早有关她和赵氏的事情就已经传得满城风云,连进城的人都会听说,李轫当然也会知道。 「李大哥,莫非你今日会出现,是因为担心昨晚婚礼上的事情吗?」她忽然想到这点。 他莞尔一笑,「当然,你们三人的事就是我的事,而且你成亲对我而言可是大事。我是很想亲临会场,可惜我有事在身,实在无法抽空过去,今晚也是我勉强来这里,最主要就是想要看看你,另外顺便送上一份我的贺礼。」 说完,他自怀里取出一个非常细致的金镯子。 它的造型很特别,是由一条龙旋转绕成圆形,上头的龙纹清晰深刻,媃儿一眼看出它价值不菲。 「李大哥,这是……」她愣愣地看着他,根本不敢伸手接下那东西。 李轫抓起她的左手,将那金镯子推进她手腕,「这金镯子有三个,是我特别请人打造,为了就是在你们成亲时送给你们。」 媃儿望着金镯子,透过手腕的沉重就足以证明这必定是纯金打造。 李轫这份厚礼来得突然,教媃儿震惊,但是更令她错愕的是,龙头内侧居然还刻着「媃」字,也就是说,这是独一无二属于她的东西。 「李大哥,你没必要这么做,这东西……太贵重了!」媃儿从没收过这样特殊有贵重的礼物。 李轫笑了笑,「你们对我而言都是很重要的妹子,这份贺礼是一定要准备。往后若你们遇到无法解决的事情需要找我的话,就到一间名为「悦来」的客栈,将这金镯子交给老板,我自然就会出现。 」 媃儿用迷惑的眼神看着他,「李大哥,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感觉好像不会再来找我们一样。」 「对不起!往后我的行动恐怕没有那么自由,你们的聚会我也无法再参与,这点要请你们见谅。」李轫的神情有些无奈与苦涩。 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媃儿却没在追问下去,因为这点向来是他们之间存在的默契。 媃儿的心情虽然有点失落,却了解李轫一定身负重责,所以才无法随心所欲,再加上他所决定的事情向来不会改变。 「我明白了!李大哥,这金镯子我一定会好好珍惜,虽然我知道自己会很想念你,但是除非真的遇到无法解决的事情,否则我不会去打扰你。」媃儿在最短的时间整理好难过的情绪。 她的善解人意让李轫很感动,他回应她一个微笑。 美好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游走,李轫对媃儿的关怀在不知情的人眼里就像一对情侣。 待在外头的温盛阎特地与他们保持一段距离,以至于无法听见他们之间的对话。 看着媃儿露出自己从未见过的一面,温盛阎的心像被什么给紧紧地揪住,不舒服的感觉清楚涌现。 直到不久后,他才明白,原来那是嫉妒…… 【第六章】 温盛阎悄悄地回到醉仙楼,回到热闹的大厅。 有些人已经醉倒,有些人还继续饮酒作乐。 今晚他的心情分外地复杂,现场的人都没发现媃儿不在,只有他知道她曾经离开过醉仙楼,和一名陌生男子见面。 她与那李大哥应该是旧识,否则不会如此亲密。 他很好奇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刚才他差点冲出去直接向她质问,不过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他告诉自己要冷静,再怎么说他都是温家庄的少爷,基本的风度还是要有。 第十三章 温盛阎在回来的路上反覆的告诫自己,不管再怎么生气都不能表现出来。 瑶娘注意到他失神的样子,推掉几位宾客的酒后走向他。 「贤婿,如果累的话,就先回房休息吧!叫媃儿也一块……咦?媃儿呢?怎么都没有看见她?她上哪去了?」瑶娘边说边寻找女儿的身影。 温盛阎赶紧笑道:「她累了,所以先回房休息。」 「这样啊!那你也回房间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就行了。」瑶娘关心的道。 他点头,道谢后,离开了大厅。 当喧哗声渐渐消失后,他的胸口只觉得很闷。 他走向房间,里头亮着,显示媃儿人已经回来。 他放轻动作地推开门进入,见到她坐在梳妆台前,嘴里哼着曲调,然后把玩着手中的金镯子。 一见到那金镯子,他心里就不愉快。 他悄然地来到她左后方,微倾身子,在她耳畔柔声道:「那是谁送的?还挺漂亮的嘛!」 媃儿惊吓到,幸好没跌下椅。 「你干嘛鬼鬼祟祟的再人家耳边说话?」她捂着被他温气感染的耳,涨红脸,一颗心差点要跳出喉咙。 他没有离开,一手撑于梳妆台,故意拉近与她的距离,用深邃之眸仔细地盯着她那对闪亮的杏眸,勾起有点邪气的笑容。 「瞧你紧张的,莫非……做了什么亏心事?」说着,他还特地瞥了她手中的金镯子一眼。 她明明没做坏事,却因为他的眼神而莫名的感到心虚。 她将左手收到后方,直勾勾地看着他,恢复镇定地道:「你为什么回房?外面已经结束了吗?」 她有意转移话题,他可不打算让她得逞,「还没结束,不过娘要我回房间休息。你呢?什么时候回房间,我怎么都不知道?」 「我……因为有点醉,头也有点昏,所以……就先回房间休息。」她的视线稍微朝下。 他发现当她心口不一时,就会不自觉地出现这样的反应。 他还是离她很近,手指拨玩起她垂落于颈部的少量发丝,嗓音压低,「是吗?这么说……你一直待在房里啰?」 他的气息很直接的触及到她,如此暧昧的举动让她想起昨夜的情事,想离开却担心被他嘲笑,矛盾又倔强的情绪让她的脑子有点混乱。 气氛像被情欲取代,他的手指顺着她的发丝滑向她后颈,指尖揉着她的肌肤,有意无意的挑逗着她。 她的身子果真对他的动作起了反应,整个人开始燥热起来,双膝和手指还隐约发颤。 温盛阎像是要记住她的容貌似的直盯着她,最后还是禁不起那娇滴红唇的诱惑而贴上温唇。 媃儿的身子怔了怔,随即陷入他炽热的亲吻里。 她的思绪渐渐被拉走,无法反抗,一切只能顺着他。 他的温舌深入她的湿润领域,放肆起来。 那带点霸道又强硬的味道十分浓烈,好似有意惩罚她的样子。 媃儿有点迷乱,当她准备采取主动回应时,他却一下子离开了。 刹那间的失落感迅速窜起,微愣之后,她才想到要呼吸。 她的双颊泛红,气息混乱,一时间对于温盛阎的举止无法理解。 他凝视她,眼里带笑,像是有意戏弄她。 她的情绪还无法平静,完全不知所措,手指不知何时紧抓着他的肩。 他的手忽然扣住她戴着金镯子的手腕,表情柔和,语气却有点严厉:「回答我,这是谁送你的?」 他的质问打破了原本暧昧的气氛,媃儿诧异地眨了一下眼,随即接触到他冷酷的目光,终于明白他的意图。 「你……快放开我……」她想抽回被扣住的手。 他不放松力道,继续用眼神质问她。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他的可怕,心里打了个寒颤。 她再度使力,与他展开拉锯战。 透过她的劲道,他感受到她体内有股深厚的内力。 「你会武功,对吧!」 他一开口就令她震惊不已。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快放开我……」她想后退,却差点跌下椅。 他另一手早就伸过去揽住她的腰,顺势将她的身子带离椅子,朝床而去。 她被囚禁在他结实的双臂里,无法动弹。 「是你娘让你习武的吗?还是你自己的意思?」他十分强势的问道。 媃儿讨厌他这样逼问的态度,「我没有必要回答你的,你再不放开我,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他勾唇一笑,「你以为你打得赢我吗?」 他骄傲的语气让她很不高兴,她停止挣扎,冷冷道:「你倒是很有自信嘛!」 「我对自己的武艺向来很有自信。要比划一下吗?」 他向她提出挑战,但是她却无法马上答应,因为她有所顾忌。 「你的挑战我接受,不过不是现在,等回温庄后我们再来比划。」她接受了他的挑战。 他诧异地看着她,「为什么不现在?后院有块空地,还挺不错的……」 「不行!绝对不能在这里。」她慌张的喊道。 她的表现过于激动,让他起了疑心。 他特意观察她的表情,她变得紧张与不安,连原本的强硬气势都减弱。 瞬间,他轻易的看穿了她的心思,眼里乍现不可思议,「你该不会是瞒着你娘偷偷习武的吧?」 一针见血,他说中了她的秘密。 「这么说来……没人知道你会武功这件事?」知道这点,他更加吃惊。 温盛阎是个观察力十分敏锐的人,媃儿知道无法对他撒谎,只能乖乖的坦白。 「你别告诉我娘,她很反对我习武,从小就不让我学,倘若被她知道我会武功,一定会很生气,说不定还会不认我这个女儿。」她将严重性说出来,声音充满委屈与难过。 他感受到了,缓缓的放松手,还给她自由。 媃儿退了几步,揉着发痛的手腕,情绪渐渐缓和。 「为什么你娘会反对你学武功?」他禁不住好奇的问道。 她不想回答,他却一脸不罢休的样子。 终于,她叹了口气,径自在床沿坐下。 「大概是我爹的关系吧!听说我爹的武功很好,还当过大将军,可惜最后被人出卖,死在异乡。我娘曾经发誓,绝对不让我和武功扯上关系。小时候我曾跑去找武术馆想学武,结果被她发现,就被狠狠地打了一顿。」 听着她述说过去,他在她身边坐下,问道:「不过你还是瞒着你娘去学,而且还学成了!不是吗?」 她看着他,知道他还是不死心的想挖掘她心中的秘密。 原本她该生气发火,但不知为什么,当他的眼神充满对她的关怀时,她发现一切都无所谓了。 她知道自己的心境不断的产生变化:原本她一点都不想嫁给他,不想和他有任何的牵扯;只是,这些好像都只是她异想天开,事实上她根本做不到,因为他的存在总是一而再的影响她。 温盛阎有耐心地瞪着她开口,他知道只要能突破她的心防,就能一步步地探索出她心中重要的秘密,甚至可以更加了解她。 倘若是以前,他绝对不会这么做,但是对像一换成她就不一样了! 第十四章 她的一举一动都令他很在意,今晚来找她的人和她去见的人,他都介意得不得了,就算要表现大方和冷静,可行为举止和话语还是与他的心背道而驰。 唉! 他真是无药可救,根本是完全深陷下去了! 意识到这点,居然让他的心情变得愉快起来。 与她发生关系已经无法满足他,若是能连她的心都一块拥有,那将会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啊! 温盛阎的心中闪入这样强烈的想法。 平静的气氛于两人间游走,时间过了好半晌,媃儿还是主动开了口。 「有关我会武功这件事我只跟你说,你要答应我绝对不能泄露出去,包括我娘和你爹,还有连你的好友都不行。」