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郎锁密码》 楔子 「快点啦!梦幻部队要集合了啦!」队长童维真大嗓门的唤着其它的成员,「不要再慢吞吞的穷蘑菇了咩!」 咦?秋雨恋看着几个女孩正聚在一块儿,不禁狐疑的问:「她们在干嘛啊?」她昨天才转到风华高中二年三班,对同学还不甚了解。 「还不是自成小团体,」黄香萍不屑的说:「可我们班就属她们那个小团体最没品味,居然说她们几个都是从小做着相同的梦境长大的,简直就要笑掉我的大门牙了!」 「梦?」秋雨恋好奇的追根究柢,「是她们都做一样的梦,还是各人做各人的梦啊?」这点对她而言很重要的呢! 「那是谁啊?」楚伶雅忍不住回头望着走远的人影,「怎么我对她好有亲切感呢?」她的个性向来很阿沙力,与任何人都能做好朋友。 「对耶!好象我们早八百年前就认识一样。」温暖暖喃喃自语的道,也不禁想到一直困扰着她的梦境和梦中的那个人。 其实,她几乎可说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小时候的经历,让她跟人一直保持着距离,虽然,她也一直很想象一般的女孩般,交几个手帕交,闺中密友。 然而,除了梦中的那个人,及温家的老佣人外,她始终无法克服心中的恐惧感! 做个清淡如水的酒肉朋友可以,但若想再更深一点的进入她的内心世界及生活就不行了,直到与这群梦幻部队认识后,她才开始有了可以与她交心的同龄朋友,但也仅仅只有她们几个而已。 「是哩!那感觉就好象我们八个当初聚在一起的情况一样耶——」副队长范心华讲出大家心里真正的感觉。 「会不会……我们有新的队员了?」小个子曾静猜测道。 「咦?你想的跟我想的一样耶!我们两个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喔!」沈心爱搂着曾静笑道,她就像个男孩一般,喜欢保护弱小族群,因此,她最爱搂着小不点曾静了。 「我还不是一样!」牛蜜蜜不干示弱的凑过去,三个女孩抱成一团。 「你们说得都没错,她确实会加入我们,我可以感受得到她的磁场。」队长童维真斩钉截铁的说:「而且,我有预感,我们最近可能会碰到一些奇怪的事!」 「为什么?」其它人有点紧张。 「会不会是……因为我的梦在变!」温暖暖首先提出她的疑惑。 「我也是!」 「我也是耶!」 没想到顿时几个女孩七嘴八舌的纷纷指出自己的切身情况。 「这次在我的梦里,有个看不清楚的人影,他应该是个男的,因为我可以感受到,他一直在对我说,『我一直在传达暗号给你,可是,你却还是无法解读它,唉!我真的好想告诉你所有的事,但……你能保守这个秘密吗?』。」队长童维真担忧的说。 「天哪!」范心华以手捧心,她的心脏一直不太好,「跟我梦里说的话一模一样耶!」她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我也听过这段话,那个人在我的梦里一直说个不停,我都快会背了。」曾静的胆子最小,她试着以双手掩耳,「有时我连清醒着,还是能听到他在对我说话。」 「而且,每一次在梦里听到他的声音的时候,就会让我有一种令我很安心、很温暖的感受。」温暖暖用小手捂着胸口,像在回忆似的补充道。 「他说的暗号到底是什么呢?为什么我们都无法解读?还有,如果我们答应他保守秘密,是不是就可以知道他要对我们说的事呢?」童雅贞最有冒险犯难的精神,她突然语出惊人的说:「不如……我们就来试试看吧!」 对啊!她怎么没想到去试试看呢? 温暖暖突然没再将其它的人的话语放在心底,只是一心想着,或许……她真的可以试试看啊! 第一章 迷迷蒙蒙、昏昏沉沉中,暖暖觉得自己被一股很奇怪的力量在拉扯着。 她知道,这是一个必经的过程,每次进入梦里,起初,她都会觉得整个人不断地往下坠、往下坠,然后,又会突然有一个力量拉住她,进而托住她,让她安安稳稳的降落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中。 刚开始的时候,她都会好害怕、好害怕,但反复几次后,她知道自己终究会安然无恙,于是,她学会闭上眼睛,放松自己,等待这一阵不适的感觉过去。 没多久,她发觉自己置身在一个软软的、暖暖的空间中。 张开眼睛,四周仍是白茫茫的一片,像是有一团一团的浓雾包围着她,让她看不见周遭的任何东西。 「你来了。唉——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传达暗号给你,可是,你因为年纪小,始终无法解读它,我真的好想告诉你所有的事,但……你能保守这个秘密吗?」 一道沉沉的、好听的声音幽幽传来,缥缥缈缈的,但却像是带有可以令人安心的力量。 「我……」她直觉的将脸转向声音飘来的方向。「那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虽然她一直很想知道答案,然而,当他真的这么问她时,她也不知道为何,心里竟觉得好害怕,彷彿她一答应,便会面临生离死别的抉择,这让她好想逃开喔! 但是,又有一种不知名的力量在催促着她,要她放心去尝试,如此一来,才能填补她记忆中的那段空白。 许久以来,她一直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忘了某些事,只是直觉的认为,那段被遗忘的事对她而言相当重要,重要到她不惜一切也要找回来。 而且,当她一想到其它女孩对她的期望,她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勇敢的说:「我……愿意!」 「真的?你真的愿意?那你一定要保守秘密……」 她可以感到一股热热的感觉自手上传来,像是有人握住了她的双手般,让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楞楞的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你……你的感觉好象……好象……」好久好久之后,她才喃喃的开口。 「像什么?」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好象他就站在她的身边。 「像……像……」她的小脸上佈满疑惑,「我不知道像什么,但……你究竟是谁?」 「我不能直接告诉你,这个答案你必须自己去寻找,但是,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只是你不愿想起我罢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悲伤、有些落寞。 「怎么可能。」她皱着眉头喃喃自语。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我……我还是不懂……」她觉得好困惑。 「用你的心。」 话落,暖暖就感觉到彷彿有一只手指正点着她的心口处。 「顺着你的心去寻找,我就在你的世界里,当你发现真相的时候,一切的谜底都将解开,而我也能脱离千百年来的邪恶诅咒,完完整整的出现在你的面前,答应我,告诉我你会用心去寻找答案。」 她无助的点了头。 从她十岁那年,在一个月圆之夜,她第一次出现在她的梦中开始,她已逐渐习惯只听见声音,却看不见人影的相处方式。 刚开始,她还会试着想抓住隐藏在雾中的他,但在经过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后,她早已放弃想一探究竟的念头。 她,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也不晓得他叫什么名字。 然而,当她伤心难过时,会跟他倾诉;当她快乐喜悦时,会跟他一起分享。 她已经很自然而然的把梦中的他当成亲人、当成朋友、当成依靠……瞬间,她感觉到一股吸力拉扯着她,眼前的那团光芒逐渐朝她逼近,愈来愈接近的光芒刺得她睁不开眼睛,她本能的瞇起眼,抬起手遮住眼睛。 她觉得自己的神志开始涣散、意识也变得模糊。 茫然间,她只感到全身好热好热,双脚似乎像是有自主的意识般开始一步步向前走去。 她忍不住害怕的低呼一声,「啊——救我……」 随后,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 偌大的办公室中,墙上的时钟指在10的位置。 整个空间寂静无声,只有走廊最尾端,一间半掩的房内隐约流洩着昏黄的光线,及一声声沙哑难辨的呻吟声。 「哦……总经理,快……快点……」 「铃——」 桌上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他进攻冲刺的举动。 男人紧皱起眉,低咒一声,转身想要接电话。 「啊——不要接嘛!」女子娇喃着回身抱住他的腰,不愿让他离开,灼热、汗湿的娇躯紧贴着他的雄壮威武。 然而,那一声声响个不停的铃声,却像催魂似的不愿放过他们。 男人深吸一口气,瞇着充满情慾的双眼看向桌上的电话,这才发觉是那支银蓝色的专线电话在响,这个发现让他全身一僵,神志陡地清醒过来。 他一把推开跪在他身前的女子。 女子完全没料到他会这么做! 因此,一个重心不稳,在「啊──」的一声哀嚎后,整个人结结实实的摔跌在地上。 只见男人迫不及待的伸手接起电话,声音低沉的开口。 「喂?」 对方像是说了些什么,男人边听,边皱起眉头,眼中射出一抹凌厉的光芒。 「什么?好的,我马上过去。」他沉声说,而后面色凝重的挂下电话。 「总经理……人家……」 跌坐在地上的女子眼波流转、体态妖媚的爬向他,嗲声呼唤着,希望能继续刚刚被打断的火热激情。 「你走吧!」男人冷冷的说,迳自动手穿好松脱的裤子。 「嗄?总经理,可是人家还没……」女子一脸的愕然,不懂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刚才他明明也很享受两人的结合啊! 再说,他满足了,她可还没达到高潮呢! 「叫你走就走,嗦什么?」他不耐烦的吼道。 一双冷眼扫过仍衣衫不整的女子,眸中再次闪过一抹几乎快得来不及捕捉的金光,在昏暗中显得更加诡异莫名。 「啊……你……你的眼睛……」女子像是受到极大的惊吓似的,伸出颤抖的手直指着他。 闻言,他皱起眉,锐利的视线猛然射向惊恐的她。 「你说什么?」 被他那冷冰冰的视线一瞥,令她所有想说的话立刻梗在喉间,浑身甚至莫名的窜过一阵战栗,寒毛直竖。 「没……没什么……是……是我看……看错了」 嗯!绝对是她看错了,总经理的眼中怎么可能会出现那种像豹子一般的金光呢! 她不敢多做停留,匆匆忙忙穿戴好衣物后,拎起一旁的包包,站起身想快步离去。 突然一个踉跄,她发现自己竟然两腿虚软无力,彷彿体内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似的,试了好几次,才勉强拖着狼狈的脚步,边走边整理衣衫的离去。 只是,她心中仍不免忿忿不平的暗忖:兇什么兇嘛!当初要的人是他,现在不要的也是他,而且,在把人家逗得欲仙欲死后,才喊煞车,分明是耍着人家玩嘛!害她到现在还慾火焚身,得不到纾解,真是去他的担——担面啦……男人连看也不看女子离去的背影一眼,急匆匆的抓起桌上的车钥匙,便迈开大步朝门口走去,随手抓起挂在衣架上的西装外套,脸上漾着一抹与刚才冷酷模样截然不同的忧急之色。 昏暗的光线,让死寂的空间更增添一份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感。 在走廊的转角处,突然出现一道黑色的影子,无声无息的,像是平空出现的幽魂一般。 「主人。」黑影恭敬的朝男人行礼,声音清清冷冷的,不高不低的音调,让人分不出究竟是男是女。 「她还好吗?」男人一步也不停地往前走去。 「很好。」黑影亦步亦趋的跟随着,就像是男人的影子一般。 「找到刚才那个女人,让她明天就离开公司,我不要再看到她。」男人冷冷的下令。 「是。」 黑影一躬身,倏地,再转眼间又如来时一般,悄然的消失无踪。 第二章 昏暗pub里的一角。 「拿酒来,我要喝酒!」 穿着黑色小可爱,配上诱人银色短裙,脸上画着最新的超炫彩妆的温暖暖举起手,扯着嗓子大声叫喊。 「小姐,你还未成年,不准喝酒。」坐在她身边,穿着一身名牌休闲装的孟乔一口回绝。 「我不管,我要喝啦!而且今天要不醉不归。」她豪气的一拍桌子。「阿德,去拿酒来,今天我请客。」 瞧她那种跷家女孩的模样,很难将她跟平常在学校那种冷静、沉默的乖乖牌形象联想在一起。 不过,这就是她放松自己的方式。 除了孟乔外,其它的人都不知道她的身份背景,更不会探究她的内心世界,在他们的面前,她只是一个极欲挣脱束缚的小女孩,不必像在学校般,刻意隐藏住真实自己。 「嗄?」阿德为难的看了看长相俊秀的孟乔。「孟老大,怎么办?」 「小孩子喝什么酒。」孟乔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 听见孟乔的话,暖暖不悦的鼓起腮帮子,低着头好半晌不说话。 看着她那气鼓鼓的样子,孟乔觉得哭笑不得,用手肘顶了顶她。 「怎么,生气啦?」 「谁说我是小孩子?我不小了,该长大的都长大了!」说着,她还故意双手叉腰,挺了挺胸脯。 闻言,孟乔和一旁的小喽们都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边笑还边打量她那d269d269的模样,然后忍不住愈笑愈大声、愈笑愈夸张。 「连你们也欺负我……哇……」暖暖难过的咬着下唇,一脸泫然欲泣的样子。 深抽了几口气后,她猛地用双手蒙住脸,哇哇大哭起来,哭得令人手足无措,像个被抢了心爱的玩具的小女孩。 「喂喂喂!小祖宗,你别哭行不行啊?真难听耶!」孟乔受不了的说。 「呜呜呜……你们跟他一样都欺负我……」她抽噎着说,肩膀还一耸一耸的。 「老大,我看今儿个就破例……」阿德心疼的想为暖暖说情。 在他们这帮兄弟的眼中,天真率性的暖暖就像个小公主似的,从来不用有色的眼光看他们,而且还很乐意跟他们做朋友。 所以,他们都不由自主的把她捧在手掌心里呵疼,深怕她受了委屈。 「是啊!老大,看小公主哭成这样,真让人舍不得……」 其它喽囉也加入劝说的行列。 「这儿哪有你们说话的份!」孟乔不耐烦的板起脸来。 「呜呜呜……我就知道我是个没人要的小孩……你们都不爱我……」暖暖愈哭愈伤心、愈说愈悲情。 看她那副准备哭倒万里长城的模样,孟乔也没辙了,只好妥协。 「好啦、好啦!但是只能喝一杯喔!」 「呜呜呜……」暖暖仍是哀怨的抽噎,一边摇头,一边伸出五根小手指。 「不行!太多了。」孟乔坚持着。 「呜呜呜……」她依旧咿咿唔唔的「呻吟」着,然后比出三根手指头。 「不行!顶多两杯,不然拉倒!」孟乔说出最后的底限。 「耶——阿德,快去拿酒来。」 暖暖陡地抬起头,兴高采烈的比出两个胜利的手势,露出一脸如阳光般的笑容。这种脱序的感觉真是大快人心啊! 「小奸诈鬼,又被你骗了。」孟乔受不了的翻了翻白眼。 「嘿嘿!孟乔最好了,来,香一个。」说着,她就在孟乔的脸颊上啵了一个响吻。 「小公主,那我呢?我也有帮你说话耶!」阿德用手指指自己,衔着一脸笑意的凑过脸来。 「你想得美啦!还不快去拿酒来。」孟乔一掌拍开他的脸,挡去了他的索吻。 「孟老大真不够意思。」 阿德垮着脸,不满的嘟囔着转身离去。 暖暖用手捧着两颊,双肘撑在桌面上,望着阿德离去的背影,不禁长长的歎了一口气。 「怎么,谁欺负你了?居然学会歎气了。」孟乔饶富兴味的看着她说。 暖暖没好气的瞟了孟乔一眼,又歎了一口气后,才悻悻然的开口。 「除了那个大木头外,还有谁能惹我生气啊!」 「那是你活该,没事谈什么恋爱嘛!像我,孤家寡人一个,自由自在的多好。」说着,孟乔还帅气的拿出一根烟往空中一抛,然后正确无误的用嘴接住。 「没办法,谁教他是我的初恋,而我又是个死心眼的人咧!」她眨眨梦幻般的大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心爱的人的模样。 「拜讬喔!什么初恋啊?那时你才十岁耶!懂什么情啊爱啊的?你根本只是偶像的崇拜。」孟乔不屑的挥挥手。 「嘿!少污辱我的爱情喔!」暖暖板起脸来,义正辞严的警告孟乔。 看她那副正经八百的模样,孟乔只好顺她的意安抚道:「好好好!小人我没资格批评你那伟大的爱情,可以了吧?」 「这还差不多。」 「只是我真不懂,你明知他只是把你当作妹妹一样看待,根本没有男女之间的爱情,你为什么还这么死心眼的单恋着那根草?」 