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绅士的幻想》 第一章 卫城又被评为“全国十大文明城市”…… 这座城市的发展是越来越快，市民的生活水准是越来越高，来来往往的人们闪动着匆忙的脚步，一切都是那么的富有节奏，没有丝毫的停留。一个城市要想发展必然和经济有着紧密的联系，而企业又是城市经济的主导，因此，城市要想发达企业占第一位，无论是国有企业还是民营私有企业。当然，卫城的今天也是这个必然规律的结果。都说商场如战场，确实是这样的，商场竞争的激烈同时也促进了城市的发展，加快了人们的脚步，同时还让这座城市成为了文明与快节奏的标志。至于卫城今天的辉煌，其实还有其他一方面的原因，比如说这里是全国慈善机构的发源地，这无形之中给卫城增加了一道奇特的光芒，并且这里有全国最大的一家孤儿院——利世之家。 利世之家坐落在卫城的最东端，那里已经远离了城市，摆脱了城市特有的喧闹与嘈杂。那里空气新鲜，有一望无际的绿的海洋，身处其中，更有一种回归自然的感觉。同时这里也是人们周末休闲的首选之地。 西下的太阳洒下一天中最后的余光，一层接着一层地铺了下来，落在树上，公路上和利世之家的每一寸土地上；像是给这里唯一的建筑物增添了一道非凡的光芒，同时她那十足的亲和力又让人产生一种忍不住想要亲近她的感觉，让人觉得她是多么地神圣，让人多么想去投入她的怀抱，今生今世永不离弃…… 利世之家的大院就像一个大的花园，简单而又不单调，院内的参天古树是这里历史的见证。进进出出的人们并不多，他们的脚步落在地上，你根本无法听到一点声音，同时你也不会感觉这里很寂寞；因为在那个大花坛的旁边时不时地传来一阵小朋友们的欢笑声，隐隐约约的随风飘散…… 那是一群洋溢着幸福笑脸的小朋友，他们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五颜六色的礼物，围着一个年轻美貌的姑娘，你一言，他一语，根本无法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这时，在这群小朋友当中最胖的一个男孩子用手朝年轻姑娘的背后指了过去，对嘟着小嘴她说： “姐姐，那边有个哥哥为什么总是看着你呢，他是姐姐的男朋友吗？” 年轻的姑娘朝着小胖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原来还真有一个人。那人身着一套黑色西装，戴着一幅墨镜，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公文包，看起来十分精明能干的男子正站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望着他们。而他们却还不知道这名男子就是卫城的“十佳杰出青年”钟泽。 年轻的姑娘微笑着朝钟泽点了点头，以示礼貌，然后转过头对小胖说：“那个哥哥不是姐姐的男朋友。” “姐姐的男朋友呢？”胖小子又好奇地跟了一句。 年轻的姑娘思索了一会儿说：“姐姐的男朋友还没有找到姐姐。” “那他什么时候能够找到呢？” “啊！小孩子是不可以有这么多问题的噢”年轻的姑娘说完，然后转过头又朝大树那边看了看，她惊奇地发现，刚才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她四周环顾了一圈，仍然没有发现那个人的踪影。 “可是老师说要我们不懂就问啊？” “你说的很对，”年轻的姑娘抚摸着胖小子的头，“老师还说了，上课的时候要认真听讲，下课和休息的时候就要痛痛快快的玩……” 小胖对于这样的回答好像并不满意，但是他一时之间又找不出好的话来反驳姐姐，只好什么也不说，和大家一起追赶起来。 钟泽从利世之家出来，开着自己的奔驰牌汽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结束了一个星期的忙碌，换来的是明天短暂的休息，想起来都让有觉得高兴。于是他又提高了车速，很快就穿过了这眼前这条又长又宽的林荫大道。 汽车离卫城市中心越来越近了。城市的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车辆，来来往往的人群，歌声、车鸣声、交谈声全部叠加在一起，与其说是热闹，到不如说是喧闹。 钟泽的汽车不断地向前超越，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名即将夺得冠军的赛车手。灵活地摆动着车身，姿势非常优美，像一条小蛇穿梭在草丛之间，这正体现了他驾驶技术的堪称一流。 汽车穿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又逐渐远离了市中心，但始终摆脱不了各种汽车发出来的高分贝的鸣叫声。车在一座大院前开始减速，很快就有一名男子将大铁门拉开，汽车缓缓地经过铁门，直接向车棚开去。 这是一座豪华的别墅。别墅的外围很有新意，让人忍不住想要进去参观一番。钟泽迅速推开大门走了进去，里面的一切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宽敞，非常放松，仿佛来到了另外一片天空。 一位中年女佣正从钟泽面前经过，连忙停了下来问了一声：“少爷你回来了？” 钟泽点了点头，继续往前面走，正准备上楼时，身后又传来刚才那位女佣的声音：“噢！少爷，夫人正在上面等你。” “知道是什么事情吗？”钟泽回过头来问了一句。 “夫人没说。” “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那位中年女佣是这里资历最老的佣人，大家都称呼她为徐嫂。钟泽就是她一手带大的，她在这个家里说话还有一点份量，大家都非常尊敬她。以前钟泽要是有什么烦心事，她就是第一听众，但那都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 钟泽的母亲现任三和集团的总裁，她叫宋佩枝，是一个非常精明能干的女强人。她对钟泽的要求非常严格，从来都是这样，自从钟泽的父亲去世后，她就一手担起了家庭和公司的重任。她每天都是围着公司转，家里的一切得感谢徐嫂。尽管他们母子二人生活在一起，工作在一起，但是他们之间的感情还是因为某些事情而被疏远了。 钟泽没有接管公司的最高管理权，并不是他目前还没有这个能力，而是他父亲生前遗言，要等他成家后再立业。如今他父亲已经去世多年了，而他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钟泽来到宋佩枝的书房，正准备敲门，发现门并没有关，里面立刻传来宋佩枝强劲而有力的声音。 “阿泽，是你吗？快进来。” “妈，你找我有什么事吗？”钟泽走进书房，里面的空气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为了尽早结束这次谈话，他立刻进入主题。别人都说严父慈母，然而在他看来并不是这样，因为宋佩枝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无不透露着严肃的气息。 “捐给利世之家的那笔钱都办好了吗？” “是的。是我亲自去的。” “很好，”宋佩枝非常满意地说，“今天下午你叶阿姨给我打了个电话，说要把她的侄女叶珊珊介绍给你认识。我已经答应她了，明天上午，新西酒楼见面。” “妈，我不想去。”钟泽不是舍不得明天这个难得的休息时间，也不是他已经有了其他的约会，而是他非常讨厌这种约会，他认为爱情是强求不来的，这得需要缘分。 “为什么？” “我讨厌这种约会。” “这不是理由。” “那我没有理由。” “有些事情不能够说你喜欢就去做，不喜欢就不去做……” “那我至少还有选择的权力吧！” “你难道没有听到我说已经答应别人了吗？” “妈，这样的事情你为什么总是不和我商量就擅作主张呢？”钟泽实在是忍不住，将心中的不满说了出来。 “放肆。你这是在教训我吗？总之，你明天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宋佩枝说着就靠在椅子上，一只手轻揉着眉头，另一只手随意地向钟泽挥了挥，“我要说的就这些了，你出去吧。” 钟泽低下头思索了一会儿，转身就往外走，在外门外他遇见了徐嫂；徐嫂是来喊他们下去用晚餐的，钟泽面无表情地对她说： “好的，我知道了。夫人在里面。” 钟泽没有吃晚餐，洗完澡就躺在了床上。想着宋佩枝刚才说的那些没有道理的话……小的时候是这样，长大了还是如此，从小到大每件事情都是别人给他安排的好好的，等到他再去做的时候一点新鲜感也没有，那还有什么意思呢？正当他想的快要入睡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谁？”钟泽以为是宋佩枝来给他道歉了，迅速从床上坐了起来。 “少爷，是我。” 这种声音让钟泽彻底失望，他刚才有那样的想法其实只是一种渴求。他明明知道宋佩枝向来都是很要强的，怎么可能会为了这么一点小事来向他道歉呢？想想，他觉得自己真是可笑。 “进来吧，门没锁。” “少爷，你还在生夫人的气？”徐嫂进来第一句话就这么说，很显然她刚才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没有，我只是心里不大舒服。” “少爷，夫人向来都是这样的，你应该也知道……” “那我是别无选择了。” “当然不是。夫人答应了别人明天去赴约，你总不能够让夫人失信于人吧。至于去了之后是怎么样的一个情况，那又是另外一回事。我看你就不要让夫人为难了吧。” “你说的这个我知道，但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徐嫂打断钟泽的话，慢慢地解释道：“你是在怪夫人没有和你商量就作决定。但是你想一想，夫人是要面子的人……结果她还是不会拒绝别人的。更何况这是你的人生大事。” 钟泽非常清楚徐嫂的苦心，说到这里他已经没什么好再说的了，同时他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从各自的出发点去考滤，谁都没有错，错就错在他出生在这样一个名门贵族的家庭里。 徐嫂见钟泽没有出声，依旧和蔼地说道：“好了，你也别想太多了。我看你晚上没有下去吃饭，要不要我去给你准备一点吃的东西？” “不用了。谢谢。” 如此大的一个卧室又只剩下钟泽孤单单的一个人。在这么大的一个家里，除了徐嫂就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能够和他心平气和地聊天的人了，这让他感到更加孤独。他的脑海里闪现出利世之家那群小朋友的笑脸，最后他带着一天的疲劳进入梦乡。 清晨的阳光显得格外的柔和。钟泽答应了宋佩枝一起去赴约，本以为她会因此而感到高兴，但是她好像知道结果似的，仍然是一副严肃的表情。 早餐过后，宋佩枝正准备给自己的私人司机打电话，钟泽急忙拦住她，提议道：“妈，不如就坐我的车去吧？” 早晨的空气清新无比，沿途上还可以看到一些正在进行晨炼的人们。去新西酒楼必须经过市区，因此他们不得不穿过那一道道喧闹的屏障，整座城市就被那些杂乱的声音笼罩着，没有一丝安宁。 “阿泽，开快一点，要是迟到了多不好。”宋佩枝提议道，其实她还有一个担心，那就是堵车。 “好的。”钟泽说完就提高了车速，透过后视镜，他看到宋佩枝正紧闭双眼靠在车座上。在她那饱经沧桑的脸上刻满了“疲劳”二字，她为了撑起这个家，放弃了一个中年妇人应该享有的乐趣。一边是公司的事务等着她去处理，一边还要为孩子的幸福担心，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汽车很快就停在了新西酒楼的门前。这是一家中外合资的贵族式酒楼，在这里约会吃饭的大都是一些有名有利的人物，一般人在这里消费会显得很不相衬，而钟泽一家在这里消费是不需要由自己来支付任何费用的。 钟泽跟随宋佩枝走进酒楼。早上来这里约会的人并不多，钟泽很快就看到了约他们的人，因为他认识这局长夫人叶彩秀，她是宋佩枝一个很要好的朋友，经常来他们家做客。 接着钟泽又注意到了叶彩秀身旁的那位年轻的姑娘。那位姑娘的穿着打扮都十分时新和抢眼，并且隐含着天生所具有的高贵的气质，柳眉皓齿，水滔滔的大眼睛，樱桃小嘴，线条分明的精致五官，再配上这一季最流行的女式短发，简直是太完美了，她就是今天的女主角叶珊珊。 宋佩枝和钟泽加快脚步朝那边走去，快到餐桌前时，叶彩秀和叶珊珊出于礼貌地站了起来，宋佩枝连忙迎上去抱歉地说：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没关系，我们也是刚刚才到的。”叶彩秀微笑着说完，然后请大家就座。简单的介绍之后，叶彩秀叫来服务员，四个人点的都是柠檬汁；然后他们一边喝着饮料一边说着那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一段时间的寒喧过后，叶彩秀很有礼貌地起身对大家说：“对不起，我失陪一下，去一趟洗手间。” “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宋佩枝立刻明白叶彩秀的用意，连忙跟着说了一句。 现在餐桌上只剩下两个人了。钟泽无意间抬起头，正和叶珊珊的目光相遇，他并没有转移目光，而是很不自然地对她说： “叶小姐是做服装设计的？” “是的。嗯！我比较喜欢别人直接叫我的名字，这样听起来更加亲切一些。” 叶珊珊的回答简单、干净、利落，让钟泽觉得她并非一般的女孩子；他的目光落在她这身华丽的服装上，试探着问： “那么，你今天穿的这件衣服是你自己设计的吗？” 叶珊珊的脸上立刻现出一片绯红，但是她说话的语气依旧保持着先前所有的平静：“我从来都不穿自己设计的衣服。” 钟泽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一边喝着果汁一边拿叶珊珊跟以前那些朋友进行比较；这时，叶珊珊的柔美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你也喜欢喝柠檬汁？” 钟泽知道自己喝的和叶珊珊的一样，故意否定道：“不是的，这是我妈妈给我点的。” “难道阿姨还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吗？” “这个……我以前很喜欢喝。” “你看起来似乎很着急，今天还有其他的约会吗？”叶珊珊此时已经注意到钟泽没有十分投入去听她说话，并且中途还看了几次手表。 “没有。” “你是不是很讨厌和我在一起？” “当然不是，你别误会。”钟泽连忙解释道。 “照你这么说，你并不讨厌和我在一起，是吗？” 钟泽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掉入了叶珊珊的文字陷阱，他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带着欣赏的口吻说： “你很特别，真的。” “是吗？” 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他们偶尔交互一下目光，但是各自的脸上并没有出现什么特别的表情；他们似乎在揣摩对方的心思，好说出一语惊人的话来。 “怎么叶阿姨还没有回来呢？”钟泽为了缓和气氛，随口说了一句话。 “她们就在你的身后。” 钟泽不大相信地转过头去，原来叶彩秀和宋佩枝真的已经走过来了。叶彩秀一边朝他们走来，一边带着她特有的微笑说： “看来你们聊的似乎很开心。” 叶彩秀见二人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终于说出了那一句散会的总结语：“好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们也不好知道的太多。既然都已经相互认识，那么我们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很多，我们回去吧。” 听到这话钟泽立刻站了起来，因为他很早就想要离开了。然而宋佩枝的一句话又打消了他原有的想法，她说： “阿泽，你送叶小姐回去吧。” 很显然这是她们之前就商量好了的事情，她们是为了给钟泽和叶珊珊创造更多的接触的机会。既然是这样，那么也就说明宋佩枝对眼前这个刚刚认识的女孩子一定是满意的。至于他们之间会有一个怎样的发展，谁也没有多想，一切还是顺其自然比较好。 钟泽把目光转移到叶珊珊的脸上，见她正面带微笑地望着自己；他没有回避她灼热的目光，两个人彼此对望着，彼此之间仿佛一对多年不见的好朋友，最后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钟泽开着汽车，转了一个弯，很快就将新西酒楼甩在后面。叶珊珊时不时地转过头来看他，他也能够意识到，但就是一句话也没有和她说。他仍然保持着非一般的车速继续前行。终于，叶珊珊忍不住开了口，带着些许的不满语气说： “你——很赶时间吗？” “如果你害怕了，就大声地叫出来，这样心里会舒服一点。”钟泽并不是为了吓唬叶珊珊，他从来开车都是这样的，再说连宋佩枝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她一个年轻人就更加会不啊！其实他还有另外的一个原因，他害怕堵车，因为前面汽车的鸣叫声已经逐渐集中起来。 “你平常都是这样对待女孩子的吗？” “你生气了？” 叶珊珊没有回答，钟泽也没有再说什么。 汽车灵活地穿梭在街道上，刚刚经过一个十字路口，四周就响起了杂乱的汽车的鸣叫声。真如钟泽所想的那样，横竖两条车队堵在一起，而他们正好摆脱了这个场景。 “如果我不开快一点，现在就和他们一样了。”钟泽一边开着车，一边解释道，但他并没有转过头来看叶珊珊。 叶珊珊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自信而又不失风度的男人，她长时间地看着他，眼睛里燃烧着爱的火花。但是她没有办法让自己的家再远一点，并且她也觉得第一天至此结束已经很好了，于是她十分高兴地说： “就在前面停吧！我到了。” 汽车停了下来，叶珊珊轻轻地推开车门，趁钟泽不注意的时候在他脸上偷偷去亲吻了一下。钟泽迅速转过头，只见她已经下车，并且跑着跑着转了一个弯就不见了，他轻轻地用手去摸了一下脸上的那个吻。 认识了叶珊珊，钟泽的生活多少发生了一点改变。叶珊珊三天两头打电话来约钟泽见面，但是他每次都是以同样的理由来拒绝她：最近比较忙，有空我约你。虽然她的好意遭到了无情的拒绝，但是她一点也不生气，她反而觉得男人就应该这样，以事业为重，于是她更加关心他，这让他非常吃不消。 此时的宋佩枝在工作之余会关心一下钟泽的感情生活，而他已经不止一次跟她解释过，自己和叶珊珊之间只能够做好朋友。没想到这样的话题却无形之中拉近了他们母子二人的感情。 钟泽和叶珊珊第二次见面是在几天后的一个晚上。那天钟泽很晚都还没有休息，好像知道有什么事情发生似的。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混合着徐嫂的声音传近他的耳朵。 “少爷，有你的电话。”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钟泽一边下楼，一边有点不耐烦地问道：“知道是谁打来的吗？” “对方没有说，听声音是一个女的。” 徐嫂这么一说，钟泽多少也能够猜到一点，叶珊珊打电话来的机会最大，但是这么晚了她又有什么花样呢？他带着一份想要揭开谜底的心情拿起了电话。 “阿泽，我好害怕。”电话里传来叶珊珊慌乱的声音，这种声音就像恐怖电影里的一样，以她目前的水准似乎根本就扮演不出来。 “你先别着急。慢慢说，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时，电话的另一头突然一点声音也没有。钟泽开始有点担心，他大声地问：“珊珊，你还在吗？”他的声音传到大厅的每一个角落。 “我害怕。”叶珊珊的声音在发抖，并且带着明显的哭腔。 “别怕。”钟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依旧安慰着说，“你告诉我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公司。” “好。你等着，别走开。我马上就来。” 钟泽匆忙地放下电话，迅速往外面跑，全然不顾徐嫂的阻拦。他简直无法想象一个女孩子晚上十二点钟不呆在家里休息，还留在公司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越想他的心越乱。他干脆什么也不想，认真地开着车。他知道叶珊珊在伊人服饰公司工作，虽然他之前一次也没有去过，但是她已经在电话里跟他介绍过很多次；似乎多次给他介绍自己公司的详细地址，就是为了有一天他能够急时地来找她，救她。 汽车“唰”的一声停在一座大厦面前，整座大厦黑漆漆的，但是借助街道上的路灯和汽车上的车灯，还是可以看出这座大厦的精致与豪华。 随着车门“啪”的一声被关上，钟泽大步流星地向前走，远处不时传来几声汽车孤独的鸣叫，但是远远没有他的脚步声那么空旷与响亮。他一边往前走，一边大声地喊着叶珊珊的名字。 不见有任何回答，种种可怕的念头再次出现在钟泽的脑海。大厦里的一切都是静得如此怕人，他似乎能够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声。这种场面简直和国产鬼片没什么两样。为了弄清楚事情，他没有退缩，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当他走到一个拐弯处的时候，突然闪出一个人，大叫一声，然后扑进他的怀里。 那一刻，钟泽觉得自己的心跳就要停止，但是他分明能够听出这种熟悉的声音，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叶珊珊。他气愤地将她推开，几乎用一种怒吼的口吻对说： “搞什么鬼啊？很好玩吗？” 叶珊珊只想借此机会来试一试钟泽，结果令她非常满意。她连忙追上去，拉着钟泽的胳膊，娇声地说： “人家只是想和你开个玩笑而已吗！你干嘛发这么大的火？” 钟泽没有理睬叶珊珊，甩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好了，是我不对。现在我郑重地向钟先生道歉，”叶珊珊接着说，“下次决不这样了，我保证。” “你还想有下次？” “当然不是了。就这一次也就足够了。” 钟泽不明白叶珊珊的意思，但是他也没有多问，而是顺着她的话说了一句：“看到你这副得意的模样，你是不是喜欢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啊？” “怎么，我给你这种感觉了吗？” “有点。” “看得出你刚才挺担心我的。” “是吗？换成是每个男人都会这么做的。” “如果是别人，你也会这么着急吗？” “只要是我的朋友，我对他们都是一样的。” “你在说谎。” “我没有。” 一时之间他们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钟泽打破了这种沉默：“喂！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今天怎么这么晚还没有回家呢？” “……没有公交车了。” “那你可以坐计程车啊！” 叶珊珊一进回答不上来，反而理直气壮的说：“怎么，你这是在责怪我吗？”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如果你一定要这么认为，我不反对。” “本来我是想坐计程车回家的，但是我仔细一想，有你这位现存的免费司机，我为什么不要呢？说实话，这次真的要感谢你。该怎么报答你才好呢？” “报答？这话可言重了。你要是再弄出点什么花招，我看我得吃不了兜着走。” “我没你说的那么厉害吧？”叶珊珊似乎都有点在怀疑自己，但是她的想法马上转变过来，提议道，“吃夜宵去，我知道哪里有一家做的很好吃，我请客。”说着两人一起上了车。 “你请客，这怎么好意思呢？”钟泽若有所思地说。 通常情况下，钟泽和朋友在一起，不管是什么样的朋友，他都义不容辞地拿出自己的绅士风度，负责别人的一切费用，至今也没有人拒绝过。想不到今天居然会有这样的事情，看来叶珊珊和其他女孩子还真是有点不同。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请客，你付账不就行了呗！” 第二章 从那个晚上开始，叶珊珊彻底进入了钟泽的生活。每天，钟泽办公室里的电话铃声总是响个不停，并且多数是叶珊珊打来的，她似乎想知道他每一分钟每一秒钟都在干些什么，这简直让他伤透脑筋。他很清楚地知道，再这样下去，他们之间的误会将会越来越深。他仅仅只把她当好朋友来看待，好朋友之间互相帮助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没必要想的那么复杂。但是，每次他想要向她解释清楚时，她都会故意转移话题，很明显她是在逃避这个事实。她算是彻底打乱了他的生活。他的工作一点也不顺利，幸好宋佩枝没有发现这一点。为了找回原来的那份自在与平和，他想了很多办法，但都没有起到什么效果。 现在，钟泽正呆在公办室里为这件事情分心。他是多么地渴望能够请假出去放松一下心情，但是他很快又把自己的这种想法给谋杀了，他不愿意看见宋佩枝那张严肃的脸。正当他想的入神时，那讨厌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了。他很不耐烦地瞟了手机一眼，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可想而知的电话，他唯一的希望就是手机响到没电，让这个办公定找回原有的那份清静，但是手机发出来的声音似乎越来越大。没有办法，他只好手动让他停止。 “喂！阿泽，我是俊东。”电话的那头传来一个成熟男子急切的声音。 “是你啊！”钟泽连忙高兴地回话。 来电话的正是钟泽的好朋友张俊东，他毕业后也留在了卫城工作，现在已是某知名公司的高层管理员。平时大家都比较忙，也仅仅只是偶尔才联系一下，但是他们之的间的感情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钟泽想不出这位大忙为什么会打电话过来，于是就信口开河去跟他说： “你小子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呀？是不是要结婚了，通过我去参加婚礼呢？” “你想到哪里去了。谁说我没有空，我天天都有，今天晚上也有。你晚上有空吗，要不咱们出来聚一聚？” “好啊！难得有这样的一个机会，就算是再忙也得抽点时间出来陪陪老朋友吧！” “别答应的那么勉强……那行吧，这事就这样定了。晚上我去你家接你。再见！” 钟泽本来还想和张俊东多聊几句，但是电话已经被挂断了。他真的不明白，张俊东向来都很忙，居然还有空搞个什么聚会，可以想象事情一定不是这么简单。 张俊东的这个电话让钟泽的心更加无法安静下来，他非常期待能够再次见到张俊东，好知道他到底想干些什么。等待是一种比任何工作都要辛苦的事情，于是他决定找点事情来充实自己，好度过这个漫长的下午。 通常情况下，钟泽下班的时间比宋佩枝要早一些，因此他必须等她回来，然后才能一起共进晚餐。结束了一天的疲劳，钟泽又开始迷恋这个高大宽敞的卧室，他刚刚脱下自己的外套，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毫不犹豫地拿起手机。 “喂！阿泽，你是怎么搞的……”电话的那头传来张俊东焦急的声音。 钟泽这时才想起来答应张俊东的事情，连忙问道：“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你下来吧，我就在你们家门前，门口的保安说没有人通知他有客人来，他不让我进去。”电话里张俊东的声音显得有些气愤。 “不好意思，我把你那事给忘了。”钟泽一边笑着说，一边走向窗台，看见张俊东后就向那名保安点了点头。保安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就把门给打开了。 “我现在不进去了。你快下来吧，我等你。” “你似乎还没有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情约我呢？”钟泽一边下楼，一边讲着电话。 “我和你，谁跟谁啊！我还会让你吃亏？”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你小子哪天就把我给卖了呢！”钟泽说着已经来到楼下，这时他关掉了手机。 张俊东见钟泽已经走了过来，迅速推开车门，接着汽车来了一个急转弯就再也无法看见这座豪华的别墅了。 “看你急成这个样子，准没有什么好事。”钟泽见张俊东这副慌张的模样，就顺口说了一句。 “我说你怎么总爱往坏处想呢？是，我是找你有点事情。想请你帮个忙，这总不能够算是坏事吧！” “你说吧！” “阿泽，这回你无论如何也得帮我一把。”张俊东的语气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你都还没有告诉我是什么事情，我怎么帮你呢？”钟泽有点不耐烦了，说了这么长时间他还什么都不知道，有一种被别人捉弄的感觉。 “其实也没什么，”为了缓解一下气氛，张俊东又笑了笑说，“公司有一个业务，和那个客户谈了很长时间一点进展都没有。现在公司派我去，你说我……” “这有什么？公司肯派你去，说明公司瞧得起你，相信你的能力，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啊！” “我确实感到很高兴，但是见到那个客户我就高兴不起来了。” “你这是什么话啊！对了，那你把我找去干什么呢？” “你——你是十佳杰出青年啊！” “哈哈！你就别笑我了。” “其实还有一点我没有告诉你。”张俊东说着又停止了，像是为了引起钟泽的高度注意。 此时街灯已经亮起，街道两旁五颜六色的广告牌交辉相映。灯光照在行驶的车辆上一闪而过，一切都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富有动感。 “那位客户约我们谈生意的地方有点特别，在蓝天俱乐部。”张俊东快速地将这些话说了出来，然后继续认真地开着车。 “什么？你要我陪你去哪里？” 蓝天俱乐部在这座城市里的影响不怎么好，多数人都认为这是一家极不正规的娱乐场所，不是一个好地方，并且媒体曾经在这里报道过几次不光彩的事情。如果要用一个字来形容这里，那就是“乱”。当然，有些只是人们互相的传言而已，而蓝天俱乐部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地方，到底是不是人们传言中所说的那样，恐怕连去过的人也不一定能够说得清楚。 “其实，也没什么——” “这位先生，我看你是搞错了吧！请你放我下车。”钟泽非常自然地对张俊东说，他不想对一个连去都没有去过的地方有任何的评价，就算是去了，他也没有这样的一个权利；对于外界的那些传言，他向来是不与理会。因为他的言行随时都有可能成为媒体炒作的焦点，他不想给自己的生活制造混乱。如果他今天去了，并且这件事情要是传到媒体和宋佩枝那里，后果将不堪设想。 “阿泽，你不要做的这么绝嘛！”张俊东耐心地解释道，“我只是想请你陪我一下而已。再说你刚才已经答应了，不可能这么快就反悔吧？”其实他很了解钟泽的为人，他也知道这件事情对钟泽只可能有坏处，不可能有任何的好处，但是他还是坚持来找钟泽。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快让我下车。” “阿泽，你就帮我一次……你先别急着下车，马上就到了。” “有你这样的朋友，我认了。”钟泽觉得这几天已经够麻烦了，先是有叶珊珊的事情纠缠不清，以至于被媒体乱写一通，还好对公司没有造成影响；现在又要陪朋友去蓝天俱乐部，万一被记者或其他什么人看到了，还不知道又会闹出什么乱子来呢？ 汽车终于在蓝天俱乐部的门前停了下来。钟泽下车的时候非常认真地对张俊东说了一句：“仅此一次。”现在已经到了大门口，再推辞固然不好，他也只好认命了。 “那是当然，”张俊东半开玩笑地说，“难道你还想来第二次呀！” “你少跟我贫嘴。” 蓝天俱乐部就在他们眼前，来这里的人们不管你抬不抬头都能够很清楚地看到那五个鲜红的大字精神饱满地挺立在俱乐部的进口处，四周还围着一圈彩色灯，在夜光下一闪一闪的十分活跃、动人。走上一段小台阶，就可以依稀地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轻松而又愉快的音乐。眼前是一条弯曲的圆形通道，墙壁上有闪烁着红色光芒的灯圈，时明时暗的，显得格外地诱人，越往里面走这种感觉越明显，强劲的音乐也听得更加清楚。 张俊东和钟泽此时已经进入正厅，他们的第一感觉就是，这分明就是一个地下室。正厅中央有一个大型的舞池，舞池的上方旋转着一个彩色灯球。在幽暗而又不断地晃动的灯光下，男男女女们跟随着强劲的音乐节奏，疯狂地扭动着他们的身躯，整个舞池仿佛就像在地动山摇。 舞池右边的不远处是一个很长很长的吧台，可以看到有人在那里一边喝着酒一边调情，还有调酒师轻快而又灵活的调酒动作；吧台的对方是一张张井然有序的酒桌，三五成群的人们围绕着酒桌饮酒作乐。 从表面上看，这家俱乐部和外面那些并没有什么两样；除了感觉嘈杂得有点过度以外，其他并没有什么不好的。那么外面的人们为什么会对这里的评价如此的差呢？这是一个无法让想明白的问题。 “你约的客户在哪呢？”钟泽想起来他们到这里的目的，于是就大声地提醒张俊东道。 “你等一下，我去问一问服务员。”张俊东用同样大的声音回答着，然后就朝一个服务员走去。 “请问先生需要什么帮助吗？”一位女服务员很有礼貌地微笑着问张俊东。 “我已经约好人了，麻烦你告诉我12号包房怎么走。” “先生，我带您过去吧！” “不用了，谢谢！你告诉我怎么走就可以了。” “前面左转第二间。”女服务员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给张俊东看。 “噢！好的，谢谢！” “不客气。” 穿过正厅，眼前是一条并不是很宽敞的通道，通道两边的房间相对而开，透过模糊的玻璃门依稀可以看到里面的情景；很显然，只有那些烦闷且感觉无聊的人才会选择来这里消磨时间。 张俊东和钟泽来到12号包房，见约他的客户罗先生正抱着一位小姐喝酒。罗先生见他们进来，似乎觉得有点扫兴，极其不快去对他们大声地说道： “兄弟，你有没有搞错，这么晚上才来，还想不想谈生意啊？” “对不起——”张俊东连忙道歉，然后随便找了一个并不高明的理由，“我们的车在路上出了一点小问题。” “人没有出什么问题吧？”罗先生故意带着讥笑的语气说。 “你——”钟泽有点气愤，他觉得眼前这个人太欺负人了，刚准备继续说下去，却被张俊东给拦住了。 “你什么？”罗先生用手很不礼貌地指着钟泽，然后向张俊东瞪眼道，“他是什么人？” “噢！对了，这是我一个朋友……”张俊东正准备向罗先生介绍钟泽，他的话却被打断了。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罗先生极不耐烦地说，“咱们不是说好了只有你一个人来的吗？” 钟泽听到这句话，不由得冷笑一声，因为他已经大致明白了这个客户的想法，只是他的这一个冷笑又令罗先生感到不满了。 “这位朋友你一个人在旁边偷笑什么呢，有什么好笑的？”罗先生几乎在用一种吼叫的声音对钟泽说，又把话锋转向张俊东，“我说你这交的是什么鬼朋友啊，还有一点教养吗？” “你给我闭嘴——”钟泽同样用手指着罗先生说，这时张俊东连忙出来阻拦。 “哎哟！你还想动手打人不成啊！”罗先生突然将声音抬高了一倍，“我告诉你，你少在我面前嚣张，小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不想打人。我们也没有必要继续在这里和你废话了，这生意咱们不谈了。俊东，我们走。”钟泽用相同的语气说完这些话，然后拉着张俊东就往外面走。 张俊东此时已经完全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于是就跟在钟泽的身后，他们刚把包房的门推开，身就传来罗先生不一样的声音。 “兄弟，有话好好说嘛！生意不成，咱们交个朋友也可以呀！” 张俊东听到这句话，很自然地把钟泽拉了回来。其实这些都是钟泽意想之中的事情，他已经把眼前的这个客户看得一清二楚了，现在他们反而占了上风。 “罗先生你说的很对，做生意嘛！就是今天我帮你，明天你帮我，其实赚的就是那些不懂合作的人的钱。”张俊东立刻跟上了一句话。 “这个项目也拖了这么久了，公司做了很多事情，我也出了不少力，帮了你们不少的忙……” “是的。这个项目能够一步一步的进展，您确实帮了我们不少的忙。” “来，坐下来慢慢说。今天我请客，你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这怎么好意思呢？” “兄弟，你还跟我说这话。咱们好人做到底。兄弟，今天咱们就把这个项目给签了。回头你可不要忘了我的苦劳啊！” “哈哈！这个您大可放心，保证不会让您失望。” “哈哈哈！来，咱们干一杯。” “合作愉快！” “罗先生，您看现在是不是应该把合同签了呢？“张俊东一边说着一边拿出合同，他想尽快结束这个事情，同时也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你这个年轻人啊！你看我现在不正在喝酒吗？”罗先生带着一点责备的意思说。 “如果您把合同签了，我想您一定会喝得更加开心。”钟泽在一旁说道，其实他也很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尽管这个地方给他的感觉并不是很差，但他还是害怕媒体的舆论。 “你确实很聪明，”罗先生一边微笑着赞赏道，“你在哪家公司上班呢？” “我——”钟泽刚准备回答，手机铃声响起来了。其余两个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他，他立刻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把它关掉，连忙不好意思地对他们说： “对不起！” 罗先生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而是转过头向对张俊东说：“那份合同我都看过了，没什么问题，我们公司……”没有等罗先生把话说完，钟泽的手机铃声又响了。罗先生把目光放在钟泽脸上，这次他有些不高兴了。 钟泽再次把手机关掉，一边往外面跑，一边向他们说“对不起”。当然，他不能够在这里听电话，因为电话是叶珊珊打来的，他不能够让她听到这里的声音。他必须找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他急急忙忙地往外面跑；正准备冲出过道，谁知从旁边走出一位女服务员，两个人都没来得急躲闪，撞了一个满怀。女服务员手上的四杯酒全部泼洒在他们的身上，接着是杯子和盘子落地时发出来的清脆的声音。周围人的目光全部投向他们，那些不知情的人肯定以为这边发生了打斗事件。 “对不起。”钟泽和女服务员几乎同时说出了这句话。正当他们一起弯下腰去捡地上的东西的时候，说巧不巧，钟泽抓住了那位女服务员的手，服务员很自然地把手收了回来。就在钟泽抬头的那一瞬间，借助一闪而过的微弱的灯光，他看清楚眼前这位女服务员的脸，脑海里立刻闪现出前几天在利世之家时见到的那个画面。眼前这位女服务员分明就是那天在利世之家被一群小朋友围在中间的年轻的姑娘。 这时，大堂经理和两名保安人员走了过来。大堂经理向钟泽道完歉，然后把凶狠的目光转向眼前的服务员。 钟泽见那位服务员低下头，以为事情有点严重，于是微笑着向大堂经理解释道：“是我的错，是我走路太快才撞到她的，完全不关她的事情。” “没事。您没有受伤吧？” “没有，我很好。” “实在是太对不起了，”大堂经理又向钟泽致了一次歉意，然后向眼前这位服务员吩咐道，“快带这位先生下去擦拭一下衣服。” 钟泽被服务员带到了一个堆满手巾的房间。服务员随手拿了一条，低着头帮他擦拭衣服上的酒垢。 “刚才真是对不起，把你的衣服弄脏了。”服务员始终低着头，她似乎不大愿意和陌生人接触。 “没关系。其实我们见过面的。”钟泽试探着说。 服务员的手在钟泽衣服上停留了几秒钟，她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继续替他擦拭衣服；她只是把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当成一个简单的玩笑而已，因为从头到尾她都没有认真地看过他一眼。 “你不相信，”钟泽问了一句，于是又提示道，“那天我们在利世之家见过面。” 这一刻服务员抬起了头，两个人的目光第一次真正的相遇。她从钟泽的眼神中感到了诚挚、善良和温厚。也就在一刹那间，两个人的心都为之一动，彼此之间碰撞出爱的火花。如果真的有人们所说的一见钟情，那么他们两个人是最好不过的例子。 “那天，站在大树下面的人就是你？”服务员放松了警惕，反问了钟泽一句。 “对啊！就是我。”钟泽见服务员已经相信了自己，于是就发出了一个大胆的请求，“既然我们这么有缘，不如我们交个朋友吧！我叫钟泽。”说完他就伸出自己的手，做了一个想要和她握手的姿势。 “我叫林雪妍。”服务员也微笑着伸出了自己的手。 钟泽见林雪妍还要帮他擦拭衣服，立刻阻止道：“不用了。你帮你自己擦吧。别说还真要感谢这几杯酒呢！” “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如果没有它们，我又怎么能够交上你这个好朋友呢？” 林雪妍觉得很好笑，低下头去，没有回答钟泽的话。 “刚才那位经理对你们怎么样呢？”钟泽若有所思地说。 “他有的时候会比较严肃一点，但大多数时候比较和蔼。”林雪妍说话的语气非常柔和，声音非常细，让人听起来有一种软绵绵的感觉。 钟泽从这些话语当中能够感觉到林雪妍的温柔、体贴和善良，这些都是所有男人心目中最理想的对象的标准。他是多么地想永远呆在这里，静静地听着她说话，静静地感受她的呼吸。为了对她有进一步的了解，他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你是怎么认识利世之家的那些小朋友的呢？我还听他们好像叫你，姐姐？” 林雪妍又忍不住笑了一下，并且还深深地看了钟泽一眼，然后慢慢地说：“其实，我也是从那里面出来的。” 听林雪妍这么一说，钟泽的心里有一阵莫名的心疼，他真想伸手去把她抱在怀里。两个人谁都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对方，似乎想通过眼神来进行思想上的交流，直到钟泽身上的手机铃声听了老半天，他们才各自转移了目光。 钟泽拿出手机，显示屏上出现的是张俊东的手机号码，于是他就在林雪妍的面前接听了电话。 “阿泽，你现在在哪呢？半天不接我电话。”电话里传来张俊东急切的声音，他似乎还以为钟泽出了什么事情。 “我还在俱乐部，你呢，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外面，你快出来，我等你。” “好吧！我马上出去，”钟泽说完关掉手机，然后又认真地对林雪妍说，“能够认识你，我真的很高兴，可是我现在要走了……” “你走吧！”林雪妍同样认真地看着钟泽，点了点头说。 “你放心，我会回来找你的，你等着我。” 林雪妍看着钟泽匆忙离去的背景，她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切简直太莫名其妙了，简直就像梦境一般，让人无法相信。她更加不理解钟泽离开的时候说的那句话，他为什么要自己等呢？ 钟泽从俱乐部出来，张俊东已经将汽车启动，等他上车之后，汽车迅速朝着来时的方向往回走。 “你去干什么了，接个电话要这么长时间？”张俊东一边问，一边分析道，“再说里面那么吵，你怎么听得清楚电话呢？看来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你还别说，还真发生了一点事情。” “什么事情，快告诉我。” “是这样的……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决定，还是不告诉你比较好。” “什么叫‘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啊？难道告诉我就一定会有麻烦吗？你这是什么逻辑啊？” “那我可说不准。不说我了，你呢，生意没什么问题了吧！” “一切顺利，说到底那家伙不就是想要回扣吗？想不到一眼就被你看穿了。别人挺瞧得起你的，还说要和你做个朋友呢！” “不用了。这么好的事情就留给你自己吧！” “对了，刚才是谁在给你打电话呢？” 要不是张俊东的提醒，钟泽差点就把这件事情给忘了，他没有回答张俊东的话，而是拿出手机迅速地拨出了叶珊珊的电话号码。 “喂！阿泽，你刚才干什么去了，又不接我的电话。”电话里传来叶珊珊担心而又略带责备的声音。 “刚才和几个朋友在一起吃饭。”钟泽随口说道，他实在是找不出其他的理由，从小他说不会撒谎。 “和朋友吃饭连接电话的时间也没有吗？” “对不起啊——” “算了吧，”叶珊珊淡淡地说，“我想你一定是有其他的原因，既然你不肯说，我也不勉强你……” “要不这样吧！我现在正在回家的路上，等我到家了给你电话。” “不用了，”叶珊珊的声音突然变得高兴起来，“你快回来吧，我现在就在你们家里，阿姨很担心你。” 钟泽万万没有想到叶珊珊这会儿就在自己家里，并且和宋佩枝一起等着自己回去，于是他又试探着问了一句： “你一定等了很久吧？” “没多久，才两个小时而已。” 钟泽什么都明白了，他靠在车座上，思考回去了该怎么样跟她们解释，自己这几个小时都去了哪里，干了些什么。他当然不能够说真话，但是他又没有其他更加可靠的借口。 张俊东看着钟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忍不住试探着问了一句：“打给你女朋友的？” 钟泽双唇紧抿，怒火在双眼中焚烧，机械地张口道：“是你把我找出来的，你现在得替我想一个办法来应付我妈妈……” “这还用得着想吗？”张俊东打断钟泽的话，轻松自然地说，“实话实说呗！” 张俊东能够帮钟泽想一个什么样的办法呢？他对宋佩枝的了解很少；现在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提高车速快点送钟泽回家。 第三章 “阿泽，你下午去哪里了？” 钟泽刚踏进客厅，耳边就传来宋佩枝的声音，这声音非常响亮，在整个客厅里飘落着、飘落着，久久不能散去。 宋佩枝和叶珊珊一起坐在沙发上，茶几上的咖啡早已冷却。钟泽一边往里面走，一边脱下外套，一直走到她们的面前坐下，他都没有说一句话。 外套上的酒味迅速在客厅里蔓延，宋佩枝很快就闻了出来：“你在外面喝酒了？”她向来反对钟泽在外面喝酒，因为酒喝多了不仅仅只会伤身体，而且还有可能发生一些可怕的事情。 “只喝了一点点。”钟泽无法否认这个事实。 叶珊珊始终没有说话，只是坐在一旁面带微笑地看着钟泽。宋佩枝对钟泽的行为有些生气，说话的声音稍微大了一些： “我跟你讲过多少次，叫你不要在外面喝酒，你为什么总是不听？说，和谁，在什么地方喝酒？” 钟泽知道自己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偷偷地看了宋佩枝一眼，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够说实话，因为他能够很清楚地知道蓝天俱乐部在她们的眼里会是一个怎么样的形象；但是他又不能够随便说一个地方，万一宋佩枝打电话去问，那可就麻烦了，此时此刻他矛盾极了。 “阿泽，”宋佩枝表现出一副很失望的样子，突然之间她的怒气烟消云散，因为她已经意识到在客人面前这样说话是不好的，“你在想什么，有没有听见我在说话呢？” “我——”钟泽立刻回过神来，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向叶珊珊发出了一个求救的眼神。 “阿姨，”叶珊珊立刻明白了钟泽的意思，她笑着说，“你就不要再责备阿泽了，我想他一定有什么难言之苦；他现在不是好好的在我们面前吗，你也可以放心了。” 宋佩枝的脸上露出了会意的笑容，她一边笑着一边说：“他能有什么难言之苦？我是为你抱不平啊！你都等了他两个多小时了，他却一个人在外面快活，你说这能不让人生气吗？好了，我也不打扰你们了。”她说完就起身往楼上走。 等到宋佩枝离开之后，钟泽才开口对叶珊珊说了第一句话：“刚才，真的要谢谢你！谢谢你啊！” “谢我又有什么用呢？”叶珊珊若有所思地说，“我帮你可不是为了白帮，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没问题，你说吧！”如果不是叶珊珊的解围，钟泽还不知道要被宋佩枝责问到什么时候呢，他确实应该好好感谢她。 叶珊珊高兴得脸上堆满了笑容，她慢慢地说：“再过两天就是星期天了，趁现在春天还在，我想要你陪我去郊外玩玩，你看怎么样？” 最后，钟泽答应了叶珊珊，算是还她的一个人情也好。总之，他不想欠别人的太多。虽然答应了星期天陪她，但是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牵动我的心。只要他一停下手中的工作，或是闭上眼睛，他的脑海里出现的全部都是林雪妍的影子。 毫无疑问，钟泽算是爱上了林雪妍，他没有办法让自己不去想她，只要一想到她，就觉得很对不起她，像欠她很多似的。他曾经向她承诺过，一定会回去找她，但是他目前是没有一点点的时间。近来宋佩枝对他的出行要求更加严格，还连仅有的一个休息天都送给了别人，当然他不会后悔…… 星期天一大早，钟泽就被叶珊珊约出去了，说是趁早可以去呼吸郊外的新鲜空气。春天里的一切总是美好的，然而人们总是喜欢等到快要失去的时候，才会回过头来迷恋，或是加倍地珍惜，这也不失为人类最大悲哀。 汽车飞驰在宽敞的公路上。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车窗的深色玻璃，照射在他们的身上。一路上叶珊珊都是说说笑笑，没完没了，仿佛回来了天真般的童年时代；而钟泽和她恰恰相反。当然，叶珊珊也能够看得出来，虽然这样，但是并没有影响她的心情，在她的眼里她觉得钟泽就是这个样子，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同时，她又觉得一个人开心并没有多大的意思，于是就有意地去找一些有趣的话题跟他说。为了不让她太过难堪，他偶尔也配合着笑一笑。 在这样的一个休息的日子里，有的人会觉得时间过的很快，因为他们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应该好好珍惜；有的人会觉得时间过的很慢，因为他们无所谓于眼前所接收的一切。叶珊珊和钟泽正好是这两个不同的典型。 时间在无形之中渐渐地消逝，夕阳也渐渐地洒向人间。宋佩枝来电话让他们早一点回去，叶珊珊答应的非常爽快，可是眼看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她却还沉浸在一天的快乐的旅途当中。这难得的休息时间，她又怎么能够轻易地放过这其中的一分一秒呢？此时的天空已经无法找到太阳完整的影子，夕阳也在向他们挥手作别。他们不得不踏上返回的路程，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这个仿佛再也不会来到的地方。 “今天是我最开心的一天，”叶珊珊高兴地说，“能够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这种感觉真好。” 钟泽没有接下叶珊珊的话，他觉得太直接的回答会伤她更深，但是他又不能够让她继续误会下去，看到她开心的样子，他的心又软了下来。 “我们现在回去会不会太晚？”叶珊珊若有所思地说，她是怕宋佩枝等得太久了着急。 “如果再开快一点，我想不会。”钟泽转过头如实地对叶珊珊说。 “那你就开快一点吧！别让阿姨等的太久了。” “怎么，你现在不怕了吗？” “你的技术那么好，我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万一我们回晚了，阿姨会生气的。”其实叶珊珊从来就没有害怕过，她觉得只要有钟泽在身边就能够感觉到安全的存在，就算是天都塌了下来，她也会觉得毫无事情发生，也许这就是爱一个人所产生的幻觉。 “我妈妈不会生气的，”钟泽以为叶珊珊是担心宋佩枝生气才让他开快的，于是解释道，“再说你又是客人，有客人在的时候她从来不会生气。” “怎么你还把我当客人看待。”叶珊珊说话时候的声音很小，并且稍稍地低下头去。 “当然了，”钟泽故意笑着说，“只要是到过我们家的人，我都把他们当客人看待，没有什么区别的。” “我才不要当你们家的客人呢！”叶珊珊的脸上呈现出自信而又幸福的光芒，她轻轻地闭上眼睛靠在车座上，仿佛在酝酿自己美丽的梦想。 钟泽用不理解的眼神看了叶珊珊一眼，他已经无法忍受这种误会，勉强，痛苦与煎熬，再这样下去两个人只会越来越不开心。他已经给过她很多次暗示，而她每次都不与理会，真不知她是何苦要这样勉强自己；他又实在不忍心直接向她说明白，他简直矛盾到了极点。 汽车入城的时候，街灯已经亮起，红红绿绿，花花点点，让人无法细心去品析这座美丽城市的夜。钟泽无意中看到昏暗的路灯后面，几个红色的大字在夜幕中孤独地横在那里，那几个大字上一闪一闪的彩色亮光从他的眼前轻轻划过，他的心好像被什么牵引着一样，于是车自然而然地停了下来。 “到了吗？”叶珊珊立刻睁开眼睛，见钟泽没有回答，就向他所望的方向转过头去，“蓝天俱乐部”五个鲜红色的大字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稍微带着一点吃惊的语气说： “你怎么把车停在这里呢？” “我，有一个朋友在里面工作，突然想了起来。”钟泽不慌不忙地说。 “你有朋友在这里面工作？是男的朋友，还是女的朋友呢？” 钟泽看着叶珊珊，沉思了一会儿说：“是——男的。” “你怎么会有朋友在这里面工作呢？” 钟泽一动不动地看着叶珊珊，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有什么不可以的？你现在是不是已经开始瞧不起我了？” “当然不是，”叶珊珊立刻回避了钟泽那可怕的眼神，勉强地微笑着说，“我只是好奇而已。” “里面根本不像人们所说的那样。”钟泽说着又朝俱乐部方向看了一眼。 “你是怎么知道的？”叶珊珊依旧没有正视钟泽的眼睛，她觉得他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不管是从他的面部表情，还是从他说话的语气，都和以往有太大的不同，这也不是她想要的那个阿泽。 听叶珊珊这么一问，钟泽立刻回过神来，吞吞吐吐地说：“我——是我的朋友告诉我的——好了，我们走吧！” “你不看了吗？”叶珊珊又问了一句，她似乎想了解更多的情况。 “没什么好看的，我妈妈还在家等着我们呢！”钟泽说完又重新启动了汽车。 叶珊珊一路回来都向钟泽投以疑惑的目光，她无法相信他会认识蓝天俱乐部里面的人；但是她又不敢多问，因为他刚才和她说话时候的那种眼神，着实让她感觉到害怕。 他们回到家里的时候，宋佩枝正在客厅里看晚报，见他们进来，她立刻放下手中的报纸，连忙起身微笑着说： “你们总算回来了，玩的开心吗？” “阿姨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长时间。”叶珊珊走到宋佩枝的身旁乖巧地说。 宋佩枝看得出他们都有些自责，她当然不会因为他们的迟到而生气，反而她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一种莫名的高兴，于是她就说： “没关系，只要你们开心就好。走，我们去吃晚饭。” 钟泽向前走了两步，连忙推辞道：“你们去吃吧，我现在还不饿。” “你不饿？”宋佩枝转过头来责备道，“那你去陪一下珊珊也好啊！” “不用了，”叶珊珊拒绝道，“让他上去休息吧！他陪了我一整天，一定很累了。” 钟泽一步一步，非常沉稳地往楼上走，背后还传来宋佩枝略带叹息的声音。 “阿泽一直都不会哄女孩子开心，这一点和他爸爸比较相像。” 钟泽一个人静静地站在自己卧室的窗台前，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周围再熟悉不过的夜晚的景色，远处一晃而过的车辆的灯光与街道上的路灯交织得美丽非凡；而此时交错在他脑海里的竟是林雪妍的倩影。 宋佩枝和叶珊珊吃完饭，就在客厅里开心地聊天。她们之间的交谈非常融洽，超越了朋友之间的一般友谊，又没有因为年龄之间的差异而导致某种无形的隔阂，她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近，好似婆媳之间一样的亲密。 眼看着时间已经不早了，叶珊珊就起身向宋佩枝告别：“阿姨，我该回去了。” “不多坐一会儿吗？” “不了，太晚了，你们也都要休息了。” “既然这样，我也不再多留你了，”宋佩枝抓住叶珊珊的手说，“你等一等，我去叫阿泽送你回去。” “不用了。他陪了我一天，让他好好休息吧！就不要现麻烦他了。”尽管叶珊珊很希望钟泽能够来送自己，但她还是拒绝了。在她认为，好的女孩子就应该学会知足、体谅和理解。 “怎么能够说是麻烦呢！他有这个义务为你效劳。再说这么晚了让你一个人回去，我也放心不下。” “没关系的。不会有什么事的。” “你这个傻丫头呀！” “我走了。阿姨再现！” 宋佩枝没好再去说些什么，她把叶珊珊送了出去。 钟泽在楼上看到叶珊珊逐渐远去的背影，最后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他的眼前突然一亮，心生一计，他迅速往楼下跑，脚步在楼梯上发出“哗哗”的声响。 宋佩枝看到钟泽一副着急的样子，就告诉他：“阿泽，珊珊已经走了……” “妈，”钟泽急忙打断了宋佩枝的话，“你怎么能够让她一个人走呢？她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了是很危险的。” “她说怕你太过劳累，所以就没有要你来送她。”宋佩枝这样跟钟泽解释道，其实她并不认为叶珊珊一个人回去会有什么危险，因为这是一个极其文明而又安全的城市。 “那至少也得告诉我一声啊！”钟泽故意显现出一副生气了样子，“她走了多长时间了？” “才一会儿。” “那好，我开车去追她。” 在路上，钟泽不断地提高车速，因为他很快就能够见到自己想见的人了。他像一名刚刚被注射兴奋剂的运动员，不顾一切地冲刺着终点。汽车“唰！”的一声停在了蓝天俱乐部的门前，他把衣服简单地整理了一下，然后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和上次来的环境一样，只是感觉今天少了一份喧闹，取而代之的是轻声音乐的放松。今天俱乐部里面的人相对少一点，舞池更是像荒废已久，但是上面的彩色灯依旧在不断地旋转，整个俱乐部显得不怎么生气。 透过幽暗的灯光，钟泽的眼睛在里面认真地搜索了一遍，很快就发现了林雪妍，见她穿着和那天一样的工作服，站在吧台外面和一位调酒师聊天。他没有过去打扰他们，而是在附件的一张酒桌上坐了下来。 钟泽什么也没有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林雪妍。只见她和那个调酒师的交谈时不时地发出一阵阵笑声，打破了俱乐部单调的格局，尽管他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他的脸上依旧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这时，钟泽的异常被人给发现了。因为有一位女服务员走到林雪妍的身旁，拍了拍她的肩小声地说了些什么。然后林雪妍就转过了头，她看见了钟泽，美丽的眼睛里面闪动着兴奋的光芒，又回过头来对他们说： “见过一面的，让我过去和别人打个招呼。” 吧台里面的调酒师急忙拉住林雪妍的胳膊说：“只是见过一面，别人未必还记得你。可珍，你先过去问问看。” 站在林雪妍身边的那个女服务员有点不情愿地说：“东宪哥，为什么每次都是我？”虽然她嘴上这么说，但她还是一步一步地走向了钟泽。 “先生不喝点什么吗？”她来到钟泽的面前，非常职业地问了一句。 “我，在等人。”钟泽看了女服务员一眼，然后回答道。 “先生应该是第一次来我们这里吧？” 钟泽听出她的话有些嘲讽的意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直截了当地跟她说：“是的。对了，你能够帮我把对面那位服务员请过来一下吗？”说完他就用手指着林雪妍。 “她？你找她有什么事情吗？” “……” “你认识她？” “是的。我们是朋友。” “朋友？那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当然，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她应该是叫林雪妍，我说的没错吧？” “既然你们认识，那好吧！”服务员似乎还在怀疑钟泽的话，但是她最后还是答应了。她一边往吧台那边走，一边向林雪妍招了招手，示意让她过来。 “是不是都已经不认识我了呢？”钟泽见林雪妍走了过来，开着玩笑说，“上次没有把你撞伤吧？” “没有，”林雪妍如实地告诉钟泽，“刚才我那两个朋友说要过来试一试你。” “试一试我？结果怎么样，还令他们满意吧？” 说着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钟泽用手指着旁边的坐位，很有礼貌地对林雪妍说：“请坐！” “对不起，我们这里有规定，服务员是不可以和客人坐在一张桌子上的。” “还有这样的规定。那只好委屈你了。” “对了，你要喝点什么吗？我请客，就当是为上次的事情向你道歉。” 钟泽轻轻地摇了摇头，他不是为了喝什么而来的他只要这样静静地看着林雪妍，心理就觉得特别舒服，其他的事情他什么也没有想。 “我们这里可不是供客人休息的地方。”林雪妍开着玩笑说。 “我知道。” “那你是来干什么的呢？” 钟泽一动不动地看着林雪妍的眼睛，认真地回答道：“我是来找你的。”是的，他确实是专程来找林雪妍的，为了能够见她一面，他欺骗了宋佩枝，更是辜负了一个对他心仪的女孩子。 林雪妍收起笑容，回避了钟泽的目光，似乎不大相信他所说的话，但是她又什么也没有说。 钟泽并没有因为这样而感到失望，相反，他认为一定的戒备心理是每女孩子应该具有的；为了打破这种尴尬而又僵持的局面，他不得不将话题转移： “怎么今天你们这里的客人这么少？” “我们这边的客流量都不怎么固定，何况今天是周末，平时来我们这里喝酒的人，今天都要陪着自己的老婆孩子一起过，哪里还有时间来我们这里呢？”林雪妍晶莹的眸子里写着一抹无从说起的淡淡的忧伤。 “原来是这样，”钟泽若有所思地说，“对了，刚才和你说话的那两个人，看得出你和他们的关系挺不错的啊！” “他们是我最好的两个朋友，”林雪妍说着朝他们那边看了一眼，脸上露出高兴的笑容，“和你说过话的那位服务员，她叫柳可珍，我们住在一起；里面那位调酒师叫吴东宪。” “看得出他们都很关心你，特别是那个调酒师吴东宪。”钟泽故意将“调酒师”这三个字说得快而且响亮，是为了引起林雪妍的注意。 “他经常帮助我们……”林雪妍并没有注意到这样的一个细节，反而顺着钟泽的话继续往下面说。 “是吗？他一定是因为喜欢你们其中的哪一个，才会经常性的帮助你们的吧？喜欢你？”钟泽一边分析，一边大胆地猜测道。 林雪妍疑惑地看了钟泽一会儿，很不解地说：“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因为，我也很关心你。” 这次林雪妍没有回避钟泽的目光，两个人彼此默默地望着对方，仿佛在进行心灵的对话。 不一会儿，俱乐部里的人开始往外面走，林雪妍转过头去看了看，然后对钟泽说：“我们要下班了。” 钟泽立刻站了起来，然后试探着说了一句：“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情吗？” “什么事情？”林雪妍的心情似乎非常好，毫不犹豫地说。 “让我送你回家。”钟泽非常认真地请求道。 林雪妍不想也没有办法拒绝钟泽的好意，但是她却假装地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才向他点了点了，表示同意。 等到俱乐部里面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钟泽和林雪妍才慢慢地往外面走，他们刚走出俱乐部就碰见了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的调酒师吴东宪。 “雪妍，我送你回去吧！”吴东宪走到林雪妍的面前，非常从容地说。 林雪妍看了看吴东宪，又把目光放在钟泽的身上。钟泽看得出她有些为难，就很有礼貌地跟吴东宪解释道： “这位先生，恐怕雪妍无法答应你的好意，因为她已经答应了让我送她回去。” “你又是她什么人？凭什么让你送她回去啊？”吴东宪毫不客气地说。 “我是她什么人好像和你没有什么关系吧？雪妍，我们走。”钟泽认真地回答道。 “你给我站住，”吴东宪走上去拦住钟泽，并且还用手指着他的鼻子气愤地说，“我警告你，有我在，你小子别想打她的主意。像你这种人我见多了。” “请你说话客气一点。”钟泽毫不畏惧地说。 “怎么，你还不服气是吗？”吴东宪恶狠狠地说。 “好了，你们都别再吵了，我不要你们送，我一个人也能够回去。”林雪妍生气地说完然后一个人走开了，她这样说是在生吴东宪的气，但是她却无意中忽略了钟泽的感受。 “雪妍——”钟泽和吴东宪齐声喊道，然后彼此交换了一个并不友善的眼神。他们都没有追上去，而是朝着相反的方面走去。 钟泽非常留心，他看见林雪妍在第一个十字路口往右拐了进去。他开着车继续朝相反的方向走，他故意绕了一个大的圈子，然后朝着林雪妍拐弯的那条路笔直地往前走，不一会儿就捕捉到了她的身影。 钟泽按了两下喇叭，林雪妍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而是继续背着汽车强烈的灯光往前走。于是他又按一两下，当她意识到并且停下脚步的时候，他已经把车停在了她的身边，并且推开了右边的车门大声地说： “喂！还是让我送你回去吧！” 林雪妍万万没有想到追过来的人竟然是钟泽，她傻傻地楞了一会儿说：“我就住在前面，不用坐车的。” 钟泽立刻下车，来到林雪妍的面前，他们几乎又是同时向对方说了“对不起”，接着彼此发出了清脆而又爽朗的笑声。 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还是林雪妍先开了口：“我的朋友刚才……” “其实刚才我也有不对的地方，还请你不要生我们的气才好，”钟泽不想听见林雪妍自责的话语，立刻打断她的话，“我们都是因为太在乎你，才会发生争吵的……” “这么说你是在怪我了？” “当然不是了，”钟泽立刻解释道，“这个……现在没有其他人了，我们走吧。” “那你的车怎么办呢？” “听你这么一问，你似乎更加关心我的车啊！”钟泽半开玩笑地说，只见林雪妍低下头去，他又说，“别担心，车丢了自然会有人帮我找回来的。” “你就这么自信？” “当然。你不喜欢自信的人吗？” “当然不是。” “那你会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直接刺激着林雪妍那颗渴望完美爱情的心，她一动不动地看着钟泽，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时钟泽抓住了林雪妍的手，深切地说：“雪妍，我想对你说，我爱上你了……希望能够和你在一起，永远在一起……你愿意吗？” “……我需要时间考滤一下。”林雪妍说话的声音非常低，几乎连自己都无法听见。其实她很想答应钟泽，但是她又有点担心，有点害怕，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她更加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资格去接受他的爱，一时之间她的心里乱到了极点。 听林雪妍这么一说，钟泽知道自己还是有机会的，至少他没有遭到拒绝；况且，通常情况下人们所说的“考滤一下”其实已经答应了一多半，只是没有明确地表达出来而已，于是他自信满满地说： “我等你。” 两个人默默地往前走，在路灯的照耀下，他们的影子在身后拖得很长很长…… 第四章 为了爱而等待，在不同人的心目中有着不同的感受，钟泽看来这是一件非常幸福而且有意义的事情。如果真正爱上了一个人，那么就无法假装不去爱，他相信自己的感觉是真的。渐渐地，他开始仰望在蓝天下自由自在飞翔的鸟儿，他开始渴望翅膀，希望能够飞到林雪妍的身旁。在没有她的日子里，他只能够凭借自己的记忆去构思她的模样，如果真像人们所说的那样，爱情也是一种毒药，那么他自然无法摆脱这种毒性所带来的幸福的煎熬。他像是真的中了毒一样，有的时候他会情不自禁地说出一句话，或是长时间地对着窗外发笑，完全变了一个人，给人一种傻傻的感觉。虽然他不能够每天见到她，但是他也可以间接地关心她，帮助她。他打电话给俱乐部的经理，从那里了解她的相关情况，更让他兴奋、高兴和期待的是他得知她这个周末有一天的休息时间。于是他开始拒绝每一个人盛情的邀请，一心一意想着怎样和她过一个美丽而又浪漫的周末。 当然，钟泽也有一些烦恼的事情，这种烦恼不是来自工作，更不是来自家庭，而是来自叶珊珊。因为这些日子里，叶珊珊还是和往常一样，工作的时候打电话到他的办公室，下班后打电话到他的家里。他十分愿意分担她的忧愁与烦恼，但是他不愿意分享她的快乐，因为他无法让自己假装去爱一个人。随着时间的延续，他觉得和叶珊珊之间的事情越来越复杂，不是简单的一两句话就可以说清楚的。他知道，时间越长对她的伤害也就越深。然而他依旧顾惜着她所付出的一切，以至于到今天都没有向她说明白，这一点也就可以说明，他不是一个情场高手，或者说在感情这一块他并没有太多经验。他开始后悔当初去赴她一次又一次的约会，仔细想想，原来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应该由他一个人来承担。 星期六的晚上，钟泽独自一人呆在卧室里，林雪妍的影子在他的脑海里飘过来飘过去。这时突然响起了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他懒得去理它，但又不能够让它响个不停，他无可奈何地去看了它一眼，又是叶珊珊打来的。这个时候他大致已经猜到她会说些什么，不管怎么样电话总是要接的，但同时也不管怎么样，他是决不会答应她任何事情的。 “喂！你怎么这么晚才接听电话啊？”电话里传来叶珊珊生气中略带一点责备的声音。 “我刚上楼，能够接到你的电话已经很不错了。”钟泽淡淡地回答道。 “听你说话的语气，你心情不太好吧？” “只是一些工作上的干扰，没什么。”钟泽没有否定叶珊珊的看法，于是他故意将声音放得更慢、更低。 “你该不会是生病了吧？你的声音听起来一点生气也没有。” 钟泽灵机一动，也许借口生病可以推脱叶珊珊的约会，于是他越装越夸张，断断续续地说：“没事，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只是——比较累而已。” “那你可得保重了，我明天还打算让你来陪我的呢！” “明天恐怕没有时间了，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有什么事情非得要用休息的时间来处理呢？”叶珊珊生气地说，她开始怀疑钟泽所说的话。 “对不起，不如我改天再陪你吧。” “改天你会有时间吗？一个星期我只想见你一面，平时约你，你又总是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来拒绝我，你就这么讨厌我吗？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叶珊珊一口气说出憋在心里的话，她每天打电话给钟泽，换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她当然不甘心了。 这些话还真是出乎钟泽的意料之外，他的心里有一种很怪很怪的感觉。但是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再说感情的事情是没有对错可言的。他的心确实没有在叶珊珊的身上停留过一刻，因为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而不想要什么。这些话他总有一天是会亲口跟她说明白的，但不是现在，他不能够因为这件事情而影响到明天的计划和心情。 “你怎么不说话了……好了，既然你明天没空，我也不再勉强你了，那就这样吧。” 听完叶珊珊匆匆留下的这一席话，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了。此时，钟泽的心情开始有点乱，他躺在床上，透过远处的窗帘的缝隙，能够看见湛蓝的天空中灿烂的群星在闪烁，它们是那么的宁静与安详，像一只只明亮的眼睛，又像一盏盏亮晶晶的银灯，让人产生无限的幻想……此刻，他没有想念林雪妍，而是在思考上天，他认为上天对人们很公平，它决不会刻意地去偏袒某一个人，它给人们的不会太多，也不会太少；至于人们最后会怎么样，这就要看人们是如何去把握和驾驭各自的生命了。 在虚无缥缈的梦境中，钟泽梦见了两个人，一个是他很想见的人，一个是很想见他的人，虽然有点模糊，但他还是能够清楚地知道其中一个就是叶珊珊，而另一个人他看的不是很清楚，像是林雪妍又不像。只见叶珊珊颤抖的双手紧紧地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刀，目露凶光地盯着自己，然后将手里的刀刺向自己身旁的女子……这时，他被梦中可怕的情境惊醒了，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睡眼，天才刚刚亮，透过窗帘的缝隙射进一束白光，这才发现原来只是虚惊一场。 钟泽已经没有心情再继续睡下去，只好起床。下楼的时候，他发现宋佩枝已在客厅里等待多时了，还没有等他来得急开口问好，宋佩枝就抢先道：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再起床呢？” “我今天有一个约会。”钟泽随口回答道。 “噢！这样啊，那就算了……” “妈，你有什么事情吗？”钟泽好奇地问了一句。 “本来今天约了几个朋友，想介绍给你认识一下，既然你已经有约了，那就下次吧！” “妈，对不起。” “没关系。你的事情更重要。” 看到宋佩枝脸上幸福的表情，钟泽就知道她一定是猜错了，但又不能够把真情实况告诉给她听；因为他觉得现在说会让她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并且还会让她不能够理解。 “我晚上不回来吃饭了。”出门的时候钟泽跟徐嫂说了一句。 汽车一路上畅通无阻，钟泽的心情更是好到无话可说。林雪妍和柳可珍住的那个公寓他只去过一次，但是要找到那个地方对他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这不，他的汽车已经停在了她们公寓的楼下。 钟泽望了望这座公寓，上次他没有上去，但是他能够知道她们就住在第二层。他刚下车，就看见林雪妍从楼道口走了出来。林雪妍看见了钟泽，并且吃惊得停住了脚步。 “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早一些。”钟泽一边走过去，一边面带微笑地说。 “是吗？你怎么会在这里呢？”林雪妍的脸上依然挂着吃惊的表情，她万万没有想到钟泽会再次再现在这里。 “我是专程来负责接你的。”钟泽故意思索了一会儿说。 “接我？那你知道我今天要去哪里吗？” “当然。你的大部分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 “是吗？你说说看。” “比如说，你在俱乐部里工作了多长时间了，什么时候才轮到你放假，放假的时候都会有哪些人会约你，并且你每次都会拒绝他们，因为你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钟泽见林雪妍依然是一副疑惑不解样子，于是又加了一句，“你好像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 林雪妍越听越糊涂，她简直无法相信钟泽所说的这些话，为了尽快地揭开这个谜底，她干脆摇了摇头说： “不明白。” “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罢。总之去了你自然就清楚了。”钟泽故弄玄虚地说，然后帮林雪妍拉开了车门。 “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话吗？”汽车刚刚启动，钟泽就迫不及待地说。 林雪妍的脑海里立刻呈现出那天晚上的情形，她的心里充满着无限的幸福和喜悦。是的，她没有必要去害怕，怀疑这份属于自己的爱情。她拿出那块早就准备离开自己的手表，递给了钟泽： “这个送给你。” 其实送手表也是表达爱情的一种方式，但是钟泽好像并不明白，他慢慢地接过手表。这是一块纯铜制造的音乐手表，表壳上有几个地方已经磨损，失去了原有的光泽；看得出这块手表的历史悠久，同时也体现了收藏者的细心。他轻轻地将手表打开，里面发出一丝丝优美的音乐。 “它从我十岁那年开始就一直跟着我，这是妈妈唯一留下来的东西。”林雪妍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淡淡的忧伤，但很快就被一脸幸福的微笑取代了，她的思绪仿佛从过去回到了现在。 “这么珍贵的东西，我怎么能够接受呢？”钟泽说着就要将这块手表还给林雪妍，因为他知道这块手表对于她的重要性。 “如果是把它交给自己所爱的人，我想妈妈一定不会生气的。” 听着林雪妍缓慢而又富有深情的话语，钟泽这才真正地明白了。其实他早就应该明白，之前她的一举一动已经给过他很多暗示，他实在是傻的好幸福。他轻轻地在她的手上吻了一下，然后承诺道： “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这块手表是我一生中最值得珍惜的东西，只要我想到它就会想到你，想到你自然也会想到它；我不敢奢望你能够完全像我一样，但是我希望你能够像我一样珍惜它，爱护它。” “我一定会好好珍惜它，就像珍惜你一样，我会每时每刻都把它带在身边，永远和你们在一起。” 这是钟泽和林雪妍彼此之间的承诺，他们将各自的一生都承诺给了对方，这块手表就是最好的见证。没有人会轻易地向对方许下诺言，即便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承诺。因为诺言一旦许下，它就需要人们去坚守，去履行，只有那些责任心强，对爱情专一的人才会许下自己的诺言，并且这样的人一生一世只会对爱许下一个诺言。 汽车在百代商厦下面停了下来，林雪妍用一双疑惑的眼神看着钟泽：“到这里来干什么呢？” “我记得上次在利世之家的时候，看见那群小朋友的手里都拿着各式各样的小礼物，那一定是你给他们买的吧。走，我们下车吧！”钟泽说完就和林雪妍下了车，然后一起向百代商厦走去。 这个时候林雪妍才算是完全明白了钟泽的心思，一切尽在两个人的不言之中。对于选礼物，钟泽真可谓是一窍不通，因此他只好推着购物车跟在林雪妍的身后。 从商厦出来的时候，钟泽的手里已经提满了大大小小的包装袋，脸上还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因为他今天将会和那群可爱的小朋友们进行一次近距离的接触。然而，他却丝毫没有注意到站在不远处有一个熟悉的面孔正盯着自己，那个人就是叶珊珊。叶珊珊站在那里看着他上了车，正当她准备追上去的时候，却发现他帮一个陌生的女人推开了车门。她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等到她回过神的时候，却发现他的汽车已经渐渐远去。 一路上钟泽和林雪妍仿佛还沉浸在刚才的海誓山盟之中，他们的行动和表情都配合得非常默契，但谁也不愿意先开口说话，似乎想保留这份无言的美好。同时也让钟泽发现，只有当他和林雪妍在一起的时候，他才能够感觉到自己最真实的存在。他似乎找到了以往某些时候的洒脱的个性，那种无拘无束的生活实在令他神往…… 汽车进入了那条又宽又长的林荫大道，高大的树木和茂盛的绿叶将整个大道遮得严严实实，它们仿佛已经做好了预防夏天烈日袭击的准备，这时利世之家已经映入他们的眼帘。 汽车一个左转弯就到了利世之家的门前。利世之家永远是那么的幽静、慈祥。沿着两旁的椭圆的大花坛一直向前，前面就是这里的主建筑物，说它像一座办公楼，又觉得更像是供人们来参观的圣地。 这时，钟泽和林雪妍已经走了进去，远远的他们就看见一位慈祥的老人正走下正楼的台阶，这个人就是这里的院长，她将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这里。 院长的笑容永远都是那么的和蔼可亲，她看见了林雪妍，于是一边加快脚步，一边高兴地说：“雪妍，你可回来了。孩子们昨晚就开始盼望你了。” 林雪妍立刻跑过去和院长拥抱，她们拥抱在一起简直就像母女一般，让人看来特别温馨。林雪妍突然想起了在一旁的钟泽，于是就对院长说： “我来替你们介绍一下……” “我们认识的。”钟泽上前去打断了林雪妍的话。 “你们认识？”林雪妍疑惑地看了看钟泽，又将目光转向了院长。 “是的。上次他来这里帮助过我们。”院长解释道，同时她也替林雪妍高兴，因为她结识了一个善良的朋友。 “啊！原来你们早就认识，”林雪妍这才想明白，转过身责备钟泽道，“你怎么没有告诉我呢？” “你都没有问我，我怎么会知道你想知道呢！”钟泽立刻替自己解释道。 院长看得出他们是在故意斗嘴，于是就打断他们的话：“好了。孩子们还在后面等着呢，可不要让他们太着急了噢！” 林雪妍带着几份羞涩终止了和钟泽的谈话，接着在院长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然后和钟泽一起向后院走去。孩子们的嬉笑声声早已传进他们的耳朵，原来孩子们正在玩捉迷臧的游戏。 “我在这里，你快来抓我呀！” “哈哈！我在这里，你抓不到我。” “……” 孩子们欢快地你一言我一语，把围在中间的小胖弄得手忙脚乱的。小胖的双眼是被黑色眼罩蒙着的，双手在空中乱抓，显得极其可爱。 这时有几个孩子看见了林雪妍，他们正准备叫出声，林雪妍连忙用手止住，示意他们不要出声。因为她要跟小胖一个玩笑，同时也是给他的一个小小的惊喜。 林雪妍悄悄地走到小胖的面前，周围的孩子们都静止了笑声，小胖抓住了她，高兴得大叫起来：“啊！我捉到了，我捉到了。” 小胖急忙将黑色的眼罩取下来，因为他很想知道究竟是谁这么倒霉；就在他取下眼罩的那一刻，他惊呆了，接着是孩子们的一阵哄然大笑，这时他皱起眉头，翘着小嘴惊奇地说： “姐姐，怎么会是你？” “对呀！就是姐姐，”林雪妍立刻弯下腰去微笑着对小胖说，“姐姐不在的时候，有没有想念姐姐呢？” “我们每天都在想念姐姐。” “真乖！快来看，姐姐有礼物送给你们的。” 很快，孩子们就将钟泽围了起来，他还是头一次被这么多小孩子围在中间。奇怪的是小胖并没有围过去拿礼物，而是盯着钟泽很久很久，然后向林雪妍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姐姐，这位哥哥是谁？” “是姐姐的男朋友，看哥哥帅吗？”林雪妍如实地说。 “嗯！”小胖点了点头，又说，“上次好像就是这位哥哥，可是姐姐却说不是自己的男朋友？” 林雪妍当然能够知道小胖说的是什么，但这一时之间发生的事情，她怎么向一个孩子解释的清楚呢！再说，她也没有必要将这些告诉给他听，于是就反问道： “是这位哥哥吗？” “嗯！”小胖又点了点头，继续说，“就是这位哥哥，我看的很清楚。” “啊！可能是当时姐姐没有看清楚吧！”林雪妍很清楚小胖的个性，一旦被他缠住了，他就会追问到底，很难摆脱。 “姐姐的眼睛一向都是很好的，怎么会没有看清楚呢？” 林雪妍回答不出来，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这个聪明又机灵的孩子拦住了，于是她就向钟泽投出了求救的眼神，但是他也没有办法。 可是小胖并不肯就这样放过林雪妍，他再次皱着眉头，翘起小嘴，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说：“姐姐骗人，姐姐怎么能够这样呢？” 这句话还真把林雪妍给吓坏了，因为她不能够让孩子们幼小的心灵受到伤害，她立刻责备自己道：“是姐姐不对，姐姐向你们道歉，好吗？” “不行，做错了事情就要接受惩罚。” “那你们想怎么样呢？” “嗯，”小胖故意思索了一会儿说，“罚姐姐陪我们一起玩捉迷藏的游戏。” “好啊！”其余的孩子们立刻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 “不行的，”林雪妍做出一副难为情的样子，“那是小孩子们玩的游戏，姐姐和你们一起玩，被别人看见了会笑话的。” “这里又没有别人，怎么会被别人笑话呢？” “你看哥哥不是在旁边吗？” “哥哥不会笑话姐姐和我们一起玩游戏的，是吧？”小胖来到钟泽的面前，非常自信地说。 “是的。”钟泽只能够这样回答，然后摸了摸小胖的头。 此时的林雪妍已经陷入了无话可说的局面，她再次向钟泽投了一个求救的眼神，而他却耸了耸肩，表示没有办法。事已至此她只有认命，于是她给自己带上了那个黑色的眼罩，想不到还没有到晚上，就让她提前找到了黑暗的感觉。此刻她才真正体会到小胖刚才的心情，四周的嬉笑声和混乱的脚步声混合在一起，给她的听觉造成了很大的错乱，她根本就抓不到一个人，哪怕是他们某一个人的衣角也很难碰到。 看到林雪妍和孩子们一起玩耍的情景，钟泽觉得这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幸福，看到他们快乐的表情，这也是他的快乐；看到他们这种自由自在的活跃的身影，这仿佛也是他自己的一种享受。 美好的时光总是让人留恋，因为它的短暂。还好是在春天，离别并不像秋天那么凄凉，当然也不乏有些许的依依不舍。林雪妍一上车就靠在座位上一动也不动，更无心观赏傍晚时分的春景。 “怎么，我的脸上不会又有什么东西吧？”林雪妍发现钟泽看着自己的脸很久很久，她机械地转过头，有气无力地说。 “没有。我看你安静时候的样子蛮动人的。” “你还取笑我呀！我今天还没有被你们取笑够吗？” “你千万别这么说。能够让别人快乐的人，这才叫真本事。” “是吗？” “当然。对了，跟你说件事情。这个星期三带你去我们家。”这是钟泽临时做出的一个决定，同时他这么说就必须在这个星期三之前分清楚和叶珊珊之间的关系；他不能够让林雪妍觉得自己的背后还有一个女人的存在。 “不行。我连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不是还有三天的时间给你准备吗？别怕，没事的。” 林雪妍没有回答，她的心里有些激动，她没有想到钟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邀请自己去他的家，她似乎有些害怕，但又好像更多的是高兴，她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去拒绝他的邀请…… “那就这么决定了，到时候我会去接你的。”钟泽说完这些话，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宋佩枝；因为从今天开始，他必须每天向她讲述一点有关林雪妍的事情，同时这也是为她们的见面做准备。 汽车到达林雪妍的公寓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林雪妍刚刚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的时候，钟泽却拉住了她的胳膊，就在她自然而自然地回头的时候，他深深地吻住了她那微红的双唇。 林雪妍睁大眼睛傻傻地看着钟泽，此时她的脸已经绯红；钟泽见她这副模样，立刻把她放开，笑了笑，然后提醒道：“别忘了我刚才跟你说的话。快上去吧！” 林雪妍点了点头，然后下了车，她的脸上依旧流露着幸福的光芒，她不敢回头，只好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走。等到她的背景消失殆尽之后，钟泽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爱情的感觉是最为微妙的，似有似无，若隐若现。爱情像风，但又比风更轻一点；爱情似水，但又比水要更柔一点；爱情似火，但又比火要更烈一点。这种感觉似乎只有在彼此相爱的两个人的眼神中才能够找见，才能够体现，才能够明了。 钟泽一路微笑而过，他真想把这份难得的好心情永远珍藏起来，什么时候想她了，然后拿出来细细的品尝。可是他刚刚回到家里，就再也笑不起来了，因为此时此刻宋佩枝和叶珊珊似乎已经等待他多时了。 “这么早就回来了，玩的很开心吧？”叶珊珊见钟泽走了进来，她一边站起身来，一边勉强地微笑着说。 钟泽能够听得出叶珊珊的话语中带着讽刺和火药的味道，于是没有回答她的提问，而是带着几分惊奇的表情反问道：“你怎么来了？” 叶珊珊走到钟泽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一动也不动地看着他说：“我怎么不能来？我来这里又不是第一次，有什么好吃惊的？你应该不会是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吧？” 这些话不仅让钟泽觉得不可思议，更是让宋佩枝感到意外；因为在宋佩枝的眼里他们的感情还是比较好的，可是此时她也分明闻到了一股很浓烈的火药味。还没有等钟泽来得急开口，宋佩枝就抢先道： “珊珊很早就来了，说找你有点事情，但是你一直都没有回来，她又不肯让我打你的手机……” “知道我为什么不打你的手机吗？”叶珊珊把手伸在钟泽的面前，接着说，“可以把你的手机借给我看一下吗？” “干什么？” “只是看一下又不会吃了它。”叶珊珊的声音稍微提高了一点，但还不至于达到吼叫的地步。 钟泽把手机递给了叶珊珊。叶珊珊拿着手机看了看，然后笑了一笑说：“关机状态！” 其实钟泽并不知道自己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要不然他也不会把手机给叶珊珊看，他出门的时候只是习惯性地随手将手机带上了而已，至于手机有没有电他并不知道，因为他今天一整天都没有看过一下手机。 “阿泽，我们上去谈谈，好吗？”叶珊珊的语调突然变得平缓了许多，然后转过身对宋佩枝说，“阿姨——” “没事，你们上去聊吧！不用管我。”宋佩枝看到这种情形也能够大致猜测到一点什么。她还以为钟泽今天约了叶珊珊的呢，现在看来完全不是她所想象中的那个样子。 钟泽把叶珊珊带到自己的书房，然后轻轻地关上了门，一转身就发现她正站在自己的面前，两个人相隔很近很近，几乎能够感触到彼此的呼吸。 “那个女人是谁？”叶珊珊抬起头，用一种接近于逼迫的眼神看着钟泽。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不要再装了，我都已经看到了。今天坐在你的车上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钟泽现在才算是听明白了，既然已经全都被叶珊珊看到了，那么他现在更没有理由去隐瞒一些什么了，他用一种极其平静的语调说： “其实我应该早点告诉你……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就是你看到的那个。” “你在说什么？”叶珊珊再也无法忍受，早已在眼睛前面搭起来的长堤突然崩溃，她大声地叫道，“那我又算是什么呢，你到底把我放在哪里了？” 钟泽伸手去抓叶珊珊的胳膊，却被她甩开。毫无疑问，他伤害了她，这样的结果也是很容易想见的，如果他能够早一点向她说明，也许不会到今天如此伤痛的局面。事到如今他也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只好安慰道： “对不起，请你冷静一下，听我说……” “你叫我怎么能够冷静得下来？”叶珊珊用一双正在流泪的眼睛看着钟泽，泪水在她的脸上顺流而下，“我爱的人是你，你现在却跟我说你已经有了别的女人，这到底算什么？” 钟泽完全能够理解叶珊珊此时的心情，错就错在不该说的这么晚，于是他带着一副自责的表情，心平气和地说：“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向你说明白的，其实从一开始我就只是把你当作好朋友在看待而已……” “既然你不爱我，那么你为什么要去赴我一次又一次的约会？是你给了我一个美丽的梦，可是你现在又要新手将它毁灭。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我到底犯了什么错，要得到这样的惩罚？” “珊珊，你清醒一点。” 这时，叶珊珊突然跑上前去抱着钟泽：“请你告诉我，你不会离开我。” 钟泽一动也没有动，而是沉默了一会儿，是的，他不得不承认叶珊珊是一个好女孩。虽然她出生在一个贵族家庭，但是她却不具有大多数贵族女孩所具有的傲慢与自大；他几乎在她的身上找不到一点儿的不足，也许正是因为她太过于完美，反而他没有爱上她。 “对不起，我不能够欺骗自己，更加不能够欺骗你……” “我恨你！” 叶珊珊说完这句话，狠狠地将钟泽推开，用力将门拉开，一边伤心地哭着，一边用手捂住嘴往外面跑。哭声和下楼时的脚步声交汇在一起，随着门自动地关上，一切都静止了。 在钟泽的心里，叶珊珊只能够是他人生旅途中的一道遗憾的风景，他终究不会花过多的时间在此停留。虽然他这样想着，但是他的耳边却环绕着另外一种不可名状的声音，这种声音一直在他的耳边徘徊，久久不能够离去。 第五章 钟泽和叶珊珊的这段糊里糊涂的感情纠纷终于在眼泪中告一段落。但是钟泽的心里是颇不宁静，只要他让自己安静下来，他的眼前就会立刻出现林雪妍的影子，这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然而他的耳边响起的却是叶珊珊最后留下来的那种声音。 爱之深则生恨，然而恨是不会像爱那样轻易地被人们说出口的，一旦说出口，那一定是发自内心深处的呼唤；爱是两个人的心灵瞬间碰撞出的火花，亮而短暂，因此不容易让人察觉，它是在一种无形之中完成的；恨是在瞬间积累起来的，它来得快，积累的深，这种想法一旦产生就不需要过多的说明，一个眼神，一句话或者是一个很微妙的动作都能够体现得清清楚楚。 在钟泽的眼里，叶珊珊一直都是一个对爱情很认真的女孩，然而他却不得不将她伤害。他没有想过来去解释些什么，那天晚上她的离开就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结束，当然，结束的同时也意味着一个新的开始。他决定把全部的爱都献给林雪妍，今生今世全心全意地爱她一个人。 想着想着不觉得天已经黑了，书桌上的记事本已经写上了满满的一页纸。钟泽放下手中笔，靠在椅子上，没有去开灯。月光透过玻璃窗射在书桌上和他的身上，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白，那么的柔，并且让他产生一种想要去见林雪妍的冲动…… 突然，一阵急促而又响亮的脚步声传了进来，这阵脚步声越来越小，越来越轻，以至于到最后消失了。钟泽忍不住好奇，推开门下楼去看个究竟。他不慌不忙地往楼下走，顿时，他楞在了楼梯上，他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面孔上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毫无疑问正注视着自己。 “怎么了，见到我很不高兴吗？”叶珊珊带着甜美的笑容说，此时的她又恢复了之前那副自信而又大方的模样，仿佛昨天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似的。 这对钟泽来说简直就是一个意外的惊喜，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是一点也不了解眼前这个并不陌生的女孩。原来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被他想复杂了，在叶珊珊慷慨，大度的形象之下，他真是觉得自愧不如。 “阿泽，你还楞在那里干什么？”宋佩枝厉声道，“见到了珊珊连声招呼也不打。” 钟泽立刻露出一个笑脸，表示自己的失礼，然后一边走下阶梯，一边对叶珊珊说：“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刚来。你好吗？”叶珊珊回答完，又接着问了一句，她问的这句话仿佛他们已经很久都没有见面了。 “我很好。谢谢你。”对于叶珊珊的关心，钟泽只能够这样回答。 宋佩枝已经知道了他们之间的事情，并且钟泽还告诉了她一些有关林雪妍的事情。现在，见到他们如此心平气和地交谈，她认为他们之间的事情已经完全解决好了，也没必要在呆在这里来打扰他们，于是就站起身说： “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真的是搞不懂，你们慢慢聊吧！” “阿姨，你不要走，”叶珊珊急忙阻止道，又转过身对钟泽说，“阿泽，我有点事情想和你单独谈一谈，可以吗？” “当然可以。” 叶珊珊再次进入钟泽的书房，就在他把书房的灯打开的时候，她的目光第一眼就被书桌上的音乐手表给吸引住了；她非常好奇，如此破旧的一块手表怎么会放在书桌上呢，再说看起来又不像是什么古董；他们家除了楼下摆放着几件艺术珍品以外，好像再也找不到其他的艺术品了。所以她敢大胆地断定，这块手表是那个女人送给他的。 “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叶珊珊的思绪被钟泽这句话所打断，她立刻回过神来，脸上出现了些许的愧疚与自责：“昨天我想了很多事情，这一切根本就没有什么对与错……” “既然大家都已经说清楚了，那我们就别再说这个事情了，好吗？”钟泽不想再扯到以前的那些事情，于是就打断了叶珊珊的话。 “其实你认识了新的女朋友，你完全可以告诉我的。可是你欺骗了我，又让我看到你们约会的情景，换成是其他女孩子也一样会伤心的。我昨天太激动了，所以对你大吼大叫，希望你不要把那些放在心上。” 这些话听起来似乎是有一点道歉的味道，但还是让钟泽不明不白，什么叫“你认识了新的女朋友”，照这么说，那旧的女朋友呢？反正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他也不会再想太多，于是就说： “这件事情是我没有处理好，你也不要自责了。” “对了，你那个女朋友她长什么样，一定很漂亮吧？”叶珊珊突然好奇地问，她脸上的表情显得极其的平静，自然。 钟泽没有想到叶珊珊会对这样的话题感兴趣，他并不隐瞒什么，十分坦白地说：“她长什么样，我确实不好形容……不过，她的头发要比你的长……至于是不是很漂亮……我不好回答，你是知道的……也许在别人的眼里她并不漂亮。” 叶珊珊当然明白钟泽的意思，情人眼里出西施嘛！于是她又进一步地问了一句：“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是在蓝天俱乐部认识的……” “蓝天俱乐部？”叶珊珊有些吃惊，因为她有些不敢相信钟泽会去那个地方。 钟泽还没有敢把林雪妍的身份跟宋佩枝说清楚，正好他可以先像叶珊珊解释一下，看能不能够说得明白，他如实地说：“那天我陪一个朋友去那里谈生意……” 听完钟泽和林雪妍的故事，叶珊珊这才明白他那天为什么会把车停在蓝天俱乐部的前面，还欺骗她说认识里面的一个朋友是男的；仔细想想，她才发现自己实在是太傻，自己爱的人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却爱上的别人，并且自己还一点也不知道。 “……事情就是这样的。”钟泽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后来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还有，我希望你能够暂时保守这个秘密，我目前还不想让妈妈知道的太多。” “你肯告诉我，我当然会替你保密的。”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想请你帮个忙，我觉得她在那里工作有点不合适，你可以帮她介绍一份工作吗？” 叶珊珊的心里暗自觉得好笑，她真是想不到钟泽竟会有如此天真的想法，她似乎开始怀疑他的思维判断能力；尽管这样想着，但她还是做出一副很乐于接受的样子： “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工作适合她，不过请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的。” 这时，徐嫂来喊他们下去吃点心。叶珊珊一边往外面走，一边对钟泽说：“你先下去吧！我去一下洗手间。” 叶珊珊看着他们逐渐远去的背影，最后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转身推开书桌的门，随手将那块手表放在自己的口袋里……她下楼的时候，宋佩枝和钟泽正在客厅等着自己。她立刻走过去，不好意思地说： “对不起，阿姨，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一点事情，不能和你们一起吃点心了。” “吃一点再走不行吗？”宋佩枝有点不理解地问，因为这是她特意让徐嫂给叶珊珊准备的。 “不了，我改天再来陪阿姨一起吃。”叶珊珊用一种娇滴滴的声音说。 “阿泽，那你送珊珊回去。”宋佩枝也不再多加挽留，于是吩咐钟泽道。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叶珊珊急忙拦住钟泽，说完她又向宋佩枝点了点头表示歉意，然后就往外面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宋佩枝看到叶珊珊如此举动，让她着实想不明白，“你们在上面都说了些什么？” “没有。我跟她之间的事情都已经全部说清楚了。我们现在不是很好吗？”钟泽并没有觉得叶珊珊的举动有什么异常，相反他觉得她今天表现的真的很大度，女人天生具有的仁慈都已经在她的身上表现了出来。 “说清楚了最好。总之，感情归感情，工作归工作，你可不能够因为感情上的事情把工作给耽误了。” “我知道了。” “光是知道有什么用，我看你这一段时间的工作状态就不怎么好，”宋佩枝突然又岔开了话题，若有所思地说，“对了，你昨天说之前交了一个女朋友，什么时候把她带回来和我见个面。” “没问题，我已经和她约好了，就在这个星期三。” “这个星期三，那不就是后天吗？” 看到宋佩枝那副吃惊的样子，钟泽微笑着点了点头…… 叶珊珊从钟泽家里出来，急急忙忙地拦了一辆计程车，然后小声地对司机说了五个字：“蓝天俱乐部！” 蓝天俱乐部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这不光在叶珊珊的心里是一个疑问，在大多数人的心里同样是一个疑问，然而今天她将去找到一个答案，不管这个答案是好是坏，总之，她都觉得那个地方是不光彩的。 计程车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叶珊珊再次看到了那五个鲜红的大字，此时她的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凉意不知从何说起。但是，为了和钟泽有一个好的未来，她别无选择，只好一步一步地往里面走。 幽暗的灯光，强劲的迪斯科和清脆的脚步声混合在一起，时而给人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时而给人一种精神振奋的享受，越往里面走这两种感觉越明显。 此时叶珊珊已经进入俱乐部内厅，她向一个迷失方向的孩子不知道往哪里去，因为里面真是太暗了。她又似乎感觉到有几个灼热的目光正盯着自己，让她感到浑身不自在，为了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她慢慢地走向了吧台。 “小姐，想喝点什么呢？”调酒师吴东宪摆出自己招牌式的笑容对叶珊珊说。 叶珊珊开始没有回答，而是转过身朝后面看了看，见身后没有人，就直接说：“林雪妍小姐是在这里工作吗？” 吴东宪听到林雪妍的名字，他放下手在的酒瓶，认真地打量眼前这位陌生的女人，他并不认识，于是试探着问： “请问你是——” “她是在这里工作吗？我找她有点事情。” “你找她有什么事情，直接跟我说吧！” “你是林雪妍小姐吗？” 吴东宪回答不出来，当然他也能够听得出别人是在取笑他，于是他故意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什么也不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既然你不是林雪妍小姐，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叶珊珊此时已经认为这里的服务员的服务意识差到了极点，她没有好气地对吴东宪说了一句，然后转身就要离开。。 “这位小姐，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这时林雪妍端着盘子出现在叶珊珊的面前。 “你就是林雪妍？”叶珊珊带着几分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是的。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林雪妍很有礼貌地回答道。 叶珊珊并没有急时回答，她觉得在这种嘈杂的地方说不清楚，况且这里人又太多，说话也有点不方便，于是她提议道： “我们出去聊聊吧！” “对不起，我现在还是在工作时间当中，恐怕不能够答应你。”林雪妍始终保持着自己的职业式的微笑。 “是有关阿泽的事情，如果你不想知道就当我没有说。”叶珊珊故意用一种紧迫的语气说，然后转身就往外面走。 留下林雪妍一个人傻傻地站在那里，她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但是她又无法忍住自己强烈的好奇心；于是，她把目光投向大堂经理，大堂经理向她微笑着点了点头，很快她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她放下盘子然后往外面走。 刚才的情景都已经被一旁的柳可珍看见，她跑向吧台，然后对吴东宪说：“东宪哥，刚才那位小姐你认识吗？” “不认识。”吴东宪一边调着手中的酒，一边回答道。 “那你怎么就让雪妍跟着她出去了？” “这怕什么，你难道还担心她们在外面会打起来不成？” “这可说不定噢！” 林雪妍从俱乐部走了出来，发现叶珊珊正怀抱着双手，站在不远处，似乎正在着着自己；她一边往那边走，一边提示道： “你刚才说有关阿泽的事情要跟我说一下，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叶珊珊狠狠地看着林雪妍，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后冷笑一声说：“你的长相也不过如此嘛！” “有什么事情请你快说吧，我还得进去工作。” “工作？”叶珊珊看了看俱乐部的招牌，又看了看林雪妍，“看来你很喜欢在这里工作吧？” “如果你没有其他的事情，对不起，我得进去了。”林雪妍还不认识眼前这个人，并且根本就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 “是阿泽让我来找你的。” 这句话一说出来，林雪妍就不由自主地停止了脚步，她没有转过身，也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听着这个她并不认识的人把话说下去。 “一说到阿泽，你就感兴趣了，看来你倒是蛮在乎他的！他给了你多少钱，以至于连你的心都给收买了？” 林雪妍听到这些话确实有些生气，但她还是心平气和地说：“请你说话珍重一点好吗？” “珍重？哈哈！在这里工作还想得到别人的珍重，”叶珊珊冷笑着说，“对了，忘了告诉你，我叫叶珊珊，是阿泽的女朋友；我今天来找你是想告诉你，以后不要再缠着他。” 林雪妍非常认真地听完这些话，她始终一句话也没有说，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仍然表现出一副坚强的面容，微笑着看着眼前这个名叫叶珊珊的朋友。 “看来你似乎并不相信我所说的话，不过没关系，这个东西你应该见过吧？”叶珊珊拿出那块手表，并且将它打开，立刻就有一丝丝优美的音乐传了出来。 林雪妍看着手表，听着这熟悉的音乐，顿时浑身一怔，这块手表确实是她亲手送给钟泽的，并且他还承诺过会永远把它带在身边。可是现在手表出现在眼前这个叫叶珊珊的朋友的手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呢？她现在是一点也不知道。 “现在你无话可说了吧？”看到林雪妍的表情，叶珊珊就知道自己猜测的没有错，于是她更加得意地说，“你们的那点破事儿我全都知道，这块手表就是你送给他的。虽然破旧了一点，但是里面的音乐很好听，我是无意间在他们家的垃圾箱里面发现的。你也不用脑子想一想，像他那样的富家公子，怎么会要你这个破玩意呢？” 这些话就像一根根的针直径插进林雪妍的心里，她不能够相信，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位朋友让她感到害怕，她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于是十分镇静地说： “叶小姐，我一点也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是吗？那我就直接告诉你，阿泽是绝对不会要你这种女人的，你也别想打他的主意。”叶珊珊一口气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说了出来，她的心里依然觉得不是那么的痛快。 “叶小姐，我看你是搞错了，”林雪妍依旧平静地说，“如果阿泽不爱我了，我想这些话好像不需要你来替他说……” “你——”叶珊珊气愤地说，但很快又变了语调，“是吗？你先别得意，我会让他亲口告诉你的，到时候可别怪我今天没有给你面子。咱们走着瞧！”说完调头就走。 林雪妍一个人站在俱乐部外面，来来往往的人们从她的身边走过，她全然不知。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她的心突然隐隐约约的有点痛。从刚才伪装的坚强中释放出来，她开始觉得头有点发晕。此时此刻她最关心的，最想弄清楚的就是那块手表，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它出现在叶珊珊的手里。 就这样，林雪妍糊里糊涂的回到了俱乐部，她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神情冷淡，根本就没有一点工作的热情，这些在柳可珍的眼里看得一清二楚。 “雪妍，你没事吧？”柳可珍在一旁关心地问。 “没事。”林雪妍淡淡地说，她的思绪还缠绕在刚才发生的那件事情上，无法回到现实。 柳可珍观察了一会儿，又说：“雪妍，要不你去休息一下吧！把这里交给我。” “不用。”林雪妍拒绝道，这时她的思绪才回到现实，她不能够因为自己的事情而影响到工作，影响到大家；她更加不能够自己一个人去休息，而让柳可珍在这里独自劳累。她立刻装出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露出自己甜蜜的微笑，“我真的没事，去工作吧！” 吴东宪也能够看得出来，林雪妍从外面进来之后，整个人变得精神恍惚；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告诉他，她刚才在外面受到了一次打激；他决定帮助她，并且他依旧爱着她，尽管她现在已经成为了别人的女朋友。于是，在下班的时候，他又第一时间等候在俱乐部的门外。 “今天可以让我送你们回家吗？”当林雪妍和柳可珍一起从俱乐部里面走出来的时候，吴东宪立马走上去对她们说。 “不用了，这么晚了你自己早点回去吧！”林雪妍面无表情地说。 吴东宪笑了一声，然后郑重地对林雪妍说：“你别误会。既然你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我不会再为难你了。”是的，他必须珍重她的选择，因为他知道爱不是占有，他也可以用另外的一种方式去爱护她、关心她、帮助她、祝福她。 这一次林雪妍没有再拒绝吴东宪。三个人一起走在星光闪耀的夜空下，很长一段时间谁也不愿意先开口说话，仿佛彼此之间的关系陌生了许多。 柳可珍实在是忍不住了，叹了一口气打破了这种沉默：“东宪哥，你不是说要送我们回家吗，怎么连一句话也不肯说？” “我们大家每天都在一起，该说的和不该说的不是都已经说完了吗？倒是你还没完没的。”吴东宪用一种开玩笑的口吻，故意大声地说。 “我可真有点替你那张嘴担心，从早说到晚，你不觉得累，也应该为它想一想呀！”林雪妍接着吴东宪的话说了一句。 “好啊！你们联合起来欺负我，”柳可珍知道他们是故意这么说的，她也不在意，于是就把话题岔开了，“那我问你，晚上找你的那个人是谁，怎么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她？” “其实我也是今天才认识那个人的……”林雪妍停下脚步，如实地跟他们说。 “不会吧？我看她和你说话的样子，好像和你很熟似的。”柳可珍不大相信地说了一句。 其实林雪妍早就想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们，只是刚才没有人提起，她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让他们担忧；现在既然他们都想知道，她干脆直截了当地说： “晚上来找我的那个人叫叶珊珊，她称自己是钟泽的女朋友，还威胁我，让我离钟泽远一点。” “这简直太过分了。”柳可珍有些气愤地说。 “你相信那个女人所说的话吗？”吴东宪的表情显得极为平静。 “我不知道。”林雪妍很想对自己说不相信，但是她又无法解释那块手表的事情，她的心里有些矛盾，当然她也知道爱一个人就要去理解和相信他，猜疑只会让自己的爱情更早地走向死亡。 “也许那个女人以前是钟泽的女朋友，”柳可珍认真地分析道，“可是他们现在已经分手了，然而那个女人又不肯放弃，所以就回来和你争；那个女人一定说了一些让你离开他，不要自不量力之类的话，是吗？” “是的。她确实有这样跟我说，你是怎么知道的？”林雪妍觉得柳可珍的分析有一定的道理。 “我只是猜测而已，不过你大可放心，钟泽终究只会属于你一个人；也许你们之间会有一点大大小小的误会和摩擦，但这些并不会影响你们的发展。”柳可珍就像一位爱情魔法师十分大胆地分析着，仿佛他们两个人的命运就掌握在自己手里。 “是吗？”听到柳可珍这么一说，林雪妍的心里舒服了很多，其实人有的时候就是需要找到一种安慰，来平衡自己的心理，一个人再怎么冥思苦想也始终无法从中解脱出来，看来这就是朋友的力量。 “当然。东宪哥，你说是吗？”柳可珍给与了一个肯定的回答，然后又去问吴东宪。 “是的。”吴东宪也相信，因为他是真心的希望林雪妍能够得到自己的幸福。 “谢谢你们。我能够拥有你们这么好的朋友，不管我的未来怎么样，都是值得的。”这是林雪妍发自肺腑的一句话。 其实，人们对于人生的要求都是很简单的，排除物质上的要求，有一个真心爱人和几个知心朋友也就足够了，在外面有朋友，在家里有爱人。因此感情上的幸福和快乐不仅仅只能够从爱人的眼里找到，在朋友的身上也可以相互感受到，它需要你的真诚，并且用心去体会。 第六章 叶珊珊的突然出现并没有对林雪妍造成什么伤害，相反，在吴东宪和柳可珍的鼓舞下，她对自己的这份爱情更加自信，对钟泽是更加信任，并且没有把叶珊珊的事情放在心上。 这一天林雪妍的心情好到了极点。然而俱乐部里的氛围却显得十分冷淡，因为上午有警察来这里检查过，俱乐部虽然能够照常营业，但顾客却是所剩无几。林雪妍依旧保持着自己那份特有的好心情，她那甜蜜的笑似乎让俱乐部增添了些许的活力和光芒。 下午，俱乐部里的顾客依然少得可怜，并且有些服务员会因为太过无聊而聚在一起闲聊。这时候，钟泽走了进来，职员们立刻停下正在进行的事情，抱以微笑地看着他。 “这么晚才来，我们的雪妍小姐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柳可珍首先看到了钟泽，然后走上去跟他开玩笑道。 “别听她胡说。”林雪妍立刻跟了上来，苦笑着说。 “你怎么还穿着工作服？”钟泽看到林雪妍这身服务员的打扮，于是提醒道。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林雪妍说完就往更衣室里面走。 这时吴东宪从钟泽的背后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钟泽先生，还记得我吗？” “当然。我还应该好好谢谢你呢，改天请你们吃饭。” “谢我什么？” “谢谢你一直以来对雪妍的照顾。” “那我跟你讲，如果你不能够把雪妍照顾好，我随时都有可能把她抢回来的。” “你放心吧，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那最好。” 这时林雪妍已经从更衣室里走了出来，看到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于是就好奇地问：“你们在聊什么呢？” “没有，我刚才和他认识了一下，交了一个朋友。”钟泽立刻回答道。 “你今天很漂亮。玩开心一点。”吴东宪勉强地露出一个并不灿烂的笑容，他终究还是有些舍不得。 钟泽十分认真地向吴东宪点了一下头，然后拉着林雪妍的手说：“我们走吧！” 他们刚上车，钟泽就从后车座上拿出了一束大大的玫瑰花，放在林雪妍的面前，玫瑰花在他们中间，已经让他们无法看到彼此的脸，林雪妍高兴地露出了和花儿一样的笑容。 汽车行驶了一段路程，林雪妍把目光从钟泽身上移向前方，因为她一直都很想弄清楚一件事情，就轻声地说： “阿泽，我送给你的那块手表在身上吗？” 在车上钟泽始终没有说一句话，他就是在害怕这个话题；他也是在今天的时候才发现手表不见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并且不管怎么回答都是不对的，关键性的问题是那块手表还能否找到。他思索了一会儿，十分抱歉地说： “对不起，我可能把它落在公司里了。” 林雪妍不想判断这句话的真假，她害怕听到假话，但是她又不忍心听到真话。她还想再说一句，于是淡淡地一笑并做出一副不介意的样子： “没关系。千万不要把它弄丢了，你知道它对于我的重要性。” “我知道。对不起，我应该把它带在身上的。”钟泽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去看林雪妍，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回答算是什么，是推脱，是借口，还是欺骗。 “没关系，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林雪妍根本无心去责备钟泽，她只是想把这个事情弄清楚而已。 听到林雪妍如此善解人意的话语，钟泽的心彻底地粉碎了。他知道她一直都坚守着自己的承诺，而自己却因为一时的疏忽让彼此的心里都不好受。 汽车很快就停在了钟家的大院里。林雪妍是第一次来这里，虽然脸上紧张的表情已经被甜蜜的笑容覆盖，但是她却无法掩饰内心的激动与害怕；还好一直有钟泽在身边，牵着她的手，给她增加了不少勇气。 他们刚走进大厅，宋佩枝就迎面上来，原来她早就在此等候了。这时，钟泽连忙为她们互相介绍了一番。 “伯母，你好！”林雪妍面带微笑地说。 宋佩枝连忙拉着林雪妍的手，一边请她坐下，一边慢慢地说：“我们今天总算是见面了，果然是人如其名啊！你的名字不仅好听，而且人也漂亮。” “伯母你过奖了。”看到宋佩枝如此和蔼的面容，林雪妍完全消除了自己的害怕心理。 她们的谈话越来越投机，越来越开心，根本就没注意坐在一旁的钟泽，仿佛把他当成是无色透明的物体，不存在一样。徐嫂也不想来打扰她们，但是晚餐都已经准备好了，她不得不小心地说： “夫人，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宋佩枝向徐嫂点了点头，又对林雪妍说：“那行，我们先去吃饭吧！” 三个人一起齐聚在摆放着鲜美的食物的餐桌旁，这时徐嫂又走了进来，并且小心地对宋佩枝说：“夫人，叶小姐来了。” 徐嫂的声音刚落，叶珊珊就高兴地走了进来，像是自己家里一样，她并没有注意到林雪妍，只见钟泽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就有些好奇地说： “怎么了，你们不欢迎我吗？” “当然欢迎，”宋佩枝立刻起身说，然后一边拉着叶珊珊坐在自己旁边，又吩咐徐嫂道，“快去给叶小姐准备餐具。” “对了，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钟泽突然大声地说，他害怕被林雪妍误会。 叶珊珊立刻抬起头，她很快就认出林雪妍，顿时脸色大变：“是你——”她没有想到钟泽这么快就把林雪妍带到家里来，她简直气愤到了极点。 “你们认识？”钟泽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叶珊珊见林雪妍没有回答，连忙笑着说：“不，我们不认识。” 钟泽有点搞不明白，他也没有多想，最后还是替她们介绍了一番。 “你好！”叶珊珊带着挑衅的目光盯着林雪妍，用力地握了一下她的手。 这时，宋佩枝开始觉得这种氛围有些怪怪的，就立刻打破道：“大家快坐下来吃饭吧！” 叶珊珊的突然出现没有给这里带来一丝热闹的气氛，反而让这次晚餐早早地结束。饭后他们一起在客厅里品茶。 宋佩枝想更多地了解林雪妍，当然这是一位母亲应该做的事情，她必须对儿子的幸福负责；但是她又不能够冷落了叶珊珊，毕竟她也是客人，最后她不得不说： “阿泽，你先去陪珊珊一会儿，我想和雪妍单独聊两句。” 钟泽没有理由拒绝，只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然后他把目光投向了林雪妍，虽然她的脸上堆满了笑容，但是他能够看得出她还是有些紧张，因为她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为了缓和她的紧张情绪，他又向她点了点头，似乎在告诉她，别害怕，没事的。 等到钟泽和叶珊珊离开之后，宋佩枝就坐到林雪妍的身边，若有所思地说：“雪妍，你们家住在哪里呢？” “家”在林雪妍的心里是一个十分遥远的地方。从前她生活在利世之家，那里充其量只能够算是她成长的地方；现在和柳可珍居住在一起，那只能够算是她暂时休息的场所。仔细想来，她根本就没有家，只好如实地说： “伯母，我没有家。” 宋佩枝一听楞住了，她认为是林雪妍误解了自己的意思，马上又恢复了原有的表情：“那你在这里都有些什么亲人呢？” “亲人”在林雪妍的心里是一个非常陌生的名词，此时她的眼睛里已开开始泛动着泪花，但是很快又被平息了。因为她害怕别人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她已经无法微笑着回答，只好淡淡地说： “我没有亲人。” 宋佩枝听到这样的回答，不由得倒吸一口气。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她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那你在什么地方工作呢？”这可是她对于林雪妍的最后的一个期望了。 “我在蓝天俱乐部工作。” 林雪妍的话音刚落，四周的冷空气全部向她们这边包围过来，简直让人无法呼吸。 宋佩枝觉得钟泽给她开的这个玩笑，现在已经成为了对她的一种侮辱，她并不想把事情闹大，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冷冷地说： “这实在是太可笑了，阿泽怎么可能，怎么有机会认识你的。” 林雪妍不明白宋佩枝的语调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她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怯怯地说： “伯母，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你什么话也没有说错，”宋佩枝面无表情地说，“是你来错地方了。” “伯母，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不需要明白，我不想再和你谈话了，请你马上离开。” 林雪妍无法忍受这种侮辱，泪水夺眶而出。这些话给她的打激实在是太大了，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真希望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只是一个梦，她真希望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她刚准备往外面走的时候，钟泽和叶珊珊从楼上走了下来。 “雪妍，你要去哪里？” 林雪妍的身后传来钟泽的声音，她不由自主地停止了脚步。 “你给我住口。”宋佩枝立刻起身向钟泽吼道。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钟泽一边说，一边走到她们中间，这时他看到了林雪妍满是泪水的脸，“刚才不是聊的挺好的吗？” “你还敢说这种话，你简直把我的脸都丢光了。你居然敢去那种下流的地方，还和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鬼混……” “妈，你在说什么？”钟泽无法忍受宋佩枝的侮辱，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 “你还想狡辩？我告诉你，和这种女人在一起简直就是侮辱了你的人格……” “我不许你这样说。”钟泽用同样大的声音说，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宋佩枝说这么狠毒的话，简直让他不敢相信。 林雪妍越听越伤心，她已经忍不住想要哭出声的冲动，转身就往外面跑，什么也不顾。她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地方，她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雪妍——”钟泽在后面大声地叫着，然后就想要追上去。 “站住，”宋佩枝强烈的痛诉止住了钟泽的脚步，“这件事情你必须给我交代清楚……” 钟泽无心再去听宋佩枝说那些令人伤心的话。他走到叶珊珊的面前，小声地对她说：“珊珊，你先去帮我照顾一下雪妍。” 叶珊珊点了点头，迅速往外面走，背后还传来一阵阵的吼叫声。她刚跑出院子，就看见林雪妍上了一辆计程车，接着她也急忙拦了一辆，然后对司机说： “麻烦你跟上前面那辆车。” 如此一出闹剧让叶珊珊亲眼所见，这简直就是天意。其实她今天是为了归还手表而来的，现在看来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她一直跟着林雪妍来到了蓝天俱乐部。她刚准备冲过去，发现俱乐部里正走出一个人。 俱乐部今天是提前打烊的，最后一个从俱乐部里走出来的人是吴东宪。他看见林雪妍独自一个人站在俱乐部外面流泪，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于是，他走过去心疼地说： “雪妍，你哭了。是不是钟泽欺负你了？” 林雪妍没有回答，压抑在心里很久很久的那种痛一时爆发出来，她一头靠在吴东宪的肩上，仿佛要哭出她所有的委屈。 “哭吧，哭出来心里会舒服一点。”吴东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还是安慰道。 “真没有想到你们的关系原来这么亲密，”叶珊珊一边收起手机，一边得意地说，“要是让阿泽看到你们拥抱在一起的相片，不知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听到叶珊珊的声音，林雪妍立刻站到一边，然后擦掉眼泪。吴东宪也能够听得出她的声音，于是没有好气地说：“又是你，你来干什么？” “这不关你的事。我是来找她的。”叶珊珊用一种不屑的语气说。 “找我有什么事情，请你快说。”林雪妍的话非常干脆。 “看见你伤心到流泪的样子，我非常高兴，”叶珊珊带着一种轻视的笑说，“我早就警告过你。这些都是你自找的，你也不想一想自己是一个什么货色，敢跟我抢男人……” “你——”吴东宪无法忍受叶珊珊这么说下去，他正准备冲过去，林雪妍急忙拦住了他。 “怎么，你还想动手打人吗？”叶珊珊一点也不害怕，摆出一副凶狠狠的样子，“你到底还算不算是一个男人啊？” “你怎么说我都没有关系，就是不可以侮辱她。”吴东宪十分明确地说，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自己，但他一定会好好地保护林雪妍。 “我侮辱她又怎么了？”叶珊珊故意挑衅道，“如果她不是我所说的那个样子，你又何必介意别人怎么说她呢？” 从头到尾林雪妍都忍气吞声，这个时候也没有必要动怒，于是她对吴东宪说：“不要理她，我们走。” “这么匆忙地离开，准没有什么好事可做。”叶珊珊像是在发表感感叹似的说了一句。 吴东宪决不能够接受这样一句话，他从来没有见过说话这么毒的女人。他迅速转身，举起拳头，冲到叶珊珊的面前。这时林雪妍立刻在后面抱住了他，激动地说： “不要，东宪。” 