媃儿提起要求和警告。 他明白,很干脆地点头答应。 媃儿这才将自己的过去说出来。 八岁那年她在街头见到武术表演,当下就希望能拥有一身武艺。 她兴奋地向母亲提起,却换来母亲的反对和不悦。 母亲明明希望她多才多艺,唯独武功却不准她学。 她好生失望,虽然曾经跑去武术馆,却还是被母亲逮个正着,什么都没学到。 母亲为了让她死心,才道出不希望她和父亲一样,因为学了武功就会想打抱不平,不管怎样,最后都会招惹是非。 母亲的想法她逐渐了解,但她却是没有放弃学武一事。 直到十岁那年,她和另外两位好友救了李轫,接着正式接触武艺。 听见李轫的名字,温盛阎还故作冷静地点头,其实他心里实在很不舒服。 媃儿向他说了许多事情,包括她最要好的两位朋友裘霞和梅宓当然提到最多名字的人还是李轫。 「那金镯子是李轫送你的吧!你去见他了吗?」 这次媃儿没有隐瞒,点头回应。 「李大哥担心我,所以才会来找我,这个金镯子是他送我的成亲贺礼。」她乖乖的把自己刚才溜出去见李轫的事情说出来。 她没有对他撒谎,将一切毫不保留的告诉他,这点代表着,她对他已经充满完全的信任。 温盛阎意识到这点后,稍微平息了心中的不平衡。 「我明白了!放心吧!我答应你,绝对不会跟娘提起这些事情。」能与她有共同的秘密令他喜悦不已。 闻言,媃儿放宽心,忍不住的伸手抱住他,「真的吗?太好了!谢谢你!」 她的身子主动地贴上来,那灿烂美丽的笑容一下就挑起他体内的情欲。 他一手环住她的腰,不让她有机会退开,「有件事,你也要答应我,往后若要去见李轫,一定要跟我说,绝对不许偷偷的去见他,这点你做得到吗?」 她看着他,没多想就答应,「当然做得到!」 「嗯!为了表示你的诚意,就在这里盖个章吧!」他的手指点了一下自己的唇,眼里乍现得意。 他这番举动总算让她意识到两人贴紧身子的姿势,她不好意思的脸红起来,想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他却用力地抱紧她。 「你……先放开我啦!」她的声音有点慌乱。 「你还没盖章,不能放!」他威胁道。 她瞪他一眼,「你这样很无赖耶!」 「因为是你,我才会变无赖啊!」 「你别胡说,居然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快点啦!不然我怕我会反悔也!」 「温盛阎!」 他的眼神再次暗示她快点。 媃儿望着他那坚持不肯放过她的表情,想气又气不起来。 她发现自己不知在何时对他越来越没辙。 怪了,她以前是这样的吗? 媃儿注视着他,有股奇妙的感觉布满身子。 自从遇见他之后,她的世界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她自认很了解自己,如今却感到怀疑。 温盛阎的眼里充满着她的倒影,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喜欢这种感觉。 不知不觉的,她慢慢的送上自己的红唇,碰触到他的唇后闭上了眼。 她主动吻他,渴望再一次地感受刚才那炽热之吻。 他心中的兴奋无法形容,他收紧臂弯拥着她,感受她柔软的热唇,还有陶醉于她接连散发出来的情欲诱惑里…… 一场婚礼后,温家庄起了变化。 喜好自由又放浪不羁的温盛阎不但稳定下来,还开始接触温家庄的生意。 温长像献宝似的带着儿子到处去拜访合作对象,大家对于温盛阎都有不错的印象,这证明他改变了以往大家对于他的恶劣评价。 温盛阎继承了温长的生意头脑,加上他在外游历多年,见多识广,无论什么话题都难不倒他,光是这点就为温家庄带来不少生意对象。 温家庄再度成为话题人物,城里城外掀起讨论—— 瑶娘之女果真不同凡响,居然能让温盛阎有如此惊人的改变。 媃儿自从嫁进温家庄后没有一天闲下来,不知是否因为赵氏不在,庄里的事物几乎都成了她的责任。 幸好纪叔在一边帮忙,否则她一定会疯掉。 温盛阎主外,她主内,温家庄的一切顺理成章的慢慢转交给他们。 忙碌的生活让两人很少有机会独处,晚上不是她撑不住先睡着,就是他因为生意而彻夜未归。 两人明明同住一个屋檐下,同睡一张床,想见一面却如此难,媃儿讨厌这样。 十几天下来,连媃儿都不敢相信,她的忍耐就快达到极限了。 温长自从让温盛阎开始接受生意后,就经常不在庄里,至于行踪,当然是前往醉仙楼。 他真那么喜欢娘吗? 不只是媃儿如此怀疑,外界早就传得风风雨雨。 待在书房,她一手扶着面颊,一手轻敲着桌面,眼珠子盯着一旁的纪叔,耳里听不进任何纪叔在交代的事务。 这几天她感觉很闷,整个人极度的烦躁,好似有什么东西梗在胸口,让她很不舒服。 温盛阎的身影一下浮现上来。 昨夜她一直在等他回来,没想到他却没有回来,连早膳都没出现,让她好生气。 两人自从成亲后,见面次数便少得可怜,媃儿禁不住的怀疑,自己真的是他的妻子吗? 唉! 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在意这种事,见不到他的面不是应该高兴吗? 她明明清楚的警告自己别和他牵扯太多,不是吗? 其实成为温家庄的少夫人虽然没有失去自由,却被一堆事务缠身。 媃儿觉得纪叔能力很好,只是他忠心度太高,无论大小事一定都要向她报告,并且请示她的意见。 媃儿感到很好笑,她从小所学,在此时根本派不上用场。 打一开始她就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主子,但纪叔却不在意,而且还很有耐心的指导她,好让她能尽快进入状况。 她唯一可取之处大概是记忆力好和组织能力强吧! 只要纪叔说过一次,她就会明白,反应还算良好,建议也不差,偶尔还能见到纪叔脸上露出赞赏。 就算是这样,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 她想见温盛阎,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想见他。 想见他总要有理由,她却想不出任何理由,因为如此,她才会越来越烦闷。 「少夫人,后天有茶会,钱庄的陈夫人和茶行的杨夫人会一起过来,不知道需要准备什么?」纪叔交代最后一件事。 第十五章 媃儿没有回应,纪叔发现,喊了她一声,「少夫人,你没事吧?」 她回神,「啊?什么?」 指导她无心听取报告,纪叔皱起眉头。 她干笑一下,一脸不好意思,「对不起啦!纪叔,你刚才说的我都有听进去,只是……」 「只是脑袋没在思考。」纪叔很明白地道。 媃儿低下头,轻吐舌头,表示反省。 纪叔看着她,「少夫人,你是不是有什么烦恼的事情?」 怎么? 难道她表现得很明显? 连纪叔都看得出来她很烦吗? 「其实也没什么烦恼的事情啦!你别担心,只是……」她犹豫会后,终于开口问道:「纪叔,你知道少爷现在在哪嘛?」 「嗯……今天有三艘商船进港,少爷应该整天都会在那里吧!」纪叔最厉害的地方就是庄里庄外的事情都了若指掌。 她眼睛一亮,「整天都会在港口吗?」 「应该是吧!」纪叔才说完,就见媃儿跳离位子,准备朝门口而去。 「少夫人,你要去哪?」他喊道。 她扬起笑容,「我去找少爷!」 「等等!夫人,还有很多事情等你决定!」纪叔试着追出书房。 她没有停下脚步,她扬起手,「全交给你决定吧!别担心,我会尽早回来的。」 「少夫人……」纪叔被媃儿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 媃儿整个心情突然变好了! 她决定去找温盛阎,理由就边走边想吧! 这是她第一次有这样迫不及待想见一个人的冲动,她真的好想见他,连日来,对他的思念终于爆发。 媃儿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的体内会有如此强烈的可玩与炙热的情感。 她不想再等待,她现在就想见到他、想和他说话,想听他的声音,还有……她想被他拥在怀里。 脑袋里全是温盛阎,媃儿一口气跑到马房,牵出坐骑,自己上马鞍。 她上鞍的动作熟练又确实,负责马房的小李赶过来时不禁瞠目结舌。 他还来不及开口,媃儿就已经跃上马,「小李,马我骑走了!」 瞧少夫人的上鞍动作和跃上马的标准姿势,可见少夫人很懂马术,了解这点,小李的眼里对媃儿充满欣赏和敬佩。 片刻,媃儿离开了温家庄,朝港口奔驰而去…… 【第七章】 在温盛阎的指挥下,三艘载满各地货物的商船慢慢地靠近岸边。 数名船工动作迅速地下船,拉紧绳索固定好船身。 待船只稳定,整个码头开始热闹起来,岸上等待的搬运工们陆续上前,开始上船卸货。 船长梁平一下船,立刻朝主子温盛阎而去,并热情地打招呼。 梁平四十出头,身体健壮,笑容亲切,因为长期在海上航行,所以皮肤十分黝黑。 温盛阎一边听取梁平的航行报告,一边察看所有的货物清单。 五大商行的负责人正在一旁等候着,他们对于温盛阎的办事能力, 打从心底佩服。 原以为年轻人接手事业一定会有许多缺点和不可靠,怎料温盛阎很快就进入状况,他的反应和统御能力出乎众人意料之外。 他做事比温长多了份魄力,而且轻易地将繁琐之事简单化, 与他合作不但轻松,甚至还会让人多了份期待。 如此了得的男子,长久以来竟被大家所误会。 温家庄的少爷温盛阎游手好闲,四处玩乐,我行我素可是出了名, 然而事实上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温盛阎和梁平确认好一切后,转身前去和五位负责人讨论后续之事。 这时,一匹马成了注目的焦点,媃儿的出现引起骚动。 「少爷,少夫人来了!」一旁的属下突然道。 闻言,温盛阎诧异地抬头,朝骚动来源望去。 同时间,媃儿也见到温盛阎的身影,兴奋迅速涌现,她扬起灿烂的笑容,催着马儿朝他而去。 整个码头因为媃儿的出现而喧哗,讨论声此起彼落。 媃儿在适当的距离停下,轻松地翻身下马,快步地来到温盛阎面前。 她的双颊因为骑马而泛红晕,她试着缓和急促的气息,一双闪亮杏眸直盯着温盛阎。 「媃儿,发生什么事了吗?」他不明白她为何出现在这里,心中猜想着会不会是庄里出了什么事。 媃儿一下子就从他的神情里猜出他的想法,忙道:「你别担心,家里很好,一切平安无事!」 「家里平安,那你为什么……」他露出不明白她出现在这里的迷惑。 「我是因为……」媃儿想说因为想见他才过来,真正见到他时却说不出口,尤其现在有一大堆眼睛正盯着她瞧。 