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我小婢》 楔子 蒙古草原上有着成群牛羊,青翠的绿配上粉白的点,看来清新又怡人。牧羊的小姑娘便是纤丽多姿的札答怜,她芳龄十六,是匈奴族最擅长野牧的牧羊女,也是邻人口中的小怜。 部落中的人家都知道只要由她所牧的牲畜,全都是又肥又壮,在伙纷纷向她讨教秘招,但她仅是回答自己是完全以爱来感动那些牛羊的。 以爱感动! 众人全都听得匪夷所思也一头雾水,最后才在秘密跟踪下得知原来她是以一副好歌喉感动那些牲畜。 她会唱拿手的蒙古小曲儿,一边吹着小笙管,还会在草地上手舞足蹈,拉着小羊前肢一块唱歌跳舞,每天只要和它们在一块便是她最快乐无爱的时刻。 这可是与一般牧羊户以胡口为目的大大不同了。 善良的她更希望战事莫起、诸事莫生,天下太平才能长保安宁。 目前她唯一挂念在心上的就是娘多病的身体了。近年来母亲沉阿绵缀、缠绵床第,一下了苍老许多,好似已钟鸣漏尽…… 她明白唯有多挣些银子买些补品给她老人家延寿,要不就承欢膝下,但求娘在有生之年能拥有最快乐的时光。 拿毛皮到市集和汉人换了些药材,札答怜返回部落,看见账幕外有许多人围在那儿议论纷纷。 她心头一紧,隐约已察觉不对劲……大伙为何聚在她家的账幕外头? “让让,求你们让一让——”她将药材揪在胸口,拼命拨开人群往前冲。 不知为何,她似乎已有预感,娘好像…… “娘——”一冲进账幕,却已见娘 安安静静地躺在炕上,动也不动! 札答怜浑身僵住,呆愕地站在幕门外------ “小怜,节哀顺便,你娘已经往生了。”住在隔壁账幕的大娘轻声安慰道。 “不,我不相信,晌午我离开时她还好好的。”札答怜怯生生地走向床边,看着双目紧闭的母亲,“娘,我是小怜,您睁开眼看看我啊!” 然而回应依然空茫,母亲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札答婶长年为病痛折磨,这是迟早的,或许这才是她真正享福的开始,你只要这么想,就不会太伤悲了。”又有人在劝慰着。 只见札答怜垮下双肩,已是哀恸欲绝、泪流满腮。 虽然这种情景她已有心理准备了好久,但当事实真正发生时却又是这般难以承受啊!听大伙说得这么容易,但又有谁知道她心底的苦。 娘是她唯一的亲人,从今以后她又该倚靠谁呢? 正在她不知所措的同时,部落长图阿丘从袖里掏出一封信来,“这是你娘生前留给你的,我就暂时帮你收着了。” 札答怜抬起惹人爱怜的小脸,悲凄地接过信来,自言自语着,“娘……娘她已经好久不能写字了,难道她早就写好了这封信?” “应该是吧!”众人面面相觑。 她悲伤地打开它,摊开一瞧,竟在字串的流转中脸色渐呈苍白……更在众人难以意会的情况下昏厥过去…… 第一章 札答怜带着简单的细软离开了她生长了十六年的部落,独自一人在山野小径上踟踟而行。 她舍不得离开族人,拾不得蒙古的大草原,但为了遵从母亲的遗愿,她必须走一趟中原,找寻她的生父。 原来她不是匈奴人,母亲遗书上说得很清楚,她父亲是汉人,远在十七年前他跟随商旅来到他们部落暂住,与母亲结下了一段情缘,而她札答怜就是这段情缘下的产物。 难怪娘会汉语也会汉字,常在她小时候便一点一滴的教授给她,如今她才明白娘的用心良苦。 而她那位从未谋面过的爹却因家人来寻而赶回中土,从此再也没回来过。娘那时才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为了腹中胎儿不得已嫁给了当时的部落长之子札答哈克,就这样她错认了十六年的爹,也错认了自己的身世。 如今想来,札答哈克当真待她很好,即使知道她非他所出,仍以爱教育她、疼惜她,她因此她丝毫感觉不出他并非她的生父。 她爱爹也爱娘,根本不想去找自己的生父,可是娘去得那么快,连个恳求的机会都不给她! 唉,一封信件扭转了她的未来,可是茫茫人海她要去哪寻人呢?单就包袱里的那轴画卷,她该去哪儿认父亲? 想着,她掏出戴在颈子上的玉佩,这是她匈奴爹爹生前的宝贝,当年他任命“居衙使”,这是攻破敌方大获全胜时大汗所赐的宝贝。 札答怜抚摸着它就仿佛看见爹爹一样,思绪又回到过往……想起家庭的和乐、父母的和蔼笑容,便愈没有找生父的兴致了。 但母命难违,即使是万般不愿,她依然得走这一趟,至于未来的事也只好交给上天去作决定了。 走了许久,好不容易进入关内,这时她已是饿得前胸贴后背,身上的银两也不知够不够吃饭。在大漠,他们从不用银子,顶多几张毛皮、几只牲畜交换食物,因此要多少银子才够吃一顿饭,她可一点也不清楚啊。 若非临行前图阿丘部落长赠给她几锭汉人用的银两,也许她早就饿死在半路上了。唉!又经过莫约两个时辰,她终于走进城里,也看见旁不少小贩叫卖着小吃。 闻到食物的香气,她感到自己更饿了,就连肚子也控制不住地鸣叫出声。于是她走近一摊卖着热腾腾肉包的小贩,向他买了两个包子当场吃了起来,正准备掏出银两时,才发现紧绑在身上的钱袋居然不见了! 这究竟怎么回事?记得进城前她还检查过钱袋啊,这会儿怎么全部都不翼而飞了? 蓦地,她想起就在刚才有位妇人碰撞了她一下,那人的的似乎往她腰上这么一摸,难道是她…… 天,这下该怎么办是好? “老板,对不起,我……我……”札答怜窘涩不已,顿时不知所措。 小贩顿时变了脸色,仿佛经验老道地说:“你是不是没银子啊?一看你这身打扮就知道是打算吃白食的,全身邋里邋遢,快把银子拿出来,否则我就把你送官!” “不!不要这样,我的钱被人扒了,绝不是故意不给的。”札答怜连忙解释,已被这突发的状况弄得不知所以。 “说穿了你就是没有是不?那我只好送你进衙门!”小贩不耐地收起笑脸,露出一脸的凶相。 札答怜发觉自己是有口难言,在这些人眼中只要是没了银子什么都不对了。于是她心口一拧,强忍住泪道:“求你别把我送进衙门,我可以帮你洗碗打杂,做任何苦力都行。” “算了!我这种小摊子哪需要别人来替我洗碗打打的,你还是赶紧把银子拿出来吧!”他坚持道。 札答怜仓皇极了,直摇着脑袋,“我真的没银子,身上连一点值钱的东西也没有,如果你真不肯放过我,那我也无话好说。”谁教自己涉世未深,一个不注意让人把钱给扒了呢! 此刻无助的她更是想家,如果爹还在世上,一定不容许她被人欺侮的,可惜他已在两年前离开了她,就连娘也忍心弃她而去…… “你说没值钱的东西那可不一定,否则这是什么?”他眼明手快地抢下她颈上的那块玉佩。 札答怜花容失色。那是爹留给她的纪念品,意义非凡啊! “还我!那东西不能难你――”隐忍已久的泪终于夺眶而出,说什么她也不能拿它换包子吃。 “你没银子给我,我拿这个来抵帐要是天经地义的,要我退,门儿都没有。”小贩得意洋洋地说,暗自庆幸自己发了笔横财。 “那个不行……求你还我……”她跪在地上,却见他已开始收起摊子准备扛着离开。 她在后头直叫嚷着,哪知道突然从大街的另一头奔来几匹高壮骏马,对这种情况已是司空见惯的百姓早已闪避走远,唯独她根本弄不清情况,退不及回头却给一匹马踢中了背,疼得发寒! “啊!”札答怜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喊。 “停――” 突然在这群马阵中的后头发出一道清朗的嗓音,札答怜忍着疼回首看过去,只见一匹白色马匹上头一道模糊人影。 她发觉自己疼得就快昏厥了,但是玉佩没追回来,她万万不能倒下。 “求求你救回我的玉佩……求茫你……” 骏马上的男人眼神往她身上一掠,“高森,去看看她说些什么?” “是,爷。”名唤高森的侍卫立刻翻身下马,走近她,“我们清王爷问你有什么事,为何挡在路中央,没事还不快走。” 札答怜指着已逃到角落躲起来的小贩,“他……他抢了我的玉佩……求你帮我要回来……” 视线逐渐模糊的她才说完这句话,终于体力不支地昏倒在地上。 在意识逐渐消逸之前,她听闻那人的脚步声往小贩的方向走去,因此稍稍放宽了心。 只是她无法确定他是否真为她要回了玉佩…… g g g 赵清把玩着手中的方形玉佩,目光却直瞅着躺在床上的女子,满心思绪突被一股浓烈的仇恨所取代。 还记得十岁那年,他的外公程侠为抵御蛮夷兵的主帅,当时外公在战场上受了箭伤,命在旦夕,传令回宫后,母后几乎天天以泪洗面,后来她忍不住孺慕之情,瞒着父皇带着他偷偷溜出宫,并在几位贴身侍卫陪同下前往边界。 哪知道在见了外公最后一面后的回程途中,竟遇上一群残忍嗜杀的匈奴人。他们手拿利刃将他们的侍卫一个个杀了,甚至还当着他的面奸杀了他母后,若非其中一名侍卫冒死抱着他离开,也许早在那时候他已成为那些匈奴人的刀下亡魂。 当时他年纪虽小,但那一幕幕景象却怎么也忘不掉,尤其是匈奴人残暴的嘴脸和奸杀母后时所露出的奸淫狂肆冷笑!那时他便发誓一定要亲手宰了他们,替母后报仇。 但十几年下来人事全非,想再找到那些人谈何容易,不过他犹记得那匈奴狗头头脖子上挂着一块玉佩,那玉佩的形状样式就和他手中这块一模一样。 即使是烧成灰,他也不会认错! 当高森由那小贩手中要回它时,他登时心儿一阵狂跳,想不到就在他绝望之际又见到了它,一个他恨不得一掌捏个粉碎的东西! 但他疑惑的是,这女人手上怎会有这块玉佩? 难道她和那个匈奴狗之间有着某种关系存在? 他赵清向来是百姓眼中的未来东宫,但他终日不苟言笑,或许是幼年的那段记忆深植他心,长年受到那种梦境的折磨,慢慢地,他学会将心底的恨潜藏起来,不对任何人提。久而久之,就再也没人能真正走进他心中。 甚至有人传言皇上将于年底正式立他为储君,因此朝野已有不少官吏开始巴结他、接近他。而他一样给予冷漠的一面,让前来诌媚之人陷入极其尴尬的场面。所以,以他这种个性是绝对不会救起这种小孤女,若非这块玉佩,她就算是被乱蹄踩死他眉头也不会揪一下。 赵清发誓要从她嘴里撬出口供,问出她和那匈奴狗的关系,如果那个歹人还在,他定要将他碎尸万段,凌迟他的尸、抽他的魂魄,让他永不得超生! 偏偏这个女人仍不肯清醒,她究竟要昏睡到什么时候? “秋月!”他不耐地向门外唤了声。 不久,一名小婢女快步走进屋内,曲膝轻问,“爷儿,有何吩咐?” “我有要事得出府一趟,这女人醒来后不可以让她走,懂吗?”他望着躺在床上的女了,目光幽晦不明地说道,顺手收起手中玉佩。 “奴婢知道。” 他收回视线,立刻面无表情的离开。 说来还真巧,他前脚刚离开,札答怜随后跟着醒了,由于肩背马蹄重踹了下,她顿觉呼吸有点儿困难。“咳……咳……” “姑娘,你醒了?”秋月立刻上前探问。 小怜睁开眼,看看这间妆点得金碧辉煌的豪华房间,立刻吓得全醒了!她抚着胸口转向秋月,一脸惊疑地问道:“这……这是哪儿?” “这是清王府。”秋月笑说。 “清……清王府!”札答怜顿变口吃,还以为自己尚在梦中! “你一定不知道自己会被我们清王爷给救回来。”秋月颇是羡慕道,“而且爷可是一直守在你身边刚刚才离开。” 她直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向来冷漠无情的清王爷竟钟情于一个半路救回来的小女人! “清王爷……“札答怜仔细想了想,莽然想起她被撞倒在路上,曾要求一个男人帮她要回玉佩―― 对了,她的玉佩呢?可要回来了? “求求你,我想见那位清王爷,他在哪儿?“她急着想下床,却被秋月压回床上。 “你好好休息,爷他交代过晚点儿会来看你。”秋月安抚她,“瞧你伤得不轻,可别轻举妄动。” “我……可是――” “没有可是的,你要是不听话,遭殃的可是我啊。”她直摇头,没得反驳地对住无措大眼。札答怜终究不是放弃了,她怎能因为一己之私害她被骂。 “你叫秋月?”她轻问。 “嗯,你呢?” “我叫札……”札答怜心想若说出自己的名字,一听就明白是来自外邦,这样可能不太好,于是改口道:“你可以喊我小怜。” “小怜。”秋月点头道:“很好听的名字,看你就一副我见犹怜的柔弱模样。” 札答怜心虚一笑为自己的欺瞒而不好意思。而她此刻也蓦然明白为何自己长得那么娇小,身旁的邻家女孩个个高大,原来她体内流着的是汉人的血液呀! “对了,你一定饿了吧?我去端点东西给你用。”秋月及时想到。 “不忙,我还不饿。”札答怜以为在这吃东西又得付银子。 “不饿?不会吧!你已经躺了一整天了。” “我身上没有银两,踟上全被人扒了,付不出饭钱。”她嗫嗫地说,满脸的羞愧。 她甚至怀疑自己可能还没找到生父,就已饿得一命归阴了! 想不到她的话却引来秋月一阵大笑,“哈……” “你笑什么?”札答怜睁大眼。 “这里是清王府,什么东西没有,谁要你的银子?”秋月笑不可抑,连眼泪都逼出眼眶了。 札答怜羞红双颊,怯柔地说:“对不起,我……” “别跟我说对不起,这要感谢清王爷。你歇会儿吧,我去帮你弄点吃的。”秋月豪爽的个性直让札答怜觉得亲切,也让孤苦无依的她放心不少。 “秋月姐,我想问你,你可有看见我身上的一块玉佩?”如今唯有玉佩的去向是她最挂念的了。 “玉佩?” 秋月拍着额想了想,好像曾在哪儿见过那玩意儿,突然她双眼一亮,“对了,我刚进房时,看见爷手上就拿着一块玉佩,但就是不确定是不是你所说的那块了。” 札答怜心中大石倏地放下,“不管是不是,我总可以放心点儿。” “那就好,晚上爷会来看你,到时候你再问他吧!我走了。” 待秋月后,札答怜或许是一时间话说多了,顿儿有点疲累地闭上眼,竟在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 *************** 用过晚膳后,札答怜摸着已好久不曾这么满足过的肚子,开心地对秋月说:“好饱啊,我想清王爷一定是个大好人,他不仅救了我,还给我吃、给我喝,等我身子好些了,我可以留下来工作报答他。” “好啊!不过这事还得让爷作主,我先把东西端出去。”秋月笑着说:“希望爷答应让你留下,那我就有伴了。” “好,我见了王爷一定和他提这件事。”札答怜回以憨厚笑容。 秋月倒是笑得暧昧,“别急,等伤养好后再说吧,只怕爷不舍得呢。” “不舍得?为什么?” “那也只有问他啦!”秋月掩嘴窃笑,端着餐盘走出房门。 札答怜仍神游在秋月刚才的那句话中,以至于没注意到房门再度敞开,走进一位酷冷邪俊的男人。 “你醒了?” 一抹高大的身影挡在门处,也挡住斜照的阳光,房中陡地一暗,加上他那句沉冷的声调,立刻唤回了札答怜的心神。 “您是?”她倏然抬睫,整个思潮便掉进一个深潭似的无底深渊中。 眼前的男人有双漂亮深邃又含带邪肆的眼眸,他唇角微扬,浑身带一抹狂放不羁的气息。 可怕地是,札答怜竟发现自己被他那抹冷傲阴郁的气息慑住了魂魄! “看够了吗?”冷漠男了淡然的语调中有着不屑。 “呃――”神智再一次出走的札答怜双脸酡红地虚应了声。她垂下螓首,羞涩地问道:“请问您就是清王爷吗?”瞧他那一身卓然磊落的翩翩神采,其身分地位定是不低。 “没错,我是。”他徐缓走近她,眼底带着轻佻,“那你呢?你又是谁?” “我……我仅是一名孤女,若非王爷搭救,可能会在餐风宿露中丧命,我真的很感谢,希望你能分派些工作给我,可为报答。”她害怕他自然散发出的冷意,连眼睛也不敢再抬一下,坐在圆桌边的身子不由得发出冷颤。 “你好像很怕我?”赵清坐在她对面,暗黑的深瞳中有一抹浅笑。 “我……” 札答怜讶异,自己那畏惧的神色真的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完了,经他这么一提,她似乎更觉得他莫测高深了!一时这间不知如何地的她,急着站起身,慌张地说:“我去找秋月!” 小小的身子才掠过他身边,哪知腰际突被圈住,反弹跌坐在他的大腿上! “啊……清王爷……”她膛大杏目,身子变得僵直。 “你还没告诉我名字?”他扬眉清冷低笑。 “我……我叫……” “不许骗我。”赵清一眼就瞧出她有意欺瞒。 “呃……我叫札答怜。”最终她还是说了,因为他的眼神太过邪亮,让她连撒谎的胆子都丧失了。 “你不是汉人?”他目光一黯,俊美的双眸掠过一道狭光,冷若刀锋般直刺进札答怜心窝。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个女人定和十三年前那群匈奴狗的头头有关。 赵清陡变的眼神让札答怜惊恐不已,心急得想躲开他无理的碰触。“清……清王爷,请您先放开我。” 怎料他将她锁得更紧,从衣襟内掏出那块玉佩,“这是你的?” 札答怜一瞧,立即笑开嘴,“是我的,谢谢您帮我拿回来。” 她手一伸,他却比她更快地塞回衣襟中,对住她愕然的脸孔狠戾逼问,“它是你的?怎么证明?” “上头刻的图案是匈奴族的鹰形标记,是我的。”她天真的坦言。 “你果真是匈奴人。”赵清狭长邪气的眸子难掩意外,毕竟她的个子与长相一点也不像匈奴蛮夷。“我想知道它是谁送给你的?”冤有头、债有主,他会找到真凶。 “我爹……” “你爹!他人在哪儿?”他抓住她的下颚,残酷地抬紧。 “他……他已过世了……你开疼我了。”札答怜开始挣扎,心底的骇意也愈深。 “他已经死了?”赵清登时定住在位子上,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的答案。 他找了十来年的分人居然死了! 不,他不容许他死,他还没有亲手报仇,那个匈奴狗怎能死! 赵清的目光倏然瞟她身上,握牢她的腕骨,“你们匈奴人有父债子还这句话吗?” “什么?”她直要抽回自己的手。 “如果没有也无妨,我现在就要告诉你什么叫做‘父债子还’。”接着他的手竟伸进她的宽袖内,轻抚她纤细白嫩的藕臂。 “啊,不可以……” 札答怜才动一直,腰又被他给箝住,“你不愿弥补你父亲的罪孽吗?还真是个不肖女。” “我不懂您的意思,求您把玉佩不给我。”她亟欲抽回手,却在他强而有力的控制下无法随心所欲。 “你要它,它现在就在我衣服里,脱了它就能拿到手,你来拿啊!”他的表情飞扬跋扈,眼底闪烁的幽光似暧昧又含怒。 “清王爷!”她不明白他为何要为难她。 “不会呀?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教教你吧!”赵清噙着不怀好意的闷笑,食指轻抚她满是倔强的脸部线条。 “别……” 她双肩剧烈抖瑟了下,舔了下干涩的唇…… 第二章 “你以为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吗?” 赵清大手一挥,又把札答怜拉进怀中,抱着她走向床榻。 “清王爷,请放开我……”札答怜拼命踢舞一双小脚,畏惧他又要用刚才那种嘴对嘴的方式待她! 可她没想到,他的动作更放肆! 才一上床,他炽烫的手便撕毁她身上的衣衫…… “不要这样对我……”她满脸泪痕,神情蓄满了惊骇之色。 “如果我收留你,你愿意把一切都 给我吗?”他嘴边噙笑,按制度办事冷的眼神与唇边的邪笑不协调地融合。 “我……”她怔忡了。 “嗯?这里不是蒙古草原,离开我这儿,你就只有饿死的份。”赵清又勾起一抹味笑意。 “不,我可以为婢为奴,求清王爷放过我。”想想她一身粗布衣裙,既非皇族亦不是富家千金,云泥之别,他何必执着她这么一位平凡女子? “为婢为奴?”他面色一整,突然扬起一丝冷笑,“也好,那你就在这儿待下,我会吩咐杨总管,派个工作给你。” 札答怜立即化忧为喜,抓紧破碎的衣襟,“谢谢,谢谢清王爷!” 赵清撇撇嘴,有一抹嗜血的快感! 她以为他会就此放过她吗?她错了,而是大错特错。 既是他的仇人,他又怎会宽宏大量放过她? 既是他要的女人,有哪个能逃得过他的手掌心? 她等着吧! *************** 札答怜因年纪轻,肩背上的伤两、三天就复元了。 身子骨一健朗,她立即随着秋月上工。她在杨总管的安排下分派到厨房帮忙,由于对汉食文化并不熟悉,刚开始只能做做洗碗扫地的工作。 “小怜,你可以吗?累不累?” 秋月趁中午休息时到厨房看她,而札答怜也趁厨娘去午休的机会端了盘甜糕让秋月尝尝。 她一直很感激,若非她的陪伴,自己真不知该如何在这种陌生的地方生活下去尤其是那位狂妄的清王爷总让她感到害怕,难道王府中的男人都是这样吗?虽是这么怀疑,但她来王府不过数天,根本没机会遇上其他人。 “我一点儿也不累,工作也很轻松。”札答怜淡淡一笑。 “那就好,我还怕你身子吃不消。”秋月拿了块糕入口,“不过我奇怪的是爷怎舍得让你为奴婢?” “你说什么?”札答怜执杯的手一颤,以为秋月知道那天让她难堪极了的事。 “你不知道那天你受伤时,爷那副紧张的神情,我还以为……”秋月掩嘴偷笑。 “以为什么?”札答怜单纯地问。 “以为爷喜欢上你了。” “你别乱说!”札答怜双腮陡变赤红,羞涩以困窘。 事实上自从那天晚上他对她做出那种过分亲密的举动后,她心思便常在他身上转既怕他又想他…… 真不知自己怎会有这种要不得的念头。 “我也明白是自己会错意,如果真是如此,你现在就飞黄腾达了,可不会沦落在厨房打杂。”秋月单手托腮,无奈地叹口气,“像我们这种没身分没地位的女人,是不可能得到任何一位王爷的青睐。” “哦。”札答怜应和了声。她当然明白秋月的意思,人家是皇子、是王爷,而她们不过是丫头、是奴婢,一是天、一是地,永无交集啊! “对了,这些甜糕若全被我吃光了,你不会被挨骂吧?”秋月轻声问道,眼珠子还不忘瞟一瞟其他方向。 其实这间厨房只是王府膳房内小小的一部分,是负责准备点心之类的。秋月则是担心不小心被其他厨房的仆人发现她们偷吃东西,若被传开那她们可就糟了。 “应该不会吧,这些糕点是刚才厨娘做失败的,我看她扔在一旁丢了也可惜,所以全给收了起来好留给你吃。” “真的?”秋月开心极了,“小怜,你真好,我在王府里待了那么久,就属与你最投缘了。” “是吗?”札答怜突然回想起在草原上的时光,那儿每户人家感情都很好,几乎不分你我,她有感而发地说:“我觉得只要你诚心待人,别人也一定会全出真心待你的。” 听了她天真的话语,秋月忍不住卟哧笑出声,“这么说你也觉得我是诚心待你,所以你也拿出一颗真心待我了?”其实她想想也对,当她第一眼看见小怜时就感到亲切无比,不像其他伙伴个个势利眼,那些在宫中伺候贵妃的宫女更是目中无人,一点也不好相处。 “你这么说好像也没错。”札答怜笑了笑,“以后你每天来,我一定留下甜点给你。” “那就一言为定。”秋月看了看时辰,“上工的时间快到了,不和你闲聊了,晚上再见。”说着她又塞了两块块甜糕进嘴,这才对札答怜挥挥手,离开了厨房。 札答怜摇摇头,才刚收拾好桌上的东西,总管膳房的王大娘便匆匆忙忙地走进来,“厨娘呢?”“她还没来。王大娘有事吗?” “早上我吩咐她做的甜糕她做好了没?”王大娘急急又问。 “早就好了,正搁在蒸笼里保温着呢。”札答怜赶紧打开蒸笼,让她瞧个放心。 “那就好,你赶快把它端到玉赋斋,清王爷等着用。”王大娘立即吩咐。 “清王爷!” 一听见这三个字,札答怜便背脊一僵,手足无措了起来。 “爷和莫云姑娘正在玉赋斋饮洒作乐,就差一份甜糕,你快拿去吧。”王大娘随口说道。 “莫云姑娘?她是……” “她啊,说不定是未来的王妃,虽然清王爷还没有正式娶她进门,但我看也差不多了。别问了,快去吧!” 听闻王大娘这么说,札答怜竟然有点失意…… “那玉赋斋怎么走?” “它就在东迥廊,去了那儿你再问人吧。我有事真的得走了。”说完,王大娘便快步离开。 札答怜无神地定在原地,半晌才突然想起自己的工作!她摇摇头,想挥去脑中不该有的情丝,赶紧将甜糕放竹篮内往东迥廊的方向走去。 问了几个人,她终于找到了玉赋斋的所在。走近几株茉莉矮丛,她便看见有座华丽典雅的楼亭,上头匾额写着的正是“玉赋斋”三个大字。 当她走近它,便听见里头传来好几个女人的莺声燕语,当然也不缺清王爷的狂肆笑声。 就在她站在门外万般尴尬又进退不得的同时,霍然传来了赵清的声音。 “既然来了,怎么还不进来,我要的甜点还不快呈上来。” 札答怜双肩徵颤了下,不忘深呼吸稳住情绪,这才轻轻推开门,跨进里头。一抬眼,她立刻被里头的情景给震慑住了! 清王爷躺在长椅上,有几位半裸的女子依附着他阳刚的身躯,有的送上果子,有的呈上蜜酿,甚至还用嘴一口一口嘟给他……看得她粉脸似着火般,发烫又受窘! “你来了?”赵清张开半合的眼,瞄了她一下,随即撇撇嘴,指着一旁的椅子,“你坐下稍等一会儿。” 札答怜面红耳赤地站在原地,螓首低垂地说:“奴婢把糕点送上,这就退下。” “咦,你又不听话了吗?本王爷要你做什么 你就做什么,不得罗嗦!“他黑眸掠过星芒,俊脸漾出一道揉入魔魅的浅笑。 札答怜呼吸一窒,咽下喉头的酸涩,勉强走向那张椅子。 “看着我。”他不冷不热的音调再次扬起,眸里多了几许阴冷味,几乎要夺去她的呼吸。 她困难地抬起头,却正好看着他吮吻揉抚着怀中女人的雪白酥胸。那些女子各个裸露上身,芙蓉似的脸颊上染上欢爱的潮红,并不时对她漾出得意的笑容。 她涨红双腮,正欲别开脸,却又听见他阴沉的命令,“别躲,看着我。” 他身上的女人此刻将一粒果子搁在自己嫣红的乳头上,一双荔臂紧勾住赵清的颈子,压低他的头让他含住果子。 而他却也同时含住她的乳头,寡情的薄唇勾起一抹畅欢的笑容。 赵清掌住她一双凝乳,经揉慢捻,俊美的脸上并融着欲望与纯男性的霸气。 就当他的大手溜上她双腿间,寻找那炽热的柔软点时,札答怜立即倒抽了口气,转过僵直的身子。 “你过来。”他冰漠般的嗓音立即喊住了她的脚步。 札答怜像被点了穴似的立在原地,动也不动,呼吸也跟着急促!她开始害怕……害怕他要用这种手段对付她。 这时美女突然娇嗔了声,道:“有莫云陪着王爷还不好吗?而且你身旁已经有这么多女人了,为何还要她过来,也不瞧瞧她是什么身分。” 赵清表情倏冷,眸子硬如铁般瞪着她,“你愈来愈贪心了,莫云。” 莫云闻言一愣,立刻露出娇羞的媚眼,倚着他的胸膛柔声呢喃,“您别这样,难道爷不怕吃味?” 跟在赵清身旁数年了,她熟知他的个性是不喜欢被栓绑控制,而她也尽可能不触碰他这个禁忌,甚至她还私底下买来不少女人同她一块伺候他,就希望能表现出自己的大方,让他喜欢她,离不开她。 可是……眼前这个婢女给她的压力太大,也不知为何她就是不希望她太接近爷,凭女人的第六感,她笃定爷对这婢女的感觉和其他女人不一样! “莫云,这天底下有多少人因为你而吃味,你应该满足了。”赵清诡魅一笑,眼睑微合地说。 “可……” “下去。”他单手一挥,不耐地说。 “王爷要赶莫云离开?”这会儿莫云可慌了,跟随赵清那么久,还第一次面对他这般冷冽的对待。 “别做个让我厌烦的女人,下去。”他眸光倏黯,面露不悦之色。 莫云一惊,连忙披上外衣,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率领一群女人一块儿离开,而在与札答怜擦身而的刹那,还不忘投给她两道凛人的寒芒,使得札答怜不由自主地打了阵哆嗦。 “别愣在那儿,你过来。”待玉赋斋仅剩下他两人时,赵清遂道。 他唇畔漾起一朵笑花,眯起眸笑看她无措的表情。 “爷……您还有什么吩咐吗?”札答怜胆怯地问。 “难道没事你就不能留下?别忘了你只是个奴婢。”赵清撇高唇角,收回原有的讪笑,眼神变得凝重寒冽,让她难以喘息! “小怜不敢忘。”她胆占心惊地说。 “既然没忘,还不过来?”他犀利的眼光灼视在她的眉间,不曾稍离。 “我……”她特意压下心中的不自在,向他走近数步。“爷,如果没事的话,我厨房还有事,回去晚了会挨厨娘的骂。” “你怕被骂,难道就不怕我的惩处?”一抹淡笑噙在他唇角。 赵清一对幽遂凝敛的沉瞳,定定地锁住札答怜那怯似水的澄眸。 “爷……”她的脸色倏然刷白。 “别紧张,就看你的表现了,是要奖赏还惩处也全看你了。”他轻笑,话中的威胁意味极浓。她心头突生一股颤悸,对他猛然一跪,“求您饶了奴婢,奴婢真的有急事要做,请爷见谅!” “咦,你这模样好像我欺负你了,好冤枉啊!”赵清挑眉,露出一副受伤的神情,却是饶攻心计。 “别这么说,是我……是我……”她心急得不得了,又不善表达自己的意思。 他霍然大笑,猿臂一伸就将她拉进怀中。 札答怜一惊猛地抬头恰对住他嗤笑的眸光。 “爷,您答应放过我的。”她抖着声说。 “我是那天答应了你,今天可没。”赵清撇开嘴嗤笑,撩情的黑眸带着淡淡的嘲弄。 “你!”她瞠大了眼,无言地瞅着他。 “就由你来代替她们吧!嗯?” 他倏然锁紧她娇柔怯瑟的身子,唇边和眼尾的线条刻画着深沉的霸气与邪肆味。 “不我和刚才那些女人不一样。”她身躯僵冷,眼底透露着戒备及防卫。“您可以去叫她们过来。” “你要我和她们一快做那种事,难道不吃味?”赵清俊眉浅浅一蹙,目光凌厉地瞪着她,“难道你不想尝尝男女交欢的个中滋味是多么亢奋欢快?“ 他淫浪的话语重重撞击着她的心,使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加速,脸儿瞬间涨得火红! “嗯?想试试吗?”他突然伸出魔手,在她的胸上蹂躏、胁迫着。 “啊――“她花容失色,”爷,您误会了,我一点儿也不想……您救了我我很感激,求您不要!” “若感激我,就把自己交出来。”他淫笑了声。 赵清嘴边的浅笑与俊逸夺人的五官无不撩拨得她心旌微荡,但札答怜明白自己不能投降,否则这辈子就输在这个狂霸的王爷手中了。 即使心已一点一滴的失落,她也要保持自尊的完整。 “不,不要!” 不知从哪儿突生的一股力量推开他,在赵清来不及捉住她的刹那札答怜已逃到门边,她紧抓着襟口,“别逼我,爷……别逼我……” 赵清俊美的脸陡地黯沉,善恶难辩的黑色眼眸改变了原本无害的脸庞。“天下之大,你之所以让我救了。是因为老天有眼,你注定得落在我手上,让我凌迟个体无完肤,以报当年的杀母大仇。” “杀母大仇?”