「谁说的,我知道他对我是不一样的。」她非常非常确定这一点。 说着,脑海中不禁浮现儿时夜晚,他温柔地拥着她、安慰她入睡的模样,两人的心是如此的贴近。 那年,她的父母因飞机失事离开她,一夕之间,这个世界彷彿只剩下她一个人和她身后的庞大的家产。 之后,众亲友争先恐后的对她表示自己的「善心」,说愿意收养她、照顾她,本来,她很高兴自己终究不是一个人,还有许多的亲人关心她、爱她,然而,最后她却伤心的发现,那些都是大人们故意制造出来的假象! 因为,她曾在无意间听到他们为了争夺她的抚养而闹得面红耳赤、互相攻讦,而目的都只有一个──伴随她而来的上亿家产! 他们以为她还小,什么都不懂,但他们错了! 这项认知让她感到好害怕、好无助,不知道自己的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她小小的、单纯的心灵也对人性蒙上了一层灰暗的色彩。 她,变得沉默、变得悲观,彷彿冷眼看着世人丑陋的一面,终至排斥他人的亲近……直到,他排开众人,向天神一般的出现在她面前,用温暖的怀抱拥紧她的时候,她知道自己不用害怕了。 因为,他会保护她,不会让她受到丝毫的伤害! 问她为什么会这么确定? 其实,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深刻的觉得他是真心的想保护她……所以,也就毫不犹豫的让他成为她生命中惟一的依靠。 她不晓得他究竟是怎么摆平她那些如狼似虎的亲戚,只知道,从此,他成了她的合法监护人,宣示会照顾她一辈子……「哼!如果他对你有意,就不会一天到晚躲着你,甚至对你不闻不问的冷落你。」孟乔不已为然的话语将她失神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孟乔的话硬生生的扯痛了她的心。 「那都是因为在他心里,我一直是当初那个可怜的小女孩,他还没注意到我其实早已经长大了,大到知道什么是男女之间的爱情。」 她的声音里隐含着一些落寞。 还记得那时,她骤失疼爱她的双亲,整个心灵失去依靠,是司徒的温柔和耐心,平抚了她心中的痛苦。 每晚,只有在他温暖的怀中,她才可以平静、安详的入睡。 直到她十六岁,情窦初开的那一年,一切才都改变了……「帅哥哥,你的酒来了。」 突然,一个娇嗲的嗓音将暖暖的思绪拉回。 只见一位穿着火辣、性感的女服务生端着几瓶啤酒介入两人的中间,还故意将那对呼之欲出的胸腑贴在孟乔的手臂上,笑容满面的看着孟乔。 孟乔低头看了看她那饱满的双峰,一脸嫌恶的往后仰,刻意隔开两人的距离。 「帅哥哥,你今晚有空吗?」女服务生不死心的又偎了上来。 「喂!小姐,你粉过分喔!竟然当着我的面抢我的男朋友!」暖暖一把拉开女服务生,不客气的说。 女服务生撇撇嘴,根本懒得理会暖暖的话。 她妩媚的拨了拨大波浪鬈发,嗲声对孟乔说:「帅哥哥,这是我的名片,有空记得要找我喔!」 说完,她就将一张名片塞进孟乔的上衣口袋,然后抛了个媚眼给他,转身款摆柳腰地离去。 「花癡女!」暖暖没好气的咕哝着。 看见暖暖一脸鄙夷的样子,孟乔忍不住哈哈大笑。 「笑什么笑?没事就爱招蜂引蝶。」暖暖不满的送孟乔一个大白眼,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半。 「嘿!小姐,我坐在这里可是什么都没做喔!你别乱栽赃。」孟乔哭笑不得的说。 「谁教没事长那么好看,专惹麻烦。」 「你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今天可没得罪你,别拿我开炮。」 暖暖一脸懊嘟嘟的又灌了几大口的酒,双手捧着酒杯,闷声嘟囔。 「为什么他都不懂我的心?还故意离我远远的,好象我有传染病似的。」 「所以,你就故意做个坏女孩,好引起他的注意?」 「没错,我就不相信这样他还能漠视我的存在!」她仰高下巴,得意的说。 为了要得到他关爱的眼神,让他正视到她的存在,不再对她不理不睬的,所以,她拚命做个脱轨的坏女孩,营造出不良少女的假象。 因为,她知道当个乖乖牌一点好处都没有,反而会让他放心的离她更远。 「一厢情愿的感情是没有用的,凭你的条件,又何必单恋那一根草呢?」孟乔不以为然的耸耸肩。 「我不管,我就是喜欢他、爱他,别的男人我都不要!除非……」暖暖邪邪的笑看着孟乔。 她的眼光让孟乔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鸡皮疙瘩差点掉满地。 梦樵搓搓寒毛直竖的手臂,一脸怕怕的问:「除非什么?」 「除非……」暖暖笑指着孟乔,「做我的男朋友!或许我会考虑换个人来爱爱看。」 「喂!少开玩笑了,我又不是同性恋。」虽然梦乔知道自己长了一张「祸害」脸,什么都不用做也会招蜂引蝶,但并不表示她是来者不拒、男女通杀的。 更何况还有个「活火山」老是在她身边神出鬼没,只要有人靠近她,不论是男是女,他都会不问原因的「爆发」,伤及无辜,所以……她还是一个人自由自在得好。 「谁教你长了一张帅哥脸呢!害我的少女芳心也不禁为你蠢蠢欲动。」暖暖涎着笑脸欺身上前,双手捧住孟乔的脸啵了一个吻。 「少来,那你还是去单恋你的那根草好了,别打我的主意。」孟乔一脸惊恐的拿开她的手。 「呃……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要你做我的男朋友!」暖暖打了一个酒嗝,拍拍胸脯顺顺胸口的气,而借着些微的酒意,她似乎玩上了瘾,故意巴着孟乔的脖子不放。 「小姐,既然流水无情,不如我们来做你的男朋友好了,我们一定会伺候得你很满意的。」 五个穿得流里流气的男子走到她们的身边,大方的在暖暖身边的位子坐下。 「是啊!漂亮妹妹,我们老大真的很不错喔!」 闻言,暖暖立刻沉下红通通的脸蛋,松开手,不悦的瞪着那五个杀风景的男子。 「凭你也配?」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咧!只要你跟我上过床,保证能让你爽到天堂去。」坐在暖暖身边的男子轻佻的说。 那名老大的话立刻引来同伴们暧昧的低笑。 「滚开!」暖暖火大的怒声低叱。 「哟——生气啦!不过,你这小野猫的模样倒真合我的胃口呢!」说着,老大还不正经的抬说摸了暖暖的脸一下。「嗯!真香。」 「下流!」暖暖生气的拍开他的手。 「对不起,先生,你没听到我女朋友刚刚说的话吗?她叫你滚开哟!」孟乔淡淡的说,脸上带着一抹生人无害的笑意,但眼中却有着一闪而逝的锐利光芒。 「小子,我劝你没事滚远一点,别扰了我们老大把妹妹的兴致。」令一名男子d269d269的警告道。 「哦——是吗?」孟乔懒懒的说,完全没有要移动的意思。 眼看那名老大的毛手又朝她伸过来,暖暖火大的拿起桌上的酒杯,往那名老大的头上浇下去,随即开心的拍拍手取笑道:「哈哈哈!变成落汤鸡了。」 老大铁青着脸瞪着暖暖,倏地站起身来,面色不善的喝道:「敬酒不吃你吃罚酒!」 「我什么酒都吃,就是不屑吃你的敬酒和罚酒,有种来啊!」 哼!谁怕谁啊! 她可是非常了解孟乔的身手有多酷,有孟乔在,她才不怕他们咧! 暖暖仰起头,不怕死的放话,还「啪!」的一声,猝不及防地赏了老大一个大锅贴。 「哇……五根手指印耶!好好笑喔!」暖暖开心得直拍手。 「你……兄弟们,把这丫头给我抓起来,今天我非要让她尝尝我的厉害不可!」老大气急败坏的命令着一旁的小喽。 正当四个小喽要动手抓暖暖的时候,孟乔倏然脸色一变的挡在她身前,眼光冷厉的看着那群混混。 而阿德等人也赶了过来,双方人马对峙着,战火一触即发。 「哼!想吃老娘的豆腐,下辈子吧!」 在孟乔身后,仍坐在高脚椅上的暖暖陡地伸出一只脚,越过孟乔的腰际偷踹那个全身湿淋淋的老大。 「哎哟喂呀……」老大吃痛的弯下腰大呼一声,然后横眉竖目的下令。 「兄弟们,给我上!」 一声令下,双方人马立刻陷入一场混战中。 只见场中拳挥脚踢、桌椅齐飞,好不精采。 其它的客人全吓得纷纷夺门而出,只有暖暖在一旁看得手舞足蹈、直呼过瘾,红通通的小脸上漾着兴奋的光彩,看起来倒像是在──发酒疯! 当孟乔在应付那四个小喽的时候,气急败坏的老大乘机抓住落单的暖暖想非礼她。 虽然暖暖长得一副娇小样,却也不是好惹的,只见她频频对着老大的脸面使出「五爪神功」,外加杂乱无章的「佛山无影脚」,而且,正巧让她一脚踢中老大的「要害」,疼得他松开狼爪,弯腰跪地得痛苦哀嚎。 「踹死你、踹死你!哼!别以为老娘好欺负。」 她整了整在对峙中被撕裂的衣襟,期间还又偷偷踹了那个猪头几脚,然后一手神气的叉着腰,一手得意的揉了揉俏鼻。 想吃她豆腐?门都没有! 突然,一连串「哔哔哔──」的哨子声响起。 哦喔!条子伯伯来了。 暖暖的脸上不但没有露出害怕的神情,反倒有一丝丝笑意。 倒是孟乔,在一脚踹开一名不自量力的小混混,一手揍飞一个小喽后,还来不急翘头开溜,就一脸哀怨的被条子伯伯给请去警察局「喝茶聊天」了…… 第三章 警局里人来人往,一片闹烘烘的景象。 司徒大步踏进警局的门口,站在玄关处放眼望去,只见一群青少年或坐或站的散落在四处。 他瞇起眼,锐利的目光对上一旁正走过他身边的警员。 他伸手一把拉住那名警员,忍着胸中急切的情绪问:「我来接温暖暖,她在哪儿?」 「这么多人,你自个儿找吧!找到后再去柜台那儿办手续,然后就可以走人了。」 警员用下巴朝一旁的一群人呶了呶,不耐烦的开始叨念起来。 「哼!真不晓得现在的年轻人到底在想什么,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一天到晚惹事生非。」 今天他们奉命到pub里临检,却没想到逮了一堆未成年、血气方刚的小萝卜头回来,害他们忙到现在还不能回家抱老婆孩子。 真不知那些做父母的人在干什么?难道都不管他们吗? 司徒根本没心情听他碎碎念,长腿一迈,自行往人群里找那个小罪魁祸首去了。 他边越过一些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打扮新潮的年轻人,边逡巡着熟悉的身影。 最后,他终于看到墙边,披着一件外套,蜷缩在一个年轻人怀中的小人儿。 他皱紧眉心,强忍着胸中急欲迸发的怒火,快步来到两人的面前。 长相秀气阴柔的孟乔正巧抬起头看向他,她直起身子,令怀中的小人儿不安的动了动,嘴里喃喃的咕哝了些什么,而后更往孟乔的怀里缩去。 「暖暖。」司徒弯身低唤一声。 听到熟悉的呼唤,暖暖下意识的抬起头来,眨眨迷蒙的双眼。 「……」 她轻喊一声,迷蒙的眼神锁定眼前熟悉的人,而后扬起嘴角,本能的朝他展开双手。 司徒暗歎一口气,紧皱的眉头放松开来,伸手将她娇小的身子搂进怀里。 回到熟悉而温暖的怀抱,暖暖不自觉的笑了,下意识的用双手圈住他的脖子,像只小猫儿似的在他的颈项间蹭了蹭,圆圆的苹果脸上透过浓妆泛着粉红的色泽。 突然,一股强烈的酒味窜近司徒的鼻间,令他皱了皱眉。 「你喝酒了?」他的语气显得有些不悦,凌厉的目光射向仍坐在地上,一脸无辜的孟乔。 「我一直叫她别喝这么多,可她就是不听。」她毫不畏惧的耸耸肩。「不过,她的酒量还真是烂得可以,才两杯啤酒就几乎醉得发酒疯,不怕死的跟那小混混挑衅。」 司徒冷冷的不说一句话,只是动手将暖暖身上那件绝非她所有的外套扯掉,当他看见她被撕裂的衣襟时,眼中顿时射出一抹烈火。 「你对她做了什么?」司徒冷冷的问,一脸想杀人的模样。 「嘿!你别乱冤枉人喔!我可没对她做什么,就算想做,也做不了……」 陡地,她的声音顿住了,一脸惊骇的看着警局门口,然后像是在躲什么似的拿起外套蒙住头脸。 「毁了、毁了!那个超级活火山来了,这下毁了啦!」孟乔闷着声音嘟嘟囔囔着。 「,人家想睡觉。」暖暖软软的声音传来,顿时将司徒的注意力拉回来。 「好,我们回家了。」 他迅速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贴在她耳边轻柔地应道。 「嗯!」她嘟着嘴点点头。 司徒面色凝重的抱着她站起身。 在办完保释手续后,他就迫不急待的抱着她往警局门口走去。 在跨出门口的同时,只见一个魁梧的男子一脸暴怒,如狂风般的与他们擦身而过,走到刚才的角落去。 「你他妈的搞什么鬼?居然又跟人家打架,你忘了我说过的话是不是?」 怒吼声顿时响彻警局,令所有的人皆好奇的朝暴龙男子看去。 司徒仅是冷冷的瞥了一眼,便头也不回的大步往外走去。 *** 早晨的阳光隔着一大片的落地窗照进粉红色的少女闺房内。 床上的小人儿不安的动了动,拉起被子蒙住头,想遮住刺眼的阳光。 半清醒的暖暖皱着小脸,抬手揉了揉因宿醉而发疼的额头。 赖了好一会儿的床,她终于闷闷不乐的掀被坐起来。「啊──搞什么啊!头怎么这么痛?」 她痛苦的用手揉乱了头发,但仍无法减缓那一阵阵的抽痛感。 她嘟着嘴嘟囔一声,满心不悦的下了床,打开房门,想下楼去找陈嫂要颗止痛药。 她一步一步的走下楼梯,拖着沉重的脚步,像个游魂似的闪进餐厅里。 「小姐,你起来啦?」陈嫂笑容可掬的跟她打招呼。 「陈嫂,人家的头痛死了啦!」小脸痛苦的皱成一团,整个人像软骨头似的跌坐进椅子里,头如千金重般的垂靠在餐桌上。 「小丫头,谁教你昨晚要喝酒。」陈嫂无奈的摇摇头,递来一杯热热的、黑黑的东西。 暖暖侧头斜眼瞄了一下,皱眉扁嘴的问:「这是什么鬼东东啊?」 「醒酒汤,喝了你就不会觉得那么难过了。」陈嫂好温柔的劝说着。 她是在司徒出现在暖暖的生命中没多久后才来到温家的,起初,暖暖对她也是采取保持距离、以策安全的态度,除了司徒外,她不跟别人说话,不理会别人的关心。 陈嫂足足花了两年的时间,才让暖暖对她放松戒心,慢慢的接受她的存在,甚至偶偶会像个小女孩似的跟她撒娇,体会早年丧失的母爱。 直至今日,她已是暖暖日常生活中另一个重要的人。 「我不要,那东西看起来噁心死了。」她一脸怕怕的吐吐舌头。 她宁愿被痛死,也不要喝那种看起来像毒药的鬼东西! 「乖嘛!这很有效的耶!」陈嫂很有耐心的哄道。 「不要!」暖暖想也没想的拒绝。 打死她也绝对不喝! 「喝了它!」突然,一道低沉的嗓音传来。 这声音令暖暖一楞,她倏地抬起头来,看向正坐在她对面的司徒。 「,你怎么会在?」小脸上扬起一抹惊喜的笑意。 「昨天晚上是少爷到警局把你带回来的。」陈嫂好心的提醒她昨夜的「胡闹」。 她偷偷的瞥了一眼司徒,看见他冷冰冰的严肃面孔,不禁缩了缩肩膀,不过,却也偷偷的暗自欣喜。 哼!谁教他一天到晚都不见踪影。 白天,她起床时,他七早八早的就出门上班去了;晚上,他三更半夜回到家时,她则早就受不了瞌睡虫的袭击,去找周公下棋了,想见他一面,可是比登天还难呢! 所以……嘿嘿!她的办法还是有效的呢! 看吧!不用她找他,他就自动出现在她的面前了吧! 「先把那碗汤喝了,我有话要跟你说。」司徒声音淡漠的说。 「可是那个东西看起来很噁心耶!不喝可不可以啊?」她皮皮的挤出一抹难看的笑,还想耍赖。 「不行!」 语气中有着不容讨价还价的意味。 他平常就是太「纵容」她了,才会让她变得这么无法无天,甚至连这么一点小事也要跟他讨价还价。 「哦!」暖暖闷闷的应道。 考虑了好半晌,才把那碗黑黑的药汤端起来,然后皱鼻子挤眼睛的又磨蹭了好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小小的啜了一口。 「恶——好难喝。」说着,还故意用力的咳了几声,想引起他的同情。「人家喝不下去啦!」她撒娇地道。 「喝完它。」 她咬着下唇,扁着嘴,一脸快哭了的样子。 他好坏!就会欺负她,老是对人家这么兇。 见他俩僵持着,陈嫂忍不住开口打圆场。「小姐,你乖乖的喝了,我有准备甜甜的蜂蜜茶给你漱口喔!」 「人家只是头痛,吃颗普拿疼就好了,干嘛一定要人家喝这个恐怖的东西?」 「既然有勇气喝酒、打架,就有勇气接受一切的后果。」司徒放下报纸,冷冷的看着她。 「人家只是好奇的喝了两杯酒而已,打架也不是我愿意的啊!是那些浑蛋先来调戏我,我才会还手,难不成你要我乖乖的受人欺负吗?」人家她只是自我防卫罢了! 再说,她也是因为有孟乔在,知道自己安全无虞,才敢这么嚣张、摇摆的耶! 哼!也都不先问清楚就骂人家,讨厌! 讨厌讨厌!最讨厌了啦!她委屈的在心里喃念着。 「你还未成年,根本不该喝酒,还出入不正当的场所。」 「谁教你一天到晚都不在,我一个人很孤单寂寞的,你知不知道?」暖暖难过的吼道。 闻言,司徒的心忍不住揪了一下。 虽然面对她时,他仍是那副无表情的阎王脸,但口气已放软许多。 「反正你以后不要再跟那些人在一起了。」 「孟乔和阿德又不是坏人,而且,他们愿意陪我、关心我、逗我开心,我喜欢跟他们在一起。」她大声的抗议。 