媃儿随即改变内容,「你……如果在忙的话,我待会再说好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啦!」 她的表现有点异常,不过他却没办法停下手边的事情。 「那你等我一下吧!」说完,温盛阎赶紧集中精神面对商行的负责人。 媃儿不敢打扰他,稍微退离他们。 她的视线舍不得移开,深深地被温成阎专注的样子所吸引。 她的胸口有甜蜜的悸动,指尖隐约轻颤,这异样的感觉究竟该如何解释? 「少夫人,你好!小的叫梁平,很高兴能见到你。」梁平走过来向她打招呼,展露愉快笑容。 媃儿的思绪中断。 她面对梁平,回应道:「你好,梁平。」 「少夫人别客气,直接喊小的梁平就行了,早听说少夫人美若天仙,今日一见果真不假。少爷真是好福气啊!哈哈哈……」梁平开心地笑道。 他的表现很明显,看得出来他很喜欢媃儿,所以才会如此坦白又直接。 媃儿难得被这样赞美,不好意思起来。 「媃儿刚嫁进温家庄,一定有许多事不懂,往后还请梁叔多指教。」媃儿还是没有改口。 梁平看出媃儿是位单纯的好姑娘,眼里不禁多了份赏识。 虽然她在青楼长大,却拥有优雅的气质和待人处事的良好风范。 「瑶娘确实教出了个好女儿。」梁平的眼神忽然转为柔和。 提到母亲,让媃儿很讶异,「梁叔认识我娘吗?」 「只要是京城人,都知道瑶娘这号人物。」梁平道。 因为醉仙楼名声响亮,当然大家都知晓母亲,媃儿这才发现自己问了愚蠢问题。 梁平却不以为然,莞尔笑道:「少夫人可别误会,小的和其他人不同,小的跟你娘算是酒友,每次只要小的下船,就会过去找你娘喝一杯,因为你娘可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和你娘喝酒真的很痛快,哈哈哈……」 媃儿赞同地附和道:「是啊!我娘的酒量可好了,她常说能灌醉她的人,这世上就只有我爹一人了!」说完,媃儿就察觉不对,赶紧捂住口。 如此暖昧话语,实在不好在这样的场所说出来。 媃儿露出了尴尬笑容。 梁平当然明白媃儿话中的意思,哈哈大笑起来。 梁平和瑶娘熟识多年,自然了解在瑶娘心中一直深爱着过世的丈夫,继承醉仙楼是为了能有个栖身之所好抚养媃儿长大。 关于这些事情,梁平并没有打算说出来。 两人不知不觉越聊越愉快,最后梁平还带媃儿上船,为她解释船的内部构造和一些航行的趣事。 第十六章 温盛阎交代好所有的事情,就开始寻找媃儿的身影。 她的出现带给他很大的惊喜。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真正相处的时间几乎没有,白天他忙于工作,夜晚回到庄里后,也只能见到她的睡容。 他会如此拼命工作,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尽快空出时间和她相处。 现在,一切都将上轨道,只要处理好今天这三艘船的货物,往后就轻松了。 温盛阎用了超乎众人所想的短暂时间完成正式交接,甚至还赢得许多属下们的领先与赞赏。 他很快就注意到站在第一艘的媃儿。 「媃儿!」他朝她唤道。 媃儿注意到他,二话不说就丢下还在说话的梁平,兴奋地奔下船。 「你忙完了吗?」她迫不及待地看着他,又眸充满依恋。 他伸手拨顺她被风吹乱的发丝,笑道:「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好了。」 「这么说你现在有空啰?」 「嗯!你想跟我说什么吗?」他的视线也舍不得离开她。 媃儿终于明白,自己有多么的想他,光是见到他的脸,她就心跳不已,全身的细胞仿佛都在舞动。 「我……」她想抱住她,依偎在他的怀里,大声地说想念他,但是她却无法行动,因为她担心被他嘲笑。 矛盾心情在心中翻滚着,搞得她不知所措,「我……其实我……」 不管是什么话,只要一到嘴边就全消失了! 越无法表达,她的心里越着急。 他被她的行为弄迷糊了,「媃儿,你别紧张,有什么慢慢说没关系。」 他的耐心令她感动,好不容易,她抛开羞怯,吸了口气,鼓起勇气道:「其实我很想……」 她的话尚未说完,就被一道爆炸之声截断,两人同时间都愣住了。 梁平匆忙地跑下般,大声地喊道:「少爷,不好了!第三艘的船尾处突然爆炸,烧起来了!」 温盛阎与媃儿一同转身,果真见到停靠在最后面的船尾处正冒出熊熊烈火。 「糟了!那里的货物全是布料和香料。」温盛阎赶紧冲过去。 媃儿和梁平也跟上去。 「失火了!来人啊!快救火!」 整个码头瞬间陷入混乱。 温盛阎人一赶到,见到火势凶猛,当机立断喊道:「全部的人立刻下船,听见没有!」 他用力喊着,并下令救人要紧。 梁平明白,忙着指挥大家快点将靠近船的货物全都移走。 媃儿不顾危险地跑到能见到船尾的地方,当她发现火热虽猛烈,却还没烧到货物进,她不假思索,抓起搁置一旁的水桶将自己淋湿,接着放展轻功,如燕子似的飞上船。 温盛阎虽然忙着救人,却没有遗漏掉媃儿上船的身影。 「媃儿,别乱来,快下船!」喊叫同时,他人也跟着跃上船。 许多人都注意到他们的行为,全都倒抽口气。 媃儿没理会温盛阎,好动作迅速地扯下最后方固定帆布的绳索。 砰的一声,帆布掉落。 媃儿运气,使劲地将一旁装水的桶子接连踢翻,让大量的水倾倒在帆布上头。 「媃儿!」温盛阎赶到她身边,准备拉走她时,被她的眼神制止。 「我们一人拉一边,只要能盖住货物,就能减缓火势了!」 她的话让他很快地观察情况,船尾放置的全是布料和香料,那些都是助长火热的东西。 「我明白了,那你小心点,听见没!」温盛阎立刻绕到帆布的另一角,准备配合她。 媃儿很高兴他了解,她赶紧抓起帆布一角。 两人十分有默契地以船桅的绳索为辅助,一同跃上横桅,原本卷起的帆布慢慢地摊开。 沾湿的帆布虽重,却难不倒他们。 当他们各自找到可以站定的船桅时,手中的帆布也跟着甩出去。 只见帆布朝堆在一起的货物而去,不偏不倚地盖住,火势就发如同媃儿所预期一样地慢慢控制住了。 众人见状,立刻鼓掌叫好,眼里露出许多敬佩。 温盛阎见此法子成功,心中大石稍微放下。 「梁叔,火势控制住了,赶紧叫弟兄们灭火。」他下令道。 梁平明白,动作迅速地命人开始灭火。 受到主子的大胆行为影响,大伙的心都振奋起来。 众人一条心,很快就将火熄灭。 媃儿终于松口气。 其实刚才她还挺害怕失手,幸好船和货物都保住了! 正当她庆幸自己的选择没错时,脚下的船桅突然应声断裂。 「啊!」她措手不及,整个人朝下跌落。 温盛阎震惊,本能一出,抓紧绳索就朝她飞荡过去。 承受不住他重量的绳索一个断裂,他赶忙丹田一提,不顾一切地顺着速度朝她而去,就在她未落地时,及时抱住她,并且用双臂护住她身子,下一瞬间,两人一同撞向堆在一旁的空木桶堆里。 冲击之声吓坏了所有人。 火是扑灭了,但主子的性命却出现安危。 媃儿被温盛阎拥在怀里,确定自己安然无事后,才慢慢地睁开眼睛。 两人挤在一堆桶子里,媃儿察觉所发生之事后,着急地喊道:「阎,你没事吧?阎……」 「我这笨蛋,想吓死我吗?」 她的上头传来怒吼之声,身子随即被一股强劲力道紧紧地拥住。 「啊!好痛,温盛阎,你快放开我啦!你这样……我快不能呼吸了!」她有点难受地挣扎起来。 他没有放开她,继续抱着她,仿佛想要确认她真的还活着一样。 他感受着她的体温、呼吸、还有心跳,本想继续斥责,却发现全身好像没了力气,只能用微颤的声音道:「以后不许你再这样……就算全部的船都烧了,都不许你再这样乱来,听见没有!」 天知道,光是见到她上船,他就吓坏了,更何况还是见到她掉下去。 当时,他真的一度以为会失去她,几乎要崩溃了! 他不只声音颤抖,连身子都在抖,媃儿感受到,明白他的心情后,甜蜜与心酸交织在胸口。 「我……只是想帮忙……」她说出心中的想法。 他当然明白,「感谢老天爷,你平安无事,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媃儿因为他的行动而意识到刚才差点没命的自己,身子没来由地打了个冷颤。 她紧紧地依着他,盼能平抚心中的恐惧感。 「少爷、少夫人,你们没事吧?」梁平带人冲上船,开始帮忙救主子。 大家急忙移开桶子,想确定主子是否平安无事。 「托这场火的帮忙,我总算抱到你了!」他突然如此道。 恐怖的气氛一下消失,媃儿会意他的话后,噗哧地笑出来。 紧接着,温盛也感到好笑地发出笑声。 两人的笑声传进大家的耳里,放心之际也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 生死关头居然还笑得出来,看来他们的主子还真是奇特之人啊! 虽然损失了半艘船,货物却全部保住,和客户的交易也都顺利地进行当中。 温盛阎和媃儿两人的救火行动迅速地从码头传开来,大家对于他们的行为充满赞赏,温家庄的名声再度水涨船高。 温盛阎的双臂有擦伤,媃儿则是右小腿,经过大夫的诊断和包扎后,休息两天就会没事。 第十七章 梁平驾马车送他们回温家庄。 温长发现媃儿受伤,紧张得不得了! 一边关心媃儿的伤势,一边斥责儿子没用,弄得温盛阎心情万分复杂。 「看来爹是有了媳妇,忘了儿子!」两人回到房间后,温盛阎如此抱怨道。 媃儿笑道:「你在吃醋吗?」 他皱眉,「没吃醋,只是觉得心里平衡,就算要追你娘,也犯不着如此骂自己的亲生儿子吧!」 媃儿露出狐疑的眼神,「你还是认为你爹对我娘有意思吗?」 他拧干毛巾,擦拭汗水,「瞧我爹三天两头地往醉仙楼跑,意思不是很明显?」 她坐到床沿,试着放松四肢。 虽然没内伤,全身肌肉却在此时隐约酸痛起来,实在很难过。 「真是这样吗?」 温盛阎拧干另一条毛巾递给她,她接过后也擦拭起来。 「难道你有其他想法?」 媃儿想了想,「总觉得你爹对我和我娘的关心实在不像是别有用心。」 他在她身边坐下,「何以见得?」 「因为你爹看我娘的眼神实在不像是爱慕一个人的眼神。」 「眼神?」 她突然用一双大眼睛看着温盛阎的双眸,「照道理,爱慕一个人不是应该要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瞧吗?」 透过她这番话,他好似也有这样的感觉。 爹看瑶娘的眼神确实不像是恋慕,反倒像是属下见到主子,有种敬畏与胆怯。 温盛阎有点认同媃儿的想法,同时也发现媃儿直盯着他的杏眸。 「原来如此,就像你现在这样吗?我可以解读成是爱慕我的意思吗?」说着,他勾起一边的唇角。 