吴东宪再次听了林雪妍的话，他用颤抖的手指着叶珊珊，愤怒地说：“你这个疯女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叶珊珊刚才已经被吓得容颜失色，但是想到还有话没有说完，马上又恢复了凶狠的表情：“这么快就生气了，好戏还在后头呢。真是一个没出息的家伙，”她说着从口袋里拿出那块音乐手表，“我想你一定还记得这个东西吧？” 林雪妍看着叶珊珊手上的那块手表，和上次的那块一模一样。她很想把手表要回来，因为这是她一生中最值得珍惜的东西，但是她没有这样做，而是听着叶珊珊继续说下去。 “当初我捡到这块手表的时候，我的心里确实非常高兴。因为这就说明阿泽一定还爱着我，他曾经向我承诺，今生今世只爱我一个人……” “你在说谎。”林雪妍根本不相信叶珊珊所说的话。 “是吗？这又怎么样呢？告诉你，我不会放弃的，因为我知道你永远也不可能赢。现在这块手表留在我这里也没有什么作用了。”叶珊珊说完，看了看林雪妍，又看了看吴东宪，举起那块手表，将它狠狠地摔在地上。 “不要——”林雪妍不顾一切地哭喊着，她最害怕看到的这一幕终于还是发生了。 手表被摔到地上的时候发出了刺耳的声音，接着又在地面上弹了几下，最后被分成几块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林雪妍的双脚机械地移向手表，她开始感到头晕，眼前的一切都在不停地抖动，接着她觉得自己浑身发软，低低地“啊”了一声，双手下垂，慢慢地倒了一去。 看到这种情形，吴东宪发了疯似的跑过去将林雪妍抱起来，嘴里还大声地喊着她的名字，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叶珊珊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有人居然会为了一块破旧不堪的手表而晕倒，这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她一点也不同情林雪妍，但是她也不想把事情闹大。这时她想起了钟泽说的那句话，所以她猜想他一定会找过来。目前，钟泽和林雪妍的事情已经遭到了宋佩枝的反对，这是他们最大的困难；如果再想办法让他们之间产生一点误会，那么他们之间的事情也就结束了。想到这里，她又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喂！你先把她抱进去，我来帮你叫救护车。”叶珊珊故意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大声地说。 吴东宪看了叶珊珊一眼，还是相信了她的话。叶珊珊也跟了进来，见他把林雪妍放在大厅里面，就小声地责备道： “这个地方又冷又硬，你怎么能够把她放在这里呢？” 吴东宪又看了叶珊珊一眼，就将林雪妍抱进了一间包房，回头见叶珊珊还站在门外，就着急地说：“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快去叫救护车。” “你到底会不会照顾人啊？这个时候你应该把衣服脱下来，盖在她的身上，然后抱着她，这样她也会觉得舒服一点。”叶珊珊故意装出一副极不耐烦的样子。 这一连串的指示吴东宪都已经照做了，而这一连串的动作也都被叶珊珊巧妙地拍下来了。这时吴东宪听到了手机发出来的声音，回过头看到叶珊珊的这一举动，他气愤地说： “你在干什么？” 叶珊珊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就往外面走。因为她的目的基本上已经达成了，她刚走出俱乐部，就听见“唰”的一声刹车，接着钟泽从车里面冲了出来。 “雪妍在哪里？”钟泽的脸上带着激动的神情，抓住叶珊珊的胳膊说。 “她——”叶珊珊吞吞吐吐地说，见钟泽就要往俱乐部里面走，又急忙拦住他，“阿泽，你不要进去。” 钟泽不明白叶珊珊的意思，转过头看着她。就在这个时候，吴东宪赤裸着上身抱着林雪妍从俱乐部里跑了出来，并且还把钟泽撞倒在地上，等到他从地上爬起来回过神的时候，只见他们已经上了一辆计程车。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钟泽用手指着他们远去的方向。 “阿泽，对不起。你让我来照顾雪妍，我就一直跟着她来到了这里，但是我很害怕，我不敢进去，我又想到答应了你的事情……当我走进去之后，我就看见……”叶珊珊说着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她再也说不下去了，就将手机递给了钟泽。 钟泽接过手机，一遍又一遍地翻弄着里面的图片，他的脸色苍白，双手发抖，大叫一声，然后将手机摔到了地上；他的心中充满了愤怒，他已经无法用理性去思考问题，但是他却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这不是真的。” “这怎么会有假呢？其实你早就应该知道她是什么样的女人。” “不许你这样说她。” “她一开始就在欺骗你，你知道吗？她对你好只是因为你有钱，”叶珊珊激动地说出这些话，见钟泽没有什么反应，又在一旁安慰道，“阿泽，这种女人不值得你伤心。我们走吧！” “现在我还能够去哪里呢？”钟泽有些失落地说出了这句话，因为他刚刚不顾宋佩枝的反对跑了出来。 叶珊珊大概已经明白钟泽在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让他上了车，自己坐在驾驶员的位置上，然后迅速地将汽车启动。因为她知道有一种地方最适合他这种人去，那就是酒吧！ 第七章 白天和黑夜是两个相互对立的时段，黑夜确实能够给人一双黑色的眼睛，它同时也可以让人感到孤独与寂寞……钟泽一觉醒来不觉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当钟泽睁开那双沉睡的眼睛的时候，眼前的一切早已模糊不清，他仿佛沉睡了不知道多少年。但是他能够很清楚地知道，这是一个女人的房间，因为到处都散发着女人的香味，为了让自己更加清醒一点，他用拳头猛敲着自己的后脑勺，然后用力按摩太阳穴，最后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清醒之后，他看到了眼前的让他陌生得害怕的一切。 他猛地坐起来，发现自己赤裸着身体，坐在一张软绵绵的双人床上；垫单和被子的颜色让他确信这是一个女人的床。他的眼睛机械地在四周搜索了一遍，最后他知道了这是谁的房间。因为在床头柜上他发现了叶珊珊的艺术照片。随即，他的脑海里立刻闪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离开这里。他迅速爬下床走出了叶珊珊的房间…… 来到客厅的时候，他的眼球很快就被茶几上的早点和一张黄色的便笺纸给吸引住了，他毫不犹豫地拿起了那张便笺，上面写着： 阿泽： 请原谅我早上没有喊你起床。我起床的时候见你睡的正香 实在不忍心把你叫醒……客厅里的早点，希望你能够喜欢。晚上见！ 爱你的珊 看完叶珊珊的留言，钟泽顿时火冒三丈，他把手中的便笺揉成一团，狠狠地丢在地上，可怕的念头再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他闭上眼睛努力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但是他什么也想不起来。最后，他在洗手间里发现了自己那些酒气十足的衣服。他不假思索地将衣服穿上，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穿着一身脏衣服坐在自己的车里，钟泽觉得浑身不自在，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打开车窗，提高车速，想让风吹尽身上的酒味。因为他必须在公司里面有一个好的形象。来到公司楼下的时候，刚从电梯里面走出来，他就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仿佛周围的同事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并且还在小声议论着什么，这让他感到很不安。于是，他加快脚步往办公室里走，还没有到办公室，他的秘书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让他惊慌失措了一下。 “经理，有一位小姐在办公室等你很久了。” 听到秘书的这句话，钟泽首先想到的就是叶珊珊，同时也是他最害怕见到的人。但是她现在过来找他是为什么呢？他不敢再往下面想了，于是简单地对秘书说了一句： “知道了。” 当钟泽推开办公室的门的时候，他才惊奇地发现，原来里面的人不是叶珊珊，而是林雪妍。顿时，他脸上的激动的神情立刻改写为愤怒。 林雪妍见钟泽走了进来，立刻起身走到他的面前，闻到他身上上浓浓的酒味，就关切地说：“你喝酒了？” “这不关你的事。”钟泽冷冷地说，然后走到落地式的玻璃窗前，他的脑海里又出现了那些恶心的照片，越想就越觉得气愤。 林雪妍是来向钟泽解释昨晚的事情，她知道这其中一定有些误会，如果不说清楚，大家的心里都不舒服。她又向前走了两步，憔悴的脸上露出一点笑意： “听东宪说，你昨晚来找过我。” “没错，我是去找过你。”钟泽转过身用逼视的目光盯着林雪妍，想听她再掩饰些什么。 “昨晚的事情，你可能误会我们了。本来东宪也要来向你解释的，是我没有让他来。” “到现在你还想着他，那你快去找他呀！” “你怎么能够这样说呢？我和他只是好朋友而已，你是知道的。” “你不要再骗我了，”钟泽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愤怒，他没有理由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昨天晚上在俱乐部里发生的一切别人都已经把它拍成相片了，你们的关系不仅仅只是好朋友这么简单。你为什么要骗我？” 林雪妍在这里等了钟泽两个多小时，本来是想和他把事情说清楚，没有想到得到的是这样的结果。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滴落下来，带着哭腔说： “我没有骗你，我是你的女朋友，你应该相信我。” “女朋友？对，你确实是我的女朋友。你不光只是我一个人的女朋友，你还是全世界所有人的女朋友。”钟泽一口气将这些话说了出来，其实他的内心也非常痛苦。他被一时的恼怒冲昏了头，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件事情的后果。 在他们交往的这些日子里，终于第一次发生了矛盾，就像他们之间的爱情一样，来的非常迅速，让人有点措手不及。难得他们之间的爱情就这么经不起风吹雨打吗？林雪妍不知道，钟泽也没有去想。 “我不管你昨晚看到了什么，我都希望你不要相信……” “你实在是太天真了。也许我可以欺骗自己，但是我能够欺骗别人吗？” “看来我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分手吧！”林雪妍想不出更好的解决方法，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又落了长长的一串眼泪。 钟泽没有回答，他也知道是自己把林雪妍逼上这条路的。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份属于自己的爱情，他不想结束，但是他又找不出说服自己的理由，他陷入了深深的困苦之中。 “你一定还在寻找这块手表吧！可惜它已经被叶小姐摔坏了，再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林雪妍将破碎的手表放在办公桌上，哭着跑出了钟泽的办公室。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将手表留在那里，虽然它现在已经坏了，但它仍然是自己最珍贵的东西。 这已经是钟泽第二次听见林雪妍的哭声了，他的心里非常难受。他突然想起了她昨天在自己家里所受的委屈，他觉得对不起她，不应该对她说出那么狠的话。虽然他这样想，但是他没有追下去。无意间，他发现了办公桌上的那块破碎的手表，这块手表是他们彼此间的承诺，他明明记得已经丢失了，现在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呢，并且还坏了呢？这一连串的疑问让他开始有些疑虑。 顿时，钟泽像明白了什么，迅速跑到楼下。他匆忙地向四周环顾了一圈，没有发现林雪妍的身影。这时他看见一辆刚刚启动的公交车，透过玻璃窗他发现她就在车上。于是他拼命地向前奔跑，嘴里还不停地喊着她的名字。 林雪妍站在公交车上，看到钟泽奔跑的样子，泪水在她的脸上很有规律地流下来。他为什么不能够早一秒种出现在这里呢？她觉得这是他们之间的缘分，她没有下车。 钟泽越跑越慢，而公交车越开越快。终于，林雪妍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停了下来，低着头贪婪地呼吸周围的空气，然后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办公室。此时此刻，工作对于他来说又是一种惩罚。他整个人好像散了架一样，靠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这时，他的眼球再次被办公桌上的那块手表吸引，他回想起林雪妍离开时留下的那句话，手表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手里？她又为什么会说手表是被叶珊珊摔坏的呢？他想不明白，干脆拨通了叶珊珊所在公司的电话号码。 “喂！阿泽，这么快就想我了吗？”电话的那头传来叶珊珊高兴的声音。 “珊珊，我有件事情要问你，你必须如实地回答我。” “什么事，重要吗？要不咱们晚上再说吧？” “你现在必须告诉我。”钟泽的声音提高了一倍，他想引起叶珊珊的高度重视。 “那好吧！我就听听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这么生气。”叶珊珊依然毫不在意地说，她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那块音乐手表怎么会在你的手里？”钟泽现在必须弄清楚这件事情，他非常干脆地说。 “你说什么在我这里？”叶珊珊说话的态度突然变得非常认真，她仿佛感到了事情的不妙。 “我说那块音乐手表为什么会在你这里，你是不是早就认识林雪妍？”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肯承认是吧？雪妍已经把全部的事情都告诉我了，你还有什么话好说？”为了咋出叶珊珊的实话，钟泽故意用一种近似于吼叫的声音说。此时他已经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他不应该轻易地相信她的话，更不应该盲目地怀疑林雪妍。 “阿泽，你听我解释……我做这些都是因为我爱你呀！”电话的那头传来叶珊珊因为激动而略显发抖的声音，她将整个事情都交代了一遍。 “你竟然还敢说你爱我，你这是在害我。我真后悔交上你这种朋友，你让我伤心透底，你让我感到害怕。” “阿泽，你听我说……”叶珊珊的声音有些呜咽，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所做的这些事情竟然换来这样的结果，她实在是不甘心。 “你什么也不用说了。听好，最后一句话，从今以后我们连朋友也没得做。” 钟泽说完最后这句绝交的话，心里一点也不觉得轻松。他实在是不明白叶珊珊为什么一直对自己纠缠不休，难道自己真的这么值得她爱吗？面对眼前这些乱七八糟的文件，他开始感到头痛。这时他又看到了那块手表，一切都由它开始，难道也由它结束吗？他不甘心，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飞到了林雪妍的身边。他正在想办法挽回这个局面。 和弦的手机铃声很快就把钟泽带回了现实，手机的显示屏上出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通了电话。 “阿泽，是我，”电话的那头传来叶珊珊急切的声音，“你先不要挂电话。我也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其实我也不想和你做朋友了。” “我求之不得。”钟泽不知道叶珊珊又要耍什么花样，他明确地说。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不过也没有关系。有件事情你可能还没有想起来，我现在就提醒你一下，经过昨天那个温馨又浪漫的夜晚，我们的关系已经不是普普通通的朋友那么简单了。” “你说什么？”钟泽睁大眼睛激动地说，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我说，我已经是你的人了，所以我们的关系不仅仅只是朋友这么简单。” “你在胡说。” “这种话你也说的出口，你还是一个男人吗？总之，你一定要负这个责任。” “你想怎么样？” “这就对了嘛！大家心平气和地把话说清楚，不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吗！”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的要求很简单，我只要你爱我，娶我，照顾我一生一世。” 叶珊珊的话非常坚决，但是钟泽不能够答应。他不是一个会轻易许下诺言或是轻易答应别人诺言的人，他这一生不可能同时和两个女孩一起过，爱情是很纯洁的，它讲的是真诚。 “我实话告诉你，这不可能。” “你先别这么说，总之，你一定要对你的行为负责，要不然我会让你们钟家的名誉扫地。” “你敢——” “你现在已经把我弄成这个样子了，我还有什么不敢的？” 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钟泽对叶珊珊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和了解，知道她是一个敢说敢做但不敢接受现实的女孩。他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努力回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但是他始终什么也想不起来。 “怎么，你害怕了吗？”电话的那头又传来叶珊珊略带笑意的声音。 “我一点也不害怕，”钟泽十分冷静地回答道，“我只想问你，你认为和一个不是真心爱你的人过完一生，你会快乐吗？” “只要你能够答应我的要求，我相信时间长了你一定会改变对我的看法。我们的生活也一定会过得非常幸福，快乐。”叶珊珊非常自信地说，她从来不相信什么真心、假心，她只相信时间和环境可以改变一切。 人世间往往存在许多悲哀的事情，而有的人则会觉得悲哀和遗憾更是另外一种美。你爱的人，他不一定会爱你，而爱人你的人，你也不一定爱她。人们往往会借口爱而不断地占有自己所爱的人，然而他们又怎么会知道，其实放弃不爱自己的人也是一种爱对方的表现！ “最后警告你一句，尽快给我一个答复，越快越好。千万不要把我逼上绝路，否则，对你，对我，甚至对她都没有好处。” 钟泽听完叶珊珊最后留下的这番话，轻轻地关掉了手机。 偌大的办公室里突然一点声音也没有，钟泽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这个地方他一刻也呆不下去了，于是带上那块手表离开了办公室。他打算去向林雪妍道歉，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他必须回到家里改变自己的形象。 徐嫂见钟泽带着满脸的愁容回到了家里，她脸上高兴的神情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酒味，她更是心疼不已。她没有责备他，而是走上前去关切地说： “少爷，你可回来了。大家都非常担心你。夫人说如果你回来了，今天就不用去上班了，呆在家里等夫人回来。” “知道了。”钟泽随便说回应了一声，然后就往楼上走。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徐嫂多少也知道一些，但是这次和以往其他时候有很大的不同，她不能够给钟泽一点帮助。因为他的选择和做法毫无疑问会给这个家庭带来某种程度的影响。她只能在一旁默默地关心他。 洗完了澡，钟泽的精神焕然一新；饱食一顿之后，他更是觉得精神百倍，力气十足。正准备出门的时候，徐嫂急忙出现在他的面前： “少爷，夫人让你呆在家里……” “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出去一下。”钟泽一边说，一边往外面走。 “少爷，你早点回来，今晚要下雨。”徐嫂知道自己留不住钟泽，也不再勉强。 从家里出来，钟泽就找到了一家修理店，将手上的这块手表修理好。当他再次仔细地端详这块完好的手表时，那种感觉大有不同。手表的外壳似乎比以前更具有光泽，但是他看起来却很不顺眼，怪怪的；翻开手表的外壳，优美的音乐一丝丝地传出来，同样是那种旋律，听起来却是另外一种感觉。 来到蓝天俱乐部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人们往往比较喜欢黑色的空间，因为它不但可以让人忘却烦恼，还可以遮掩人们丑露的一面。俱乐部里总是那种幽暗的灯光，优雅的音乐再加上不停转动的彩色灯球，里面的一切如梦幻一般，充满着神秘感。 钟泽在俱乐部里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林雪妍的踪影，这让他有些着急和担心。没有办法，他只好向吧台走去。吴东宪看见钟泽走了过来，立刻停下手中的事情，连忙解释道： “阿泽，其实昨天晚上……” “我都知道了。” 吴东宪不明白钟泽的回答是什么意思，但是看他的表情又不像是在生气，而是很焦急，又说：“我们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知道，”钟泽根本没有心情听这些事情，他岔开话题，“雪妍呢，怎么没有看见她的人？” “她在那边。”吴东宪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给钟泽看。 钟泽看见林雪妍正在收拾一张酒桌，他立刻走过去，站在她的面前深切地说：“雪妍，我们出去聊聊，好吗？” “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聊的。”林雪妍抬起头看了钟泽一眼，面无表情地说。 “你应该听我解释。” “你不需要向我解释，你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我。” 钟泽听得出林雪妍还在生气当中，他真后悔当时没有冷静地倾听她的解释，要不然事情也不会弄到这个局面，他深感愧疚地说： “对不起。我是因为在乎你，才会那么说的。” “你在乎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我不知道你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又是假的。” 听林雪妍这么一说，钟泽知道这件事情又弄复杂了。他急忙拉住她的胳膊，不准她离开。但是他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现在他还不能够把叶珊珊的事情告诉给她听，因为这些事情连他自己也没有弄明白。 “请你放手，我还要工作。”林雪妍见钟泽不再说话，有些失望地说。 “那好，我在外面等你。” “你不用等了，我是不会听你的解释的。” “那我就一直等到你肯听为止。” 钟泽从俱乐部里出来，已经是下午六点多钟了，天空依然明亮。随着白天时间的增长，夜晚的时间缩短，这就说明此时的卫城已经进入了夏天时节。 季节的变化在无形之中完成的非常迅速，然而钟泽的等待却是十分的漫长，望着眼前来来往往的人们留下匆忙的脚步，一种空虚的感觉油然而生。此时夜幕已逐渐降临人间，这是一个没有星星，没有月亮的夜晚，因此黑黑的夜空显得一点也不美丽。 晚上十一点钟的时候，林雪妍和柳可珍随着三三两两的人群走出俱乐部。钟泽看见了她们，立刻下车追过去：“雪妍——” 林雪妍没有理睬钟泽，继续往前面走，然而柳可珍却停止了脚步，其实她是希望林雪妍能够原谅钟泽的。 “别理他，我们走。”林雪妍连看都没有看钟泽一眼，拉着柳可珍一起往前走。 看着她们逐渐远去的背影，钟泽站在原地深思了片刻，现在林雪妍不肯理睬自己，并且她似乎显得更加生气，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在心里暗暗地对自己说：不抛弃，不放弃。于是，他又重新回到车上，继续跟在她们的后面。倒霉的事情今天全让他给碰上了，汽车在经过十字路口的时候，刚好红灯亮了，他不得不将车停了下来。等到他再次将汽车启动的时候，他已经无法捕捉到她们的身影。他急忙提高车速，向她们的公寓驶去。 柳可珍开始有点不理解林雪妍的做法，在她的心里一直认为林雪妍是那种善良、柔弱、善解人意的女孩，然而她为什么迟迟不肯原谅钟泽呢？看到林雪妍失魂落魄地呆坐在客厅里，柳可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雪妍，对不起——” 钟泽那强劲的声音穿透空气中的各种障碍，传进这座公寓的每一个角落，在城市的上空来回盘旋。 柳可珍听出这种声音连忙向窗台跑去，借助四道五处传来的灯光，她看到了钟泽的身影。她万万没有想到他会面对这么多的高楼大厦向林雪妍道歉，难得这样都不能够打动林雪妍的心吗？她不相信，可是当她回过头的时候，看到的还是林雪妍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他真是一个痴情的男人。”柳可珍故意将声音抬高，想看看林雪妍有什么反应。 林雪妍什么也没有说，静静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轻轻地走到了窗前，看见了路灯下面钟泽那张忧愁的脸，她仿佛看见了自己伤心的源头，泪水不由自主地滴落下来。她迅速拉上帘子，害怕被他看见。 钟泽看到林雪妍投射到窗帘上的抽泣的身影，他的心真的好痛好痛。此刻他才真正体会到，原来爱情并不只会给人们带来快乐，有的时候痛苦也是难免的，也许只有这样，爱情才能够算是和谐。 突然，天空响起了一阵轰隆隆的雷声。雷声越来越大，钟泽一点也不害怕，更加不会动摇；为了证明自己的真心诚意，他必须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直到林雪妍的原谅。 终于，天空下起了雨。这是入夏以来的第一场雨，来的这么急，下的这么猛。大滴大滴的雨点落在建筑物上，树上，车上，地面上，发出“滴答”的声音。 雨下得更大了，很快就淋湿了钟泽的头发，强迫他闭上了双眼。他的衣服已经湿透了，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任雨水在他脸上流淌。他心甘情愿地接受雨水的惩罚，他要让自己变得更加清醒，他要清醒地对待自己的爱情。 林雪妍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到密密麻麻的雨帘，却看不清钟泽的模样。他还在外面淋雨，而她却躲在房间里偷偷地流着眼泪。这时，房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接着柳可珍的声音传了进来。 “雪妍，你下去见他一面吧！让他离开也好，这么大的雨很容易生病的。” “知道了，你快去休息吧！”林雪妍用一种非常别扭的声音说。 在老天爷的面前，钟泽沉重地低下了自己的头。虽然雨水可以淋湿他的全身，可以动摇他的身体，但是动摇不了他那颗坚定的心，他决不会向爱情低头。 在爱情里面，男人和女人有一个最大的区别就是，女人给男人的机会永远比男人给女人的要多一次，因为女人更容易激发心灵善良的一面，自古，中国的女人就是慈悲的化身。 林雪妍的心里已经原谅了钟泽，可是当她转身再向窗外望去的时候，她惊奇地发现他已经不在楼下了。透过微弱的亮光，她的眼睛四处搜索了一遍，仍然没有发现他的踪影。他为什么不再坚持一会儿呢？此时她更多的是责备自己，于是她就下楼去看个究竟。 林雪妍撑着雨伞急匆匆地跑下楼，站在钟泽刚才站过的地方。虽然她在他那里受过委屈，但是她无法欺骗自己不去爱他。因为她早已将心交给了他，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受再大的苦，再大的累都值得。然而现在又只剩下她孤单的一个人。 这时，林雪妍听到了一种非常熟悉的音乐，这是一种让她永生难忘的旋律。她轻轻地转过身，原来钟泽还没有走，他正在远处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自己。她兴奋地丢下雨伞，迅速跑过去，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在楼上还能够清晰地看到柳可珍露出微笑的身影。 第八章 大雨持续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总算放晴。卫城经过了一夜的雨水的洗礼焕然一新，柔和的阳光像瀑布一样倾泻下来，温暖着这座美丽的城市，空气里也带着一股新鲜湿润的味道。早晨是每一天的开始，同时也代表着一个新的希望。 钟泽开着汽车穿梭在城市的街道上，很有一种轻松、愉快、自在的感觉，因为他又重新挽回了自己的爱情。他本来打算回家洗个澡，然后实行一天的计划。可是汽车一进入大院，他就发现事情可能有变，因为宋佩枝的车还停在院子里。在还没有回家之前他都在想，恢复了原有的生活，又是美好的一天，而此时又不知要遭受什么样的打击。 钟泽进入客厅的时候，宋佩枝正面朝里面坐着喝茶。于是，他停下了脚步，犹豫了一会儿，继续往楼梯口走去。刚要走上楼梯，身后便传来了宋佩枝严厉的声音。 “你终于回来了。没有看见我正坐在这里吗？” “妈，早安！”钟泽回过头轻轻地说了一句，然后继续往上面走。 “给我站住。” “有什么事情等我下来再说吧！”钟泽为了避开宋佩枝的责问，他大胆地说了一句。 宋佩枝一直在家里等着钟泽回来，想不到现在见到了他的人换来的却是这样的一句没有礼貌的话，顿时她的声音扩大了一倍： “你这是在命令我吗？是谁教你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的？给我回来。” 钟泽的心里很清楚，去了就难免遭受一顿责骂，如果不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于是他转过身来到宋佩枝的面前，毫不回避她那双充满愤怒的眼睛，因为他基本上已经习惯了。 宋佩枝努力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看到钟泽这一身湿漉漉的衣服，她是又心疼又愤怒，她尽量压抑自己的冲动，用一种平和的语调说： “你已经有两个晚上没有回家了，你知道吗？你看看你，在外面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到底在干些什么？” 钟泽不能够如实地回答宋佩枝的话，因为他很清楚林雪妍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但是他一时又找不到好的理由，干脆什么也不好。 “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在想怎么欺骗我，好继续和那个女人鬼混？”宋佩枝的声音又变得严厉起来，表现出一副非常失望的样子。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钟泽根本不想和宋佩枝争论，忍气吞生地说。 “我在说什么你不明白吗？还是你现在也觉得那是一件可耻的事情了。”宋佩枝显得有些不耐烦了，毫不客气地说。 “你给我住口。”钟泽用一种吼叫的声音对宋佩枝说，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这种勇气对她如此失礼，说完之后他才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 “放肆，你看看你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了？自从认识了那个姓林的女人，你在外面喝酒，彻夜不归，现在还不尊敬你的妈妈……阿泽，我已经不想再说那个姓林的是是非非了。现在我们就把她的事情说清楚，以后再也不要为这件事情烦恼了。” “妈，你到底想说什么？”钟泽实在摸不清宋佩枝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她时而暴怒，时而又略显温和，让他不知所措。 “阿泽，她是一个来历不明，工作更是不像样的女人。她根本就不配和你在一起。和她在一起只会贬低了你的身份。” “我只知道和她在一起，我很快乐，其余的事情我都不在乎。” “你实在是太令我失望了。既然你执迷不悟，我也无话可说。同时我也要明确地告诉你，有我在便要阻止你们在一起。” 宋佩枝说完这番话，便匆匆地离开了。整个客厅里只剩下钟泽一个人，他仿佛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他仔细分析了她刚才说的那一番话，她不就是瞧不起林雪妍的出生和工作吗？这并不是一件很难办的事情。他马上打电话给自己的好朋友梅淑燕，约她中午的时候在新西酒楼见面。 梅淑燕也是钟泽的大学同学，毕业后和张俊东一样留在了卫城。她目前在一家中国企业里做高级白领，并且还自己出资经营了一个家花仙子专卖店。顾名思义，这个专卖店是以经营花为主，虽然花仙子专卖店并不十分大，但在卫城还是小有名气，是很多女孩子想要去工作的地方。 如果能够让林雪妍在花仙子工作，那简直是再好不过了。钟泽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这个想法告诉林雪妍。于是，他开车来到了蓝天俱乐部。 那时林雪妍正在工作当中，看见钟泽来了，心里自然高兴，但更多的是担心，她关心地说：“你怎么来了？淋了一个晚上的雨，怎么不在家里好好休息呢？” “我没事。”钟泽见到了林雪妍，一切的忧愁和烦恼都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剩下的是无法言语的快乐。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林雪妍若有所思地说。 钟泽知道林雪妍在这里工作了很长时间，并且一直都很开心，突然间让她离开这个熟悉的环境毫无疑问对她是一种惩罚。但是为了他们的未来，一点点的牺牲也是必不可少的，他非常认真地说： “雪妍，我想帮你换一份工作。” “换一份工作？我在这里很好啊……”林雪妍有些惊讶地说，但是很快又停住了。因为她明白钟泽的意思，为了这份难得的爱情，她可以放弃一切，她又说，“好啊！反正在这里工作了这么长时间了，也该换一换环境了。” 钟泽看得出林雪妍回答的非常勉强，但是他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让她受委屈，他的心里也很难受，于是他略带歉意地说： “雪妍，我知道你舍不得离开这里……” “阿泽，你什么也不要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明白你的良苦用心。” “你真的明白？” “真的。”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钟泽带着林雪妍离开了蓝天俱乐部，也正是这次出去，她永远地离开了这份工作。 只有和林雪妍一起坐在自己的车上，钟泽才觉得舒适，才会感觉像是一个小天地。他没有跟她说工作的事情，因为他相信她一定会喜欢，就留着把这件事情当成是一个惊喜送给她。 汽车在新西酒楼的门前停了下来，林雪妍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不是说要给我换一份工作的吗？怎么带我来这里，该不会是让我在这里工作吧？” 林雪妍的这句话反而提醒了钟泽，对啊！为什么不让她在自己家投资的酒楼里面工作呢？仔细一想，还是觉得不行，因为这样会增加她和宋佩枝见面的机会，他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 “当然不是。不过来这里吃个饭还是可以的。我约了一位朋友在里见面，呆会介绍你们认识。” 钟泽和林雪妍一起进入二楼的雅座餐厅。宽敞的餐厅让食客们的视力得到无限的扩张，高雅的音乐从洁白无暇的天花板上流下来，陶醉着食客们的身心。他们刚刚入座，梅淑燕就面带微笑地走了上来。 “真不好意思，我迟到了。”梅淑燕一边走过去，一边抱歉地说。 “没关系。”钟泽立刻起身，很有礼貌地替梅淑燕拉开一把椅子，然后替她们相互介绍了一番。 “你约我出来不只是吃饭这么简单吧？”梅淑燕试探着说，她看了看林雪妍，又把目光落在钟泽身上。 “确实。我想让雪妍在你的花仙子工作。”钟泽放下手中的餐具，说出了自己的目的，然后等着梅淑燕回答。 “这是真的吗？”梅淑燕显得有些不大相信，当然，她并没有反对的意思。她只是觉得以钟泽的个性，不把女朋友放在自己身边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当然是真的。你看行吗？” “没问题。这点小事情，你在电话里说不就可以了，用得着这么麻烦吗？” “那可不一样，在电话里说一点诚意也没有。对了，她什么时候能够去上班呢？” “什么时候都行。” 钟泽看了看林雪妍，就替她提议道：“不如明天吧！就从明天开始上班。”他希望林雪妍能够尽快离开现在的工作环境，好有一个全新的开始，全新的未来。 “没问题。”梅淑燕看了看林雪妍，若有所思地说。 “那一切就拜托你了。” “你跟我太客气了。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了。” “那行。我看时间也不早了，我下午还要上班。” “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的车就在下面，什么时候有空咱们再聚聚。” 他们三个人一起从新西酒楼里面走了出来，然后目送梅淑燕离开。这时，林雪妍有些好奇地问了钟泽一句：“你下午不用去上班吗？” “不用。不如我们到附近去逛一逛吧！”钟泽提议道，他现在是一点工作的心思也没有，难得有机会和林雪妍单独在一起，他当然要加倍地珍惜。 “这份份工作满意吗？”钟泽牵着林雪妍的手，顺着街道往前走。说起来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这样轻松自在了。虽然每天都在和这座城市打交道，但是他很少会认真地观察这里的一草一木，因此很多美好的东西就这样白白地错过了。 林雪妍点了点头，其实花仙子在她的眼里并不陌生，她知道那是一个美丽的地方，没想到自己会有机会去那里工作，明天她就要开始接受新的环境，新的同事，这一切仿佛触手可及。 “你以后每天都要和鲜花在一起，你的笑容一定会更加灿烂。噢！那以后就不用经常性地送花给你了。”钟泽用一种开玩笑的口吻说。 这句话让林雪妍特别感兴趣，从开始到现在，钟泽没有送过她除花以外的任何东西，她故意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说： “你根本就是从来没有送过礼物给我。啊！和这种人在一起到底有什么好的？还要为他流那么多的泪。” “走。”钟泽拉着林雪妍的手，加快脚步往前走。是的，他从来都没有送过她一件礼物，反而还接受了她的一件礼物，想起来实在好笑。 “去哪里？”林雪妍不明白钟泽的这一举动，急忙问道。 “去了你就知道了。”钟泽回过头对林雪妍笑了笑，没有明确地回答她。他知道这附近有一座名石首饰城，他要在那里送给她一件礼物。 名石首饰城今天真可谓热闹非凡，顾客多得无法言语。钟泽知道女孩子最喜欢的礼物莫过于戒指，于是他带着林雪妍直接上了二楼，随便选择一个柜台站定。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林雪妍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着钟泽。 “你刚才不是说要礼物的吗？”钟泽非常认真地说。 “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林雪妍无奈地解释道。 “那可不行，既然说了就一定要买，喜欢什么，你随便挑。”钟泽非常坚定地说。 林雪妍不再说什么，眼前这些精美的戒指让她眼花缭乱。终于，她的目光落在了一枚名为“五光宝石”的戒指上。她用手指着那枚戒指，对服务员说： “小姐，麻烦你把这枚戒指取出来。” “好的，请稍等，”服务员一边去取出那枚“五光宝石”，一边赞扬道，“先生你们真是有眼光，这枚戒指是最近最受女孩子期待的，它还有一个特别的名字叫美丽远方的白雪公主。” 钟泽见林雪妍拿着那枚戒指爱不释手，就接过那枚戒指替她戴上，大小刚好合适，这真是太巧了，于是他忍不住问了一句： “选好了吗？” “选好了。等等，”林雪妍突然转过身对服务员说，“小姐，请问这枚戒指多少钱？” “这枚戒指的标价是十二万，不过今天是我们名石首饰城的成立纪念日，可以给您打九折优惠。”服务员在一旁解说道。 “这么贵，还是算了吧！”林雪妍一边取下戒指，一边有点可惜地说。 “没关系，只要你喜欢就好。你刚才没有听见服务员说可以打九折优惠吗？看来这枚戒指一定能够给我们带来好运的，”钟泽认真地看着林雪妍，他拿出一张信用卡对服务员说，“替我把这枚戒指包起来。” 服务员拿着戒指和信用卡向收营台走去，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她将信用卡退还给钟泽，抱歉地说：“对不起先生，您的这张信用卡已经被停了。” “停了？”钟泽惊讶地说，“没关系。”接着他递给服务员一张银行卡。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林雪妍用疑惑的眼神看着钟泽。 “没有。”钟泽勉强地笑着回答。 不一会儿，刚才那位服务员又回来了，并且还带来了一位大堂经理，那位经理用手指着钟泽的第二张卡，抱歉地说：“钟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您的这张卡也被停了。” “怎么会这样？”钟泽自言自语地说，他一般很少用信用卡来消费的，怎么今天一用就出问题了，他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够回答的上来，那位经理见钟泽陷入窘境，马上拿出一张红色的单据，解围道：“钟先生，如果您想要这枚戒指，您只要在这上面签个字就可以了，我们同样是给您打九折。” 在上面签个字确实很简单，但是这样一来那还叫买东西，送礼物吗？那根本就是在赊东西，送的礼物也不真诚。 钟泽没有回答那位经理的话，也没有接过那张红色的单据，而是很认真地对林雪妍说：“下次吧！下次再买吧，好吗？” 林雪妍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钟泽拉着林雪妍的手迅速离开了这个地方，好不容易有机会送点礼物给她，却出现了这种事情。他的心里非常清楚，有权利停他卡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宋佩枝。 整整一个下午，他们就在这条繁华的街道上，火辣的太阳下，不停地走啊走。林雪妍看得出钟泽还在为名石首饰城的那件事情生气，就故意像哄利世之家的小朋友一样，讲一些很厌倦的笑话给他听。他听了也只是勉强地笑一笑，算是对她的一个回应。 眼看着太阳已经下山了。林雪妍拒绝了和钟泽一起共进晚餐，坚持要回俱乐部看看。他没有办法，只好送她回去，然后自己回到了家里。 宋佩枝见钟泽回来，没有理睬他，继续品着茶，她仿佛已经和他无话可说了，因为他总是做一些让她生气的事情。他们在一起根本无法心平气和地交谈，只能是争吵。 钟泽没有好眼色地看了宋佩枝一眼，然后将两张卡扔在她的面前：“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宋佩枝看了看眼前的两张卡，她没有想到钟泽居然发现的这么晚，她放下手中的茶杯，慢吞吞地说：“对，是我把它们停了，两天前就停了，怎么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我不能够用这里面的钱吗？”钟泽在用钱这一块很有分寸，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停卡这样的事情。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当然，我并不是不让你用钱，只是你以后用钱得先跟我说一声。”宋佩枝郑重其事地说。 钟泽需要的不是这样的回答，他也不想知道这是为什么了。他觉得宋佩枝这样做反而成全了他，他现在也可以算是一无所有了，于是就向她提出了一个请求： “你停了我的卡，没关系。但是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够再阻止我和雪妍在一起。” “你这是在和我谈条件吗？”宋佩枝若有所思地说，“我知道了，怪不得你一回来就问我卡的事情，你一定是在给那个女人花钱的时候，才发现卡被停的吧？” “妈，你在说什么？” “难得我说错了吗？像她那种女人，最大的本事就是骗钱。” “她也是人，她也需要别人的尊重。” “尊重？她既然肯在那种地方工作，就是不尊重她自己。一个连自己都不尊重的人，还有什么资格要别人的尊重。” “她现在已经不在那里工作了。” 宋佩枝听到钟泽提到了工作的事情，知道这件事情一定也是他做的，更加气愤地说：“你居然还帮她换了工作？” “对，”钟泽毫不畏惧一口回答道，“我是帮她换了工作，你不是一直都瞧不起她的工作吗？她现在已经不在那里工作了，你不能够再反对我们在一起了。” “不行。”宋佩枝一口否决道。 “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是我想怎么样，而是你想怎么样。她到底有什么值得你这么去帮助她？只要你肯和她断绝来往，我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你简直不可理喻。” “好啊！为了一个女人你居然说我不可理喻，你的胆子实在是越来越大了。那好，我实话告诉你，我反对你们在一起，不需要任何理由。”宋佩枝认为自己是在尽一位母亲的责任，她不能够让钟泽随便去选择自己一生的伴侣，这样会影响他今后的事业。儿子的幸福往往是母亲最为关心的事情，而做母亲的在考虑这一点的时候往往会忽略掉儿子的快乐。 “你这样说算什么，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这样做公平吗？” “公平？在我的心里，只有替你选择最好的，这才叫公平。” “妈，不管是最好的，还是最坏的，你就让我自己选择一次吧！” “除了这件事情以外，其余的每一件事情都可以商量。” 宋佩枝一再坚定自己的立场，让钟泽无话可说。他觉得她根本不讲道理，再说下去也只是枉然。 是的。钟泽和林雪妍的爱情遭到了宋佩枝强烈的反对，这是他们目前遇到的最大的困难。其实困难并不可怕，只要有一颗勇于去面对困难的平和的心态，只有不断地奋斗才能够让人感受到希望的存在，他决不会放弃自己的爱情，并且他相信林雪妍也不会。 第九章 夏天的早晨，太阳将自己非一般的光芒献给了这座城市。天空中没有一丝风的影子，远远近近的汽车的鸣叫声让空气显得更加干燥。城市里的每一个角落都特别明亮，人们无心去领略繁荣的城市风光，太阳实在是耀眼得令人无法忍受。于是，街道上出现了五颜六色的防晒伞，这是女人的专用品；男人往往比较随便一些，撑一把伞既不像样，又不方便，干脆就戴上一副有形的太阳镜，反而显得更有男人味。 林雪妍今天特别打扮了一番，然后和其他市民一样挤在上班的潮流中。一想到马上就要面临新的工作环境，她的心里不仅仅只是兴奋，更多的是一些紧张。 花仙子确实是一个美丽非凡的地方，光是店门外的摆设就可以让人一饱眼福，可想而知里面更是非比寻常，也许这正是吸引人的地方。林雪妍走进花店，一位保安人员很有礼貌地对她说： “请问你是林雪妍小姐吗？” “我就是。”林雪妍立刻回答道。 “老板正在内厅为你开会，请这边走。” 听保安这么一说，林雪妍知道自己已经迟到了，第一天上班就迟到了，她简直不敢相信。 林雪妍轻轻地推开了一扇门，里面的职员立刻停止讲话，并且一个个都把目光投向她。她看见了站在最前的梅淑燕，然后向大家行了一个礼，抱歉地说： “对不起，我迟到了。” 里面的职员并不多，但是立刻响起了一片很大的议论声，林雪妍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没关系，快进来吧，”梅淑燕把林雪妍请到自己身边，然后大声地说，“这位就是我们花仙子的新成员，快来向大家自我介绍一下。” “大家好，我叫林雪妍，以后请多多指教。”林雪妍简短地说了两句，居然没有一个人对她表示欢迎。 梅淑燕见到这种情景立刻带头鼓起掌来，接着才响起了一阵并不响亮的掌声，并且很快就熄灭了。 “从现在开始，林雪妍就负责接手收营员的工作。”梅淑燕宣布完了之后，又向林雪妍介绍了这里的店长代欣芸，一个不大喜欢笑的年轻女孩。 这时下面又响起了一阵议论声，那些职员多半是因为不满意林雪妍一开始就做收营员的工作；因为在这个花店里，除了店长之外，就数收营员的工资最高，并且工作也相对比较简单。 “还有什么问题吗？”梅淑燕故意大声地问了一句，当然她也知道有些职员心里不满，但是她也不能够亏待了林雪妍。 现在就算是再有问题的人也不敢来反对梅淑燕的决定，一个个都闭上了嘴。接着梅淑燕向代欣芸交代了一些事情，离开的时候对林雪妍说了这样一句话： “在这里工作，如果有什么麻烦，你一定要告诉我。” 林雪妍跟着代欣芸一起走进了更衣室，她们刚进来就听见了一位服务员不满的声音：“那个新来的到底有什么本事，一进来就做收营员，这岂不是把我们这里的规矩都给打破了。” “这你可就不知道了吧，听说那个新来的是老板一个好朋友介绍的，别人可是有关系的。”另一个服务员说完朝林雪妍这边使了一个鄙视的眼神。 “噢！原来是这样啊！照你这么说她是一点本事也没有了。” 林雪妍静静地看着那两个服务员，听着她们“左一个新来的，右一个新来的”在那里一唱一和。她没有想到第一天上班就留给别人如此差的印象，以后的工作一定要更加努力才行。 “别理她们，她们只是说说而已，没有恶意的，”代欣芸用手接指着那两个服务员，向林雪妍提前介绍道，“那个高一点的叫余诗虹，另外一个叫印婉婷。” 林雪妍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笑了一下。 代欣芸拿出一套衣服：黑色短裙，白色衬衫和红色马甲，然后指着一个柜子对林雪妍说：“这个柜子是你放衣服的地方。” 她们换好衣服就一起走入花店，看着这些五颜六色的花朵，仿佛能让人感觉到花的香味在轻轻地抚摸人的脸部肌肤，这简直就是视觉和嗅觉上的双重享受。各种各样的花摆放得有条有理，每一栏都由两名服务员看管，服务员的工作就是为客户介绍花的相关信息。 代欣芸把林雪妍带进收营台，指着这个装饰精美而又简单的收营台说：“你的工作就是负责收钱和为顾客填写卡片。你别紧张，很容易做的，有什么问题随时问我。” 林雪妍自信地点了点头，她现在已经站在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从此她有了一个新的开始。 上午的工作非常顺利，其实代欣芸一直都在不远处看着林雪妍，她也觉得非常满意。但是等到她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她对林雪妍的看法有了些许的改变，因为这个电话是找林雪妍的。花店里的电话从来没有出现过要找某一名员工的现象，要么就是订花，要么就是投诉，然而林雪妍加入的第一天就打破了这种常规。 代欣芸走到收营台前，看到林雪妍认真的样子，她依旧带着一副平和的表情说：“雪妍，有人打电话找你。” 林雪妍抬起头看了看代欣芸，她立刻显现出一副抱歉的样子，然后离开了收营台。谁会打电话过来找她呢？这不分明是在打扰她的工作吗？连她也觉得自己今天的表现实在是糟糕透了，她带着疑问拿起了电话。 “你是林雪妍小姐吗？”电话里传来一个并不陌生的声音。 林雪妍可以确定这个女性的声音以前在哪里有听过，但是她一时也想不起来是谁，于是带着试探的语气说：“是的，请问你是——”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我打电话过来是想告诉你，我不允许你和我的儿子再有任何来往。” 听到这样的回答，林雪妍完全可以肯定电话的那头正是宋佩枝。这是一种让人无法琢磨的声音，因为它曾经让她觉得很亲切，很温暖，也曾经让她感到很可怕。 “伯母，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笑话，我怎么做需要向你解释吗？” “伯母，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也不妨实话告诉你，你们在一起只会遭到别人的反对，永远也不可能得到幸福。”宋佩枝的声音非常坚决，她无法说服钟泽离开林雪妍，只好让林雪妍主动离开钟泽。 在林雪妍和钟泽交往的这些日子里，他们之间的恋爱仿佛只有在彼此的眼里才有效。他们不敢奢望别人的祝福，只希望得到理解和认可，然而随之而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反对和重重的阻挠。 “我和阿泽为什么不能够在一起呢？” 宋佩枝没有回答林雪妍的问题，她的声音突然变得非常平静：“不如我们谈一个条件吧！” “我不会答应你的任何条件。”林雪妍一口回绝道。 “你先别这么说。我知道，你和阿泽在一起不就是因为他有钱吗，只要你肯离开他，永远也不要再纠缠他，你想要多少钱，我就给你多少。”宋佩枝知道林雪妍的出生差，穷人最大的渴望就是金钱，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她不相信用钱还摆平不了这件事情。 “伯母，我和阿泽在一起不是因为他有钱，就算是他现在一无所有了，我还是会和他在一起的。” 这种办法也许用在其他女人身上还有用，但是林雪妍一点也不为之心动，因为爱情是无价的。她和钟泽之间的爱情比天高，比海深，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 “你可要想清楚了。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你就可以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 其实宋佩枝说的一点也不错，人的一生都是在为金钱而努力，奔波，多少人又能够有林雪妍现在好的条件呢？当然，金钱也并不是人的全部，人活着是为了一种追求，追求是人活着的理由。 林雪妍的追求是拥有一份真正属于自己的爱情，她没有亲人，本来就已经是无忧无虑了。如果让金钱进入她的生活，她反而觉得是一种负担，于是她坚决地说： “我已经说过了，就算你给我再多的钱，我也不会离开阿泽的，除非……” “除非什么？”宋佩枝急忙问道，她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可能成功的机会。 “除非是阿泽先离开我，否则我是决不会离开他的。” 宋佩枝没有想到林雪妍会说出这样一句话，这样说来说去岂不是又回到原点了吗？她有些恼怒地说：“难道你真的想要阿泽来伤你的心吗？我怕你到时候会受不了那么大的打击。” “我相信阿泽不是那种无情的人，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是。” “既然你执迷不悟，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的这种行为将会严重影响你身边的每一个人。” 林雪妍轻轻地挂上了电话，这件事情和她身边的人一点关系也没有，她当然不希望其他人受到伤害。但是宋佩枝最后留下的一句话分明是在暗示些什么。她想不明白，精神恍惚地回到了收营台。 “你没事吧？”代欣芸看到林雪妍的神情和之前有很大的不同，关心地问了一句。 “我没事。”林雪妍又提起了精神，她不能够把自己的烦恼带到工作上。 “那你认真工作吧！” 代欣芸是一个很会察颜观色的管理员，她对待职员的态度都是一样，从不刻意地偏袒某一个人，正因为这一点，让她在花里说的话更加具有分量。 中午的那个电话让林雪妍的心再也无法安静下来，她开始有点担心，不是替她自己。她的身边除了钟泽之外，还剩下两个好朋友，难得宋佩枝要给他们带来伤害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她宁愿受到伤害的人是自己，因为在她的心里友情和爱情同样重要，同样不可分割。 下午，花店的生意稍微平淡了一些，因此有些职员也放松了精神；等到花店里面没有顾客的时候，有些职员就开始在花栏中来回走动，余诗虹和印婉婷就是两个最好的例子。 “私人电话打到店里来，你说那个新来的才不到一天就把我们这里的先例全给破了。”余诗虹故意把声音抬高了一点点，并且还瞟了林雪妍一眼。 “是啊！她第一天上班第一次开会就迟到，现在私人电话打到店里，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就是她的家呢！真是一个不懂规矩的家伙。”印婉婷始终顺着余诗虹的话说，因为她们的性格相似，所以让她们成为一对形影不离，一致对外的好姐妹。 “想要让她懂规矩，恐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她之所以会这样，一定是她平时不规矩惯了。” “看她还有分姿色，再加上自己不规矩的性格，岂不是……” “你们说够了吗？如果说够了，请你们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代欣芸十分严肃的话语打断了印婉婷的话，其实她一直都跟在她们的后面，只是没有想到她们越说越过分，她不得不出来阻止。 这时，印婉婷立刻停了嘴，眼睛在四周逛来逛去，只是没有落在代欣芸的脸上；而余诗虹并不害怕她的眼神，并且还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似乎认为自己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最后她们两个人还是不得不离开。 代欣芸走到收营台前，脸上严肃的表情渐渐恢复了原有的平和，她是一个会把握火候的人，什么时候该严肃，什么时候该放松，她都可以调节得十分到位。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让她成为了一位合格的店长。 “谢谢你！”林雪妍非常感激地说了一句，她当然不希望听到别人中伤自己的话，如果刚才不是代欣芸出来解围，她也只能够硬撑下去。 “你不用跟我说谢谢，每个人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你好好工作吧！”代欣芸说这些话的时候居然露出了笑容，让人听不出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知道了。”林雪妍同样是很感激地说了一句。 对于别人的取笑和嘲弄林雪妍都可以一笑了之，然而她一点也不明白代欣芸的想法，当然她能够看得出她是一个好人，并且是一个不愿意接受别人的支持，帮助和感激的很有吸引力的人。 下班的时候，林雪妍刚走出花店就有一辆黑色的小汽车停在了她的面前，让她有些害怕，接着从里面走出一名中年男子，这才彻底打消了她的恐惧心理。因为这个人她认识，是蓝天俱乐部的大堂经理。 “经理，您怎么来了？”林雪妍连忙微笑着很有礼貌地说。 “听说你在这里工作，所以我来看看，”那位经理打量了花店一番，赞叹道，“这确实是一个好地方，也很适合你。” 听到这样的赞美，林雪妍的心里当然高兴，并且刚离开俱乐部一天就有人来看她，她觉得特别幸福，特别意外，并且也有些让她想不明白，怎么来的人不是吴东宪，也不是柳可珍，而是大堂经理？ “您到这里来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我们上车说吧！” 看到经理这样一副苦恼的样子，林雪妍就更加确信事情并不像经理所说的那样。因为他们之间并没有过多的接触，仅仅只是上级与下级的关系而已。上车之后林雪妍带着几分担心先开口说了话： “是不是东宪和可珍出了什么事情？” “没有。他们都很好。” “那您此次过来，应该还有其他的事情要跟我说吧？” “确实有一点事情，但我实在是很难开口。” “没关系，您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我们都知道你认识了一个叫钟泽的年轻人，是吗？” 没想到说来说去又联系到了钟泽，这时林雪妍的心一下子紧了起来，她急忙回答道：“是啊！我是认识他，他出了什么事情吗？” “他没有出什么事情，”看到林雪妍如此关心钟泽，经理又有点不忍心说出自己的来意，最后他自我埋怨地说了一句，“当初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就让你认识了那个钟泽？” “他有什么不好吗？” “他就是太好了，好的让我们都惹不起。今天有内部消息说三和集团将要出资对俱乐部那块地进行改建，一旦这个计划开始实施，那么俱乐部里面的人将都会失去工作……” “这消息是真的吗？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经理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林雪妍一眼，他也不好把下面的话说下去，至少他不愿意自己去充当这样的一个角色。 结合到今天上午的那个电话，林雪妍现在已经完全明白了。是的，宋佩枝对她说过，不会放过她身边的每一个人，想不到这么快就开始实施计划了，很显然这是有人早就设计好了的一步棋。 “为什么会这样？”林雪妍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内心的痛苦，她带着哭腔说，“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帮着她把我逼走？” “我知道这样做对你很残忍，但是我们也没有办法啊，现在只有你能够解决俱乐部的问题。离开钟泽吧！去选择一份适合自己的爱情。” 林雪妍再也听不下去了，她的眼泪很快就要流下来了。这一路走来，她受的伤害实在是太多了，难道现在还要她自己伤害自己一次吗？她的心里简直矛盾到了极点，她一边推开车门，一边哭着说： “我是不会离开钟泽的。” 林雪妍刚下车，眼泪“哗”的一下流了下来，她顺着街道不停地往前跑，身后还传来经理恳求的声音。 “雪妍，你一定要想清楚啊！……” 其实，林雪妍的心里很清楚宋佩枝在这座城市里的实力，几乎没有她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那么她应该怎么办呢？难得自己的爱情还需要用别人的工作来换取吗？还是她根本就是爱了不该爱的人？所有的问题第一时间侵袭她的大脑，这实在是太痛苦了，此时她已经感觉到累了，觉得自己需要一种解脱。她依旧不停地往前面跑，仿佛只有在前面才能够找到些许的安慰和新的希望。她不停地跑呀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她感到很累了，觉得自己需要休息了，才在一个公用电话亭旁边停了下来。她需要找一个人来发泄内心的苦楚，于是就拨出了钟泽的手机号码，一遍、两遍、三遍……她越拨越急，但是电话始终没有人接听。她的眼泪已经干了，开始有一种失望而又无助的感觉，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她最爱的人又在哪里呢？当然，她没有怪他，只是又多了一份悲观的想法，她似乎认为这座城市不应该有她的存在……当天快要黑的时候，她独自一人乘上了通往利世之家的公共汽车…… 第十章 久违了的星期天。 在上一个星期里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风雨过后应该是见彩虹的时候了吧？钟泽还在那里天真的期盼着，他决定彻底地放松一下自己，他已经把这一天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规划好了，现在就等着和女主人公林雪妍一起去实施了。 虽然他们仅仅只有一天没有相见，但是钟泽仍然是想念得厉害，他越是想心里就越是急，恨不得插上一对翅膀立刻飞到林雪妍的身旁。仔细一想，他还不知道她今天是否可以放假呢！