她暗抽了口气,这是什么欲加之罪啊!从一开始他便把她视为不共戴天的仇人般对待,可是她什么都不知道。“我从不认识你的母亲,你弄错了!” “不是你,而是你那个匈奴狗的爹。”他奸妄地笑了笑,语气沉重得仿佛可以把人给压死。 “胡说!我爹不可能杀了你母亲。”她完全慌了! “那这是什么?”他从腰带中掏出一块玉佩。“当年我亲眼目睹施暴者的脖子上就是挂着一块这样的玉佩,难道这种玉佩不止一块?” “什么?”怎么会这样?札答怜喃喃自语,“匈奴也只有一位‘居衙使’,不可能出现两个啊!” “这就对了。而我现在不过是以牙还牙、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身,让你也尝尝我母后当年所承受的惨痛迫害!” 赵清站起身,面无表情地一步步朝她走去。 在窗外光痕的照射下,他的身影鬼魅又邪气,犹如一个欲将她碎尸万段的恶魔! 札答怜迭步后退,骇得转身夺门想逃―― 第三章 “你还能去哪儿?” 赵清一个拔身飞起,再落地时已在札答怜眼前。 “我不相信你刚才那些话,我……我回蒙古问人去。”在她印象中,爹爹的个头虽粗犷高大了些。为人也是浪荡且不拘小节,但他行事豪爽、侠义心重,绝不可能会是那样的男人。这其中一定出问题,哪儿出了问题了? “回蒙古?你当我是傻瓜吗?”他肆笑了声,嘴角噙了一弯她不能理解的深沉。 她躲他像躲瘟疫似的避得老远,诚怕诚恐地说:“那也不能……不能单就一块玉佩断定我爹是行凶者。” “话是不错,但我没必要再浪费工夫去调查,因为你刚刚你也说了,玉佩只有一块,不是吗?”赵清淡淡地撇撇嘴角,眼光带着怨毒兴愤懑,嗓音却不可思义地温柔。 这样的他,更是札答怜恐惧惊骇,她打了个冷颤,咽下梗在喉头的悚怵,“要不……要不你要怎么样?真要那么残忍的对待我?” 他寂然沉思,忽而浅笑,“我怀疑你真懂残忍的意义,我母后所受的折磨可是没有一个女人受得住珠。” “什么?” “十来个大男人一块儿扒光一个女人的衣服,若你是那女人会如何?”他阴阴沉沉的语气,吓得她倒抽口气。 “我会咬舌自尽。”她想也不想就说。 “偏偏他们不放过也,还奸她的尸!”他突然一个箭步来到她面前,抓起她的衣襟,恶毒对视。“现在我就将当时情况彻底演练一遍。”说着,他像是失去理智般将她往羊毛毯上摔了过去。 札答怜呼痛了声,心底大喊不妙。“你要做什么?” “你说呢?”他从容不迫地走近她,沉敛地子掠过一抹荡肆笑意,而他的表情就如同锁住猎物的豹,举止间还维持着一份俊雅。 “丫头,我现在就让你亲身体验看看被男人夺去贞操的滋味。”他开始脱下自己的衣物,结实精壮的体格迅速呈现在她眼前。 她羞赦的别过脸,浑身抖擅不已。 赵清清磊的俊容勾起魅惑笑痕,抬起她的下颚轻抚又挑勾,随之命令道:“转过脸看着我。”“不――”札答怜受不了了!她欲推他,却撼动不了他的身躯半毫,“弄错了,一定是弄错了!” 看着他逼迫自己的剽悍体格,她的心头又是一阵狂跳。眼前的他太可怕……不是她承受得起的。 “即使是错,就将错就错吧。在你不该有那块让我恨到骨子里的玉佩!”他乖戾冷笑,邪肆的眸光让她感觉浑身发寒。 他手上的力量突然加重,在她张嘴痛呼之际蛮横地堵住她的唇,另一只大掌粗鲁地撕开她的衣裳! “不!”她心生惶惧,转动起头颅想甩开他的纠缠。 赵清扬眉扩深笑容,紧含住她的嘴不肯放松,他要她自动弃械投降。于是他放缓力道,以舌尖舔吮她诱人柔软的嫣唇,大手扶在她后脑,爱抚着她敏感沁凉的耳后。 一强烈的酥痒突然贯穿了札答怜,让她迷惘了……“怎么?这样的感觉不错吧?”他冷敛的星眸注视她迷涣的小脸,低声嗤笑,眼露嘲弄。 “啊?”她震慑了下。 下一刻他强势地握住她的一只乳房,轻亵地玩弄着。 “别……”她抓住他不轨的手。“救命……谁来救我?” “少费点力气,我是‘玉赋斋’的主人,谁敢乱闯?若真想叫,等会儿我让你叫个高兴。” 札答怜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求你……” “对,就是这种娇柔的声音,可以想像待会儿在我身下喊来有多美妙了!”他撇嘴轻笑,唇畔勾勒出一抹阴郁的笑痕。 俯下头,他嗅着她身上那般甜香芳郁的处子味,低嘎地说:“早听说你们匈奴女子生性浪荡,我想知道你的身子可已让别的男人碰过了?” “你!你无耻――”她正想甩他一巴掌,却被他给截住玉腕,雄健的躯体密实地压住他…… 该怎么办?亲爹尚未找到,她已失去了所有,哪还有脸回去见娘呢? 她向上苍祈求,让她这么死了算了…… *************** 札答怜紧抱着被褥,泪如雨下地瞪着眼前正优雅着装的男人。 想不到他居然连一点愧色也没有,似乎已将这种事视为家常便饭。 偏偏她连一句反驳的话也不能说,因为他是王爷,她只是个奴婢,更甚至于在他根深柢固的观念里,她爹就是杀他娘亲的凶手,而她不过是替罪羔羊 。 “干嘛哭成这样,是你自己要尝尝被男人强暴半途辱的滋味,我不过听命行事而已,难道错了?”他走近她,双臂置在床沿俯身凝住她苍白脆弱的容颜。 她闭上眼,眼眶中的泪因而滑落,她浑身悸动得厉害,却不知该对眼前这个无情的男人说些什么。 “哈哈……瞧你这副样子,似乎还意犹未尽,是不是希望我把其他男人找来和你彻底玩一声十三年前的码戏?” 赵清嘴角噙笑,却笑得让人寒入骨,话语中的可怕更让札答怜瞠大眼,乞求地看着他。 “不要……求你不要这么做,不要找男人来侮辱我……”她百般委屈地向他求饶,就只差在他面前磕头了。 “哈!你这么说,表示我一个就能让你满足了?”他嗤冷地看着她,“那好办,今后你这个奴婢必须让我随唤随到。” 札答怜闻言暗吃一惊,抓着被褥的指关节隐隐泛白,瞪着他抿唇不语。 “怎么,瞧你的样子,好像有意见?”赵清冷眸一闪,野性中又带着几许沧桑的冷笑,更有种勾魂摄魄让人无法招架的魅力。 “以后我不会再……再……”这种话她又怎么说得出口! “不会什么?”他眉一挑,冷冽的脸孔微敛,立刻恢复亲逸的调调。 她猛然抬头,望着他那般不经意脱口而出的玩世不恭和别有深意的笑脸,愤而说道:“你是爷,你的吩咐我不敢不从,但是像今天这种事我绝对不会再叫从你的,除非你再次用强的,以你们男人的姿态胁迫我。”她痛心地说,五官上已铺上一层悲色,“难道你堂堂清王爷需要以这种手段得到一个女人的身体吗?” 赵清渐渐眯起眼,撇了下唇角,以教人捉摸不定的眼神睨着她,“很好,你是在挑衅我了?” “奴婢不敢。”她垂下脸,泪水藏在眼眶中,不敢滴下。 “好,我接受你这个奴婢的挑战。”他那满是冷嘲热讽的眼神宛似一把锋冷无情利刃,剐着她全身都喊疼。 脆弱的心再也受了不他这种残酷的对待,她终于控制不住地流下泪。 “够了!把你的眼泪收起来。” 他狂魔似的眼定定地锁住她的泪容,浑身散发着一股狂妄味。 她碍住他的眼,悲伤滑过眸间,纤美的容颜只剩下沧桑的颜色。“奴婢还有事,可以让我离开了吗?” 赵清浑身凝了股气,抓住一件斗篷扔在她躺在身上。愤而吼道:“滚!你现在就难我滚出去――” 札答怜眼中蓄满泪,抓紧斗篷便冲出了玉赋斋,却在转角处与一个急忙走来的男人撞在一块! “对不起……对不起……” 她惊退数步,霍然抬头,发觉眼前的男人正用一双好奇又诡谲的眼光打量她。 “姑娘,你还好吧?”对方操着一口怪异地汉语,温柔地询问满脸泪影的她。 “我……我没事。”札答怜直摇头,发觉对方眼神中的锐利竟和赵清一般难分轩轾,可见也是个危险不好惹的男人。 她才转身,他又喊住她,“能否告知在下姑娘芳名?我想记住姑娘” “小女子只是区区一名奴婢,不配让公子费心记牢。”背对着他微颔首,她再也待不住地疾步离去。 男人颦起眉,微摇了摇头,这才直行为表现“玉赋斋” 刚进门,他就看见赵清冷着张脸,对住窗外,不知在看些什么。 “怎么了?赵清,是谁惹了你?”男人自在地住茶几边的回椅坐定,为自己斟了杯留在桌上的蜜酿。 赵清连头也没回便说:“罗俐国广怀王的大世子没事又行为表现中原跑,自个儿国家的事都 不用你操心了?” “反正有国王和我爹作主,我留在那儿也无聊,不如来你这儿玩玩。”他笑笑,看着手中的瓷杯,“这真是好酒!” “你还真闲啊。” “闲闲没事做来你这儿找碴不也算是打发时间吗?”他狂恣与慵懒兼容的清逸,反而有种特殊魅力。 “损友!”赵清回身,在他对面坐定,看着他把玩在手中爱不释手的酒盅,“待会儿我送你个几盅,成了吧?” “几盅?太小器了,把这盅字改成坛,如何?”男人咧嘴笑了。 “我说端木,你愈来愈贪心了。”赵清视着他。 “我就不过食点酒,这么不甘心?”端木煜酸不溜丢地说。 “走,带你去酒窖任你挑吧!”赵清为证明自己的大方,领着他走出玉赋斋。 端木煜露出一抹正中下情的笑容,开心地随他前往,路上突然说:“这次我偷偷溜出府来到中原,让我躲几天吧?” “一天五百两,任你躲。”赵清也非省油的灯,一句话顶得他哑然失笑。 “真昂贵,不过先赊了。” 矫捷地闪地这赵清一记飞旋腿,端木煜笑得恣意飞扬。 *************** “爷,皇上传来口谕,请您去一趟御书房。”高森将太监贵公公方才带来的口谕,请您去一趟御书房。“高森将太监贵公公方才带来的口谕转告赵清。 “你去忙吧!我自己在你府邸走走打发时间无妨。”端木煜理解地说。 “对了,大世子,皇上也请您走一趟。”高森补充。 “哦,皇上也要见我?”端木煜扬起右眉,顿觉新鲜。 “是的,贵公公说皇上阿感谢罗俐国数年来与咱们汉人的友好关系,特地想向你询问国一与广怀王的近况。” “可……” “别推辞,你也来了数天,是该见见我父皇了。”赵清撇唇笑看他。 “好吧,恭敬不如从命。”不是他借故推辞。实在是他不习惯面对皇上的一堆繁文缛节,那会使他发毛难过。 “那走吧!”赵清浅浅一笑,率先走出厅门。 端木煜耸耸肩,无奈之下只好随行。 出王府,进宫,来到御书房,在经贵公公的通报下,赵清与端木煜连袂进入。 “儿臣叩见父皇。” “罗俐国端木煜叩见皇上。” “平身,这里并非金銮殿,不必拘礼。坐吧!”皇上放下正在批阅的卷牍,指着一旁桧木椅说道。 皇上虽已年过半百,但一双眼仍犀利有神,肢体迅捷,看来身体极其硬朗。 “贤侄,国王与广怀王近来可好?”皇上问道。 “很好,多谢皇上关心。”端木煜拱手答礼。 “那就好,好久没见你父亲,有机会请他来中原玩玩。” “我会的。” “父皇传孩儿来有事吗?”赵清恭敬地问。 “听说你近来准备伐匈奴,真有此事?”皇上突然问道,纠结的眉宇说明了他心底的不满。在皇上即位年间,对匈奴兵只守不攻是他对上天所作下的承诺,因此这些年来匈奴人才能在蒙古大草原上安居乐业,大伙都宣称汉人天子威信天下、仁德在民。 但赵清始终对父皇的这项处置深 感不满,因为他的母后也就是前皇后于妃便是被匈奴兵所杀害。为何父皇不愿替母后报仇痛伐匈奴,其中的秘密他不明白,却只恨父皇对母后的死不闻不问。 他忍耐多年,札答怜的出现让他心中已死的计画又蠢蠢而动! 也不知为何,每每札答怜看见那一脸的无辜、纤柔的体态,他那蛰伏在心中的恨便开始发酵,直想找个匈奴狗当替死鬼。 “没错。”赵清不否认。 “可没腾的旨意,军队不会派兵。”皇上冷眼注视道。 “但是父皇也别忘了,掌控兵权的可是儿臣啊!”赵清强硕的躯体悍然地站在皇上面前,凛然不屈。 “你!”皇上震惊地拍桌站起。 “行了,清,看在我这个客人的面子,收敛点儿。”端木煜摇摇头。这种被晾在一边看人吵架的感觉真糟。 赵清吐了口气,道:“父皇,请原谅儿臣,我是想为母――” “我知道你对匈奴人怀恨多年,反正朕也老了,再忍忍吧。”皇上闭上眼,对于于妃的死也愧疚于心。 不过他有苦衷,一个深埋在心底许多年的秘密与苦衷…… “儿臣遵旨。”虽非自愿,但父皇都 软下身段,赵清也只得听命行事。 皇上点点头,心中大石陡落,随即转向端木煜又问,“你这次来到中原,并没向广怀王请示是吧?” 端木煜挑了挑眉,“他命人来寻我了?” “特使昨日已到。” “我说煜,回去吧。”赵清对于他这位大世子身怀重责可是心知肚明,罗俐国国王更是重用他,甚至还打算将公主许给他,真不知道他在躲什么。 “你是被我白吃白喝给吓着了?那我来投靠皇上吧。”端木煜笑着转向皇上,“皇上,你愿意收留我吗?” “哈……你这个年轻人当真有意思。”皇上抚须大笑。 “父皇若答应收留他,可得留意御膳房里的那些好酒,他偷酒喝的功夫可是一流的,更厉害的是千杯不醉,。”说完赵清不忘调侃好友几句,“煜,你宁选美酒而舍美人,是不是哪条神经错岔了?”美人当然是指罗俐国公主。 端木煜一辰,果真被赵清这轻描淡写的一激露出些微本性。“你究竟知道些什么?特使又来这嚼了多少舌根?” “别气了贤侄,贵国特使没说什么,只是急着找你,而朕已经打发他回去了,至于清儿,他向来能看透人心,否则朕有七子,怎会将兵权交给他呢?”皇上更是厉害,三、两句话便回击了赵清方才的不敬。 赵清不以为然地弯起俊魅笑眼,道:“多谢父皇美言与抬爱。” “对了,为了欢迎贤侄来此,朕已命人在御花园设宴,清儿就当陪客。宴席就当开始,你们可先行过去。”皇上浅笑道。 “糟,父皇又得牺牲几坛好酒了。”赵清笑道。 “为了你这句话,我定得多喝几坛。”端木煜饶富趣味地对皇上行谢之后,便潇洒先行前往御花园。 有酒的地方,他定是跑第一。 第四章 连续几天札答怜做起事来总是不带劲儿,不是深锁秀眉,就是颦蹙粉额,一脸的郁郁寡欢。 秋月和她走得最近,当然看出了她的不一样,但几次追问下,她总是轻笑回应、不言不语,就连嘴畔的那抹笑看来都是如此牵强、勉为其难,让秋月看得好不舒服。 “小怜,你再这么样,我津要生气了,明明有事又不肯说,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看?” 今日午膳过后,秋月又来厨房找札答怜,只见她闷着头洗碗,连休息时间也这么卖力工作,真让人感觉发闷。 “小怜,你究竟怎么搞的?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秋月上前一看,发觉札答怜正垂脸掉泪,心也随着她发酸。 “小怜,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你可别放在心上啊。”秋月急急解释。 札答怜拼命摇头,拭着泪说:“没……我没生你的气。你没说错,我是有心事。” “那是什么,说给我听听,珍贵文物发泄一下你就会觉得舒坦些。” “对不起,秋月,并非我要瞒你,而是尚不知如何说出口,我心底好乱……好乱……对不起――”她说着,泪又止不住的滴落,坠入木盆内,渲染成一片咸湿泪海。 秋月吓了一跳,赶紧说:“不说就别说了,我只要你开心点儿,可没想把你弄得更伤心啊!” “谢谢你,秋月。”