媃儿恍然,赶忙收起视线,他却像是不肯放过她地追起她的眼。 「对了,我想起来,你突然跑到码头要跟我说很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事情?」 他的话将她的心拉回到他身上,「啊?嗯……我忘了……都说不是什么重要事情……被一场火弄得忘记了……」 她感觉身子燥热,起身想离开,他却扣住她的腰,将她拉回床。 「你急急忙忙地骑着马到码头,又用热情的眼神盯着我,肯定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吧!」 她瞠目,向他抗议道:「你别胡说,我哪有用热情的眼神盯着你?」 「明明就有!」 「没有!」 两人用眼神对峙起来。 媃儿虽然气呼呼,心跳却快得不像话。 越是盯着他,她的眼神就会不自觉地染上依恋。 他注意到她眼里的变化,一股热浪自体内翻滚起来。 不想再与她争执,他收紧臂弯,将她身子拉向自己,用力地吻住她娇嫩的红唇。 媃儿先是愣了愣,随即闭上眼,双臂环上他的脖子,开启唇瓣迎接他的温舌的入侵与占有。 欲火刹那间点燃,没有任何话语能阻止两人心中所渴望之事。 缠绵之吻持续着,媃儿的意识在温盛阎的怀里逐渐模糊。 忽然,温盛阎停下来,将媃儿的身子拉开。 她愣了愣,张开不解之眸。 「我还是很介意你打算跟我说的事情,究竟你想跟我说什么?」他一脸不死心地追问。 真不敢相信在如此气氛之下,他还要逼问她这前的话题。 「都说……不是什么重要事……」她有些茫然起来。 「只要是你的话,不管是什么,对我而言都很重要。」他打定主意,非要知道内容不可。 媃儿被他这样的逼问弄得心慌意乱,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我……想说的话……」 他认真地等着。 「我……」又来了! 被他这么的眼神盯着,她就会开不了口。 内心不断地挣扎,矛盾情绪搅乱她的心。 终于,她别开头,不敢再与他对视,「讨厌啦!不要一直逼我,真的没什么事嘛!」 她的表现太奇怪! 有什么话会让她如此羞怯不敢当着他的面说呢? 他越来越好奇,不打算让她逃走地将她身子抱紧,「媃儿,怎么啦?如此扭捏可一点都不像你喔!」 再度使出激将法,果然,还真管用。 媃儿不悦地涨红脸,脱口喊道:「我才没扭捏,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嘛!只不过是因为我想见你,所以才会去码头罢了!」 「只是想见我?」 「没错啦!我就是想见你,不行吗?」她用挑衅的眼神瞪他。 温盛阎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理由,胸口意外地掀起热浪。 难道她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话对他有多么重要和刺激吗? 「媃儿,你来码头只是单纯地想见我吗?」其实他也很想念她,只是为了工作,他拼命地压抑着。 羞人之语已经说出口,就算被笑,她也认了! 只是碍于尊严,她无法直视他的眼,索性躲进他怀里,声音羞涩道:「是啦!就只是单纯地想见你。」 她的双颊在坦然后泛红得像苹果。 她的行为他了解,无意调侃她,他收紧臂弯,在她耳畔柔道:「原来如此,原来你只是单纯地想见我……媃儿,你啊!总是让我受宠若惊。」 说着,他将她身子压上床,人来到她上方。 在他还未回神时,他用力地吻住她,疯狂地、热切地吻她,就她像要将她吞噬下去,拼命地品尝着她的一切。 「嗯……」他的吻炽热又强烈,差点教她无法呼吸。 她的世界又因他而改变,在他一次又一次的强吻下,意识渐渐退去。 体内的情欲如猛烈的浪涛窜出,让她再次陷入情欲浪潮里…… 【第八章】 媃儿沉醉在温盛阎的温柔爱抚里,她的身子变得敏感,只要他一个碰触,就令她战栗又酥麻。 媃儿不知她那句「想见你」已经透露出对他的感情。 温盛阎的心因她而悸动,渴望将她拥在怀里,彻底疼爱。 他的吻在她每寸肌肤上留下记号,挑逗着她每个敏感点,引她发生难以克制的娇吟。 他着迷她的美声,那因他而发出的呻吟就像是在回应他的求爱。 媃儿无法思考,身子烫热无比,他的唇与手指快要令她疯狂。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激情之夜就此展开,难分难舍的缠绵当然还有一份美丽的爱恋…… 媃儿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这么做,明明全身上下都酸痛到不行,居然还和温盛阎一同坠落疯狂大胆的情欲夜晚里,莫非心中对他的渴望远比自己想像的要来得浓烈吗? 媃儿清醒后,倦怠的身子让她无法移动下床,温盛阎却像没事一样地下床,甚至还叫人准备好热水与早膳。 待所有人都下去后,媃儿还是不想动。 「娘子,身子还好吗?」他拉开床幕,笑嘻嘻地道。 她斜瞪他一眼,「明知故问,恶劣。」 「别不高兴,我向你道歉,昨晚是我不对,没顾虑到你受伤的身子,所以关于你的梳洗,就交给我吧。」说完,他拉走她身上的被褥。 「喂,你想干嘛!」她无力阻止,整个人赤裸裸地被他横抱起来。 「你脚有伤,没办法泡热水,不过我会帮你好好地擦洗一番,让你觉得舒服点。」他开心地走向屏风后。 她想抗议,无奈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只能任由他摆布。 第十八章 他很小心地对待她,每个动作都很轻柔。 他手臂也有伤,她提醒他注意点,他却笑着偷了她一吻,让她的思绪一下紊乱,身体也跟着泛起燥热。 她的身子从头到脚都被他温柔地擦拭干净,并且换上一套柔软衣裳。 什么都没问题,唯独梳理发髻一事还真是难倒他了。 温盛阎一手抓着梳子,左看看,右瞧瞧,就是无从下手。 没多久,他的眉宇之间出现困扰。 媃儿被他的表情逗笑了,受不了道:「你就别再烦恼了,剩下的就交给小梅和小翠她们吧。」 他想放弃,但又觉得不甘心,反覆挣扎,最后还是投降。 他用手指梳理她柔软的发丝,低头轻吻她颈侧,「不如……你今天就这样陪我吧。」 被吻的地方烫热无比,她试着稳定急促的心跳,「那怎么行?披头散发,被人瞧见很难看的。」 「那我们干脆别出去,一整天都窝在房间里好了。」 「你胡说什么?就算没事也不能都窝在房间,会被人家笑的。」 他笑了笑,「看来你很在意他人的眼光。」 她轻哼,坦然地道:「当然,人家面子薄,禁不起被说,不行吗?」 她这倔强一面也令他心动,注视她的眼里有着甜蜜深情。 他的手指滑向她的下巴,轻松抬起时,顺势攫取她的温唇。 她闭上眼,主动开启唇瓣迎接,在他的挑逗与催促下回应起来。 他的手指爱抚她的肌肤,配合蠕动的舌带给她一连串的酥麻与战栗。 「嗯唔……」她的手不自觉地攀上他的后颈,渴望更进一步地感受两人之间的甜美滋味。 怎么回事? 只要他一个吻或一丁点碰触,她就会像失去自我一样,沉醉在他的挑逗诱惑里。 媃儿感觉体内的干渴迫不及待地想获得甜美泉水,而那唯一能满足她的人只有温盛阎。 她的脑袋根本无法思考,她只知道对他的索求一再地出现,难以阻挡。 正当两人陶醉在甜美世界时,门外传来小梅的声音。 「少爷,廉家庄的廉少爷来了。」 媃儿因为小梅的声音而回到现实,像是意识到差点失控的自己,她急忙与温盛阎拉开距离,匆忙起身,平息着急促的呼吸。 她双颊泛红,唇瓣微肿,足以证明她真的陶醉在他的亲吻里无法自拔。 温盛阎有点不悦气氛遭打断,但是想起是好友前来拜访,只能压抑体内的欲望。 「请廉少爷先到书房等候,我马上过去。」他交代道。 小梅应声而去。 脚步声远去后,温盛阎无奈地叹口气,「真是可惜,原本打定主意要跟你窝在房里一整天。」 这句话教她无法直视他,「你别乱来,既然有人找你,你还不快点去。」 「怎么?难道你不想跟我在房里窝上一整天吗?」他有些沮丧道。 她诧异地面对他,结果瞧见他眼里出现的调侃,立即表现镇定,「一点都不想,你快点出去啦。」 她的语气有羞涩和紧张,这样的反应引他开怀大笑,边躲着她丢过来的「凶器」,边离开了房间。 温盛阎带着愉快心情前往书房,嘴角依然有着笑意。 他不再否认自己的心情,此时他可以很肯定一件真实之事,那就是他爱上媃儿。 原以为那不可思议的东西这辈子都无缘碰到,怎知它是来得这么突然,不但搅乱了他的世界,也改变了他的未来与人生。 长久以来,他漂泊不定的心终于稳定下来。 温盛阎的好友廉纪钧在书房等候着,他似乎对于书案上的文件十分感兴趣,手指翻动着,嘴唇带着浅浅笑意。 「你这家伙是专程来偷看文件的吗?」温盛阎阻止好友继续翻阅。 廉纪钧发出笑声,「你真是拼命三郎啊。」 温盛阎斜睨好友,「还不及你万分之一。」 廉纪钧不以为然地微笑,无意和他争执什么,廉纪钧摆摆手,「算了,有些地方我就是永远比不上你,不过你这一回还真是吓坏所有人,居然在短短日子里就接下温家庄的庞大家业。」 温盛阎耸肩,「我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早晚都要接的不是吗?」 「啧啧啧,看来你真是性情大变,是因为媃儿的缘故吗?」 温盛阎板起不悦的脸孔,「我们三人的年纪就数我最大,你不该直呼她的名字,而是该叫大嫂吧。」 廉纪钧因他的话而瞠目,「不会吧?你居然连辈分都计较起来啦。」 「我想过,是该计较一下,不然你这家伙只怕会越来越得寸进尺。」 「我会得寸进尺?我看你不是担心我,而是怕须衡吧……啊,不对,论辈分,他是最小,该说是三弟。」廉纪钧很进入状况地称兄道弟起来。 听出他有意的讥讽,温盛阎皱起眉头。 没错,若不是因为知道万须衡对媃儿的心情,他绝对不会和他们计较辈分。 唉,他真是无药可救,连这种事都介意起来。 温盛阎知道自己的行为确实有点离谱,但是他就是克制不了。 「反正大家都是好兄弟,你们就各让一步吧。」温盛阎坚持道。 廉纪钧耸肩,「我是无所谓,须衡就不知是否愿意了?」 「怎么?他没来吗?」温盛阎有些诧异。 「他出远门了,就在你婚礼过后。」 如此举动,意思明显,温盛阎只觉得无奈。 「那……他有说何时回来吗?」 廉纪钧拍了一下他的肩,「别担心啦。给他点时间调适心情吧。或许等他回来,不用你提辈分,他就会直接喊媃儿一声大嫂了吧。到时候咱们就心照不宣,忘了过去的事吧。」 这是最好的结果,但愿一切如好友所言,温盛阎的心情这才稍微平静。 