「你还小,不明白人心险恶。」 他不明白,一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暖暖,何以会如此心向着那个叫孟乔的人? 这种感觉不禁让他心中湧起一股不太舒服的酸涩感。 「谁说的?我不小了,你为什么老是要当我是个小孩子?」她生气的握拳重捶了桌子两下。 她已经长得够大了耶! 而且,小说里的古代女主角们,很多都嘛是十八岁就嫁人当妈妈了,就只有他,一点都不了解状况,还老是有事没事、开口闭口就说她还小、小、小,真是气死她了! 「我不想再讨论这件事,反正你只要照我的话去做就行了。」 他一脸不愿多谈的样子挥了挥手,顺便挥去心中的滞闷。 从小看她到大,他早知道她无理取闹的功力有多高竿,所以自动举起免战牌。 暖暖气愤难平的握紧双拳,不说一句话地狠狠瞪着司徒,像是恨不得能用眼神在他身上烧出两个大洞。 「我已经决定了,」司徒完全不理会她呃狠狠的目光,迳自继续说道:「你这个学期读完,我会帮你申请国外的寄宿学校,在那里,你可以专心的念书,还可以交到一些同年龄的朋友。」 他的话让暖暖震了一下,脸色倏地刷白,全身僵直地无法动弹。 「你……你要送我走?」 她好不容易挤出一丝飘忽的低语。 她空洞的眼神、虚弱的问句,在在令司徒揪心裂肺,然而,为了她好,他只好狠下心来假装而不见。 「这是为了你好,你还是照常上你的课,一切你都不用操心,我会安排好的。」 他声音平板的叙述,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要他说出这些话来、要他长时间看不到她,需要费尽他多少力气和心力才能下这个决定。 「你就这么讨厌我,讨厌到一定要送走我……」她低下头,强忍着眼中的泪,不愿看他那绝决的表情。 看着她强忍悲伤的模样,他觉得心好疼好疼。 他明白她对他的感情,但一直告诉自己,那只不过是她少女的迷恋。 再说,他们之间横更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在魔咒还没解除之前,在她还没主动想起一切之前,他根本不能爱她,更不能要她啊! 否则……即使他爱她爱得心都要碎了,他也不能爱、不敢爱啊! 「等你完成学业,我会为你物色一些名门子弟,一些配得上你,而且会一辈子对你好的人,风风光光的把你交给他,这样,我就没有遗憾了。」 他说得彷彿云淡风清,可他知道,她将会是他这辈子永远也放不下的牵挂和最爱。 虽然他不能拥有她,但在她的生命中,值得拥有一个爱她的男子,完成她今生的宿命。 就像他的上一辈子、上上一辈子、上上上一辈子……一样! 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 本以为,他的爱可以克服一切困难与生死,但在一次一次目睹她的死亡,及锥心刺骨的死别之痛后,他认命了! 只要那致死的毒咒一天不解除,他就无法以正常人的爱情来爱她,带给她幸福、快乐。 所以,就算要她忍受生离的悲苦,就算要他眼睁睁的看着她投入别人的怀抱,只要她能活下去,他就觉得心满意足了。 拥有她,变成了可想而不可及的奢求……强烈的矛盾情感,一直束缚住他的心,前世今生,今世来生……难道,他生生世世都无法真正的拥有她,他想要的不只是抱抱她、亲亲她,他还想彻底的进入她,尽情的感受她的温暖与美好,就像最初……虽然,他明知自己对她的感情,在经历过数个世纪后,已濒临崩溃边缘,但他却只能努力的克制再克制,隐藏再隐藏,将所有的爱意埋藏在心底深处,让她明白,他只能是她的哥哥、她的亲人、她的守护者,却绝对不是可以跟她白首偕老的亲密爱人呵……「你真的……不要我……现在不要我,以后也不要我,还要……还要把我送给别人……」她的声音泛着哽咽。 泪,啪答、啪答的直往下掉,在光滑的桌面上,形成一颗一颗透明的小水珠。 她告诉自己不要哭的,可是,听着他那些「为她好」的话,她就克制不住的想掉泪啊! 眼泪,掉到桌上,会被风干,会消失不见。 但是,她心中的泪呢? 她为什么会觉得心酸酸的? 像带着火似的,直接烧着她软弱的心跳,让她觉得好痛好痛,痛得想死掉。 「暖暖……」看她掉泪的无助模样,让他终于不忍的开口唤她了。 他好想上前去把她拥进怀里,安慰她、呵护她,告诉她他不是不要她了。 他要的,一辈子都要! 只是──他要不起啊……「你说……这些……都是……是为我好?」含着浓浓鼻音的声音缓缓飘出。 「我……」他想开口,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知道我真正要的是什么吗?」 她不看他,怕一看到他绝情的模样,她就会崩溃,所以只能用力用力的握紧拳,让尖利的指甲掐进掌心里,借着疼痛支撑摇摇欲坠的心。 她颤着唇、颤着身,努力的挤出沙哑的声音来问。 他没有回答,因为他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所以只能保持沉默。 他的沉默,让她再也忍不住的抬起头来,定定的锁住他来不及掩藏真心的温柔眼睛。 「我要的是你啊!你知不知道──」 「你不要再说了!」他蓦地出声打断她,怕她说出令他心动的话,让他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感情。 「反正,我已经决定了,你就等着转学吧!」说着,他有些慌急的站起来,激动的情绪在他紧绷的身躯上表露无遗。 「我不会让你把我送走的!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你的身边!你不能控制我的生命,更不能控制我的心。」 她站起身,挺直背脊,一脸绝决的撂下狠话,眼中的神情是如此的专注、如此的认真。 「不要在我面前提起死这个字!」 他再也无法忍受看到她为他而死的模样,那痛,比杀了他还让他无法承受! 他也想解脱,也曾试过各式各样的方式,但他却死不了,身体的痛苦过后,他仍需一而再、再而三的面临她的死亡……然而,她的决绝的话语和表情,着实深深的震撼了他的心,情感与理智交战、对垒。 他的拳头握紧了又放松、放松了又握紧……终于,他好不容易的再次开口。 「不管你说什么,都不能改变我的决定!」 「我也不管你说什么,反正,我绝对不会让你如愿的送我走的!」 她那含着泪的眸子直勾勾的与他对视着,虽然面无表情,可那明显急促的呼吸透露出她内心的激动情绪。 空气顿时入沉滞的气氛中,两人无言的对视,好久好久。 久到似乎时间都停止了……司徒身吸一口气,嚥下在胸中不断翻湧的波涛。 倏地,他推开椅子转身大步离去,过猛的力道让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然后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巨大的声响让暖暖浑身一震。 她强忍住心中奔腾的情绪,和自胸口隐隐传来的刺痛,试着对这一切视若无睹。 直到司徒的身影消失在餐厅门口,她才整个人像被抽干了力气似的,右手摀住左胸口,颓然地倒坐在椅子上。 一旁,对两人对峙的局面不知该如何是好的陈嫂见状,急忙上前扶住她。 「小姐,你怎么了?」 「我……胸口……痛……」她用力的喘着气说。 「我……我赶快去叫少爷回来……」陈嫂急匆匆的转身要去叫人。 「不要──」暖暖白着一张小脸,伸手猛地抓住她,她痛得额上开始渗出点点的冷汗。 「我的药……拿来……」她咬着毫无血色的下唇,用力的挤出声音来。 就在此时,屋外传来一阵疾驶而去的引擎声。 陈嫂看看窗外,再看看痛得咬牙切齿的暖暖,无奈又着急的重重歎了一口气,移动着圆滚滚的身躯往楼上冲去。 第四章 窗外吹来一阵略带凉意的微风,暖暖下意识的拢拢薄外套的衣襟,撇撇嘴角望向窗外。 天空黑黑的,一层重重的乌云压在天上,就像是她此刻忧郁的心情。 一个星期了,自那天的争执后,她已经一个星期没见过司徒了,这让她觉得心好闷、好烦。 她气闷的拿着笔在笔记簿上重重的画下一条又一条凌乱的线条,如同她纠结紊乱的心情。 讲台上,老师上课的内容丝毫没听进她的耳里。 往教室走廊的角落看去,只见一个穿着便服的年轻男子状似无聊的抽着一根又一根的烟,眼光不时瞟向教室中的她。 当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接,暖暖不爽的赏了他好几个白眼,只见那个年轻人无奈的翻翻白眼,自动将目光移开。 暖暖气愤的收回恶狠狠的瞪视,嘟着小嘴,用笔尖洩愤似的在笔记簿上一下一下的戳着。 为了怕暖暖再上演脱轨的戏码,司徒私下雇了一个保镖跟着她,随时随地跟他报告她的行动。 他这样的举动,让暖暖气坏了,可当她气急败坏的要找他理论时,他却像故意逃避似的「到国外出差」去了。 但暖暖知道,他根本就在国内,只是避而不见、避而不听罢了。 哼!他以为这样就可以控制她了吗? 门儿都没有! 「当、当、当……」 下课铃声响起,年轻学子迫不急待的收拾课本,陆续走出教室。 「暖暖,等会儿你有没有事?」一位女同学靠过来说。 「干嘛?」她边收拾东西边应道,眼角余光还不时偷偷瞟向门外的跟屁虫。 「等一下我们要跟政治系的人去看电影,你要不要一起去?」女同学兴高采烈的说着。 暖暖可是他们的系花,平常她完全不参加一些系上办的联谊活动,但慕她美名的男孩可是多不胜数,且今天联谊的对象一直暗示她,希望能会会他们的系花,在众人的推举下,她只好厚着脸皮来邀请暖暖了。 「不要。」暖暖冷冷的垮着脸,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 「哦!这样啊!可是……可是有人叫我一定要找你一起去耶!」女同学强忍着心中的不快,一脸为难的再接再厉。 「为什么?」 「谁教你是咱们的系花,有人私底下爱慕你,希望能跟你做朋友!」 女同学撇撇嘴,说话的语气中带着一抹既羨慕,又嫉妒的味道。 「不去!」她最讨厌像这种言不由衷的话,讨厌自己沦为别人的「工具」。 而且,心情郁卒到了极点的她,今个儿已打算好要去孟乔开的pub玩玩,好发洩一下郁闷的心情。 「别这样嘛!」女同学还想说服她。 暖暖懒得再跟她唆,连话都没再说一句,只是潇洒的将背包甩上肩,迳自走出教室,不顾女同学在她身后的呼唤。 *** 暖暖加快脚步往前走,同时发现她身后的保镖一直亦步亦驱的跟着,她快、他也跟着快;她慢、他也跟着快。 暖暖气呼呼地突然转身,身后的人来不及闪避,两人隔着几步的距离,她愤怒的目光与对方的视线对个正着。 「不要再跟着我了啦!」她最讨厌这种被监视的感觉了! 「这是我的工作。」对方冷静的回答。 「不管我说什么,反正你就是不会死心的硬要跟就对了?」 她心中的小火山就快爆发了,刚刚她已经被同学骚扰得很不耐烦了,现在这个不识相的浑蛋居然还敢来招惹她! 老虎不发威,他还真当她是病猫吗? 「没错。」保镖冷静的回答。 暖暖瞇着眼与他对峙良久,「好吧!随便你。」说着,她转身,重新迈开步伐。 哼!既然要跟,就让你跟个够,你就准备倒大霉吧! 感觉到身后的人又跟了上来,她的嘴角微微泛出一丝笑意,眼中闪烁着狡鲒的光芒。 转了个弯,她倏地闪进一扇门内。 保镖想也没想的就打算跟进去,却与一名女孩撞了个满怀。 女孩受到惊吓的用力的推开他,下意识的大叫一声──「变态!你想进女生厕所干嘛?」 女孩的声音引来众人的注意,质疑的眼光纷纷落在保镖的身上。 保镖下意识的往墙上一看,才发现他差点就误闯了女厕。 一时之间,众人鄙夷的目光令保镖心慌的不知所措,但基于工作,他仍不死心的探头直朝女生厕所里看去,想寻找暖暖的身影。 「喂!你看什么看啊?不要脸!」女孩双手叉腰,恰北北的骂道。 「我……我……」保镖指着女厕想解释。 「你什么你啊!你在再不滚,我要叫校警来!」女孩大咧咧的挡在门口,就不相信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敢越雷池一步! 「可是……」他欲言又止,看着渐渐围拢过来的人群。 「可是什么?还不快滚?」 保镖为难的皱着眉,终于放弃的走到一边去,但眼睛仍直盯着厕所门口。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保镖愈等愈心急。 上个厕所不可能这么久吧? 难不成她……趁乱溜了……想着想着,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往厕所的另一头奔去,这才发现原来另一边也有出口。 他气急败坏的朝四周张望,远远的,终于看见一抹熟悉的纤细身影往校门口跑去。 他拔腿往前狂奔,深怕跟丢了他的饭碗,在他几乎要追上她的时候,就见她动作迅速的跳上一辆出租车。 保镖机警的记下出租车的车牌号码,随即上了停在一旁的车子,加速跟了上去。 直到看见暖暖在一间名为「堕落」的pub前下了车,他随即拨了一通电话。 「司徒先生,温小姐进了一间pub……」 *** 灯光闪烁的舞池中,一个个年轻的身体尽情的舞动着。 「哈!孟乔来了吗?」 一走进pub,暖暖就直直的朝吧台走去,跟一个年轻的酒保打招呼。 「嘿!这里可是未满十八岁的人不能进来的喔!」jj打趣道。 他可是很怕死的,若是让孟老大知道他私自卖酒给未成年的小女孩,他不被抽筋拆骨才怪呢! 「少来了啦!我又不是第一次来。」暖暖毫不在意的挥挥小手。 再说,她又不是没喝过酒,虽然她并不觉得酒好喝,但她认为,只有大人才能喝酒,而她自认为她早就长大了,当然要喝喝酒,意思意思一下! 「你忘了前几天才被警察请去喝茶、聊天的事了吗?今天你还敢来啊!」 那天他刚好请假没来,所以,没有眼福看孟老大大显身手教训几个小混混的模样,听说场面精采至极,连孟老大也被请去警察局「交关」呢! 「哼!怕什么?给我一杯啤酒。」她大咧咧的坐下。 「很抱歉,老板不在家,今儿个不卖酒。」 jj朝她摇了摇食指拒绝。 「少嗦!本姑奶奶今天心情欠佳,快拿杯啤酒孝敬一下。」她嘟起小嘴,重重的拍了吧台桌面一下。 「不行,我可不敢违规营业。」说着,他倒了一杯可乐递到她的面前。 他还没娶老婆,不想这么早就死于「意外」。 「我不要喝这种小孩子的饮料啦!」暖暖不满的抗议着。 「你本来就还是小孩,只能喝小孩子的饮料。」jj坚持着。 暖暖不满的扁着小嘴,看着jj转身为另一名顾客调酒。 她灵活的大眼滴溜溜地一转,闪过一抹慧诘的光芒。 哼!你不帮我,我自己来! 才想着,她就趁jj不注意时,迳自倾身向前,伸长手到吧台内偷拎一瓶酒和一个酒杯,动作快速的到了满满一杯,送到嘴边喝了一大口。 「哇……好辣……咳……」 天哪!呛死她了。 一阵辛辣的灼热感顺着酒液滑下喉咙,令她反应不及的急咳了起来。 「喂!小丫头你在干嘛啊!那个酒很烈的耶!」 jj转头看她,这才惊觉她竟然偷酒喝,伸手想要抢下她手中的威士忌酒瓶。 但暖暖却一个转身,闪过了他伸来的手。 「你不要管我啦!人家心情不好咩!」说着,她又皱着小脸灌下一大口。 哇——真不晓得谁说酒好喝的,这么辣的东东,怎么会好喝嘛! 不过……那种麻麻辣辣的刺激感觉,好象让她沉重的心情不再那么闷了耶! 难怪人家都说一醉可以解千愁……等到jj冲出吧台,夺去暖暖手中的酒瓶时,她早已将满满的一杯金黄色液体喝个精光了。 看着她那红通通的小脸、迷蒙的眼神,jj不禁摇头歎息,看来,仅仅一杯威士忌就将她摆平了。 「拿来啦!人家还要喝……」暖暖摇摇有些重重的脑袋,含糊不清的嚷嚷着,不悦的伸长手要抢被jj拿走的酒瓶。 「你喝醉了啦!」jj抬高拿着酒瓶的手,让暖暖怎么也构不着。 「你这个坏人,把酒还我……」暖暖一手攀着jj的肩膀,一手伸得老长,两脚跳啊跳的,却始终拿不到她要的。 最后,她终于放弃了,头昏脑胀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委屈的开始抽噎起来。 「呜呜呜——你们都是坏人……都欺负我……」 jj看着她耍赖的样子,着实拿她没辙。 「发生什么事了?」 一到低沉的中性声音在jj的背后响起。 转头看到来人,jj这才松了一大口气。 「孟老大,这丫头喝醉了在发酒疯,我真的拿她没办法。」 孟乔在暖暖的面前蹲下身,捧起她泪痕斑斑的小脸。 「好了好了,别哭了。」她轻柔的为暖暖拭去脸上的泪水。 「孟乔……」她眨着朦胧的双眼,可怜兮兮的投入她的怀抱。 「你先帮我到杯温开水来,顺便拿条湿毛巾给我。」孟乔抬起头对jj说,然后一个使力,就将娇小的暖暖打横抱了起来。 「嗯!」jj转身走回吧台内。 孟乔抱着暖暖走到隐密角落的沙发上,她想放下暖暖,但暖暖却死命的攀住她的脖子,硬是赖在她的身上不离开。 「这么会撒娇?」