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不管放假与不放假都要把她约出来，因为这次他一定要把上次那枚五光宝石戴在她的手上。 和宋佩枝一起用完早餐，钟泽就急忙要出门。这时，宋佩枝关心地问了一句：“这么早去什么地方呢？” “今天约了一个同学。”钟泽认为这是最好的回答，因为他知道宋佩枝一直都很认可他的同学。当然，他也不想一大早的就和她产生什么争执，这样会影响他的心情，说完就往外面走。 “你先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宋佩枝并没有发怒，耐心地把钟泽喊了回来，“星期天确实是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但也应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你现在已经这么大了，公司迟早都要交给你，我今天约了几个朋友……” “可是我已经约了别人。”钟泽知道宋佩枝想要说什么，立马打断了她的话，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拒绝她的相约了。 “是什么人这么重要，让你来拒绝我的约会？” “没有。只是和别人有约在先，我总不能够失言于人吧！” “你难道不会借口推掉吗？我可是在为你今后的工作做长远的打算，你不会不知道吧？” 眼看着就要进入争吵的状态了，钟泽没有回答。他感到十分为难，但是他不会因此而改变自己的计划。就在这时，徐嫂的声音传进了餐厅： “少爷，有你的电话。” 这真是一颗救星，不管是谁打来的，钟泽都有借口了，他一边往客厅里走，一边故意抬高声音说：“是谁打来的？” “叶小姐。” 这个电话让钟泽并不是那么乐意去接听，但是也没有其他办法，于是他轻轻地拿起了电话：“喂！我是钟泽。” “阿泽，几天都没有和你联系了，你想我吗？”叶珊珊的声音透过电话机，清清楚楚地传了过来。 钟泽没有回答，他不知道叶珊珊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又要干些什么，但是他也没有问，想听她自己说。 “可是我想你了。”叶珊珊的声音变得更加温柔。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难得你真的忘了吗？还是要我把那件事情再重复一遍？” “珊珊，我们可不可以先不要说这个？”钟泽心平气和地说，这两天他仔细地想过那天晚上的事情，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做过对不起叶珊珊的事情。但是他不能够这样对她说，因为不管这是不是事实，都会把她逼上绝路。 “不可以，”叶珊珊十分坚决地说，“我提出的要求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还没有考虑，你再给我一段时间吧！”钟泽不会答应叶珊珊的要求，如果他答应了也就是害了她的一生，他只是想再争取一段时间，好让她在自已的执着中觉悟出来。 “什么？你还没有考虑？你真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叶珊珊非常生气地说，“我告诉你，我可不是那种喜欢等待的人，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答复。” “今天不行——” “我不管。还有你今天必须先到我家里来一趟。” “去你家里干什么？” “我妈来了，”叶珊珊停顿了一会儿又说，“她说要见你。” “你是怎么跟你妈妈说的？” “我直接告诉她你是我的男朋友……你放心，在你还没有做出决定之前，我是不会向任何人说我们的事情的，不过……” “不过什么？” “我要你亲自跟我妈说我们两个人的关系。” “这不可能。” “你认为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阿泽，你可千万别怪我狠心，要怪就怪自己为什么出生在一个有名有势的家庭里。我对你已经够仁至义尽了。你现在马上过来，千万不要让我等太久。就这样。” 听完叶珊珊留下的那些略带警告的话语，钟泽拿着电话迟迟不肯放下。真是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简直让人措手不及。现在看来，不管这个周末能不能够与林雪妍一起度过，他都不得不拒绝宋佩枝的邀请。 宋佩枝听到是叶珊珊打来的电话，不再为难钟泽，她反而更加希望他们能够和好。在她的眼里，叶珊珊无论哪一点哪一面都要比林雪妍强。 从家里出来，钟泽还是决定先去一趟花仙子。之前他还在想林雪妍今天是否放假，而现在他的心里却是希望她今天不放假。也许这样想会让他觉得自己很假，但是为了去赴叶珊珊的约会，他不得不有这样的期望。 汽车一个大转弯进入了闹市，接着很快就停在了花仙子专卖店的前面。钟泽大步流星地走进去，在里面转了一整圈也没有看见到林雪妍的影子。最后，他来到了收营台前，问一位服务员： “请问，林雪妍今天休息吗？” 服务员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微笑着反问道：“先生说的可是那位新来的收营员？” “对。她今天休息吗？” “不，她今天不休息，但是她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来。” 听完服务员的话，钟泽的心里开始有些着急，他不知道林雪妍为什么不来上班。难得是生病了？还是其他的什么事情给耽搁了？于是他又向服务员问了一句： “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有向谁请过假吗？” “她没有向谁请假。昨天下午下班之后就再也没有来了。” 林雪妍走了，难道是她不喜欢这份工作？但是她为什么会一声不响地离开呢？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她一定是出了什么特别的事情。想到这里，钟泽满脑子都是一些不好的想法，为了弄清楚这些事情，他开着车直接驶向她的公寓。 在路上，钟泽的手机响铃声响了，又是叶珊珊打来的。他现在的心情非常糟糕，一边要为林雪妍担心，一边要应付叶珊珊的事情。他不知道她又打电话过来干什么，他不能够再挂断她的电话了，于是带着一份担心而又气愤的情绪接通了电话。 “你又有什么事情？” “你这是什么态度？”叶珊珊同样没有好气地说，“我可不希望你用这种态度来见我妈妈。” “有什么事情你快说吧！”钟泽淡淡地说，他现在不想和叶珊珊争吵，只想快点见到林雪妍。 “你到我家里来总得给我妈妈买点礼物吧？你快点过来，我们一起去买礼物。” “我自己会去买的。我现在正在开车，你别打扰我。” “你会买？你知道我妈妈喜欢什么吗？” 钟泽当然不知道，他最讨厌的就是送礼物了，因为他觉得送礼物是一件最为虚假的事情，于是大声地说：“我现在没有时间。” “是什么事情让你急成这个样子……” “我现在真的没有时间。总之，我一定很快到达你家。” “不行，”叶珊珊非常坚决地说，“你如果不告诉我出了什么事情，你现在就必须出现在我的面前。”她就是这样的性格，什么事情都想知道一点，她的好奇心永远是那么地强烈。 钟泽不能够告诉叶珊珊，因为他知道林雪妍在她的心目中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如果告诉了她就等于自找苦吃，更加没完没了。 “怎么了，你想好了没有呢？”叶珊珊追问道。 “好吧！我现在就过去，你别走开。”钟泽说完就关掉了手机，然后把车头调向叶珊珊家的方向。 当钟泽来到叶珊珊住的那个公寓的时候，发现她已经在楼下等候，只见她一边走过来，一边称赞着说：“速度可真快啊。我们去什么地方买礼物好呢？” 听到叶珊珊的这句话，钟泽有一种被捉弄的感觉，他皱着眉头说：“你不是说知道你妈妈喜欢什么吗？” “我是让你挑地方，”叶珊珊耐心地解释道，“然后由我来选礼物。” 钟泽没有想到叶珊珊竟然会是这么麻烦的一个人。没有办法，既然来了就得认。最后，他们选择了去名优商厦，因为这个地方是卫城最有名，东西最贵的商业大厦。 从名优商厦里出来，叶珊珊非常满意地对钟泽说：“你送给我妈妈这件礼物，她一定会非常喜欢。” “是吗？” “当然。这可是她未来女婿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她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不高兴呢？” 钟泽故意将头转向一边，装作什么也没有听到。他不喜欢别人勉强自己去做什么事情，这样做会觉得很别扭，并且很不真实。 “我在和你说话，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叶珊珊故意大声说，她仿佛想让路上的人都听到这句话。 “既然礼物已经买好了，那么我们快回去吧！”钟泽勉强地笑着说，这时他们已经来汽车的前面。 来到叶珊珊的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钟了。钟泽见到了叶珊珊的母亲，一位和蔼可亲的中年女人，她的亲和力很强，让人感觉一点压力也没有，非常放松，自在，像朋友一般。 “伯母你好！”钟泽一边很有礼貌地说，一边将他们买的礼物递过去。 “这也太客气了。珊珊能够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很放心。不过她从小就有点任性，你可不要什么都由着她的性子来啊！” “嗯。”钟泽一边微笑着，一边点着头。 “妈妈，我什么时候任性了，”叶珊珊在一旁说着，然后她又引开了话题，“你不是说要露两手你的拿手好菜我们吃的吧？” “你这孩子。如果我再不走，你又要生气了。” 叶珊珊见母亲朝厨房走去，就跑过来拉钟泽的胳膊，却被他躲开了，于是她皱着眉头说：“怎么了？你怕什么？” 钟泽没有回答，因为他不喜欢跟自己并不爱的人那么亲密，当然他不能够这样告诉叶珊珊自己的想法，所以干脆什么也不说。 “上次你一定走的很急，现在我带你去参观一下这座房子。虽然没有你们家的大，但是也有比较特别的地方。” “不用了。”钟泽拒绝道，他不想去参观这座房子，因为他至今都还不能够清楚地知道，在那个房间里到底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情。 叶珊珊站在钟泽面前，狠狠地盯着他看，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不一会儿她又说：“那我带你去阳台看看。” “还是算了吧！”钟泽又拒绝道，他根本就没有心情去看什么东西，他只想一个人安静地呆在某一个地方就可以了。 “那你要喝点什么吗？” “不用了。谢谢！” 其实叶珊珊是故意想让钟泽再拒绝一次，好替自己找一个生气的理由，没有想到他还真的照做了。不管事情对与错，她都认为，既然他已经来了，又何必要去做出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呢？这不分明是让她难堪，并且这样一来大家的心里都不好受。 “你这也不用，那也不用，那你告诉我你想干什么？” “没有。我觉得坐在这里看看报纸也挺舒服的。” “那好吧！我去帮妈妈做饭了。”叶珊现深思了一会儿，用一种平静我语调说。其实她还在生气当中，只是不想被妈妈看出破绽，不想让妈妈还为自己担心。妈妈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人，永远也不会有人能够取代这个位置，因为只有在妈妈的心里，她才会得到无私的，最伟大的爱。 “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吗？”叶珊珊刚刚跑进厨房就说，看到母亲切菜时熟练的动作，顿时她觉得特别好玩。 “你来帮忙？你问一问自己，你都会做些什么？” 是啊！叶珊珊从小到大都没有进厨房做过一样东西，现在又怎么能够帮得上忙呢？然而这个厨房里面的厨具却是非常地齐全，其实她只是把它们买回来做一个装饰而已，好让这里看起来更像一个家。 “真的不需要帮忙吗？” “当然需要，需要你们把我做的菜全部吃光，这就是对我的最大的帮助。” 叶珊珊当然明白母亲的意思，于是就回到了客厅。看到钟泽一动不动地盯着手中的报纸发呆，就很小心地绕到他的背后，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没有察觉，于是她猛地一下抱住了他的脖子说： “老实交代你刚才在想什么？有没有想我啊？” “想你？你就在这里，还用得着想吗？” “可是你刚才明明是在想什么，说，在想什么？” 是的，钟泽刚才的思绪确实是不在这里，但是他又不能够告诉叶珊珊自己在想什么。因为他知道她听了之后一定不会高兴，于是他随便找了一个理由： “我在想，你真的会做饭吗？” 这个问题可把叶珊珊给拦住了，她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个偷听别人讲话的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突然“呯铛！”的一声，接着一阵嘈杂的声音从厨房里传了出来。 “怎么了？”钟泽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叶珊珊没有回答，迅速跑到厨房。她发现母亲倒在地板上，眼睛一点气力也没有地睁着。她一边扶起母亲，一边用一种近似于哭喊的声音大叫： “妈妈。你没事吧？” 叶珊珊的话音都还没有落，钟泽就冲了进来。钟泽一边去扶叶珊珊的母亲起来，一边有些慌张地说：“伯母，你怎么了？” “妈妈，你的药在哪里呢？我去帮你拿药。”叶珊珊一边说着，一边跑去找药物。她来到母亲的房间，书桌上和床头柜上都没有发现药物，最后她在抽屉里发现了一瓶，她兴奋地将药拿了起来，才发现原来是一个空荡荡的药瓶，她丢下药瓶又重新回到了客厅。 “妈妈，你的药都已经没有了，怎么不去买呢？”叶珊珊的话带有几分责备的意思，她实在是太在乎母亲的身体了，母亲刚过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叫她怎么能够不担心，不心疼呢？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快点送伯母去医院吧！”钟泽一边说着，一边将叶珊珊的母亲扶起来，三个人慢慢地往外面走。 刚刚走出家门，叶珊珊的母亲就晕了过去，这时叶珊珊担心得眼泪都流了下来，钟泽看到这种情形，二话不说就将她的母亲背了起来。在等电梯的时候，钟泽见电梯一直都没有上来，他就背着她的母亲往楼道口跑。 “喂！电梯来了！”叶珊珊也正准备去走楼道，但是此时电梯已经上来了，她就大声地喊道。 于是钟泽又背着她的母亲往回走，在电梯里他并没有把她的母亲放下来。从电梯里出来，叶珊珊就去把钟泽的车取来。上车之后，他们并没有感觉到一点儿的放松，他们两个人的心同样都绷得紧紧的。 星期天的汽车流动性其实并不大，但是钟泽还是害怕会堵车，于是他不断地提高车速，最后倒霉的事情还是让他们给遇上了，两条长长的车阵交错着横在街道上，至于堵车的时间的长短无人能知，无人能晓。 “这下该怎么办呢？”叶珊珊在一旁焦急地说，然后又去看了看母亲。 对于叶珊珊的提问，钟泽没有用语言去回答她。他迅速地下了车，做了一个非常惊人的举动，他再次将她的母亲背了起来，飞快地朝着医院的方向跑去。他不停地往前面跑，每一步都是无比的艰难，无比的沉重，并且他分明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脏跳动的声音。 终于，钟泽看到了医院的大楼，他更加兴奋，再次加快了脚步。这时候他开始害怕自己会在叶珊珊的母亲进医院之前而先倒下去，一步、两步、三步……医院离他们越来越近了，他顺利地到达了医院，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喊了一声： “医生——” 叶珊珊的母亲被送进了急救室，只留下他们两个人在外面等候。钟泽那急促的呼吸声并没有停息，再加上叶珊珊小声地哭泣，打破了医院原有的安静。 钟泽让叶珊珊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轻声地安慰道：“别担心，伯母不会有事的。” 一个小时之后，急救室的门被推开了，接着从里面走出来几位医生。钟泽急忙走过去拦住一位医生：“医生，请问病人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病人已经没有任何危险了，”那位医生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像是在为自己的成功感到高兴。 “谢谢！”钟泽的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是他脸上的表情依然不能够平静。 “请问你们是病人的家属吗？” “是的。”钟泽和叶珊珊异口同声地说，然后彼此看了对方一眼，似乎没有想到他们也会有如此默契的时候。 “那好，请你们跟我来一趟。” 医生将他们带到了办公室，第一句话就问：“你们和病人之间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妈妈。”叶珊珊急忙回答道，然后又看了钟泽一眼。 “那你们知道病人患有心脏病吗？”医生说完就递给他们一份病历表。 “是的。我知道。”叶珊珊小声地说，带着几分责备自己的意思。 “别担心，你妈妈现在已经没事了。幸好你们送过来的及时，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以你妈妈现在的情况来看，她应该需要药物来稳定才是，怎么，你们没有给她用药吗？” “有的。药已经用完了，我是今天才发现的。”叶珊珊如实地回答医生的提问。 “药还得接着用。还有，以你妈妈现在的情况来看，还需要留在医院观察几天，你们先去给她办住院手续吧！有什么事情我再随时和你们沟通。” 叶珊珊认真地听医生把话说完，然后提出了一个请求：“我们可以去看一看吗？” “好吧！你们只需要在旁边看一下就可以了，千万不要把她吵醒了。” 最后，他们在护士小姐的带引下来到了一间单人病房，在那里叶珊珊看到了正在熟睡中的母亲，她正准备去抓母亲的手，护士小姐急忙将她拦住： “喂！请不要打扰她，她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叶珊珊立刻将手收了回来，看着母亲那张憔悴的脸，像是一下子遭受了几世沧桑巨变，让她心疼不矣。母亲大老远的来看望她，而她却没有把母亲照顾好，她感到非常惭愧。 “你们两个人最好有一个能够留在这里，如果病人有什么需要，也会更加方便一些。”护士小姐把他们带到外面后说。 “我留下来。”钟泽和叶珊珊又是异口同声地说。 护士小姐看了看钟泽，又把目光落在叶珊珊的脸上：“不管你们谁留下来，最主要是为了病人好。还有，你们不要打扰病人休息，有什么事情随时叫我。” “还是让我留下来吧！”等到护士小姐离开之后，钟泽非常真诚地对叶珊珊说。 叶珊珊一动不动地看着钟泽，眼睛里透露着无限的感激。她不得不承认是他救了自己母亲的命，要不然她将失去自己最亲的人。 “怎么了？”钟泽笑了笑说。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叶珊珊哭着扑进了钟泽的怀里，她的心已经彻底地被他感动了，她的心里充满着无限的悔恨，对自己的悔恨。 “别哭，小心会吵到伯母的。”钟泽轻轻地拍了拍叶珊珊的背，轻声地说。 钟泽见叶珊珊不再哭泣，就伸手去擦拭叶珊珊脸上的眼泪。两个人默默地守护在病房里，她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的母亲，眼神里透露着几分忧伤；而他就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 时间在他们的守望中一点一滴地过去，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下午。钟泽担心叶珊珊太过劳累，就关切地说：“珊珊，你先回去休息一下，让我守在这里就可以了。” “我不回去。你已经陪伴了我一天了，明天还要上班，还是你先回去吧！”叶珊珊已经很感激钟泽了，她觉得现在已经不能够让他再陪着自己一起受累了。 “我怎么能够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呢？你再这样下去也会支持不住的……” “我没事。你快回去，你回去之后我还有事情告诉你。” “有什么事情你现在就可以告诉我啊！为什么要等我回去……” “阿泽，请你最后听我一次，就这么一次，行吗？”叶珊珊的眼睛里已经开始闪动着晶莹的泪光，她恳求地说。 钟泽不明白叶珊珊要说什么，但是他已经不好再去拒绝，只好答应道：“那好吧！如果你累了，我随时来换你。” 叶珊珊点了点头，此时她的眼泪已经滴落下来，她的心里在想，也许这是最后一次在钟泽面前流眼泪了，也许这次之后他们再也不会有见面的机会了。 从医院里出来，钟泽就看到了被找回来的车，他不得不承认，现在的交通警察的办事效率真的很高，这可真是省了他不少的时间。 汽车在城市的公路上行驶了一段时间，钟泽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他把手机拿出来看了看，是叶珊珊打来的，于是他立刻将车停在路边，并且接通了电话： “喂！珊珊——” 钟泽见电话的那头没有人回答，着急地说：“珊珊，出了什么事情吗？” “没有。阿泽，我有话要对你说。”叶珊珊带着哭腔慢吞吞地说。 钟泽听到叶珊珊的回答，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阿泽，我不得不承认你对我真的很好，”叶珊珊一边哭着，一边用一种忏悔的声音说，“我现在不能够再欺骗你了，要不然连我也不会原谅自己。其实那天晚上你根本没有对我做过什么，是我太自私，一心只想要得到你的爱，才设计来欺骗你的。” 钟泽静静地听叶珊珊一字一句地把话说完，顿时他全身上下所有的气一下子集中在心里。原来这一切都是一个骗局，他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故作一种平静的姿态说： “算了。你能够把真相告诉我，就没有什么事了。” “阿泽，我知道你一定很生气，一定很恨我。我也不能够奢望你来原谅我，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缠着你了。我只希望你能够好好的，永远好好的。”叶珊珊终于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心里感到非常痛快，她总算找到了自己最真实的存在。 “我不生气，我也不恨你。你能够向我坦白，我感到非常高兴。我们以后还是好朋友。”钟泽轻声地说，这些都是他的真心话，既然已经发生了的事情，还有什么好去责备的呢！更何况他现在已经得到了解脱，也没有必要去恨她，怪她。 “谢谢你！”叶珊珊淡淡地说完这最后一句话，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真相终于大白。钟泽这下子可以全身心地放松一回了。这时，他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他一边开着车一边拨通了林雪妍宿舍的电话，但是一直都没有人来接听。他觉得没有必要再去她的家里了，直接将汽车调向蓝天俱乐部的方向，他认为能够在那里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汽车在蓝天俱乐部的门前停了下来，钟泽飞快地跑了进去，在里面转了一圈也没有看见林雪妍的身影。他不得不来到吧台前，问吴东宪： “东宪，雪妍在这里吗？” 吴东宪看到了钟泽，他并不感到高兴，反而用一用歉意的口吻说：“阿泽，你快去找雪妍，她马上就要离开卫城了……” 钟泽一边往外面跑，一边回想着吴东宪刚才说的那一番话，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宋佩枝会用这种方法将林雪妍逼走，这实在是太狠毒了，无论如何他必须把她追回来。 就在暮色将要降临的时候，钟泽开着车踏上了去往利世之家的路。他觉得林雪妍要是离开卫城，她一定会先回利世之家，因为那里是她永远的港湾。 第十一章 钟泽到达利世之家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一轮圆月在天空中高高地挂着，像一位慈祥着人间的神，并且还深受着群星的尊敬和爱戴，皎洁的月光一层一层地洒向大地，一切仿佛被披上了银纱一般。偶尔有几阵轻风掠过，这时树叶就耐不住寂寞了，随风摇曳，在月光的伴随下闪闪烁烁。 在利世之家的正楼里面，钟泽找到了院长。院长没有一点儿的改变，仍然是一副和蔼可亲，从容自得的样子。 “请问雪妍在这里吗？”钟泽放慢了声音说，他不能够在这里失礼，更不能够在院长的面前失礼，这是一个被尊敬的地方。 “你终于来了。可是我答应过雪妍，不能够告诉你她和孩子们呆在一个地方。” 院长的回答已经给钟泽指明了方向，但是没有告诉他具体的地方。当然他也非常知足，也明白院长的意思。于是他一个人默默地往后院走去，在孩子们以前玩耍过的地方，他停了下来，因为这里曾经有过他最美好的回忆。 钟泽抬头看了看眼前的这座住宿大楼，只有几间窗子里面还亮着灯，他仔细地判断了一下，然后来到了一个房间前面，在那里站了很久才伸手去敲门。门轻轻地被打开了，林雪妍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们面对对地望着对方，一个人的眼睛里流露着冲动的眼神，一个人的眼睛里活动着滚烫的泪水…… “雪妍，你实在是太傻了。你不该这么轻易地放弃。”钟泽抱着林雪妍，一边抚摸着她的背，一边深切地说。 “我没有放弃。我只是无法忍受朋友受难的痛苦，才会选择暂时离开这个地方。”林雪妍说话的同时，热泪已经流了下来。 “你太残忍了，你这样做对我实在是太残忍了。” “对不起。我是不得以才这么做的。”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都不和我商量一下呢？不管是苦还是乐，我们都应该一起去承受，一起去分享。” 商量？在林雪妍最无助的时候，钟泽不仅不在她的身边，而且打他的电话也没有人接听。她的朋友不多，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也不知道该跟谁去说，除了他之外，就没有人可以帮助她了。虽然她这样想着，但是她一点儿也不怪他，他能够及时赶来就已经证明了他这份最真实的爱。 “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都不要离开我，好吗？”钟泽着重地说，既然他们彼此爱着对方，就谁也不能够离开谁。 林雪妍在钟泽地怀抱里轻轻地点了点头，她的眼神还透露着一丝丝的迷茫。 “我们一起回去，好吗？”钟泽用一种商量的口吻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林雪妍立刻把钟泽推开，激动地摇了摇头：“不行，我不能够回去。” 钟泽知道林雪妍是在担心自己的朋友，然后在他看来这并不是一件难办的事情，他抓着她的手，认真地说：“别担心，如果我妈妈再用一些伤害你的方法来阻止我们在一起，我就永远也不回去了。我现在就给她打电话。” 现在，钟泽除了林雪妍和外面的那辆车以外，真的是一无所有了。如果他真的离开，那么他将失去自己的身份，失去自己在这座城市里的优待，同时也不会再受到宋佩枝的束缚，也不需要再去注重什么家庭形象，这种自由自在的生活他已经向往很久了。当然他也有一点放心不下知己的母亲，于是他决定打这出这个电话让她自己来选择。 钟泽就在林雪妍的面前认真地拨出了自己家里的电话号码，很快，电话的那头就传来了宋佩枝的声音。 “阿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有回来呢？” “妈妈，我有话要对你说。” “你现在在哪里？有什么话等你回来再说。” “我要和雪妍在一起。” “我不想再和你讨论这个问题，你快回来。” “妈妈，我现在就和雪妍在一起。” “什么，你还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你马上给我回来。”宋佩枝无法娘家心中的愤怒，她想千方设百计地阻止他们，想不到他们还是在一起，这对她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我今天不能够回去了。” “我不管你现在在哪里，你现在必须马上给我回来。” “既然你这么说，那么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在哪里。” 宋佩枝听到这样的回答，立刻明白钟泽的话中有话，她立刻改变了说话的语调：“阿泽，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妈妈，我不管你以前做过多少伤害雪妍的事情，那都已经成为过去了。现在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答应不答应我和雪妍在一起？” “如果我不答应呢？” “如果你不答应，那么我们将会离开这个地方。” “你真的肯为了一个女人和我作对，你舍得放弃眼前美好的一切吗？” “除了你和雪妍，我什么都舍得放弃。但是现在，如果你不答应我，我和雪妍也只好选择离开。” “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我没有威胁你，是你在威胁我们。” “阿泽，这是你吗？你还是我的儿子吗？你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连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妈妈都不要了。就算你真的不要妈妈了，妈妈也决不会不要你的，不管怎么样你始终都是我的儿子。回来吧！妈妈不能够没有你。只要你能够回来，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 “妈妈，你这是答应了？” “我要说的话就是这些了，你好好想想。” 结束了和宋佩枝的电话交流，钟泽立刻高兴地对林雪妍说：“从现在开始再也不会有人阻止我们在一起了。” “这是真的吗？”林雪妍觉得这一切又似乎太过于简单了，反而让她有些担心。但是她刚才听到的那些话确实很让人感动，因为她知道钟泽真的肯为了这份爱情而放弃一切。 “答应我，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样的事情，都要第一个告诉我，不要让我再为你担心了。” 林雪妍认真地点了点头。钟泽再次将她抱进怀里，抱得紧紧的，那是一种亲密无间的感觉。他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鼻子和嘴唇…… 第二天的上午，他们带着幸福的笑容离开了利世之家。汽车行驶在宽阔，平坦的林荫大道上，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在他们的身上，在他们的身上镶上了一道无形的金边。 “雪妍，你还想要花仙子的那份工作吗？”钟泽正想着该送林雪妍去什么地方，突然问道。 林雪妍当然希望能够继续在那里工作，但是她认为自己私自离开的这一行为影响很不好，于是怯怯地说：“我还可以在那里工作？” “当然可以。”钟泽自信地说完，然后拨通了梅淑燕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刻遍才被接通，钟泽认为梅淑燕此该一定处于繁忙的工作状态之中，于是抱歉地说：“淑燕，打扰你工作了。” “没关系，”梅淑燕的声音依旧显得那么地爽快，“你现在不打给我，我呆会也会打给你的。” “你有什么事情吗？”钟泽知道一定是关于林雪妍的事情，但是他没有明确地说。 “还是你先说吧！” “我想问你，雪妍还可以继续在你那里工作吗？” “就这点小事啊！没问题，我们花仙子随时欢迎她再次回来。”梅淑燕早就知道了林雪妍突然离开的事情，但是她并不介意，因为她相信林雪妍一定是有特殊的原因的，当然她也没有必要去知道具体是因为什么。 “你刚才好像有事情要告诉我，是这件事情吗？” “当然不是。你快回来，有人要给你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 “都已经说了是惊喜，又怎么能够告诉你呢？今天下午六点半钟在国都大酒店，不见不散。” 钟泽还想再问清楚一点，但是梅淑燕已经把电话给挂断了。惊喜，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惊喜呢？这真是一件奇怪而又充满诱惑的事情。 “你现在就可以去工作了。是回家，还是去花仙子？”钟泽收起电话，转过头对林雪妍说。 “去花仙子。”林雪妍毫不犹豫地说，她要珍惜眼前的这份工作，不能够再耽误时间了。 钟泽把林雪妍送到了花仙子之后，自己就回到了公司，并且很快就投放到工作的状态当中，因为在没有林雪妍陪伴的时间里，他只好用工作来充实自己。 下班后回到家里，钟泽本想先去换件衣服，然后再去国都大酒店迎接他的惊喜。但是在客厅里他又遇到了宋佩枝，他没有想到她今天会比自己更早到家，这算不算是一个不好的预感呢？谁也不知道。 “你回来了。”宋佩枝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处于一种平和，放松的状态下，很显然她想心平气和地和钟泽交谈一次。 宋佩枝见钟泽没有回答，于是用手招了招说：“阿泽，你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妈妈，你要跟我说什么？”钟泽一边走过去，一边试探着问。 “自从你和那个姓林的姑娘认识了之后，我们好像就再也没有好好地说过一次话了啊！现在咱们先把她的事情放在一边，不谈有关她的事情。今天我主要是想和你谈一谈有关公司的事情。” “公司出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你在公司呆的时候也不短了，所有的事情你基本上都已经了解了。我想让你早一点来接管公司……” “妈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是说你现在已经完全有能力去接管整个公司了，我打算把总裁的职位让出来，由你全权负责公司上下的事情。” “不行。这样做岂不是违背了爸爸的遗愿。” “当然不是。我是想让你先试着做做，趁我现在还有经历可以辅佐你一下。” “我还是不同意。妈妈，你不是一向都很尊重爸爸的意见的吗？怎么在这件事情上你会有这样的想法？是不是公司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还不知道？” “没有。公司运转的非常好。” “那是什么原因让你去违背爸爸的遗愿呢？” “我怎么会违背你爸爸的遗愿呢！我只是想提醒你，既然你不答应，那么这件事情就先放在这里吧！” 钟泽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宋佩枝在这件事情上会有这样的想法，并且他觉得她今天说的每一句话都很奇怪，她不会无缘无故地说这些话的，她一定是在暗示些什么。 宋佩枝见钟泽正想得入神，立刻打断他的思绪，用一种试探的口吻说：“你今天是不是还有一个约会？” 这时，钟泽突然想起了梅淑燕说的那个惊喜，有些奇怪地问：“你怎么知道？” 宋佩枝知道的事情可多了，至于这件事情是因为刚才有人打了电话来的。但是她不愿意告诉钟泽实情，有点不耐烦地说：“你别问那么多了，再不去恐怕就要迟到了。” 顿时，钟泽觉得自己是越来越不了解宋佩枝了，她平时都不是这个样子的，现在天都已经快黑了，她居然还肯让他外出。他索性不去想这些事情，看了看手表，已经迟到了。他来不急换掉衣服就跑了出去。 国都大酒店位于卫城的东南面，是卫城一家颇具特色的综合型酒店。那里的娱乐，休闲等设施都非常齐全。钟泽偶尔也会去那去参加一些晚宴之类的，因为那个地方确实很豪华，很气派，并且服务更是可以堪称一流。 钟泽刚从国都大酒店的停车场里走出来，就远远地看见张俊东。他立刻走过去惊讶地对张俊东说：“俊东，你也在这里？” “阿泽，你总算是来了。我们都已经等了你很长时间了。快走吧！”张俊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地说，很显然他对钟泽的迟到有些不满。 我们？钟泽不知道张俊东所说的“我们”指的是哪些人。也许这就是一次简单的同学聚会吧，有什么值得惊喜的呢？他想不明白，也没有过多地问。 钟泽一直跟在张俊东的后面进入了一间豪华客房。在客厅里，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梅淑燕，于是他带着开玩笑的口吻，将自己大胆的猜想告诉他们： “你们不会是有谁要结婚了吧？” “谁要结婚啊！”梅淑燕急忙打断钟泽的话，开始为他揭开谜底，“你转过身去看看就知道了。” 钟泽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迟疑了一会儿就照梅淑燕说的做了。就在他转过身的那一瞬间，一个穿着时新的女子出面在他的面前，她拥有一副高挑，完美的身材，特别是那一双天使般的眼睛透明澄澈如水晶，纯洁美慧，惹人爱怜。他完全看清楚了眼前这张久违的面孔，光是那一眼就已经够了。她是他从小学一直到大学的好朋友，好搭档，是卫城银行家金锦民的独生女儿——金昳湘。 “昳湘，真的是你吗？”钟泽一直盯着金昳湘，三年没有见面了，他心中全部的感情就集中在这样的一句话上。 金昳湘带面带微笑地点了点头，然后轻声地说了一句：“你好吗？” “我很好。看来你也挺不错，越来越漂亮了。”钟泽从来没有当面夸奖某一个女孩女漂亮，就算是在林雪妍面前他也没有说过。 “这种对白真是傻瓜啊！别人朋友相见都是互相拥抱着痛哭一场，你们也有几年没有见面了，至少应该先拥抱一下吧！”张俊东实在是听不下去他们这种简单的对白了，于是他在一旁提议道。 三年前，他们几个人从卫城最好的一所大学里走出来，金昳湘首先就选择了出国留学，因为这是她从小的梦想；钟泽一开始的时候也有这样的想法，并且打算和金昳湘去同一个地方留学，但是那一年他的爸爸因病去世了，家里所有的担子都落在宋佩枝一个人的身上，他不忍心丢下她一个人离开，于是放弃了出国深造的愿望；而梅淑燕和张俊东也是选择了留在卫城。没有想到三年这么快就过去了，仔细想想这些事情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钟泽和金昳湘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笑了笑，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拥抱在一起。一直以来在同学和朋友们的眼里都觉得他们是天生的一天，但是却不知道他们从来都没有相恋过。 “阿泽，这算不算是一个惊喜呢？”梅淑燕看到钟泽那副高兴的样子，在一旁微笑着说道。 “当然，”钟泽回答完梅淑燕的话，又回过头问金昳湘，“对了，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我一点也不知道？” “我刚回来两天，是他们让我不要急着告诉你的。”金昳湘如实地回答道，在钟泽的面前，她彻底地出卖了梅淑燕和张俊东。 窗外，月亮已经开始运行在高高的天空中，夹杂在明亮的月光和城市的霓虹灯光之间的是些许的黑暗，也正是这一点点的黑暗体现着夜的存在。其实在每一座繁华的大城市里，白三和黑夜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街道上一样有来去匆匆的人群，并且一样继续着从前的喧闹。 他们几个人一起聚集在客房的餐厅里，心情愉悦地吃着、喝着，笑着，闹着。四周的谈笑声，酒杯的撞击声和高雅的轻声音乐混合在一起，那是一种不可名状的热闹的场面。 正当他们聊得正开心的时候，一阵和弦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声音是从金昳湘的身上传出来的。顿时他们立刻安静了下来，静静地看看她，只见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显示屏上的电话号码，毫不犹豫地将电话挂断。 刚才那个电话是韦家奇打来的，当然，这个人只有金昳湘一个人认识，他也是一名留洋的中国学生，和金昳湘在同一所大学里深造。从他们认识的那一天开始，他就不断地追求她，第一次都会遭到她的拒绝，但是她还是不肯放弃。 “你没事吧？”钟泽看得出金昳湘的神情和之前大有不同，就关心地说。 “没事，”金昳湘不想大家因为自己的事情而扫兴，她举酒杯说，“来，我们再喝一杯。”但是她此时的心情已经无法回到之前的那个状态。 他们刚刚喝完这杯酒，金昳湘的手机铃声又呼了起来，她迅速地拿出手机，又是韦家奇打来的，正准备挂断时，梅淑燕在一旁阻止道：“快听吧！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找你。” 金昳湘看了梅淑燕一眼，然后拿着手机走到了窗前，并且接通了电话。电话的那头立刻传来韦家奇的声音。 “昳湘，你刚才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呢，你在干什么？”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金昳湘直截了当地说。 “你生气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你可以告诉我……” “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我就挂断电话了啊！” “先不要挂电话，本来我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不过现在……算了，我还是告诉你吧！我刚下飞机，现在就在卫城。” “什么，你在卫城？你的毕业论文提交了吗？” “还没有。” “你简直就是疯了。” “我在这里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你能够来接我吗？” “我现在没有时间。” “那你告诉我你们家的地址，我试着去找一找。” “喂！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只是想见你。” “家奇，你听我说，你先找一家酒店住下来，等我安排好了一切之后，再带你到处去玩一玩，好吗？” “既然你这么说，我都听你的。” “那好，我们见面再聊。” 金昳湘关掉了手机，靠在玻璃窗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刚才那个电话让她的变得一点心情也没有了，到现在她都无法相信这是真的，因为眼前的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了，让她一点应变的准备都没有。最后，她还是勉强地带着满脸的笑容回来了餐桌上。 “你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开心。”钟泽替金昳湘倒了一杯酒。 “没有。难得大家有机会能够聚在一起，我又怎么会不开心呢！”金昳湘喝完一杯酒，又替自己倒了一杯。 酒，在古人的眼是是纵横江湖的侠客，是隐逸山林的高人；而在现代人的眼里，却被形容成借酒浇愁，愁更愁，因为酒往往更加容易成为悲伤的人的最好的伙伴，饮酒的多少正代表着一个人悲伤的程度。 金昳湘又喝完了一杯，钟泽在一旁只是看着她，没有阻止她，自己也没有去喝。她又替自己倒了一杯，并且故意说：“你要是再不喝，我可真的会不开心的噢！” 梅淑燕看到这种情形，觉得自己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和张俊东一起出去了，把这里留给了钟泽和金昳湘两个人。 钟泽能够看得出金昳湘的心思，但是他找不出什么话来跟她说，并且又不好去阻止她喝酒，最后他只好说：“既然你不开心，那么我就陪着你一起不开心。” 他们两个人就这样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下去，他们不停地喝，不停地声说话，不停地大声地笑，谁也不知道他们喝了多少。不得不承认，这是钟泽喝酒以来最为痛快的一次。这时，金昳湘觉得脸上有些发热，而且呈现出微微的红，她伸手去抚摸他的脸，他也情不自禁地抓住了她的手。两个人彼此默默地望着对方，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他开始大胆地慢慢地将自己的嘴唇揍了过去，刚要吻在一起的时候，他迟疑了一会儿，又慢慢地将头收了回来。 “对不起，我不能够这样做，我更加不能够欺骗你，我已经有女朋友了。”钟泽使劲地摆了一下头，他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加清醒一些，他觉得这样做不仅会伤害金昳湘，而且还会对不起林雪妍。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金昳湘睁大眼睛看着钟泽，她一回来最关心的就是他的事情，并且从梅淑燕那里知道了一些。 “对不起。” “能够成为你的女朋友，她一定很幸福。” “不。她一点也不幸福。” “为什么？” “因为我们总是会遭到很多人的反对。” “那现在呢，现在还是吗？” “现在？眼前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以后会是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 “她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是吗？” “她很善良，不管是对什么人都是一样。对了，以你的容貌，在国外一定有很多人喜欢你吧？” “阿泽，不要说我的事情，好吗？”金昳湘向钟泽投出了一个恳求的目光，她更加对他的事情感兴趣，一直以来她都有一个问题放在心里没有问他，但是她现在已经放不住了，她非常认真地看着他，“阿泽，你以前有喜欢过我吗？” 钟泽没有立刻回答金昳湘的话，他同样认真地看着她说：“是的。我曾经喜欢过你。”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曾经喜欢过她，他当时想和她一起出国留学也是这个原因，但是时间一点一滴地抹去了他对她的感觉。 “谢谢你。”金昳湘满意地说，然后大胆地靠在钟泽的怀里，“你能够跟我讲一讲你和她之间的事情吗？” 钟泽犹豫了一会儿，觉得金昳湘不可能向叶珊珊那样，做一些伤害到林雪妍的事情，于是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金昳湘就这样靠在钟泽的怀里，带着羡慕的笑容，认真地倾听这段美丽而又动人的爱情故事。现实总是残酷的，彼此相爱的两个人能够在一起确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有些故事的结尾又会如何呢？没有人能够说得清，也没有人能够道得明。一切还是顺应着事物发展的必然规律比较好。 第十二章 金昳湘刚刚回到卫城，就遇到了两件令她不开心的事情，并且这两件事情正好让她在同一天知道。一件事情是钟泽已经有了女朋友，另外一件是韦家奇找到卫城来了。 金昳湘这次回来卫城是因为学业已经修完，打算留在卫城做一个长远的发展。在还没有进入工作之前，她还是想利用一些时间对卫城进行更深的了解，毕竟这里的每一天都在高速的变化之中。但是她又没有利用这些时间去找韦家奇，而是去找了林雪妍，这个她一直都很想见识和认识的朋友。 夏天的烈阳透过别墅书房落地式的玻璃窗，静静地照射在金昳湘的身上。她在家里实在是呆不下去了，伴随着皮鞋在楼梯上发出的“噔噔”的声音，她来到了楼下的大厅里，刚准备出门，一位高大威猛的男子出现在她的面前，用一种非常职业的声音说： “小姐，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去。” 这位男子的语言永远是这么的简洁，当然这也是他的职业要求，他就是金锦民专门为女儿金昳湘请的私人保镖，同时也是她的私人司机。金锦民这样做完全是出于一种善意，害怕自己的独生女儿受到伤害，然而她却觉得这样完全让她失去了自由，干什么事情都不方便。 “我，不出去。” 金昳湘又回到了大厅，她在心里暗暗地对自己说，今天非得出去不可，于是她开始想办法摆脱外面的那名保镖。她努力让自己的心处于一种非常平静的状态下，突然灵机一动，接着又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金昳湘再次走出了大厅，还没有等到那名保镖先开口，她就抢先道：“我要出去，麻烦你送我一下。” “好的，小姐。”保镖很有礼貌地说，然后去把车取了过来。 “请等一下。”汽车刚刚启动，金昳湘惊讶地说。 “小姐，还有什么事情吗？”保镖立刻把车停了下来。 “我好像把手机给落在大厅里了，等我回去把它带上。”金昳湘说着就做出一个要下车的状态。 “小姐，我去帮你拿吧！你在车上等我。”保镖说完就急急忙忙下了车。 不得不承认那名保镖上当了，同时这也是他太职业的原因。金昳湘从后视镜上看到保镖已经进入了大厅，她迅速下车跑出了院子，然后在外面拦了一辆计程车。坐上了计程车，她的心情舒畅了许多，至少今天获得了一整天的自由，同时也可以向金锦民证明，没有保镖的陪伴，她一样不会出什么事情。 来到了花仙子外面，透过眼前这一堵透明的玻璃墙，金昳湘的眼球立刻被里面的花儿所吸引，她真的很佩服梅淑燕能够一手经营这么大的一家花店。她一步一步地走进花店，看着眼前这些名式各样的叫不出名子的花儿，简直让她眼花缭乱，差点儿忘记了来这里的目的。 收营台就在离店门不远的地方，金昳湘一眼就看了过去，根据梅淑燕的说明和钟泽的形容，她很有把握地就能够判断谁才是自己今天要找的人。 这时余诗虹来到了金昳湘的面前，很有礼貌地微笑着说：“小姐，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她工作时的态度非常温和，一切按照“顾客就是上帝”的标准来做。 “谢谢。我自己先看看。”金昳湘立刻把目光收了回来，简单地回答道。 金昳湘在花店里面转了一圈，最后选定了一种花，来到了收营台。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很幸运，这时居然只有她一位顾客，于是她可以自由选择在哪个窗台进行买卖。 林雪妍一边接过花，一边带着几份职业的微笑说：“小姐，请问你需要卡片吗？” 金昳湘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确定地说：“是的。” 林雪妍将一张精美的卡片递了过去，但是金昳湘没有接，而是说：“麻烦你帮我填写一下，好吗？” “好的。请问收花人是谁呢？” “林雪妍。” 林雪妍正准备去填写卡片，但是她分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她的手在空中停留着，疑惑地望着眼前这位陌生的顾客，似乎在怀疑顾客所说的话，当然也不排除能同名同姓的可能。 “内容就写，”金昳湘并没有注意到林雪妍反常的表情，因为她正低着头去拿钱包，继续说道，“非常感谢你这段日子以来对阿泽的照顾。落款是钟泽的未婚妻金昳湘，”她说完就抬起头，发现林雪妍并没有写，并且还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其实这些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她故意吃惊地说，“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因为，我也叫林雪妍。”林雪始终保持着自己的微笑，非常镇静地说。 “你就是林雪妍？”金昳湘惊讶地大声说，“那就不用写了，这花就是送给你的。” “对不起，你好像还是弄错了，因为我并不认识你。我不能够随便收别人的东西。” “这怎么能够叫随便呢？我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叫金昳湘，很感谢你这段日子对钟泽的照顾，现在我回来了……” “阿泽不会骗我的，这花我还是不能收。” “你在说什么？阿泽每次在电话里都会提到你，他说他们家请了一个保姆，对他们都很好，很容易相处。他们一家人都非常感激你，还跟我说等我回来了一定要介绍我和你认识呢！” “保姆？”林雪妍自言自语地说，突然她觉得全身无力，身体一软就倒在了收营台里。 “喂！你怎么了？”金昳湘一边激动地喊着，一边冲进收营台，她发现林雪妍并没有晕过去，她的眼睛还睁着，并且惨白的脸上还挂着一丝笑容。 金昳湘没有想到林雪妍会是这么地脆弱，她刚才只是想开个玩笑而，而哪里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她急忙解释道：“对不起，我刚才说的那些话都不是真的，你千万不要相信，我只是在和你开玩笑而已。” 林雪妍并没有说话，只是用手轻轻地摆了几下，示意自己不会介意的。 “你别害怕，我马上送你去医院。”金昳湘一边说着，一边把林雪妍扶了起来。 这时代欣芸已经跑了过来：“雪妍，你怎么了？” “她刚才突然倒在了里面。她是不是患了什么病，有药吗？”金昳湘一边扶着林雪妍往外面走，一边回答道。 “不知道。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那我先把她送去医院看看吧。” “喂！请问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的好朋友。你放心吧，我把她送到医院之后会和你们取得联系的。” 代欣芸还想继续问，但是她们都已经走出了花仙子，眼前这个人她从来没有见过，她又没有追过去，算是暂时地相信了别人。 在计程车上，金昳湘不停要要求让司机把车开得更快一点，因为她知道，如果林雪妍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自己将不会得到钟泽的原谅。她这次可真是闯了大祸了。 计程车在附近的市中心医院门前停了下来，司机也帮忙一起把林雪妍扶进了医院，几位护士远远地看着他们走来，立刻准备了一张车床让林雪妍躺在上面，然后一起把她推进了急救室。 金昳湘一个人静静地守在急救室的外面，回想起这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些都是真的。医院里来来往往的人非常多，除了匆忙的脚步声就再也找不到其他任何一种声音了。医院是一个最讲求纪律严明的地方，也许正是这种氛围能够让医生保持冷静的最佳状态。 金昳湘紧锁着眉头，靠在寂静的走道上，她不时地扭过头去朝急救室那边看上几眼，但是什么也看不到。这时她想起了钟泽，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她没有理由不让他知道啊！她刚拿出手机，还没来得急拨出电话号码，一位年轻的护士小姐就走过来，面事微笑地说： “对不起，这里不让打电话。你要打电话可以那边去。” 金昳湘只好默默地收起了手机，她当然不能够离开这里，万一医生出来找不到她的人怎么办呢！因为是她把病人送来的，呆会等到林雪妍出来之后一定会有医生来找她的。 金昳湘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盯着急救室的门，一直等下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急救室的门终于开了。这里一位戴眼镜的医生先走了出来，后面又跟着几位护士并且还用车床推着林雪妍。 “医生，我的朋友现在怎么样了？”金昳湘立刻跑过去问道。 “病人目前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了，但是还处于昏迷状态之中。”医生一边说着，一边往前面走。 “请问我朋友患的是什么病呢？” “现在我们还不能够确定，这还得等化验结果出来了才能够知道。” “那化验结果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够出来呢？” “下午就能够检验出来。” “我现在可以去照顾她吗？” “当然可以。” 此时，金昳湘的心变得更加零乱，她在外面不知道等了多少时间，林雪妍居然还处于昏迷当中，并且还不能够确定患的是什么病。她一边想着，一边跟着护士们进入了一间单人病房。 那是一间比较好的病房，房间很大，环境也很好，和其他病房相隔较远，静得一点声音也听不到。金昳湘一直呆呆地望着静静地躺在床上的林雪妍，她所看到的是一张苍白又憔悴的脸，显出几分凄然，但又不失为一种美，一种病态缠身而显安祥的美。 金昳湘就在那里一直默默地陪着林雪妍，不知道累，不知道渴，不知道饿，更不知道时间……直到有一位护士小姐走了进来，然后她跟在护士小姐的后面来到了一间办公室，在那里她看到了刚才戴眼镜的那位医生，这时她的神情才算是恢复到了原有的模样。 “你送进来的那位病人和你是什么关系呢？”医生请金昳湘坐下来之后就说。 “她是我的朋友。”金昳湘立刻回答道。 “噢！请问你能够联系上她的家人吗？” “这恐怕有点困难，因为我和认识的时间不长。” “既然你是病人的朋友，”医生犹豫了一会儿，又点了点头说，“我们也有必要把病人的情况告诉你，但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你的这位朋友患的是先天性白血病。” 对于这样的一种病，金昳湘当然不陌生，她对现在的医学还是寄予着更大的希望：“那你们现在能够把她治好吗？” “她能够一直活到现在，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这是一种无去把控的病，没有固定的复发的时间，每一次复发都会先昏倒，然后生命就会进入到一种休克的状态。也就是说，只要患者每昏倒一次，那每就要经历一次生与死的选择。” “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难道就没有方法能够控制这种病情吗？” “医学的方法目前还没有，这就得看你的朋友能不能够给自己创造奇迹了。你要相信她，同时也要相信我们，我们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去医治每一位病人的。这是她的化验报告，”医生一边说着，一边将报告递给金昳湘，“记住，千万不要让她知道自己的病情，因为她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 金昳湘拿着那张化验报告慢慢地走在医院长长的走道上，她真的希望生病的人能够是自己，因为她知道今生已经不可能再得到钟泽的爱，她也只能够用另外一种方式去爱他，真心地希望他能够幸福，而他的幸福正是林雪妍。 钟泽和林雪妍一路走来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困苦与磨难，好不容易能够相互依偎在一起，然而她却因为这场意外的病魔随时都有可能离开他。等到那个时候，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而对他来说则是一种莫大的惩罚。 太阳渐渐地已经开始在天边逝去。这时，金昳湘觉得自己的手被牵动了一下，她立刻将自己的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惊奇地发现林雪妍正微笑着看着自己。 “你醒了，”金昳湘见林雪妍正要从床上爬起来，她立刻用手阻止道，“别动，躺着好好休息。” “我已经没事了。”林雪妍坚持要坐起来。 金昳湘看见林雪妍的脸色渐渐地好转，心里得到了些许的放松：“在花仙子跟你说的那些话都是跟你开玩笑的，你千万不要当真。” “我知道。阿泽不会骗我的。” “早知道你这么信任他，我也不会和你开玩笑了，你也不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没关系。对了，医生说我患的是什么病？” “没有，”金昳湘惊慌失措了一下，然而马上又恢复了先前的镇定与平和，“你什么病也没有，你看你现在不是很好吗？” “你的表情和你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你所说的话。快告诉我，我患了什么病。” “都说了你什么病也没有，你不要胡思乱想，好好休息。” 其实林雪妍的心里也十分的清楚，如果真的是什么病也没有，那么自己就不会在医院里昏睡这么长时间了。不管自己生的是什么病，她都能够承受，并且会以一颗平和、乐观、豁达的心态去对待。 “你不告诉我，又怎么能够让我不去想呢？你还是告诉我吧！免得我胡思乱想，这样会影响到我的休息的。” 这时金昳湘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她实在不忍去欺骗眼前这位柔弱的女子，刚准备开口的时候，她的脑海里却回想去了医生交代的那番话。 “……记住，千万不要让她知道自己的病情，因为她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 “金小姐，你在想什么？”林雪妍见金昳湘正想得出神，不得不打断了她的思绪。 “没有。我在听你说话呀！”金昳湘已经做好了决定，不把病情告诉给林雪妍，如果她知道了病情，对她来说将是一个很沉重的打击。 “那好，你快告诉我。不管是什么病，我都不会害怕的，一样能够随的起。”林雪妍是认真的，因为她也能够感觉到病情的严重性，她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你不要再逼我了。”金昳湘连忙仰起头，拼命地眨着眼睛，才抑制住那想哭的冲动。 “你怎么了？”林雪妍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无意间看到了桌子上有一张纸，虽然看不清纸上面的字，但是她觉得能够在那上面找么自己想要的答案，于是她故意说，“金小姐，你可以帮我去把医生找来吗？” 听林雪妍这么一说，金昳湘认为一定是她觉得不舒服了，于是急忙答应道：“我现在就去。你以后不要跟我那么客气了，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林雪妍微笑着点了点头。 金昳湘出了病房就往刚才那位医生的办公室的方向走，刚走了几步她发现化验报告单还留在病房里，于是又急忙地往回走，刚推开病房的门，就傻傻地楞在了那里。她看见林雪妍的手机正拿着那张报告单，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上当了。渐渐地，泪水蒙上了林雪妍的眼睛，她们就这样对望着，任泪水在面颊上流淌，透过晶莹的泪珠，她看出她是多么地脆弱，忍不住跑过去将她抱住，轻轻地抚摸着长长的秀发。 其实林雪妍的心灵一直都很脆弱，但是她表现在别人面前的永远是自己坚强和冷静的一面，她没有像一般的女人那样嚎啕大哭，也没有像悲观的女人那样去折磨自己，她只是在默默地流着眼泪，一点哭也没有地流着。 相反，金昳湘表现的极不冷静，她用一种发抖的声音安慰道：“别害，不会有事的。” 金昳湘现在最关心的人是林雪妍，最担心的人是钟泽。她不能够接受，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却因为病魔带来的不幸，不知道将来的某一个时候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她越想心里就越激动，不由自主地把内心的不满大声地说了出来： “这不是真的。这家医院林雪妍就不值得我们去相信，他们全都在骗人。” “请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这时一位护士小姐听到里面的声音走了进来。 林雪妍轻轻地擦掉了眼泪，十分冷静地说：“护士小姐，我要出院。” “住在特殊病房里的病人是不能够出院的。”护士小姐在一旁解释道。 “雪妍，你不能够出院，出院对你的病没有好处。”金昳湘不理解林雪妍为什么会有突然就要出院的想法，她也在一旁反对道。 “我知道。但是我更加不能够呆在这里。” “为什么，雪妍？我们要相信医生的话，同时你也要对自己有信心才是啊！” “真的很感谢你，”林雪妍由衷地对金昳湘说，接着她又对护士小姐说，“你可以帮我把医生找来吗？”因为她知道护士小姐的话不能够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好的。我现在就去。”护士小姐说完就离开了这间病房。 