「对了,有关船着火的事情,我已经调查出来。」廉纪钧转移话题,将来此的目的说出来。 温盛阎也收回心,「快说。」 昨天的火烧船事件传得满城风云,廉纪钧也在获得消息后前往码头,温盛阎立刻就请他帮忙协助调查。 「昨晚我到现场仔细调查过,我怀疑是有人蓄意纵火,因为船尾的起火点很可疑。」 「看得出来是有计划性的纵火吗?」 廉纪钧点头,「有可能。」 「有锁定什么可疑的人物吗?」 「嗯……关于这点,在我要说之前,希望你能先有个心理准备。」廉纪钧的表情有些无奈。 「听这次的负责搬运工头说,五天前他雇用了两名外地的年轻人,因为是特别之人介绍,所以工头实在不好拒绝。」 温盛阎拧眉,「什么特别之人?」 廉纪钧迟疑了会,最后还是开口,「就是……赵氏……」 「确定是她?」温盛阎的语气里透着小震撼。 廉纪钧点头,「嗯,或许是温老爷还有在派人照顾她,所以大家才不敢得罪她吧。听工头说赵氏要胁要把他赶出京城,吓得他只能听从赵氏的话雇用那两名年轻人。」 「那两名年轻人现在在何处?」温盛阎的手已经握成拳,没想到这场火烧船的主谋居然是赵氏。 「昨天船一着火,他们就不见了。工头知道我是去调查起火原因时还万分自责,看来工头大概也猜到凶手可能就是那两名年轻人吧。」说完,廉纪钧苦涩一笑。 「工头也是不得己,这点不能怪他。」温盛阎十分明理道。 第十九章 廉纪钧也认同,「放心吧,我已经请工头把那两人的样子画下来,暗地里派人去追查他们的行踪,相信过不久就会有消息。最麻烦的是赵氏,我想她大概不会承认吧。」 「就算抓了那两名犯人,当面指证她,她也会打死不承认。」温盛阎肯定道。 「那怎么办?要这样就算了吗?」 温盛阎压抑胸口的怒气,冷静下来后才道:「之前的我或许会无法原谅她的行为吧,而现在我却多少明白她的心情,只是倘若她是针对我还不打紧,就怕…… 」 忽然,他的背脊掠过一股寒意。 廉纪钧明白,「你担心赵氏会对嫂子不利吗?」 温盛阎的额头撑在交叠的手背上,语气出现隐忧,「她恨我是因为我是温家庄唯一的继承人,但媃儿却是害她被赶出温家庄的人,我想她对媃儿的恨意或许已经远胜过于我了吧。」 好友的想法,廉纪钧明白,「那不如加派人手保护嫂子。」 温盛阎摇头,「我不想把事情闹大,更何况现在根本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她有意加害媃儿。」 他想要保护媃儿的想法十分强烈,这点让廉纪钧的心中有些讶异。 好友的改变出乎他意料之外,原来爱情真能改变一个人啊。 没来由地,他羡慕起好友。 片刻,温盛阎抬起头,像是下了什么决定,「纪钧,再帮我一个忙。」 「你尽管说吧。」 「有件事一直让我耿耿于怀,所以我希望你能在我调查清楚。」 会让好友这么在意究竟是什么? 廉纪钧的心中也产生了好奇。 「是什么事情?」 温盛阎用十分严肃的表情道:「答应我,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蓦地,廉纪钧察觉到此事非比寻常,「嗯,我答应你。」 获得好友的承诺与协助,温盛阎这才开始道出内容…… 温盛阎多了许多时间陪伴在媃儿身边,两人如影随形,感情增进不少。 庄里上下也感染到主子们的幸福与喜悦,大伙心情都跟着变好。 自从火烧船事件后,温盛阎随时都保持在警戒的状态,他私底下请梁平注意可疑人士,并且交代纪叔多留意进出入温家庄的人,当然也命人监视着赵氏的一举一动。 而在两天后,温长突然接获一封来自扬州的信函,当他看完,就立刻命纪叔备马车,离去前只说要去见一名友人。 纪叔心头不安,赶紧向温盛阎报告。 知道父亲的突兀行动后,温盛阎心中产生担忧。 「纪叔,立刻派人去保护我爹。」他下令道。 「是。」纪叔应声,赶紧下去安排。 温盛阎闭上眼,心头杂乱,感觉近日将会发生大事一样。 他会如此心慌意乱,全是因为他对于小时候的记忆过于模糊缘故。 听母亲说,父亲在他出世没多久就北上从军,而在他仅有的记忆里,只有母亲的温柔笑容和日夜辛苦的倦容。 此刻回忆过去种种,他隐约发现,小时候的家境状况其实是很悲惨,然而,有天父亲突然回来,接着就带着他们住进一间大房子,从此他和母亲就开始过着不愁吃穿的生活。 可惜好景不长,一年后母亲就病逝。 父亲抱着母亲痛哭的样子深深地烙印在他脑海里,只是一年后,父亲就突然娶了赵氏,紧接着开始变卖扬州所有的产业,然后来到京城定居下来。 父亲的所作所为,他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父亲和母亲也不曾和他说过什么,以至于他从未想过究竟家里为何会变得富裕。 突然,温盛阎的脑中闪过一道想法。 莫非,他和媃儿的婚事和父亲的过去有关联? 倘若如此,那就表示……瑶娘可能知道父亲的过去。 这件事,他从来没想过,但是除了这点,他实在想不出父亲会如此坚持要他迎娶媃儿一事。 越是如此,他的心底就越发寒。 这一股不安究竟是怎么回事? 温盛阎克制不住体内涌现的恐慌,内心不禁盼望这一切只是他想太多,因为他实在不愿意媃儿受到任何伤害,他不想见她掉眼泪,不想她伤心难过,他希望永远都见到她的灿烂笑颜…… 【第九章】 媃儿准备好一切后,决定向温盛阎提出挑战。 这是他答应她的事情,结果一拖再拖,两人始终没有机会过招。 她离开房间,准备前去书房找他。 她来到中庭,小梅神色匆忙地出现,「少夫人,门口有位醉仙楼来的姑娘,说有要紧之事要找少夫人,她一脸快哭出来的样子,感觉好像发生很严重的事情。」 一听是醉仙楼来的,媃儿胸口一紧,急忙道:「快带我过去!」 小梅点头,立刻带她前往门口。 媃儿一到,就见到红莲掐弄着手心,一脸着急地来回踱步着。 「红莲姐,你急着找我有什么事吗?」媃儿没见过这样的红莲。 红莲见到媃儿,眼眶泛红,拼命地强忍泪水,「媃儿,不好了!今天一早,官府的人突然来到醉仙楼,把瑶娘给捉走了!」 闻言,媃儿震惊地退了一步,「什么!官府的人捉走了我娘!这……怎么可能!」 「是真的,事情来得太突然,大家都慌了。」红莲将今早醉仙楼的情况说出来。 媃儿还是无法相信,她压抑体内的不安问道:「罪名呢?官府的人是用什么罪名将我娘捉走的?」 敢如此大胆地抓人,可见是有充足的理由。 红莲抓紧媃儿的手,终于掉下泪水,「是叛国罪啊!他们说……瑶娘是当年叛国罪人伊镇将军的遗孀,所以就将她捉走了……」 「什么!」这个理由令媃儿瞠目结舌。 爹……是叛国罪人……不! 不可能。 伊镇将军是媃儿的父亲一事鲜少人知道,在醉仙楼只有瑶娘和红莲、白玫、紫兰三位姐姐知晓。 媃儿想起母亲从她懂事开始就耳提面命之言—— 娘亲说过为了生存、为了养育她长大成人,从不后悔当年选择进入青楼的决定;只是在娘亲心中还是对于担任将军的父亲感到内疚,因此尽可能地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有关父亲的事情。 当时,她只是单纯地认为娘亲是为了顾及父亲的名誉,如今官府捉走娘亲的理由居然和父亲有关,甚至还指控父亲是叛国罪人。 难道娘亲死命地隐瞒有关父亲的事情并不是因为内疚,而是在逃避官府的追捕吗? 媃儿心中掠过无数的震撼和猜疑,不过她始终不相信父亲会叛国罪人,她绝对不相信。 红莲所知道的事情和媃儿一样,她也不相信伊镇将军会是叛国罪人。 「这一切真的都发生得太突然,甚至还有人打算对官兵出手,结果瑶娘当场就喝止大家,然后笑着告诉大家只是一场误会,接着就冷静地跟着官府的人走了。虽然大家都相信瑶娘的话,但是我和白玫及紫兰都明白事情不单纯,我们考虑过后,还是决定过来通知你,和你商量要如何救瑶娘出来。」 红莲她们的忠心让媃儿十分感动,她当机立断道:「红莲姐,告诉我,我娘是被哪位大人带走?」 第二十章 「瑶娘是被萧大人的手下带走的。」 「萧大人?难道……是萧虬?」 红莲用力点头,「就是那位大人!」 萧虬是太原人,年过三十,尚无妻室,目前任职于刑部,军阶不详。 此人是在三年前突然入住京城,听说宅第里仆役不超过十人,怪的是从未见过任何官员出入他的宅第。 媃儿没想到会是他令人捉走瑶娘,但是仔细思量也不难发现原因。 因为萧虬自从见过瑶娘后就像展开追求似的,几乎十来天就会见着他的身影出现在醉仙楼,并且指名要由瑶娘陪伴。 媃儿只见过他一次,是个教人猜不透在想什么的男子,还有他对于外貌根本不太重视,身上总是一套简单衣裳与披风。 他凌乱的发丝披散在后,不修边幅的脸庞,还有细长的眼、带笑的唇,与大家心目中的官员形象简直天差地远。 从他身上感受不出官员的强势与傲慢,若真要形容此人,就只有「诡异」这词。 如今,萧虬捉走娘亲莫非是因为追求不成才下此策吗? 媃儿试着整理情绪与评估对方的目的。 只是对于萧虬这个人,媃儿实在不了解。 看来,她只有亲自走一趟萧府,当面将事情问清楚。 「红莲姐,你跟我一块去萧府吧!我想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媃儿,这样不好吧?太危险了!还是跟温少爷说一声,或许他能帮忙……」 「不用!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这是我们伊家的事,我不想劳烦他。」 「你在胡说什么?你们是夫妻……」 「好啦!红莲姐,你就相信我吧!我可以处理的。小梅,我出门一趟,若少爷问起,就说我回去醉仙楼探望我娘,明儿就会回来。」媃儿打断红莲的话,并且向小梅交代。 听完,小梅赶忙拉住媃儿,喊道:「少夫人,等等!还是先跟少爷商量过后再决定吧!」 从她们的对话里,再笨的人也知道事情不单纯。 倏地,媃儿转向小梅,表情正经道:「不行!小梅,不许你把这件事告诉少爷!」 小梅没想到会获得主子这样的答案,一脸不明白,「少夫人,为什么?」 媃儿抓住小梅的双肩,随即展现笑容,「小梅,我娘被萧大人带走,肯定只是个误会,相信我自己就能解决,所以绝对不许告诉少爷我去哪,知道吗?」 小梅被主子眼中的警告与气势吓到,「可是少夫人……」 「用不着担心,再怎么说我也是温家庄的少夫人嘛!相信萧大人多少会给点面子。记住!绝对不许告诉少爷!」媃儿再次提醒。 小梅还是不懂。 少夫人自己都说是温家庄的少夫人,那为何又不肯让少爷帮忙? 媃儿心中所想之事其实很单纯,她认为萧虬只是利用父亲之名带走母亲,况且指控父亲是叛国罪人肯定没凭没据,只要她出面,而萧虬又提不出任何证据,自然会还母亲自由。 