孟乔无奈的歎口气,拨开她脸上散落的发丝。 「水和毛巾。」 jj将水杯放在桌上,毛巾递给孟乔。 「你怎么会给她酒喝?」她拿着毛巾替暖暖仔细的擦拭着暖暖的脸。 「冤枉喔!哪是我给她的,是她趁我不注意的时候自己偷拿的,等我发现的时候,她已经灌了一大杯。」jj忍不住嚷嚷着喊冤。 他又不是嫌命太长了,随便拿来浪费,他还年轻,没妻子、没房子、没孩子,不想这么早去阎王爷面前当衰尾小鬼。 「好了,你去忙你的吧!」孟乔朝他挥挥手要他离开。 见jj回到吧台,她转头看着眼带醉意,一个劲儿傻笑的暖暖。「你又怎么了?」 「哪有!」暖暖含糊不清的应道,然后打了一个酒隔。 一股浓浓的酒味直窜进孟乔的鼻间,令她皱了皱鼻子。「天哪!你究竟喝了多少酒?臭死了。」 她皱着眉头扶正暖暖直往她身上靠来的身子。 「呵呵……不多不多,只有一杯而已,所以我没醉……呃……」 她伸出一根食指在孟乔的眼前摇晃着。 为什么他们都说她醉了呢? 她才喝一杯耶!也还认得清楚眼前的人是孟乔,就算现在要她站起来跳舞,也完全noproblem。 念头一起,她就拉着孟乔站起来,打算往空无一人的舞池走去。 「嘿!你要干什么?喝醉了还不安分!」孟乔努力的扶住她摇摇晃晃的身体。 「走……咱们去……呃……跳舞……」 「既然喝醉了,你就乖乖的坐好休息。」她硬是将暖暖压坐在椅子上。 天哪!喝醉酒的她怎么这么番啊! 「我不要坐啦!我要跳舞……放开我……」暖暖发酒疯似的挣扎着,双手双脚不断抗拒着孟乔的箝制。 孟乔还一时不留心,脸上被暖暖的小拳头揍了一记。 「shit!」 孟乔吃痛,不禁低咒了一声,放开一手摀住被揍的脸颊。 该死的!说不定明天她的脸上就会变得黑青了,要是被那个活火山看见,搞不好会以为她又跟人家「相杀」,她的耳根子又要不得清静了。 「我要跳舞……」暖暖趁着这个空档想起身。 见状,孟乔不顾还在隐隐作痛的脸颊,伸出双手再度制止暖暖,并曲起一只膝盖压注暖暖胡乱踢动的双脚。 虽然她的胯下没有会致命的「要害」,但她可不想冒被踢的危险。 「不要啦……不要……」暖暖尖叫着想挣脱她。 此时,孟乔正背对着pub门口,而暖暖则是半躺在沙发上,远远看来,两人的动作实在暧昧至极,不明白真实状况的人,说不定会以为看似男人的孟乔正在非礼暖暖,对她有不轨的意图呢! 突然,一道强劲的风自孟乔的身后袭来,感觉到有人来袭,她敏捷的松开手往旁边一闪。 她转头一看,就见司徒怒气腾腾的拳头挥了个空,正抡起另一招致命的袭击朝她揍来。 「嘿!老兄住手。」她边说,边闪过司徒厚重的拳头,拳风险险地从她的颊边扫过。 「我要杀了你!」司徒低吼着,看到刚才那一幕,他的心差点从胸口跳出来,如果他晚来一步,那暖暖不就危险了……想着,胸中的怒气不由得又往上增加了几分,根本不听孟乔的解释,只是一拳接着一拳的朝孟乔挥去,恨不得能就此宰了他以洩心头之恨。 「喂!你别这么不讲理好不好?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但她的话又被司徒的一记重拳打断了。 孟乔一边与司徒过招,一边在pub里有限的空间中闪躲,几位客人为了避免遭到池鱼之殃,纷纷躲到角落去。 但两人的拳脚功夫皆颇为了得,让他们舍不得就此离去,只能躲在一旁观战。 「喂!你再这样,我要还手!」 孟乔知道司徒误会了,所以不想与他正面冲突,但司徒不愿善罢甘休的态势也几乎要惹火她了。 「有本事就使出来。」司徒一改平常冷静的态度,像只狂狮似的咆哮出声。 孟乔饶富兴味的看着他那占有欲过剩的神情,微扬嘴角,摆出应战的姿势。 看见孟乔那玩世不恭的表情,司徒更加的怒火中烧,抡起拳头就朝孟乔那张俊俏的脸蛋挥去。 「嘿!你玩真的啊!」她侧身闪过他带着拳风的凌厉一击。 「闪闪躲躲的算什么男子汉?」司徒愤怒的狂吼。 「我从来没说过我是男子汉,更何况,你把怒气发在我身上,实在有点可笑。」说话的同时,她又险险的躲过司徒的一个侧踢。 「你既然敢动她,我就绝不会饶你的!」他表情冷酷,像一只刚出闸的猛狮,浑身散发着噬人的冷意。 拜讬喔!大人,她就算想动暖暖,也没那个「本钱」啊! 她又不是男人! 不过,这事实她只是放在心里想想,并没有说出来。 因为眼前带着狂怒的他,着实像一个抓奸在床的丈夫,看见别的男人欺负了他心爱的妻子,肚子里直冒酸味,于是准备找那个奸夫拚命! 只是,他被愤怒冲昏了头,根本看不清「事实真相」,也听不进任何解释。 「既然你不在乎她,又何必像被抢了老婆的老公似的这么生气呢?」孟乔故意戳他的痛处。 「谁说我不在乎她!」他想也没想的反驳。 「既然在乎她,为什么又要躲她远远的呢?」她一针见血的说。 唉——这个笨男人,连她这个外人都看得出来他对暖暖非比寻常的感情,为何他还要弄得彼此两败俱伤? 他不知道这样,不代害他自己痛苦,暖暖也痛苦啊! 要不是他伤了暖暖的心,暖暖也不会来她这儿寻求「安慰」哩! 她也不会平白无故、倒霉的成为他的假想敌。 孟乔的话让司徒顿了一下。 不过,转念一想,暖暖竟然把他们的事告诉眼前这个长得不男不女的浑蛋……他心中的误解顿时更强烈了……「这是我们的事,你凭什么过问?」 「我凭什么?」孟乔觉得好笑的哼了一声,「那你又凭什么管我跟暖暖的事?」 「我是他的监护人。」司徒理直气壮的回答。 在法律上,他除了是他的监护人之外,他还是她生生世世的守护者,最爱她的人……「监护人?」她嘲讽的斜睨着他,「监护人比得上我这关系密切的好朋友和未来的……」 她故意拉长尾音,留下未完的语句,任油司徒去天马行空的想象她和暖暖之间的暧昧「关系」。 闻言,司徒的表情更冷了。 看见他骤变的表情,正如孟乔所预料的,他……想歪了! 呵呵!看他这副像吃了一坨x的模样,真是大快人心啊! 哈哈哈……正当孟乔想得得意的时候,没料到司徒会趁她不备,夹带着惊人的怒气朝她冲来。 一个闪避不及,她的肚子结结实实的挨了他一记右拳,右脸颊也被他赏了一个左勾拳。 哇哩咧——去他的xxx……孟乔痛得捂脸、弯腰,咬牙切齿的用各种三字经在心里咒骂了他的祖宗十八代! 突然,她感觉到一股沉重的压迫感朝她袭来,她抬起头,惊见司徒又不罢休的攻了过来,她想闪开,但疼痛的感觉却让她闪避的动作变得迟缓,眼见她又要无可避免的挨揍了,她不禁闭上眼睛低咒一声──然而,预料之中的痛感并未传来。 她睁开眼一看,就见司徒的拳头被另一只大手挡住。 司徒那一百八十的身高已经算是很高了,但来人却足足又比他高了半个头,而且魁梧得有些吓人,绷紧的肌肉像是蕴藏了无穷的爆发力。 来人一使力,令司徒不禁往后退了一步,他恶狠狠的看着来人。 「仇烈……」 我苦——孟乔忍不住在心里哀嚎,这座活火山怎么出现了? 当愤怒的猛狮碰上火爆的活火山……唉——希望不要在她这儿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才好!否则她的损失可大了。 司徒瞇起眼冷冷的看着挡在孟乔身前的仇烈,而仇烈也是一脸准备火山爆发的兇狠样瞪着司徒。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四周陷入一片寂静,没人感发出一丁点声响,就怕会不小心就点燃爆炸的引信。 「仇烈……别在我这儿闹事……」过了好半晌,孟乔才低声的开口。 「我闹事?」凌厉的目光一转,紧紧的锁住孟乔。 「呃……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我们只是在互相切磋切磋拳脚功夫罢了。」 她嘿嘿傻笑地解释着,心中祈祷着他别真的发火,否则,情况有可能就难以收拾了。 「切磋切磋?」仇烈挑起一边的眉毛,他伸出手食指刷过孟乔已然红肿的右脸颊。 「这样叫只是切磋切磋?」冷静的声音下隐藏着一触即发的可怕火焰。 「呃……这……这是我不小心啦!呵呵呵……」她尴尬的一笑。 「不小心,嗯?」眼里写满了不信。 「没错、没错,是我自己不小心、不小心……」为了加强说服效果,她拚命的用力点头,然后转向司徒。 「喂!你还不赶快带暖暖回去?楞在那儿做什么?」她朝司徒挥手嚷嚷,要他赶快带着罪魁祸首跷头。 「走?哪那么容易?敢动我的人,就要有必死的心理准备。」他危险的瞇起眼扫向司徒。 司徒则毫不畏惧的看着他。 「喂!你好象说错了,我可不是你的人喔!」孟乔好心的提醒他的口误。 「闭嘴!等一下我再跟你算帐。」仇烈不悦的朝她大吼一声,她脸上的红肿着实很碍眼,看得他心里不爽极了。 「跟我算帐……哇咧——我又没错!」她挺起胸膛,对仇烈发出严正的抗议。 「哼!你让我的财产受到损伤,还说没错?」他突然俯低身子,靠近她的脸瞪视着她,发出怒吼,灼热的呼吸喷上她的脸。 轰轰的雷声震得孟乔耳朵都痛了,她受不了的缩了缩脖子、掏了掏耳朵。 直到耳朵里的嗡嗡声消失,她才又挺起不太「挺」的胸脯,伸出食指戳了戳他像石头般的胸膛,恶狠狠的开口质问。 「喂!你不要太自恋好不好?谁是你的财产啊!」 仇烈一把握住她不太安分的食指,手一拉,令一时没有防备的孟乔整个人跌进他的怀中,并跌破众人眼镜的低头吻住她的小嘴……一旁的观众忍不住全瞪大了眼,吓得差点连下巴都掉下来了。 啊啊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威风八面的的孟老大竟然……竟然当众被一个猛男给……给吻了! 司徒看着眼前奇怪的情景,心里觉得很纳闷,但是,自角落传来的一丝微弱呻吟霎时夺去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他回过头,就见暖暖抱着头哀嚎、啜泣,他几个跨步来到她的身边,边安慰她、边抱起她娇小的身子。 就当众人还沉陷在那场「男男恋」的震撼中时,司徒已然抱着罪魁祸首离开现场了。 第五章 司徒怀抱着暖暖大步迈向夜色中。 才一出pub的大门,微凉的风吹来,让陷入昏沉中的暖暖稍稍清醒了一咪咪。 发现自己被人抱着,她想也没想的就奋力开始挣扎。 「你干嘛抱我……放我下来……」 一路上,暖暖不太安分的直大声嚷嚷,并挥舞着小拳头想脱离他的箝制,让司徒无手可防备下,挨了她好几记「馒头」。 几乎醉到不省人事的她,根本不知道抱着她的人是司徒,只当他是pub里的无聊混混。 好不容易来到车子前,他按下遥控器打开车门锁,然后用左手箝制住暖暖躁动的身子,企图用右手打开车门。 「你这浑蛋、王八蛋……快放开我!」她踢动四肢,拚命挣扎着。 司徒板着一张脸打开车门,弯下身,打算将死命拳打脚踢的暖塞进车子里。 「你干嘛抓我……坏蛋……放开……再不放开,我叫孟乔修理你喔!」 她气呼呼的大吼,手脚并用的「修理」非礼她的大浑蛋,想也没想的就朝眼前的「歹徒」使出一记佛山无影脚──「啊……」 司徒冷不防的发出一声痛呼,身子一缩,手一松,摀住胯间的「重点部位」,同时放开了对暖暖的箝制。 shit! 他狠狠的发出低咒,紧皱着眉头,胯间的疼痛令他咬牙切齿的直冒冷汗。 该死!这个小妮子是想让他绝子绝孙啊? 再说,他可不想成为最后一个太监啊! 趁着这个空档,暖暖跌跌撞撞的「爬」出车子,想逃离「魔掌」。 见状,司徒长手一伸,又将暖暖的小身子给拎了回来。 「啊──该死的色狼──放开我──」 他沉着脸,加大手劲儿,七手八脚的将暖暖塞进车子里,但为了替她扣好安全带,害他又平白挨了几拳,着实气得他牙痒痒的。 坐上驾驶座,司徒无奈的看着小脸通红,陷入半昏睡状态中的暖暖。 「孟乔……别抓着人家啦……人家要喝酒……」她不断挥舞着小手,乱七八糟的乱嚷嚷。 闻言,司徒皱起眉头。「别吵了,我带你回家。」 「不要不要……人家不要回去啦……」挣脱不了束缚,她忍不住嘤嘤的哭了起来。 「孟乔……孟乔……救人家啦……」她下意识的像低唤着孟乔的名字。 坐上驾驶座的司徒,满脸不悦的瞪着暖暖,听到她不断的叫着别人的名字,心中的怒火燃烧得更旺了炽。 「谁准你叫别的男人的名字!」他转身面对她,忿忿的低吼。 「呜呜呜……孟乔……救我……」一张小脸哭得彷彿梨花带雨般,还可怜兮兮的猛抽噎着。 见她似乎对他的话没反应,他怒瞪着她喋喋不休的红唇,为了让她闭上嘴,在一个冲动下,他竟想也没想的就俯下身,将自己的唇覆上了她的樱桃小口。 「唔……」 暖暖热热的感觉,让暖暖顿时忘记了要哭泣,只能睁着无辜的大眼,一眨也不眨的看着眼前的人。 当两唇紧紧相贴时,满足的感觉顿时填满司徒的心,他闭着眼沉醉在这甜美的滋味中,久久不忍移开。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张开眼睛,凝视着近在咫尺,满脸惊讶神色的的小脸。 当神智逐渐恢复,他这才自觉到自己做了什么,猛地受惊似的往后退,过大的力道让他整个背部撞上车门。 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司徒只觉心头一紧,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嗫嚅的硬挤出三个字。 「对……对不起……」 「?」暖暖像是仍沉醉再刚刚那一吻中还未回神,但朦胧中,她似乎认出了眼前的人是谁。 眨眨眼,她歪着头又想了一下,喃喃自语的说:「不可能的,他讨厌我……老是躲着我……不可能是他……我……我一定是在做梦……不可能会吻我……对!我一定是在做梦……」 想到司徒好这几天拒她于千里之外、避她惟恐不及的态度,她忍不住一时之间悲从中来,泪再次自眼眶中决堤。 见她哭得这么伤心,司徒不觉低歎一声,情不自禁的将她揽入怀中,轻轻的拍抚着她的背想安慰她。 「好了好了,别哭了……」 「呜呜呜……是大坏蛋……都不理人家……」她哽咽的喃语着,熟悉的温暖与怀抱,让她稍稍平复了一下混乱的情绪。 哭着哭着,也不知哭了多久,她逐渐放松心情,然后慢慢的沉入梦乡。 看着她毫无防备的小脸,司徒再次无奈的歎口气,深深的凝视着她,温柔的替她拭去脸上的泪痕,粗糙的手指依依不舍的留连在她的粉颊上。 「唉——你要我拿你怎么办?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让我多心疼……」他喃喃自语着。 好一会儿之后,为了怕她着凉,他才探手拿过扔在后座的西装外套,仔细的为她盖上。 深吸一口气,努力的平复在胸中、下腹乱窜的火焰,然后才发动引擎,将车驶离停车场,冲入暗夜的灯火中。 一路上,暖暖仍不停的呓语着,但已不像先前那般疯狂胡闹。 突然,轮胎压过一个突起的地面,让车子颠簸了一下。 这个突来的状况让暖暖不适的皱起眉头,她用手紧捂着嘴,难过的说:「吐……我想吐……」 「你忍耐一下,我马上停车。」司徒忧心的说。 他加快速度,将车子切离内线车道,急速停在路边。 司徒急急忙忙的推开门下车,绕道车子的另一边打开门。 只见暖暖一脸痛苦得快要死掉的样子,手胡乱的扯动着被扣紧的安全带。 「我帮你……」司徒赶忙越过她的身子,动作迅速的解开扣环。 一挣开束缚,暖暖就急忙往外冲,但脚才一踏到地上,她就忍不住呕了出来,站在她面前扶着她的司徒首当其冲。 然而,他完全不顾身上昂贵的衣服就这么毁了,只是一个劲儿的拍抚着她的背,让她顺利的吐出肚子里的秽物。 「好点了吗?」他心疼的频频追问。 吐到最后,暖暖只觉全身无力的滑坐在地上,仍无法克制的干呕着。 司徒一手搂着她,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另一手则轻轻的帮她在背后顺顺气。 看着她眼睫上沾着泪水,鼻子红通通,不太喘得过气来的虚弱模样,他着实心疼极了。 「有没有好一点?」他的声音里饱含着感情。 「嗯……」她闭着眼睛,无力的点点头。 「我们回家吧!」他拦腰抱起她。 「不要……我不要回家……」 她不悦的蠕动着娇躯,但却因为太虚弱而使不出任何力气来,只能像个软趴趴的娃娃似的被司徒抱上车。 为了能让她睡得舒服一点,这一次,司徒并未替她系上安全带,反而让她侧着身趴睡在他的大腿上。 当娇软的女性胴体接触到他敏感的部位时,他猛地到抽一口气,感觉到自己胯间再次及窜而起的明显生理变化。 他觉得自己还真是伟大,为了心爱的人儿,他情愿忍受这种「非人」的痛苦折磨。 将车子熄火,司徒下车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动作轻巧的将暖暖抱了下来。 暖暖不舒服的扭动了一下,喃喃低吟了几句又沉睡过去。 听到车声的陈嫂在司徒好抱着暖暖走到门口的时候打开门。「少爷,你们终于回来了。」 先前也是陈嫂因为暖暖下课后还没回家,于是,她担心的打电话给司徒。 「没事了,你去休息吧!」说完,司徒就迳自往楼上走去。 「我去泡杯茶送到房间。」说着,陈嫂就往厨房走去。 