金昳湘知道林雪妍请医生来要干什么，在一旁又劝道：“这样做对你的身体一点好处也没有，出去了你随时都可能有危险……” “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林雪妍知道金昳湘想要说些什么，于是就打断了她的话，“不管出去后会是怎么样，我都不能够呆在这里。” “能够告诉我为什么吗？” “我想你是知道的。” “你该不会是想把这件事情隐瞒起来吧？你不想让阿泽知道？” “是的，我不想让他知道。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我不能够让他再为我担心了。” “可是——” 还没有等到金昳湘把话说完，医生就走了进来，依旧是刚才那位戴眼镜的医生，他看了看林雪妍，关切地说了一句：“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谢谢医生。我现在已经完全没事了。我要出院。”林雪妍把自己的决定郑重地说给医生听。 “我完全能够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医生听完林雪妍的话笑了笑，然后温和地说，“你真的很坚强。我希望你能够多为自己想一起，这样的选择对你的身体没有任何的好处。你的病有些特殊，随时都有发病的可能性。所以你应该留在这里，我们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来帮助你的。” “是的。医生你说的很对。也许我住在这里会对我的身体大有好处，但是我的心早已经不在这里了，我又怎么能够安心呆在这里养病呢？我又怎么能够控制住自己，让自己不离开这里呢？” “所以我们需要你的配合。你应该对自己有信心。心理上不要承受太大的压力，昼放松自己的情绪，只有这样你才有可能早一天出院。” “我现在可以算是一个不知道明天的人了。在这剩下的日子里，我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哪怕我只剩下一天的时间，我也决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 “雪妍——”金昳湘在一旁劝道。 “你们不用再劝我了，”林雪妍面带微笑地说，“如果真的希望我好，那么就请你们为我祝福吧！” 医生最终放弃了对林雪妍的劝说，这可以说是让他违背了自己的职业原则性，于是他就说：“我答应让你出院，你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女孩。记住，出院后不要让自己太过劳累，一旦觉得身体有适，要急时回到医院检查……” “谢谢你！”林雪妍非常感激地说。 医生走出病房的时候，回过头来对林雪妍说了一句：“我们会为你祝福的。”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林雪妍的病真的没有希望了，还是一句真诚的祝福的话语。 “今天真是谢谢你，让你陪了我一整天。”林雪妍一边从床上爬下来，一边对金昳湘说。 “如果我不故意说那些话来气你，你的病也就不会复发了。”金昳湘还是觉得这件事情和自己脱不了关系。 “这不关你的事。能够让我早一点发现自己的病情，也好让我有一个心理准备。要不然哪一天自己突然死去了，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呢！” “难怪阿泽会那么爱你。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对了，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你说。” “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好吗？” “你真的打算瞒着阿泽？你又能够隐瞒他多长时间呢？他迟早都是要知道的，到时候给他的打击会更加大，难道你没有想过吗？” “我当然想过。但是我现在只能够这么做了。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和他分手……你不是说你是他的未婚妻吗？到时候就请你做他一生的伴侣……”林雪妍认为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去处理这件事情了，为了减轻钟泽的痛苦，她只有选择放弃。 “这样做绝对不行。我早就跟你就过，我是和你开玩笑的。再说你这样做会对他造成更大的伤害。” “我想不会的。总之，你一定要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好吗？” 金昳湘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她承认自己是爱钟泽的，但是她不希望是以替补的形式得到他，这个时候她的心里非常矛盾。 在金昳湘的陪伴下林雪妍出院了。从医院里走出来，这时天空已黑了，她们俩彼此的心情都非常放松，仿佛真的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抬头看一看这片天空，其实和昨天并没有什么两样，然而林雪妍却觉得这片天空离自己好远好远，一切仿佛都在向她挥手作别。 第十三章 这几天钟泽的心里颇不宁静。他总是在想宋佩枝为什么会提出让自己提前接管三和集团的事情，他认为她不会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休息的时候，工作的时候他都在思考这件事情，根据这几天对公司内部情况的观察，他觉得公司不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最后，他认为她一定是在向自己暗示些什么，他的心里开始有些不踏实。终于，他把整件事情联系起来，得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这个猜想简直让他的内心兴奋到了一种疯狂的程度。 首先，钟泽认为宋佩枝一定不会违背爸爸的遗愿，这是基于对他们的了解，然而她又提出了这样的事情，只能够说明她想让他快点结婚，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矛盾，只有这样才不违背爸爸的遗愿。他觉得自己这一连串的想法都非常符合逻辑，于是他决定向林雪妍求婚，早日完成自己的心愿，也早日分担宋佩枝肩上的重任。 夏天中午的太阳是一天中最为毒辣的时候，无论你躲在哪里，无论你如何去欺骗自己，你都无法否认它的存在，你也无法对它耍性子，发脾气，因为这样会让你觉得它更加无法摆脱，仿佛在针对自己一样。 钟泽今天的工作非常特别，他将要去的第一站是花仙子。于是他开着汽车，进入到来来往往的车流当中。平时他非常讨厌汽车发出的高分贝的鸣叫声，但是今天只要一想到花仙子，他马上就觉得那仿佛是从花店里飘来的缕缕清香。汽车穿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终于在花仙子的门前停了下来。 此时正好是中午休息的时间，钟泽在车上就已经看到有店员从里面走了出来。于是他就在车上等待着，认真地看着花店的出口处，很快他就看见林雪妍穿着一身工作服走了出来，他赶紧按了两下喇叭。他敢肯定她一定能够听出这种声音。果然，林雪妍转过身看到了他，于是走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林雪妍有些吃惊地问，因为钟泽很少会在中午的时候来这里的，一般都是在下午，下午让他们自由支配的时间要多一些。 “我也不知道。反正不知不觉的就来到这里了。”钟泽故意用一种开玩笑的口吻说。 “那你再不知不觉的回去，不就行了。” “那你怎么来了？” “我啊！我正好往这边走，经过这里，所以来看看。” “我送你去，快上车。”钟泽说着已经替林雪妍拉开了车门。 “你要带我去哪里呢？”林雪妍上车后就问。 “现在是午餐时间，你说要去哪里呢？” 林雪妍不再说什么，她能够看出钟泽这次来找自己不光只是吃饭这么简单，但是具体是什么事情她也猜不出来，因为她的心一直都被自己的病情牢牢地牵扯着，她不能够让任何人看出一点儿的破绽，她必须把自己伪装起来，只有这样才会开开心心地处理好自己的事情。 钟泽吃饭的地方除了新西酒楼，很少会选择其他的地方，因为他们一家在那里吃饭是不用付钱的，何乐而不为呢！新西酒楼是他今天的第二站，也是最重要的一站。他已经在那里订好了房间，安排好了一切，就等着他们的到来。 汽车在新西酒楼前面停了下来，一位男服务员很有礼貌地替林雪妍拉开车门，然后替钟泽把车开到了停车场。 钟泽带林雪妍走进订好的房间，接着又走进一位男服务员，将一束新鲜的玫瑰递给了钟泽，然后又说了一句：“钟先生，一切都已经替你安排妥当了。” “好的。你先出去。” 钟泽和林雪妍进入到客户的餐厅，餐桌上已经摆放好了食品。钟泽将花送给林雪妍之后，然后请她坐下，并且还轻声地问了一句： “喜欢吗？” “嗯！”林雪妍高兴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好奇地问了一句，“今天怎么会想到要送花给我呢？” “我想你一定猜不出来吧，先吃东西吧！”钟泽在一旁卖着关子说。 他们两个人面对面地坐着，一边喝酒一边盯着对方看。她看着他，是因为觉得他今天非常奇怪，想看出他到底想干什么；而他看她纯粹是一种欣赏，是一种享受，她要认认真真地看清楚她，不光要把她印在自己的眼里，更重要的是要把她刻在心里。 这时，刚才那位男服务员又走了时来，并且还端着一盘菜，上面还用盖子盖着。那位服务员将菜端到餐桌上然后就出去了。 “怎么还有菜，这些我们吃的完吗？”林雪妍看着餐桌上的那盘菜问钟泽。 “一定能够吃完的。”钟泽非常自信地回答道。 “这是什么菜？” “你自己尝一尝不就知道了。” 林雪妍用疑惑的眼神看了看钟泽，然后伸手过去慢慢地揭开了这盘菜，顿时她惊呆了。盘子的正中央放着一个圆柱形的水晶盒，盒子里面是一枚闪闪发光的宝石戒指，和上次在名石首饰城没有买成的那枚一模一样。 “雪妍，嫁给我好吗？” 钟泽说完就轻轻地将戒指取了出来，然后拉着林雪妍的手，正要替她戴上，她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抖动了一下；他笑了笑，两次准备替她戴上，这次她干脆将手收了回来，并且还用自己的左手紧紧地握住右手。 林雪妍脸上惊喜的表情渐渐地消失殆尽，因为她认为自己是一个可以拥有爱情，但是不能够拥有婚姻的女人。婚姻是爱情的升华，但是她的爱情不是可以再升华了的。 “难道你不想永远和我在一起吗？”钟泽十分不理解林雪妍的举动，他甚至显得有些生气。 林雪妍回避了钟泽那双灼热的眼睛，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钟泽不明白林雪妍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她摇头是表示“不想”还是“不是”呢？他已经不愿意去猜测了，十分干脆地说： “我要你亲口回答我。” 此时林雪妍的眼睛已经噙满了泪水，如果她知道钟泽今天会来向自己求婚，她一定不会赴约的，因为她不愿意看到他伤心，失望的样子；她本来是想把剩下的每一天都当成是生命中的最后一天那样来和他渡过，然后一个人静悄悄地离去。然而他今天的求婚也就促进了她更快地和他分手，她不得不对彼此残忍一回了。 “对了起，我不能够和你结婚。” 这句话像针一样刺进了钟泽的胸口，虽然很痛，便是她能够忍住。他觉得和林雪妍之间的感情一直都发展的很好，他之所以有这样的请求完全是出于对她的保护，并且他认为结婚对他们来说只是迟早的事情。 “为什么？你别担心，我妈妈已经答应了不再反对我们在一起了。你还在担心些什么呢？” “阿泽，对不起。我还是不能够答应你。” 钟泽这一生已经走过了二十几个春秋，这一路走来没有崎岖，没有坎坷，从来都是鲜花和掌声的相伴下前进；而他今天算是彻底地尝试致函一次失败的滋味，他的心情开始变得有些激动，但是说话的声音并没有因此而提高。 “为什么？为什么？你总得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吧！“ “只是我觉得我们现在都还年轻，我们还有其他一些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这不是理由。我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和你结婚。你今天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快告诉我。” “没有，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阿泽，你太好了，太完美了，我根本就配不上你。” “你以前从来都不会跟我说这些话的。只要我们还相爱，就没有人能够阻止我们在一起，你难道敢说你现在已经不再爱我了吗？” “你不要这样，我不想伤害你。” “你在说谎，”钟泽情不自禁地抓住林雪妍的胳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不是说好了不管遇到什么样的事情都要一起去面对的吗？” “没有，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林雪妍强忍着泪水，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阿泽，其实我并不适合你，你应该和昳湘在一起……” “果然是她，”钟泽睁大眼睛楞在那里，“她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没有，她什么也没有跟我说。你不要误会她，她是一个好人。”林雪妍在一旁急忙解释道，她当然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而让钟泽误会金昳湘。 “好人？”钟泽冷笑一声，“如果做出这样的事情也可以称作是好人，那么全世界就不会再有坏人了。”他说的全部都是气话，他是在气自己，气自己身边的这些朋友，这些好朋友，在自己的爱情上，每个人都要来搀和一笔。 林雪妍觉得没什么好再说下去的了，她的内心非常痛苦，再不离开这里，她的眼泪就真的要掉下来了。她故意作出一副冷冷的样子，起身就往外面走。 钟泽想要伸手去拉林雪妍，可惜他没有抓，但是他又没有追上去，难道他真的不想把她留在这里把事情弄清楚吗……顿时一切都变得非常的静，林雪妍的脚步声也逐渐消失了。 钟泽依旧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对面的空座位，他的眼神里透露着疲惫的气息，一种莫名的孤独感油然而生。他慢慢地走到窗前，他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很快就捕捉到林雪妍弱小的背影。只见她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低着头努力向前跑。虽然他看不清楚她的脸面，但是他也能够猜得出来，她一定是在流泪。 钟泽又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独自一人将餐桌上的那瓶酒，一杯一杯地喝完，总觉得心里仿佛缺点什么似的。在每一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里，每一天每一刻都在上演一出出悲欢离合的故事，故事多了，也没有人会去关注这些了，但他们的故事却并不是那么简单。 酒很快就在钟泽的身上起了反应，其实他的酒量并不小。他开始觉得整个人有些飘飘然的，他一动不动地靠在座位上，那双聪明的眼睛有气无力地眨着；然而他的脑海却是十分的清醒，从林雪妍离开的那一刻到现在，他的脑海里一直都有一个人，那个人不是林雪妍，而是金昳湘。 太阳渐渐地向西方的天空沉下去，它依然将自己的光芒献给人间。那光芒轻轻地抚摸着大地，似乎想给那些受到过伤害的人些许的慰藉。 “少爷……快醒一醒……” 钟泽被一阵熟悉的声音叫醒，他用力揉了揉自己昏睡的双眼，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样回到家的。但是他能够确信这不是在做梦，因为他能够清楚地看到徐嫂就在自己的眼前。 “啊！我怎么会在这里？”钟泽非常费力地爬了起来，他只记得自己在新西酒楼喝酒，怎么一觉醒来就回到了家里，他实在搞不懂。 “你在新西酒楼喝多了，是那里的服务员把你送回来的。” “现在几点钟了？” “已经快七点钟了。快点起床，夫人马上就要回来了。要是让夫人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夫人一定会责备你的。” 钟泽笑了笑说：“我知道了。” 如果真的有像古人说的那样一醉解千愁，那么酒醒了之后呢？酒醒了之后也只能够感叹“借酒浇愁，愁更愁”。 钟泽从家里出来之后就拨出了金昳湘的手机号码，不管怎么样，今天的事情他觉得多少会和她有一定的关系，只有弄清楚了问题出现在哪里，他才能够去想办法解决和林雪妍之间的事情。 “喂！阿泽。”电话的那头传来了金昳湘轻快的声音。 “昳湘，我找你有点事情，你现在出来一趟。”钟泽一边开着车，一边直截了当地说。 “是什么事情呢？”金昳湘故意用一种娇气的口吻说。 钟泽稍微停顿了一会儿，然后冷冷地说：“如果你不出来，那就算了。” “怎么了，阿泽，”金昳湘从钟泽的语气中听出来有点不妙，“你生气了？” “你到底出不出来？” “你说什么地方，我现在就去。” “我月色酒吧等你。” 月色酒吧是卫城一家相当高档，非常有情趣的酒吧，一直跟随着卫城发展的脚步。来这里消费的人大多数都是高级白领，因为这里的气氛确实能够洗去人们一天工作后的疲劳，并且能够让人们再次燃烧起对生活的激情。 钟泽进入到酒吧之后，没有加入到那里高级而又优雅的舞池，而是找了一个比较显眼的地方坐下，然后要了一杯酒。他刚刚喝完一杯，就看见金昳湘走了进来，并且还发现她的身后带着一名保镖。 钟泽立刻走了过去，上下打量了那名保镖一番，又把目光落在了金昳湘的身上，态度很不好地说：“你把他带来干什么？” 金昳湘没有回答钟泽的话，而是转过身对那名保镖说：“你先出去一下，在外面等我。” 那名保镖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出去了。 金昳湘在钟泽的那张酒桌上坐了下来，然后开门见山地说：“你不是说找我有点事情的吗？” 钟泽替金昳湘倒了一杯酒，不紧不慢地说：“我有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地回答我。” 金昳湘看着钟泽那副庄重的样子，不由得笑出声来：“没问题，你说吧。” “你是不是去找过雪妍。” 金昳湘立刻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这是一个棘手的问题，她一点也猜不出钟泽知道了些什么，于是她就反问道：“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你只需要回答我是还是不是就可以了。”钟泽的声音稍微提高了一点。 这时金昳湘已经发现周围有人开始在注意他们了，她立刻走到钟泽的身边，拉着他的胳膊说：“阿泽，我们出去再说吧！” 钟泽用力地将金昳湘的手甩开，猛地站了起来，大声地说：“你到底有没有去找过她？” 金昳湘的脸上展现出为难的表情，她首先想到的是林雪妍的病情已经被暴露，但是她又想不明白钟泽为什么会对自己发这么大的火，为了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她耐心地说： “没错。我是去找过她。” 钟泽冷笑一声，自言自语地说：“我当初真是太傻了，竟然把雪妍的事情告诉给你听。我真是看错你了，没想到连你也想要拆散我们……你都跟她说了些什么？” 金昳湘总算听明白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我没有跟她说什么，我只是去看了她一下而已。” “你居然也有敢做不敢当的时候？” “阿泽，我真的没有跟她说什么。你应该听我解释。” “你不用向我解释，我什么事情都知道了。我来问你，只是想完全弄清楚这件事情，我想现在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我和你之间已经无话可说了。还有，你以后不准再去找雪妍，我们都不想再见到你了。“ 金昳湘听完钟泽的这一席话，傻傻地楞在那里。他说这些话是要和她绝交吗？她不敢再往下面想，为了信守承诺，她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尝到了伤心的苦果。 钟泽刚准备离开这里的时候，刚才那名保镖挡在了他的面前，非常严肃地说：“这位先生，你现在必须向我们小姐道歉。“ “你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向她道歉。”钟泽正好在气头上，毫不畏惧地说。 “让他走吧！”这时候金昳湘又说了一句话。 钟泽见眼前这名保镖已经让开，又回过头去看了金昳湘一眼，然后迅速地离开了这里。这是一个没有星星和月亮的夜晚，因此天空显得极其地黑，像是要遮蔽和掩饰所有的丑恶，又像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宋佩枝见钟泽走了进来，于是放下手中的报纸，若有所思地说：“阿泽，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你又在外面喝酒了？”宋佩枝显然是闻到了钟泽身上的酒味，她非常反对他在外面喝酒，最主要是担心他喝多了会出事情。然而从她现在的表情来看，她并不是很生气，也没有责备他的意思，而故意转移了话题，“你有没有觉得目前的市场出现了一些小的状况。” “是有这种现象，目前的市场确实有些不稳定。”钟泽认真地回答，因为这确实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近来几天也是卫城报道得非常热烈的一件事情。 “到底是什么原因能够让整个卫城的经济都开始动摇呢！” “是不是有人在幕后操纵些什么？” “我看这种可能性不太大，卫城的经济实力雄厚，没有谁能够说凭借自己的力量能够操纵整个市场的。” “公司目前的情况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公司的情况还算是比较乐观的，没有什么问题。” “这件事情恐怕不会太简单。” 宋佩枝轻轻地点了点头：“对了，你今天下午怎么不在公司？” 钟泽沉默了一会儿，想不到还是被宋佩枝问到了他今天伤心的事情。既然失败了，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他如实地说： “今天下午，我去向雪妍求婚了……” “什么？”这时宋佩枝的脸色大变，激动地打断了钟泽的话，“你居然去向她求婚，是谁让你这么做的？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啊？” 钟泽听到宋佩枝这么对自己说话，很显然事情又发生了改变，当初是她答应她他的要求，他才肯回来的，没有想到她这么快就反悔了。此时的他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觉得十分地可笑： “你别担心。她没有答应我。” 宋佩枝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心里稍微平静了一下，接着又调整了一下情绪说：“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这么大的事情你至少应该事先和我商量一下吧！” “妈，你现在又在说什么？你上次不是已经答应了吗？” “简直是笑话，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我从来就没有说过那样的话。” “到现在你还是不允许我们在一起。这到底是什么？” “我不想再谈有关她的事情了。既然她没有答应你，我们就当这件事情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以后更加不能发生。”宋佩枝已经非常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她总是认为自己会给钟泽最好的。 自从林雪妍走进了钟泽的生活，他和宋佩枝之间的矛盾又进行了一次升级，每次他们的谈话除了争吵还是争吵。他已经觉得很累，很烦了，然而事情学是没有如意地解决。 这一天又是在争吵中结束，也许在有些人的眼里会觉得这是在给平淡的生活增添一点味道。但是又有多少人会真正地喜欢这种味道呢？ 第十四章 这是一个极不平凡的夜。一场空前绝后的金融风暴开始席卷卫城，就在这短短的一夜之间，卫城的经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许这就是入秋以来送给卫城的最大的一件礼物。 黑夜的沉寂让人们永远也猜不出它到底在干些什么，让人不得不有些害怕，让人不得不期盼白天的来临。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的洒落，有关卫城金融风暴的消息早已铺天盖地，整座城市开始沸沸扬扬。一些资金比较薄弱的企业似乎已经进入了倒闭的状态，而那些自己认为实力强大的公司，也将面临关门的危险。 三和集团的经营方式非常独特，并且在卫城是一等一的大企业，尽管如此，天各集团也无法摆脱这场金融风暴的袭击，或多或少也会因此而受到影响。至于企业是否能够生存下去，一看这场金融风暴持续的时间，二看他们是否能够持续地引进资金，以维护公司的正常运行。 这一天三和集团显得格外地忙碌，到处都可以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到处都可以看到行色匆匆的员工们的身影……每个人的心目中都有一个共同的期望，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同样的表情。 宋佩枝刚走进办公司室，就发现有几个高层的管理者和秘书在此等候，她不等那些人开口，就先吩咐他们出去了，然后留下了秘书一个人。 秘书将相关文件递给了宋佩枝，十分认真地说：“宋总，这些文件是各部门汇报上来的情况……” 宋佩枝将文件轻轻地放在一边，十分镇定地说：“现在没有时间看这些了。你去安排一下，马上召开高管会议。” “好的。” “等一下，”宋佩枝拦住正准备出去的秘书，“把这些文件带过去，让他们在会议上向我汇报。” 宋佩枝戴着一副眼镜，在电脑前看着卫城股市的行情，公司的股份依然在往下跌……看到这种情形，又有谁会不心痛呢？如果再不采取紧急措施，失败将是必然的结果。 “公司目前遇到了一个新的挑战，相信大家都已经清楚了。如何突破这个挑战，请大家简单地表达一下自己的看法，提出更好的解决方案。”在办公室里，宋佩枝简单地说了两句，然后就把发言权交给了其他人，这向来就是她的做事风格，并且召开会议在三和集团是一个非常简单的事情。 因为在三和集团的会议室里有一条这样的规定：每一个在会议中发言的人必须想好回答这样的四个问题，一、问题是什么，二、造成问题的因素是什么，三、有什么可能的解决办法，四、最佳的解决办法可能是什么。正因为这样的一条规定，使三和集团每次召开会议都变得非常的简单，同时也非常有效率，基本上每次会议结束了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会议最终决定，公司必须去向各大银行贷款，先缓解一下公司当前的情况，等公司的情况走向稳定之后，还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以公司的实力和信誉度，贷款也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宋总，我觉得由您亲自去找建都银行，这件事情基本上就没有什么问题了。”秘书一边和宋佩枝往前走，一边提议道。 “你说的很对。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来处理吧！”宋佩枝十分放心地说。 “那好吧！”秘书丝毫没有犹豫，立马就答应了下来。 宋佩枝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外面的世界正在发生巨大的变化，而她的这间宽敞的办公室还是和以前一样。这时她走到宽大的落地空前，俯视着卫城妖娆的景色，竟然没有想到卫城今天会遭到如此沉重的一击。 这时，秘书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脸上原有的自信的表情已经消失了一半，她依旧用一种十分镇静地语态对宋佩枝说： “宋总，建都银行的董事长不在，他的秘书不敢擅作主张，一切只能够等他们董事长回来了才能够决定。” “没有说去哪里了吗？”宋佩枝十分认真地听秘书把话说完，然后不慌不忙地说。 “说是出去度假了。具体的地方和回来的时间都不知道。” “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有心情去度假，像是知道会有这场金融风暴发生似的……看来这个事情并不简单啊！幕后一定有人在操纵些什么。” “还有其他几家我再去联系一下……”其实秘书的心里也很清楚，她还是在一旁提议道。 “不用了。”宋佩枝轻轻地摇了摇头说。 事情发展到现在，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这场金融风暴幕后一定有一帮人在操纵，因为单凭一个人是绝对没有这个实力的。然而宋佩枝想不明白的是，自己在商业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为什么有人策划这场金融风暴，而自己却一点儿也不知道呢？ “宋总，我们还有一个办法。”这时秘书又在一旁提议道。 “你是想说天宜银行？”宋佩枝立刻接过话来。 “是的。” “我们和天宜银行向来是没有生意上的来往，现在去找他们，恐怕他们未必会帮助我们。” “以我们公司的实力和发展前锦，天宜银行一定会帮助我们的。” 宋佩枝很清楚天宜银行的实力，并且她和天宜银行的老板金锦民认识，大多数是在宴会场上，可以说还谈不上有什么交情。听了秘书的见解她并没有过多地犹豫： “那行。你现在就去天宜银行。” 宋佩枝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根据电脑上的显示，公司目前的股票还还在往下跌，虽然下降的幅度不是很大，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反弹的现象，照眼前这种情形来看，如果不急时填补，那些投资者还是会继续往外面抛股票的，那么公司的损失将会更加惨重。 现在想想，面对这样的事情她居然只有眼前的一种办法，她开始有点怀疑自己。看着偌大的办公室，她突然再想，如果有一天她不能够在这里工作了，那么她该去干什么呢？这可是钟家的基业，她不能够有这种不好的想法，再怎么说，她也要把这个公司完好地交给钟泽。因为这是她作为一名妻子和一名母亲的使命。 这时候，她突然想起来今天又没有看见钟泽的身影，公司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像是一点也不在乎似的。但是，她现在已经不再责备他了，尽管她猜测他一定是去找林雪妍了。因为这些她现在已管不了，也没有时间去管了，她现在只期盼秘书能够早些事来好消息。 见秘书迟迟都没有回来，于是她将办公室里的事情简单地交代了一下，然后和司机一起去了天宜银行。那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司机让她先去吃点东西，最后还是被她拒绝了。因为她现在只想把事情处理好，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汽车在天宜银行的商务大楼下面停了下来，宋佩枝刚刚从车上走出来，麻烦就来了。一群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记者将她团团围住，并且还七嘴八舌地提出各自的疑问。 “请问你对这次的金融风暴有什么看法？” “像你们这么大的公司为什么也会受到这次金融风暴的影响呢？” “这场金融风暴的背后是不是隐藏着什么，和你们公司有关系吗？” “你们这次来天宜银行，是否能够说明你们公司目前已经出现了经济危急？” “…………” 等等莫名其妙的问题一时之间全部扑向宋佩枝，然后她始终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其实沉默也就是无言的反抗和最好的回答。平日里记者们对她的追逐，她会觉得那是一种拥戴，而今日记者们对她的围攻，她才觉得一切假的真是太快了。而这个时候，金锦民的秘书正在办公楼上清楚地看到了这一幕。 “对不起，请让一让，”司机一边推开记者，一边带着宋佩枝往前面走，“我们没有时间回答这些问题……” 好不容易宋佩枝才踏进了天宜银行的办公大楼，于是那些记者也就自然而然地被保安人员挡在了外面。办公楼里来来往往的人没有哪一个敢说不认识她的，但是他们并不和她打招呼，只是一个个都低着头走着自己的路。大家几乎都已经知道，目前的三和集团已经不再是他们攀附的对象了。看到周围这些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容，她才真正体会到人情冷暖的可怕。 宋佩枝直接上了天宜银行董事长的办公室，上面确实安静了许多。于是她加快脚步往前面走，这时候正好碰上自己的秘书从金锦民的办公室里出来。 “事情谈的怎么样？”宋佩枝一边和秘书往回走，一边不紧不慢地说。 “我还没有见到金总。”秘书如实地说。 “那今天这里是由谁来负责的呢？” “是金总的秘书。他还和我单独说了几句，他说让我不要再等下去了，金总今天是不会见任何人的……” 宋佩枝静静地深思了一会儿，她越想越明白了，这场金融风暴她现在可以确定是由一群大财团操纵的，今天发现的所有的事情原来都是别人早已布置好了的一个局。 这时，宋佩枝自言自语地说：“我们已经被卷进了这场被别人控制的游戏当中，进和退我们都是输；进还可以减轻我们输的程度，退的结果无法想象……” “那我们还要再等下去吗？” “既然金总不在，那么我们就不用再等了。” 宋佩枝把话说完就和秘书一起往楼下走，这时候他们的身后传来了一个响亮的声音。 “宋总，请留步。” 她们一起停下脚步转过身去，看见金锦民的男秘书正面带微笑地看着她们，那是一个看起来非常精明能力的年轻人，那位男秘书继续说： “宋总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白跑了一趟。” “没关系。金总事务繁忙这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说实在的，我们天宜银行真的很想帮助你们，因为谁都知道投资你们一定会有钱赚……” “看你的样子，似乎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 “对。这件事情我可以简单地给你们一点提示，贵公子似乎和金总的千金有些小小的矛盾……令金总很生气……” 又和钟泽有关。宋佩枝轻轻地吸了一口气，非常诚恳地说：“小犬如果有得罪之处，还请你们金总多多原谅，只是目前形式紧急……” “宋总，你先别着急……”那位秘书急忙打断了宋佩枝的话，“事情总得一件一件去解决，我们老板的意思很清楚，只要解决了两个孩子间的问题，一切都好商量。” 宋佩枝明白了那位秘书的意思。虽然她不明白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让她看到了希望的存在。 “如果宋总还有不清楚的地方，那就得回去问一问令公子了。我就先不耽误二位的时间了。”那位秘书说完就离开了。 再留在这里里已经没有用处了。宋佩枝一边和秘书往楼下走，一边思索。金锦民的千金她是认识的，就是上次打电话来约钟泽去参加同学聚会的女孩，但是他们之间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矛盾呢，她是一点也猜想不出来。别人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于是她决定不再去公司，而是回去找钟泽弄清楚这件事情。 宋佩枝回到了家里，那时还没有到下班的时间，其实她早就能够猜测到钟泽是会在家的，但是她愿意等着，一直到他回来的时候。 秋天的晚风很有节奏地吹着城市的一草一木，一切都很有规律地在自由地摇摆；吹在人的身让人感觉很干，很冷。钟泽就是带着一身的寒风的气息和淡淡的酒的余味回到了家里。暂且不去看他脸部上的表情，单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就能够知道，今天又是他灰色的一天。 宋佩枝看到钟泽这个样子，她觉得非常心痛，同时也非常生气，她强忍着心中的怒火，用一种近似于商量的口吻说： “阿泽，你过来，我有件事情要问你。” 钟泽慢慢地移动自己的双脚，来到宋佩枝的面前，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她，等待她的问话。 宋佩枝一边把钟泽拉到沙发上坐下，一边慢慢地说：“你是不是认识金锦民的女儿？” “别提她，想起这个人我就心烦。”钟泽皱起眉头，很不耐烦地说。因为只要想到向林雪妍未婚遭到拒绝，再想到金昳湘的从中挑拨，他就十分的恼火。 宋佩枝从钟泽的话中听出事情有些不妙，为了弄清楚这一连串的事情，她十分耐心地说：“你似乎很讨厌这个女孩，能够跟妈妈讲一讲吗？” 钟泽叹了一口气，将眉头皱得更深了。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呢？”宋佩枝进一步地问道。 “我和她没有关系。”钟泽十分干脆地回答道。 “没有关系，你为什么会如此地讨厌这个女孩子呢？”宋佩枝笑了笑说，她想和钟泽好好地谈下去。 钟泽是不会跟宋佩枝说自己这些失败的，糟糕的，琐碎的事情的，于是他反问道：“妈，你问这些事情干什么呢？” 宋佩枝重新整理了一下思绪，如实地跟钟泽说：“公司目前需要一笔资金投入，今天我们去向天宜银行贷款遭到了拒绝……” “妈，我们怎么能够去向他们贷款呢？”钟泽突然打断了宋佩枝的话。 “我们为什么不能够向他们贷款呢？”宋佩枝见钟泽不再说话，继续说道，“并且他们说不贷款给我们，原因在于你？这我可就想不明白了。阿泽，你快告诉我，你和金锦民的女儿到底是什么关系？” 钟泽也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会和自己有关联，他只是觉得非常可笑，无可奈何地回答道：“她是我多年的同学。妈，你应该认识她的。” “那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呢？”宋佩枝追问道。 钟泽也是一个明白人，现在公司确实是遇到了一点小小的麻烦，看到宋佩枝有些着急的样子，他简简单单地将这些事情讲给她听：“本来我们的关系一直都是很好的。但是她故意破坏了我和雪妍之间的感情……” “又是那个林雪妍，这事情只要一扯上她就没有一件是好的，”宋佩枝听完之后感叹道，“你得去向她道歉……” “你要我去向她道歉？这怎么可能？”钟泽惊讶地大叫起来，他觉得所有的错完全在于金昳湘，他又怎么可能会去给她道歉呢？ “现在只有你能够拯救公司了。你做出这么一点小小的牺牲又算得了什么呢？”宋佩枝继续解释道，“金锦民的秘书已经说过了，只有把这件事情处理好了，他们才肯出资帮助我们。” “妈，难道我们就没有其他办法可以想了吗？”钟泽十分为难地说。 宋佩枝没有直接回答钟泽的话，而是继续向他说明：“我也知道，你一向都是一个很爱面子的人。你不是说和她的关系一直都很好的吗！你去向她道歉，她不会为难你的。你可要想清楚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你是知道的。” 在宋佩枝的的劝说下，钟泽沉默了，同时也表示他已经默认了。他当然能够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她完全是为了他的发展和未来，更何况这次她几乎就要去求他了，他能够不答应吗？他能够让她背上摧毁钟家基业的的罪名吗？ 第十五章 为了三和集团的资金早日得到援助，第二天钟泽就约了金昳湘在新西酒楼吃饭，名义上是吃饭，而实际上是一场谢罪宴。 这还是金昳湘留学回来第一次和钟泽在这里吃饭了，两个人面对着面坐在西餐桌前，那种氛围，那种感觉都非常怪。钟泽一直都没有正视金昳湘一眼，他只是一味地喝着酒，也不开口说一句话，显得极其地不自然；而金昳湘正好和他相反，她既不吃东西，也不喝东西，只是一味地看着他，同样也不说话。 钟泽又咽下去了一口酒，心想，既然来了就得给别人一个表示，他抬起头非常随便地说：“那天，在酒吧里我不该那么冲动，把话说的太绝了，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你刚才在说什么？”金昳湘似乎没有听明白钟泽的意思，她情不自禁地问了一句。 钟泽深深地看了金昳湘一眼，又说：“我来是为上次的事情向你道歉的，对不起。” 金昳湘听完钟泽的道歉立刻笑了起来，但是她又不敢笑出声音来，她十分洒脱地说：“我早就已经忘记了，你却还把它放在心上。” 两人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其实，我这次约你出来还有另外一件事情。”钟泽再次引开了话题。 “什么事情？”金昳湘十分爽快地说，和钟泽在一起，他们一向都是很随便的，而他今天的表现多少也让她有些拘束。 “我们家的公司出了一点问题，希望能够得到你爸爸的帮助，你能够帮我这个忙吗？”钟泽慢吞吞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你是因为需要帮助才肯来向我道歉的，”金昳湘故作生气地说，“道歉并不是你的本意，这说明你还是在误会我，是吗？” “我——”钟泽想要解释，但突然被卡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怎么不说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你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别说了。我明白的。不管你是误会我也好，不误会我也罢，我都会帮助你的，谁让我们是朋友呢！” “谢谢你。” “不用客气。你好像也有几年都没有去过我们家了，不如你亲自去跟我爸爸说，这样也许会更加好一点。” “你爸爸见到我一定会很生气的，以后会有机会的。” “你要是不去我们家，那呆会我只有坐计程车回去了。”金昳湘有意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静静地看着钟泽。 “我的车就在外面，我可以送你回去。”钟泽立刻答应道。 “真的？” “但是我们得先讲好了，我不陪你进去。”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不勉强你了。”金昳湘说着就和钟泽一起离开了，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就在这些简单的对话中恢复到了原样。 这还是金昳湘第一次坐钟泽的车，感觉非常新鲜，非常舒服。看着他熟练的操作动作，于是她忍不住问：“你还记得我家的路吗？” “忘不了，以前走了那么多遍，现在就算是让我闭上眼睛也能够把你送回家。”钟泽说着又进入到了深深的回忆之中，这些应该算是他从前美好的经历，他不愿意忘记，也不能够忘记。 金昳湘也被钟泽的这一席话带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凡是人们愿意回忆的事情，都是值得回忆的。曾经不知有多少个夜晚都是他们一起走过，有段时间，送她回家几乎成了他每天晚上的必修课。遗憾的是他们有过那么好的接触，但终究没有碰撞出爱的火花，这一点也让人觉得很是奇怪。 汽车行驶在繁华的街道上，但此时已没有了昔日的热闹的气氛。来来往往的行人，那是匆忙者的脚步。一张又一张严肃的面孔衬托着城市的繁忙。没有人再去欣赏建筑物华美的外观，因为人们不会只沉醉于过去的美丽之中。 汽车在一座富丽的别墅前面停了下来，金昳湘的思绪被一阵轻微的刹车声带回了现实。她抬头看了看前面，不觉已经到了自家门前，感叹万分地说： “噢！到了，这么快！” 钟泽立刻下车替金昳湘拉开车门，并且很有绅士风度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金昳湘下车之后，站在钟泽的面前说：“真的不进去了吗？” “不了，”钟泽抱歉地说，“下次吧！” “下次？这次到了门口都不进去，哪里可能还会有下次呢？”金昳湘带着一丝埋怨的意味反问道。 “一定会有的，相信我。”钟泽所说的“下次”是指公司稳定之后，他会和宋佩枝一起来致谢，这都是人之常情。 “那好吧！我相信你。” 金昳湘目前钟泽的车渐渐地远去，直到彻底地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才慢慢地走进了大院，还时不时回头看一看。 金锦民在楼上亲眼目睹了他们分开的这一幕，他能够很清楚地看懂金昳湘的心思。最后他带着会心的微笑往楼下走去。父女二人正好在楼下的大厅里面相遇。 “女儿，你回来了！”金锦民一边走过去，一边微笑着说。 “嗯！”金昳湘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和金锦民一起坐在沙发上，并且还用手挽着他的胳膊。 “你今天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啊！是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开心，可以和我一起分享一下吗？” “哪有啊！还不是和平常一样。” “哈哈！你不肯告诉我也没有关系，不过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金昳湘没有说话，认真地听着。 金锦民继续说：“今天有一个姓韦的年轻人来找过你，说是你多年的同学，但那时你刚好出去了，他离开的时候好像非常失望……” “他来这里干什么？”金昳湘有些生气地说。 “这恐怕就得问你自己了。能够跟我说说，你们是什么关系呢？” “爸爸，我们不要提他好不好？我和他只是简简单单的同学关系。” 金锦民似乎并不相信，但是他也没有再问下去，因为金昳湘确实生气了，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是就她不高兴的样子。 这时金昳湘想起了钟泽拜托的事情，于是她的脸上又出现了原有的表情，用一种试探的口吻说：“爸爸，我有一个朋友的公司出现了一点经济问题，你能够帮助他们一下吗？” “那得看是什么样的朋友，值不值得我们去帮助。” “当然是很要好的朋友了。” “他叫什么名字，看我认识不认识。”金锦民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同时他也是为了知道的更多。 “他叫钟泽，是三和集团的。” “噢！原来是他呀！” “爸爸，你应该还记得他吧！” “何止记得这么简单。我听说他在酒吧里欺负过你，有这么一回事吗？” “当然没有了，那只是误会。” “好一个误会，连我给你请的保镖都不要了。” 这些事情都是那名保镖告诉金锦民的，为了这件事情，金昳湘还和他闹了几天的矛盾。 “爸爸，你不要再生气了。他今天都已经向我道歉了，我们又和好如初了。” 直到现在金昳湘还不知道，钟泽之所以肯向自己道歉，这完全都是金锦民的主意。看到她还在为别人说话，金锦民觉得有些失望，同时也觉得她一点也不像自己的女儿。 “看得出你似乎很喜欢那个小子，是吗？” “哪有啊！”金昳湘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些许的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你要是不跟我说清楚，我可帮不了你啊！” “喜欢他又能怎么样呢！”金昳湘显得有些忧伤地说，“爸爸，如果你不帮助他，他将会一无所有，我不希望看到他那个样子。” “听你这么说，你似乎并不喜欢他，只是担心他会一无所有而已，是吗？” “哎呀！爸爸。” “女儿啊！我们要帮助他们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以他们公司目前的形式来看，需要填进去很大一笔资金，但是这样我们将会冒很大的风险，这其中的厉害之处我想你是知道的。” “我相信只要我们能够帮助他们，他们公司很快就会恢复到以前的模样，很快就会把所欠的钱还给我们的。” “女儿，商界里面的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的，况且现在的形式又那么的不稳定，除非……” “除非怎么样？”金昳湘急切地问，只要有一线生机她决不会放过。 这时候金昳湘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慢慢地进入到了金锦民的圈套之中，其实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她能够幸福，希望能够看到她每天开开心心的样子，有所代价，有所牺牲那都无所谓。儿女的幸福与快乐就是做为天下父母最大的希望。 “除非他肯主动向你求婚……” “爸爸，你在说什么？他根本就不爱我，又怎么可能会向我求婚呢？”金昳湘急忙打断了金锦民的话，如实地跟他说。 “女儿，那我问你，你喜欢这个小子吗？” “我承认我喜欢他，但这种喜欢不需要……” “行了，我知道了。看到你每天为他魂不守舍的样子，爸爸真的很心痛。既然你知道自己喜欢他，那和他结婚又有什么不好的呢？”金锦民的话显得有些激动，他只有金昳湘这么一个孩子，并且他也认定钟泽将是一个好的女婿，好的丈夫。 金昳湘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很爱钟泽的，同时她也知道，即使他们勉强结了婚，即使他们得到了很多人的祝福，而他们自己也不会得到真正的幸福和快乐的。 “爸爸，我和他结不结婚，和你帮助他有什么关系呢？” “我没有理由说服自己去帮助一个和我毫无关系的人。帮不帮完全看你如何决定，时间拖的越久，他们公司的损失将会越大。” “可是他不会答应和我结婚的。” “如果他愿意放弃自己的家业，那我们帮助他再多也没有意义了。” 金昳湘已经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了，她深深地点了点头。她一心只想帮助钟泽渡过这次的难关，她已经顾不了其他事情了，像她这种勉强自己来获得对别人的帮助的代价，除了他们父女二人，又有谁会明白呢？ “很好，看来三和集团现在是有救了，”金锦民看到金昳湘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显得有些失望地说，“我之所要求你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你好，如果你还是不开心，这样会让我很难做的。” 金昳湘已经完全答应了金锦民的要求，为了帮助钟泽，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够完全地服从。没有办法，她只好勉强地笑了笑，似乎想要说明自己非常开心，非常满意。 “这就对了。我呆会就去帮你们把这件事情办妥当了。”金锦民说完就面带微笑地往楼上走去。 命运确实总是喜欢捉弄善良的人们。刚开始的时候，金昳湘因为知道钟泽有了女朋友而十分的不高兴，现在，她就要和自己的爱人结婚了，她反而觉得更加的伤心。因为她知道有一个人会恨自己，而有很多人会误会自己…… 晴朗有天空中飘荡着淡淡的云彩，那些奇形怪状的云彩很容易让人们产生无限的想象。风儿时大时小，也不能够准确地知道到底是从哪个方面吹来的，只是显得很干，很冷。这时，树林终于也耐不住寂寞了，开始摆动它高大的身躯。阳光透过树枝和即将凋零的树叶洒落在地面上，一闪一闪的，一切都给人透露着一种秋高气爽的感觉。 钟家的大院显得格外的寂静。钟泽送金昳湘回家之后就直接回到了自己家里，这一个他从来都没有认真仔细地看过的家。回来后他把情况都跟宋佩枝反映了，他们就静静地在家里等着消息，他们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金昳湘的身上。 天快要黑的时候，宋佩枝接到了金锦民的电话，当时钟泽正好在楼上自己的卧室里。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金锦民的要求，答应的非常爽快，表面上显得十分的高兴，实际上她的内心非常的痛苦。想一想，能够说服钟泽向金昳湘道歉已经是一件很不简单的事情了，现在还要说服他们去结婚，她简直不敢想象，她只知道，答应了别人的事情，自己一定会做到的，无论用什么样的办法，因为这是拯救三和集团的唯一的办法。 宋佩枝正在大厅里寻思着，钟泽却从楼下走了下来，见到她一副沉闷，烦恼的样子，他立刻走过去安慰道：“妈，你不要太担心了。昳湘答应过会帮助我们的，她一定会做到的。” 宋佩枝沉默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说：“是的。她确实做到了。刚才昳湘的爸爸已经来过电话，说他愿意资助我们公司。” “那实在是太好了，我就说她一定会做到的，这回我们公司有救了，”钟泽十分高兴地说，但他看见宋佩枝还是一脸沉闷的样子，好奇地问，“妈，你怎么不高兴呢？还有其他什么问题吗？” 宋佩枝微微抽动了一下嘴唇，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她把钟泽拉到自己向旁坐下，若有所思地说：“这次真是多亏了昳湘，她给了我们这么大的帮助，你打算拿什么来回报别人呢？” “回报？我和她的关系这么好，我看没有这个必要了吧，她也不会计较这点小事的。” “阿泽，你觉昳湘这个人怎么样？” “很好啊！她既美丽，又有才华，更重要的是能够体谅别人，性格也还不错，非常完美。”钟泽毫不顾忌地夸耀着金昳湘，即使她今天不帮助他，当别人问起的时候，他还是会这么回答的。 “那你告诉我，你和她的关系好到什么程度了，”宋佩枝觉得这句话问得太明显了，会让钟泽拒绝回答，于是她又加了一句，“以至于别人帮了你，可以连一丝的回报也不要。” “就是好朋友关系。” “好朋友？那你有没有喜欢过她呢？” “怎么会呢？”钟泽并没有把这个问题当作一回事，“如果她知道我对感情不专一，她一定会瞧不起我的。” “阿泽，你现在听妈妈说一句话，”宋佩枝认认真真地看着钟泽，说出了最关键的一句话，“我要你和她结婚。” 听完，钟泽立刻大笑起来，他现在只把宋佩枝的那句话当作玩笑而已，显得有些不可理喻地说：“妈，你可真会说笑。我根本就不爱她，又怎么会和她结婚呢，况且她本人也知道。” “可是你知道人家一直都很爱你。” “我知道。我早就拒绝过她了，并且她也知道我爱的人是雪妍。”钟泽又想起了林雪妍，这时他的心立刻沉静了下来，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雪妍也确实是一个好孩子。可是她已经拒绝了你的求婚，你又何必去勉强别人呢？” “她是有苦衷的，”钟泽被迫回忆起那段伤心的事情，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没有想到林雪妍会在最关键的一刻选择放弃，他接着说，“并且这其中也有昳湘的原因，是她故意破坏了我和雪妍之间的感情，现在我已经不再责怪她了。” “阿泽，你应该知道雪妍并不适合你，自从你认识了她，家里的事情是一件接着一件的发生……然后昳湘则不同，无论她哪一个方面都要比雪妍强……”宋佩枝在一旁耐心地讲解着，她现在还不想告诉钟泽这其中真正的原因。她也知道，逼迫他只会让事情显得更加复杂，更加糟糕。 “我承认昳湘确实比雪妍要强，但是她们给我的感觉却有着很大的不同，她们两个人根本是无法比较的。我对昳湘的感觉和其他所有好朋友的一样，如果硬是要把我们拉扯在一起，那只会毁了我们一生的幸福。” 宋佩枝对钟泽的劝说没有一点进展，但是金锦民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只有两家成了亲家关系，他才肯出资补救三和集团。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田地，她觉得没有什么好再隐瞒的了，如实地说： “其实，有一件事情我没来得及告诉你，天宜银行之所有愿意出资帮助我们，必须要求你和金昳湘建立婚姻关系。” 钟泽这时候才意识到宋佩枝刚才说的不是玩笑，因为她几乎从来不和任何人开玩笑，他激动地说：“他们怎么能够这样？这简直欺人太甚。我不是已经向她道过歉了吗！” “我完全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是别人已经提出了这样的要求，要挽救公司，我们别选择。” “什么别无选择？这次我一定要自己来选择，自己来作主。” 从钟泽出生的那一刻开始，他的人生似乎就已经被别人给安排好了。尽管这一路走来都非常平坦，毫无风险，但是他一点儿也不快乐。他出生在一个很多人都想要出生的家庭里，过着一般人都不敢想象的生活，也正因为这样，他失去了天真的童年，自由的青年。这一切都源于父母严厉的管教，渴望他来日成才的心情。直到工作后他的感情还是一片空白，如果不是遇到了林雪妍，他还真不知道原来自己也懂得爱。 “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怪我擅自给你作决定。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以后决不会再要求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了。” “不行，”钟泽坚决地反对，这时候他还是显得格外地冷静，“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林雪妍，我不会和第二个女人结婚的。” “阿泽，难道你真的忍心把你爸爸的基业给放弃了吗？你决不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它倒闭而袖手旁观，并且你爸爸的遗愿还没有完成。你可要想清楚啊！” “妈，你已经为公司付出了很多了，公司走到今天这一步谁也没有想到，就让它顺势发展下去吧！” 宋佩枝听完钟泽的话，狠狠地打了他一个耳光，红着眼圈说：“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钟泽被这一耳光所怔住了，这可是他生平第一次挨打，他慢慢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一边往外面走，一边坚定地说：“妈，你打我，我无话可说。总之，我是决不会和她结婚的。公司要倒闭，就让它倒闭去吧！” 这时候只剩下宋佩枝一个人在这偌大的大厅里，这一耳光打下去她自己心里也很难受，她自己也没有想到会有打钟泽的时候，她有些后悔不该让他出去，但是她现在已经无法再将他追回来了。说这些话，做这些事情，她只知道自己不能够放弃或者损害丈夫一手创办的家业，她不能够亲眼看着钟家的基业倒闭，而自己却无动于衷，到那个时候，她将是钟家的罪人。 钟泽开着汽车笔直行驶在前面的那条宽大的公路上，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是知道不断地加大油门，让汽车行驶得更快一些，他甚至不知道在前面的路上会遇到些什么。“啊！”他大叫一声，想要叫出心中的苦闷和所有的烦恼，最后他把车停在了路边。这时候他不在懊恼，如果林雪妍当初肯和他结婚，就不会弄出这么多麻烦的事情，金锦民也没有机会提出这种要求。不行，他一定要向林雪妍问个明白，于是立刻调转车头，向前面驶去。 在路上，钟泽的手机响了几次，他都懒得去接听。最后一次响铃的时候，手机的显示屏上出现的是一串陌生的号码，他无可奈何地接听了。 “少爷，你在哪里？夫人她出事了……”电话的那头传到徐嫂焦急的声音。 “你别着急，慢慢说，发生了什么事情？”钟泽平静地说。 “少爷，就在你出去后不久，夫人她躲在卧室里割脉自杀，现在已经在正在医院抢救……” 钟泽听清楚徐嫂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顿时，他的脑海里面一片模糊……又将汽车调向医院行驶的方向。道路两旁的树木在夕阳的照耀下闪电般地向后移动，此时已经无法将树木一棵一棵地分开了。钟泽现在似乎有些后悔自己不该那么冲动地跑出来，因为宋佩枝是他唯一的亲人，他简直无法想象失去亲人的可怕。 汽车“唰”的一声停在了医院的门前，他急忙冲向徐嫂告诉他的那间病房，这时候一位护士拦住了他：“先生，你现在不能够进去。” “里面的病人是我妈妈。”钟泽一边喘着气，一边向护士解释道。 “护士小姐，让他进来吧！”这时候病房里传来了宋佩枝的声音。 钟泽迅速走了进去，第一眼就看到了宋佩枝手腕上的白色纱布，然后是她那张已经略显苍白的脸。他慢慢地走过去，深切地说： “妈，你难道忍心丢下我一个人吗？” “妈也舍不得你，”宋佩枝伸手去抚摸钟泽的脸，有些自责地说，“你是对的。我们只是一味地替你安排好一切，却从没有考虑过你是否喜欢。这次的事情，我也知道是你决不会答应的……你爸爸把公司交给我来管理，完全是出于对我的信任，我又怎么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它倒闭呢！现在，我不会再去勉强你做任何事情了，但是，我也决不能够看到公司倒闭的那一幕。” 听完宋佩枝的这些话，钟泽将头深深地低了下去，此时的他再度陷入了无限的苦恼之中，命运总是安排他作出不平等的选择，他在一旁安慰道： “公司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可是妈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 “公司的危急现在还没有得到解决，我又怎么能够放心地在这里休息呢？不行，我要出院，我们不能够在这里耽误时间。”宋佩枝说完就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钟泽急忙将宋佩枝拦住，咬了咬嘴唇说：“妈，就算你现在回去了，对公司也不会有什么帮助。” “我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就算是倒闭，我也要和公司呆在一起。” “难道真的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这时候钟泽自言自语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他的眼神里透露着黯淡的光芒，他永远也没有想到，自己最亲的人和最爱的人不能够在一起共存。 “妈，”钟泽认真地看着宋佩枝，他的眼睛都已经快要湿润了，他一字一句地说，“我答应你，我答应和昳湘结婚。”说完，他将自己的头转到了另外的一个方向，似乎在躲避宋佩枝的眼神。 宋佩枝抓着钟泽的手，十分心痛地说：“孩子，妈又让你受苦了。” 钟泽轻轻地转过头来，他将宋佩枝的手放进了被子，然后关切地说：“妈，你现在可以安心休息了。”说完他就打算往外面走。 “阿泽，你要去哪里？”宋佩枝急忙说道。 “妈，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钟泽说话的时候连头都没有回一下，接着他就离开了宋佩枝的病房。他终于还是作出了这样的一个决定，现在回过头来看公司的事情已经不再那么困难了。在亲情和真爱面前，他还是选择了前者，这是否就能够说明亲情的力量比真爱还要大呢？答案并不是唯一的。他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从医院里走了出来，这才发现原来天早已经黑了。 第十六章 金钟两家终于第一次以亲家的身份在新西酒楼见了面。一方面两家人可以交流一下感情，另一方面是为了确定钟泽的金昳湘的婚期。这次见面会两家人都显得非常平和，同时也让人感觉有些别扭。一开始的时候就是金锦民一个在不停地说，非常认真，非常严肃；宋佩枝只是随声应和，根本没有说些什么；金昳湘仅仅只是一个听众而已，一副非常勉强的样子；钟泽的表现一直都很被动，并且还心不在焉。 金锦民的话题整个都是围绕他们结婚后的事情，他非常严肃地对钟泽说：“婚姻可不是儿戏。你既然要娶昳湘，你就要担负起照顾好她一生一世的责任……” “是的，我知道。我会尽力的。”钟泽连想都没有想就回答道。 