如此简单之事,她一人就能办到,无须温盛阎出面。 「少夫人……」小梅还是担心。 「好啦!时候不早了,红莲姐,我们快走吧!」媃儿知道小梅一定会遵守,于是转向红莲,两人一同离开温家庄。 小梅看着主子离去,不知所措。 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主子的交代她当然不敢违抗,但是她又担心主子的安危。 小梅内心挣扎,来回踱步。 猛地,她脑筋一转。 对了,少夫人只说不能告诉少爷,又没说不能告诉其他人。 发现这点,小梅急忙去找纪叔。 怎料,纪叔却临时出门,过了半个时辰才回来。 小梅含着泪向纪叔说明一切。 纪叔听完,震惊不已,连忙前往书房,向温盛阎报告这突如其来的事件…… 媃儿与红莲匆匆忙忙地来到萧府门口,没想到媃儿却阻止红莲进去。 「红莲姐,我一个人进去就行了!」 「这样不好吧!还是我陪你一块进去吧!」 媃儿笑着摇头,「我相信这只是一场误会,所以没什么好担心。」 红莲却不这么认为,「媃儿,姐姐觉得你还是请温少爷过来一趟比较好!」 听见温盛阎,媃儿的心就会动摇。 「不用麻烦他啦!我毕竟是温少夫人,相信萧大人不会对我乱来。」 红莲还是一脸不安,「媃儿,姐姐真的不放心……」 媃儿抓住她的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对了,有件事要麻烦红莲姐,请红莲姐帮个忙。」 她顺利地转移了红莲的注意力。 「什么事?你尽管说,姐姐一定帮你。」 媃儿露出愉快的笑容,取下左腕的金镯子,「红莲姐,如果……我是说如果啦!要是我两个时辰还没出来的话,就请你帮我把这个金镯子带到一间名叫悦来的客栈,然后交给老板,若对方问起,你就把我的事情都说给他听。」 红莲接下金镯子,愣了愣,对于媃儿的交代感到一头雾水。 「姐姐不明白,为什么……」 「红莲姐,你就照我的话去做就对了!放心啦!我和我娘都会没事的。」媃儿再度给她一个自信满满的笑容。 媃儿平静的态度确实让红莲原本紧张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 「好吧!我知道了。那你要小心点。」红莲抓住她的手提醒道。 「嗯!放心,我会的。」媃儿拍了拍红莲的手,做好心理准备后,转身进入萧府。 其实一路上,她内心一直忐忑不安。 从小到大,有关父亲的事情,母亲从不愿意说太多。 母亲总是告诉她,父亲是一位伟大的将军,要她千万别忘记。 她根本不了解父亲是什么样的人物,只是母亲说他好,她自然就认定父亲是好人,如今父亲被指控是叛国罪人,这让她对从未谋面的父亲产生迷惑。 然而,无论真相如何,这件事她都想独自解决,所以才不愿意让温盛阎知道。 媃儿试着冷静下来,让自己的脑袋能保持正常思考。 她相信母亲的话,相信父亲是一位伟大的将军,因此她一定会把母亲平安地救出来。 温盛阎听完纪叔的话后瞠目不已,随即起身,朝书案重重一击。 「她疯了吗?居然想独自去萧府救人,真是太乱来了!」他被媃儿的行为弄得又气又恼。 纪叔担心地道:「少夫人根本不了解那位萧大人,还独自去萧府,真是太危险了!」 对于萧虬这位官员,他们也是一知半解,不过有点可以确定,萧虬是个阴晴不定、行事作风诡异之人。 瑶娘被捉走一事,就算温家庄在京城有一定的名声与地位,也不见得是能用银两来打发解决。 温盛阎对于京城官员动向当然有在注意,只是有关萧虬这人,他还无法掌握。 虽然他也听说萧虬对瑶娘有意思,但是那不过是谣言,实在很难证明萧虬是因为追求不成而带走瑶娘。 「那位萧大人不像是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想必他一定是拥有充足的证据,所以才会带走瑶娘。」温盛阎思考到这点。 「充足的证据……难道是指伊镇将军的叛国罪状吗?少爷,这不会是真的吧?」 第二十一章 温盛阎的神情起了变化,有着困扰与急躁。 「伊镇将军这个人我知道,听说十八年前他曾经将军图和战略情报卖给敌国,导致带领军队的主元帅命丧战场,之后他突然失去行踪,朝廷派人前往他的故乡捉人,不过他的住处早已人去楼空,有关他是生是死无人知晓,最后朝廷下达非捉拿他归案不可的旨意,因此有关他的叛国罪状至今还在刑部迟迟无法结案,没想到事隔十八年,他的妻子和女儿居然会出现,而且还是瑶娘和媃儿……」言至此,他无法再说下去,心情更加沉重与难过。 纪叔听出其中的严重性,着急道:「少爷,这可是大事,咱们是不是应该赶紧通知老爷比较好?」 「我爹去了扬州,就算要他马上赶回来……」温盛阎忽然停顿,察觉到不对劲。 「怎么了?少爷。」 温盛阎拳头一紧,「事情怎么会这么巧合!我爹才刚去扬州,瑶娘就跟着被捉……」 「少爷认为老爷去扬州和瑶娘被捉有关?」纪叔猜想道。 温盛阎随即沉思,慢慢地像是了解到其中的不寻常地方。 「在京城,没有任何官员敢招惹温家庄,这点萧虬不可能不知道。而媃儿和我的婚事也是全京城都知晓之事……如此细细推敲,就可以发现,萧虬若想带走瑶娘,就只能想办法先将我爹支离京城。」 纪叔一听,瞬间明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少爷。」 经过一连串的思考,温盛阎已经冷静下来。 猛地,他眼里乍现一道锐利,唇角微扬,冷笑道:「哼!既然我爹不能出面,自然由我出面,也该让那萧大人明白,现在温家庄是谁在当家作主。」 说完,他一拳击向书案。 他的怒意涌现,他发誓,倘若萧虬敢对媃儿不利,他绝对会让萧虬消失在这世上。 片刻,温盛阎整装完毕,翻身上马,准备出门。 突然,有人叫住他。 「大哥!」廉纪钧匆促地策马到来。 对于他的出现,温盛阎感到意外,「纪钧!」 「大哥,你要去哪?我有要紧的事情要跟你说!」廉纪钧边安抚马儿,边着急地道。 温盛阎将马身一侧,「我现在有重要的事要办,等我回来咱们再聊。」 廉纪钧讶异,挡住他的去路,「大哥,我要说是事情跟嫂子有关。」 猛地,温盛阎神情一凛,「什么意思?」 廉纪钧调整好紊乱的气息,「大哥托我调查的事情,没想到还有其他人也在调查,而且对方恐怕是准备对嫂子不利之人。」 什么! 温盛阎惊愕,胸口涌现不安,忍不住激动道:「纪钧,快把你所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出来。」 廉纪钧不迟疑,把握机会,立即将调查的事情娓娓道出…… 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事了? 媃儿缓缓地睁开眼睛,她的脑袋好像千斤似的沉重。 待她的思绪好不容易能运转,她才惊觉自己正趴躺在地面。 她撑起渐渐恢复力气的身子,坐起后想弄清楚自己置身何处。 冰凉的墙面没有窗子,透过微弱的烛光总算让她意识到自己身在地下室。 她的双腕双脚都有铁环,而接连铁环的链子另一端则深入地面。 她扯动几下后,才明白链子根本与地面融为一体,难以挣脱,这样的事实说明,除非拿掉铁环,否则她根本无法获得自由,离开这里。 她望着四周,见不到可以利用的工具,心中产生失望与沮丧。 好不容易,她的脑袋总算不再昏眩。 回忆起这一切,她的身子禁不住地打了冷颤。 在她仅有的记忆里,只有进入萧府大厅,紧接着一股香气飘进,然后她就失去意识,醒来后就在此地。 没想到萧虬会采取如此卑劣的手段,居然趁她不备,使用药物将她弄昏,然后关入地下室。 哼! 狗官,别想她会轻饶。 心中虽然憎恨萧虬,但她更担心母亲的安危。 照她目前的处境来看,萧虬一定早算计好,只是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媃儿怎么想都无法猜透对方真正的目的,难道是想利用她来威胁母亲就范吗? 除了这点,她想不出自己的利用价值。 但是,她内心又觉得不是这么一回事,有种不安与诡异缠绕在胸口,挥之不去。 正当她百思不解之际,门开了,有一道人影进入。 媃儿抬头,一见来者,当场错愕。 「是你!」她从未想到之人赵氏居然出现在此,而这里是萧府的地下室啊! 迷惑只有一瞬间,随即媃儿便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是陷阱。 赵氏像鬼魅一样地出现,媃儿只见过她一次,就是在她拜堂成亲那天。 为了确定自己没认错人,她问道:「你……是赵氏吧?」 赵氏缓步来到她面前,用冰冷的目光睥睨她,「瞧你气色不错,看来在温家庄过得挺好的嘛!」 赵氏对她表现出厌恶,接着用不屑的语气道:「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为何我会出现在萧大人府里?」 媃儿眼里的迷惑回答她,让她忍不住得意地笑出来。 听见赵氏的笑声,媃儿浑身不舒服,一股强烈的感觉冒出来。 她讨厌她! 打从心底讨厌她。 媃儿完全不明白,赵氏究竟想做什么? 忽然,赵氏停止笑声,换上冰冷的脸孔,「我问你,伊镇将军是你生父没错吧?」 赵氏突然冒出这句话,让媃儿更加不明白。 「没错!伊镇将军就是我爹!」媃儿挺起胸膛,很坦然地承认。 赵氏因她的态度而不悦,「哼!瞧你得意,你以为你爹是好将军吗?呸!他啊!可是一名叛国罪人,而你和你娘也同样是带罪之身。 」 赵氏就像明白所有的事情一样。 媃儿听见她辱骂自己的父亲,微怒地狠瞪她道:「你别胡说!我爹才没有叛国,他是一位伟大的将军,无凭无据,不许你中伤我爹。」 赵氏不理会她的怒火,「伊镇出卖军事机密给敌国,害死当时领军的元帅一事,在朝廷可不是秘密。」 「我爹没有叛国,肯定是有人诬陷他。」媃儿不相信地反驳道。 赵氏哈哈大笑,「你少天真了!就是因为你爹叛国,你娘才会带着你一块逃亡,最后躲进醉仙楼,可惜还是被我调查出来。」 媃儿有些讶异,从赵氏的话里,不难听出一些端倪。 「你调查我们?这么说……是你要萧大人把我娘捉走的吗?」 「没错!我可是费了很大的工夫,才调查出十八年前的事情。怎么?难道你都不好奇吗?有关你爹和温家庄的真正关系。」赵氏露出凶狠的目光。 原来是赵氏向萧虬告密,怪不得她的母亲会无故被官兵带走。 媃儿一方面气愤,另一方面又不懂赵氏话中意思,「你在说什么?我爹怎么可能和温家有关系?」 