司徒没有回答,只是快步走上楼,将暖暖轻放在房间的床上。 看着昏睡在床上的她,司徒的心中流荡着复杂的情绪,伸出手拨开散在她脸上的乌丝,眼光无法自她的脸上移开。 连陈嫂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说了什么话他都不知道,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见到桌上摆着一杯浓茶,房门也被关好了。 「哦……」 暖暖紧脸色发白的皱眉头,呻吟着翻了个身。 「想……吐……」 她捂着嘴想爬下床。 司徒赶忙搀住摇摇晃晃的她往厕所走去。 然而,还没就定位,她就忍不住的张嘴将胃中的东西吐了出来,不但吐了自己一身,还让扶着她的司徒也遭了殃。 「恶——」 吐完胃中的东西,暖暖无力地弯着腰趴在地上,仍不断的干呕着酸液。 司徒心疼的拍抚着她的背,希望能让她感到舒服一点。 嗅闻着污浊的气味,司徒不禁皱了皱眉头,先行将自己身上的衣物褪下丢到一旁。 「好点了吗?」他关心的问着。 此刻,暖暖的神智还是不太清醒,只是下意识的点点头响应他的问话。 看着她汗湿的脸蛋和污秽的衣裳,司徒无奈的摇摇头。 他让暖暖背靠着墙壁坐好,然后,转身打开水龙头,温暖的水流慢慢的注入黑色的大理石浴池中。 直到水半满,他探手测了测水温,觉得满意后,才再转身面对暖暖,却发现那个小妮子竟趴在地砖上呼呼大睡了。 来到她面前,揽着她的肩,将她扶坐起来,他温柔的说:「暖暖,你醒醒,你吐了一身,先洗个澡再睡好不好?」 睡得正甜的暖暖却嘟着嘴不悦地咕哝了两句,伸手想拨开他的支撑。 「陈嫂,别吵,人家还要睡啦!」 司徒觉得好气又好笑的摇摇头,敢情这小妮子以为他要叫她起床上学,所以耍赖的不想起床呢! 「你乖,先洗个香喷喷的澡再睡喔!」他即有耐心的哄着她。 「不要啦!让人家再睡五分钟,五分钟就好。」 她闭着眼比出五根手指头,笑瞇瞇的继续撒娇。 见她根本清醒不过来,司徒不觉歎口气,他本想去叫陈嫂来帮她,但一股莫名的冲动却支使着他,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好想看看她,看看完美无暇的她呵! 只要一次就好,他绝对不会贪心,也不会逾矩,只要能让他碰碰她,感受一下她的存在,好满足自己压抑许久的渴望就好。 只要一次……除了他,没有人会知道,也不会伤害到她……看着她许久许久,他才动手慢慢的为她褪去一颗又一颗的扣子,随着扣子的松脱,她胸前的凝滑玉脂缓缓呈现在他的眼前…… 他不管了! 就是现在、就是此刻! 他要爱她! 尽情的品嚐她、拥有她,没有任何的人事物可以阻止他! 正当他准备好,一个清冷的声音破空传来──「主人,不可以!」 暗夜中的警告陡地打破了所有的激情迷障,司徒浑身一震,顿住即将冲锋陷阵的举动,但意识仍被残留的欲望围绕着,一时之间无法反应。 「主人,不可以!」 同样的警告再次传来。 这一次,司徒猝然惊醒,惶急的起身瞪试着平躺在床上的娇美人儿。 天哪!他在做什么? 他差一点就触犯了魔咒,差一点将他最爱的人推入死亡的禁地…… 「……」暖暖眨了眨仍佈满情慾的双瞳,不解的看着他。 司徒懊恼的爬了爬头发,满怀愤恨的看着眼前这个他想要,却不敢要的人儿。 「……抱我……」她笑着朝他伸出手。 「不……我不能……」司徒握紧拳头,一边表情痛苦的摇着头,一边往后退去。 「别走啊!」她咬着下唇,一脸的渴求模样令他心惊。 不行!他必须马上离开! 若是再待下去,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克制心中的野兽,他不想伤害她,更不愿见到她因为他的一时贪欢而枉送了性命。 他好恨! 要不是当初那该死的魔咒,他们也不用如此的苦苦压抑了! 都怪他当年的一时冲动,如今,不但害苦了她,也害苦了他自己。 他,真是悔不当初啊! 他像个战败的野兽般转身落荒而逃,不敢再看一眼她伤心的表情,不敢再听一句她深情的呼唤,随手抓起丢在地上的衣物套上,就这样头也不回的冲出房门。 「找个女人来给我。」司徒边走边对暗夜的空气下令。 体内未散的慾火急需一个发洩的管道,否则,他将会陷入被烈焰焚身的痛苦而无法自拔。 寂静的黑暗中没有传来任何应答的声音,但他知道,他忠心的仆人会立刻去为他完成使命的! 第六章 接近中午时分醒来,暖暖觉得头疼欲裂。 依稀想起昨夜司徒的温柔,她忍不住喜上眉梢,将脸埋在枕被里,汲取他的味道。 想起他昨夜因慾火焚身而落荒逃走的样子,她就忍不住快乐得像只小鸟。 她知道那不是梦,因为他的拥抱和他的碰触是那么的真实,让她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他难捺的欲望。 他要她呵! 他对她就像是男人对女人般,有冲动,有最原始的欲望呵! 暖暖兴匆匆的跳下床冲到梳妆台前,望着镜中自己的倒影,红红的脸蛋、晶灿的眼眸、艳红似火的唇瓣,以及……颈项上清晰的烙印。 那是他的吻痕,他情慾难抑的证明,他无法克制的情感呈现……用手覆盖住那粉红色的印记,她闭上眼,温习他昨夜的热情。 虽然在他的记忆中,有许多事是模糊不清的,但那热情、那拥抱、那亲吻……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啊! 「叩!叩!」敲门声陡地响起。 「进来。」她扬起笑脸看着门扉,一心期望来人是他。 「小姐,该起床了。」开门的人是陈嫂。 「哦!」她有些失望,但仍好心情的问,「呢?」 「少爷一早就去公司了,好象有什么是急着要他出门似的,连早餐都来不及吃呢!」陈嫂叨叨絮絮的念着。 「这样啊……陈嫂,你还没做午饭对不对?」她突发奇想的问。 「是啊!小姐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我去做。」 「当然,我今天胃口很好,想吃的东西可多了呢!不过,我不要一个人吃。」她搂着陈嫂的肩,将她推出门外,「陈嫂,你先下去准备一些喜欢吃的东西的材料,我要你教我做,然后带到公司去和一起分享。」 「你要下厨学做菜啊?」陈嫂有些惊讶,这可是她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主动说要学做菜呢! 「是啊是啊!人家不是有句话说,想抓住一个男人,就要先抓住他的胃啊!」她边回答,边蹦蹦跳跳的往浴室走去。 陈嫂不知道暖暖是在高兴些什么,不过,看见她和少爷能够合好,她也就觉得心满意足了。 *** 位在二十五层楼高的大楼顶楼办公室里,司徒心烦意乱的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眺望远方。 昨夜的那一幕不断地在他的脑海里重复拨放着,他好想念她柔软的唇、妖娆的曲线,以及她热情的响应……「shit!」 他忿忿的低咒一声,伸手爬爬微乱的发,彷彿想把脑中不该有的思绪全都赶走。 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以优越的自制力为傲的他,竟会在昨夜消失殆尽,克制不住自己的抱了她、吻了她。 甚至……想不顾一切的占有她……他拚命的告诉自己,都是酒精惹的祸,她喝醉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他,清醒的他,真不该让一切脱轨的! 不过好在,好在他及时煞了车,没有真的做出无法挽救的事,只是,他该怎么对暖暖解释他昨夜的行为,让她知道他并不是「有心」的……不行! 他必须想办法根除暖暖对他的迷恋,否则,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一定会铸下令他后悔莫及的大错的……突然,桌上的内线电话响起。 他快步走到桌前,按下接通按键。 「什么事?」 「总经理,盛大企业的官小姐来了。」秘书江涛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 「请她进来吧!」话落,他立刻回复原本精明沉稳的模样,彷彿刚才的烦躁情绪从不曾存在似的。 没多久,在三声敲门声后,江涛领着穿着时髦,一副美丽干练模样的的官靖雅入内,并马上尽责的关上门退出去。 「司徒,好久不见了。」官靖雅朝他露出一抹及妩媚的笑容,踩着优雅的步伐走向他。 「你怎么回来了?」司徒淡淡的开口。 「哎哟——怎么才半年没见,就对人家这么冷淡啊?」 官靖雅嗲着声音说,身子顺势靠近他宽阔的胸膛,涂着金色指甲油的小手柔弱无骨似的搭在他的胸前,似有若无的轻抚着,一改先前女强人的模样,展现出小女人的娇美风情。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司徒仍是一径冷淡的声音。 官靖雅是盛大企业董事长的独生女,美丽的外貌、开放的个性,让两人在没有承诺的束缚下,维持了一段单纯的男欢女爱,当她到美国去时,两人的关系也就自然而然的结束了。 「还说呢!人家昨天才刚回来,今天就急着来看你了,哪像你,好象不高兴见到人家似的。」她嘟着小嘴抱怨,说着,还抡起小拳头在他的胸前捶了两下。 「我不相信你是专程回来看我的。」他技巧性的推开她,走回办公桌后坐下。 对于官靖雅,他深知她强烈的事业企图心,加上出生豪门,养成了她不可一世的骄傲姿态,绝对不可能为了他而委屈自己。 更别提凭她的条件,只要她愿意,随便一勾手,就会有数以千计的男人心甘情愿的做她的裙下之臣。 只是他没想到,也就是因为他对她的冷淡、若即若离、可有可无的态度,令她始终对他念念不忘。 即使身边的男人来来去去,她却认定只有他司徒可以匹配得上她,如果两人能联姻,对于她梦想中的事业王国助益极大。 「哼!你真是没心没肝没肺!」她扭腰摆臀的介入他和办公桌之间。 将俏臀轻倚桌缘,倾身向他,双手搭在他的肩上,低垂的丝质领口,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和浑圆春光。 司徒眼光微瞇,肆无忌惮的直视着眼前美丽的景色,双手无动于衷的平放在皮椅的扶手上。 他逐渐燃起火苗的的眼神,让官靖雅笑得更得意了,她就不信有哪个男人可以忽略她的美丽! 「亲爱的,咱们这么久没见了,你不想……」 她笑得妖魅而冶艳,迳自动手解去胸前的衣扣,让没有内衣束缚的雪白浑圆坦露在他的眼前。 他饶富兴味的一挑眉,却仍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她伸出食指贴上他冷薄的唇瓣,沿着唇形轻画着,刻意要燃起睽违已久的激情。 「怎么?看你这么饥渴的样子,难不成美国的男人没有一个能满足你?」他轻松的靠着椅背,邪邪的一扯唇角,暧昧的说。 「你好坏——明知道人家心里只有你……」她将唇轻贴着他的薄唇磨蹭着,带电的眼睛直勾勾的诱惑着他。 「哦?是吗?」 感觉到她的食指熟练的扯开他的领带甩到一旁,并一颗一颗解开他的衬衫扣子,他面无表情的任她为所欲为着。 当司徒赤裸的胸膛展露在官靖雅的眼前,她忍不住着迷的低歎一声,双手迷恋的平贴在他光滑的肌肤上游走,而后逐渐往下移动。 直到她的手来到他的裤裆之间,覆住他鼓胀的悸动时,一道纤细的身影自他的脑中陡地一闪而逝,令他下意识的僵直身子。 官靖雅敏锐的感觉到他的紧绷,眉心不悦的一拢,更加挑逗性的加重力道抚挲着他的欲望,希望他能像以前那般臣服在她的魅力下。 然而,心中的那抹影子却像兜头浇下的一盆冷水般,刷地熄灭了方纔的情慾火焰。 他皱着眉头推开官靖雅,心情烦躁的站了起来,离开办公桌,来到窗边。 他的举动让官靖雅的眼中闪过一抹愠色,但她聪明的很快压抑下逐渐湧起的愤怒,毫不在乎自己凌乱的衣着,风情万种的走到他的身后,将纤纤玉手搭上他宽阔的肩膀。 「怎么?心情不好?」 司徒下意识的往前一步,刻意避开她的碰触。 官靖雅皱起眉心,不悦的就想发飙,但转念一想到自己的来意,便再次硬生生的按捺住胸中的气闷。 「你找我究竟有什么事?」他声音冷淡的问。 「你说这话可真见外,想我们当初是如此的亲密……」 「我不喜欢吃回头草,过去的事已经是过去式了,不必再提。」他毫不客气的挑明立场。 「好吧!不提过去,那咱们就来提现在和未来好了。」她状似无所谓的耸耸肩,假装对他的冷淡毫不在意,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对他的态度有多介意、多不悦。 她可是很有耐心、很有毅力的,只要她想得到的,就绝对会不择手段的夺取,所以,她绝不会因为他一时的疏离而轻易地打退堂鼓。 「我不认为我们有什么现在和未来可言。」 他转过身,冷冷的瞥了她一眼,顺手拿起一旁茶几上的烟点燃,在吞吐之间,让烟雾将他包围,让人看不清他真实的表情和心境。 「就我所知,你近来动作频频,卯足了劲儿兼并一些小型的公司。」 「你的消息倒是颇灵通。」 「当然,对于能赚钱的事,我一向是很积极、很敏感的。」她背靠着桌缘,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温氏企业向来不跟人家合作。」 「不不不!」她扬起妩媚的笑容,朝他摇了摇食指。「我可没有说要跟温氏企业合作。」 「哦?」 「事实上,我看上的是你的人。」她直言不讳,毫不掩饰眼中对他的欣赏之意。 司徒沉默着,等着她说下去。 「商场上的人都知道,你不过是温家的养子,不管你赚再多的钱,最后都是属于温氏企业的。」她顿了顿,继续说下去,「像你这么有野心、有能力的人,我不相信你甘愿一辈子都为温氏企业卖命,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提供一切金钱上的援助,帮你成就你自己的一片天。」 「你自认你很了解我。」他冷冷的嘲讽一句。 「我只是站在你的立场为你设想。」她来到他的身前站定。 「你想想,就算你再努力,温家的一切仍旧不会是你的,等那个小孤女长大了,找到一个可以帮助她的心爱男人后,你以为在温企业还有你立足的地方吗?到头来,你努力赚得的一切,都会平白成为别人的,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及早另立门户。」 她的话,让他立刻冷下脸来。 「帮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他冷淡的口吻,让人分不清他对于她的提议是有心,还是无意。 「老实说,我很喜欢你,喜欢你的才华、喜欢你的魄力,更喜欢……你的身体,我记得我们在床上一直配合得很好,相信在工作上也会一样。」 她主动贴近他的身体,浑圆的顶峰紧贴着他的宽阔的胸膛,充满了诱惑的味道。 「只要我们两人携手合作,绝对可以在商场上呼风唤雨,到时,夫妻之间就不需要分什么你的我的了。」 她抬高双手圈住他的颈项,表情妩媚的主动送上红唇。 「你就这么有把握?」 「当然。」 她媚笑着张唇轻咬了一下他的下唇,挑逗意味相当明显。 「让我考虑一下。」 听到他的回答,官靖雅顿时灿笑如花的投入他的怀抱,进行更进一步的诱惑举动。 呵呵!她就说嘛!只要她出马,哪有不手到擒来的呢? 连向来自负的司徒也都败倒在她的魅力下,可真是大快人心哪! 再说,有哪个男人可以抗拒得了美色与权势的诱惑呢? 而得到了他的人,接下来,她就等着掠夺他的心了,她一定要他整个人、整颗心完完全全属于她的! 只是,沉浸在得意情绪中的她,完全误会了司徒的用心。 财富、权势,在他心中,都不及那个他爱入骨髓的小人儿啊! 况且,历经了这么多的世纪,他的私人财富根本是她无法想象的,就算要他买下一整个国家,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但是,思及暖暖……为了能让他对他死心,好去寻找她真正的幸福,即使要他赔上自己的生生世世,他也心甘情愿、无怨无悔呵! 他不想再看她悲苦一生,等到年华老去,生命逐渐消失,一切又重新来过…… 第七章 冲出大楼,暖暖漫无目的的往前冲出去。 泪水狠命的夺眶而出,飘散在空气中。 原本,她满心欢喜的拿着和陈嫂一起做好的午餐来公司想和司徒一起分享,却不料会让她看见那令人心碎的场景! 他太过分、太过分了! 他怎么可以在吻过她、抱过她之后,还允许别的女人不知羞耻的挑逗他,两人甚至在她面前演出接近限制级的画面……他应该要对她忠心不二的才是啊! 暖暖怎么也无法忍受司徒跟别的亲热的事实,再加上他竟会答应要考虑那个风骚女人的联姻提议,打算抛弃她……不!说什么她也不答应,她不会让他离开她的!