宋佩枝心里很清楚这样的回答一定不会让金锦民满意，她立刻向钟泽使了一个眼神，并且小声地提醒道：“阿泽——” 钟泽立刻明白了宋佩枝的意思，他又重新回答道：“我会做到的。” “那最好，”金锦民继续往下面说，“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昳湘就是我的全部，虽然她马上就要嫁给你了，但是我不想她这么早就离开我……” 其实宋佩枝完全明白金锦民的意思，但是她仍然笑着打断了他的话：“咱们两家相隔这么近，每天都可以见面……” “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金锦民又重新把话接了过来，“我的意思他们结婚后必须和我住在一起……” “这怎么能行？”钟泽第一个反对道。 “爸爸，不和你住在一起还不是一样可以每天去看你。”这时候金昳湘也在一旁反对道。 金锦民并没有搭理他们，而是把目光放在了宋佩枝的身上，故意问道：“佩枝，你怎么看？” 宋佩枝看了看钟泽，又把目光落在了金昳湘的脸上，依旧微笑着说：“你爸爸这么决定可都是在为你们着想。” “阿泽，现在连你妈妈都不反对，你还有什么意见吗？”金锦民又将问题抛给了钟泽。 “这样恐怕不太好吧！”钟泽小声地说，他依然是在反对。 “有什么不好的？你给我说说。”金锦民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一倍，见他们都已经不再说话，然后又说道，“既然你们都不说了，那么这件事情就么决定了。结婚后你们先和我住在一起，等我觉得你们可以独立支配生活了，我自然不会再管这些事情。” 此时钟泽已经无话可说了，本来和金昳湘结婚就已经是很勉强自己了，现在还要和金锦民住在一起，他简直无法想象今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这时候金锦民又换了一个话题，他松了一口气说：“还有，和我女儿结婚之后，以前那些不该联系的朋友就不要再去搭理了，现在的媒体非常厉害，你不要给我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阿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爸爸，你在说什么？”金昳湘不大明白地说。 “你先不要说话，”金锦民简单地说，然后又对着钟泽说，“你的事情我全部都知道，我想你应该能够明白我的意思。” 钟泽确实明白金锦民的意思，但是他不愿意回答。这时候宋佩枝用胳膊轻轻地碰了他一下，最后他还是不得不说：“明白。” “明白就好。”金锦民十分满意地说。 其实金锦民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大家心里自然都都已经清楚了，也没有必要说得太明白，说得太明白了反而令大家不快。 这时候金锦民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对宋佩枝说：“佩枝，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没有，”宋佩枝随口说道，“只要他们能够互相体谅就可以了。” “很好，”金锦民立刻微笑着说，“我们做父母的都是为了你们，你们可不能够辜负我们的期望。对了，下午的时候我会替你们举行一个新闻发布会，把你们结婚的消息对外公布……” 钟泽听金锦民这么一说，他又要反对了，但是很快被宋佩枝的一个眼神给拦住了。 金锦民还是看清楚了这一切，他故意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钟泽勉强地笑着说，他刚才是害怕这个消息会被林雪妍知道，但是仔细一想，这只是迟早的事情。 “没有问题最好。”金锦民说了这么多，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好要说的了。这时他看到金昳湘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但又无法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他最大的希望就是她能够快乐，于是他又对钟泽说： “阿泽，你先陪昳湘出去走一走。” 钟泽和金昳湘彼此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就出去了。 从新西酒楼出来，钟泽顿时觉得外面的世界是前所未有的自由，让人感觉非常放松。秋天的闲阳静静地照在他们的身上，却无法将他们联系起来。因为他们是一前一后地向前走着，并且各自在想各自的事情，在陌生人的眼里他们决不是一对未婚夫妻，只能够臬是彼此毫不相识的过客而已。 这时钟泽的思绪回到了现实，他似乎意思到了些什么，转身走到金昳湘的面前，并且拉着她的手说：“你现在已经是我的未婚妻了，我应该牵着你的手才对。” 金昳湘默默地看了钟泽一眼，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拒绝他。 “想不到这一切竟然来得如此之快，”钟泽冷笑一声继续说，“真有点让我迷失方向的感觉。” “其实你根本就不愿意和我结婚，对吗？”金昳湘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现在她觉得自己有些不了解钟泽了，以他的性格就算是让公司去倒闭也决不会来勉强自己的。 “怎么会呢！”钟泽笑了笑说。 金昳湘沉吟了一会儿，又说：“如果我告诉你，只有我们结婚才肯资助是我爸爸的主意，你会相信吗？” “相信，我当然相信。不过这都是一样的。” “你还是不肯相信我的话。” “如果换成是你，你会相信吗？” “只要是你亲口跟我说的，我都会相信。” 钟泽又是冷笑了一声，他现在是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了，还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他觉得自己完全被命运所控制着，哪怕是一个稍微大胆的想法他也不敢有，因为他不知道这背后又隐藏着多大的代价。 “如果有一天雪妍离开了你，你会怎么样呢？”金昳湘又向钟泽提出了一个大胆的疑问。 “她说过，只要我不离开她，她是不会离开我的。” “那现在呢？现在你又应该怎么办呢？” “我不知道。” “可是你马上就要和我结婚了？”金昳湘再次提醒道，她希望钟泽能够有更好的办法处理这些事情，她宁愿自己一个人去承受，也不愿意看到三个人一起受苦。 “我别无选择。”钟泽如实地说，他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选择了自己真正想要得到的爱情，就等于放弃了自己的家业，同时也失去了自己的母亲，他不能够这样做。 “你可以选择的。难道公司对你就那么的重要吗？公司没有了，可以再重新创造……” “你别说了。”钟泽急忙打断了金昳湘的话，他并不认为公司有多么重要，但是他能够认为自己的母亲不重要吗？当然，他也没有必要跟她说这么多，他觉得只要快点把这件事情处理完就可以了。 偶尔有几阵秋风不知道从哪里吹了过来，风已经能够掀起人们的衣角了。在阳光的照耀下，钟泽和金昳湘并没有感觉到冷，但他们的心里却有一种淡淡的忧伤与凄凉。街道上除了来来往往的人们和一辆辆奔跑的汽车，其他的一切似乎都已经静止了…… 这个秋天还确实和以往有很大的不同。在这场金融风暴的笼罩下，这个秋天似乎比以往要来得更早，更快。匆匆忙忙的人们和那些拼命挣扎着的企业，他们都在为这场风暴而奋战。正如宋佩枝所说的那样，三和集团得到了天宜银行的资助，又重新走上了正常的运行轨道。 下午的新闻发布会也匆匆地结束了。钟泽和金昳湘被称为天生绝配搬上了各大媒体的头条，这其中最为满意的要数金锦民了，因为他在这次新闻发布会中又风光了一回。 新闻发布会一结束，各大媒体又把注意力放在了三和集团和天宜银行上面。那些记者们大胆地猜疑，加上那些字字带刺的言论，把三和集团狠狠地表扬了一番，还不肯罢休。有的人还预言，三和集团和天宜银行将垄断整个卫城的经济，差点没有惊动政府。 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没有人能够再去改变这件即将上演的闹剧。钟泽取下了在新闻发布会上的那张恶心的面具，他似乎还没有完全地恢复过来。婚礼的事情他完全不必操心，一切都由金锦民和宋佩枝去安排。眼看着婚期一天一天地逼近，他的心情也是一天一天地沉闷。这时候酒又重新成为了他最好的伙伴，也许在那朦胧的世界里，他能够找到些许的安慰。每天逗留在各种各样的酒吧里，他也不再害怕媒体的追踪与报道。仔细想来已经有好几天都没有见到林雪妍了，他开始迷恋她的身影和她的声音。一种强烈的思念又开始折磨他的心灵，他努力让自己不再去想她，可是他发现自己并不能够做到。 还是和往常一样，钟泽又是在天刚刚黑的时候回到了家里，自然也少不了一身的酒味。宋佩枝每天都耐心地等着他，每天都是看到他那样一副狼狈的模样进来，但是她并不责备他，最多也是小声地问道： “阿泽，你又出去喝酒了。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妈，我没有，你别想太多了。”钟泽靠在沙发上，懒懒地说。其实在一般人看来，喝酒是为了得到一种解脱，而他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惩罚自己。 “你每天都是这样，叫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妈，你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我也知道这件事情让你受了很大的委屈，可是……” “妈，你不要再说了。我不觉得委屈，钟家的人就应该这样，这是我的命。” “你还是在怪我……” 钟泽没有再说话了，酒精的作用已经让他有些疲劳了，此刻的他更是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并且似乎开始在厌倦这周围的一切。 “好了，不说这些了，”宋佩枝主动岔开了话题，“婚礼上还需不需要邀请你的一些朋友？” “不用了。”钟泽随口回答道。 宋佩枝完全能够看透钟泽的心情，她故意说道：“都快结婚的人了，怎么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你是不是还在想着那个林雪妍？” 钟泽没有亲口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选择了沉默。是宋佩枝再次勾起了他对林雪妍的思念，他的心里因此而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冲动，这种冲动驱使着他必须去做某些事情。 “结婚了之后可不能够这样，这样会伤害到昳湘的。”宋佩枝在一旁劝告道。 “我根本就没有爱过她，又怎么会伤害到她呢？”钟泽快速地将这句话说了出来，他说的一点也没有错，连爱都没有哪里还谈什么伤害或者是恨呢！ “我准你以后再说这种话，”宋佩枝显得有些失望地说，“你既然已经答应了和昳湘结婚，你就要对自己的言行负责……” 钟泽现在已经不想再和宋佩枝继续交谈下去了，再说下去很有可能就会大吵一场，结果大家都不开心。所以他决定暂时离开这里，于是他起身就往外面走。 “你又要去哪里？”宋佩枝也急忙跟着站了起来。 钟泽停下了脚步，但是他没有转过身，很不礼貌地说：“我要去见雪妍。” “不行。”宋佩枝坚决地反对道。 这时候钟泽慢慢地转过身来，认真地看着宋佩枝说：“你不是说过不再管我的事情了吗？”他不相信她这么快就会反悔，要不然他从今以后再也不会相信她所说的话了。 宋佩枝被钟泽这么一问给楞住了。是啊！她确实是说过这样的一句话。她现在已经不好再去说些什么了。 钟泽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宋佩枝再说一句话，然后他就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此时的天空已是黑黑的一片，月亮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像这种深沉的夜不知道隐藏着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街道上的路灯是专门为夜行者而准备的，它指引着人们大胆地向去行，不会让人们迷失了方向。 钟泽很快就来到了林雪妍的公寓楼下，他每次来这里看到她们家里的灯总是亮着的。他站在楼道口开始犹豫，之前来了几次都没有见到林雪妍的人，这次他一定要见到她，哪怕只是一眼也行。他慢慢地走上那道熟悉的楼梯，每一步似乎都代表着一份美好的回忆。他是多么地希望这道楼梯能够再长一些，因为他不知道这次见到了她之后，以后还是否有机会再来，或者说等到他再来的时候，他所处的身份和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钟泽在门前又迟疑了一会儿，然后用力地按了两下门铃。门很快就被打开了，他是多么地希望为他开门的能够是林雪妍，然后出现在他面前的却是柳可珍。 柳可珍完全知道钟泽的来意，什么也没有说就把他带了进去。刚走到客厅，他们就听到了一阵轻微的关门的声音，不难猜出林雪妍是为了故意避开他，才躲进房间的。 钟泽走到林雪妍的门前，正准备去敲门，又把手给缩了回来，他在门外央求道：“雪妍，你把门打开，我有话要对你说。” 林雪妍也已经有好长时间都没有听到钟泽的声音了，但她是不会开门的，因为她害怕自己见到了他就再也舍不得离开他了。她仰着头靠在门的背后，拼命地眨着眼睛，才抑制住那快要决堤的眼泪。 钟泽静静地等待着林雪妍的回答，但是过了很久都没有一点动静。他并不觉得失望，反而觉得自己不够诚意，他又把刚才那句话重复了一遍： “雪妍，你把门打开，我有话要对你说。” “你还是走吧！我没有话对你说。”林雪妍匆忙地说了这句绝情的话。 “我知道你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你不肯告诉我也没有关系……” “你走吧！我什么也不想听。”林雪妍故作镇静地说，其实她很舍不得钟泽的这种声音，但是她是一个不知道明天的人，她不能够自私地，长久地占有这种声音。 “你一定要听，如果你再不听，也许以后都不会有机会了，”钟泽稍微停顿了一会儿，深情地说，“不管怎么样，我都是爱你的。但是，再过两天我就要和昳湘结婚了……” 其实林雪妍早就已经知道了。印婉婷和余诗虹还经常拿这件事情来取笑她。她只是没有想到钟泽直到现在才来告诉她，她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她赶紧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害怕哭声传了出去。从他们相恋的那一天起，她就一直都在流泪，以后还会有吗？谁也不知道。 “非常谢谢你能够告诉我，我为你们祝福。” 钟泽听到这句话非常痛心，他不需要任何人的祝福。因为他觉得和金昳湘的结合根本就是一个错误，他强忍着心中的痛苦，轻轻地说： “这是真心的吗？” “是的。”林雪妍真心的希望钟泽和金昳湘能够永远幸福、快乐，同时这也是她在弥留之际的最后的一个心愿。 “对不起。”钟泽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这时候更多的是自责。 “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林雪妍此时已经停止了流泪，她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她应该替他们高兴才对。 “其实，你不希望我结婚，对吗？”钟泽突然问出这样一句话。 “不，你错了，”林雪妍坚决地说，“我希望你能够结婚，你也应该结婚了。昳湘是一个好人，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那你呢？” “我？我和你们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雪妍，你把门打开，让我再看你一眼好吗？”钟泽的心就快要破碎了，他一点也想不明白林雪妍为什么会说出这么绝情的话。他现在只奢求能够再见她一面。 林雪妍依然没有把门打开，她要和钟泽彻底地断绝关系，她必须狠心。她宁愿让他痛痛快快地伤心一次，也不愿让他永远徘徊在伤心之间。最后她简简单单地说： “不必了。” “你难道要永远这样躲着我吗？” “我并没有躲着你，而是你不应该来到这里。” 钟泽明白了林雪妍的意思，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此刻他从口袋里拿出那块音乐手表，然后轻轻地翻开了表壳，熟悉的轻声音乐一丝丝地传了出来，很快就弥漫在了整个客厅里，并且还重新勾起了他对过去的回忆。这块手表就是他们爱情的见证，一切由它开始，也只好由它结束。 林雪妍没有再听到这种音乐已经好久好久了，此刻这种旋律再次回到她的耳边，她的心开始微微地抽动，泪水再次模糊了她的眼睛。 “还记得吗？”钟泽用一种非常平和的语调说，“我曾经答应过它，要照顾好你一生一世，可是我现在已经做不到了。” 林雪妍听到这样的回答，她的心里反而放松了许多，她希望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她一边擦掉眼泪，一边认真地说：“它不不怪你。” “可是我怪我自己。”钟泽的声音稍微提高了一点点，现在他亲手摧毁了自己的承诺，他不光是怪自己，他甚至有些恨自己。 钟泽在站外又等了很久很久，一直都没有听见林雪妍再说话，也没有见她有开门的举动。他最后看了那块手表一眼，然后轻轻地将它放在了门外，一个人静悄悄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柳可珍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林雪妍拿着那块手表在发呆。她已经完全被这两个古怪的人搞的莫名其妙了，她关切地说： “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林雪妍轻轻地将表壳盖上。 柳可珍看到了林雪妍脸上的泪痕，心里好不是滋味，又说：“那他为什么要和别的女人结婚呢！他怎么能够这样对待你呢？” “这不是他的错。” “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维护他。你看你，都为他哭成什么样子，这种男人不值得你为他这样。” “你不要再说了。是我主动要求离开他的。” “你别再骗自己了……” 林雪妍已经不想再说这个事情了，她今天的做法确实很无情，同时她的内心也被痛苦折磨着。尽管她对钟泽有千百个舍不得，但她还是不得不离开他。其实有的时候放弃也是一种选择，而选择即是被选择。 柳可珍见林雪妍又不再说话，最后还是安慰道：“别再伤心了，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醒来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明天对于林雪妍来说是一个非常遥远的地方。她终究还是不能够把钟泽给忘却……每一个漫长的夜，她都是处于抢眼状态，为了摆脱黑夜带给她的无限的痛苦与孤独，她只能够在回忆中度过。每个夜晚都是如此，她静静地依偎在房间里的窗台上，看着远处漆黑的一片，又想起钟泽淋雨的那个晚上…… 第十七章 那块手表又重新回到了林雪妍的手里，她和钟泽的爱情终于勉强地划上了一个并不完美的句号。按照说林雪妍应该感到放松才对，分手是她一直坚持的事情，然后等到她真正地放手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原来是这么地脆弱。该发生的事情注定了不能够改变，而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更是无法挽回。 林雪妍始终无法跳出感情的旋涡，以至于她不能够重新回到自己正常的工作和生活当中。她甚至觉得自己身边的每一件事情都和钟泽有关，这些都将勾起她无尽的思念与痛苦，眼下的这份工作就是他安排的。 早晨的花店显得格外地安静。林雪妍就像一座雕像立在那里，眼睛漠视着前方，脸上更是一点表情也没有。外面的骄阳透过花店宽大的玻璃墙照了进来，给她的轮廓增添了一道金黄的颜色。 这时，一位外国男人来到了收营台前，并且将手的花递向了林雪妍；但是林雪妍并没有注意到，因此她没有接过那位外国朋友的花。 “喂！小姐？”那位外国朋友操着中国口音提醒道。 林雪妍立刻回过神来，抱歉地说：“对不起。” “没关系，”那位外国朋友离开的时候又说，“中国的女孩子都是这么多愁善感吗？” 林雪妍只是对那位朋友微笑了一下，没有做明确的回答。 代欣芸看到了林雪妍刚才失魂落魄的样子，她走到收营台前，小声地说：“雪妍，你没事吧？还能够工作吗？”她确实很会说话，关心中还透露着一点责备的意思，让人简直有些分不清楚。她做人做事都很讲求原则，对每一位同事都是一样的，她决不会因为某个人的心情不好而给那个人开一条先例。 “没事。”林雪妍也能够明白自己刚才的失职。 “那就集中精神，好好工作吧！”代欣芸说完就继续在花店里巡视。 等到花店里基本上没有顾客的时候，余诗虹和印婉婷很自然地粘在了一起。报纸上的热点新闻就是她们每天必须谈论的话题。 “看到她刚才的样子了没有？”印婉婷说话的时候故意瞟了林雪妍一眼，似乎想要告诉她，她们正在讨论她呢！ “当然，简直笑死人了，”余诗虹立刻在一旁随和道，“你说她刚才在想什么呢？” “看她那个样子，除了会想男人，还会想别的什么吗？” 余诗虹听完印婉婷的回答，两个人立刻笑出声来。她们的快乐仿佛就是一定要建立在对别人的取笑和嘲弄之上，并且她们配合起来不会给任何人留一点反驳的余地。 “听说她的男人明天就要和别人结婚了……”余诗虹又说起了这个话题，她是故意想用这个话题来刺激林雪妍。 “是啊！看她那副模样也挺可怜的。” “可怜？那别人不要她了，你去要她啊！” “我会要她，她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哪种货色。” 接着又是一阵讥笑声传到林雪妍的耳边，她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自己，她更加不会在花店里和别人发生争执，并且她也不会责怪任何人。只是唯有一件事情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余诗虹和印婉婷总是不能够向自己表示友好。 中午休息的时候，林雪妍再次感到头晕。她没有去考滤其他原因，直接想到了医生跟自己说过的那一番话。她觉得现在已经不能够再呆在这里了，她不愿意别人知道自己的病情。于是她向代欣芸请了假，然后就直接去了医院。 这次林雪妍没有再去上次的那家医院，她当然不是怀疑上次那家医院的医疗技术。卫城的每家医院的医疗设备都大体相同，技术也达到了一定的高度。她害怕再次遇到上次的那个医生，不肯让她离开。 在医院的挂号窗口排队的时候林雪妍就一直心不在焉，等到她来到挂号窗口前的时候，里面的医务小姐连续问了她两次： “小姐，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林雪妍。”林雪妍简单地回答道。 里面的医务小姐看了林雪妍几眼，又在里面不知道找了些什么东西，接着又看了她几眼，然后又重复性地问道： “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 “林雪妍。” “林小姐，你现在不用挂号了。我带你去见我们院长。”里面的医务小姐简单地交代了一下工作，然后就走了出来。 就在这短短几分钟内发生的事情简直让林雪妍有点莫名其妙，她一边和医务小姐往前面走，一边好奇地问：“请问你为什么要带我去见你们院长呢？” “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但是医院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只要见到了你，就一定要带你去见我们的院长。” 听医务小姐这么一说，林雪妍就更加觉得奇怪了，但是她现在已经不好再问其他什么了，一切等见到了他们的院长，自然就知道答案了。 来到院长办公室的时候，医务小姐先让林雪妍在外面等了一下，然后自己就进去了；不一会儿又叫她一个人进去了。 林雪妍走进办公室的时候，院长急忙迎了上去，并且很客气地请她坐下。院长是一位非常和蔼的中年男子，他的脸上总是挂着一种善良的微笑，让人觉得很容易接近。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林雪妍终于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话。 “林小姐，我们感到非常抱歉，我代表市中心医院向你道歉。”院长非常诚恳地说。 “可是你们为什么要向我道歉呢？” “希望你听到这个消息，心态依然要放平静……“院长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检验报告。 林雪妍第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自己在市中心医院的检验报告，她惊讶地说：“这不是我的检验报告吗，怎么会在你们这里？” “其实这并不是你的检验报告……事情是这样的，当被为你做血液检验的那位医生，他把你的血样弄错了，导致对你的病情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市中心医院已经对那位医生做出了处分……其实你并没有先开性的白血病……你只是患了比较严重的贫血症而已，所以才会经常性地出现头晕这种现象，但这并不会对你的生命有什么影响……” “这是真的吗？” “当然，这份才是你的检验报告。”院长说着又拿出了一份检验报告。 林雪妍看了看另外一份检验报告，那上面确实写的是贫血症，但是经过院长这么一说，她已经不知道该去相信哪一份报告是真的了。 “林小姐，对此我们感到非常抱歉。我们为了能够尽快地找到你，已经通知了全市所有的医院，并且市中心医院还向你承诺，以后你在那里看病，他们将不会收取你任何的费用，算是对你弥补……”院长将市中心医院的意思一五一十地传达给了林雪妍。 院长见林雪妍迟迟没有一点反应，于是试探着说：“林小姐，你似乎对自己的病情还有些怀疑？” 听完院长的这些话，林雪妍的心里一直在问自己“这是真的吗？”，她觉得这一切都很不现实，并且她还觉得自己现在是在做梦，是上天为了安慰她，故意安排了今天的这一幕。 为了让林雪妍心安理得，院长亲自己给她做了一次全面检验，并且还以会议的模式给她全面分析和讲解了检验的结果。所有的医生，其中也包括那位院长，他们给林雪妍的答案都是：你仅仅只是患了贫血症而已，没有什么大碍！ 林雪妍拿着检验报告从医院里走出来的时候，她落泪了。她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上天要给自己开一个这样的玩笑，难道这就是对她的人生的惩罚吗？或者说命中注定了她不能够得到自己的爱，她和钟泽在一起不仅仅只是有人会阻止他们，连上天都在反对，要不然又为什么会在钟泽向她求婚的时候出现这样的事情呢？她想找一个地方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哭出自己心中的痛苦，哭出自己所有的悔恨，哭出自己压抑已久的情绪，但是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林雪妍刚刚走下医院门外的台阶的时候，一个久违了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身后，那就是吴东宪，但是她并没有注意到他。吴东宪迅速跟在林雪妍的后面，等到他走下台阶的时候，他开始叫喊她的名字，但是始终没有听见一声回答。 可能是吴东宪的声音太小，也可能是四围的环境太过嘈杂，于是他又向前跑了几步，然后停下来再次大声地喊了喊林雪妍。这时候林雪妍才意识到，等到她转过身的时候，吴东宪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 “东宪，你怎么来了？”林雪妍高兴地问道，她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吴东宪了。 “可珍说头有一点痛，我来给她买了一点药。你呢？”吴东宪如实地说，他一向都是对她们俩爱护有佳。 “我——”林雪妍不知道该如何向吴东宪说，想了想又停了下来。 这时吴东宪看到了林雪妍手里的检验报告单，他关切地说：“雪妍，你生病了？”然后又指着她手中的报告单说，“能够给我看看吗？” 林雪妍将手中的报告单递给了吴东宪，然后说：“只是贫血症而已，不碍事。” “以前从来都没有听说这有贫血症的，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呢！” “没事的，你不要担心。” 吴东宪叹了一口气，心疼地说：“回头我给你买一点保健品。” “真的不用了。医生已经说了，这没有什么大碍的。”林雪妍一口拒绝道，她现在已经不能够再让其他人替自己担心了，她所接受的别人的恩惠已经太多了。 也许是好久都没有和林雪妍联系了，吴东宪已经不知道再如何和她进行交谈了。他现在对她的工作和生活只能够从柳可珍那里简单地了解一些，现在又得知她患上了贫血症，他真是心痛不已。 这时吴东宪又想起了一件令他十分气愤的事情，他今天一定要向林雪妍问你明白，这也是他最近最为关心的一件事情。他用一种商量的口吻说： “有一件事情我要问你。” “什么事情？” “阿泽要结婚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 “那为什么新娘不是你？”吴东宪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他当初之所以选择放弃对林雪妍的追求，是因为他觉得钟泽能够给她更好的幸福，可是现在所发生的一切让他悔恨不已。 其实林雪妍当初选择和钟泽在一起的时候，并没有想过有哪一天会成为他的新娘。她只是觉得和他在一起很幸福，也很精彩，有快乐，有痛苦，有理解，有误解，有反对，又有叛逆，这些都是她之前没有接触过的生活，并且更重要的是有一种对爱的信念和对爱的执着。因为这次的生病事件，她拒绝了他的求婚，她主动提出了向他分手，她甚至痛下心来不肯见他一面。现在她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如此迅速地和金昳湘结婚。 “他怎么能够这样对你呢？”吴东宪气愤地说，但是他现在已经少了当初所有的狂妄与冲动，他不得不承认自从林雪妍离开了蓝天俱乐部之后，他的为人和性格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也许这才是他最真实的选择吧！” “那你怎么办呢？” “我怎么办？”借着吴东宪的这个疑问，林雪妍也来反问自己。已经有不只一个人向她提出这个问题了，接下来的事情该怎么办，她还真的是没有刻意地想过。唯一能够做到的是就是继续工作，继续生活，并且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到原有的状态。 “他怎么会突然选择了和别的女孩子结婚呢？你们不是一直都很好的吗？”吴东宪还是想弄清楚这些事情，于是他再次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东宪，你别问了。”林雪妍是真的不明白，她才这么回答了一句。 吴东宪有些失望地说：“你怎么能够这样呢！雪妍，你要坚强一点。不管他和谁结婚，他都应该要给你一个交代……” “是我先提出要和他分手的。”林雪妍激动地打断了吴东宪的话。 “这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确实是我先提出要和他分手的。”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东宪，你别再问了。你送我回家，好吗？”林雪妍已经不想再去想那些烦恼的事情了，她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呆一会儿。 一路上，吴东宪和林雪妍再也没有说一句话。此时的太阳已经开始向人间挥手作别了，天空中还能够让人捕捉到的是太阳一条一条的光芒，它似乎在迷恋着人间，想要给人间更多的温暖和光明。 直到林雪妍到了自己家的公寓楼下的时候，她才对吴东宪说了一句话，她非常感激地说：“东宪，谢谢你……”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吴东宪不得说不出话来，反而来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吴东宪心疼地将林雪妍拥入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深切地说：“别哭。你这个样子真是让我放心不下……我简直无法想象你到底受了多少委屈……但是我相信，过了这一段一切都会慢慢地好起来的。” “一切都会慢慢地好起来的。”林雪妍在心里默默地念着这句话，她相信吴东宪所说的，因为只有他对她至始至终都是一样的，这已经让她觉得很幸福，很满足了。 林雪妍上楼的时候先让吴东宪离开了，她静静地看着他的背景慢慢地消失在自己的眼前。最后她独自一人回到了那套空空的房子，然后她却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些什么。 回想起医生前后对她说的那些话语，想着自己的爱人马上就要和别的女人结婚了……这些事情结合起来简直让林雪妍哭笑不得。一路走来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结果天空依然没有放晴。她现在又回想起，当初在这个房子里那么绝情地拒绝了再见他一面，她现在完全能够体会到他当时有多么地心痛。虽然她知道以后还会有机会和他相见，但是她将再也找不回从前的那种感觉了。 “叮咚——叮咚——” 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把林雪妍带回了现实，这个时候会有谁会来呢！她不知道。于是她立刻地整理了一下着装，然后迅速地跑去开门，门打开了，出现在她面前的是柳可珍。 “雪妍，对不起，我忘记带钥匙了。”柳可珍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因为自己的大意而在责备自己。 “没关系。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呢？”林雪妍好奇地问，因为此时的天才刚刚黑。 “是东宪让我回来的，他说你生病了，让我回来照顾你。” “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怎么会生病呢？” “你呀！就不要在我的面前逞强了。东宪真是一个既细心又痴情的男人……对了雪妍，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不要生气噢！” “你问吧！我不会生气的。” “东宪对你这么好，难道你就从来没有为他心动过吗？” “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哪有在胡说？换成是每个女孩子都会心动的……” “可珍，其实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喜欢东宪，是吗？” “是又能够怎么样？他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 “东宪知道你喜欢他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一直喜欢的人是你。” “我也知道。可珍，你会怪我吗？” “你说到哪里去了？我怎么会怪你呢？我们是好姐妹呀！” 柳可珍的话刚刚说完，又是一阵急促的门铃声。 林雪妍和柳可珍彼此看了对方一眼，她们都在猜测门外到底是谁，但是谁也没有说出来。 “我去开门。”柳可珍说着就向门的那边走了过去。 这时一个陌生而又英俊的男人出现在了柳可珍的面前，柳可珍还没来得急开口，那个陌生的男人带着外地口音说： “请问林雪妍小姐是住在这里吗？” “雪妍？”柳可珍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她从来就没有见过眼前这个人，“你找她有什么事情吗？” “请问她在家吗？”那个陌生男人有些不耐烦了，他似乎还想将柳可珍推到一边去。 “如果你不告诉我找她有什么事情，我是不会让你进去的。”柳可珍依旧将那个陌生的男人挡在门外。 “可珍，你在和谁说话啊？”这时客厅里传来了林雪妍的声音。 “没有什么。”柳可珍一边转过身，一边回答林雪妍的问题。 就在柳可珍转身的时候，那个陌生的男人已经穿过了走道，来到了客厅。柳可珍立刻追了过来，气愤地说：“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 “对不起，我真的找林小姐有些急事。”那个陌生的男人十分抱歉地对柳可珍说。 “我是林雪妍，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林雪妍一边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一边站起来说。 “雪妍，你认识这个人吗？”柳可珍用手指着那个陌生的男人说。 “不认识。”林雪妍摇了摇头说。 那个陌生的男人看到这种情形，立刻解释道：“你们别害怕，我不是坏人，我是钟泽的朋友。” “你是钟泽的朋友，可是我们并不认识你？”柳可珍还是不大相信这个陌生人。 “我叫韦家奇，”那个陌生的男人说着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然后又抱歉地对柳可珍说：“刚才实在是太失礼了，希望你能够原谅。” “你这个人简直太没有礼貌了……”柳可珍没有好气地说了一句。 “可珍，别再为难他了，”林雪妍又把目光放在了韦家奇的身上，“那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呢？” “我是受了钟泽的委托，来问林小姐你为什么要拒绝他的求婚的。”韦家奇十分认真地说。 “什么？雪妍，这是真的吗？”柳可珍十分惊讶地说。 林雪妍没有回答柳可珍的话，她现在似乎也有些怀疑眼前的这个男人，她非常正直地说：“我要怎么才能够相信你所说的话呢？” 于是韦家奇做了一下简单而又华丽的修饰，跟她们讲了自己是如何认识钟泽的。韦家奇知道金昳湘订货的消息之后，他和钟泽一样，每天都沉醉在各种各样的酒吧里。后来，通过报纸和各种媒体他了解到了钟泽，想要更进一步地了解到他，他花了很长时间去寻找。有一次，他终于在一个酒吧里找到了钟泽。那天钟泽喝了很多，而韦家奇十分的清醒，于是他一边顺着钟泽的心情，套着他的话说。那天，钟泽几乎跟他讲了自己和林雪妍的所有的事情，两个人一直到很晚很晚才离开那家酒吧…… 林雪妍听完韦家奇的讲述，非常伤心，又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如果不是韦家奇跟她说这些，有些事情可能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钟泽他一直在跟我说，他爱的人永远都只有你一个，哪怕是到时候和别人结婚了，他还是忘不了你的。”韦家奇深情地说，并且他也确实把钟泽的意思给传达到了。 “他这样做又是何苦呢？”林雪妍觉得自己已经不值得别人去爱了，因为她发现自己根本就不会理解别人。 “但是钟泽一直有一个事情想不明白，他说自己来问你，你还是不会见他的，更加不会告诉给他听的。所以他希望你能够告诉我，在他和别人结婚之前把这个心事给了结了。”这才是韦家奇此次来这里的目的，不得不承认他欺骗了林雪妍，但是又有谁能够知道呢！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提了。” “难道你真的忍心让钟泽一辈子都带着这个疑滤生活吗？我相信你现在还是爱他的，那你为什么要拒绝他的求婚呢？” “雪妍，你为什么这么傻？”这时柳可珍也在一旁随和着，她也很想知道这其中的原因。 “那好，我告诉你们。”林雪妍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答应了要告诉他们的，因为这件事情根本就是一个笑话，并且还会让人觉得是天方夜谭。但是她最后还是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说出了这个不是秘密的秘密。 听完林雪妍的讲述，柳可珍简直惊呆了，但是她一点也不怀疑林雪妍说的是假的。 然而，韦家奇的表现让人觉得有些做作，他有些惊讶又有些感叹地说：“天啦！这里的医疗技术怎么这么差，你可以去告他们。”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都已经弄清楚了，我不想再为这件事情烦恼了。”林雪妍如实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林小姐，我想你一定觉得很奇怪，钟泽为什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要和金昳湘结婚吧！”韦家奇一边引出话题，一边替她们解释道，“最近这一段的金融风暴差点就让钟家的三和集团倒闭了，于是他们去向天宜银行请求资助，而天宜银行的老板金锦民开出来的条件就是，两家必须组成亲家关系才肯帮助他们……为了不让钟家的家业败落，最后他们只好答应了金锦民的条件……但是现在我告诉你，你的爱人不会再和金昳湘结婚了……” 林雪妍完全听明白了韦家奇的意思，她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有些激动地说：“你要干什么？” “我要阻止他们结婚。” “你不能够这么做。” “林小姐，你可别忘了，我这么做也是在帮助你。” “可是你这么做会害了他们一家的？” “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我要是不这么做，我所爱的人就要和别人结婚了。”韦家奇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头也不回就离开了。 林雪妍傻傻地楞在了那里，她真后悔把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因为她能够清楚地知道，一旦钟泽和金昳湘的婚礼遭到破坏，钟家的基业很有可能就完蛋了。而造成这种局面的罪魁祸首不是韦家奇，而是她自己，她越想就起觉得害怕，眼前一片模糊。 第十八章 钟泽和金昳湘的婚礼在卫城最大的一所教堂里如期举行。这是卫城有史以来所举行的最为隆重的，最豪华的，最奢侈，同时也是最热闹的一次婚礼。各大媒体争先恐后报道这场婚礼的每一个实况与环节，整个卫城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前台参加婚礼的有商界名流，政府官员以及各种各样的风云人物。教堂的每一处无不充满着欢声笑语，而这其中最高兴的要数金锦民和宋佩枝，最得意同时也最繁忙的就是那些媒体记者。而此时只有钟泽一个人等在教堂里面，他在等待金昳湘的到来。 这时金昳湘挽着金锦民的胳膊走进了教堂，顿时全场一片寂静，接着响起了那欢快而又优雅的结婚进行曲，他们走在红色的地毯上，享受着全场所有的人掌声和祝福。毫无疑问，只有金昳湘才算是今天真正的焦点，她是今天最美丽、最幸福的新婚。 金锦民把金昳湘带到了神甫的面前，然后交给了钟泽。他们两个人手牵着手站在神甫的面前，然后等待着接受教堂的礼仪。 一切都像例行公式一样照常进行着，这时候神甫向钟泽问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神甫十分庄重地说：“……钟泽先生，你愿意吗？” 钟泽看了看金昳湘，然后认真地回答神甫道：“我愿意。” 接着神甫又说了一连串的话语，然后将目光放在了金昳湘的脸上：“金昳湘小姐，你愿意吗？” 金昳湘和钟泽做了同样的举动，然后认真地回答神甫的话：“我愿意。” 这时候台下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因为结婚的礼仪进行到这一步基本上已经结束了，最后只差双方交换戒指了。 等到掌声停止之后，神甫郑重地说：“下面请双方交换戒指。”话音刚落，一名教徒就端着一张放有两枚戒指的盘子走了过来。 在这两枚结婚戒指的面前，钟泽迟疑了一会儿，因为他只要替金昳湘戴上这枚结婚戒指，他们就已经在亲友面前证明了是一对合法的夫妻。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他也没没必要临阵逃跑。他小心地取下一枚戒指，慢慢地伸向金昳湘的右手，戒指刚刚碰到她的无名指上，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因为他听到了一个响亮的叫喊的声音。 “慢着——”韦家奇站在教堂门口大声地说，“他们不能够结婚。” 这时候所有来参加婚礼的朋友都把目光移向这个陌生的男人，接着响起了一片小声的议论声和媒体的相机发出的声音，一切似乎显得有些混乱了。而神甫的表现非常冷静，神甫不慌不忙地说： “这位朋友，请你说出反对他们结婚的理由。” “因为他，”韦家奇用手指着钟泽，一边往前面走，一边用一种吼叫的声音说，“他的女朋友正在医院抢救，而他现在却在这里和别人举行婚礼，你们说这应该不应该？” 韦家奇的声音刚刚落下，教堂里的议论声更加大了，并且这时候有一些媒体的朋友已经围了上去。金昳湘完全知道韦家奇想做什么，但是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金锦民和宋佩枝的脸色突然变得十分的低沉，并且不知所措。 钟泽确实还记得韦家奇的这张面孔，他激动地大声反问道：“你在说什么？”虽然他们认识，但是他还是有些怀疑韦家奇的话。 “林雪妍马上就要离开你了，难道你连她最后一面也不肯见吗？”韦家奇故意将声音提高了一倍。 钟泽现在已经听明白了，但是韦家奇所说的是真的吗？他的心里开始有些慌乱，不管是不是真的，他都有些不放心。但是如果是真的，那么他很有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保卫，把这个人给带出去。”这时候金锦民气愤地说道，他一向都是非常爱面子的人，他决不希望在这件事情上有半点的差错。 这时候立刻走上前来两名保卫人员，他们正要伸手去拉韦家奇，韦家奇反而大声地说：“你们不用拉我，我自己会走。” 韦家奇一边狠狠地看着钟泽，一边往后面退，仍然大声地说：“钟泽，你要是再不去，你就永远也别想再看见她了……”就在他离开教堂的那一刻，他看到了金昳湘那种伤心又绝望的眼神，并且那种眼神正对着他自己。 等到韦家奇出去了之后，教堂里的议论依然没有平息，这时候金锦民走上前去向大家说：“各位，刚才真是太失礼了。现在已经没有事情了，”然后转过身对神甫说，“婚礼照常举行。” 神甫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放到钟泽和金昳湘的身上。 钟泽再也不能够在这里呆下去了，他握着金昳湘的手，深切地说：“昳湘，对不起。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金昳湘依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什么也没有说。尽管她已经知道了林雪妍的病情，但是这个时候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对她来说是多么大的一个侮辱，可是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钟泽见金昳湘迟迟都没有回答，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迅速地向教堂外面走去。那一刻全面一片寂静。他这么一走代表着什么，意味着什么，他都没来得及去想，他只知道要去见林雪妍，把这件事情弄个究竟。 “阿泽——”宋佩枝在钟泽的身后大声地叫道，她所有的努力在这一刹那间全部化为泡影，她不敢想象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发生。 钟泽抛下了金昳湘，抛下了宋佩枝，丢下了教堂里所有的亲朋好友，他毅然地走出了教堂。他刚刚从教堂里出来就有一群记者围了上来，他匆忙地往外面挤。突然，一辆黑色的小汽车冲向了他们，很快将那群记者冲散开来。 “钟泽，快上车。”韦家奇一边大声说，一边已经打开了车门。 钟泽匆匆忙忙地上了车，很快就将那群记者甩在了外面。他上车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阿泽，我能够这样叫你吗？”韦家奇不慌不忙地说。 “你快告诉我，林雪妍出了什么事情？” “阿泽，你先别紧张……” “我能够不紧张吗？” 韦家奇看了钟泽一眼，迟疑了一会儿说：“我能够感受到你对林雪妍的爱，并且她了一直都没有放弃过对你的爱。” “你快告诉我雪妍到底怎么了？” “她没事。她很好。是我欺骗了你。” “什么？你在说什么？”钟泽现在已经越来越不相信韦家奇的话了，他反而显得更加着急了。 “我说林雪妍她很好。为了阻止你和昳湘结婚，我故意欺骗了你。”韦家奇完将汽车停在了路边，此时他的脑海里又出现了金昳湘在教堂里的那种眼神。 钟泽现在完全明白了，他非常气愤地大吼道：“你把我们家给害惨了。” “对不起，”韦家奇的态度突然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如果你愿意，我现在还可以送你回去。” 钟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疲惫地靠在车座上，他依旧难以消除自己心中的愤怒，再次责问道：“回去？哈哈！已经晚了。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因为我爱昳湘。”韦家奇如实地回答道。 钟泽看了韦家奇一眼，他没有想到原来他们四个人被卷入了一个这样的局面当中。他们都是被命运折磨的人，也正因为这们，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为爱可以放弃一切。 韦家奇见钟泽一直都没有回答，他又有些苦闷地说：“但是，现在我后悔了。我后悔了阻止了你们结婚。阿泽，你会怪我吗？” “我一点也不怪你，我完全能够理解你的心情。他们都知道我爱的人是雪妍，却没有一个人肯出来反对我和昳湘结婚。”钟泽再次向韦家奇表达了自己的感情，这是他们第三次见面，前两次都是在酒吧里面，但是他现在已经记不清楚了。 “那我现在带你去见林雪妍吧！”韦家奇觉得这是他应该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经过了今天的事情，他觉得自己已经不好再呆在这里了。 钟泽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靠在车座上，什么也不敢想。 韦家奇将钟泽送到了林雪妍的公寓楼下，他什么也没有说就离开了。不得不承认他的目的达到了，但是他并不觉得开心，并且觉得痛快，他更多的是自责和无尽的自悔。 钟泽再次来到了这里，没有任何的改变。他一步一步地往楼上走，这次他一点也没有犹豫，直接按了门铃。门很快就被打开了，林雪妍出现在在他的面前。 “雪妍，你没事吧？”钟泽深切地问道，他就站在门口一动也不动地看着林雪妍。 “阿泽，你不能够在这里，你快点回去。”林雪妍急忙将钟泽往外面推，因为她能够明白他的离开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她不能够因为自己一时的自私，而毁了他们的家业。 “我不回去了，我要和你在一起。” “你不应该这样做……” “雪妍，我不许你再说了，”钟泽打断了林雪妍的话，迅速将她拥入了自己的怀中，深情地说，“只要你没事，其余的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这是他最为真实的表达，他做出了这样的选择是不会后悔的，他也懒得去想事情的结果会是一个什么样子。 林雪妍从钟泽的怀里挣脱出来，她有些自责地说：“你这样做将会失去很多东西的……” “只要赢了爱，就算是输了世界又如何？” “都怪我……是我害了你们。我是你们家的罪人。” “不，你不是。我根本就不想和昳湘结婚，是韦家奇提醒了我，让我重新拥有了你。”钟泽说着想起了韦家奇，他觉得应该感谢他，是他挽救了他一生的幸福。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们还能够在一起吗？” “当然可以。只要我们彼此不放弃，不抛弃就一定能行的。” 经过了这次的事情，林雪妍知道自己和钟泽在一起将会更加困难。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她只好期盼三和集团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受到太大的影响，要不然她真的不能够原谅自己。他们一起走进了客厅，然后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雪妍，你没事吧？”钟泽又想起了韦家奇的那个谎言，于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我没事，”林雪妍若有所思地说，“你从婚礼上离开了昳湘，那她怎么办呢？她一定很伤心。” “我现在已管不了那么多了。她也知道我并不爱她，之前她还故意来破坏我们的关系……” “不，阿泽。我不许你这么说她。” “雪妍，你真好。” “都是我不好。昳湘是一个好人。是你误会她了，之前她并没有故意破坏我们的感情。” “是吗？” “是的。难道你不相信我所说的话吗？” “我当然相信你的话。” “在我们几个人当中，她是最无辜的。她为了坚守对我的承诺，你误会了她，现在她一定伤心极了。” 钟泽听不明白林雪妍的话，但他也不想再去追问这些事情了，他故意岔开话题说：“好了，都已经过去了，我们不要再说她了。” “是我们伤害到她了，我们应该向她道歉。” “道歉？我想她现在是不听接受我们的道歉的。还是等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不行，我们一定要向她道歉。要不然我的心里会不安的。” 钟泽明白林雪妍的意思，于是他一边拿出手机，一边用一种商量的口吻说：“那我现在打个电话给她，我们和她说两句话。” “嗯！”林雪妍轻轻地点了点头，她现在真的觉得非常对不起金昳湘，她想要补偿，但是又不怎么该怎么办。 钟泽拨出了金昳湘的手机号码，电话里传来服务台的声音，于是他放下手机对林雪妍说：“她的手机关机了。” “她一定是故意在躲开这一切，我们真的伤害她了。”林雪妍深切的说着，她的眼泪已经默默地流了下来。 钟泽再次将林雪妍拥入怀中，他不知道找什么样的话来安慰她，于是又说：“也许她现在在家里，我打电话到她家里去。”他说着又拨出了金昳湘家里的电话号码，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喂！你好——” “你好！请问昳湘在家吗？”钟泽听到电话的那头应答后，连忙回答道。 “小姐她不在家。她刚刚和老爷吵了一架，然后拿着行李出去了。” “那她去哪里了呢？” “这个我不知道。” “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刚刚走，好像是今天下午四点钟的飞机……” “谢谢你。”钟泽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听完这个电话，钟泽知道金昳湘已经对这个地方失去了信息了，他一边收起手机，一边如实地对林雪妍说：“昳湘走了，她已经离开卫城了。” “我们一定伤透了她的心，她再也不愿意见到我们了。”林雪妍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她确实得到了自己的爱，但也因此而伤害了金昳湘。 “我想她能够理解我们的。”钟泽轻轻地帮林雪妍擦掉脸上的眼泪，事已至此，他已经不奢望能够得到金昳湘的原谅了，因为他确实伤害了她。 自古多情伤离别。离别是一件很平常很简单，同时也是一件让人伤感的事情，特别是在秋天的时候，更让人有一种销魂和断肠的感觉。因为人们的情绪多少会受到外界环境的影响，当然也和事物本身脱离不了干系。而至于所说到的伤感，一般是对那些性情中人而言的，尤其是一些并不活跃的女人。 望着客厅里的时钟，钟泽知道金昳湘现在已经在天上了，但是他的心里依然不能够安静下来，因为他现在想到了宋佩枝，还有三和集团。他并不会太在乎公司会在这件事情上受到多大的影响，他更加担心的是宋佩枝的安危。 “我想给家里打个电话。”钟泽轻声地对林雪妍说。 “嗯！”林雪妍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好好的坐在钟泽的旁边。 钟泽迅速地拨出了家里的电话，电话很快就通了，一声、两声、三声……但一直都没有人接听。这怎么可能呢？家里至少应该有佣人在啊！但确实没有人接听，他的心一下子县在了空中。 林雪妍看到钟泽一副惊恐不安的样子，关心地说：“阿泽，怎么了？” “家里没有人听电话。我担心我妈妈会出事。” “那你现在回去看看吧！” “那你呢？” “你不用担心我。等你把公司的事情和家里的事情处理完了之后，再来找我。” “雪妍，谢谢你！” “快回去吧！” “嗯！我一定会很快就来找你的。” 钟泽留下这最后一句话，然后就离开了林雪妍的家。他现在不得不离开这里，因为他非常担心宋佩枝会出什么事情，他不能够看到自己的母亲有什么危险。他从林雪妍的家里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不是开车来的。于是他急忙拦了一辆计程车，然后跟司机说了自己的目的地。 钟泽一般很少坐计程车的，这次他坐的计程车，里面的的收音机还开着，里面播出的正是今天的热点新闻： 突如其来的金融风暴已经在卫城持续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就在今天，天宜银行决定撤出对三和集团的资助的同时，这场金融风暴终于将卫城最大的民营企业给刮倒了；今天下午，三和集团的总裁宋佩枝已经对外宣布破产了，三和集团所有的资产将会被冻结…… 听完这条新闻，钟泽知道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他爸爸这么多年来一手创办的家业，今天终于倒下了。他的心里更加紧张了，他不停地催促司机将车开快一点……计程车“唰”的一声停了下来。他一口气冲进了家门，发现大厅里只有宋佩枝一个人，并且大厅里的电话机还在不停地响着。 钟泽能够些许地明白宋佩枝的想法，他同样没有去接听电话，电话响了一会儿自然也就停了。他慢慢地走到她的面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他在她的面前蹲了下来，然后轻声地喊了一声： “妈——” “你回来了？”宋佩枝面无表情地说，一切都已经成为现实，她也无须再去责怪任何人了。 “我回来了。妈，你没事吧？”钟泽看到宋佩枝这个样子，他的心里特别难受。他为了追寻自己的爱，不但没有完成父亲的遗愿，而且还让母亲失望透底。 “钟家的基业彻底地在我的手上结束了，我现在成了钟家的罪人。”宋佩枝慢慢地说出了这句话，然后眼泪就轻轻地划落在她的脸膀。 “妈，你没有。这不是你的错。我们已经尽力了，爸爸在天上能够理解的。”钟泽说话的同时眼圈红了，他紧紧地握住宋佩枝那双微微颤抖的手，想要分担一下她的痛苦。 “但是我不能够原谅我自己。” “妈，对不起。” “这不关你的事，一切都是我逼着你去做的。” “妈，咱们不说这些了。公司没有，咱们以后还可以再创造。” 宋佩枝叹了一口气，若有所思地说：“我现在已经不想再做了，以后也不会管你去做什么了。我以前逼着你做了那么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你能够原谅我吗？” “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为了这个家在想着。”钟泽认真地回答道，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己的事业会和爱情有所冲突，最终他只能够选择一种，而且注定了会让另一方受到无限的伤害。现在一切都已经无法改变了，他失去了美好的前途，还伤透了母亲的心。 宋佩枝得到了钟泽的理解，心里非常高兴，这时候她突然关心地问了一句：“林雪妍——她没事吧？”她主动向他提起了林雪妍，这是一句真诚的问候。 钟泽没有想到宋佩枝会关心起林雪妍，他听着非常温馨，最后如实地回答道：“她很好。” “嗯！我明白了，”宋佩枝等待的就是这样的回答，她若有所思地说，“如果我早一点让你们在一起，恐怕今天也不会出现这样的结果了。”是的，她不会再去反对他们在一起了。她亲眼目睹了自己的个人主义给这个家庭带来的危害，她必须改变自己的处事方法。 钟泽明白了宋佩枝的意思，并且他知道这次一定不会出错了，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妈，你说的是真的吗？” 宋佩枝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对钟泽说：“明天，我们就要从这里搬出去了……” 钟泽的思绪立刻回到了现实，他有些激动地说：“为什么，我们为什么要搬出去？” “公司宣布破产了，我们所有的产财都将用来填补公司的欠缺。可以说这里已经不再属于我们了……” 钟泽没有想到他们还将会失去这座房子，明天他就要和这座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房子说“再见”了。不，还不能够说“再见”，应该说“拜拜”才对。顿时，他开始有些依恋这里，以前仅仅只是住在这里，但是他几乎从来没有好好地观察过这里的一切。他的这个特点几乎就是人的天性，往往等到快要失去的时候才懂得加倍地珍惜。 “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已经住了这么多年了，也感到厌倦了，出去换一换环境也好。我已经替你找好居住的地方了，你去把自己的东西整理一下，明天上午我们就离开。”宋佩枝的这番话既是对钟泽的安慰，也是对自己的安慰。像他们家这样豪华的别墅，在整个卫城也没有几座，说搬就搬确实让人有些舍不得，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钟泽接受了这个事实，他一步一步地往楼上走。背后又传来了宋佩枝的声音，那是她在向佣人们交代事情。 这是一个非常漫长的夜。透过宽大的落地式玻璃窗钟泽能够清楚地看到天上闪烁的群星，它们仿佛就在这间屋子里，只是不见月亮的影子，只能够感受到它静静的光芒。这一夜他想了很多事情，绝大部分和这座房子有关。在这座房子里，他哭过，笑过，也闹过，把它们全部集中起来，他才发现原来这才叫生活。 第二天，钟泽起床非常迟，平时起床迟了一般都会有人去叫他，而今天却没有人去打破他的美梦。他带着一双睡梦般的眼睛从楼上走了下来，原来宋佩枝已经在大厅里等候多时了。她是在等着和他一起使用在这里的最后一次早餐，然后轻轻松松地离开。 从餐厅里出来的时候，钟泽一直没有什么心情，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就像梦幻一般，来无影去无踪，太快了，太迅速了，让人有些怀疑。他认真地看了大厅里的每一样东西，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感叹。 “怎么，舍不得离开？”宋佩枝已经提着箱子走到了钟泽的面前，她可不希望他是一个拿得起放不下的人。 “没有。”钟泽淡淡地回答道，他只是想多看这里几眼，毕竟住了那么多年了，难免会有些感情。 “这些都已经过去了，我们不能够只停留在这里。我相信只要你肯努力，以后一定会拥有一座比这里更大的别墅的。”这是宋佩枝对钟泽的安慰，也是对他的激励。 “嗯！我们走吧！”钟泽点了点头说。 他们拖着箱子静静地走出了这个大院，钟泽回过头来看了这座别墅最后一眼，他是在默默地向它告别，从今以后他再也不可能来这里了。 在大院外面等了一会儿，宋佩枝迟迟不见来接他们的人。