札答怜赶紧站起身,将手擦干,从柜子里端出一盘甜点,“我真糟糕,留了东西给却一直忘了拿出来,净顾着哭,真不好意思。” “我来看你可不是为了吃东西。”秋月噘着唇。 “我知道你是关心我的,可惜我好没用,就只会哭,心底的话却说不出口,真不知道自己还活着干什么…… “喂!你怎么愈说愈严重了?什么话啊死啊的,可别吓我啊!”秋月瞠大眼,忍不住对她发起牢骚,“其实你在厨房里还算单纯,哪像我是被分派在东苑的,老是遇上那位高傲又目中无人的莫云姑娘,那才真的叫做痛苦呢。” “莫云姑娘……”札答怜黯下眼,忽然想起那天在玉赋斋所见的那位艳冷姑娘,好不容易展出的笑容又随之消逸。 “你应该听过她吧?她是爷儿安置在东苑的女人,老仗着与爷的亲密关系对我们这些下人呼来唤去,还没当上王妃就摆着一副高姿态,真让人作呕!”秋月喃喃叨念着,丝毫没感觉到札答怜的不对劲。 札答怜双手放在裙上,情不自禁地相互绞扭着,强力压抑着心中呼之欲出的疼痛。 她忆及了赵清与莫云之间的暧昧,也想起自己清白已失的悲苦,心中还纽结着赵清污蔑她父亲所做的恶行,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偏偏她无力为父亲澄清一切罪状,只能任由赵清误会、怀恨下去,这样的日子她还能熬到几时呢? 她无法离开这个伤心地,因为她没有能力靠自己活下支,就如赵清所说,她根本离不开他,只是个无用的寄生虫。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能完成母亲的遗命,找到自己的亲生父亲。 “所以啊,她没事就老挑我们毛病,尤其是她身边那个贴身奴婢凤儿,根本不把我们当人看,也不想想她自己也只是个下人,算什么东西!”秋月愈想愈气,嗓门不自觉的提高了。 “嘘……小声点,别让人给听见了。”札答怜忍不住劝了她几句,“还记得你上次跟我说的话呢?你说我们只是奴婢的命,活该做个下人,是不该和别人计较的。”这些日子她拼命以这话安慰自己,谁教她命该如此,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唉,那也只是嘴巴说说,天底下有几个人真能这么想得开?”秋月叹口气,无精打采地吃了一块甜糕。 札答怜摇摇头,看向窗外。此时已入冬,满园梅花盛开,何时她才能学会梅花那股坚韧和勇敢,做个不再掉泪的女人…… *************** 赵清和端木煜两人闲逸地走在梅园内,看着满园的粉拉拉扯扯腊梅衬着细雪纷飞的景致,幽然沁心…… 赵清随手托起一朵梅,就着梅枝闻着那股香,无不有感而发,“寒梅枝弱就有如一位冰雪美人,虽没有华丽的装扮,但可一眼定入人心,甚至于比艳红的牡丹、灿烂的桃花迷人多了。” “说得也是,在这里触目所及的粉白就给人一股清雅愉悦的感受。”端木煜颇有同感的应和。“那么就多住几天吧,这阵子正是梅开季节,我会吩咐厨子采些梅做些梅酿,保证让你喝在嘴里,欲罢不能。”赵清朗奕奕的神态,融入一抹轻笑,湛烁的眼瞳闪着相惜之情。 “?”端木煜深邃的双睫倏地一亮,大声笑说:“我就知道你中是嘴上说说,其实心坎里对我是欢迎至极。” “你哟――”赵清哼笑,“别给你几分颜色你就开起染房来了,我不过是听从父皇的旨意好好招侍你。”他的嘴角带着邪魅笑意,故意拿话茶毒他。 端木煜愉快地摇起纸扇,天生跳脱着飞扬的气质。“无妨、无妨,只要有好酒喝,我一点也不在意你的调侃。” “是啊,微风如此多娇,幽花袅娜凝香,这般佳境咱们两个大男人还忙着抬扛,简直没情调。” 赵清眉字间亦有股难掩的潇洒,两个一般高、一般气势的男人凝目交错,霍然扬起阵阵狂笑。 突然不远的小径上传来细细的脚步声,赵清耳尖的蹙起眉,“不知是谁来扫兴了?” 端木煜微摇纸扇,等着人现身,随着那人儿的身影放大,他突然咧开嘴,快步趟向前。“姑娘,你还记得在下吗?想不到咱们这么有缘,又见面了。” 赵清站在远处不动声地察看他们,以至于札答怜不知有他的存在。 “公子,是你!”札答怜微微一愕,没想到她正捧衣打算去溪边清洗,竟会遇见他。 “是我,可见姑娘记得在下了。”逮到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端木煜便语不惊人死不休,“自从上回巧遇姑娘后,我可是一心纠结着姑娘的美貌,忘都忘不了。”他淡逸道来,眼尾却慎密观察着躲在梅树后的赵清。 “公子!”札答怜惊退一步,难以消化他的话。没想到这位看似气度不凡的男人竟如此狂妄。 “姑娘,在下尚未娶妻,如果你愿意的话――” “不――”他接下来的这句话更是震得她招架不住,才欲转身逃开却不注意被脚边石块绊了下。 端木煜动作矫健地勾住她的细腰,神秘温柔地凝注她,“姑娘小心啊!” 札答怜脸上的惊慌始终没有褪过,紧张得连四肢都僵住了。 “煜,放开她,她不过是个奴婢,别让她弄脏了你的手。”赵清走出梅林,唐突的一句话让札答怜的秀颜更为惨白。 瞬间她仿佛惊醒般,立刻推开端木煜,结结巴巴地说:“奴婢还有事得做,先退下了。” “赵清,她是谁?”端木煜的眼光仍定住她的背影。 “不过是个卑贱的奴婢,别将她放在心上,如果你寂寞难耐的话,我身边有更好的货色。” “不,我还是觉得她挺有趣,长昨如梅般清新,改天我买套新衣送给她,保证让人惊艳!”端木煜咧嘴笑说。 赵清撇撇嘴,“你对她有兴趣?” “可以吗?”这得看主子肯不肯放人了。 “随你了。”赵清扬眉轻笑,“只怕她污了你的身分。” “这你放心,我不会看走眼的。”端木煜自信满满,突地又问,“对了,她叫什么名字?” “名字?我哪有心情去记个奴婢的名字。”赵清冷哼,神情中带着一份轻蔑。 “那就只好靠我这张三寸不烂之舌去问罗。”端木煜摇摇纸扇,满脸诡谲。 “祝你好运了。” 赵清眯眼审析,俊磊的脸上蒙上一层深沉,让人瞧不出心思。 *************** 翌日一早,秋月突然匆匆忙忙地找到正在生火的札答怜,急促地说:“不好了,小怜……” “怎么了?秋月。”札答怜搁下手中的薪柴,疑惑地看着满额汗水的秋月。 “爷方才突然下了令,把你和我的工作对调了。” “对调?”札答怜似乎尚未从这层问题上反应过来。 “就是以后由我负责厨房,你则到东苑伺候莫云姑娘。”秋月叹了口气,“也不知是不是我昨儿的抱怨让老天爷听见了,它拯救了我,可是……我没想到是你得替我受屈,早知如此,我也不说了。”她是真的没料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虽然她受不了莫云的跋扈,但她够壮也够强,那腰肢仿佛一折就断,怎经得起虐待? “没关系,既是爷的命令,我也不得不从。”札答怜垂下眼睑,回忆着昨儿个在梅园发生的事。 她知道赵清是故意的,他故意以这种手段折磨她。 “可是……” “不打紧,反正我不犯人,莫云姑娘应该也不会找我麻烦。”她轻笑,却散不去心底的苦。“你不知道莫云姑娘就是那种你不惹她,她也会来招惹你的人。”秋月懊恼地说。她苦恼于小怜的天真,如果她遭受什么委屈,她真是会替她难过。 札答怜摇头,“别为我担心,既然命令已下来,我这就去。” 她赶紧收拾、收拾,在秋月忧虑的眼神下前往东苑。 到了东苑,她先去莫云姑娘的房里打扫,还好房里头没人,她暗吐了一口气,做来也轻松些。 一切整理妥当,她拿着竹帚到园里扫除积雪,雪积得很厚,让她扫得备感辛苦。寒冽隆冬,她居然还会扫得背脊泌出细汗。 就在此时,赫然有道低沉浑厚的声音传来,“姑娘在忙?” 札答怜一抬头,立刻蹙起眉,直瞪着对方。 “姑娘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那会使在下心猿意马。”端木煜慵懒地笑了笑。 她心头直感不安,连忙别开眼,“公子有事吗?” “我来找赵清。”他道。 “清王爷不在这里。”她恭敬回答。 “是吗?我刚才问高森,他是来这儿找莫云姑娘了。”端木煜不信地眯起眼,直望向东苑里头。 札答怜黯下神色,虚弱一笑,“我刚过来,或许他们一道出去了。公子是否进去等他们?” “嗯……也好,不过我们利用时间先聊聊如何?”他逮到机会就不放。 “聊?”她仓卒地拒绝了,“公子,我还有一堆工作得做,没法子跟您聊,如果公子无聊,可到那儿池塘走走,看看鱼。” “你还真懂得伤一个男人的心哪。”他捧心叹息。“要不姑娘告知芳名,在下便离开,如何?” “这……”她犹豫了。无故告知陌生男人名字似乎不妥,但不说他又打算纠缠不去,这教她如何是好。 只是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做?瞧他和赵清的交情不错,穿着打扮也挺贵气,可见是富家公子,这样的男人又怎愿浪费时间在她这个奴婢身上。 “我不过是个‘低贱’的奴婢,区区名字不配让公子知晓。”忽然,她思及昨儿个赵清对她不屑的评价,怅然的神色泄漏了她心底的痛。 “姑娘?”端木煜凝眉,笑容抹上揶揄,“想不到姑娘还挺会记仇的。” 他这句话震慑了她,“我不是……” “我知道你说的不是我,而是那个没心肝的赵清对不对?”他喉间逸出笑声,漫不经心地一语道进札答怜心坎。 “呃――”她心儿忽地一牵。 “在下这张嘴就是不老实,还请姑娘别介意。”端木煜眯起眼,洞悉她神情中的无措“现在姑娘可告知在下芳名了吗?” “奴婢叫小怜。抱歉,我要工作了。”她顿觉困窘,抓着竹帚又开始使劲儿推开积雪。 见她这般瘦弱,还得与那几乎半个人高的积雪相对抗,端木煜立即上前道:“我得好好说说赵清,居然让你做这种苦力。” “公子不要!这是我心甘情以石投水怕。”她急急解释。 “那么由我来帮帮你吧!”他抢过她的竹帚,轻松地为她清开一条路。 “行了,公子,我自己来。”札答怜急坏了,紧抓住竹帚。这情景若是是的奴婢撞见,她可就有理说不清了。 “没关系。我力气大。” “她要你别帮了,你又何苦当个无趣的人呢。”不知何时,赵清乘着匹白马踱进东苑,一手昆锁着坐在他前头的莫云。 札答怜立刻松开手,嗫嚅地说:“奴婢见过爷。” “还有呢?”赵清望了眼怀里的莫云。 札答怜鼻头一酸,“奴婢见过莫云姑娘。” 莫云这才冷冽一笑,回首看向赵清,“她就是上回我在玉赋斋见这的那个奴婢吧?怎么会在我的东苑呢?” “我疼你,特地派她来伺候你。”赵清性感的薄唇衔了丝放浪淡笑,搁在莫云腰间的手猛然一收,让她的身子更贴向自己,继而封住她的红唇。 札答怜咬着下唇,深瞳中回荡着清冷低诉…… “我说清,你们若要调情也别在我眼前,刺激孤家寡人的我吗?”端木煜在一旁慨然低喃。 赵清终于松开莫云,转向他,“梅酿喝光了?” “没人共饮,你要我学你们汉人诗仙李白,半夜找艘船去和月亮对饮成三人,我可没兴趣。”他弯起眼笑道:“不如让小怜陪我吧。” “小怜?”赵清凝聚寒冷慑人的气息。“你倒挺有本事的。” “那当然。” “送个奴婢给你太损我颜面,你也太没眼光了吧?”赵清飘忽一句,缓缓又道:“广怀王又派人来找你,现在人在我书房,你自个儿去应付吧。” 端木煜撇撇唇,厌恶地皱皱眉,“烦透了,我和他说去。”临走前他对札答怜暧昧一瞟,“很荣幸得知你的芳名。后会有期,小怜姑娘。” 赵清挑眉,看着他离开,随后转过身,锐利的星眸对着札答怜射出一道冷光,“好个你,连罗俐国广怀王的大世子也不放过?” 罗俐国……大世子!札答怜赫然睁大眼,“奴婢不知他是……” “爷,您瞧她最擅于伪装一副卖可怜的模样,让人见了恶心!”莫云倚着赵清,涂着大红蔻丹的手指轻滑过他的下颚。 赵清抓住她不轨的手,咬了下她的唇,压低嗓音嗄哝地说:“是啊!哪个女人比得上你妖娆多情呢?” “您就是不正经!”莫云斜睨了他一眼,顺势窝在他胸前格格娇笑。 札答怜别开眼,硬是压下心头的刺疼,霍地看见小径上有个女子疾奔过来,是凤儿。 “莫云姑娘……莫云姑娘……啊!清王爷您也在,奴婢向王爷问安。”凤儿赶紧福了个身。 “什么事?瞧你惊的。”莫云皱着细眉问道。 “莫云姑娘,您最珍爱的雪珊珠子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莫云骇然失色。“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都放在梳镜柜中吗?你找仔细了没?” 说穿了她的宝贝不少,赵清更是赐给她无数珍珠玉饰,但唯一不同的是,那串雪珊珠子是去年她与赵清逛市集时他亲自买给她为她戴上的。 说什么也不能丢啊! “找过了,就是找不着。”凤儿嘴角隐着笑。“不过方才可有个人擅自进莫云姑娘房里打扫,就是不知……”她不怀好意地瞧了札答怜一眼。 “你是指她?”莫云瞪着札答怜,“说!我把我的雪珊珠子藏哪儿去了?” “我…….我没……”札答怜心口一窒,连退了好几步,“不!我没拿…….爷,您相信我。”也不知怎地,无助的她却只能求救于危险的赵清。 只见他眯起眸子,冷硬的唇在冰雪飘扬的朦胧中泛起几乎称不上笑意的淡淡细痕。“把东西交出来吧!云儿天性善良,不会怪你的。” “我真的没拿。”札答怜仓皇地回睇他。 “才怪!一个晌午只有她进过莫云姑娘的闺房,不是她会是谁哦!”凤儿一迳锁定札答怜 ,让她连一丝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拿出来!”赵清不耐了,语气转为冰冷。 “我……没拿,怎拿得出来?”札答怜眼神变得空洞,对他那轻蔑的态度直觉椎心刺痛。 “爷,您信我吗?” “不过是个低下的奴婢,说的话能当真,木鱼都能吃了。”他骤然冷下脸。 “你――”对于他的无情,札答怜霎时呆愣,随之敛下眼,掩去眸中失色黯淡,不再为自己辩解。 “云儿,别跟个低三下四的丫头计较,明儿个我再买串给你、”赵清搂住她,打算掉转马头。 “爷,您等会儿。”莫云气不过的跃下马身,上前重重甩了札答怜一巴掌。 札答怜没料到她有此一举,重重地跌倒在刚才已扫除积雪的鹅卵石上。 她浑身发疼,尤其是右手心…… 莫云却不放过她,蹲在她身旁拉住她一头乌丝,发狠地说:“想偷我莫云的东西,简直就是不想活了!不过乍在爷儿要补我一串的份上,我就饶你一死,但活罪难免!”下一步她竟抓起地上的竹帚,直敲打着札答怜瘦弱的背脊。 赵清只是双手环胸,面无表情地观看这一幕。 札答怜痛得咬牙硬撑,身子频频打颤。 “行了,瞧你手都打红了,一定委疼吧?为了个丫头伤了自己多划不来。走,我带你回房上药。”赵清终于开了口。 “多谢爷的疼爱,您不说还不疼,一说我的手心还真被那竹帚给刮疼了呢。”莫云这才松了手,揉着自己的手心走向赵清。 他伸手一带,俐落将她拉上马,亲密地搂着她离开。 札答怜一直趴俯在地上,沉重地闭上眼,泪却无助地由眼眶滑落。 他的狠她终于是领教了。 