就算是要她用生命来交换他的爱,她也在所不惜! 如果他不要她了,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灰沉沉的天空,堆积了厚厚的云朵,就像此刻她心中的悲痛。 她无意识的迈开步伐往前直冲,不管脸上奔流的泪水、不管街上行人好奇的目光、不管胸中紧揪的疼痛……她只是跑着跑着,彷彿只要这样,她就可以忘却刚刚那一幕令她心痛至极的画面,忘却那被背叛的痛楚。 不知跑了多久、跑了多远,她累了、倦了,脚步逐渐变缓、变慢。 最后,她拖着沉重的步伐,像一缕游魂似的在街上飘荡着。 远处的天空响起一阵闷雷,闪电急速的画破天际,天幕顿时暗沉下来,像是风雨前的奏呜曲。 雨,一滴、两滴、三滴……霎时间,倾盆大雨无情的落下。 冷冷的雨,淋湿了她的发、淋湿了她的身,冰冷的雨滴顺着发丝流进她的心,冻结了刺痛、灼热的情绪。 她蓦地停下脚步,静静地伫立在雨中,垂着头,任凭雨水将她环绕。 泪沿着脸颊,无声无息的滑落。 咬着下唇,她试着不让自己哭出声音,然而,一声一声压抑的啜泣仍旧克制不住的逸出泛白的唇瓣。 一耸一耸的肩,身侧握紧的拳头,却明白的显示出她的伤心与难过。 她茫然的蹲下身,将脸埋在双膝肩,一抽一抽的低泣着。 原本热闹的街上,因这场雨而变得冷清,天地间彷彿只剩下她一个人。 没人关心、没人爱……「呜呜……呜呜……」 突然,一阵细细的低呜声传来,打断了暖暖悲伤的情绪。 她抬起头,作又张望了一下,最后,她发现那个呜呜声是从一旁的小巷里传出来的。 皱着眉头,抹去脸上糊成一团的泪水和雨水,她起身朝发出声音的小巷走去。 在一阵搜寻后,她在一个已经被淋湿小纸箱后发现一团小小的、花花的小东西。 是一只小狗耶! 她用双手抱起那团湿答答的小肉球,举高它的小身子与它平视。 眨眨泪眼,与它那可怜兮兮的黑色眼珠子对视片刻。「你也是一个人吗?」 她小小声的问着,并靠着墙滑坐到地上,旧着狭小的屋簷遮点风雨,但不断滴落的雨仍浸湿了她的脚、她的裙襬。 俯低头,她屈起双膝,让那小东西仰靠在她的膝盖上。 「呜呜……」 小狗像是响应她般低鸣了两声,还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舔了她的鼻头一下。 「嘻嘻……好痒……」她缩了缩脖子,微微笑开了脸。 「你为什么会一个人在这里呢?」她点点它的小鼻子问。 把玩着小狗的一只小脚,她咬着下唇,想了一下,像是恍然大悟似的边用食指逗弄着小狗,边自问自答。 「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你不乖,所以,妈妈不要你了是不是?」 小狗定定的看着她,又呜呜了两声。 「不是你不乖啊?」她摸摸它的小脑袋,「好可怜喔!你跟我一样……都是没人要……没人喜欢的……」 说着,她的声音又有些哽咽了。「反正……我们都是没人要的……那你……你就跟我一起作伴好了……」 「啾……」小狗陡地打了个喷嚏。 暖暖发现手中的小狗有一点在发抖,她不禁紧张的问:「你会冷是不是?」 说着,她拉开已然湿透的薄外套,将小狗抱进温暖的怀里,并拢紧衣襟,希望能给它一点温暖。 「虽然我的衣服也湿了,不过,你忍耐一下,人家说,体温可以取暖,我这样抱着你,等会儿你就不会冷了喔!」她小心翼翼的搂紧它。 「你一定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人家都不要你,对不对?其实……我也不明白,我一直想做个乖孩子,但是……就算我再乖,他还是不理我,老是躲着我…… 「所以,我就想,那我干脆做个坏小孩好了,这样一来,说不定他就会注意到我了,而且……为了不让我再坏下去,他一定会多花点时间陪我……可是……谁知道他……他竟然要送我走,把我送到好远好远的地方去…… 「可是……我不要呀!我只剩他一个……如果看不见他,我会好害怕、好害怕的……像小时爹地和妈咪死的时候,我也是害怕的一直一直做噩梦……我会在梦里一直哭一直哭,可是,不论我怎么哭,爹地和吗咪还是没有回来……」 说到这里,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泪无声的滴了下来。 她吸吸鼻子,继续说:「那时候,他就会很紧张的叫醒我,抱着我、安慰我……叫我不要怕,说他会保护我、照顾我,不会让我变成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可是……他骗我……原来他一直在骗我……呃……」 她终于难过的哭出声音来。 伤心的情绪,抽噎的动作,让她觉得胸口好闷、好闷,闷得她都快透不过气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想换和胸口的不适,不料却换来一阵紧揪,一股锥心刺骨的疼痛感觉迅速的自心口蔓延开来…… *** 加护病房外。 司徒狼狈的冲进医院,惶急的神色让人侧目。 在接到医院的通知后,他才知道暖暖曾来过公司,而且或许已听见他与官靖雅的交谈。 询问了柜台护士,他赶到加护病房外,隔着透明的玻璃窗远远的望着躺在病床上的暖暖。 苍白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陷入沉睡似的。 一名医生从病房中走了出来,他赶忙上前去,心急的问着她的状况。 「你是温小姐的……」医生上下打量着他。 「我是她的亲人。」 医生点点头,向他解释暖暖的情况。 「温小姐有先天性的心脏吧?」见司徒点点头,医生他又继续说:「她的情况很不稳定,虽然已经用药物控制住,但仍必须留院观察。」 「她……有危险吗?」他忐忑不安的问。 「我还不敢肯定,必须看她恢复的情况如何,而且,她淋了雨,有发烧的迹象,使得她的身子更虚弱,所以陷入昏睡。」 「你先去帮她办理住院手续吧!她暂时必须留在加护病房中持续观察,如果明天她能清醒过来,应该就没事了。」医生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我……可以进去看看她吗?」 「可以,不过,不可以待太久,她需要安静与充分的休息。」医生叮咛完后,就转身离去。 在护士的协助下,司徒换上无菌衣,悄声走到病床前。 他颓然的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双手紧握住她柔弱无骨的小手,送到唇边轻吻着。 「暖暖,我来了,你醒醒啊!」他低喃着。 但她仍然毫无反应的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像是刻意将他隔离在她的世界之外。 「你别睡了,好不好?看你这个样子,我的心好疼啊!」 他用脸颊缓缓的摩挲着她细嫩的小手,希望她能张开眼睛看他,就算是她要骂他、打他,他也愿意,就是不愿看她这样无助的躺在病床上啊! 此刻,他觉得她离他好远好远,远得似乎他怎么也触摸不着。 历历往事如走马灯般在他的眼前闪过,无数次的生离死别早已伤透了他的心,本以为他刻意的疏离是为了她好,却没想到反而将她带入痛苦的深渊中。 「对不起、对不起……」 他喃语着,大掌怜惜的轻抚着她细柔的发丝,乌黑的青丝与白色的枕头及床单形成强烈的对比。 「先生,探病的时间已经过了,你明天再来吧!」护士小姐进来提醒他。 他又看了她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站起身来。 「我明天再来看你,明天,你就要醒来喔!可别再贪睡了。」他弯下身贴在她的耳畔对她说话。 看着他深情的模样,护士小姐也忍不住长长一歎。 待在急诊室和加护病房中,虽让她看惯了人世间的生离死别,但每一次见到这么深切的情感表达,仍让她忍不住感动得红了眼眶。 「你放心吧!她还这么年轻,而且,有这么爱她的你在,她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护士小姐真心的安慰着。 「谢谢你。」 踩着眷恋的脚步,他暂时离开了医院,暂时离开了她。 一星期后。 「为什么?为什么她还不醒过来?」司徒耐心尽失的对着医生咆哮。 看着暖暖一日比一日更虚弱的身体,他心痛极了! 她就像个洋娃娃般,不吃、不喝,甚至对外界的刺激完全没有反应。 从第一天开始,他天天来陪着她,对她说话,不敢稍离一步,一心希望当她醒来时,她第一眼看见的人就是他! 只是,一星期过后,她仍没有醒转过来的迹象。 他愈等愈心慌、愈等愈不安、愈等……愈绝望……「我们也不知道,所有的检查都做过了,她的心脏也恢复正常的运作,没道理会醒不过来啊!除非……」医生欲言又止。 「除非什么?」司徒心急的抓住医生的肩。 「除非……她是想逃避什么,所以不愿意醒来。」医生皱着眉头说。 逃避什么……难道……是因为他伤透了她的心,所以,她宁愿沉睡,也不愿醒来。 「不可能的!」司徒痛苦的大吼一声,转头冲到病床前。「醒来!不要再睡了!你想睡到什么时候?我叫你醒来你听到了没有!」 他用力的摇晃着暖暖细瘦的双肩。 但是,她那软趴趴的身体仍毫无知觉的任由他蹂躏着,像个没有生命的洋娃娃般随着他的摇晃而摆动肢体。 「司徒先生,你冷静一点!」医生和护士小姐冲上来制止他的举动。 「走开!」他一甩手,力道奇大的同时将众人甩到一旁去,跌成一团。 愤怒和悲伤的火焰焚烧了他的理智,金色的光芒在瞳眸中一闪而逝,他不顾一切的只想唤醒她。 「你这样会伤了她的啊!」医生再次冲了过来,想拉开他。 司徒整个人陡然楞住,呼吸急促的凝视着她,平静的面容彷彿正在向他宣告她的绝望,向他抗议他的无情…… 「啊──」他低吼一声,再也承受不住的拔腿奔了出去。 *** 回到办公室,他彷彿耗尽力气般的跌进高背的办公椅中。 伸手揉揉胀疼的额头,他烦躁的重捶一下扶手,仰天发出一声咆哮。 「啊──」一把将桌上所有的东西扫落到地下。 「主人,冷静一点。」空气中飘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冷静?冷静?每个人都叫我冷静?可我怎么冷静得下来?」随着他的愤怒,一阵旋风猛烈的刮过室内,扫起一地的凌乱。 「看她孤伶伶的一个人躺在那儿,那么瘦弱、那么无助,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我啊!是我让她哭泣、是我让她伤心、让她绝望的!如果……如果她就这样醒不过来,我……」他激动的在办公室中来回踱步。 「我绝不会原谅我自己的啊!」他抡起拳头,一下右一下,重重的击在墙壁上,「我好恨、好恨……」 从染上血渍的粉白墙壁上,可以看出他的心乱如麻。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他一次又一次的经历这些生离死别?难道,连他只想静静的陪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快乐的过完这一生的心愿也都是一种过分的奢求吗? 神啊!为何你要这么残忍! 难道这就是我将灵魂交给魔鬼所必须承受的惩罚吗? 「主人,想要她醒过来不是没有办法。」 「办法?萨嘉,你有什么办法?」司徒仿如抓住一根得以求生的浮木般的问。 「消除记忆,消除她脑中所有有关主人你的所有记忆。」这是惟一的方法──却也很伤人。 「不!」他想也没想的拒绝。 「虽然这会让她的身体很痛苦,但却是让她的心自绝望中解脱的惟一办法。」萨嘉不带感情说。 让她忘了他……光是想到这里,就让他觉得痛苦难当,他不要她忘了他呵! 「主人还是可以继续守护她,只是从她的眼前消失罢了。」 「我……」他仍犹豫不决。 「如果要她醒来,这是惟一的办法了……」 *** 深深的夜,静得没有一丝声音。 一道阒黑的人影伫立在病床前,深深的、深深的凝视着床上的人儿。 好久好久,只听见一声长长的歎息回盪在静默的空气中,隐含着无尽的苦楚与心碎神伤。 司徒蓦然的伸出修长的食指,轻轻画过她的额头、眉心、鼻尖,最后来到两片失去血色的唇瓣上留连。 他不舍……不舍得离开她啊……只是,为了还给她平静无波的生活,为了挽回她求生的意志,他不得已,只能施法消除她脑中所有对他的记忆,当作他从来不曾出现过、存在过,让她回归单纯,彷彿不曾遇见过他。 而她,会隐藏在暗处守护她,就像长腿叔叔般,给予她所想要的一切,就是不给她无望的爱情。 如此一来,或许她就能远离因他而起的心痛和爱情,去寻找这辈子专属于他的幸福爱情呵! 只是,说得容易,做起来却难上加难,要他今生不再见她……谈何容易……谈何容易…… 「主人,午夜十二点,该施法了。」 留恋在她唇上的手指陡地顿住,紧了紧拳头,而后缓缓张开,覆在她的天灵盖上。 微微颤抖的手洩漏出他的不舍和心疼,因为,在记忆消除的过程中,受法者必须承受极大的心灵与身体的痛苦。 好一会儿,他缓缓抚下头,重重的将唇印在她柔嫩的唇瓣上。 一滴泪,自空中往下坠,在她的颊畔形成晶莹的水珠,而后顺着颊边往下滑落,终至消失在枕边。 「再见了,我的爱。」 低吟的咒语自他微抿的双唇间吐出,飘散在冷冷的暗夜中。 一股热流从他的掌心急窜而出,渗进她的天灵盖,逐步消除她脑中所有关于他的记忆。 从今以后,他将只会是她的监护人、是她的长腿叔叔,再没有任何情感的羁绊。 咒语声愈来愈低沉、愈来愈急促。 记忆,消失吧…… 第八章 「不——不要走……我、我……不要离开你啊——」随着尖叫声,暖暖自床上弹坐而起。 泪仍凝在她的眼眶里,她仓皇的张望四周,但四周漆黑一片,什么也没有。 「是梦吗?可是……为什么会那么真实?难道……」颤抖的唇轻喃着,她努力的思索梦中的一切,发觉它竟能与她那段空白的记忆完全吻合! 「呜呜……」温暖的体温偎了过来,凉凉湿湿的鼻尖轻触她的脸颊。 「宝宝。」她展开双臂紧搂住大狗的脖子,泪水无声无息的滑下。 一直以来,她的记忆中,有爸妈、有陈嫂、有宝宝,就是没有梦中曾出现过的人物。 难道,他们就是存在于她所消失的记忆中? 而他……司徒,是她最最深爱过的人? 难怪他从不让她看清他的长相,怕她会再爱上他吗?还是有其它不得已的苦衷? 但是,她想见他呵!好想……好想……「你醒了!」自角落处飘来一道分不清是男是女的声音。 「谁?」暖暖惊诧的将眼光射向隐藏在黑暗中的影子。 宝宝也同时警觉的转向声音的来源处,发出低沉的警告声。 「主人的仆人,萨嘉。」冷冷清清的回答,不含一丝一毫情绪的起伏。 「你是怎么进来的?」她看看四周紧闭的门窗,「你究竟是人还是鬼?」 她下意识的圈紧宝宝的脖子,虽然她的声音听似冷静,但说她不害怕那是骗人的! 「我?我是一抹无主的魂魄,一百多年前,主人因一时心软的救了我,所以,我决定跟随他。」那声音幽幽扬扬,似笑非笑的。 「救了你?发生什么事了吗?」发觉萨嘉对她并没有恶意,她的胆子也不禁大了起来,眨着骨碌碌的大眼好奇的问。 幽幽的一声歎息传来,「悲伤的往事,不提也罢。」然后他话锋一转,「现在,你记忆中的那段空白终于填补上了,你……原谅主人了吗?你还爱他吗?」 闻言,她皱着眉低头深思。说不生气、不埋怨是不可能的,但是……她爱他啊……既然爱他,就应该要相信他不是故意要伤害她的…… 「ok!就算我原谅他跟官靖雅的事那又如何?我还是不懂,为什么他不自己来见我?为什么他不能爱我?所谓的那个魔咒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为了你,主人所承受的痛苦更多、更强烈,当初,因为你是国王的女儿,而他,只是正在修行的神职人员,所以,他必须背负诱拐你的罪名,遭受最严厉的惩罚,成为一个求死不能的不死之人!」他平静无波的声音里终于掺进一丝情绪。 「同时,为了爱,他不断寻找着转世为人的你,想守护着你,但是,你知道吗?当他一次又一次的看着你在他面前死亡,他的心有多痛吗?无数次他想自戕,跟着你走,却因那无止尽的惩罚而必须独自活下来,忍受那为爱伤心、伤情的折磨。」 「真的吗?」听着听着,她忍不住难过的哽咽起来。 「不信?那我带你去看吧!藉由梦的牵引,我带你回到过去,看看他为你所受的折磨!」 他的提议让她震惊得楞住了。 「可以吗?」她好想知道他们的爱情究竟深刻到什么地步,也想知道他的一切!所以,她义无反顾的点头,「带我去吧!」 话落,她就觉得有一抹冰冰凉凉的感觉袭上她的脸,她情不自禁的必上眼睛,脑袋开始浑沌、意识开始抽离。 她好期待……好期待……期待回到……过去…… *** 那里斯王国。 「哈哈哈……来追我啊!」一串银铃般的笑声远远传来。 「哎呀!莎琳公主,你别跑啊!小心跌倒了。」 