她再次看了看手表，约定的时间早已经过了。于是她又在道路上张望，道路上除了来来往往的计程车，并没有看见来接他们的那辆车。 突然，一辆黑色的小汽车停在了他们的面前，接着从里面走出了四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其中一个戴墨镜的男人走上前对宋佩枝说： “对不起两位，我们需要检查一下你们的皮箱……” “难道我们连自己的衣物也不能够带走吗？”钟泽迅速打断了那个人的话，尽管公司已经倒闭了，但他们在卫城至少还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容不下被别人这么欺负。 “衣服当然可以，如果还有其他东西……” 钟泽听到这种声音就气愤，眼前这个人简直欺人太甚，他冲上前去抓住这个人的衣服，毫不畏惧地说：“你在说什么？” 其余的三个人立刻冲上前来将钟泽拉开，那个戴墨镜的男人挥了挥手，接着那三个人就退到了一边去，那个戴墨镜的男人又说： “钟先生，我们只是按照规矩办事，请你不要为难我们。” 宋佩枝很了解这些人的个性，为了能够尽快地离开这里，她一点也不在乎地说：“既然你们要检查，那就请便吧！” 那三个人听到这话情事打开了他们的皮箱，在很短的时间内将皮箱里的东西翻得乱七八糟，也不知道他们在找些什么，最后随便整理了一个又关上了。 “打扰了，”那个戴墨镜的男人一脸冷酷地说，然后又向其余的三个人挥了挥手，“我们走。” 那帮人走了，整条大路上只剩下钟泽和宋佩枝两个人。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在离开这里之前，还要爱到别人的嘲弄，真是欺人太甚。 最后，他们的等待还是没有结果，眼看着太阳已经慢慢地高升了。最后他们接受了现实，在路边拦了一辆计程车，离开了这块已经不再属于他们的地方。 第十九章 钟泽终于摆脱了过去，又重新找到了一种全新的生活方式。他就像一只被关在豪华鸟笼里的贵族鸟，现在鸟笼破了，他也永远地从里面飞了出来，想要去寻找那片他一直向往的天地。从现在开始，他将活出最真实的自己，从前的那些虚无的名号和那道无形的光环早已消失殆尽，他再也不会受到任何的束缚，他将要重新去适应一个普通的环境。 这是在秋天的某一个早上，秋天依然很早就起床了。拉开卧室里的窗帘，柔和的阳光像冲破堤坝的洪水占据了整个房间。在这个漫长的秋天里，他第一次感受到阳光真正的温暖。阳光不仅仅只是给人以温暖，它还给人以光明和希望，并且还能够驱逐孤独。钟泽站在窗子前，看着远方的一切，来感受这无限的美好。 这里就是钟泽以后的家了，是他的外婆给宋佩枝留下来的一套房子，虽然没有以前住的地方大，但是他同样感到非常舒适，同时也非常安心。晚上睡觉有星星陪伴，早上起床有阳光照耀。空闲的日子难免会让他觉得有些无聊，公司倒闭了，于是他决定重新去找一份适合自己的工作。 照例享受了清晨无限的阳光的照耀，钟泽今天的状态非常好，因为他决定去找一份工作，认认真真地准备了一番之后，他乘上了市内公交车。他刚刚上车就感到十分的怪，并不是公交车的原因，而是乘客们灼热的目光让他难以忍受，他想要躲避但是又躲避不了。乘客们的注意力基本上都集中在他的身上，其实这并不稀奇，因为近来有关金昳湘、林雪妍和钟泽的三角恋爱的新闻几乎是每天的头条，这似乎也成了卫城最为热门的话题。媒体为了能够引起市民的注意，他们故意大张旗鼓地报道，并且用一些极为夸张的语言和评论。而今天让乘客们亲眼见到了新闻里的男主角，他们当然会感到十分的惊讶和无限的好奇。 钟泽非常讨厌见到那些眼神，因为他从那些眼神中看到了猜疑、讥笑、否定和冷漠，他随便找了一个靠车窗的位子坐下，然后将目光投向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他似乎在寻找自己的影子，因为他知道自己即将成为其中的一员。 正当钟泽想得出神的时候，后面传来了一阵议论声。首先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他带着试探的语气问自己的同伴： “认识这个人吗？” 钟泽只能够听出这个声音是从后面传来的，但他并不知道那个男子所说的“这个人”是谁，因此也没有太过在意。倒是后面的一个女人的声音，让他恍然大悟。 “当然。这不是三和集团总裁的儿子吗？” “还有什么三和集团啊！现在都已经完了。我前几天看了一个报道，说就是这个人把三和集团给败……”后面的那个男子义正严辞地说。 “别乱说。小声一点。”后面那个女人立刻打断道。 “我有什么好害怕的，反正又不是我说的。” “看别人现在沦落到这个地步也怪可怜的。” “可怜？这种人没有什么好可怜的，这都是他自找的。” “喂！小声一点。”后面的那个女人再次提醒道。 “没事。你看他现在还不是一样要和我们挤公交车……像他这种有谁还会要他来工作啊？” “话可不能够这么说。别人至少也在公司的高层做了几年。” “哈哈！高层？那是在家族式的企业，现在没有了靠山，你看他有那个能耐吗？” 这些话就像秋风一样侵袭了钟泽的全身，他没有办法拒绝听到这些话，他也没有办法让别人不要再说下去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提前下车。最后他还是提前下车了，不想再理会任何人，也拒绝听到所有人的评价。 从公交车上下来之后，钟泽直接拦了一辆计程车，然后来到了目的地中商大厦。抬头仰望眼前这座金碧辉煌的高大的商务楼，他很有信心以后就在这里落脚了。他必须先找一个地方来锻炼自己，为以后的东山再起做铺垫。他带着自信的微笑，乘上电梯直接到了亚飞国际贸易公司。 在亚飞国际贸易公司的招聘办公室里坐着一位年约三十岁的招聘主任，他主钟泽进来的时候连头也没有抬一下，只顾做自己手中的事情，似乎没有时间去招呼他。 钟泽见眼前这位招聘主任如此繁忙，自然没有前去打扰，他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表现出一位应聘者应有的诚意与礼貌。 不知过了多久，那位招聘主任抬走了头，顿时恍然大悟，带着一脸抱歉的表情说：“对不起。请坐。” “谢谢！”钟泽一边坐下，一边将自己的履历表递给了招聘主任。 “钟先生的学历蛮高的，经济学博士，”招聘主任简单地看了一下，然后又自言自语地说，“钟泽——这名字好熟悉啊！难道你就是——” “是的。”钟泽知道眼前这个人已经认出了自己，他立刻回答道。 “噢！不好意思，刚才真是失礼了，还请原谅。”那位招聘主任一边微笑着说，一边起身和钟泽握手。 “没关系。” “啊！钟先生肯来我们公司面试，那真是我们公司的荣幸啊！” “你见笑了。不知我是否符合公司的用人标准。” “符合，当然符合。不过，麻烦钟先生在这里等候一下，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没关系。你请便。” 招聘主任出去之后，钟泽就在这间办公室里简单地观看了一下。这间办公室并不大，但是里面的摆设井然有序，给人的感觉格外舒适。 果然，刚才那位招聘主任很快就回来了，他十分抱歉地说：“钟先生，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 “嗯！是这样的，我刚才把你的履历表直接拿到我们董事长那里去了……很遗憾，我们不能够录用你。” “是吗？” “说实在的，我很欣赏钟先生的你才能。但是没有办法，我只能够按照上面的要求处理，希望你能够谅解。” “没关系。但是我想知道，你们董事长为什么说不能够录用我？” “这个——” “你要是不方便说也没有关系的。” “没什么不方便的。纯属个人观点，我们董事长不肯录用你，可能和天宜银行的金总有点关系……” “谢谢你。我明白了。” “实在是对不起，希望我们在其他地方有共事的机会。” 钟泽从中商大厦里走了出来，眼前这家公司他一直非常看好，并且他也十分有信心能够胜任里面的工作，可是他没有想到居然会遭到金锦民的反对。这时候他在想，以后要想找比较好的工作可能是一件难事情，因为只要和金锦民有关的企业，基本上都没有希望了。 今天的失败经历多少会对钟泽有些影响，他现在不知道要去哪里，宋佩枝这几天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整天都在外面，只有到晚上的时候才能够见到她的踪影。当然，他现在也不想回家，他害怕孤独与无聊。他决定找一个地方去放松一下自己的心情，于是他选择了去酒吧，月色酒吧。 在月色酒吧里，钟泽遇到了一个很早以前的朋友。这个朋友自从和他分开之后，他再也没有想过她，也一直都没有联系过，这个人就是叶珊珊。 叶珊珊是和两个女性朋友一起来的，她看到了钟泽之后立刻走过去和他打招呼：“喂！阿泽——”她的声音还是那么的开朗，那么的轻快，给人的感觉非常纯真。 “叶珊珊？好久不见。”钟泽立刻惊讶地说，其实他早就已经发现叶珊珊了，但是他不愿意主动上前和她打招呼，因为他害怕。 “是的。好久不见。”叶珊珊腼腆地笑着说。 “最近好吗？”钟泽和叶珊珊异口同声地问候着对方，然后两个人又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不介意我坐下来和你喝一杯酒。”叶珊珊用一种委婉的语气试探着说，她今天非常高兴，她想和钟泽在这里多聊一会儿。 “当然。”钟泽爽快地回答道，然后又招呼服务员。 “阿姨她好吗？” “嗯。我妈妈很好。” “最近新闻上报道的……”叶珊珊怯怯地问道，她不敢相信，有些担心，又有些好奇。 “新闻上说的是真的，我们家已经破产了。” “对不起。” “没事。谢谢你的关心。” 接着两个人什么也没有说，他们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今天在这里相见似乎有些不习惯，给人的感觉很不自然，怪怪的。 最后还是叶珊珊先开口说了话：“那你们有什么打算呢？” “我妈妈不打算再工作了。至于我，目前想先找一份工作，以后的事情再慢慢说。” “阿姨也该休息一下了。你的工作找的怎么样了？” 钟泽听到了这个问题，他喝了一口酒，咽下了今天的这口气，十分自信地说：“没问题。” “嗯！我相信你一定能够行的。” “你呢？还是在原来那个地方工作吗？” “没有了。现在和几个好朋友一起合资开了一家时装公司。” “不错啊！恭喜你。”钟泽高兴地说着，然后向叶珊珊举起了酒杯。 “谢谢，”叶珊珊露出了甜蜜的笑容，“有空过去参观一下。” “一定。”钟泽立刻答应道，他一直认为叶珊珊是一个很有主见的女孩子，她有今天的成就是很正常的，他真诚地为自己的朋友感到高兴。 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钟泽实在是找不出什么话题和叶珊珊说了，最后他起身道：“好了，我要回去了。” “嗯！正好我也要走了，那我们一起走吧！”叶珊珊提议道，然后和钟泽一起走出了月色酒吧。 在酒吧外面，钟泽有些难外情地说：“珊珊，我帮你叫计程车吧？”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来的。” “那我先走了。” “阿泽，你等一下，”叶珊珊知道钟泽现在什么也没有了，她说，“我送你回去吧！” “谢谢你。不用了。” “这次不要拒绝我，好吗？” 钟泽沉默了，接着他上了叶珊珊的那辆红色跑车。在车上，他发现叶珊珊真的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她比以前更加成熟了，更加具有魅力了，并且也更加能够懂得别人的心了。 “阿泽，你还记得吗？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说过我们还是朋友。”叶珊珊一边熟练地开着车，一边提醒道。 “当然记得。”钟泽如实地回答道，他当然还记得，这是他最后一次和叶珊珊讲电话的时候亲口跟她说的。 “那好。如果你有什么困难，我希望你能够告诉我，好吗？”叶珊珊说完这句话，见钟泽一直没有回答，于是她连忙解释道，“阿泽，你不要误会，我是真心想要帮助你的。” “我知道。谢谢你。”钟泽能够感受到叶珊珊的真诚，但是他怎么好意思去让一个女孩子来帮助自己呢！他觉得自己完全有能力能够重新开始。 一直把钟泽送到他的公寓楼下，叶珊珊都没有说一句话。她很想关心他，但是又害怕会被她误解；她很想帮助他，但是又害怕会伤害到他的自尊。离开的时候她再次对他说了那句话： “阿泽，我相信你一定能够行的。” 钟泽又回到了这个空无一人的家里，他现在真想找一个人一起说说话，他的朋友很少，以前的生活也很单调，这也许就是他结束了前一段之后的结果。 这天宋佩枝照例回来的很晚，钟泽从来都不去过问她在外面做些什么，而她也从来不跟他说。可是今天不一样，她看见他有些失落的样子，主动和他打开了话匣： “阿泽，你怎么了？下午出去喝酒了？” 钟泽过了很长时间才回答宋佩枝的话，他如实地说：“嗯！在酒吧里，我还遇到了叶珊珊，是她送我回来的。” “珊珊确实是一个好孩子，可是你们却没有缘分。你今天看见了她，是不是觉得她有很大的变化？” “确实有很大的变化。妈，你怎么知道的？” “她和我一直都有联系，还经常约我出去吃饭。” “这样啊！可是从来没有听你说起过。” “阿泽，你又不喜欢人家，我跟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处呢！” 钟泽确实是不喜欢叶珊珊，只是他今天看见了她，觉得非常震撼。从某种角度来看，他觉得自己退步了，退步到跟不上一个女孩子的脚步了。 “对了，你今天出去找工作了，情况怎么样？”宋佩枝关心地问道。 “我今天去了亚飞国际贸易公司……”钟泽如实地回答道。 宋佩枝立刻笑了起了，她安慰着说：“傻孩子，你去哪里干什么？亚飞公司的董事长和金锦民的关系非常好，他们不会录用你的。” “像这些想都能够想到的事情，而我却不知道。” “阿泽，你也不要气馁。工作的事情，我会帮你安排妥当的……” 钟泽突然打断了宋佩枝的话，他十分坚决地说：“妈，这件事情我希望自己来处理。” 宋佩枝楞了一会儿，然后笑着说：“没问题，这件事情我不管。对了，还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说一下。”她现在嘴里说不管，但是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她会将钟泽所想到的事情都提前帮他想到，并且做到，也只有这样她才能够安心。 “什么事情？”钟泽今天的表现依旧十分的低调。 “我决定了离开这里一段时间……”宋佩枝郑重其事地说，这个决定她已经想了很久了。她现在每天在外面忙碌就是在为钟泽安排好相关的事情，等到她没有什么牵挂的时候，她会暂时的离开这里。 “离开？妈，你为什么要离开，你要去哪里？”钟泽激动地说，他的脸上立刻呈现出激动的表情。 “我打算出去转一转，离开卫城。” “非得离开不可吗？” “阿泽，我知道你很舍不得我，我同样也很舍不得你。我本来是打算等到你接管了公司之后再出去的。现在公司已经没有了，我也希望你能够有一种独立生存的能力。” 钟泽明白了，他知道了宋佩枝的离开已经成为了现实，他没有拘留，而是关切地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就在这几天，等我把其他一些事情处理好了之后，我就会走的。”宋佩枝所说的“其他一些事情”指的就是钟泽的工作，在她离开卫城之前，她一定要替他找一份适合对他有所发展的工作。 “那你什么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呢？” “如果在外面玩的开心，我可能会玩很长时间；如果在外面玩的不好，我会很快就回来的。” 钟泽已经不好再去说些什么了，他知道宋佩枝的决定是无法改变的。但是现在他又多了另外的一个想法，他略带试探性地说： “妈，有件事情我也想和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情，你说吧！” “你这次离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回来。我想——我想和雪妍结婚。” “结婚？”宋佩枝惊讶地大声叫了起来，马上她脸上的表情又恢复到了原有的状态。 “妈，你不同意吗？” “没有。哈哈！这真是造化弄人啊！不过这样也好，能够有一个人陪着你，我也可以放心去旅游了。” “妈，这么说你是同意了？” “是的，”宋佩枝微笑着回答道，“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呢？” “我还没有跟她说呢！不过我们一定会在你离开之前。”钟泽确实还没有跟林雪妍说，但是他相信这次的求婚一定不会遭到她的拒绝。 “你还没有向她求婚，你就这么肯定雪妍一定会嫁给你？” “放心吧！没有问题的。” 为了不耽误宋佩枝的旅程，钟泽决定和林雪妍闪电结婚。他们一起走过了那么多的艰辛与坎坷，是时候该有一个完美的结局了。其实这不是他们新手创造的，而是被迫逼出来的。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钟泽来到了花仙子专卖店，他一直站在花店的不远处静静地看着林雪妍，一直等到她中午休息的时候。这次他们没有选择去新西酒楼，现在他只把自己当成一个非常平凡的人，只需要在一般性的酒店里就可以了。今天是他一生中的第二次求婚，也将是最后一次。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阻力了，他一定不会遭到她的拒绝。 两个人面对面地坐在餐桌前，钟泽一动不动地盯着林雪妍看，看着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东西，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东西，非常清醒，从容，而且美丽，但他就是不肯说一句话。 “你怎么总是那么地看着我，你不用吃东西吗？”林雪妍终于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她也同样地看着钟泽，然后微笑地问道。 钟泽轻轻地摇了摇头。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林雪妍进一步地问道。 钟泽再次摇了摇头，还是不肯开口说话。 “好了，别闹了。快说来找我有什么事情。”林雪妍一边说着，一边正要伸手去拉钟泽的胳膊。 这时候钟泽立刻抓住了林雪妍的手，他自言自语地说：“啊！你的手真漂亮。如果再戴上一枚戒指，那就更加完美了。” “是吗？可是我的手比较可怜，没有人肯送它戒指。” “谁说没有人送了，”钟泽等的就是林雪妍的这句话，他立刻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戒指，一边替她戴上，一边深情地说，“雪妍，嫁给我好吗？” 林雪妍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她刚才只是在开玩笑而已，想不到还变成真的了。这次她又听到了这句话，但是这次她不会再拒绝了，而是反问道： “为了我，你失去了那么多，你会后悔吗？” “我不会后悔。这次没有那么大的戒指了，你会接受我吗？” 林雪妍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然后认真地看着手上的那枚戒指，她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她没有直接回答钟泽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伯母那边——” “我妈已经同意了。”钟泽急忙回答道，然后再次拉着了林雪妍的手。幸福的感觉在两个人的身上流动着，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把他们分开了。 这时林雪妍有些害羞地点了点头，既然已经得到了宋佩枝的同意，她再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有还一件事情我想和你商量一下。”钟泽又引出了另外一个话题。 “什么事情？”林雪妍认真地看着钟泽。 钟泽稍微思索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我们能不能够不要举行那么繁琐的婚礼？”他刚刚摧毁了自己的一场婚礼，而现在又要和另外一个人结婚，如果这件事情传出去了，他不知道又会造成怎样的影响，所以他不得不提出了这样一个过分的要求。 “没问题。” “雪妍，这样做会不会太委屈了你？” 结婚本来是一件很光彩，很让人羡慕的事情，而钟泽却要给林雪妍一个没有婚礼的婚姻，他觉得确实有些不大好，但是他又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不会，”林雪妍认真地回答道，“我能够理解你。同时这样做也是为了我们好。”只要他们的婚姻是合法的，其余的事情只是形式上的问题，她都不会在乎的。 “你真的能够理解我？” “真的。” “谢谢你。”钟泽十分自豪地说，他现在找到了一个如此善解人意的妻子，他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结婚不举行婚礼，但婚宴还是有的，然而他们的婚宴仅仅只请了宋佩枝一个人很为见证。虽然不热闹，不隆重，但是他们的心里却非常的高兴，非常的满足。他们也只需要得到她一个人的认可，一个人的祝福也就够了。 婚宴是在新西酒楼里举行的，只有他们三个人和几个服务员，这是宋佩枝特意替他们，非常简单，实在。这也是她第二次和林雪妍相聚在一起了，以前的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但是还都存在于大家的心里。 宋佩枝是一个敢做敢当的人，过去的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于是她十分真诚地说：“现在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希望你不要把以前的事情放在心上。” “伯母，你千万别这么说。”林雪妍立刻回答道。 “咦！怎么现在还叫伯母呢？”宋佩枝在一旁笑着说。 林雪妍的脸立刻红了起来，她带着几分羞涩，轻轻地喊了一声：“妈——” 宋佩枝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若有所思地说：“以后你们就要在一起生活了，要你们要互相照顾，互相体谅……” “妈，你不和我们在一起吗？”林雪妍有些疑惑地问道。 “妈妈打算出去旅游一圈。”钟泽立刻在一旁回答道。 “是啊！但是你们放心，我还会再回来的。”宋佩枝微笑着说，其实她也不能够确实自己再回来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只是在这一段时间里她想离开，暂时地离开这个地方，去释放一下多年来的工作压力。 就这样在这场简单的婚宴中，在宋佩枝的亲口许诺下，钟泽和林雪妍结婚了，他们终于完成了自己共同的期待。他们开始了朝夕相处的生活，非常幸福，非常甜美，非常快乐。为了能够多陪宋佩枝一些时间，他们没有去旅游蜜月，他们选择了留在卫城，并且每天都和她呆在一起，可以说是互相了解，也可以说是彼此间交待一些事情。总之，他们生活的非常融洽、非常和睦，这是林雪妍万万没有想到的一件事情。 等到宋佩枝告诉他们离开的时间的时候，他们两个人都沉默了，他们知道已经无法拘留，他们的心里确实非常的舍不得，但是他们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那天是一个阴天，并且还带着很大很大的风。人们的心情会受到环境的影响，并且受到天气影响的程度更为明显。阴沉的天空给人一种压抑和沉闷的感觉，而这种沉闷的程度又和人们所做的事情关，更何况今天又是一个离别的日子。 钟泽和林雪妍都是一副非常平和的表情，而在宋佩枝看来却非常的别扭，她希望自己的笑能够感染他们，可是并没有收到很好的效果。在去往机场的那段路上，他们一句话也没有说，静静地向前面迈着脚步，非常沉重。离别的时候总是会让人产生千言万语，同时也不知道如何表达，而这种心情在他们的眼神里看得一清二楚，他们无法让自己的真情不去流露。 眼看着就要走到进站口了，这时候宋佩枝停下了脚步，她转过身来仔细地打量着他们，然后十分平静地说：“好了，你们就把我送到这里吧！” “妈——”林雪妍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声，但是又被卡住了，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把自己的脸扭到了一边去。 宋佩枝忍不住笑出声音来，故意有些大声地说：“怎么了？你们这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叫我怎么能够放心的离开，又怎么能够玩的开心呢？” “妈，你在外面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我和雪妍等着你回来。”钟泽一动不动地看着宋佩枝说。 “嗯！”宋佩枝轻轻地点了点头，“你们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这时候机场的广播响了，钟泽和林雪妍的心一下子缩成了一团。说话算数是在提醒旅客眼前的这趟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请大家抓紧时间上机…… 夹杂在机场的广播的声音里，宋佩枝若有所思地说：“阿泽，你过来我有句话要跟你说。”于是她和钟泽单独走到了一边，两个人小声地说了几句话，但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宋佩枝最后看了他们一眼，面带微笑地说：“你们回去吧！我走了。”然后迅速往机场里面走，她始终没有回头，因为她害怕看到他们那种依依不舍的眼神。 钟泽和林雪妍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静静地看着宋佩枝的身影渐渐地远去，直到她的背景完全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他们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在回家的路上林雪妍同样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一个人走着自己的路。钟泽看出来她的心思，于是他说出了自己的猜想：“雪妍，你是不是在想妈妈刚才跟我说了什么？为什么不能够当着你的面说？” “我才没有想呢，”林雪妍瞟了钟泽一眼，故作生气地说，“还说都是一家人。” 听到林雪妍的这句话，钟泽的心里在暗暗地笑，他确切地问了一句：“你确实自己想知道，知道了不后悔？” “啊！你要是不愿意告诉我，就不要勉强自己，这又是何苦呢？”林雪妍确实很想知道，但是她又不好直截了当地问，也许这只是钟泽和宋佩枝之间的私事呢！ “那好！说出来了你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啊，妈妈说等到她回来的时候，希望能够看见一群小孩子……” “一群小孩子？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了？”林雪妍连忙打断了钟泽的话，然后生气地用手去打他。 钟泽一边躲开了林雪妍，一边过头说：“喂！是你自己要知道的。” “真是讨厌。”林雪妍带着几分羞涩在后面追赶着钟泽。 在这样一个多风的日子里，人们最渴望的就是能够听到更多的欢声笑语，因为它可以打破传统悲秋的孤独与沉寂。而钟泽和林雪妍这样欢笑着追赶着，也不失为这座即将进入冬眠的城市增添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第二十章 宋佩枝离开了卫城之后，钟泽和林雪妍也出去玩了趟，去了几个周边的城市，也许这就是最适合他们的旅游结婚，同时也是他们的蜜月生活，非常简单，但能够让他们记忆深刻。 结束了婚姻的旅程，钟泽就要开始计划他未来的工作去向了。经过了上次的打击，他确实把自己的要求放低了很多，于是他很快就找到了一家做贸易的小型企业，也许现在才能够算是从零开始。他能够坚持下来，并且很有信心能够再创昔日的辉煌，成就自己。然后林雪妍却恰恰相反，她似乎还沉浸在浪漫的旅行当中，尽管他已经向她承诺过，以后一定要去更远，玩好玩的地方旅行。 又过了一段时间，一切都已经进入平淡，并且更加简单。钟泽每天早上起床都能够享受到林雪妍亲手做的早餐，但是她一般上班的时间很早，所以他起床的时候一般都不会看见她；中午的时候他们也不能够相聚在一起，因为他们工作的地方相距比较远；到了晚上，他们同样都是带着一身的疲劳回到家里，两个人一起做饭，一起吃饭，一起清洗餐具，互相体谅，非常温馨。但是这个时候，他们结婚的事情又被卫城的媒体挖掘出来了，他们再次成为了新闻的焦点，这不免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了些许的麻烦 于是，林雪妍得到了代欣芸真诚的祝福，并且梅淑燕还亲自来看望过她，她觉得非常高兴，但她还是想不明白自己结婚的事情是怎么被别人知道的。余诗虹和印婉婷却不愿意分享她新婚的这份快乐，而且还借机来中伤她，她不能够理解他们，同时也不和她们计较这些。 花店的生意被深秋的北风吹得更加清淡，她们找不出是什么原因，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和这个季节有关。但是不管怎么样花店还是照样经营，职员们照样坚守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余诗虹和印婉婷再也耐不住心中的寂寞与无聊，她们等到花店里的最后一名顾客离开之后，就故意放慢脚步在收营台前晃来晃去的。 “婉婷，你看了这几天的报纸吗？”余诗虹又在林雪妍的面前引出了话题，这个话题已经被她们说了不知道多少遍了，但是她们就是不能够满足。 “当然。实在是太精彩了。”印婉婷立刻回答道，她说话的时候故意发出夸张的声音，似乎想要强调精彩的程度。 “是啊！真是没有想到世界上还有这样的男人，眼前美丽的白雪公主和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不要，而去选择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灰姑娘。” “其实你也不能够完全这么说，男人一旦被女人迷上了，那将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因为男人可以为女人失去一切，甚至是自己的生命，而一般有这个能耐的女人相当的少，除非……” “除非她不是人。” “你说的实在是太正确了。那你猜这样的女人会是什么呢？” “狐狸精转世，要不然她是不可能会有这么大的能耐把一个富家子弟迷得神魂颠倒，甚至倾家荡产。”余诗虹说话的同时朝林雪妍那边看了一眼，她分明是在向她发出挑衅的信号。 “实在是太可怕了，”印婉婷故意作出一副恐怖的表情，“看来我们以后要离她远一点，要是哪天被缠上了，那可就倒霉了。” 余诗虹听完之后也跟着做出一副恐惧的表情，接着两人同时发出了得意的笑声。其实在这种笑声里隐藏着许多的悲哀与无奈，她们只是表面上看上去很快乐，而内心却感到无限的孤独与空虚。她们害怕被别人窥见自己软弱的心灵，于是她们使用了这种障眼法。 林雪妍静静地听着她们说的每一句话，然后默默地看着她们慢慢地离开。她没有想到自己在同事心里的印象更加糟糕了，她想要去弥补自己的不足，借此来改变别人的看法，这也是她目前在这里工作最应该努力去做到的一件事情。 漫长的一天又在林雪妍默默地守望中过去了，随之而来的是第二天短暂的休假。明天是星期天，也正好轮到她休息了。于是她开开心心地拖着疲惫的身躯踏上了回家的公交车，并且随便找了一个空位子坐下，然后去观赏窗外的景象。 深秋的白天总是显得格外地短暂。此时黑夜已经在人们毫无意识的情况下悄悄地降临了，灯火辉煌的街道驱赶着秋天的凄凉，寒冷的秋风无法止住匆忙者的脚步，来来往往的人群点缀着城市的梦想。 这时林雪妍突然觉得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那是一位乘客在她身边坐下来所产生的。她赶紧把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原来坐在她旁边的这个人正是柳可珍。 “可珍，怎么是你？”林雪妍惊讶地说。 柳可珍开心地笑着说：“见到我是不是很高兴？” “嗯！”林雪妍轻轻地点了点头，自从自己结婚了之后，她就很少见到柳可珍了，没想到今天她们会在公交车上相见，“你是什么时候上来的，我怎么一点也没有注意到？” “我很早就上来了，”柳可珍半开玩笑地说，“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是不是觉得做别人的妻子很辛苦啊？” “当然不是，”林雪妍如实地说，“我和两个同事相处不好，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说完又陷入到烦恼之中。 “不会吧？居然还会有人和你相处不好？”柳可珍带着一副吃惊的表情说，在她的眼里，林雪妍一直都是一个最具亲和力的人，并且也是一个最容易接近的人。 “我说的是真的。” “你说的那两个同事，我猜她们的性格一定非常古怪，要不然就是智商有问题。” 听完柳可珍的回答，林雪妍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次她笑的非常爽朗，无拘无束，她慢慢地平静了一下心情说：“可珍，你怎么能够这样说呢？” 这时候公交车到了一个站站口停了下来，接着上来了几位乘客，其中有一位女乘客从柳可珍身边走过去的时候，对自己身后那个同伴说： “咦！这不就是报纸上每天报道的新闻人物吗？” “想不到还真有这么一个人物。”那位女乘客的同伴若有所思地说。 “听说她拆散了别人的婚姻，现在还和逃婚的那个男人结婚了。” 林雪妍刚开始并没有在意，这时候她才听出原来她们讨论的正是自己，她显得有些紧张，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从来都是对报纸上的报道一笑了之，想不到今天居然有人当着自己的面做出令人如此气愤的评价。烦恼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地出现在她的身上，她只是选择了和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难道这也有错吗？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那位女乘客的同伴感叹地说，接着还不停地摇着头。 柳可珍可不像林雪妍有那么强的忍耐性，她决不能够看到自己的朋友受气而无动于衷。她猛地站了起来，狠狠地看着眼前这两个陌生的女人大声地吼道： “喂！你们说够了没有？” 柳可珍的声音很快就引来了周围乘客的注意，乘客们一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听见有人突然吼了一句，一定会让为是她的不对。于是乘客们都向她投来了异样的目光，都希望能够从她的身上找到一个所以然。而林雪妍依旧什么也没有说，她只是赶紧将柳可珍拉到了坐位上。 那位女乘客并没有被柳可珍的吼叫所吓唬到，她也不甘示弱地说：“你这个人凶什么凶？我们说的又不是你，神经病。” “别跟她们计较，一看就知道她们是同类，真是太没有修养了。”那位女乘客的同伴说完就和自己的朋友一起往后面走了。 “你没事吧？”林雪妍关切地对柳可珍说。 柳可珍皱着眉头看了林雪妍一眼，似乎显得更加生气：“雪妍，你是怎么搞的？刚才那两个人明明是在说你，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其实我们完全没有必要去搭理她们的……” 女性天生具有的软弱的特点似乎在林雪妍的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了。她不管走到哪里都是这样认为的，为了构建一种平和的氛围，她宁愿去牺牲自己；她尽量不去和别人计较，哪怕是曾经或者一度伤害自己的人；而她却不知道自己的这种做法让身边的人见到了是多么地伤心，难过。 “你越是这样别人就越是会欺负你……我真是快被你气死了……” 为了让柳可珍不再生气，林雪妍拼命地想办法逗她笑。柳可珍和林雪妍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柳可珍一般不会把自己的心情写在心里，很多时候她都是表现在脸上，并且急于展示给别人看；而林雪妍一般只会把高兴的事情放在脸上，其余的她一般都是隐藏在心里，并且隐藏的非常好。 人如果遇到了不开心的事情总会加倍地倒霉。林雪妍只顾着陪柳可珍说笑，却不知道她已经坐过了好几站的路程了。在往回走的时候，她没有再去坐公交车。她一个人沿着街道往回走，反而显得更加轻松，自在。 回到了家里林雪妍感到格外地安静，刚开始她还以为钟泽没有回来，直到她把客厅的灯打开了之后才发现，原来他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于是她赶紧从卧室里拿了一件衣服，刚刚将衣服盖在他的身，他动了动身子就醒了。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你一定等了我很长时间吧！”林雪妍有些自责地说，然后坐到钟泽的旁边。 “没关系。我根本打算再等你一会儿，如果你还是不回来，那么我就先去做饭了。可是不知不觉的，我就睡着了。刚才没有把你吓着吧？”钟泽立刻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然后整理了一下着装。 “阿泽，你真好。”林雪妍有点娇气地说道，接着又像小孩子一样抱着钟泽的脖子。 钟泽一边微笑着，一边轻轻地拍林雪妍的后背，问道：“今天是不是特别忙？” “没有。还是和平常一样。在路上我遇到了可珍，所以就和她多聊了几句。” “她还好吗？” “她很好。还是和以前一样。” “怎么没有把她带过来和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呢？” “她说不好打扰我们，下次约我们。” “她可真是你的一个好姐妹啊！” “对了，你现在一定饿了吧，你先回房间休息一会儿，我马上去给你做吃的。”林雪妍说着就要起身。 钟泽立刻拉住林雪妍的手，他实在是不忍心让她这么晚了再去辛苦一回，于是就提议道：“雪妍，我们出去吃吧！” 林雪妍明白钟泽的良苦用心，自然也没有拒绝他的提议。家的温馨驱走了她心中所有的不愉快，而他的苦心呵护更是让她感到无比的温暖与幸福。最后两个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在外面共享了一顿晚餐。 经过了一个没有月亮的漫长的夜，他们彻底消除了身上所有的疲劳，同时也迎来了自由奔放的一天。早晨，在钟泽还没有醒的时候，林雪妍就已经替他准备好了一份鲜美的早餐。然后在床边看着他依然熟睡着，她实在是不忍心打断他的美梦，但是她又不得不将他吵醒。因为有一个地方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去过了，她很想念那里的一切，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自己一直想念着的人。 早餐虽然鲜美，但是在林雪妍温柔的催促下，钟泽不得不匆匆地将它结束了。他们开始了完全属于自己的一天的旅途。首先，他们在附件的一家超市里买了一些小礼物和零食，这是讨好利世之家那些小朋友的最有效的办法。小朋友们童贞的心灵很容易就能够得到满足，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小朋友们的生活总是无忧无虑的。 等到他们上了通往利世之家的公交车的时候，其实时间还非常早，但是天气却让他们分不清楚此时是上午，中午，还是下午。这辆公交车似乎就是专门为他们两个人准备的，车上除了驾驶员再也没有其他的乘客，空荡荡的公交车上体现着一种舒适但并不热闹的感觉，也不知道这种机会对他们来说是好还是坏。总之他们都会珍惜。 林雪妍安静地靠在钟泽的肩上，回忆着他们生活在一起的无限的乐趣。而他则是将头侧向窗外，温情的双眼迎接着秋日的光芒，领略这无边的美好。因为此时已经离开了那喧闹的城市，进入到了郊区地段。 进入郊区之后的最大的感觉就是树木多了，高大挺拔的树木毅然地立在道路的两旁，它们就像是道路的守护神一样，日日夜夜任风吹雨打也毫也退缩。这时候枯黄的树叶已经开始飘落了，非常自然，非常美丽；虽然只是一刹那的飘舞，但是却给了它们最大的满足。 钟泽和林雪妍相依着走进了利世之家，风儿将她的秀发吹动在脸庞，地面上的树叶在他们的温柔的脚步下发出了“沙沙”的干裂声。在他们还没有走进利世之家的正楼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了院长迎面而来的身影。林雪妍急忙跑了过去，像拥抱自己的母亲一样和院长拥抱在一起。 “见到你们，我实在是太高兴了。”院长高兴得连忙说道。 “我好想念你们。”林雪妍说着又和院长拥抱了一下。 “这次怎么过了这么长时间才回来呢？”院长有些奇怪地说。 林雪妍看了钟泽一眼，然后有些自责地说：“我们结婚了……” “噢！是吗？恭喜你们！” “对不起——” “雪妍，你千万别这么说。我们大家都能够理解你。” 其实院长已经从媒体那里得知了他们结婚的消息，但是她不知道那上面报道的是否属实。今天能够亲耳听到这个消息，她感到万分的喜悦，她能够理解林雪妍，在她的眼里她是一个被命运捉弄的孩子。现在知道她已经成家了，她的眼里都开始闪动着泪花了。 “谢谢你们。” “孩子们每个星期都盼望着你们能够来，今天可总算是等到了。” “他们都好吗？” “他们都很好，都很听话。” “那我先去看看他们……” “去吧！” 林雪妍和钟泽一起朝后院走去，那里是孩子们玩耍的最佳地方，没有人打扰也不会影响别人。他们刚刚走过后院的第一个花坛，就听见一个小朋友欢快的叫声： “你们快看，姐姐回来了……” 接着那群小朋友一边欢乐地笑着，一边跑过来将钟泽和林雪妍围在了中间。脚步声、欢笑声，风声和落叶声交汇在一起，就像一支轻快的交响曲，飘荡在利世之家的上空，回荡在每一个人的心里。 在这些小朋友当中，小胖还是和以前一样，特别喜欢缠着林雪妍，并且问是有问不完的问题。他又是第一个开了口，并且还带着几分责备的意味： “姐姐这些日子去哪里了，怎么都不来看我们呢？” 是啊！林雪妍已经有两个多月的时间没有来看望他们了，他们感到奇怪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说明他们时刻都想念着她。看到这些可爱的小孩子，她的心里何尝不想念他们呢！只是在这一段时间里所发生了太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她实在是没有办法让自己空闲下来。 “对不起，”林雪妍蹬下来摸了摸小胖的脸，“姐姐答应你们，以后会经常和哥哥一起来看你们，好吗？”她除了道歉和保证也没有其他的话好说了，但是现在她完全可以肯定，以后只要放假她完全可以过来看望他们。 小胖似乎还有些不甘心……钟泽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立刻走过去握着他的小手说：“小胖，你还认识我吗？” “认识，”小胖笑着点了点头，“哥哥是姐姐的男朋友……” 钟泽思索了一会儿说：“哥哥现在已经不是姐姐的男朋友了。” “啊！为什么？你们分手了吗？”小胖好奇地将目光转到了林雪妍的身上。 话音刚落，钟泽和林雪妍就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小胖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映，他翘起小嘴奇怪地看着他们。 “因为哥哥已经和姐姐结婚了。”林雪妍立刻向小胖解释道。 本以为可以利用这件事情给孩子们一个惊喜，没想到却收到了相反的效果。小胖又是第一个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他皱着小小的眉头，生气地说： “啊！姐姐怎么能够这样呢，结婚的时候都不告诉我们？” 如果只有一个人这么说，林雪妍肯定能够处理妥当；但是小胖的话刚说完，其余的小朋友也跟着一起嚷了起来，林雪妍站在他们中间手足无措。 这时候钟泽立刻打开手中的塑料袋，大声地说：“喂！你们快来看，姐姐给你们带了什么来了。” 孩子们闻言，迅速把目光集中到塑料袋上。他们发出高兴的嬉笑声，伸着小手去拿塑料袋里面的礼物，然后各自挂着一副神气的面孔走到一边去拆礼物。 林雪妍看着他们一个个高兴的样子，仿佛在他们身上找到了自己小时候的足迹，她感叹万分地说：“看到他们这副无忧无虑的样子，真的好羡慕他们。” “是啊！你的童年应该也是和他们一样的吧！”钟泽若有所思地说。 “现在已经想不起来了。我想应该是一样的，”林雪妍随便问了一句，“那你的童年是怎么过的呢？” “童年”在钟泽的心里是一个非常陌生且遥远的名词。在他小的时候，从来没有人给过他自由支配的时间，不管走到哪去，或是去学习什么，总是会有人远远地看着他。他也从来没有刻意地去追忆过去成长的生活，因为他们觉得那是一段不愉快的经历，他不想把它们记得太清楚。 “我的童年？”钟泽冷笑了一声，笑出了很久以来积累在内心深处的痛苦与挣扎。 林雪妍好奇地看着钟泽，听不出他这句话的全部的意思。但是看到他脸上写满了无限的伤感与痛苦，她也不难猜出他的童年是什么样子的。她想找话来安慰他，但又不知从何说起。于是她握着他的手，希望他能够感到一丝的温暖和快乐。 美好的时光总是不会太过长久，这是生活的一般的定律。转眼间天已经渐渐地黑了，并且风声也已经更加大了。钟泽和林雪妍在院长和孩子们的陪伴下一起走出了利世之家的大门，在外面等车的时候，院长和林雪妍单独说了几句话；而小胖和其他的孩子只是安静地和钟泽站在一旁，他们时不时地朝着公路的另一边看去，有些焦急，似乎不希望汽车过早地来。 最后汽车在他们的等待中到来了，林雪妍依依不舍地上了车，只是短暂的离别，却让她感到了无限的愁思。汽车缓慢地启动了，这时候孩子们开始跟在后面追赶。林雪妍站在车上不停地向他们挥手，让他们停下来，但他们还是一个劲地往前面跑。看着汽车在林荫大道上渐渐地缩小了下去，最后小成了一个黑点儿，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 第二十一章 经过了寒冷而又寂寞的冬天，迎来的是第二年春水盈塘，绿柳垂丝，一片旖旎的风光；花儿开了，自然也有它凋零的时候；甩掉了炎热漫漫的长夏，冷冷清清的秋天又降临在人间。 转眼间，一年的时间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过去了。在这整整一年的时间里，卫城同样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首先是金融风暴早早地平息了，人们的脚步依旧那么地匆忙，但是心情已经不再那么地紧张。但是这个秋三和以往有很大的不同，秋风很早就已经吹起来了，那些并没有变黄的树叶也开始飘荡了，这所有的一切似乎象征着一个可怕的结束，同时也再次增加了这个秋天的悲凉的氛围。 不知不觉，宋佩枝已经在外面环游了一年了，在这期间她来过很多次电话。其实她来电话的目的是想从林雪妍身上得到惊喜，然后每次都会让她失望；因此她每次都是说很快就回来，其实不然。 钟泽的工作非常顺利，渐渐地他发现自己的发展出现了瓶颈，目前他正计划着去一个更好的公司发展，或者是找几个同道中的朋友一起合资开一家贸易公司。总之，他是不会甘于现在的平凡生活的。 尽管卫城的媒体早已经停止了对林雪妍无情的攻击，然后她却始终无法摆脱花店里那两个同事的言论。她已经在那里工作了一年了，却始终不能够和她们两个把关系处理好。一直以来她都是忍气吞声，尽量避免和她们进行正面冲突。并且这件事情她从来没有告诉过钟泽，每次下班后回到家里，她都是以一副很好的心情展现在他的面前。 寒冷的风伴随着秋天中午的闲阳很有规律地吹进钟泽的办公室里，他很喜欢这种自然的味道，他觉得非常舒服。这间办公室是老板特别为他安排的，虽然环境一般，但是至少他不会受到限制。这时候他办公桌上的手机铃声响了，于是他凭着自己的感觉去拿过手机，然后看都没有看一下就接通了。 “喂！阿泽——”电话的那头传到了林雪妍高兴的声音，她一般很少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的。 “雪妍，你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情吗？”钟泽一边往办公室的窗前走，一边干脆地说。 “一定要有什么事情才能够打电话给你吗？” “当然不是。” 林雪妍不想耽误钟泽的工作时间，直接进入了自己要说的话题：“今天你下班了之后能不能够早一点回家啊？”因为她发现，自从钟泽的工作顺利了之后，他一般回家的时间都晚了很多，并且有的时候还带着一身的酒味回来。他每次都说是晚上有应酬，于是她也就这算不计较了。 “现在还不说不准。对了，为什么要早一点回来啊？” “噢！因为你早一点回来我可以给你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 “都说了是惊喜，现在告诉你了还有什么意思呢！那你今天下班之后尽量早一点回来好吗？” “好吧！”钟泽简单地回答了两个字，然后就结束了这次通话。 时间是最公平的，它就像天空中的骄阳，均匀地洒在每一个人的身上，有的人得到了温暖，有的人得到了光明，有的人看到了希望，当然也有的人什么也没有得到。 最后，钟泽还是听了林雪妍的话，他委婉地拒绝了一次约会，一下班就直接往家里走。因为他们两个人的生活已经好久都没有激情了，他很想知道她所说的那个惊喜到底是什么。 很快钟泽就回到了家里，他轻轻地推开家门，刚刚走进客厅就隐隐约约地闻到了一阵菜的香味。他一边往厨房那边走，一边大声地喊道： “雪妍，我回来了。” 钟泽的声音很大，但是却没有人回答他。他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停止了脚步，眼前出现了另外一个熟悉的背影，他能够确定眼前这个人不是林雪妍，因为这个人的头发要短很多。这时候他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宋佩枝，但是从发型上看还是有点不像，尽管他不能够确定，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声： “妈——” 这时候这个人轻轻地转过身来，带着一种骄傲的微笑看着钟泽，原来真的是宋佩枝。这个惊喜实在是太大了，钟泽惊讶地走过去和宋佩枝拥抱在一起，情不自禁地说： “妈，原来真的是你。” “没有想到吧？”宋佩枝带着一脸灿烂的笑容说。在外面的这一年的时间里，她无时无刻都在想念钟泽，今天总算是再次相聚了。其实她当初选择离开，还有另外的一个原因就是要培养他们母子之间的感情。因为短暂的离开会让人更加能够体会到亲情的可贵。 “妈，你不是说——”钟泽还沉浸在惊喜当中。 “对呀！但是这次我真的回来了。” “那你怎么不通知我们去接你呢？” “这才算是惊喜嘛！”宋佩枝为了能够给钟泽这个惊喜，一整个下午她哪里也没有去，就一直呆在家里等着他回来。 这时候林雪妍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她今天的心情格外地好，她十分高兴地对钟泽说：“这个惊喜够刺激的吧？”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钟泽在一旁说道。 “她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只是比你知道的早一点而已。”宋佩枝立刻解释道，她也没有想到回来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是林雪妍，也许这正是她们之间的缘分吧！ “妈妈说要一直在家里等着你回来，所以我才打电话让你早点回家的。”林雪妍也进一步地解释道。 “这次回来没有给你带什么礼物，只是在国外学了几道小菜，看是否合你的口味。”宋佩枝很有自信地说，然后她又去做菜了，并且还拒绝了他们的帮忙。 很快他们三个人又聚集在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桌上，他们都非常高兴，晚餐桌上充满着欢声笑语。其实在宋佩枝的心里一直都放着一件事情，让她不能够尽兴。但是她现在不能够说，她打算打一个单独的时间和钟泽说。 不知何时，月亮已经悄悄地爬上了夜空，但这是一个没星星的夜晚，月亮的光芒也并不是特别的明亮，并且还显得有些孤独与寂寞，像一个被世人抛弃的孩子。 久别一年后的卫城，在宋佩枝的眼里并没有什么新鲜的感觉。她已经不想在这座城市里创造些什么了，她只是想完成一个已经年迈的母亲应有的期待。她每天都会出去拜访一些老朋友，和那些朋友一起喝茶，一起聊天，也只有和那些朋友在一起，她才能够找到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世界。 回到家里，宋佩枝一点也感觉不到轻松，别人都说家是遮风挡雨的港湾，是排忧解难的基地，而她却觉得家是让人苦恼的来源。她戴着一张假面具的目的是为了给这个单调的家增添一点颜色，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人无法读懂她的心情，源源不断的笑声更是让她觉得刺耳。 家里的空气就快要让宋佩枝窒息了，外面的世界向她投来鄙夷的目光，这一切都是她心中的那个疑问所带来的。她再也无法忍受那种心病的折磨，决定向钟泽问个明白。 下午，当太阳还在留恋人间的时候，宋佩枝带着一身秋风的气息回到了家里。又是一次无味的等待，这次她只想见到钟泽，只想和他一个人说话。 但是，钟泽和林雪妍是一同回到了家里，并且还带了很多食物回来。宋佩枝面无表情地坐在客厅里，他们两个人在她面前走来走去，她仿佛没有看见一样。他们能够看得出她有心事，但又都不敢去打扰她。 同样是一顿丰盛的晚餐，但是少了昔日的欢声笑语。看到宋佩枝一副冷漠的样子，强烈的好奇心刺激着钟泽想问的冲动。但他还是没有开口，好像是等等她主动打开话题，而她却一直沉默在晚餐之中。 晚餐过后，直到林雪妍去洗澡的时候，宋佩枝才算有时间和钟泽单独呆在一起。她再也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她平静了一下心情，然后打开了话题： “阿泽，有件事情在我心里已经很久很久了，它让我的心情变得非常的压抑。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情放心不下，我想我不会这么早就回来的。” 钟泽静静地听着宋佩枝的每一句话，他能够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他知道她一向是不会轻易和别人开玩笑的，特别是在他的面前，于是他迫不及待地说： “妈，有什么事情你就直接说吧！” 宋佩枝认真地看了钟泽一会儿，又平静了一下心情，提醒道：“你还记得当初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钟泽想了一会儿，他们生活在一起已经有二十几年了，其间他们说了无数次话，又有谁会知道宋佩枝所指的“当初”是什么时候，说的又哪一句话呢？所以他带着歉意摇了摇头。 “阿泽，你和雪妍结婚已经有一年了吧！”这时候宋佩枝又将话题分散开来。 “是的。”钟泽简短地回答道。 时光一去不复返，留给人们的只能是虚无缥缈的回忆。在钟泽这一年的婚姻生活里，没有一点儿的改变。他生活的每一天都在重复着昨天的故事，表面上看起来丰富多彩，而实际上是枯燥无味的。因为真正懂得生活的人，他会让自己的每一天都过得不一样。 “可是你知道吗？”宋佩枝直接进入了主题，“一个真正幸福的家庭，不仅仅只是由夫妻两个人就能够组成的，他们必须要有婚姻的结晶，那就是孩子。只要有了孩子这个家庭才算是完整，才会更像一个家。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件事情对于钟泽来说真是一个意外的打击，他从来没有刻意地想过这件事情，他只是知道自己和林雪妍生活在一起很幸福，很快乐，很和谐。刚才听宋佩枝这么一说，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婚姻还没有走到正常的运行轨道，这件事情引起了他强烈的兴趣。 “我们当然想要孩子，但是……”钟泽不慌不忙地说，他也从来没有和林雪妍谈过关于孩子的事情，但是从每次去利世之家时她的表情可以看出，她一定也想要孩子。 “是什么原因呢？” “我也不知道。” “难道你就不会去问雪妍吗？” “问她，问她干什么？” “你们都想要孩子，但偏偏就是没有孩子。我想这件事情一定和雪妍有关系。”宋佩枝若有所思地说。 “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钟泽疑惑地说。 “她以前不是在俱乐部工作过吗！如果她以前在俱乐部做的不是正当的工作……”宋佩枝有些为难地说，但她仅仅只是表达自己的想法而已。 钟泽立刻打断宋佩枝的话：“这不可能。”他非常相信林雪妍，也清楚她以前做的工作，虽然那不是什么好地方，但也是有好人的。 “不可能？天底下不可能的事情太多了。谁知道？”宋佩枝有些失望地说，尽管钟泽和林雪妍已经结婚了，但是她还是不十分看好林雪妍，因为她总是觉得她是一个身份不明确，并且工作也不光彩的人。 “我还是不会相信的。”钟泽已经没有心情再去说这件事情了，他将头朝窗外转去。其实宋佩枝的意思他很明确，是要让他去怀疑自己的妻子的过去，他决不能够有这样的想法。 “妈这样说确实没有什么根据，但是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啊！”宋佩枝看到钟泽现在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件事情是由她引出来的，既然问题出现了，总得有一个合理的解决的方法，一味地去责备或者逃避也并不是办法。再说她现在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追求了，她只是渴望能够顺顺利利地抱上孙子，安享晚年。 钟泽沉默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宋佩枝的话，但事实上他和林雪妍确实没有孩子，他解释不了，感觉很苦恼。 “孩子的事情，你和雪妍谈过没有的呢？”宋佩枝改变了一下说话的语气，又问了一句。 “从来没有谈过。”钟泽如实地说。 “阿泽，你也不要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也只是随便猜测的。这件事情你先和雪妍交流一下再说。”宋佩枝不想把钟泽逼的太紧，她不愿意看到他受一点的委屈和苦恼。 “我知道了。”钟泽不想再说这个话题了，这个话题里的每一句话他都不爱听。 “我这么说并不是想要离间你们夫妻间的感情，我只是依照事实在说话，你可千万不要怪我多事。”宋佩枝又加了一句。 “妈，你说到哪里去了？”钟泽勉强地笑着说。 “那就好，”宋佩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续说，“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钟泽再次集中了精神，刚才那件事情已经让他无法忍受了，现在又来了一件，他并不畏惧地说：“什么事情？” 宋佩枝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客厅，说：“我打算从这里搬出去。”这并不是她一时冲动的想法，其实她很早就已经想好了。当然这次只是从这里搬出去，并不是离开卫城。 “为什么？和我们住在一起不好吗？”钟泽急忙追问道，他非常珍惜和宋佩枝相处的每一天，现在听说她要从这里般出去，他当然十分的着急。 “没有。只是觉得这个房子太小，和你们住在一起会打扰到你们……”宋佩枝不慌不忙地解释道。 “怎么会呢？” “好了阿泽，你不要再说了。我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再说都已经在同一个城市里了，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那你打算搬到哪里去？” “前几天一个朋友说她一个人住着一个大房子挺无聊的，让我过去和她一起住，我就答应了。”宋佩枝在这座城市里亲人几乎没有，但是朋友却是不计其数。 “那里合适吗？”钟泽还是有些不放心。 “没关系的。我们都有几十年的交情了。我过去和她住在一起，还可以互相照应一下。”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搬呢？” “明天。“宋佩枝毫不犹豫地说，她做事从来都是很干脆利落，更何况这又不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明天？”钟泽惊讶地说。 “对，就是明天。”宋佩枝又重复了一遍。 “用不着这么快吧？” “都是一样的。” 钟泽知道再说下去也不会改变宋佩枝的决定，于是他也不再挽留了。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反正大家同在一座城市里，以后见面的机会非常多，又何必在意是否能够住在一起呢！ 自从听到宋佩枝要搬出去的这个消息之后，钟泽的心再也无法安静下来。他很容易把就这两件事情联想在一起，他反反复复地琢磨她所说的每一句话，接着他又想到了林雪妍的温柔、体贴和善解人意，他的内心世界简直矛盾到了极点。矛盾的心理是处于痛苦与徘徊之间，让人无法消受。 整个晚上钟泽都无心睡眠，他仿佛陷入了黑夜的无底的深渊。黑色的眼睛带着一种对光明的期盼，整个人在床上不停地翻动着，十分的不自在。 林雪妍静静地躺在钟泽的身边，她能够体会到他有烦心的事情，于是她轻声地试探着说：“阿泽，睡了吗？” “还没有呢！”钟泽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回答道，他不想因为自己的烦恼而打扰到林雪妍睡觉。因为她明天还要忙碌地工作，但是他确实也有些话要跟她说，毕竟问题总是要他们共同去面对和处理的。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林雪妍再次试探着说，也许她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她可以替钟泽分忧，和他共同承受所有的事情，这也是身为一个妻子最起码的要求。 钟泽同样想了很久，他无法想象将宋佩枝说的那件事情告诉林雪妍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但是他又不知道这件事情还可以隐瞒到什么时候，最后他淡淡地说： “没有。” “真的没有吗？”林雪妍不相信地说，这时候她转了一个身，从背后抱着钟泽。 “真的。”钟泽恳切地说，他一动也没有动。 “你还想骗我。你一定有心事，要不然你怎么会这么晚了还睡不着呢？”林雪妍不明白钟泽为什么不肯将心事说出来，他不说只会让她觉得事情更加严重，她会更加担心。 钟泽的心里很清楚林雪妍是一个很会关心丈夫的妻子，如果不把事情告诉她，她同样不会安心的。于是他思索了一会儿说： “妈妈说明天要从这里搬出去。” “明天？为什么？和我们住在一起不是挺好的吗？”林雪妍惊讶地说。 “她说怕打扰我们。” 林雪妍仔细地分析了钟泽的这些话，照理说他的情绪应该不会受到这件事情的影响，但他心烦意乱的表现是事实。最后她也只能够猜测他的不快乐一定和宋佩枝的再次离开有关。 “妈什么时候跟你说的？”林雪妍又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今天下午。” “妈为什么不跟我们两个人一起说呢？” 钟泽没有想到林雪妍会突然问到这个问题，但是他并没有听出她有一些埋怨的意思，于是他找了一个借口说：“妈说怕你留着她。” “妈妈都已经决定了，我们怎么会留得住呢，”林雪妍分析道，最后她又说，“好了，快点睡觉吧！明天你还要上班……” 为了不打扰林雪妍休息，钟泽再也没有动来动去，他努力让自己那颗稍动的心安静下来，然后将视线转移到窗外。窗外是漆黑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连天空中最后剩下的几颗星星都在乌云的遮盖下进入了梦乡，而他仍然难以入睡。 第二十二章 宋佩枝拒绝了钟泽和林雪妍的帮助，她一个人悄悄地从那个家里搬了出去。其实一直以来她的心里都非常苦恼，本以为等到钟泽结婚了，自己的义务也就完成了，没有想到现在还要为孙子的事情操心。