「我了解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很不好受,所以才会特地到这里来跟你说清楚,好让你知道,其实你和温盛阎的婚事有多么的可笑。」赵氏嘲讽道。 第二十二章 「你究竟想说什么?」媃儿实在受不了赵氏那得意洋洋的嘴脸,恨不得甩她一巴掌,无奈她四肢都失去了自由。 赵氏仿佛站在高处的主宰者,那眼神让媃儿感到很不舒服。 「别着急!让我来告诉你,你和温盛阎这场婚事的背后真相吧!」 媃儿胸口上下起伏,不认输地瞪视赵氏,等着她开口。 「你大概不知道温长是孤儿吧?他从小在外头四处流浪,直到遇见温盛阎的生母柳氏才定居下来,因为家境贫苦,所以温长就前往北方从军,他进入的队伍的指挥官正是伊镇。」 原来温长是父亲的麾下。 这种事确实教媃儿吃惊。 赵氏满意她的表情,继续道:「我听说温长在一次出战时曾被伊镇所救,从此他就对伊镇忠心耿耿,就连伊镇出卖国家,遭到朝廷追捕时,也是他通风报信,帮助伊镇逃离京城。不过,人心难测,温长其实根本早有私心和预谋。」 「私心……预谋……什么意思?」媃儿不明白。 赵氏笑出来,「温长在逃亡途中不但杀了伊镇,还夺走了他在扬州所有的家产,一夜之间成了有钱人。」 什么! 猛地,媃儿整个人大受震惊。 「你胡说!不可能,我爹不可能是被杀的!」媃儿大声地吼回去。 不! 她不相信,不可能会有这种事,温盛阎的父亲怎么可能会是她的杀父仇人呢! 绝对不可能有这种事。 媃儿的心中拼命地否认这残酷之事。 「所以我才笑你天真。温长可是京城首富之一,他会无缘无故选你当温家的媳妇全是为了赎罪,因为是他杀了你爹,所以当他知道你们母女还活着,而且还沦落青楼后,受不了良心的苛责,才会坚持要温盛阎娶你为妻,好弥补他当年犯下的过错。」赵氏就像要她认清事实地残忍道。 「不!不会的!没有这种事!」媃儿受不了地嘶吼,她不愿意相信这样的真相。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有这种事……」她的声音在反覆呐喊后渐渐沙哑,全身的力气像快要被抽走,整个人跪坐在地上。 赵氏见她如此,内心十分痛快。 「唉!我还真同情你,居然嫁给杀父仇人的儿子,还喊杀父仇人叫爹,啧啧啧!真可怜!」 赵氏的言语像毒药,几乎快令媃儿四肢麻痹,意识丧失。 片刻,她拼命地要自己冷静,并且镇定情绪。 她缓缓地抬起头,用冰冷的目光瞪视赵氏,「我不相信!我要见我娘,让我见我娘。」 「见了你娘又能如何?要亲口听她说如何为了活下去而将你出卖吗?」 「住口!不许你侮辱我娘。快说,你究竟把我娘怎么了?我娘人在哪?」媃儿扯动着链子,双眸迸出惊人的怒火。 赵氏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身子没来由地发起抖来。 啪的一声,赵氏甩了媃儿一巴掌,她像是用尽力气地稳住发颤的身子,「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你和你娘都是罪人,只要萧大人向朝廷通报你们的行踪,你们母女两人就准备人头落地吧!」 赵氏的表情狰狞,恐怖至极。 媃儿不畏惧赵氏,她忍着脸颊上的疼痛,回应道:「那就请萧大人快点向朝廷通报啊!我相信我爹是清白,我爹绝对没有叛国,我一定会让朝廷还我爹一个公道。」 赵氏没想到媃儿如此坚强又倔强,浑身还敢发出一股骇人气势。 若不是她四肢被困,或许赵氏已经没命。 受不了媃儿这样的傲慢态度,赵氏走到放置刑具的角落,抓起一条长鞭,气愤地朝她挥去。 「你这臭丫头,真是气死我了!」 见到长鞭,媃儿反射性地抬手挡住脸。 长鞭划过空气的声音接连响起,媃儿的身子出现无数条鞭痕,衣袖几乎破裂。 无论赵氏如何对她,她一声不吭地全部接受。 她这样的举动让赵氏越加恐慌,握鞭之手隐约发颤。 「可恶!不管是你或你娘都是这么令人厌恶!既然如此,那我就划破你的脸,让你以后无法见人!」 赵氏像是疯了一样,丢下鞭子,冲到媃儿面前,一把捉住她受伤的手臂,另一手则自腰际拔出一把匕首。 伤口遭到压迫,痛得媃儿无法回应,只见刀光朝她落下,她只能闭上眼,接受可怕的结果。 此时此刻,她心中仍然坚信着,父亲是清白,还有她和温盛阎绝对不是仇人,温长绝对不是杀父仇人…… 【第十章】 黑幕降临,悬挂在街道两旁的灯笼里被贴上昏黄之火。 弦月高挂天际,柔美之光洒落大地,增添夜色之美。 萧府的地下室没有窗子,让人分不清是白天或黑夜。 媃儿等了一会,发现刀子并未落下,她睁开眼想知道怎么回事。 只见赵氏的手腕被人自后方用力扣住,惊呼出声后,匕首跟着落地,然后整个人被甩到一边。 「啊。」赵氏撞上堆在墙边的零散木材里,痛苦地哀号起来。 温盛阎高挑身影进入媃儿的视线,她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想要确认不是在做梦。 「阎……」她发生虚弱的声音。 温盛阎蹲下身子,见到伤痕累累的她,心痛不已,「媃儿……」 他伸出手,却害怕碰她。 「阎……真的是你吗?」见到深爱之人出现,媃儿原本紧绷的心忽然松懈下来,泪水跟着涌现。 「抱歉,我来晚了。」温盛阎用手背轻抚她另一边没有红肿的面颊。 她用力摇头,体内激动的情绪让她无法开口道出任何话语。 这时,有人跟着进入。 瑶娘的身影先出现,接着是萧虬,后方则是廉纪钧。 「娘……」见到母亲,媃儿想过去,却无法如愿。 「媃儿……」瑶娘见到女儿这模样,慌张地来到她面前,伸出的手因为她身上的伤而不知所措,指尖发颤,眼眶禁不住地涌现泪水。 萧虬见到这场景,嘴角惯有的笑容消失了。 他转身赵氏,发出低沉之音,「赵氏,没想到你居然敢背着本大人动用私刑,看来你眼里并没有王法的存在嘛。」 赵氏的脸色倏地苍白,急忙跪下,「萧大人,民妇只是帮你审问罪人之女,并没有其他意思。」 「审问是刑部之事,不知你是何身份呢?」萧虬的语气冰冷到极点,好似用言语就能让人致命。 赵氏没想到会这么快被发现,不过她依然不甘示弱地喊道:「她们都是罪人,是叛国罪人啊。萧大人,还有温长是杀人凶手,是他杀了伊镇,然后占有伊家的一切。萧大人,我说的全是真的。」 温盛阎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身子一颤,吼道:「胡说八道,我爹不可能杀死伊镇将军。」 在来这里之前,温盛阎已经从廉纪钧的调查里知道有关父亲曾是伊镇将军麾下一事,还有父亲接手伊家财产的事情,至于伊镇将军的生死却始终调查不出来。 「呸,温长若没杀死伊镇,侵占他的家产,哪有今日的风光?」赵氏继续指控温长。 温盛阎很想出手揍人,却碍于萧虬在场,只能忍下来。 第二十三章 萧虬没有表情地道:「赵氏,当初你来密告伊镇将军遗孀的下落时,本大人应该跟你说过,有关伊镇将军的叛国罪状和他的死都还需要进一步调查,而本大人留你在萧府也是为了理清真相,但是你却趁本大人和伊夫人谈话时不但弄昏媃儿姑娘,甚至还将她关在这里动用私刑,赵氏,你的行为已经让本大人信用受损,甚至遭人非议,倘若朝廷追问,要本大人如何回应呢?」 萧虬的话很清楚地表示,赵氏这样的行为已经触法。 「萧大人,民妇只是……」 「好了,事到如今,我只能依法处置,暂时将你关进牢里,等候处置,来人。」 萧虬朝外头喊道。 见到两名官兵进入,让赵氏大感错愕,当她被架起时,还不断地哀求。 「萧大人,民妇不是有意,民妇只是一时冲动啊。萧大人,你别关我,萧大人……」 现场没人为她说情,直到她哀泣的声音远去,萧虬才摇摇头,慢慢地换上平时的笑容。 「媃儿姑娘,真是抱歉,这一切都是本大人的疏忽,请见谅。」萧虬很干脆的向媃儿道歉,完全没有摆出任何大官的架子。 媃儿看着他,终于明白。 她会在这里并不是萧虬的主意,而是赵氏独断独行的行为,还有母亲也安然无事,这么说……萧虬是好官喽? 察觉到这点,媃儿忽然放宽心,紧接着意识中断,身子倒时温盛阎的怀里。 「媃儿。」 大家的紧张叫唤,是她最后听到的声音。 十八年前的真相在媃儿昏昏沉沉中揭露了。 温长在接获消息后,匆忙地赶回温家庄。 温盛阎,瑶娘,萧虬及廉纪钧都已经在大厅等候。 温长知道媃儿被赵氏鞭打一事,内心自责不已。 萧虬透过赵氏才明白,当年的真相只有温长最清楚,所以他派人前往醉仙楼接瑶娘到萧府,指派之人却一时大意地将伊镇将军之事说出来,才导致媃儿误会,紧张地前往萧府准备救瑶娘,却不幸被赵氏发现,进而被赵氏关进地下室,甚至差点被杀死。 赵氏一直憎恨着瑶娘与媃儿,原以为萧虬会将瑶娘关起来,怎知萧虬却没有这么做,赵氏擅自认定萧虬是因为迷恋上瑶娘才没将她关起来,因此一时怒火中烧,冲动地对付突然前来萧府的媃儿。 「温长,所有的事情伊夫人跟本大人说了,不过有关伊镇将军出卖国家的真正内幕好像只有你知道。」萧虬开口道。 温长看向瑶娘,瑶娘向他点头,表示已经将有关伊镇之死都说出来。 伊镇是染病而死,临死前将家产证明交给温长处理,温长将伊镇安葬好后不久就急忙赶到扬州,当他好不容易找到伊府,却发现迟了一步,伊夫人和刚出世不久的孩子早已不知去向。 温长一边处理伊家产业,一边寻找伊夫人和孩子的下落,无奈找遍整个扬州,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一年后,温夫人过世,隔年他娶了赵氏,接着变卖扬州产业,前往京城。 温长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伊夫人的下落,同时也不忘伊镇对他的救命之恩。 长久以来,他都抱着维护伊家产业的想法来经营温家庄。 他拼命地让温家庄的名声与地位提高,最主要目的是希望有天能找到伊夫人,然后将所有产业全数还给她。 终于,在一次朋友的强势邀约下,温长前往醉仙楼,并且见到瑶娘。 他曾经见过伊夫人的画像,所以很快就认出她。 他私底下与瑶娘会面,向瑶娘道歉,然后传达伊镇生前的心愿。 瑶娘当年就是得知伊镇叛国消息,才抱着刚出世的媃儿前往京城,无奈伊镇突然失去行踪,生死未卜,为了调查伊镇下落,她进入醉仙楼。 没多久,她透过调查,确认了伊镇过世的消息。 瑶娘早已经有心理准备,所以当温长出现,向她传达有关伊镇的事情后,她只是带上笑容,要温长别在意,过去之事就算了。 温长被瑶娘的善良感动,同时也向瑶娘提亲,请她将媃儿嫁给他唯一的儿子温盛阎。 当下瑶娘就明白温长的想法,她没想到温长如此忠心,思量后决定答应这门亲事,而这就是温长为何如此执意温盛阎娶媃儿为妻的真相。 