一个有着一张圆圆的脸、圆圆的身材,年约15、6岁的褐发女孩,两手拎着篷篷裙,吃力的在后头追着。 「你还是别追了吧!看你跑得这么辛苦,等一下跌倒了,像球一样滚啊滚的滚进池子里,我可救不了你。」 莎琳在池边停下脚步,回过头取笑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侍女小娜,金色及膝的长发在阳光下晃呀晃的,闪着晶亮的光芒。 「哎哟喂呀……」同样的惨事再次发生了。 金发女孩才刚说完,小娜也就不负她所望,连滚带爬的跌了个狗吃屎,圆圆的脸上沾了一堆泥巴。 「哇——呸呸呸!」 小娜皱着脸,吐出不小心吃到嘴里的杂草,胖胖的手拍了拍脸上的泥巴。 「都是你啦!公主,每次都让我追得半死,然后摔一大跤,真倒霉。」她边吃力的爬起来,边嘟嘟囔囔的抱怨着。 平常公主虽然对她不错,但就是爱无时无刻的嘲笑她,尤其喜欢拿她圆滚滚的身材当题材。胖又不是她的错,她也想象公主一样有副纤细的好身材,跑起来轻灵得像只小鸟啊! 「公主……」小娜抬起头,却突然楞住了,「公主,你在哪里啊?」 眼前空无一人的景象,让她一时吓傻了眼。 怎么一眨眼,公主就不见了? 「公主,你别玩了,快出来呀!」她将两手圈在嘴边,大声呼唤着。 突然,她一眼瞟见旁边的池子。 哇——完了完了!公主该不会一个失足,掉到池子里去了吧? 才这么一想,豆大的泪水就忍不住从小娜的眼眶中滚出来,她趴在池边开始哀嚎起来。 「公主啊……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居然掉进池子里……公主……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她的想象力可还不是普通的严重。 虽说公主向来不够温柔、不够淑女、不够乖巧,平常还老是爱捉弄她,不过,看在她和公主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面对公主那些大大小小的淘气、恶作剧,她都嘛不计较。 再说……公主对她也算不错,吃的、玩的都不会忘了给她一份,如今公主……公主变成水中冤鬼……她……她怎能不伤心、不难过啊…… 「公主啊——」 「你小声点行不行啊?吵死人了啦!」平空传来一阵没好气的斥责。 「公……公主……你……你死就死了,别……别还回来吓……吓小娜啊!」她惊恐得猪羊变色,瞠大眼四处张望,抖着声音说。 「死你个头啦!」 「哇啊——公主,你别做鬼也不放过小娜嘛!」 小娜连滚带爬的往后退了几步,直到背靠到一颗大树的树干才停下来,并在离池子几步远的地方瞪着平静无波的水面。 「而且……人……人家只有一个头,别……别拿走啦……」 她一脸惊慌失色的伸手捧住自己的脑袋,深怕一个不小心,脑袋就搬家了。 「笨蛋!我没事拿你的头干嘛啊!」 「公……公主,你……你真的不要小娜的头喔?还好、还好。」她拍拍胸脯,吐出一口长长的气。 「哈!小娜。」 突然,一颗包覆着金色发丝的头自树上直直的倒垂下来,悬空在小娜的眼前晃啊晃的。 「啊……啊……头……」 小娜被吓得两眼一翻,浑身拚命打着哆嗦,眼看就要昏过去了。 「不准你昏过去,否则,我做鬼也不放过你!」莎琳恶狠狠的命令道。 她伸手拨开垂在脸上的发丝,弄了好半天,终于得以露出两颗晶灿有神的紫色大眼直瞪着小娜看。 闻言,小娜用双手捂着胸口,努力的深呼吸好几口气保持清醒,就怕公主一生气,冤魂真的会跟她纠缠不清。 莎琳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她怎么会有这么胆小怕死的侍女啊?真是气死她了。 「小娜,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啊?」 她伸出一只手往不远处的一道白色围墙指去,半边的金发失去依附,顿时又落回到她白皙透红的美丽脸蛋上,形成一种很诡异的画面。 看着小娜吓傻了的模样,她还嫌不够似的朝小娜挤眉弄眼、咧嘴伸舌的做着鬼脸。 「不……不要吃我……」小娜早已吓得神志涣散、语无伦次了。 见状,莎琳气得瞪她好几眼,然后腰一使力,整个人重新攀回凸出的粗枝桠上。 她好奇的伸长脖子左右张望,朝那隐藏在围墙后,仿似宫殿的白色屋子望去。 但由于还有一段距离,所以她根本看不太清楚。 莎琳嘟着小最咕哝一声,而后眼波一转。 探头探脑的仔细观察了相连的几棵大树,她发现最后一棵树的横生枝桠,已然延伸到白色的围墙内。 二话不说,她踢掉脚上的鞋子,脱下下半身又重、又长、又累赘的篷篷裙,只留下上半身的马甲和纯白的蕾丝缎质连身衬裙。 爬树对她来讲可是小事一桩,从小,她没事就会爬到树上躲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宫里的侍女为了找她而急得团团转的样子。 她是柏登国王最小的女儿,柏登国王和王后在生了六个王子之后,一心希望能再拥有一个贴心美丽的公主。 但二十年过去,王后始终没有再孕育任何子嗣。 而且,由于国王与王后极为相爱,国王并未有任何纳娶妾侍的念头。 直到国王五十岁那年,王后意外的怀了身孕,且那里斯王国中,地位最为崇高的先知占卜预言,王后将会生下一名活泼可爱的公主。 这消息当下令宫中所有的人皆陷入疯狂的喜悦中! 公主呱呱落地后,自然受到众人的宠爱,但由于她与哥哥们年纪相差太大,使得她偶尔不免感到一丝丝的孤单、寂寞。 为了弥补这项缺憾,国王与王后对她更是极尽宠爱之能事,对于她的胡闹及恶作剧,完全睁一只眼,避一只眼,不以为意。 好在莎琳公主本性不恶,平常顶多捉弄一下宫中的侍女、侍卫,倒也不至于伤及无辜。 唉——谁教宫里的生活实在是无趣到了极点呢! 此时,仍在树下发呆的小娜,被掉落的鞋子砸个正着,登时清醒过来。 「公……公主的鞋……」 她少根筋的拿着鞋子喃喃自语,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抬头往上一看── 「哎呀!公主……你在干嘛!快下来,危险啊……」她立刻大惊小怪的嚷嚷起来。 好不容易爬到最后一棵树上的莎琳,因为小娜突如其来的尖叫,一个分神,手一滑,眼看就要自树上摔了下去。 「啊──小……小娜,快来帮忙,我要掉下去了啦!」 莎琳像吊单槓似的两手紧紧的抓住树枝,惨白的小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害怕神色。 虽然她平常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但她还没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过啊! 「怎……怎么办、怎么办?」小娜急得像颗陀螺似的到处乱转,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甚至七手八脚的设法想爬上树去,但她的体积实在太大、体重实在是太重,根本连一步也爬不上去。 「快去找人来啊──」莎琳气急败坏的吼道。 「啊!对对对……我这就去,马上就去!来人啊──」小娜边跑边叫喊着。 但由于此地位在宫殿的最北边,找人来也得花上一段时间。 过了好一会儿,莎琳感觉到自己颤抖个不停的手就快没力了。 她紧闭着眼睛,咬牙硬撑着,只是,不够粗壮的枝桠终究无法长时间撑住她的身子。 陡地,一阵「喀!」的清脆断裂声响传来,莎琳惊恐的睁开眼,抬头往上看去,发现树枝就要断了。 「不……不要啊……」 泪水以最快的速度在她的眼中聚积着,两片如花般的唇瓣克制不住的开始颤抖,这可是自她出生以来第一次掉眼泪。 「父王……母后……我以后再也不敢调皮捣蛋了……快来救我啊……」她呜咽着。 「跳下来!」 突然,一道好听的声音从树下传来。 莎琳不敢乱动,只能全身僵硬的用眼角余光瞄去,只见一个身穿白衣,留着黑色长发的年轻人正站在树下,摊开的双手似乎是准备要接住她。 「不……不要……我……我不敢……」她嗫嚅的回答。 「别怕,我会接住你的。」好听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我……」 正当莎琳还在犹豫的时候,就听到树枝再次传来清楚的断裂声,莎琳的身子也顺势往下坠了坠,惹得她尖叫出声。 「啊——救……救命啊……」 「你只要松开手就行了……」 然而,话还没说完,树枝就整个断掉了,随着地心引力,莎琳无助的往下坠落。 完了完了!这下她的小命就要被自己玩完了啦! 只是,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发生,好半晌之后,莎琳探手往旁边摸了摸。 咦?硬硬的、热热的……她稍稍睁开一只紧闭的眼偷瞧,不料,却正好对上一双饶富兴味的金色眼瞳。 她的嘴巴张张合合了好几次,却仍然说不出一个字来,只能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天哪!他他他……长得好好看喔! 黑色如瀑布般的长发披散在脑后,俊美的五官上,镶嵌着一双极为有神的金色眸子,那双金眸彷彿带有魔力似的,让她着迷得转不开眼睛。 「你是谁?」年轻人也是定定的看着她,好奇的问。 「我……我是莎琳。」她目不转睛的瞅着他回答。 在那里斯王国中,她六个哥哥的长相都可称得上是俊俏无比、举世无双,但眼前的他,却比他们更加的迷人,让早就对帅哥免疫的莎琳,也不禁看傻了眼。 尤其是他那双不含杂质的眼睛,清亮得彷彿蓝天上的日光,是那么的温暖、那么的深邃、那么的……魅惑人心! 「你是谁?」她也忍不住问。 在宫里出生、在宫里长大,她怎么从来都没见过他? 「我叫凯亚。」他微微一笑,笑容像阳光般炫目得令人几乎无法逼视。 「哦——」莎琳突然低呼一声,一只手摀住心口,一只手摀住嘴巴。 「你怎么了?摔疼了吗?」 其实他这话儿根本是多此一问,因为刚刚莎琳落地时,他就把她接个正着,自己反倒成了她活生生的肉垫,疼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不过,此刻美丽的莎琳完全掳获了他的心思,他只注意到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无法顾及其它。 「不是。」她傻楞楞的摇摇头,然后老实说:「我只是突然发现自己的心跳得好快好快,快得好象要从我的嘴巴跳出来似的,我……我生病了吗?否则……」 「好奇怪,我也是。」凯亚也不禁皱起眉深思。 「你住在这里吗?」她看向远处的白色的建筑物。 「是啊!从我懂事开始,我就住在这里。」他耸耸肩,对她这个不速之客充满了好奇。 「你从没出去过?」莎琳惊讶的瞠大眼。 怎么可能? 虽然她去的地方不多,不过,有时候她也会拉着小娜,瞒着父王和母后偷偷的到附近的城镇逛逛,也曾和几个哥哥出外玩耍过。 所以,她怎么也无法想象,居然有人会从一出生就被关在这里。 「你几岁了?」 「三十。」 「怎么可能?你看起来不像。」 的确,从他那清纯得彷彿可以看透的金色眸子看来,他根本不像是个三十岁的老男人啊! 「没关系!年龄不重要,既然你没出去过,我就充当向导,带你去宫外玩玩吧!宫外好玩的东西可多了呢!保证你会玩到不想回来。」莎琳兴匆匆的拉他站起身。「走!你家的门在哪里?」她拉着他就想走。 怎知,凯亚仅是定在原地,一步也不肯动。 「你怎么不走?」 「我不能离开这里。」他摇摇头。 「不能离开?为什么?」 「先知说,我必须一辈子都待在神殿里。」 「那个先知是谁啊?他怎么这么坏,居然把你关起来。」莎琳双手叉腰,气鼓着腮帮子替他打抱不平。 「他是我的老师,也是那里斯王国中地位最崇高的神的使者。」 「好!那我帮你去跟他说。」说着,莎琳就拉着他准备往白色的建筑物走去。 「等等,你见不到他的,只有那里斯的国王可以见先知的面,而且,还是在每年的祈神祭,或是那里斯王国有重大的国事需要先知的占卜时,国王才见得到先知的面。」凯亚不卑不亢的回答。 「哪有这种事的?真不公平!」莎琳嘟着嘴抱怨。 「其实,你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如果被人发现我们见过面,一定会受到处罚的。」他有些忧心的皱起眉头。 「不会的啦!父王和母后疼我都来不及了,绝对不可能会处罚我的。」莎琳非常有自信的笑着说。 「有人来了。」他直盯着白色的高墙说,好似能穿透墙壁看见另一头的动静似的。 「哪里?人在哪里?」莎琳好奇的探头探脑,却见不到一个鬼影子。 「外面。」他指着高墙,「你该走了,不能被人发现。」他又回过头来,凝视着她说。 「可是……人家还想跟你说话人家……人家不想离开……」莎琳心不甘、情不愿的扁着小嘴咕哝。 不知怎么搞的,虽然两人是第一次见面,她却好想一直跟他在一起喔! 而且,一想到要离开,自己将看不见他,她就觉得心有点酸酸的、有点痛痛的。 「他们愈来愈近了,是来找你的。」他未卜先知的说。 「我不要!人家还不想离开你嘛!」她生气的说出心里的话。 闻言,凯亚不禁楞住了,其实,不知为何,他也很不想放她走,可是…… 「你闭上眼睛,我带你到树上去,你可以循原路爬回墙外。」他突然伸手摀住她的双眼。 「我……我还能再来找你吗?」 她难过的哽咽了起来,觉得被他温暖大掌所覆住的眼睛冒出湿湿热热的感觉,她忍不住伸出小手握住他的大手。 在心里挣扎了一下,情感终于战胜了理智,他无法否认,他的确也想再见到她。 「可以。但是记住,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说你见过我,也绝对不能让人家知道你来找我,知不知道?」他语气严肃的叮咛着。 「嗯!我绝对不会说的!」莎琳保证似的重重点头,只要能再见到他,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闭上眼睛。」他温柔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莎琳乖乖的照做,然后,她感觉到他拥紧了她,接着,一团温暖的热源包裹住他们,她的神志慢慢变得模糊。 当她再睁开眼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然在靠近围墙边的树上了,而他已经消失不见。 不过,她记得,隐约之中,他告诉了她两人再见的时刻。 第九章 明月当空,宇宙万物彷彿都陷入沉睡中。 「啊——」侍女小娜迷迷糊湖的从床上爬下来。 都怪她今晚喝太多水了,所以,半夜里还频频跑起来上厕所,真讨厌! 她手拿蜡烛,在解放完后,经过莎琳公主的房间,却纳闷的发现公主的房门竟半掩着。 奇怪?她服侍公主上床之后,明明记得有把门给关上啊!难不成是她疏忽了?啊!好在没被人发现,否则,她可要倒大霉了。 她悄悄的推开门,打算去看看公主睡得是否安稳。 一步一步走到床前,先将烛台放在床边的案几上,转身掀开垂放着的帘幔。 唉——公主的睡觉习惯可真是不好,老爱把整个人埋在被窝里,如果闷坏了怎么办! 她摇摇头笑笑,小心翼翼的爬上偌大的床舖,打算将棉被拉低一些,免得公主不小心把自己给闷着了。 当她拉下白色的蕾丝羽被──「啊──」她突然惊声尖叫起来,叫声在暗夜中显得更加骇人。 霎时,寝宫外的侍卫一一冲到门口,惶急的询问,「怎么了?发生么事了?」 「公……公主不见了!」小娜吓得浑身发抖,一个不小心,还从床上滚了下来。 果然,被她顺势扯下的羽被中空无一人。 「快呀!来人哪!公主不见了,快点去找!」 刹那间,整个宫殿里忙乱了起来,连国王和王后都被惊醒了。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心爱的女儿不见了,柏登国王忍不住吹胡子瞪眼的大声吼道。 「小娜,公主不是你照顾的吗?怎么会不见了?」王后虽然也心急万分,但仍维持着优雅的形象问。 「我……我也不知道啊……公主睡了之后,我才回去睡的。刚……刚我起来上厕所,发现公主的房门没关紧,进去一看,才知道公……公主不见了。」小娜边说边打哆嗦。 呜呜呜……公主啊!你究竟跑到哪里去了?我这次会被你给害死啊! 「哼!连在宫里也会把公主给弄丢了,要你有什么用!来人啊!把她给我抓下去关起来,如果公主有什么意外,你也别想活了!」柏登国王气急败坏的命令。 小娜哀嚎着被带了下去。 同时,宫里所有的侍卫及侍女们都一起展开寻人的动作。 *** 「凯亚,我要跳下来!」攀在树上的莎琳小小声的对站在下面的凯亚说。 「来吧!我会接住你的。」凯亚笑着朝她展开双臂。 