右手手心不小心扎入地上一块尖石,入肉分余,血流不止…… 她猛力将尖石拔除,咸湿的泪滴在伤口上,她怎么不觉疼呢?只有那颗早已空洞的心隐隐抽搐着。 第五章 “你还在那装死啊!还不快点儿把地上积雪扫一扫。”不知何时凤儿去而复返,直对着坐在地上的札答怜叫嚣。 “我这就扫。” 札答怜揉了揉被摔疼身子,硬撑起身,捡起地上的竹帚。 “告诉你,我们东苑可不欢迎偷儿,你再不知检点,我们莫云姑娘可是会把你赶出王府的。”凤儿双手叉腰,冷视着她。 当初莫云姑娘一听说爷将札答怜分派到东苑,就嘱咐她千万得注意这个丫头,不过看王爷刚刚对她的态度也是带着鄙夷,根本不用将她放在心上了。 看来是莫云姑娘多虑了,这种看来又瘦又扁的女人,爷儿哪看得上眼啊!真要看上也是她凤儿。 “我不是偷儿,我没偷东西!”札答怜忍不住对她喊道。 她可以做任何苦力,可以任人使唤,但没做的事她说什么也不会承认,为何他们要连手欺负她呢? “你到现在还死不承认?简直是无耻嘛!“凤儿咄咄逼人地瞪着她,变本加厉地又推了她一把。 札答怜的被背脊就这么硬生生撞上梅树干!受了伤的再次受到重创,让她一时头晕目眩,整个人都快站不住了。 她身子摇了摇,扶着树身强力支撑着,垂头喘着气…… “别又装死装活的,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你这种人,没身分还装得像什么似的,看了就讨厌!”凤儿以为札答怜不说话是和她斗气,于是用力拽住她的肩,“说话啊!你再不说话我可要打人了。” 札答怜脸色发白,紧靠着梅树,已是气若游丝。 “你还真倔,还不快向本姑娘道歉!”凤儿瞪着她。 无神地抬起眼,札答怜无法凝聚焦距的眼瞳凝望她那张傲慢跋扈的良久,竟连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你再不道歉,又不肯承认自己是偷儿,真可恶!今天我就替莫云姑娘好好教训你!” 狗仗人势的凤儿立刻朝札答怜的双颊掴了两巴掌,却因用力过猛从她袖袋中飞出了一样东西,正巧落在摔在雪地上的札答怜面前。 那是一串珠子! 凤儿立刻刷白了脸色,仿佛自己的诡计突然被人发现,反而老羞成怒地对她吼道:“这事你可不能说出去,否则我定要你好看!” “为……为什么……”札答怜眼儿含泪,怔忡地问,“为何要嫁祸给我?” “漂亮的东西谁不爱,我不过顺手拿来玩几天罢了,我告诉你,即使你去找人嚼舌根也没人会相信东西是我拿的,所以你最好还是别多嘴,明哲保身。” 札答怜闭眼倒在雪地上,雪的冰凉侵入她的体内,让她感到好冷、好冷…… “你放心,我不会承认自己是偷儿,也不会揭穿你。”她无力地说。 “那就好,记住你的话。”凤儿狡狯地笑了笑,“待会儿把这里清理后,记得到柴房生火煮水。” “我……我知道。”羸弱的身子几乎被细雪掩住了半个身子,冷得札答怜频频颤抖。 凤儿睨了她一眼,这才放心离去。 札答怜久久才抓着竹帚支撑地面艰困地站起,身心俱疲的她不知是心已死或是泪已流干,此时她居然连一滴泪也流不出来,只有满满的苦涩堆积在心底,压覆得也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好想问问赵清心中可有她的一席之地?如果有,他又怎能这么狠心待她? 手心的血还在淌,染红了满地的雪白,仿佛自己那颗浴血的心。 *************** 翌日一早天还没亮札答怜便起床上工,体力不支又受伤未愈,使她看来,是这么的纤弱,但身为奴婢的她却无怜惜。 在溪边清洗完衣物后正欲返回东苑的半途中,看见凤儿提了一篮东西朝她走了过来。 “把这篮点心送到莫云姑娘闺房,她正等着呢!”凤儿冷傲地使唤着。 “可是我还有――” 凤儿打断了她的话,“你那些杂事先搁一边,我现在有些私事得办,没法子分身,这事就交给你了,快去吧!”她将手里的竹篮往地上一搁,转身便离开。 札答怜傻愣地待在原地,看着凤儿逐渐消失的身影,再看一看地上的竹篮。 她心忖,这分明是件苦差事,莫云姑娘对她的印象向来不好,见了面肯定又会起摩擦,这教她……唉! 但她还是拎起竹篮,将它送往莫云姑娘的闺房。 才刚进东苑却好巧不巧地又遇上了端木煜。 “奴婢向大世子请安。”她虚软地对他行个礼。 “快起!怎么了?我瞧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儿不适?”端木煜低下头仔细观察她苍白的小脸。 “奴婢没事。”绕过他的身边,她急于离开。 “等会儿,你一定有事,瞧你的背都挺不直了,是不是受伤了?”他眼尖地看出她过分僵硬的身子,似乎正承受着一股难掩的疼痛。 “我真的没事,您多心了。”她牵强地扯出一抹笑。希望能让他安心,别再逼问她了。 可知他的追问对她而言就像揭开疮疤一样,让她想起赵清的无情与冷冽。既然伤口已骓以愈合,她宁可选择沉默以对。 “小怜,你是该多笑才对,虽笑得挺不自然,但真的好看。”端木煜轻轻一哂,潇洒地摇着纸扇。 “大世子千万别这么说,我――” “别紧张,我可是不随便夸赞女人的,除了――”他倏然敛住笑意,眼中轻浅地泛起一抹愁思。 她倒是被他神情中那股不经意流露的忧色给吸引住了目光,怔愣地望着他。“您……” “呃,没事,显然我又游神了。”他自我调侃,“我看这样好了,我去告诉清,让他唤御医来给你瞧瞧。” 端木煜正欲转身,札答怜立刻抓住他的锦视!“不用了,我、啊――” “怎么了?”端木煜回头望向她痛苦不堪的小脸,那额上竟泌出了不少碎汗,他又将目光移向她不停颤抖的右手,霍然翻开一瞧,那皮开肉绽的景象让他倒抽了一口气。 “这是怎么回事?”他沉声问。 “没……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着了,嗯……手心擦过尖石才会受伤。”她慌张地支吾其词。 “是吗?”端木煜压根儿不相信她的话。 “是真的。”昨儿夜里她已自行包扎过,伤口本没那么严重了,哪知刚刚又去溪边洗衣,被洗硷一刺激,手心已由疼痛转为麻木,最后就成了这副模样。 “等等!”他从腰间取下一条玉带,为她包扎。 “大世子,这样不好……”她仓皇拒绝。 “没事的,除非你想让伤口恶化,最后真的得劳驾御医前来,那才叫做得不偿失呢。”端木煜在说出此话时, 眉间的轻随似乎又拢了上来,目光变变得冷峻幽然。 札答怜敏锐地察觉到这位气度卓越、潇洒不羁的男人似乎没有他外表所表现的那么洒脱,仿佛有股沉重的心事纠葛在他心中。 他一抬眼,正对住她打量的目光,好半晌才似笑非笑地问道:“你看出了什么吗?” “我……我该去做我的事了,多谢大世子关心。” 微微颔首,她并未说出心底的疑惑便转身离开。 在她看来,这抹愁在于他应该是种甜蜜又酸涩的秘密,她又何必一语道破呢。 “聪明的丫头。”端木煜盯住她柔弱的背影,嘴角扬起一道笑痕。 但愿赵清别步入他的后尘啊! 札答怜离开后直接迈向东苑的最深处,那幽深小径尽头便是莫云闺房的所在。 经守在门外的人通报后,她才慢慢推开门,踏进门槛,发现小厅并没人在,隐约中似乎听闻内室有交谈的声音。 于是她站在珠帘外轻声喊道:“莫云姑娘,甜点我就放在厅内桌上了,我……” “拿进来!” 从里头传出的竟是赵清的声音。 她呆站在帘外动弹不得,神色堪怜……他的声音低沉,一样富有磁性,却教人揪紧了心。 他在这儿,和莫云姑娘在一块儿……为何这样的结果让她的心如此沉痛? 那天她不是已亲眼目睹他俩相拥共乘一骑的亲热画面,是该有心理准备,不该再觉得疼的! “我说拿进来,外头的是聋子吗?”说完,赵清不耐烦地从鼻间逸出一阵不屑的气息。 札答怜的胸口无端地窒闷起来,沉喘了口气后才战战兢兢地撩起珠帘走了进去。 这一看她可愣住了,拿着竹篮的手竟颤抖得厉害! 透过薄如蝉翼的纱幔,她一清二楚地看见赵清正和莫云躺在暖褥上做着他曾对她做过的亲热暧昧―― 不!她捂住嘴,才要转身又被他给唤住。 “别急着走,我还有事要吩咐你做。” 赵清掀开纱幔,跨出双腿,衣衫不整的他却有着另一种迷人的魅力。 她背对着他们几乎赤裸的模样,拦着声音说:“爷还有什么事?” “我从不对着别人的后脑勺说话,你这个奴婢懂我的意思吗?”他沉下声,嗓音中带着抹无情的冷峭。 她黯下凄淡的眸光,徐缓转过身,看着地面,“您吩咐。” “过来伺候我和莫云穿衣。”他一手揽住莫云,炯亮的眸光懒懒地瞟向札答怜。 “我……”她身子抽紧。 “怎么,不听我的命令?”他眯起眼,灼视她那副矜冷的表情。 “爷,她既然这么不听话,那妾身愿意伺候您着装。”莫云直眨着柔媚含春的美眸,蓄意挑逗着他,一双如藕的细臂萝藤直抓着他的身躯不放。 “该死,你还没玩够吗?”他霍地压住她,浪吻着她的胸颈,大掌也狂肆地挤揉着她凹凸有致的曲线。 “啊……爷……”莫云娇喘不已。 赵清却倏然抬头坐起,看着小脸苍白、身子定住不动的札答怜,“快来伺候我!” 札答怜看了他一会儿,木然地走向他,却在三步之遥处又收住了脚步。 “还不快点儿!”他悍然地说。 札答怜强迫自己收起悲哀的心情,走近床栏拿起他褪下的外衫,突然她的手被他狂烈一抓! “痛……”她直要收回手,却得到他更残酷的对付。 赵清紧握住她手心,沉着声问,“这是什么?” “什么?”札答怜已疼得背部直冒冷汗。 “我说这条玉带是你打哪儿来的?”他一迳冷笑,冷冽的俊颜却只有残酷两个字可形容。 “天!那玉带上面绣着‘煜’字,该不会是端木世子的东西?”莫云眼尖地瞧见,还不忘加油添醋,“她是不是偷习惯了,连大世子的东西也不放过,这岂不是丢了咱们汉人的颜面!” “说!为什么偷东西?”赵清眯起眼。 “我没偷……这是大世子给我的。”札答怜几乎已忍不住那刺入骨髓的疼痛,身子已摇摇欲坠。 “你瞧她还会编故事,大世子是何等身分,怎么可能送玉带给她,而且还是这么贴身的东西……”莫云暧昧地抖笑不停,就连半裸的胸也在赵清面前直晃动着。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赵清凶狠地放开札答怜,主动穿好衣服,但双眼仍定在她身上。 “我说的是实情,信不信就在于你了。”札答怜不想再为自己辩解,有过昨天的经验后,她能体会愈描愈黑的痛楚。 “我看她是默认了。”莫云吃吃一笑。 札答怜闭上眼,外表坚强的她已是伤痛欲绝。 “你是承认了?”赵清撇撇嘴冷笑,“你究竟是以什么样的手段勾引他,让向来眼高于顶的煜也会落入你的手段?” “不!”她没想到他会残忍如斯,连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我看这样吧,你今天就表演给我瞧瞧,是以哪种手段诱惑他,如果让我满意了,我就不计较你偷的罪行。” 赵清锋利的眸光带着冷冽,更含着一股强大的侵略性,令札答怜心慌。 她拼命摇头,惨白的小脸饱含着难以化解的痛楚。“别误会我,求你别再这样对我……不要――”她捂脸尖嚷,倏然转身夺帘而出,再也顾不得他在她身后的咆哮。 “该死的女人!” 赵清冷哼了声,下一刻已疾追而去! “爷……”莫云气得用力拍床,直瞪着晃动不已的帘子叫嚣! *************** “你给我回来!” 赵清手脚俐落地追着,而身子本就不好的札答怜却因为这么一奔跑而显得更加疲累。 “走开……”她靠着后院的砖墙,悲喘地说。 “这可是我的地方,是谁该走呢?”他冷冷地扬起一道笑痕,一双深阒,幽眸直对住她惊疑的眼。 札答怜急喘地睇视他那双满含不善的眼,“恕……恕奴婢说错话。” “认错了?”他肆笑,随即表情转为冷漠,“那何苦刚才要忤逆我的话,你是故意的吗?” “奴婢不敢。”她倒退一步,与他保持距离。 赵清跨前一步,赫然攫住她的下颚,恼火的语气带了丝残冷,“你就会对我玩表面游戏,恶意躲着我、避着我。” 她瑟缩了下,大眼无辜地瞅住他凌厉的眼,半晌说不出话。 “又打算以那双水灵的眼来引诱我了?”他轻蔑的撇撇嘴角,“当初是谁要我别强迫,现在却想尽办法撩拨我。” “我没有……” “还装?你这模样可比戏子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冷冷轻哼。不动声色地一步步将她逼到后院的花圃中。 “清王爷您答应过我,不会逼迫我。”仿佛已看出他眼中泛滥的欲火,她浑身神经猛地一抽。 “逼迫你?我赵清要个女人还需要逼迫吗?我只要稍稍施点手段,你不也在我身下燕啼呢喃?”他骤然冷下脸,手指掐紧她的下巴,那双有神锐利的星目仿佛要吞噬她一般张狂。 “爷……别――” 无法控制的,她清亮的眸子笼上一层迷茫的雾光。 “今天,我特别相念你的身子,只想玩玩你那敏感的胴体。”他这话说来更是无情,让她震得呆住。 他说什么?他要玩她…… “不――” 她还来不及从他面前抽身,已被他强势抵在花圃内的树干上,拇指与食指猛然加压撬开她的嘴,没有唇与唇的相贴,便直接将滑舌塞进她嘴里……突闻莫云逼近的声音。 “爷,你在哪儿?爷……” “该死!”赵清冷啐了声。 “清王爷――爷――”莫云还在花圃外不停呼喊着。 赵清嘴边绽开一抹魔性的笑弧,冷冷地撇嘴道:“管他的!这回我是要定你了。” 他直盯住札答怜紧闭的双眸,赫然发觉她反抗的力道渐微,两腿也呈虚软地挂在他手臂上,仿佛死了一般! “你怎么了?” 他放下她,迅速摸着她冰凉的脸颊,那几乎已无温度的冷让他暗吃了一惊! 快速拉拢好彼此的衣服,他立刻抱起她走出花圃,在遇到莫云的刹那,他立即下令,“快去请江御医!” 莫云傻愣了下,虽是心不甘、情不愿,但当她对上赵清那双犀锐冷峻的眸光时,终究还是听了命。 第六章 经过江御医彻底地诊治后,才发现札答怜手上的伤不但已严重溃烂,就连背脊上也是淤伤处处,体内的伤更不用说了,几次的重创习惯性民她不经的内伤,而且身子骨也虚得很,需要调养。 江御医建议她最好能躺个大半月,让人细心照料,才能复元得快些。 赵清坐在床畔,脑海里想着方才御医所交代的话,不知为何,他心头竟窜起一丝不该有的怜惜,尤其是她现在苍白的容颜、微弱的呼吸,仿佛只要稍微一使劲,她就会在他面前消失一般! 不,他绝不能有这样的心态,但他也不能让她死。母仇未报,他还没折磨够她,怎能放任她去天上逍遥? 即使要死,她也该下十八层地狱,世世不得投胎转世―― 赵清被自己这种矛盾的心态所纠结,烦躁地走到屋外,看着前方一株株高雅白净的冬梅,心思却相悖的混沌成了一片! “爷,您早。”札答怜受伤后,秋月便被调来照顾她,此刻她手里端了盅鸡汤,正打算给札答怜补身子用。 “好好照顾她,可别让她断气了。”撂下一句冷冽的话语,赵清随之扭头离开。 秋月一愣,疑惑着他为何要说出那么难听的话,但倘若他真是那么讨厌札答怜,也不会把宫里医术最好的江御医请来为她治病了。 