温盛阎显然被这样的真相震撼到,廉纪钧也因为真相而对温长的正直与忠心敬佩不已。 怪不得当赵氏泼了媃儿一盆水后,温长会气愤地当场休了赵氏。 温盛阎发现,当他得知越多有关父亲的过去后,心中不停地涌现尊敬与骄傲。 「萧大人,温长可以用性命保证,伊镇将军绝对没有背着国家,伊镇将军是清白,伊镇将军是无辜的啊。」温长说着说着哽咽起来,甚至跪了下去。 萧虬赶紧扶他起来,「温长,如果你知道真相,就快点说出来吧。如此一来,便能洗刷伊镇将军的罪名了啊。」 温长当然明白,只是他一副有口难言的模样让大家百思不解。 「爹,莫非你有什么难言之隐?」温盛阎关心问道。 温长看着大家,最后面对萧虬,「萧大人,温长愿意将真相全部说出来,只是能否请萧大人答应温长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就是别将温长接下来说的事情呈报给朝廷知晓。」 什么! 温长的话让大家都很吃惊。 「这是什么意思?」萧虬问道。 温长没有开口。 半晌,萧虬笑道:「看样子本大人若想知道真相,就不得不答应你的要求。好吧,,本大人答应你的要求就是了。」 「多谢大人成全。」温长道谢后,开始说道:「其实这都是伊镇将军的意思,当初伊镇将军没有为自己辩解而离开京城,就是想将真相隐瞒下来。」 「嗯?听你的意思,莫非伊镇将军是代人顶罪?」 温长点头,「是。」 「对方是谁?」萧虬迫不及待问道。 「就是当时战死的高元帅。」 闻言,萧虬震惊,「怎么可能。高元帅世世代代都对朝廷忠心耿耿,怎么可能叛国?」 萧虬的反应温长早就料到,他有些激动地道:「伊镇将军也跟萧大人一样不相信啊。但事实上就是高元帅把当时的军图卖给敌方好换取一座城池,当高元帅正和对方做这笔交易时,正好被伊镇将军发现,伊镇将军很气愤,于是私底下跑去劝高元帅,高元帅却把伊镇将军囚禁起来,然后带兵出战,没想到对方却违背约定,趁战事混乱时将高元帅杀死,伊镇将军事后知道高元帅被杀,十分伤心难过,因为伊镇将军是如此地崇拜又尊敬高元帅,为了稳定军心,伊镇将军毅然决毅地扛下所有责任和罪名,其实最痛心又最无法接受事实的人,就是伊镇将军自己啊。」 温长一口气将真相说出来,他就像在为伊镇将军抱不平一样,又气又恼却又无可奈何。 得知如此惊人的内幕,萧虬脑袋有些混乱。 这样看来,伊镇到最后还是为了维护高元帅的名誉而舍弃了一切,甚至是自己的性命。 第二十四章 「高家是名将之后,朝中也有许多高家的人,倘若这个真相揭露,必定会动摇整个朝廷。」萧虬道出事情的严重性。 「伊镇将军就是明白这点,才会牺牲一切,独自背负叛国罪名。」温长说完,,自怀里取出一件泛黄的信封交给萧虬。 萧虬接下,「这是……」 「温长并不是没想过要为伊镇将军平反,只是伊镇将军的想法温长太了解,所以才会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如今我把这东西交给萧大人,一切就交由萧大人处理。」温长像是下了什么决心。 萧虬将信函打开,取出一张同样泛黄的纸,摊开一看,当场震惊。 那是高元帅和敌方签定交易的文件,同时也是伊镇将军清白之身的最佳证明。 片刻,萧虬扬起苦涩的笑容,将信收好。 「伊镇将军确实是一位忠肝义胆之士,伊夫人,你嫁了位好丈夫。」 瑶娘拭着泪水,展露欣慰和美丽笑容,「夫君的心愿就是瑶娘的心愿,请萧大人别让夫君的努力白费。」 萧虬点头,「放心。本大人明白该怎么做了,好了,事到如今,雨过天青,伊镇将军的事就到此为止。本大人还有事,就先告辞。温长,伊夫人,改天咱们三人一块喝酒吧。」 萧虬的话让原本凝重的气氛迅速改变,大家有默契的决定不再继续。 「醉仙楼随时欢迎萧大人到来。」瑶娘用恭敬的态度回应萧虬。 就这样,大伙目送萧虬离去,决定让这一切到此为止。 萧虬策马离开温家庄,他没有回萧府,而是出城,来到一间破庙前。 他安抚马匹,翻身下马,走进破庙里。 一道人影像是等候已久,萧虬见到此人,立即单膝跪地,将温长交给他的信用双手递上。 「属下来迟,请见谅。」 男子取走信,看完后收入怀里,「事情都解决了?」 「是,全都解决了。」 「嗯,很好。」男子满意地点头,接着自衣袖内取出一个红色信封,「这是下一个任务。」 萧虬恭谨地接下,「遵命,属下告辞。」 男子看着萧虬上马离去后走出破庙,他摊开折扇,任由风吹动衣摆和腰间金带与下方垂挂的双环玉佩。 媃儿清醒过来,第一眼见到的,正是温盛阎关怀的眼神与温柔的笑容。 她的心从未如此平静与踏实,接着在听完所有的真相后,泪水哗啦啦地停不下来。 「你爹是位很了不起的将军。」他轻抚她的发丝,吻去她的泪,举止充满怜惜。 她点头,心中对于能身为伊镇之女感到骄傲。 「对了,我爹说改天会把有关你爹以前的事情都说给我们听。」 闻言,她心喜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不过前提是要等你养好伤,老实说,我真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救你出来。」温盛阎的视线一直在审视她的身子,就像无时无刻都在担心遗漏哪个受伤的地方没处理到。 媃儿不希望他过于担心,她握住他的手,试着转移话题,「说到这个,阎,你是怎么知道我被关在地下室?」 所有一切都是赵氏所为。 当时她被关起来时,附近根本没有任何人。 关于这个问题,温盛阎正打算跟她说,「是有人告诉我们的。」 「谁?」 他盯着她的眸子迟疑着,直到她再度催促他后,他自腰际取出一件东西,用不情愿的表情道:「是送你这东西的人。」 「金镯子。」她不敢相信地喊道,迫不及待地将金镯子戴回手中,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 温盛阎实在很不高兴,「媃儿,你不让我帮忙却拜托李韧,这对我来说还真是一大打击。」 他不在意地表现出醋意,她感受到,心头掠过暖意。 「阎,你误会了啦。其实人家不是真的要拜托李大哥帮忙,人家只是不想连累红莲姐,想说等李大哥知道,我也都解决好所有事了。」她抓住他的衣袖解释道。 他知道她没撒谎,只是心头还是有些不痛快。 温盛阎和廉纪钧虽然赶到萧府,见到萧虬和瑶娘,却不知道为什么媃儿会不在萧府,大家正着急时,突然有把箭朝温盛阎射过来,他反射性地接住,大家诧异之际,同时也见到上头悬挂的金镯子和字条。 温盛阎一眼就认出那是李韧送给媃儿的金镯子,他赶紧打开字条,上头写着「媃儿在地下室。」 幸好他们及时赶上,否则媃儿早就没命,他欠李韧一份情。 「没想到李大哥真的有遵守约定。」媃儿开心道。 虽然李韧没现身,却还是遵守约定帮了她,这点让她更加崇敬李韧。 温盛阎对于李韧这个人的存在实在无法放心,「媃儿,你真的不知道李韧是什么人吗?」 仔细想,李韧明知媃儿被关在地下室,为何不直接去救她出来,反倒是通知他们? 唯一的可能性就只有他不便现身,加上那里又是萧虬的住处。 媃儿摇头,「我真的不知道。」 不探究李韧的真实身份,是媃儿和另两位好友共有的默契。 「难道你不好奇吗?」他问道。 媃儿十指交错,露出愉快笑容,「不会啊,反正李大哥是好人,我只要知道这点就够了。」 「啧,瞧你对他这么信任,真让人不舒服。」 媃儿不好奇,他可好奇死了。 像有个不知是友是敌的男人介在他和媃儿之间,越想就越让人火大。 媃儿呵呵一笑,「阎,我可以解读你是在吃醋吗?」 温盛阎眉一挑,「我是吃醋啊。在你心中除了我,居然还有其他男人,我当然不高兴。」 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地承认,反倒害媃儿不好意思地脸红。 「傻瓜,就算我认识再多的男人,真心爱的人就只有你啊。」她终于向他坦承心中的感情。 温盛阎被她的话震撼,「媃儿,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她没有羞怯,用深情的视线回应他,「我说……我爱你。」 媃儿这句话让温盛阎欣喜若狂,所有的妒意瞬间烟消云散。 他止不住内心的激动,用力将她抱住,用着不以为然的语气道:「嗯,听你这么说,我心里舒服多了。」 媃儿依偎在他怀里,露出不后悔的神情,原来坦白自己的感情不但简单,还让她的心变得更加踏实,就算他对她没有爱…… 「我也爱你。娘子。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的爱。」 温盛阎在她耳畔告白,柔情似水,深情款款,让她的心添满许多幸福与感动。 「阎……」她抬起头,寻找他的深邃眸子,想确认这不是一场梦。 他笔直地回应她,扬起性感笑容,「好啦,别又哭了。我会心疼的。」 因为他手背的触及,才让她意识到原来自己又掉泪了。 「阎……我真的好爱你。」媃儿不顾一切地用力抱紧他。 「我也是。」 两人交换着难以形容的爱恋眼神,彼此都明白这段感情终于有了结果,而且是美好的结果。 媃儿主动送上红唇,内心激动不已。 温盛阎接受她的一切,疯狂地与她交缠炽热之吻。 片刻,他由被动化为主动,与她展开更亲密的接触。 情欲因对方而点燃,接受之后是热情的回应。 伴随疯狂的结合,两人都明白,自己再也离不开对方…… 尾声 【尾声】 温盛阎与媃儿总算有机会过招,两人在中庭对峙着,庄里的人几乎都前来凑热闹,大家分成两派,相互为主子加油。 在不远处观望的温长露出赞赏目光,「没想到媃儿这孩子武功这么好,跟伊镇将军真是越来越像了。」 瑶娘没想到媃儿还是瞒着她偷学武功,幸好没惹出什么大麻烦。 「那孩子从小就不听话……」瑶娘无奈,实在不知道该不该对女儿发脾气。 温长哈哈大笑,「夫人,你就别担心,幸好媃儿会武功,这么一来,就有人制得了阎儿那孩子了。」 事情解决后,温长的内心总算获得平静,他决定代替伊镇好好地照顾瑶娘和媃儿。 瑶娘终于在温长的劝说下,决定将醉仙楼交给红莲,然后搬进温家庄。 她会遵照伊镇的遗愿,和媃儿好好地活下去。 风暖日丽,今儿温家庄依然充满热闹的祥和气氛…… 【全书完】 注:相关书籍推荐: 1、是非难解之一《不娶亦是娶》; 2、是非难解之二《不嫁亦是嫁》; 3、是非难解之三《无缘亦是缘》。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