女人的一生总是伟大而又繁琐的，结婚之间为自己着想，结婚这时为丈夫着想，结婚之后为孩子着想…… 从宋佩枝搬出去的那一天开始，钟泽和林雪妍的生活再也无法回到从前那种平和的状态。他们的心里都隐藏着各自的心事，然而他们的脸上还挂着勉强的笑容，每天的生活和这个季节一模一样，冷冷清清。 等到宋佩枝将自己的事情安排妥当之后，她就单独把钟泽约了出来。她总是在每个人的面前都表现得非常坚强、果敢和爽快，但是在这件事情上，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情非常压抑，并且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妈，你在那边住的还习惯吗？”钟泽先开口了，他关切地说。 “很好，”宋佩枝深深地看了钟泽一眼，直接进入了话题，“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事情吗？” 钟泽轻轻地点了点头，他的脸突然沉了下来，他当然记得那件事情，那件事情已经在他的心里留下了一个很深的烙印，使他无法摆脱。 “那你问过她没有呢？”宋佩枝迫不及待地问。 “还没有。”钟泽如实地说，他现在已经不敢再正视宋佩枝的眼睛了，他知道她听到这样的回答一定很生气，很失望。 “阿泽，你还在顾虑什么呢？”宋佩枝等了几天居然什么也没有等到，她有些不耐烦地说，“问她一下大家都能够安心，再说……” “行了，我知道了。”钟泽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宋佩枝的话，他不想再说这件事情了。 近来钟泽的心情一直都很沉闷，现在又被宋佩枝这么一搅和，简直就是火上加油。他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件事情给自己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他不管做什么心里总是想着这件事情，以至于他什么都放不开，做什么都很不顺心。 下午的风似乎更加大了，钟泽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裳独自一人走在大街上。他觉得今天的风是最无情的，每一步都让他觉得非常的艰难。这个时候他仿佛觉得排斥自己的不仅仅只是这些风，还有这座城市，甚至是自己身边的人。 等到钟泽回到家里的时候，林雪妍正好已经把饭做好了。他们还是和往常一样共进晚餐，但是他们都一句话也没有说。晚餐过后他就把自己关在了书桌里，并且还没有开灯，那时候天已经很黑了。窗外，不知从哪里发出几丝微弱的光，照进他的书房里，照在他的身上，他觉得非常的孤独。 这时候书房的门被推开了，客厅里的灯光灌进整个书房，林雪妍穿着一身睡衣走了进来。顿时整个书房里充满了一种诱人的香味。 钟泽微微地抬了一下头，示意自己已经看到林雪妍了。但是他并没有主动去和她说话，他现在反而觉得自己孤身一人比较好。 林雪妍走到钟泽的身后，双手环抱着他的脖子，关切地说：“你一个人在这里偷偷地想什么呢？怎么不去睡觉呢？” “我现在还不困。你先去睡觉吧！”钟泽面无表情地说，说完他还在林雪妍的手背上轻轻地拍了两下。 “你不睡我也不睡，除非你先告诉我，你在想什么。”林雪妍说着将钟泽抱得更紧了。 “没什么。你快去睡觉吧！”钟泽有些不耐烦地说。 林雪妍想了一会儿，然后就将钟泽放开了：“不管你了。不过你也不要在这里呆太久了噢！”她说完就往外面走。 钟泽看着林雪妍一步一步地往外面走，他的心跳突然加快了，所有想要说的话一时之间都集中在胸口，他以很快的速度叫了一声： “雪妍——” 林雪妍听到了叫声很自然地停止了脚步，转过身来微笑着说：“怎么了？” 钟泽认真地看着林雪妍，深思了一会儿说：“我有一件事情想问你。” “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好吗？”林雪妍懒洋洋地说，忙碌了一整天她确实非常累，根本不想再说什么了。 “我现在就想知道。”钟泽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林雪妍的眼睛，他想要让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你想知道什么呢？”林雪妍一边走到钟泽的面前，一边有气无力地说。 “你……你以前在俱乐部具体是做什么工作的？”这时候钟泽却将自己的目光转移了。 听完钟泽的问话，林雪妍睁大眼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这是她离开俱乐部之后，第一次听他主动提起那里的事情。她觉得非常奇怪，以前无意间说到了那里，他都会装作没有听见一样。况且自己在俱乐部里做什么工作他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林雪妍没有回答钟泽的话，而是好奇地反问道。 “我只是随便问问。”钟泽又故意放松了自己的情绪。 “我以前做什么工作，你是知道的呀！”林雪妍疑惑地看着钟泽，她始终没有从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钟泽回避了林雪妍的眼神：“我希望你能够说具体一点。” “我在那里做服务员，”林雪妍胡乱地猜想道，“莫非俱乐部出了什么问题？”因为她已经找不出其他的理由来解释钟泽提出的问题了。 “俱乐部没有出问题，”钟泽进一步地说，“服务员的具体工作是什么？你还做过一些别的什么吗？”毫无疑问他说这些话就是在怀疑林雪妍的过去，他也只是想把事情弄清楚才这么说的。 林雪妍觉得钟泽说的这些话都非常的古怪，他怎么会突然关心起自己以前的工作了呢？要回答这些问题并不困难，但是她不知道他为什么想要知道这些事情。她不紧不慢地把自己的想法表达了出来： “阿泽，你在说什么，怎么我一句也听不懂？” 钟泽同样觉得很苦恼，他不知道林雪妍为什么不敢回答这些问题，他不敢再往下面问了，冷笑了一声自言自语地说： “是啊！我到底在说什么？” 林雪妍越来越不明白钟泽想要表达什么了，再说下去只会让彼此的心情更加糟糕，于是他故意岔开了话题：“好了，先不要说这个了，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吧！”说完她就往外面走。 “妈妈说我们到现在都没有孩子，是不是和你以前的工作有关。”钟泽一口气将这些话说了出来，顿时觉得周围的一切全部都已经静止了。 林雪妍不由自主地停止了脚步，刚才那些话她听的非常清楚，她慢慢地转过身来，脸色全部变了：“你们在怀疑我？” 钟泽的心里也很难受，他早就猜测到林雪妍会有这样的反应。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什么也没有说。 这对于林雪妍来说是多么大的侮辱，在她看来钟泽的不回答就表示默认了自己的想法。现在他们夫妻间最起码的信任都丧失了，这还能够算是夫妻吗？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脸上露出非常痛苦的表情。 “你们怎么能够这样呢？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作你的妻子来看待。”林雪妍的眼睛里已经开始闪动着泪花，她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我一直都把你当作妻子来看待，但是现在我们之间出现问题了，你为什么不肯把事情告诉我呢？”钟泽义正严辞地说，他并无意于追问林雪妍的过去，他只是想把事情弄清楚，然后大家一起找到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法。 林雪妍的眼睛轻轻地眨了一下，接着一长串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无比伤心地说：“我从来都没有向你隐瞒过什么，我也没有什么好告诉你的。”她不想再和钟泽说下去了，她还想要维持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所以她一说完就跑出了书房。 书房里又只剩下钟泽一个人了，本以为将心事说了出来心里就会舒服一些的，然而此时他觉得更加的痛苦了。因为他将自己的痛苦强行加给了自己所爱的人，这真的是一种非常自私的行为。 钟泽一个人在书房里呆了一整个夜晚，亲身经历了从黑暗到光明的每一个时刻。第二天早晨，他从书房里出来正好碰上了林雪妍。两个人同进停下了脚步，静静地望着对方。 “你一夜都没有睡觉？”林雪妍关心地说，其实她已经不在意昨天的事情了，她只是把它当作是一场噩梦，梦醒之后又是全新的一天。 钟泽面无表情地看着林雪妍，没有回答她的话。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就直接往外面走。 “你到底要干什么？”林雪妍再也忍不住了，她把自己的声音抬高了一倍。本以为各自冷静一夜，一切都会变得好起来的，现在看来似乎更加糟糕了。 钟泽仍然没有回答，继续往前面走，随着“呯”的一声，门被狠狠地关上了。留下林雪妍独自一人在客厅里，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昨天对于钟泽和林雪妍来说确实是很糟糕的一天，但是他们都在坚持上班。上班期间谁也没有给谁打电话，谁也不明白他们在想些什么。漫长的一天就这样默默无闻地过去了。下班之后林雪妍照例买了一些菜很准时地回到了家里，等到她把饭做好了之后，钟泽依然没有回来。 寒冷的晚风吹在这条灯火辉煌的大街上，钟泽静静地站在蓝天俱乐部的门前，看着那个熟悉的招牌，顿时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地方非常的丑恶。他已经很久都没有来这里了，再次来到这里，周围的环境还是和以前一样，然后他的心情却有着很大的不同。 走进俱乐部的内厅，眼前所有的一切照旧，优雅的轻声音乐，幽暗的灯光，各种各样的酒味和烟味，加上少得可怜的几个顾客……钟泽的目光在里面环顾了一圈，最后将目光移向了吧台，看见吴东宪像魔术师一样熟练地翻滚着手中的酒瓶。 钟泽走到吧台前很快就被吴东宪认出来了。吴东宪立刻放下手中的酒瓶，惊讶地说：“阿泽，你怎么来了，雪妍呢？” 钟泽听到了雪妍的名字，他的脸上依然一点表情也没有，立刻勉强地微笑着说：“我正好路过这里，所以进来看看。” “原来是这样啊，”吴东宪说着又拿起了那个酒瓶，继续着他熟练的动作，“不好意思，这瓶酒还没有调好。你先去喝两杯，我呆会再和你聊……” 钟泽点了点头，然后就离开了吧台。他向以前自己经常坐的那张酒桌走了过去，这张酒桌像是特别为他准备的，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刚开始的时候，他是为了林雪妍才来到这里的，没想到再次坐在这里还是为了她。 钟泽刚准备点酒，一位女服务员就端着一瓶酒和一个酒杯走到了他的面前。之前他还以为是柳可珍，后来仔细看了一下才发现不是的。 女服务员一边将酒放在酒桌上，一边很有礼貌地说：“先生，这是吴先生请你喝的。” 钟泽向女服务员致了谢，然后好奇地问了一句：“小姐，你们这里的顾客通常都是这么少吗？” “当然不是，”女服务员高兴地说，突然她的表情又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是这样的，之前林小姐在的时候，我们这里的生意非常好……” “你说的林小姐，她的全名是什么？”钟泽急忙打断了女服务员的话。 女服务员有些为难地说：“对不起，俱乐部里的人不让说这件事情。” “为什么？” “先生，你不要再问我了，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他们会惩罚我的。” 钟泽不再为难眼前的这个女服务员了，他静静地点了点头。看着那个女服务员渐渐地走远，他的脑海里全是“林小姐”这三个字，又回头过来想一想，以前在这里工作的也仅仅只有林雪妍一个人是这个姓氏。人一旦开始了怀疑，那将是不顾一切的。可是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忽视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林雪妍离开这里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了。他的眼神暗淡无光，一口气将桌上的酒全部喝了下去。 一个晚上没有休息，加上一天工作的劳累，再加上刚才那些酒精的作用，钟泽开始觉得自己的视线有些模糊了，并且全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没有。但是他还不想这么早就离开这里，他左一步右一步地来到了柜台，订了一间包房。 在服务员的带领下钟泽进入了自己订的包房，随后进来了两名年轻美貌的小姐，分别坐在他的左右两边……其实他的头脑是清楚的，他只是无法宣泄自己心中的压抑与苦闷，他开始调戏身边的这两名小姐，拼命地喂酒给她们喝，他高兴地笑了，但是笑的很痛苦。因为他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脑海里一直藏着一个人，一个让他又气又爱的人。 音乐声、嬉笑声和酒杯碰撞的声音交汇在一起，回落在这间包房里。钟泽原本十分讨厌眼前的一切，没想到现在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他欣然地接受了，并且一点也没有反抗。他这样做是在折磨和惩罚自己，但是他又不知道等到自己醒了之后又应该怎么样。 “钟先生，没有酒了。“这时候坐在钟泽右边的一位小姐娇声地说。 钟泽将手从这位小姐的肩上拿了下来，指着她的额头，糊里糊涂地说：“真的？你可不要骗我……”接着他将桌上的酒瓶一个接一个地倒立过来，原来真的没有酒了。 “去，让服务员拿酒来。我还没有喝够呢！”钟泽用手推了推左边的那位小姐，然后又将右边的那位小姐抱在怀里。 “先生，你要的酒来了。” 很快酒就送上来了。这是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它非常清晰地传到了钟泽的耳朵里。他迅速将身边的两位小姐推开，抬起头来看眼前这个说话的人，原来此人正是柳可珍。 钟泽一点也不畏惧，看到柳可珍还低着头，像是很讨厌这种场面似的。这时候他反而变得更加大胆了，他一边伸手去摸柳可珍的脸，一边用一种调戏的口吻说： “你，我要你陪我喝酒。” 柳可珍听到钟泽的回话慢慢地抬起头来，那一瞬间她觉得他的面目非常恶心，气愤地说：“钟泽，你混蛋。”说完就举起一杯酒朝他的脸上泼去。 钟泽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整整一杯酒毫无保留地倒在了他的脸上，然后又溅到旁边两位小姐的身上，接着就是一阵尖叫声。他迅速地将头摆了两下，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柳可珍已经离开了。旁边的两位小姐立刻帮他擦掉脸上的酒渍，继续陪他喝酒，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又过了一会儿，包房的门被打开了。这次来的是吴东宪，他直接伸手将钟泽从坐位上拉了起来，大声地说：“起来。跟我出去。” 两位小姐看到这种情形立刻站到一边去，她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敢开口说一句话。 钟泽就这样被吴东宪拉到了俱乐部的外面，这个时候他才开口说了一句话：“你给我放开……你把我拉到外面来干什么啊？” “干什么？”吴东宪气愤地说，“我还要问你在干什么呢！你说你在里面都干了些什么？”他无法容忍钟泽做出一些伤害林雪妍的事情。 “这不关你的事。”钟泽毫不客气地说。 吴东宪看到钟泽这副模样，无心再和对硬着来，而是换了一种很平和的口吻说：“阿泽，你喝醉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你可以说出来……” “你别再给我装了，”钟泽急忙打断了吴东宪的话，用手指着他说，“你不是很喜欢雪妍吗？她现在一个人在家里，你可以去找她呀！” 吴东宪听完这些话，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揍了钟泽一拳，然后怒吼道：“这种话你也说的出来，你还是人吗？” “我不是人，”钟泽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大声地笑着说，“你们这群骗子，没有资格来教训我……” 吴东宪不明白钟泽说这些话的意思，但是从他的笑声中听出了一种无奈和痛苦。看着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正准备去扶他，却被他无情地拒绝了。 “你给我滚开。我不用你来可怜我。”钟泽一边擦着从鼻子里流出来的血，一边有气无力地说。 听着这些莫名其妙地话，吴东宪沉默了。他猜想钟泽和林雪妍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不能够知道。他什么话也没有说，而是拦了一辆计程车，但是钟泽强烈拒绝让他送自己回去。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站在俱乐部的外面，他感叹着，深思着。 伴随着一路的胡言乱语钟泽终于回到了家里，看到林雪妍坐在客厅里发呆，他没有主动去和她说话，并且还随意将自己的外套丢在了地板上。 林雪妍看到钟泽这样一副狼狈的样子，接着又是一股浓浓的酒味，她立刻站起来生气地说：“你在外面喝酒了？” “有什么问题吗？”钟泽满不在乎地说，其实他做这些事情是故意想让林雪妍生气，看到她这副生气的样子，他的心里反而觉得非常的痛快。 “你不回来吃饭连个电话也不打，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林雪妍耐心地说，为了等钟泽回来，她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吃饭。 钟泽冷笑一声，说：“哼！你会担心我，别再骗自己了。” 林雪妍在家里等了钟泽几个小时，没有到现在却换来了这样的一句怀疑的话，她有些伤心地说：“你在说什么？你还在为昨天的事情生气吗？我都已经跟你说过了，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替自己解释了，她不希望自己的感情存在一分的怀疑。 “我怎么敢生你的气呢？”钟泽突然将声音抬高了一倍，快速地说，“你可是俱乐部里有名的人物……” “我在俱乐部里怎么了啊！你告诉我，我在俱乐部里怎么了？” “你在那里做了哪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为什么要侮辱我？我以前在那里是做什么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到现在你还要骗我，你以为这些话我是随便乱说的吗？是我亲耳听见俱乐部里的人说……” “你去过俱乐部？”林雪妍的脸上露出了痛苦和绝望的表情，她不知道钟泽在那里听到了什么，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居然已经不相信自己的话了。 “怎么，你害怕了？” “我为什么要害怕？” “你们从一开始就在骗我，到现在都不敢承认。”钟泽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失望的表情，他一味地坚定自己的立场，仿佛自己所说的就是铁一般的事实。 “我没有，”林雪妍带着哭腔的声音说，“你去俱乐部是为了查我的过去，你怀疑我？” “是的，”钟泽坚决地说，“我在那里不光是查了你的过去，还亲自体验一回做顾客的感受……”他说这些话是故意在中伤林雪妍，他现在非常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但是这些话说了出来他的心里依然很难受。 “钟泽，我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一个人……”林雪妍带着委屈的哭声，头也不回地往外面跑。 “你走啊！走了之后就再也别回来了……” 看着林雪妍逐渐远去的背影，钟泽大声地吼道，接着从他的嘴里又发出了一种奇怪的声音，没有人知道他是在哭，还是在笑。 第二十三章 “啊——” 林雪妍突然大叫一声从噩梦中惊醒。她从家里跑出来之后就和柳可珍住在一起，接连几天她都在做同样的一个噩梦。在梦中，她看见了钟泽，还有一大堆血，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他非常无助地挣扎着…… 柳可珍被林雪妍的叫声吵醒了，看到她傻傻地呆坐在床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柳可珍试探着说：“雪妍，你又做噩梦了？” “我好害怕。”林雪妍说完就抱着柳可珍失声痛哭。这几天她的心一刻也没有安静过，她不知道自己一气之下跑出来是对还是错。她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但是又不能够具体地说出是什么事情。 看到林雪妍这个样子，柳可珍的心里也很难受。她知道林雪妍一定又是做了同样的一个噩梦，这个梦她听她讲过，于是她用同样的话来安慰道： “别害怕，只是一个梦而已，它不能够代表什么。况且人们常说，梦境往往与现实是相反的，是你太想念他，太担心他了。如果是这样，你应该回去看看他。” 林雪妍轻轻地摇了摇头说：“不，我不能够回去。我并没有做错什么。他要是肯相信我，他为什么不来接我呢？” “我知道你受了很大的委屈。但这件事情始终都是要解决的，难道你真的希望永远这样和他僵持下去吗？”柳可珍是想让林雪妍屈服，她这样做并不是在帮助钟泽，她是想挽救他们这份感情。 “我不知道。”林雪妍茫然了。她也认为柳可珍说的很对，这件事情终究还是要解决的。但是她无法欺骗和出卖自己的灵魂，过去没有发生的事情，她决不能够强加在自己的记忆里。 “你是知道的，”柳可珍一动不动地看着林雪妍，认认真真的说，“其实你还是爱他的。但这件事情已经没有其他的解决办法了，我们也替你向他解释过，他不但不肯相信，反而还说我们联合起来欺骗他。”她希望林雪妍和钟泽能够和好如初。他们曾经是一对令人羡慕的夫妻，而如今却面临着鸾凤分飞的局面，这能不让人痛惜吗？ “他昨天又去俱乐部了吗？”林雪妍已经停止了哭泣，想不到自己的事情会给朋友带来这么多的麻烦，她的心里实在地过意不去。 柳可珍点了点头：“雪妍，我也不想骗你。他确实变了很多，每天晚上都喝到很晚才肯回去。表现上看上去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其实他的心里也很痛苦。” 痛苦又能够怎么样呢？这些事情都是钟泽一手造成的，他的猜疑心确实太重。猜疑会让他不再相信眼前，注定着悲剧的发生。他每天晚上都在俱乐部里消磨时间，是想故意借此来让林雪妍生气、伤心，实际上他是在折磨自己的灵魂。 窗外，天空中灰蒙蒙的一片，月亮已经离去，却还不见太阳的影子。远远近近的高楼大厦在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中依稀可见，它们象征着一座城市的繁华与兴盛。此时大地已经苏醒，卫城的人们又开始了新的一天的工作与生活。 乐观的人生态度总是充满着欢声笑语，他们总是觉得生活中的一切都是甜的；悲观的人体味生活是苦的；在没有钟泽的这些日子里，林雪妍觉得生活是无味的。简单的工作让她有了心不在焉的失职的心态，同事们恶意的嘲弄她依然置之不理。因为感情的创伤她整个人都开始迷糊起来，再也找不回生活的感觉。在那两个同事的眼里，她仿佛扮演了一个多余人的角色。一天下来，她始终保持着自己神圣的沉默。 深沉的夜显得格外地寂静，沉睡的人们依旧在继续着一个并非美丽的梦。林雪妍和柳可珍同时从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中惊醒。没有人希望自己的梦被打破，哪怕是一个噩梦，人们也希望看到它的结局。 “是谁啊？都什么时候了，还打电话过来？”柳可珍抱怨地说，然后翻了一个身继续睡觉。 “你别动，我去接。”林雪妍说着就打开了台灯，然后伸手去接电话。 “喂！你好，请问你找谁？”林雪妍对着电话轻声地说，她不想打扰柳可珍睡觉。 “雪妍，是你吗？” 电话的那头传来了吴东宪急切的声音，他对林雪妍的声音非常熟悉，而他此时的问话却带着一丝不敢确定的意味。 “是的。东宪，你有什么事情吗？”林雪妍直截了当地说，她实在想不出这个时候会有什么事情。 “雪妍，你现在马上来一趟医院……” 林雪妍没有等吴东宪把话说完就打断道：“去医院干什么？” 这时候电话的那头突然没有声音了，过了一会儿吴东宪才不慌不忙地说：“雪妍，你先别担心。阿泽受了一点轻伤，他想见你。” “是吗？”林雪妍不大相信地说，她知道每个人都想帮助她，但是也不至于用这种方式。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有。我知道了。” “还有，让可珍陪你一起来。”吴东宪简单地说完，然后电话就挂断了。 台灯的白色灯光静静地照在林雪妍的脸上，她正在回味吴东宪刚才说的那些话。他说话的时候非常镇定，但似乎又觉得他的声音有些微微地颤抖。她的脸上写满了矛盾的心情，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时，柳可珍又翻了一个身，用力睁开那双惺忪的睡眼，看到林雪妍还靠在床头上，就好奇地说：“雪妍，刚才是谁来的电话？” “东宪。”林雪妍如实地说，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这么晚了他打电话来干什么？” “他说钟泽受了一点轻伤，想见我。” “啊！那你现在去吗？” 林雪妍没有用语言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用行动表明了一切。她迅速地爬下床，匆匆忙忙地穿上衣服，然后就直接往外面走。她之后以突然有这么大的反应，是因为她想起了接连几天的那个噩梦。不管吴东宪说的是事实，还是在开玩笑，她都接受不了。 “雪妍，你等等我。”柳可珍也跟着起了床，她不放心林雪妍一个人出去，只好和她一同前往。 深夜的街道上早已无法找到步行者的身影，它成了计程车的天下。一路上，林雪妍和柳可珍什么话也没有说，仿佛都在聆听车窗外咆哮的风声。林雪妍因为过度的害怕，脸上早已经变得苍白；而柳可珍更多的是担心林雪妍。 她们刚下计程车，就看见吴东宪拖着一个长长的身影从医院前面的台阶上走了下来，他的脸上写满了焦虑与无助，更加让人感到事情的可怕。 “发生了什么事情，东宪？”还不有等吴东宪开口，林雪妍就急忙抢先道，因为她现在能够感觉到他的话不像是在开玩笑。 “雪妍，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一定要坚强。”吴东宪认真地说。 林雪妍使劲地点了点头，此时她的身体已经有些颤抖了。 吴东宪带着她们一步一步地往医院里走，那个可怕的景象又清晰地浮现在他的眼前…… 那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前的事情了。吴东宪静静地望着俱乐部里那几个酒气冲天的顾客，值班的时间早已经过去，而那几个顾客还赖在俱乐部不肯走。于是，职员们就用最委婉的说法，最周到的服务将那几位顾客一个一个地请出了俱乐部。 当吴东宪来到一间包房的时候，发现钟泽已经倒在沙发上睡着了，他每个晚上都是最后一个离开。该说的话吴东宪早已经说完了，而现在所要说的是请他回家。 “钟泽……你该回去了，这里马上就要关门了。” 钟泽挣扎着坐了起来，用一双红红的眼睛看了看四周，一个人也没有。于是他费力地站了起来，勉勉强强地向外面移动着双脚。 吴东宪把钟泽送出了俱乐部，见他走起路来一摇一摆的，知道他的酒一定还没有醒，于是就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送你回去。” 吴东宪说完就跑进俱乐部，快速地换掉了自己的工作服就和几个同事一起向外面走。但是他在外面没有看见钟泽，他左右环顾了一下，仍然不见他的踪影。这时，他有些慌了。他开始顺着右边的街道跑，跑到十字路口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四周依然一个人也没有，并且也没有一辆行驶的车辆，唯一能够看到的是路口中央躺着一个人，虽然看不清楚那个人的模样，但是那个人身边的一摊血却是清晰可见。他有些害怕地走了过去，慢慢地停近了那个人的身旁，最不敢相信但又不得不承认的事情发生了，躺在地上的那个人竟然是钟泽。 吴东宪一边将钟泽扶起来，一边激动地大声地喊道：“钟泽……你快醒一醒……” 但是钟泽倒在那里，躺在吴东宪的怀里一动也不动，他仿佛已经脱离了这个世界。吴东宪激动得差点流出眼泪……四周除了呼啸的风声依旧什么也没有…… 说到这里，他们已经来到了急救室的门前。林雪妍无声无息地淌着泪，她的显得更加苍白了，眼色暗淡无光，只觉得浑身乏力，最后晕了过去。 “雪妍——”吴东宪一边将林雪妍扶起来，一边大声地喊道。每个人都能够理解她此时的心情，但不能够体会到她此刻的感受。 本以为林雪妍会像一般人那样痛哭一场，然后累了，困了，睡了。但是她没有，她无法接受眼前这个可怕的事实，她选择了晕倒，而晕倒也只是一种短暂的解脱。因为她终究是会醒来的，眼前的一切还是由她来承受。 柳可珍伴随着护士们的脚步一起将林雪妍推进了病房。急救室门前这条又长又宽的走廊恢复了原有的平静与安宁，走廊上都是白色的灯光，只有急救室门框上那盏红灯显得格外的醒目，而此时陪伴着这盏红灯的只有吴东宪一个人。 当黎明的第一道霞光降临人间的时候，林雪妍睁开了那双仿佛经历过百世沧桑的眼睛，头顶的天花板让她感到陌生与可怕，转过头来发现柳可珍已经扒在床沿上睡着了。她轻轻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还是把柳可珍吵醒了。 “雪妍，你醒了。”柳可珍睁开一双疲倦的眼睛，看到林雪妍脸上的泪痕，她伤心不矣。 林雪妍的眼泪又止不住了，她把着柳可珍痛哭起来，然后问道：“阿泽现在怎么样了？我要去看他。” “你别动，”柳可珍阻止道，“你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 “别管我，你让我去看看他。” 看到林雪妍眼中流露出一种哀求的目光，柳可珍的心彻底地熔化了，最后她扶着林雪妍离开了病房。 再次走在那条通往急救室的寂寞的长廊上，林雪妍浑身不停地在颤抖，一觉醒来她只觉得时间在变，而眼前的一切丝毫没有改变。醒目的红灯依然亮着，急救室的大门依然关着，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打开，吴东宪依然孤独地守在那里。 柳可珍和吴东宪真是两个难得的好朋友。林雪妍的心里充满着无限的感激，友情总是给她帮助和安慰，而爱情还给她的是一次又一次的挫折与痛苦，但两者她同样都无法舍弃。很久以来她都在思考这样的一个问题，也许自己是一个不值得拥有的人，但是她对自己的爱情却是充满着无限的期望、遐想与憧憬。他们三个人默默地望着急救室的大门，静静地等待着。 终于，急救室的大门被打开了，陆续有几位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们三个人一起走上前走，吴东宪很有礼貌地对一位男医生说： “医生，请问病人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病人现在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由于病人的头部受到了强烈的撞击，现在还处在昏迷当中……”医生不慌不忙地向他们解释病人的情况。 “那他什么时候能够醒来呢？”吴东宪非常平静地说，这也是他们三个人最关心的事情。 “这个我们也不敢肯定，这主要看病人的意志力了。也许他马上就会醒，也许他这一生都要在睡眠中度过……”其实医生还隐瞒了另外一件事情，这是一种善意的隐瞒。如果病人不能够醒来，那么这件事情就没有任何意义了；现在将事情告诉他们，只会让他们更加伤心。 林雪妍清清楚楚地听完医生的每一句话，她的眼泪已经在短暂的睡梦中干涸了。医生的最后一句话深深地烙在她的心里，她没有绝望。希望自在人间，只要钟泽还活着，她一定会坚持到唤醒他的那一天。 接着几位护士推着一张车床从急救室里走了出来，钟泽一动不动地躺在上面，他的头部已经全部被白色的纱布包扎起来了，嘴和鼻子被氧气罩覆盖着，只有那两道浓浓的眉毛还显露在外面。他们三个人跟在车床的后面，当钟泽被推进病房的时候，他们三个却被拦在了外面。 “对不起，你们现在还不能够进去。病人现在的情况还在观测当中……”一位年轻的护士十分明确地说。 “请你让我进去，里面的人是我的丈夫……”林雪妍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近距离地观看钟泽了，她非常渴望能够再好好地看他一下。 “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等病人的情况再好一些了，我们会让你们进去的……”护士小姐说完就离开了。 已经静静地等待了一夜了，现在他们面临的依然是等待。此时此刻大地已经完全苏醒了，寂寞的城市又开始伪装着一份独特的活跃。街道上有寒冷的秋风，但丝毫没有止住匆忙者的脚步。林雪妍劝柳可珍和吴东宪先离开，因为他们要休息还要工作，但是他们谁也没有走，都是心甘情愿地留下来陪着她。 这时，一阵急促而零乱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响起来，宋佩枝在几位医生和护士的陪伴下走向钟泽的病房。林雪妍慌慌张张地站起来的时候，宋佩枝的脚步已经停在了她的面前。 “她——”林雪妍轻轻地喊了一声，不敢抬头正视宋佩枝那张严肃的脸。 “你还有脸叫我？”宋佩枝厉声地说，很显然她已经知道了钟泽的全部情况。她的内心充满了气愤、伤心和痛恨，但是她的脸上却表现得非常镇静。 “我——”林雪妍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在宋佩枝的面前她永远显得那么地软弱。 “如果阿泽有什么事，我是决不会原谅你的……”宋佩枝用一种警告的语气说，之前她本来就不看好林雪妍，这次更加不看好她了。 林雪妍静静地听着，她不敢再多说一句话了。然而吴东宪则无法忍受这种欺凌，他把林雪妍拉到一边，用同样的语气，同样大的声音打断了宋佩枝的话： “喂！雪妍可是你的儿媳妇，出了事情只知道责怪别人，你怎么不问一问你自己，你是怎么管教自己的儿子的？” “这位先生请你说话小声一点，这里是医院。”一位中年女医生在一旁提醒道。 “你是什么人？”宋佩枝用手指着吴东宪，毫不客气地说，“这是我的家事情，不需要你一个外人来管。” “你——”吴东宪一时之间又说不出话来。 “东宪，不要再说了。”林雪妍在一旁劝道，她不希望给自己的朋友带来不愉快的事情。 在他们说话的同时，医生早已经打开了病房的门。宋佩枝在走进病房的时候，恶狠狠地盯着林雪妍说：“把你这些狐朋狗友带，我不想再见到你们。” 看到林雪妍痛苦交集的样子，每个人的心里都不好受。吴东宪已经无话可说了，只有柳可珍还在一旁安慰道：“雪妍，你要是觉得委屈，你就哭出来，哭出来心里会好受一些。” “我不哭。”林雪妍坚强地说，哭是不能够解决问题的，况且她也没有被宋佩枝的话所吓倒，她要一直在这里等下去。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宋佩枝又从病房里走了出来，看到他们三个人还在外面，她没有再和他们争吵，而是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们，然后小声地对身边的一位医生说了几句话，最后头也不回去离开了。 虽然他们听不到宋佩枝说了些什么，但是也能够很容易地猜到，门又被死死地关上了。三个人在一起又艰难地度过了一天。林雪妍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她一再坚持让柳可珍和吴东宪先回去，最后他们决定轮流来陪林雪妍。于是，柳可珍等到晚上的时候就离开了。 过度的疲劳终于让林雪妍支撑不住了，她靠在病房外面的长椅上睡着了。第二天还是柳可珍来把她叫醒的，因为那个时候宋佩枝又来了。 这次她们什么话也没有说，但是和昨天有很大的不同。等到宋佩枝离开之后，仍然是昨天那位中年女医生，她若有所思地说： “你们现在可以进去了。” 其实宋佩枝并没有原谅林雪妍，只是因为医生说多陪病人说说话，有助于唤醒病人的意识，她才会答应通话她们进去的。 看着钟泽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林雪妍的眼睛湿润了，但是这次她一滴眼泪也没有流下来。她紧紧地抓着钟泽的手，并且把它贴在自己的脸上，然后轻声地说： “阿泽，你快醒一醒，有很多人都在等待着你，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下去……” 林雪妍就这样一刻也不停地和钟泽说话，还帮他擦脸和刮胡子；饿了，有柳可珍和吴东宪轮流送饭给她吃；困了，就扒在床沿上去编织一个美丽的梦。只要他还活着，她相信他一定会醒来的。 时间在林雪妍的期盼中又过了好几天，她的脸已经越显憔悴了，而钟泽依然沉睡着。有一位护士劝她别再等了，还说如果他会醒，他早就醒了……护士的那些话她只是报以微笑，丝毫没有改变自己的决定。因为她的心中一直都有这样的一个条信念：钟泽不可能离开自己而选择独自沉睡，他们是一起的…… 终于，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林雪妍依旧握着钟泽的手，在默默地为他讲述，为他祈祷。突然，她觉得自己的手被轻轻地掀动了一下，虽然动作很轻微，但是她感觉到非常明显。她立刻打起精神，认真地盯着他的手，果然是真的，他的手又动了一下。她的眼里流露出兴奋的光芒，轻声地喊道： “阿泽——” 虽然没有听见钟泽的回答，但是他的反应越来越频繁了。林雪妍的等待终于出现了一丝希望，她一边往外面跑，一边大声地喊道： “医生——” 不一会儿，几位医生跑了进来。其中一位男医生替钟泽做了一些简单的检查，有点兴奋地说：“这简直就是奇迹。他开始反应了，快去通知佩枝……” 接着钟泽被推进了确诊室。听到刚才那位医生的话，林雪妍那颗悬挂着的心终于得到了些许的放松。因为她知道钟泽马上就要醒来了，她的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幸福的笑容。 没过多久钟泽又回到了那间病房，并且已经完全清醒了。他面无表情地从林雪妍的身边经过，连看也没有看她一眼。林雪妍带着兴奋的微笑正准备喊他时，却发现宋佩枝在他的身边，她只好静静地跟在他们的后面，站在门外看着里面的一切。 “阿泽，你终于醒了。”宋佩枝高兴地微笑着说，她的思绪有些乱，心里有很多话想要对钟泽说，但嘴里却只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钟泽费力地往上爬，他要坐起来，宋佩枝想要帮助他，却被他无情地拒绝了。最后，他还是坐了起来，靠着床头一边喘着气，一边用一种悲观的语态说： “妈，我的腿是不是没有用了？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阿泽，你别听他们乱说……”宋佩枝立刻回答道。 “你告诉我到底是不是真的？”钟泽迅速打断宋佩枝的话，大声地说。 虽然林雪妍和钟泽之间隔了一道玻璃门，但是她能够听到他的声音，很有几次她都想冲进去扑到他的怀里，但最终还是退了回来。 “阿泽，我向你保证，不管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我都会想办法把你的腿医治好的……”宋佩枝只好安慰道，虽然医生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确，但是她还是不会放弃的。 “你这么说那就是真的了。为什么？”钟泽大吼一声，然后使劲地捶打自己的双腿，但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这种灾难无论降临到哪一个人的身上都是非常残忍的，也许有人能够理解他此时的心情，但是不会有人能够感受到他内心的痛苦。 “阿泽，你不要这样，”宋佩枝冲过去抓住钟泽的手，“你一向都是很坚强的，这个时候你应该更加勇敢一些，以后的路还很长……” “我不要你来管我。你走开。”钟泽挣脱了宋佩枝的双手，毫不客气地说。 “阿泽，我怎么能够不管你呢？你是我的儿子啊！”宋佩枝的眼圈都已经红了，钟泽是她唯一的希望，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她不光只是痛心，更多的是恨自己。 “我的腿都已经废了，我现在还有什么用呢？”钟泽十分沮丧地说。 “阿泽，你不要这么说……” “我现在不想见到你了。” “阿泽——” “走啊！” “阿泽——” “走啊！我叫你走啊……”钟泽痛苦地叫喊着，他的眼泪终于也滴落了下来，他将自己的头转到另一边，不想再多说一句话。 宋佩枝也不再说些什么了，她又看了钟泽一眼，然后就走出了这间病房。在外面她看见了林雪妍，立刻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然后深深地看着她，轻声地说： “你进去看他一下吧！” 林雪妍立刻点了点头，然后轻轻地推开了病房的门。 宋佩枝依然不能够让自己的心情放松下来，她没有办法让钟泽的情绪稳定下来，但是她希望林雪妍能够做到。于是，她就站在门外面，透过玻璃窗望着里面的一切。 “走啊！你走啊！”钟泽低着头大声地喊道，很显然他只是听到了脚步声，还以为是宋佩枝。其实他并不讨厌某一个人，他只是想躲避身边的每一个人。 林雪妍又向前走了两步，深切地说：“我不走。” 钟泽立刻抬起头，因为这种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他们彼此默默地望着对方，泪水逐渐模糊了他们的眼睛，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一句话也没有说。最后他又将目光转移到了别处，因为他的内心充满着无限的愧疚与痛恨，于是嘴里不由自主地蹦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想不到连你也来嘲笑我。” “我没有，”林雪妍仍然一动不动地望着钟泽，“我是你的妻子，我又怎么可能嘲笑你呢？” 这时候，钟泽的嘴里发出了奇怪的笑声，很长很长的笑声，像是有些后悔，又像是有些自责。笑声过后他又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我现在已经是一个废人了，你再跟着我不会有幸福的。” 很明显，钟泽说这句话是在暗示林雪妍，让她离开自己。但是，她不会这么做的，相反她认为是自己造成了他今天这样的结果，她要对此事负责，她要用一生的时间来弥补。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不管你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妻子，但是，你始终都是我的丈夫。” 听到这些话，钟泽的心里更加的难受，在昏迷的这些日子里，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只有自己和林雪妍两个人，同时他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所以他更加不能够原谅自己。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痛苦，他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然后轻轻地说： “你还是走吧！我不想见到你。” “这次，我不会再走了。” “我叫你走啊！”钟泽的情绪又开始大乱起来，他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再想些什么了。 “我不走，”林雪妍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冲过去抱着钟泽，“不管你对我怎么样，我都不会离开你，是我错了，是我害了你，我不该那么轻易地离开……” “你走啊！我这个样子不值得你这样对我。”钟泽还是无法原谅自己，但是他又无法拒绝林雪妍的好。 看到他们相互拥抱在一起，宋佩枝的眼睛又湿润了。她那颗心已经彻底地熔化在这里了，最后一个人静悄悄地离开了。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的，只要能够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是我的错，是我把你害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你能够原谅我吗？”林雪妍一心只想帮助钟泽走出残废的阴影，重新找回生活的勇气，她反而责备起自己来了。 “不。这些是我应得的惩罚，我不该怀疑你……”钟泽的心渐渐地明朗起来，他敢于承认自己的错误，同时他也接受了这个现实，也许这就是爱的力量。 “别说了。过去的事情早已经不再属于我们，只有现在和未来才是我们应该珍视的……”林雪妍一直都是善良的，软弱的，同时也一直都是乐观的。 爱包容了所有的一切，它让人间充满了无限的温暖，它让人们看到了新的希望，它更让钟泽体会到了生活的美好。 第二十四章 在林雪妍和宋佩枝的精心照顾下，钟泽的身体慢慢地康复了，他的人生观也得到了很大的改变。但从他出院的那一天开始，他就选择了永远地坐在轮椅上。对于这次的事故他没有采取任何的法律手段，他只想让这件事情悄无声息地过去，但是事情往往不像他所想象的那样，他再次成为了卫城的焦点，各种各样的言论铺天盖地，让人眼花缭乱。 钟泽又回到了这个家里，这个失而复得的家，经过了这次的事情之后他会加倍地珍惜，珍惜和自己的亲人，爱人相处的每一个时候。并且他也没有让林雪妍长时间地留在自己的身边，因为他害怕她会感到无聊，他认为她必须做些其他什么事情来充实自己的生活。因此，在没有林雪妍时刻陪伴的这些时间里，他的生活完全是由宋佩枝来料理的。 林雪妍还是继续在花店里工作，离开了这么长的时间，花店居然没有一点儿的改变。她短暂的离开并没有给花店带来什么影响，大部分的人知道了她家里的事情都是同情她的，然而印婉婷和余诗虹是一个例外，她们时常会拿钟泽的事情来攻击她，但是她一点儿也不在乎。 秋天的晨光没有春天那么明媚，但是它同样能够给人温暖。整个城市都淋浴在这无限的晨光里，在林雪妍看来一切居然是那么的有生机，那么的有活力，她觉得自己的幸福简直就像花店里的花儿一样。 当花店里的顾客少了之后，余诗虹和印婉婷又开始在花店里来回走动着，每次她们经过收营台的时候总是要放慢脚步，因为她们的话题就在那里。但林雪妍总是故意避开她们，有的时候她会将收营台上的物品整理一遍，有的时候她会检查一下自己当天的工作记录……然而她们并不因为这样就肯放弃攻击她的机会。 “婉婷，富家公子遇车祸的事情，你听说了吗？”余诗虹故意抬高了声音，并且还朝林雪妍那边瞟了一眼。 “如此热门的消息又有谁能够不知道呢？啊！那真是一个可怜的家族。”印婉婷说话的同时故意带着很强的语气。 “可怜？”余诗虹故意惊讶地说，“像他那种人不值得我们同情。那是他那种人最好的结局……” “你说的也对，虽然他不值得我们同情，但是有些人比他更加可恨，一点也不知道羞耻。”印婉婷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还表现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你说的有些人应该是指他们家的媳妇吧？”余诗虹还特意将“媳妇”这两个字说的很大声，似乎想让所有人明白这其中的罪魁祸首究竟是谁。 林雪妍就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听着，并且有些话她已经听了不止一次了，她从来都不计较这些事情，相反她还想和她们成为朋友，但是她一直都不知道如何和她们建立友好的关系。 “没想到你也这么认为？看到她还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 “我早就说过，一个出生卑微的女人要想成就自己，一定会精心策划一个很大的阴谋来满足自己的野心。” “你说的未免也太可怕了吧！” “这有什么可怕的。有些女人心地就是不好，现在只是自己的丈夫受伤，恐怕接下来就要是自己的婆婆了……” “简直不敢相信这将会是真的？”印婉婷惊讶得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你们两个说够了没有？”这时候代欣芸严肃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林雪妍听这种个声音立刻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依旧十分的平静。余诗虹和印婉婷同时转过身，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扫视着代欣芸。 “还有什么话要说吗？”代欣芸同样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们，若有所思地说，“有什么话你们最好一次性说完，要不然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代欣芸说话从来不喜欢开玩笑。印婉婷听出她话中有话，先是脸色大变，因为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然后又装出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说：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代欣芸认真地回答道，其实她知道她们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 “你认为自己有这个能耐吗？”余诗虹紧紧地盯着代欣芸，仿佛想要看穿她的眼睛。 “我是否有这个能耐，到了下午你们自然会知道。”代欣芸很自信地回答道。 余诗虹还有点不甘心，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被印婉婷拉走了，因为她意思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们的表面上依旧十分的得意，一点儿也不害怕，其实内心里是非常的担心，毕竟拥有一份好工作不容易。 “你没事吧？”代欣芸转过来问林雪妍，职员们在她的眼里都是平等的，她不希望有人在这里受到伤害。 “我没事。谢谢你。”林雪妍感激地说，因为代欣芸又替自己解了一次围。 “她们真是无药可救了，”代欣芸感叹地说，“不过你放心，她们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 “真的要她们离开吗？”林雪妍疑惑地说。 “难道你不想她们离开？”代欣芸立刻反问道。 “我——”林雪妍突然停顿了下来，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好了。有什么事情下班后再说。”代欣芸说完就离开了收营台。 代欣芸的话一直回荡在林雪妍的脑海里，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有回答出那个问题，是她开始厌烦别人的攻击了，想要借此机会得到解脱；还是她想通过这次的事情帮助她们成为朋友，甚至是好朋友。 上午的工作就这样匆匆地结束了，随之而来的是中午短暂的休息和吃饭的时间。林雪妍一个人从花店里走出来，正好碰上了梅淑燕。她们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这次的机遇让林雪妍感到非常的惊喜，更没有想到梅淑燕是特地来找自己的，于是她们一起走进了附件的一家餐厅。 梅淑燕是因为得知了钟泽的事情来找林雪妍的，但是在他出事的这段时间里她没有去看望过他，她深感歉意地说：“阿泽现在还好吗？” “他很好。谢谢你的关心。”林雪妍很有礼貌地回答，像这样关心的话语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她感觉高兴、幸福和满足。 其实朋友之间一句最简单的问候就能够代表全部的心声，它并不需要一些特定的物质上的表示。朋友就是在需要帮助的时候能够相聚，也许你并不能够给他什么实际的帮助，你只要坚定不移地支持着他就足够了。真正的朋友也是一生的约定，也需要时刻想念着对方，无论是在你最困难的时候，还是在你最高兴的时候…… 梅淑燕突然叹了一口气，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表现，同时也不完全不像她自己，她认真地说：“啊！他也是和我一起成长起来的，没有想到……” “其实你不用担心我们的。”林雪妍打断了梅淑燕的话，她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她希望每个人都能够对钟泽抱有希望。 梅淑燕轻轻地点了点头说：“我会去看你们的。”她想弥补一个朋友应尽的义务，但是她也非常了解钟泽，他不会接受任何人的帮助的。 林雪妍能够明白梅淑燕的意思，同时也能够感受到她的真诚。但是她不会接受别人的帮助，她要让自己和钟泽互相搀扶着坚强地走下去。 整个下午，花店里出现了前所未的平静，仿佛有些东西正在悄悄地进行着。等到下班的时候，余诗虹和印婉婷还是和往常一样早早地准备好了离开，她们今天似乎特别讨厌这里的一切，但是她们被代欣芸留了下来，其中还有林雪妍一个人。偌大的后厅办公室里只有她们四个人，一切依然十分的平静。 这时候余诗虹有些不耐烦地说了：“你把我们留下来干什么？” “我可不像你们，我的时间很宝贵。”印婉婷也没有好气地说。 “不会耽误你们太多时间的，”代欣芸直接进入了正题，“我把你们留下来是希望你们能够主动离职，这样做可以替你们保留一点面子。” “你在说什么？”余诗虹吃惊地大叫起来，她无法容忍自己被别人这样欺负，恶狠狠地盯着代欣芸。 “要我们主动离职？”印婉婷生气地说，她同样是一个受不了一点气的人，她的眼睛也瞪得非常大。 “你以为你是谁啊？”余诗虹略带轻视地说。 “你有这个资格吗？”印婉婷又问道。 “这简直太可笑了。”余诗虹冷笑了一声。 听着她们三个人的对白，林雪妍感到非常吃惊。她只是静静地听着，一句话也没有说。因为她根本就没有说话的机会，再说也没有那个必要。 这一个接着一个的提问让代欣芸措手不及，她同样也只是静静地听着，直到她们说完了，无话可说的时候，她才不慌不忙地说： “你们说的很对，我确实没有这个资格。我最后提醒你们，可别怪我做的太过分。” 代欣芸拿出一份协议书，并且把它替给了林雪妍，然后用手指着协议书上其中的一个地方说：“雪妍，你只要在这里签上你的名字，她们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林雪妍拿着那份协议书，那上面写着一条员工的违规制度和造成离职的条款，并且那上面已经有很多人都签名了。她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切，脸上一脸的茫然。 印婉婷一把抓过林雪妍手上的协议书，看完之后大惊失色地说：“你们简直欺人太甚。” 余诗虹没有那张上面的内容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她用一种瞧不起的眼光盯着代欣芸，接着嘴里蹦出了这样一句话：“为了对付我们，你居然使用这种手段。” “这是大部分职员的一致反应，我并没有强迫任何一个人。现在只要雪妍在这上定签上自己的名字，你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代欣芸十分明确地说，其实她一直都在观察每一位员工的表现，并且听取每一位员工的意见，从来没有私心。 余诗虹和印婉婷再也不说话了，只是把目光摊贩放到了林雪妍的身上。林雪妍看了看那份协议书，又看了看代欣芸，最后又把目光放在了她们两个人的身上。 “雪妍，你自己想好。我们会尊重你的决定。”代欣芸在一旁又说了一句。 余诗虹似乎一点也不紧张，依然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而印婉婷的表情却恰恰相反，她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哀求的光芒。那一刻大家都没有说话，周围的一切显得更加的静。 “雪妍，你想好了没有呢？想好了就做出一个决定。”代欣芸见林雪妍迟迟没有反应，在一旁催促道。 “签与不签都是她一个人的事情，你这样逼迫她是什么意思？莫非其余的人也是因为你的逼迫才肯签字的？”余诗虹故作镇静地说，她现在是在进行一次赌博，只可惜控制这场赌局的人不是自己。 代欣芸看了余诗虹一眼，然后又对林雪妍说：“雪妍，你自己看着办吧！”她不会逼迫任何一个人，并且她也一定会尊重每一个人的决定。 这时候林雪妍又看了看桌上的协议书，如果她签了，从此她将不会再听到印婉婷和余诗虹那些攻击性的话语，但是这样做也不能够化解她们之间的矛盾。即使是她们因此离开了，她们之间的矛盾依然存在，并且还会让她感到内疚。于是，她把那张协议书拿了起来又看了两眼，然后向代欣芸递去，她什么也没有说却已经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思。 看到林雪妍的这一举动，余诗虹和印婉婷同时松了一口气。代欣芸犹豫了一会儿接过了那份协议书，再次提醒道：“雪妍，你想清楚了没有？” “我想清楚了。”林雪妍十分认真地说，她始终相信能够和余诗虹、印婉婷成为朋友，所以她不能够让她们离开。 “那好吧！我尊重你的决定，”代欣芸知道林雪妍是一个善良的人，她也感到非常高兴，她收起了那份协议书就往外面走，正准备出门的时候她停止了脚步，回过头来对余诗虹和印婉婷说，“我希望你们能够珍惜眼前的一切，大家能够和睦相处。” 印婉婷没有想到林雪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离开的时候她低着头对林雪妍说：“谢了。” 余诗虹瞟了印婉婷一眼，似乎在责备她不应该这么说，她转过身直截了当地对林雪妍说：“我不会感激你的。你也别想因为这件事情改变我对你的看法，你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就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这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说完她也往外面走。 林雪妍轻轻地喊了余诗虹一声，于是她停止了脚步，但是并没有回过头来。这时候林雪妍又明确地说：“我并不需要你们感激我。我也不在意你对我有什么看法。我不会因为你对我的看法不好而改变我做人的标准。” 听完林雪妍的话，余诗虹什么也没有说，她一直都是一个很要强的女人，她继续往外面走，走出这间办公室的时候，她轻轻地把门关上了。 林雪妍一整个下午的心情都非常好，这不仅仅是因为她明天可以休息一天，更值得高兴的是她争取到了两颗心，两颗即将成为朋友的心。晚上睡觉之前，她把梅淑燕的问候转达给了钟泽，让他很是感慨，因为他确实非常需要朋友的温暖。 星期天的早上一切都充满着希望，似乎给这座进入深秋进节的城市点缀了一点明亮的色彩。钟泽独自一人在阳台上眺望着远方，感受着晨光的柔美。这时候林雪妍走了过来，蹬在他的旁边轻声地问道： “今天你想去什么地方呢？” 每个星期天他们都会抽空出去玩一番，并且也都非常珍惜这短暂的一天，因为只有这一天是完全属于他们自己的。其实不光只是他们会这样，城市里的每一个人也都会在休息的时候自由自在地动起来，让这座城市充满了无限的活力。 “还是你来拿主意吧！”钟泽思索了一会儿说。 “只要有你在我身边，去什么地方都行。”林雪妍觉悟地说，她也没有想出去什么地方好。其实去什么地方都无所谓，只要两个人能够呆在一起就可以了。 这时候钟泽想到了一个地方，一个他们很久都没有去了的地方。于是他故作神秘地对林雪妍笑了笑，但是她很快就感觉到了他的想法……两个一起早早地离开了这个家。 在路上他们只是简单地说了几句话，因为他们拥有同样的心情，同样的期待。一想到马上就能够见到那一张张天真可爱又熟悉的面孔，他们就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恨不得插上一对翅膀，马上飞到他们的身旁。此时公共汽车已经进入了那条又宽又长的林荫大道，利世之家就在眼前了。 “阿泽，我们下车吧！”汽车快要转弯的时候林雪妍提议道。 “下车？”钟泽有些疑惑地说，“可是我们还没有呢？” “……我想下去走一走。”林雪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因为她很想再次体验一下落叶飘零的感觉。 钟泽点了点头，同意了林雪妍的提议。 站在这条林荫大道上的感觉果然不同。道路两旁有高大挺拔的树木，地上有干枯的叶子……在秋风的侵略下，树上的叶子终于又耐不住寂寞了，一片又一片枯黄的树叶毫无归律地飘落下来，如诗，如画，诗人一般，身在其中更有一种回归自然的感觉。 自然界的声音才是最美妙的旋律。车轮声和脚步声搀和在风声、落叶声和干裂声里，像一支无人演奏的交响曲。 “小的时候总是喜欢一个人偷偷地跑出来，沿着这条大道不停地跑呀跑，眼看着家离自己越来越远了，心中的那种害怕又让自己不得不停下脚步。然后一个人在路边坐着，望着头顶的大树，等着院长的到来……”林雪妍的思绪回到了很多年以前，那种无忧无虑又无知的生活，让她此时的脸上写满了孩童般的笑容。 “回去之后院长一定把你大骂一顿吧！”钟泽若有所思地说，他非常羡慕林雪妍曾经有过样的一段生活即使回去之后被大骂一顿，他也觉得值得。 “每次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回去之后院长不但没有骂我，反而还责备自己没有把我看管好。”林雪妍越说越开心，她那清脆的笑声在秋风中飘散开了。 “那你岂不是会更加大胆地偷跑出来了。”钟泽回过头笑着说。 “是啊！那时候又知道什么呢！只知道这样做院长不打我，也不骂我，反而更加放肆起来。现在想想真是蛮有趣的。”林雪妍有些感叹地说。 在连续不断地谈笑声中，他们已经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利世之家。远远地他们就听见了孩子位的嬉笑声，于是他们加快了脚步。 “姐姐回来了。”突然一个天真的声音传了过来，接着孩子们一起跑了过来。 “想姐姐了吗？”林雪妍一边推着钟泽往前面走，一边微笑着说。 “嗯！”孩子们都乖巧地点着头。 “那你们在这里听话吗？”林雪妍又问道。 “听话。”孩子们异口同声地说。 “真乖——”林雪妍一边说着，一边蹬下身去。 “咦！哥哥的腿怎么了？”这时候小胖来到钟泽的面前，他搞不懂这是怎么一回事，所以就好奇地问道。 钟泽和林雪妍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林雪妍不想让这些孩子们知道太多的事情，她依然微笑着说：“哥哥——” “哥哥不是一个好人，”钟泽立刻打断了林雪妍的话，然后把小胖拉到自己的身边，“你们一定要好好读书，做一个好人知道吗？” “姐姐是好人，哥哥怎么会不是一个好人呢？”小胖按照自己的思维又问道。 这个问题可真的把钟泽给拉住了，他有些为难地看着眼前这些天真孩子，眼睛里流露着无限的悲哀与自责。 “哥哥怎么会不是一个好人呢！”林雪妍立刻把小胖拉到了自己的身旁，“哥哥是在和你们开玩笑，知道吗？”说着她就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小礼物，“看，姐姐给你们带了什么东西？” “啊！”孩子们高高兴兴地嚷着，然后把林雪妍围在中间。 “我要这个。” “我要这个。” “这个是我的。” “……” 在孩子们欢乐的争吵声中，钟泽已经将轮椅移到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底下，去感受树叶飘落的那种自由自在。此时他还清楚地记得，当时就是在这棵大树底下看见了林雪妍，还有这群可爱的孩子；此刻，他的眼前又浮现起他们初次见面的那一幕。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