想了想,依然理不出半点头绪,最后她干脆放弃了,端着鸡汤走进房间,却惊见庆上的人儿正急着坐起身。 “你怎么不好好躺着,坐起来干嘛?” 秋月将手上的东西一搁,赶紧过去扶她躺下。 札答怜虚弱地笑了笑,“我已经觉得好多了,刚醒来时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我究竟躺了多久?” “还说呢,你已昏迷一整天,没想到一醒来就这么不安分。”秋月睨了她一眼,随即想到什么似地问道:“清王爷不知你醒了?” 札答怜垂下眼睑摇摇头,“我一直不敢让他知道我已醒了,他在房里的时候我一直假睡着。” 理所当然她听见刚才他在外头对秋月说的那句恶劣的话。 什么不准她死,明明就是还想继续折磨她,直到让她生不如死、遍体鳞伤为止。 “这又是为什么?这一整天下来爷来看过你不少回,我看得出来他挺关心你的。”秋月不解地说。 “关心?”札答怜苦笑了声,“他只关心自己,担心自己会少了报复的对象。” “你说什么?”秋月听得一头雾水。 “没……没什么。”札答怜赶紧摇摇头。 她真不该把自己和赵清那段复杂的恩怨给说露了嘴,若让秋月知道了又如何?只不过徒增她的忧心而已。 来到这里那么久,她唯有交上秋月这个朋友,心底清楚明白她是真心待她。她很在意秋月这个朋友,只希望秋月那颗单纯的心别因为自己的苦而变得复杂了。 “小怜,你是不是和爷之间发生什么事?为什么要瞒着我?” 秋月虽然向来大而化之,但是札答怜今天的表现实在是太诡谲,让她不怀疑都难哪! “没……没什么,可能我饿坏了,所以开始胡言乱语。”札答怜尴尬的笑容将心中愁苦轻轻带过。 “饿了?!”秋月猛地敲了下自己的脑袋,“我怎么忘了自己端了鸡汤来,凉了就不好喝了,你快喝了吧。”说着她赶紧到桌边将鸡汤端了过来。 “谢谢你,秋月,你对我真好。”札答怜接过后喝了一口,“真好喝。” “这可是爷儿特地命我熬的,毕竟燕窝这种东西不是咱们下人吃得起的,可见他很关心你。况且你睡的这间房还爷的呢,他都愿意把庆让给你睡了,表示委重视你呀!”秋月有丝羡慕。 “是吗?”赵清明明恨死她了,怎可能关心她?何况只要一有机会他就会以各种方式凌迟她、羞辱她,就连光天化日下在外头的花圃里他也可以对她轻薄…… 他只是不想让她死,否则他就少了个复仇的对象了。 “其实这是我的感觉,你就别想太多了。对了,我厨房里还煮着粥,得赶紧拿来让你吃了。”秋月突地站起。 “不用,别把我当猪养。”苦笑。 “瞧你瘦的,离猪还远哩,我得慢慢将你养胖才行。你再休息会儿,我去去就来。”秋月开她玩笑,说着便快步走了出去。 札答怜看着秋月渐远的身影,心中陡升一丝怅然…… 再见了秋月,想来她也该离开了,虽然离开这儿她不知何去何从,但留在这儿她只会更加堕落而已。 她爱上了赵清,也将心留给了他,但他却是个极危险的男人,更不会回报她需要的爱,与其留下心伤、受他折磨,不如离开。 天涯之大,应有她容身之处吧! 艰困地爬起身,她走出屋外,这才发现处处守务森严,并不是她想走便走得掉的,这下该怎么办? 就在她不知所措的当儿,端木煜正好经过,恰好见她在踱着步,一副焦躁的模样! “小怜,你怎么站在这儿?听说你病了,应该在床上躺着吧。”他步向她,仍是一副恣意潇洒的姿态。 “我……我……”她突然灵光一现,“端木世子,我能不能求您一件事?”她怯柔地试问。“你说。” “帮……帮我离开这儿。”她低垂脸蛋,不知道他到底愿不愿意帮她这个忙。 “你想离开?”端木煜淡淡一笑,端详着她堪怜的面容。 她凄迷地点点头,“我想这对您而言并不困难,就看大世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了。” “你不后悔?”他盯着问着。 札答怜愕了下。她后悔吗?应该是她没有余地后悔,天天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满怀恨意地对侍自己,那种椎心刺痛已不是单单一个痛不欲生可形容了。 “我只能说这是我唯一的一条路。”她淡漠地说。 他扬高一道眉,“我想这不是你唯一的一条路。放你走了我担心清会剥了我的皮,不如这样,我驭马车载你出去走走,也许散散心你会好过些。” “可……”她要的不是散心,而是彻底的消失。 “别激动,听我的劝。那走吧!” 端木煜毫不迟疑地带领着她步出王府,上了一辆马车,载着她出游。 札答怜坐在马车内,怎么也没有散心的快意。 不知为何,她竟有种忐忑不安的情绪浅浅缓缓地在心底滋生…… *************** “清王爷,不好了!小怜不见了!” 端着粥回房,却不见札答怜的秋月,立即紧张地至书房求见赵清。 “你说什么?”赵清眯起眸子瞪着她,“我不是要你好好照顾她,怎会把人给看丢了?” “奴婢……奴婢是想小怜也饿了,去厨房为她端碗热粥,哪知前前后后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她就不见……”她嗫嚅道来。 赵清疾步走出书房,查问了看守大门的侍卫,才明白原来是端木煜寻家伙把人给带走了。 煜这么做是为什么?突然他脑中响起端木煜曾说过的话―― 我还是觉得她挺有趣,长得如梅般清新,改天我买套新衣送她,保证让人惊艳,……清,你愿意放人吗? 该死的! “准备快马,我要出府。”他立即下令。 当赵清跃上快骊,想也不想地就日山直奔,他知道端木煜每回来中原定会上日山的狩猎屋上住数日,因为他喜欢日山出的美景。 这回,他定是带她去那儿,打算两人共度美丽晨昏! 孰料半路上竟刮下倾盆大雨,整个山径因天雨路滑,好几次他几乎把持不住僵绳而坠谷。这雨势来得疾骤又狂烈,仿佛天摇地动,让人看不清楚来路,他战战兢兢地前行,好不容易捱到雨停,才发现唯一通往狩猎屋的山路已遭山崩坍方所阴绝! 赵清淋得一身湿,泥泞也溅脏了他的金缎袍,他眯着眼看着这山迁移的恶劣情况,顿时心口漏跳了一拍,疑惑着端木煜与杨答怜目前的处境。 情急之下,他舍弃了马,翻越过坍方,几度困难又危机重重的攀爬后,终于翻过危险地带,却也让他惊见了倒在一旁的马车! 马车上镶着清王府标志,这分明就是端木煜与札答怜共乘的马车。他连忙上前翻开车帘,里头竟无半个人影,难道他们已进了狩猎屋? 赵清立即快速步向三里外的狩猎屋,由窗口他看见札答怜正为端木煜包扎伤口,那脸上的笑容是这般羞赦、柔怯。 她曾几何时为他露出这种笑脸了? “砰!”赵清怒意勃发地踢门而入。 端木煜一见是他,居然扯唇诡异的笑了,“怎么?火气还真大。” 札答怜低着头,颤着手,一直不敢对视赵清的眼。 “你为何一声不响的把她带走?”赵清靠在门边,眯着眼看自己的好友。 “一声不响吗?我记得那些侍卫都看见了。”端木煜低笑两声,札答怜看着说:“小怜心情不好,我不过带她出来散散心,哪知道会遇上这见鬼的大雨。” “是……是我不好,害了您。” 当时因突地发生山崩,马车来不及闪躲,端木煜立即施展轻功抱着札答怜逃开,手臂却不慎被碎石所击伤。 “哪儿的话,能为佳人受伤,是我的荣幸。”端木煜看着脸色已发青的赵清,笑得颇富玄机。 赵清从容不迫地走向他们,“煜,我收回我的话。她,我不能让给你。” “哦?”端木煜慢调斯理地漾出一抹诡笑,“那就还你吧。” “谢了。”赵清看向躲 在端木煜身后的札答怜,“跟我回去。” “我不――”她好不容易才脱离王府,脱离他的箝制,她不想回去……不想回去再做他的禁脔。 于是她求救地看向端木煜,希望他能替她解围。 “跟清回去吧!”端木煜嗓音低柔地鼓励着她。 “可……” “没有可不可,他已经不要你了。”赵清冷沉暴戾的直盯她那张泛白的脸蛋。 “清,你此话差矣,不是我要不要的问题,而是她本就属于你。”端木煜忽而站起,走出木屋。 “马车已毁,你去哪?”赵清喊住他。 “以天地为屏障,去哪儿都行。”他已打算就此浪迹中原,除非到合该属于他的女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见他这般坚决的神情,赵清不再多言,只在端木煜临走时说了句,“我会尽力为你挡下广怀王派来的那些骅户的追踪法眼。” “谢了。”他潇洒一笑,随轻风起步。 “大世子……” “别喊了,他已走远。你配不上他,何苦穷追不舍?”他利眸一闪,狂野的五官扬起一道冷冽的笑弧。 “我不是!”面对他酷冷的眼,她颈后寒毛不禁竖了起来。 “别装了。”他邪睨冷笑。笑得极其轻蔑,“你还真有眼光,看上我的挚交好友,想借由他逃开我是吗?甭想!” 赵清极力将鼓动的心绪慢慢沉淀,仿佛正在滋养心底最后一股复仇的力量。 “你误会我了,”她骇然地看着他,那挺拔的身形在她面前形成一道挥不去的战栗阴影。 “是吗?那么和我回去吧。”赵清刻意放柔声调。 “不――”札答怜敏感地发觉他不怒反笑的模样更令人心慌。 “这是山上,你不随我回去,可知半夜会有什么出现?”赵清扬眉扩深笑痕,嘴角更是噙着让她胆怯的深沉。 “我……”有野兽吗?天―― “走吧!你的身子还需要静养,不宜在外逗留太久。”在她怔忡思虑之际,他已握住她的柔荑带出木屋。 当两人回到王府,赵清立刻将札答怜臂弯的包袱抽了过来,随地一掷。 “包袱还我!”她跑过去打算拾起,却被赵清箝住细腕,猛地一甩上暖床上! “啊――好痛!”她的胳膊险些脱臼。 “你自作自受。”他将门上了闩,衔着抹诡肆的笑意徐步走近她。 她尽可能往床内蠕动,结结巴巴、语不成句,“爷,您……您别过来,小怜知道……” “在你心目中,我还是你的爷吗?” 赵清坐进床内,猛地抓住她的肩膊,阴柔的语调和手上残虐的力道产生一股不协调的惊悚氛围。 她咬着牙,不敢哼声。 “你是不是巴不得我一死,好和自己喜欢的男人双宿双飞,更甚者,你父亲造的孽也可轻松的一笔勾消?” 他冷悍的面孔、宝石般的黑瞳,紧逼向她,那手上的力道让她以为自己就要断气了! “我没……”她哽着声道。 “既然那么不知安分,我就看看你是如何施展勾引把戏。”他随之挑起眉下令,“把衣服脱了。” “什么?”她揪着心口。 “本来你在木屋不是就打算在端木煜面前宽衣解带?现在只是对象改变了而已,快呀!”一种傲的意态强而有力的从他身上散发出,句句螫了、伤了她的心肺,心也仿佛一截截沉入冰海。 她瞠目无语、双眉紧蹙,震愕他为何会说出这种残忍的话。 “胡说八道――” 她想翻身坐起,他却一把压缚住她,露出诡异难测的笑容,“别逞能,如果你不听话,我就即刻发兵攻打匈奴,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你好霸道!”她又一次感到灵魂被扯碎的痛苦。 “我就是霸道!你脱是不脱?”赵清略抬起身躯,一双深邃难测的利眸盯住她不放。 札答怜悲鸣出声,只好伸手解着自己的衣襟,眸光怔茫无助地望着他,颤抖的手指久久解不开绣扣…… 第七章 “累吗?”赵清抱着札答怜,热唇贴着她颊边问道,大手仍离不开她软滑的胸脯。 “不――”她想推开他的魔掌。 “哦,不累?那咱们再来一回。”他挑眉嗤笑,倏地翻起身掀开她掩身的被褥,看着她汗湿狐媚的身段…… “这是?”他走过去拿起它,拉开一瞧顿时蹙紧眉。 “这是我父亲留给我娘的。”她垂着小脸说。 “胡说!这怎会是出自你父亲之手!”赵清立即驳斥她的话。 “我……” 札答怜这才想起赵清根本不知她尚有段为人所不知的身世。“其实我非匈奴人,在蒙古的父亲只是我的养父。”她幽幽说来,眼神变得迷杂。来到中原找生父已数月,却一点儿进展也没有,人海茫茫,她是该放弃了吗? 赵清呼吸一窒,看着书上他再熟悉不过的笔墨,上头栩栩如生的跃池金鲤、落纸如飞的提引,及附加那首情韵并茂、软唾成珠的文采,简直就和那人一模一样。 尤其是落款的那两个字――殷阜。 这不也是那人私下所用的“字”吗? “你说什么?”他目光仍凝住在那画卷上,沉着声问。 “我娘告诉我,十七年前从中原来了位汉人男子,他与她共同生活了一阵子,原以为他便是她这辈子的良人,哪知道有一天突然来个人将他给带走了,就这么没再回来。”札答怜轻轻叹口气,“后来我娘才知道她怀了我,无计可施下才嫁给我爹,也就是札答哈克。”她偷觑了他一眼,“他明知我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却侍我如已出,所以我根本不相信他是你说的那种人!” “够了!” 赵清猛地阻绝她的话,他现在烦的不是这件! 她住了口,愕然地看着他,泪水又溢出眼角。 “不准哭!”他倏然掐住她的下颚,“这东西我要带走。” 札答怜慌了,“不……不行,那是我娘――” “放心,我不过是借个几天,以后自会还你”她根本还来不及说什么,他已怒气冲天地拿着它离开了。 赵清离去的神情是这么紧绷、严肃,难道他看出那幅画有何端倪,或者已知她父亲是谁了? 若真是如此,他为何不说,又为何表现得这般急促。 她不明白,当真不懂他…… *************** “清王爷,皇上这歇着,您不能闯进去啊。” 天方亮,赵清巳等不及的来到皇上寝宫,却在宫门外被贵公公给阻拦下来。 “我有要事,非得见父皇一面!”他压根儿是一刻也等不住了,如果这一切全属实,那他岂不与札答怜是…… “可是清王爷,小的奉命留守,你这一闯如果皇上怪罪下来,奴才可是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哪!”贵公公说什么也不让他进入。 “你――”赵清气得浑身发颤,“你若不肯替我转达,现在我就砍下你的脑袋 。” “清王爷饶命,千万不要啊!”贵公公立即跪下,“奴才这颗脑袋不值钱,只怕会弄脏您的手,清王爷饶了奴才吧!” “你以为我不敢动手吗?那就领死吧。” “住手!” 就在赵清举起右手掌的同时,宫门突被推开,皇上正锁着眉站在门口。 “父皇,儿臣向您请安。“赵清跪下。 “大清早的,你究竟有什么急事?就连小贵子的命都不肯放过?” 皇上转身折返门内,赵清尾随跟上。 “说吧!到底是什么事?非得一大早亲见朕不成?“皇上坐下来,睡意尚未消逸,显得不耐地问。 赵清不语,仅是由腰间抽出画卷呈给他。 皇上接过手,顿觉这画轴眼熟得紧,半晌竟急促的将它打开! 当画中熟悉的景与诗词、笔迹纳入眼底的刹那,他竟缓缓淌下了老泪…… 十七前了…….他从没想过十七年后还能再见着它! 以往的记忆顿时像破了闸般涌出,他思及的蒙古大草原,那可爱的人儿在他眼前飞舞奔跃的情景…… 只可惜十七年后他老了,那她呢?是否也白鬓华发了? “告诉朕,这是打哪儿来的?“他哑着声问,手指抚着上头的字迹。 赵清顿了会儿,打算暂时隐瞒下来,“它是儿臣于昨日出府时在路边巧遇一位老者挂在街头贩卖,儿臣发现那应是父皇的墨迹,因而买下让您鉴定真伪。” “那位老者呢?”皇上心急地问。 “儿臣打探的结果才知这画是他在路经蒙古时,一位妇人卖给他的。”