一点头,莎琳豪不犹豫的松开手往下跳,直直的落进凯亚温暖的怀抱中。 「凯亚,我好想你喔!」 莎琳将小脸埋在他的颈项上,深深的嗅闻着专属于他的男性味道,双手紧搂住他的脖子,双脚则缠在他的腰际。 「我也是。」他边说,边加重手上的力道,将她环得更紧,急切得彷彿要把她融入身体里似的。 凯亚抱着她,背靠着大树席地而坐,一分一秒都舍不得松开手。 「好讨厌喔!为什么我们只能在晚上偷偷的见面?为什么、为什么?」莎琳耍赖的抗议着这不公平的待遇。 她不要每次都得隔好几天才能见他一面,还得在乌漆抹黑的深夜中偷偷相会。 她喜欢他,好喜欢、好喜欢,喜欢到想时时刻刻都看到他、碰到他啊! 从宫中的侍女口中,她知道这就叫做爱,她爱他,她相信凯亚也是一样的,只是……他的身份让他俩无法正大光明的在一起呵! 「你知道为什么的啊!」凯亚长长的歎口气,心中也满是无奈。 「谁教我是神职人员,更是从小被选定的未来先知人选,我们……是不能在一起的。」 「可是我爱你啊!相爱的人不是就应该要在一起的吗?」她气呼呼的说。 爱! 这个字眼是第一次从莎琳的口中说出来,但同时,也让他正视到自己蠢蠢欲动的心思、忐忑不安的情绪究竟是因何而起的了。 的确,他也爱她! 原来这就是爱情! 但是,他是神职人员,是未来的神的使者,他应该要无情、无心、无慾、无求的,又怎能有爱情呢! 如果他们的爱情被发现的话……天哪!他不敢想象那个后果,他们一定会受到惩罚,一定会被拆散的! 一想到那未知的未来和命运,他就忍不住害怕,一种莫名的不好预感陡地席上他的心头,让他的眼前一黑。 他甩甩头,想将那沉重的窒息感甩开,下意识的将双手收紧,把娇小纤细的她拥入怀中。 最好时间就在这一刻停止,让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这样,就不会有人来拆散他们了。 「你怎么了?怎么心跳的这么厉害?」她抬起小脸,不解的问。 两人的眼光在空中交接,便再也无法分开。 「你……你看我的眼神好奇怪。」莎琳害羞的垂下头去,将头抵在他的胸前。 不知为何,他看她的眼神竟变得好亮、好热,热得她都忍不住脸红心跳了起来。 他深情的捧起她娇羞的脸蛋,眼光深邃的凝视着她。 突然,一股不知名的冲动自下腹急湧而上,他情难自禁的缓缓低下头,与她额头抵着额头、鼻尖抵着鼻尖,四片唇瓣也近在咫尺。 他要吻她了! 她知道,因为,她曾和小娜撞见过宫中的侍女和侍卫偷情的画面,他们就是像这样靠得好近、好近,直到四唇相贴。 她眨着迷蒙的眼,粉颊羞红成一片。 四周所有的一切都彷彿不存在了,只感觉到彼此灼热的呼吸在空气中交流…… *** 当两人自天堂回过神来时,才发现彼此早已汗水淋漓,然而,这种粘腻感,反倒让两人的拥抱更加亲暱。 「还好吗?」凯亚体贴的问,顺手拉来他的白色长袍盖住两人裸裎的身躯。 「嗯!」 她闭着眼睛点点头,方纔那一场激烈的战争,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体力。 「你是我的了。」 他满足的发出歎息,大掌一下又一下的轻抚着她柔顺的发丝。 此时,四周只剩虫鸣、蛙鸣,万籁俱寂,大自然的乐音伴随着深爱的人儿。 「我好累喔!」她揉揉困倦的眼睛,爱娇的说,「睡一下吧!我会守着你的。」他在她的发顶印下一吻。 「不要离开我。」她喃喃道,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 「不会的。」他坚定的许下誓言,「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第十章 远处传来一阵不安的骚动。 凯亚皱起眉头凝神细听,发现有许多人正往神殿的方向而来。 「醒醒,莎琳。」凯亚轻拍她的脸颊想唤醒她。 「人家想睡……」她神志不清的呓语着。 「乖,先别睡。」他轻轻的摇晃她,然后捡起她的白色蕾丝睡衣替她穿上。 此刻,嘈杂的人声愈来愈近,他不禁感到有些不安。 动作快速的穿好衣服,他扶着摇摇晃晃的莎琳站起身。 「你快走!」 「走……去哪?」 她仍是不太清醒的问,刚刚剧烈的运动让她消耗了太多的体力,她只觉得好累、好想睡。 「糟了!」 他突然皱起眉头,发觉来人进入了神殿的势力范围,难不成他们发现莎琳和他的事,所以找来了? 不行!他不能让人发现莎琳! 他弯腰抱起莎琳,往森林的深处奔去。 然而,狂吠的狗叫声却朝他们直追而来,没多久,就将两人团团围住。 突来的阵仗让莎琳陡地清醒过来,她瞠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狗群。 「这是怎……怎么回事?」她嗫嚅的问。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他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想安抚她慌乱的情绪。 火光跟着狗儿搜寻的脚步逐渐拢聚,带头的人怒声喝道:「你是谁?快放了公主。」 「凯亚……」看到眼前的景象,就算是平日行为大胆的莎琳,也忍不害怕了起来,瑟缩着身子往凯亚的怀中躲去。 他低头亲吻一下她的额头,设法抚平她的恐惧。 「你让我太失望了,凯亚。」 随着声音,眼前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只见一名身着白袍的老者和国王与皇后从中走了出来。 「先知!」凯亚心惊的唤道。 「你知道你犯了什么大错吗?」先知沉着脸问。 「我……对不起……」在先知的逼视下,凯亚愧疚的垂下头,双膝咚地跪下地。 「凯亚,你起来,你干嘛跪他?起来啊!」见凯亚不为所动,仍是直挺挺的跪着,莎琳摆出公主的身份气呼呼的转向老者,「我不许你处罚凯亚!」 「公主,你赶快回宫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先知冷冷的开口。 「不!我说什么也要跟凯亚在一起,没有人可以把我们分开!」她骄傲的抬起下巴命令道。 「是吗?」 没看见他有任何动作,可突然间,一股白色的旋风陡地席卷而来,直朝莎琳所站的地方卷去。 「莎琳……」凯亚想拉住她,却措手不及。 「先知,别伤了公主啊!」国王与皇后同声惊叫。 在众人惊愕之中,就见强烈的旋风将莎琳紧紧的缠绕住,并把她卷到一旁的侍卫面前。 「看牢她!」先知不悦的怒喝。 「是!」国王与皇后连忙将莎琳锁在怀中,让她无法再接近凯亚。 「先知,一切都是我的错,要罚就罚我一个人吧!我甘心承受,千万不要惩罚莎琳。」他心急的朝先知求情,深怕莎琳也会受到处罚。 「想当初,你在神坛前是如何立下承诺的?终生无情、无爱、无慾,静心寡情,永为神的使者,这些,你都忘了吗?」先知冷着脸问。 「我没忘!只是……我爱她,我没有办法控制我自己的感情……」 「身为神的使者,你背弃了自己对神的承诺,而且,不但自己沉沦在欲望中,甚至拖公主下水,你的确是难辞其咎。如今,你已经失去成为先知的资格,为了赎罪,你必须献上你的生命,以死请求神的原谅。」先知不带任何感情的说。 即使凯亚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即使他是自己最得意的继承者,他也必须亲手处决他,完成神的托付。 「我……愿意。」凯亚面如死灰的说,流转着金色光芒的瞳眸深情的凝向莎琳。 「不──」莎琳激动的呐喊,不停的用力挣扎,想摆脱箝制。 他怎么能这么干脆的就答应接受死亡的惩罚?他怎么忍心抛下她一个人去死? 「不公平、不公平!我们只不过是彼此相爱,有什么错?为什么要接受这样的惩罚?父王、母后,你们为什么不说句话?」她急得频频跳脚。「莎琳,我们……」国王欲言又止的歎口气、摇摇头。 在那里斯王国中,先知的地位是极为崇高的,连他们也不敢亵渎及违抗,所以,现在,他们只求莎琳能平安无事,哪有资格再帮凯亚的说情? 「对于侍奉神的人来说,爱情,就是一种致命的毒药、就是一种魔咒,而凯亚你,却明知故犯的为了爱情的魔咒而背叛了神的眷顾。」他眼光似剑的直视着凯亚。 「去你的什么鬼魔咒啦!我又不是魔鬼,我的爱怎么会是魔咒?」莎琳不满的反驳。 「莎琳,不可以对先知无礼。」国王忧心的制止着,深怕惹恼了先知,导致灾祸降临。 「我看他根本不是什么先知,他是坏蛋,是想要拆散我和凯亚的大坏蛋!」她气得直跳脚。 先知只是深深的看了莎琳一眼,不理会她的冒犯。 「把她带走!」先知愤怒的下达最后通牒。 「我不走!凯亚,不准你丢下我,你说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的!我不准你食言,就算要死,我也要跟你死在一起!」泪狂奔在她的粉颊上,她哀痛欲绝的呐喊着。 看到他流泪,他痛苦得几乎要肝肠寸断了! 「别哭!莎琳,我爱你,这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就算我死,我的爱也将会日日夜夜的陪伴着你。」泪水不自觉的湧了出来。 「我不要啊──求求你!你快走,快逃啊!」她苍白着小脸催促道。 「我不能。」若真要将他俩硬生生的拆散,那他会生不如死,还不如就此以死请罪,让他一个人的鲜血洗刷他们所犯的错。 「你怎么能这么残忍?竟然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你死掉,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有多痛?你不是爱我吗?既然爱我,又怎么舍得让我心痛?」莎琳动之以情的劝他。 「我……」闻言,凯亚不禁犹豫了。 看见他赴死的决心开始动摇,先知不禁沉下脸,为免惹火了神而迁怒到那里斯王国百姓的身上,他不得不痛下杀手了! 扬起手,一股白色的光环在先知的掌心里凝聚、旋转,愈转愈大、愈转愈亮。 在场的人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莫不感到心惊,纷纷以敬畏的心情跪下,匍伏在地上。 「你要干什么!我不准你这么做……」莎琳胆战心惊的咆哮。 「只有你的死,才能平息神的怒火,否则,如果为了你不洁的爱情,让神将惩罚降临在那里斯的人民身上,你良心何安?」先知语重心长的质问。 「我……」的确,到时候,生灵涂炭,他如何对得起那些枉送性命的人民……「别听他的!凯亚,想想我,你只要想着我就行了……」莎琳仍不放弃。 「我不能啊……莎琳,对不起……」他的脸上露出一抹绝望的笑,定定的看着她,彷彿想将她的一切烙印在心版上,四周的人事物皆已不存在。 他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刹那间,先知手上的光环幻化作一道星形的蓝色流光,朝凯亚急射而去。 「不──」 同一时间,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道,让莎琳得以挣脱国王和王后的箝制,与星形光刃一起窜向凯亚。 当一个温暖的人体冲进凯亚的怀中时,他蓦地睁大眼,惊骇的看着星形光刃钻进莎琳的左后背。 瞬间,星形光刃同时穿透了两个相拥的人儿,经过她的心,从他的右后背穿出。 「呃……」疼痛的感觉霎时袭上两人的感官。 「莎琳……」数声惊呼同时传来。 「凯……亚,我……我才不会……让……让你丢……丢下我……」她吃力的想说话,但鲜红色的血却从她的口中溢出。 疼痛,从他的左胸口传来,但是,他受伤的地方明明是右胸口啊……他震惊得无法言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微笑、看着她流泪、看着她紧闭上美丽的眼睛、看着她离他而去……怎么会这样? 该死的明明是他啊?怎么到头来是她先离开他呢? 蓦地,又有一道晕黄的金光穿破天际直射下来,笼罩住凯亚和莎琳。 「啊──」炽热的光线让他彷彿陷入地狱之火中,令他痛苦难当。 但只是一瞬间,围拢住他们的光芒又像来时一样,蓦地消失无踪。 当痛苦逐渐退去,他紧搂着怀中一动也不动的莎琳,凝视着她死白的容颜。 「醒醒啊!莎琳……你不是不要我死吗?醒来,我不要死了,我们一起离开,好不好……你快醒来啊……」 他说不下去了,只觉得左胸口的心痛在蔓延,痛得他就快崩溃了! 他眨着失神的眼眸望向皱着眉头的先知,希望他能够告诉他答案,但他却不言不语,而一旁的王后也因为悲伤过度,昏死在国王的怀中。 「她死了。」先知残忍的告诉他事实。 「死了?那……我呢?我……是不是……也死了?」他喃喃自语着。 「你的心会痛吗?」 「心……」他皱起眉心,想了许久许久才回答,「痛……可我不是也死了吗?」 既然她死了,那他还活着干嘛?所以,他应该已经死了才对啊!但为什么他还会感觉到痛…… 「这就是神给你最最严厉的惩罚,心爱的人死了,你却活下来了,而且,刚刚神告诉了我,你……将会永远远的活下去,拥有人人羨慕的不死之身,却是……生不如死!即使你受不了折磨想要放弃生命,然而,你强烈的身体再生能力却让你永远无法如愿! 「从今以后,你必须在人世间不断的寻找,寻找因你而死的爱人,不过,即使你找到了她,也不能真正的拥有她,与她合而为一,因为,只要你突破界线,她就会立刻因你带着魔咒的激情,立刻死在你的面前,无法身心结合的爱情,就是你背叛神的代价!」 「不──」他心碎的向天呐喊,抗议这不公平的惩罚。 「既然你甘心为爱情沉沦,那么,就带着你的爱情离开吧!但是……」他欲言又止的歎口气,「想爱却不敢爱、不能爱的结果,会有快乐可言吗?唉——终究不过是一种非人的折磨啊!」 「那现在的我,到底算是人,还是魔?」没有死亡的人,又怎能称之为人呢? 「人与魔都有七情六慾,也都会为爱而甘愿牺牲一切,坠入爱情魔障中沉沦受苦,既然如此,你强问自己是人还是魔,又有什么意义呢?」「离开吧!这里再也没有你的容身的地方,为了你伟大的爱情,去付出最悲惨的代价吧!」 他扬手一挥,一股黑雾霎时笼罩住凯亚,他陷入昏沉,不知自己将往何处去。 只是,相爱,难道也是一种错误吗? 他恨、他好恨啊……*** 她悄悄的睁开眼,泪仍凝在眼眶里,颤抖的唇轻喃着,「不——不要走……我、我……不要离开你啊——」 「醒了、醒了!」她听到身旁有人在低呼。 眨眨迷的目光,她讶异的发觉自己竟在医院的病床上,身旁有医生与护士,但……那不是她在意的啊! 她焦急的逡巡着,他——果然不在呵! 怎么会这样? 她……不想跟他分离啊……这样教她如何再和他续前缘?她难过的瞥向周遭,连那萨嘉也不在,这教她该怎么办? 她的心好慌、好乱……可就在她感到迷惘无助之际,突然有个声音自遥远的地方悠渺的响起── 「寻梦——一切就在梦里……」 那是什么?是暗码吗?是在提示她吗? 暖暖茫然的再次陷入昏睡,但不知为何,她的心……竟然变得安定下来。 她似乎……不再害怕找不到他了。 尾声 数年后。 暖暖拖着疲累的脚步来到门前,掏出钥匙开门进屋。 「我回来!」在打开们的那一刹那,她换上一种近似期待的微笑。 她开心的对着空旷的室内大声说,好似有人正等着她回家一样。 在空空荡荡的室内穿梭着,她每走一步,就将身上的衣服脱下一件,并顺手扔在地上。 「再等一下下喔!我要洗个香喷喷的澡之后才去见你。」边说边走进浴室,扭开水龙头。 任由温热的水柱冲刷过全身,她彷彿要去见情人似的,仔仔细细的梳洗着。 最后,她躺上床,带着微笑闭上眼睛。「我来!」 她放松心情,让睡意逐渐凝聚,将她带到梦的世界中。 「你来了。」茫茫的白雾中出现一抹修长的人影。「今天过得好吗?」 「不好!凯亚,我跟你说喔……」她嘟着嘴,细数今天的一切大小事。 凯亚温柔的凝视着她脸上的一颦一笑,深情的聆听着她的一言一语,时而伸手轻抚她的头发,时而吻吻她娇美的唇瓣,脸上充满幸福的笑容。 她长大了,每分每秒、每日每夜,在他的守护中,他从小女孩变成大女孩,从大女孩变成小女人,这一丝一毫的改变,他都不曾错过。 一根手指轻触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别说话,我想吻你。」 闻言,她笑瞇了眼,褪下身上的睡衣,主动揽住他的脖子,送上自己的双唇。 「我爱你。」 「我也爱你。」 热情,一触即发。 梦中,灵魂与灵魂的结合,是破解魔咒惟一的方式。 虽然,他仍必须在人世间寻觅不断转世的她。 然而,彼此胸口上的星形印记,将是他们找到彼此的线索。 梦,将是他们见面的媒介。 梦中世界,将是他们相爱的天堂……—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