赵清观察着皇上的神色。 “苏儿……苏儿不可能卖了它的!”皇上激动地否决赵清的话,笃定地说:“她是那么爱朕,一定会珍惜它,绝不会变卖它!” “父皇,苏儿是谁?”赵清眯起狭眸探问。 “她……她……”说到这儿,皇上再也禁不住地老泪纵横,“她是朕十七年前所遇见的女子,这幅画是我当时画来送她的,我们彼此相爱却因身分地位的不同而不能在一起,不能带她带她回宫。侍朕登基后再去找她,才发现她早已搬离原来的住处。” 赵清闭上眼,浑身隐隐战栗着,可想而知札答怜真是他的妹妹。 该死的妹妹! “我怎么从没听说过这件事?”赵清哑着嗓。 “这不过是朕年少时的一段风流史,哪好意思拿出来说呢,就连几位王妃娘娘都不知情。”皇上暗自叹了口气,回忆往事就仿佛昨夜梦,一切似梦似幻,疑假若真。只是那段情爱终究只成了一段深嵌在他心坎上的回忆,怎么也忘不了。 赵清静默了,他满脑子想的竟是自己居然与亲妹妹做出那种乱伦之事。 天!他以后该如何面对她? 更可怕的是,他甚至发觉已对她产生了一股不该有的情愫,难道天要毁他、灭他不成? “这幅画能送给朕吗?”皇上热着眼眶,犹坠入那记忆深渊中。 “既是父皇的亲笔画,理当献给您。”赵清皱着俊逸的眉,那眉宇宛似打了好几个死结。 真相大白!他居然痛恨自己干嘛要发现那该死的画卷,如果他没有瞄见它,如果他不知道札答怜是他的亲妹子,如果他不知道父皇的这段风流史该有多好? 如今,他还该恨她吗?恨她的那个养父?还能将她锁在身下,为复仇而不择手段的掠夺她的娇嫩? 乱了,一切误解怎堪一个乱字了得! “谢谢你,清儿。” “儿臣告退。” 赵清无神空洞的眼瞥了皇上一眼,未再多置一词,请命退下。 自从札答怜被赵清追回后,秋月又回到她身边伺候她。 这回她可是将她看得紧,生怕她再一次溜出府,那清王爷可能再也不会饶过她这条小命了。 “小怜,我跟你说好,你可不能再一声不响地跑了,得为我想想才行。”秋月一边喂札答怜进食,一边在她耳朵旁唠唠叨叨、喋喋不休地三令五申。 她还好爷儿将小怜给找回来了,否则她还担心手无缚鸡之力的札答怜身在外院能靠什么维生啊。常有些好姑娘莫名其妙被带进勾栏院,不就是因为身分不明,对方才更肆无忌惮下手。 所幸这一切恶运都还没发生在单纯的小怜身上。 “对不起,秋月,我不是故意的。”札答怜接过她手里的碗,撒娇道:“以后我绝不会再一声不响地离开,如果我要走,我一定第一个就告诉你。” “什么?!你还打算离开?”秋月拔高嗓门。 “嘘,你别喊得那么大声!”她连忙捂住她的嘴,还不时往门外瞟了瞟,就担心被守门的侍卫给听着了。 不过说也奇怪,自从那天与赵清在他房里共度一夜后,似乎一切都不一样了!她不用再上工,在别人眼底也不再是下人,大伙都恭恭敬敬地喊她一声“小怜姑娘”,这让她非常不能适应。 “拜托,爷儿都收你入了房,你还提‘走’这个字,不要命了吗?”秋月真想骂她不识好歹。 “收我入房?没……没这回事!”她立刻否认,毕竟入房这两个字关系重大,她根本没有心理准备,况且赵清连一个字也没向她提过啊。 “你真傻,爷儿向记事公公说及你已陪过他两夜的事,就表示他有那个心。” “什么?他……他怎可以告诉别人……”天,她立即躲进被窝里,羞涩得小脸烧红。 “你真傻!记事公公可不是其他人,你与清王爷相好,倘若有了身孕也有依据。听说皇上就快立爷为东宫太子,将来的子嗣也就是龙子,这当然马虎不得。”秋月喳呼地又说:“早在你进王府的第一天,我就知道咱们爷儿定是看上了你,如今真是老天有眼,你也一步登天了!” 札答怜瞬红了娇腮,懵懂地问,“什么是东宫太子啊?” “就是未来的皇上嘛!”秋月率直地说。 “什么?!”札答怜手一松,尚冒烟的粥淋得一身,“啊……好烫!” “你小心点儿啊!”秋月急着替她将身上的粥汁擦拭干净。“怎么了?难道我说错什么?” “秋月,你是说……爷以后将是九五之尊?”她表情堪涩,原本翻红的粉颊慢慢转得苍冷。 “是啊!你少说也是位娘娘。” “这……”秋月终于懂了她的忧色是因何而来。“你别计较嘛,能嫁给皇上是多少姑娘梦寐以求的事,想开点儿就行。” 札答怜扯开一抹笑,点点头,“我懂。” 她是懂,懂得自己迟早会离开赵清,毕竟他一直误会是她爹害死他娘,又怎会立她为妃?立了妃又如何?她能甘心被锁在后宫中吗? “那就好。”秋月放了心。“不过说也奇怪,爷儿这几天不知怎么的……” “爷儿他怎么了?”札答怜紧张问道。 “成天喝个烂醉,难道你没发现这里是爷儿的房,这些日子他都没回来过夜?” “我想他或许在莫去姑娘那儿。” 已数天没瞧见赵清,札答怜早已有心理准备,他定是已厌了她,不会再回来了。但为何他不将她遣到别处,留在这儿岂不占了他的地方? “才没呢,爷已好几日没去她那儿了,昨儿个她还打算来找你理论,全被外头侍卫给挡下。”一提到这儿,秋月便开心不已。想起昨天莫云姑娘败兴而回的气愤样,她便洋洋得意。“我看啊,她已经过气了,不再吸引爷儿了。” 这番话却起札答怜的伤心,她以淡得几近无声的音量说道:“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新鲜感究竟能维持多久?” “啊?”秋月没听清楚。 “没……没什么。”她逼回欲淌下的泪,佯装没事。 “哦,告诉你,厨房今天……” 秋月笑了笑,立刻打开话匣子,将今儿个在厨房听来的笑话重说了遍给札答怜听,而后者只是扯动嘴角,笑意却不连心底…… 她满心想念着赵清,为他愁、为他恼,而他人呢? 可知在他满是牡丹、茉莉的花园内藏着一株偷偷暗恋、喜欢着他的小雏菊?他会为她停驻片刻吗? 第八章 翌日一早,赵清又醉醺醺地回到王府。 他刻意绕着远路,避开直达他寝房的小径,转往后面玉赋斋,却没料到会在半路上遇到等他已久的札答怜。 “你终于回来了。”她垂着脸轻声说。 赵清只是冷睇着她,不语。 见他没有回应,她顿觉无措地双手绞扭着衣摆,“我……” “你窨有什么事?吞吞吐吐的。”赵清睁着一双泛着血丝的醉眼,目光冷峻得不带一丝温度。 “你又喝醉了?”她怯怯地问,眸底净是对他的关切。 想不到他却忽而狂笑,眼底被愤怒的火焰给填满,“你管我喝醉了没?滚开!” 札答怜呼吸一窒,一股抑制不住的悲伤令她眼泪盈眶。 瞧他现在看她的目光是这么的不耐和鄙夷,仿佛自己对他而言是这么的碍眼、厌恶,尤其是他那一道道如得剑般的眼神直射进她胸坎,热腾腾的心也霎时转为冰冷,有如结了冰。 “我……我只是关心你……”她极力想将心底不该有的感情压抑下来,却仍将他所不要的关怀说了出来。 “我不要你的关心,你是什么东西?配关心我!” 赵不表一张深刻冷峻的面容凝起狠戾的线条,那森然的诡辩模样让札答怜明显感觉他与以往的不同。 “你有心事吗?”她轻声细问。 “心事?!”他堆然狂笑,脸庞微微抽搐,“我身为清王爷,日子过得惬意又自在,想娶哪个女人会得不到手,怎会有心事?” 他的话刺激了她,娇容上只剩一抹苍白,“是……是我多事了。” 札答怜揪着心,好怕自己又在他面前滴下他最不屑的泪水,于是连一步也不敢留地转身欲走。 “等等。”他神色阴沉地坐在小径旁的大石上看着她。 她定住脚步,吸了吸鼻,“还有事吗?” “怎么,生气了?不过念你几句,就对我摆了张臭脸?”他嘴角噙着抹笑,语气充满着讥诮与无情。 “你知道我没有!”她摇头否认,略微提高音量。 为何……为何自己好不容易筑构起来的冷静,总是那么容易被他的三言两语给机垮呢? “既然没有就过来啊!”他指着对面的大石,“坐。” 札答怜静默了会儿,这才缓步地走过去坐下,低 垂着脑袋等待他开口。 “你特地在这里等我?”他脸色尚带着醉意,目光慵懒地搜寻着眼前粉嫩细致的小脸。 “我……我等了你好久……”她羞怯地别开脸,不敢望向他那对充满魁力的目光。 每每被他那样的眼神一瞄,就教她心慌不已。 赵清眯起眼,眸子变得浓浊,“想我?” 札答怜一愣,发觉这样的他好深沉叠带着霸气。却少了以往的流气轻佻。“我……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声,我想回去住仆人房,休息那么多天,我是该上工了。”其实她更想说的是自己如何思念着他,但这些相思之语一遇上他的冷漠就现也说不出口了。 明知他是长在树上人人垂涎的果实,而她只是坠落地面的枯叶,永远不会有次交集,可她却救不回自己的心。 他犀利地眼盯着她 劣的演技,俊薄地唇立刻勾起魅惑十足的角度。“你等了我许久,就只为了说这件事?” “这是最主要的一件事。”她立即不自在的补充。 “我想听听其次的。”赵清以迷悯荡漾的眼波瞟着她。 札答怜尴尬地看着他,被他那陡变的温柔所惊。为何他总是如此变,时而无情、时而温柔,让她应付不来? “我……我中介想请你以后少喝点酒,可以吗?” “为什么?”他冷然一笑,目光炯然。 “喝酒伤身,我是怕你的身子会招架不住。我听秋月说这些日子你几乎夜夜不省人事蝗回来,所以……” “不省人事?你看我这样子像不省人事吗?”他走近她,一双黑沉沉的眸子直盯着她,整个人笼罩在一股强势的气息下。 “可能是我多心了,对不起,打拢了你。”她双手揪在心坎,仰望他的眼眸盈盈如秋水。 她的关心是太多余了吗?为何他的眼神出鬼没如此不耐? 再怎么说她也只是个奴婢,当真不该对他付出什么关心,她的关心 只会亵渎了他的身份而已。 再看他一眼,他仍是那副冷冷 的表情,无意让她走,也无意让她留下。 “我让你走了吗?”他的嗓音冰冷,重新将她压回大石上。“记得那天你赤裸裸的在我身下毫不犹 的对我说你爱我,那么罗现在想问你,那份我还存不存在? 赵清噙着笑,两手揿在札答怜纤细的肩上,倾身对住她满 含仓皇的眼。 她倒抽了口气,有些无措。 “说!我要听真话。“他冷郁谚的眼闪了一下。 她艰涩地吞了下唾沫,震摄 于他那又充满致命焦灼的眼瞳 。“我知道我不配暧上你……” “废话!”他箝在她肩头的手指突然用力,紧掐住她的肩窝。“说,到底爱不爱?” 她疼得皱眉,泪水已溢出了眼眶,“我……我当然爱你……” 他冷笑了声,霍然松开手,冷不防地撂下话,“我劝你千万别爱上我,凭你的出生,压根儿配不上我!” 他忍着痛说出难听话,既知他俩之间存有血缘关系,他又怎么能再对她想入非非呢?偏偏几次共赴乌山让他对她上了瘾,每每一见她那楚楚可怜的柔弱样,便八不得将她揽进怀里狂吻,无止尽地要 她个够! 但些刻他没办法……当真没办法…… 唯今,也只有靠伤她,才能消褪自己对她那份不该有的圈恋和隐隐发酵的情愫。 札答怜脸色蓦然刷白,颤着唇,“奴婢有自知之明,从来不敢……不敢妄想能得到你的爱,而且在你对我的那份仇恨仍存在之前,你也不可能喜欢上我,但我就是情不自禁——” “够了!”他再度打断也脱口而出的暧恋之语,“既然知道还不快滚,滚得愈远愈好,听见了没?” “是。是,奴婢这就回去。”她双手紧抓着襦裙,慌张地离开。 “你要去哪 ?”他皱着眉瞪着她离去的方向。 “奴婢该回仆人房。”她低着头,可怜的说。 “你给我回去我房里,听见没有?”他粗鲁地下令。 她怔怔地看着他,不解地问道:“奴婢一直占着爷的房,害您晚上不能回来,我……我会很难受的。” “别假惺惺,我要你滚回房就滚回房,你还以为我没地方去吗?莫云那儿不就是我最佳的去处?” 赵清的薄唇泛出笑意,仿佛在笑她的痴傻。 她无来由心窝涌上一丝酸悸,“可……可是听说这几晚你并没去找她。” 他脸色一震,一抹邪笑在他脸上扩散开来,“看样子你已把我打听得清清楚楚了嘛!” “奴婢不敢……”她连忙跪下,可怜凄楚得像个小媳妇。 “不敢?但你却做了。”他挑高眉,目光如炬地瞪着她。 “我――”她无语了,明明自己对他难忘情,明明自己有打探他近况的欲望,何必作假呢。“承认了?”他讪讪一笑。 “我没资格。”她自残地说。 “那就对了,还不快滚!”他厉声一吼,使她骇然一惊,捂住悲咽的哭泣声,逃离他冷冽的目光。 直到她纤弱的倩影消失在他面前,赵清立即闭上眼,痛楚地揉着眉心,暗啐了几句话后即转往东苑。 他是该忘了她,忘了她的娇羞,忘了她的怯柔,那么就找莫去吧! 希望莫云有本事让他忘了她…… *************** 是夜,风一样凄凉。 赵清仍未回房,札答怜独自一人倚在八角窗旁看夜空弯弯的月娘,心想它是在笑她的痴傻吧! 今夜他又在哪儿买醉?外头的勾栏院?还是莫云那儿? 牛后见他时,他已醉得双眼通红,如果他再这么天天喝下去,该如何是好?身子骨一定会弄坏的。 他的冷言冷语冷冽了她一颗热腾腾的心,但为何始终浇不去心底对他的罹呢?明明已被他伤得体无完肤,为何心就是不肯死? 她好想他,好想见他。 即使他再像以往一样对她动手动脚,喜欢摸她、吻她,她都可以不在乎,反正她早已是他的人了。 可最近,他像是有意躲着她,即使见面了连碰她都不肯,仿佛她是毒蛇,会侵害他的毒物一般。 情不自禁地,她步出赵清的房,来到东苑。不知怎地,她仿佛知道他今晚在这儿,他会依他所言来找莫云。 一进东苑,她偷偷走到莫云彩的闺房外,却听不见里头有任何声响,难道他没来这里? 仿佛松了口气,她正打算离去时突闻屋后传来了泼水嬉笑的声音。 “爷儿,你泼我水,好坏啊!” 不久,便传来莫云娇笑的嗓音,她格格的笑声震住了札答怜的脚步,她心惊地走向发声处。 拨开层层细竹围起的屏障,她从细缝中看见两具赤裸的身体交缠斜躺在水池中,莫云的丰乳荡漾在赵清粗犷的胸前,任他把玩、狎戏…… 她沉痛地闭上眼,慢慢地跪倒在地,不知两人是何时结束了这场激情,直到赵清亲密地抱着莫云进入她的闺阁。 *************** 札答怜对着铜镜,梳理着一有关当局秀发,黑亮的青丝配上苍白的容颜,竟形成最讽刺的颜色。 她发觉自己像极了幽魂,一个没有心、没有理想、没有未来的幽魂…… 她该飘到哪儿去呢?又休息才是她的终点?难道一个人没有了心,活下去就这么的困难? 秋月一进屋,见到的就是札答怜对着铜镜发呆的模样,不禁摇摇头。当走近一瞧,竟发现早点仍原封不动地入在圆几上,她更是心慌地问道:“小怜,你这几天几乎什么都不吃,瞧你瘦的……再下去怎么得了?” “我吃不下。”札答怜放下鱼骨梳,轻扯嘴角道。 “吃不下也得吃,否则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秋月忍不住在一旁嘀咕几句,不明白她那个小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一般女子若能让爷儿如此礼遇,早就高兴得飞上了天!为何她就是不满足,还终日哀声叹气的? “秋月,别逼我。”札答怜叹了口气,无法对她诉说自己心底那钻心刺骨的委屈。 “好吧,我不说了。这些饭菜我就先撒下,再帮你端些新鲜的饭菜来。”秋月执意道。 “不用麻烦了。”她唤住她。 “不麻烦,但你得吃啊。”秋月摇摇头,便捧着餐盘退出房间。 在前往厨房的路上,秋月不期然地遇见赵清。 “奴婢见过清王爷。” “免礼。”赵清眼一瞄,看见那推满满食物的餐盘。“她又不吃饭了?” 秋月无奈地点点头,“是啊,前阵子还好,但这两天却一口也不肯吃,我真怕她是故意的。” “故意?”赵清冷着声道。他心想,难道是那晚她见到他和莫云亲热的关系? “我觉得她好像想死,所以故意拒食。”秋月小声地说。 “怎么说?”他的表情有着强烈隐忍的情绪。 “以往她胃口不好时多少会吃点儿东西,但说也奇怪,自从前两天她就变得不吃、不喝,这分胆就是不想活了。”说到这儿,秋月不免苦着脸,为札答怜担忧。 赵清听到这儿,心口不免一震,那痛不偏不倚地打中心坎。“我去看看。” “是,爷。” 眼看赵清走向房,秋月暗自窍笑,心想札答怜的愁苦必是因为他而起,当然解铃还需系铃人了。 *************** 赵清一进房,立即推开门,见着就是睡在床上、面无血色、憔悴不堪的札答怜。 他坐在床畔,轻抚她白皙的容颜,“你这小女人,到底要我怎么对你是好?” 仿佛感受到脸上的骚动,札答怜徐缓睁开眼,“谁?”当眸子张开,见到的却是令她心动又又心痛的男人,泪又失控地坠落。 “怎么不吃饭?”他紧蹙眉峰,脸上出现难以捉摸的神情。 “我……吃不下。”她别开脸,强迫自己看开一切,无论如何倾心掏肺,在他眼底只是多余的累赘。 “吃不下也得吃。”他去茶几上倒了杯水,逼着她喝下,“快喝。” “不……不……”她猛摇头,茶水澧得两人一身。 “你——” 赵清暗黑的瞳眸凝视她,教札答怜慌了心。 “对……对不起……”她转向床内侧,他却快动作地将她的身子转过来,缚锁在大床上。 “为什么?”他灼热的唇贴近她的,只差盈寸就要复上。 她贝齿狠狠嚼着下唇,含泪低泣地问道:“你究竟将我置于何地?若不爱我、若恨我,就放我走吧!” 赵清深吸了口气,陡然放开她,黝黑的眸子掩敛深沉,“你干嘛?难得来看你,你就会对我拿乔?” “我知道我没资格。”她轻轻低吟,泪在眼眶中凝聚。 他大大地吐了口气,收摄心神,唇角倏然邪扬,“住在这儿让人伺候,喝好的、吃好的,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该死!为何每次见了她,他都克制不住想抚摸她的冲动,就连明白她的真正身分,她无法洗去这种遐思。 这些日子他蓄意避开她,偏偏无法挥开她的身影,刻意跟莫云在她面前演了一场戏,从伤害她中获得解脱,想不到这么做非但没用。看她这副病怏怏的模样,还令他心疼不已,简直是自作孽! 猛地推开她,他邪魅地挑起眉,故作放浪地说:“是因为好几天没碰你了,所以心痒得受不了?”他大手爱抚着她纤柔的下巴,灼热的唇贴住她的脸。 “爷……别这样,我不是那种女子。”札答怜被他那双邪肆的目光给刺伤了眼。 她不知道他今天为何突然来看她,但为什么不能带她她所想要的温柔,依然是一味的伤害,让她的心好疼…… “不是?那么你能告诉我你要的究竟是什么?”他冷沉的眼突然凝住她的眼瞳,俊逸的脸宠满是冷冽犀利。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 她审美观点 他的恶言相向折腾得憔悴不已,失落的心更不知该从何找起。 如果他是特地来伤害她的,那何不一刀杀了她算了。 “什么都不要?那为何哭声着脸?”他唇畔带着一丝诡异,佯装的无情表现得极其逼真。他无法向她坦承她和他的血亲关系,只怕她会比他更受不了,哪个女人会在被自己的亲哥哥玷污后还能一如故往? 札答怜仓皇地摇头。如果她真告诉他自己需要什么,他会给吗?不会的,她会得到的只是又一阵奚落与挖苦。 看着她眼角又流出泪,赵清的黑瞳阴沉一闪,眸光幽沉冰寒,“别老对着我哭,难道你就不会笑一个?” 见她满脸愁容、串串泪珠,不知怎地,他心底某处便像缺了个角,既空洞又无奈。 “你为何不去莫云那里?”她忍住泪,声音为之疲累。 “他不是寂寞难耐,我舍弃她特地来陪你还不好吗?”他撇了撇嘴,眸子不带一丝笑容。 “我不需要,如果你只是来给我难堪、企图报复,你尽管杀了我,我不会有一句怨言。”她激动地反击。 赵清神情一凛,事实上这几天他压要儿忘了她跟他之间还有仇恨在,如今她既非是那个匈奴狗的后代,又是他亲妹子,这场仇恨还怎么算啊? 她疑惑地看着他嘴角勾起的苦笑,顿觉他神色有异,“你……你究竟怎么了?” “我怎么了?”他冷哼了声,倾身对住她那苍白的脸,“我思念着你身子的滋味,这样吧!你干脆陪我上莫云那,咱们一块儿玩玩三人行的游戏,寻个新鲜如何?” 札答怜听得又羞又窘,恨得举起手就要掴他耳光! 赵清眼明手快地箝住她的柔夷,狠厉地瞪着她,“你竟敢对我动手动脚,别忘了我的身分,你还真是不要命了?” “我就是不要命了怎么样?要不然你杀了我啊!” 她抬起下巴,抿着唇,一副等奋斗目标受死的模样。 赵清眯起眼,低头便看见她那红润似的小嘴,差点一个把持不住地吻上她。 他立即推开她陡地站起,“你动不动就求死?可没那么容易,你最好给我好好吃饭,要不然我定会整得你生不如死。”嘴里说着威胁的话,凝视了她好一会儿后,他才愤而离去。 札答怜愣在床榻,双手捂在心口,刹那间觉得好苦、好苦,泪便再也锁不住地淌满腮,湿了衣襟…… 第九章 经过一整天的反复思考,再加上赵清对札答怜的观察,发现她仍是以不吃不喝来达到求死的目的,终于决定将她的身世向皇上坦白。 当皇上得知有札答怜这个人时,立刻兴奋地掉出泪,更是迫不及待亲自移驾到赵清的王府去见她。 而札答怜从没想过自己能够见到皇上,立刻惊骇地起身行跪拜之礼,却因为数日未进食体虚得瘫倒在地。 “天!你的身子骨怎么弱成这样?”皇上立即转首吩咐身旁的贵公公,“来!快去把江御医给请来。” “皇上不用麻烦,我……”札答怜从没想过自己会得到皇上这样的关爱,一时理不清头绪,又怎能向他说明自己根本是无意进食,蓄意求死。 ‘这算什么麻烦,你再不医治,真的就要一命呜呼了。“皇上一点也不在科自己是九五之尊,立刻将她挽扶起来,送上床榻。 这样的感觉是如此温馨,札答怜彷佛又掉入了以往有父亲疼爱的感觉中。 她定定凝住皇上那张虽已刻上皱纹,但仍红润健康的脸庞。“皇……皇上,您为什么要对小怜那么好?” “你不知道吗?因为那轴画卷。”皇上抖着苍老的声音说。 “画卷”札答怜惊得瞠大眼。 皇上慈蔼一笑,“那画是出自朕之手,朕就是提字的殷阜啊!现在你该知道朕为何会对你这么好了吧?” 就这么一句话,让札答怜整个人为之一震! 她禁不住颤抖着身子,哽着声问,“皇上,您……您说什么?” “你这傻孩子,还意会不出吗?” “难道……难道您……您是……” 看她一句话说得结结巴巴的,皇上大笑道,“没错,朕是你父亲。真的很抱歉,让你和你娘两人孤苦无依那么久,当初朕回去找你娘,可是你们已搬了地方,蒙古之大,零星的部落群又那么多,朕找了好久,终于放弃了。”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札答怜无神的喃喃自语,唇角逸出一抹苦笑。当初赵清拿走画卷,就是因为看出其中的秘密是吧?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她沉痛地闭上眼,强忍住满期腔的痛楚。 说来真讽刺,好不容易让她寻到了生父,合该是开心、兴奋才是,为何击旋在她身畔心底的全是那阵阵难以磨灭的苦楚呢? 既已知赵清是她的亲哥哥,她却依旧收不回给了他的那颗心,这又是为什么? “我看你是太累了,待会儿御医诊治后,朕就命人送你到宫中的兰园斋,那里才是公证该住的住方。对了,你娘她……她还好吧?”皇上抖着声问道。 “她已于半看前往生了,临终前嘱咐我来中土找亲爹。”札答怜笑得极不由衷。 她甚至想,若是她没来中原该有多好,就不会认识赵清,就不会爱上他,一个她又爱又恨的亲哥哥。 “天——”皇上沉痛地闭上眼,泪自眼角溢出。 不久,江御医来了,札答怜只知道身旁多出了不少太监和宫女,她却无心于这份突如其来的尊贵,活像是行尸走肉,任由他们将她关往他处。 *************** 在札答怜的恳求下,皇上同意将秋月升为宫女,进宫专司伺候她。 当秋月得知札答的真实身分后也大吃一惊,不过这下子也想通了她与清王爷之间的血缘关系,难怪他们两人这一阵子老是尴尴尬尬、怪里怪气,让她这个下人也不知所措。 “公主,在御医的用药下,您气色恢复不少,她看多了。”秋月走进札答怜的闺房,想找话题让她开心。 “别喊我公主,我还是喜欢听你喊我小怜。”札答怜一阵苦笑,虽然她已是公主身分,却丝毫没有架式,而眉间隐隐带着的忧郁更为她添了份凄楚之美。 “礼不可废,公主就是公主。对了,这园里的花开得好美,咱们出去看看可好?”自从札答怜住进兰园斋后便镇日待在屋里,秋月真怕她会闷出病来。 “我不想去你如果想去赏花,就去吧,我一个人没关系的。” “公主,您这是为什么?既知您 和清王爷是兄妹关系,这是改不了的事实。再说……再说我早听说皇上已打算将镇南王爷的千金玉郡主许配给他,人家过得开开心心,您一个人在这儿愁眉苦脸,实在不值得。”秋月忍不住嘴碎了起来,虽知她听了会更伤心,但长痛不如短痛啊! “你说什么?他……他要成亲了?”札答怜心头一紧。 “别在意了,反正您和他……”唉,秋月已不知该说些什么了,这种复杂的情况她可从没遇过,也不知如何为她排解。 “我懂,你别为我担心了。”札答怜刻意以笑掩饰自己的伤心。 “那就好。” “但是秋月,我想……”札答怜欲言又止。 “公主有什么话就说,别对秋月隐瞒。”秋月善解人意道。 “我……我想去见见他,可以吗?”她眼露冀望,就怕秋月不答应。其实她也是可以自己去找赵清,但一个人只身出宫去清王府,似乎有些不妥。 “您忘了他吧!”秋月蹙眉。 “放心,我只是去向他道喜。”她赶紧解释,“说什么他也是我亲哥哥,我总不能永远不见他吧。”她告诉自己,无休止的只是想再去见见他,想以妹妹的身分去见他这位哥哥,将她交给他的感情在此次见面中一并收回。 “这……好吧!”秋月无奈一笑,“您什么时候过去?” “就现在,可以吗?”她必须在自己的勇气还没消退之前作出决定。 “那我现在就陪您过去,不过别逗留太久哦。”秋月仍是不放心地交代她,就怕单纯的她又受到伤害。 “嗯,我只跟他说几句话就回来。”札答怜保证道。 秋月点点头,立刻着手安排出宫事宜。 进入清王府后,秋月叮咛札答怜自个儿得小心,便守在大门处。 札答怜点点头,转身注视着她曾经住过一段时日的王府。自从她住进宫中后,赵清该回来了吧? 此时已黄昏,整幢楼反映在霞光中,显得特别幽然、孤立,更有种可怕的感觉正侵蚀她的心。 但她不退缩,向守卫打了声招呼后,即独自走进里头。 经过曲桥、花廊,她来到赵清的房间,发觉他一个人坐在几旁狂饮烈酒。 她赶紧走了过去抢过他手上的酒壶,担忧地问,“为何还喝?我不是说了喝酒伤身吗?” 赵清睁开微醺的醉眸,对住她良久,突地一笑,“我说是谁?原来是怜公主驾到了,怎么没人传令,好让我迎接你呀!” “别这样,是我要他们别说的。”见他终日埋首在烈酒中,札答怜很是心痛。她不懂他为何会变得如此爱酗酒,是为了谁?会是她吗? “请公主把酒还我。”他眯起眼,目光凌厉地看着她。 “不——”她紧抱着酒壶,泪盈于睫,哑着嗓说:“别喝了……别再喝了……你不是要成亲了吗?这样醉醺醺的,不像要当新郎的样子。” “我要成亲了你很快乐?”他幽火更炽的摩瞳如炬般凝视她。 “我祝福你。”她凄楚地笑了笑。 “那我也祝福你了,听说父皇为了弥补过失,也为你安排了桩婚事。”赵清冷冷地说道。 “什么?”她暗地一惊,她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 “可知道对象是谁吗?公主。”他撇了撇薄唇,狂狷难测的双瞳点火肆掠着她的灵魂。 她拼命摇头,直觉他的笑好可怕! “是我的好兄弟,端木煜。”赵清浑身骤生一股冷冽,“他老人家不知从哪儿听说你和他两情相悦,又得知端木为逃婚离家,这才主动作主,打算择日派特合到罗俐国谈论这桩婚事。” “啊?”她惊慌地退一步。 “你好大的面子啊!通常都是男方去向女方提亲,父皇为了你连一国之君的颜面都可不顾,主动把你送给人家,是不是你对他说了什么?” 赵清一直以为这亲事是她主动恳求皇上作主的。 “你说什么?”他的形容对她又是何等讽刺啊! 她压根儿不清楚这件事,也不晓得父皇打算把她许给端木煜,为何从没人来问过她的意见呢? “别装了,你走吧。”赵清指着房门,阴郁地吼道,“去当罗俐国的世子妃,滚得远远的,别再让我看见你。” “清……”她已是欲哭无泪。 “你喊我什么?”他凝眸定定的睇着她那张忧愁小脸,赫然粗嘎大笑,“你弄错了吧?我是你的谁啊?” 札答怜凄楚地走近他,站在他身侧,“我知道,可是我喊不出来。” 哥哥这两个字教她如何唤得出口呢? “我说公主,你叫赵怜,我叫赵清,咱们同姓是不?我是谁你喊不出口吗?”他冷冷地撇起嘴角,看尽她的无助和傍徨,“省省吧,人今以后我不会找你寻仇,这下你已彻彻底底摆脱了我,是该鼓掌庆贺才对。” 赵清肆无忌惮地大笑,当真举起手,猛烈地拍手鼓掌。 “不——”那声音刺激着札答怜的脾胃,让她极为作呕。他怎能这么地她?怎么能? “快叫我大哥。”他的嗓音如冰,正深受着一种鞭笞之痛。 “不……”她偷偷拉住她的臂膀,终于按捺不住这些日子以来闷在心底不得释放的痛苦而跪在他脚前哭了,“我不要当你妹妹,不要……不要……” “你——”赵清一震! “这些日子你故意酗酒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因为你也不想做我哥哥?”她大胆臆测,虽明白他向来看不起她,他有莫云,有外头无数红粉……但他的转变不正是在知道了她的身世之后吗? “你这个女人!”他倏然抓起她控在大腿上,目泛红火,“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勾引自己的哥哥?” “我……我不在乎……”因为今天过后,她就要离开了,她没有办法装作无所谓地看着他娶妻生了…… “意思是说你也不在科和我有乱伦之情了?”他俊逸的脸庞抽搐着。 她虚弱地点点头。饶是如此,他依旧是她心底的最爱。 “好个淫妇浪娃。”赵清赫地将她抱上圆几,将一桌子酒盅、酒杯扫东地面。 “啊——你……”她慌乱地揪紧衣襟。 “喊我清!”他酷冷的说,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清……”她柳眉轻颦,低唤着心爱男人的名。 “很好。”赵清嘴角噙了丝笑容,慢调斯理地解着她衣前的梅花扣,“你是来求我慰劳你的寂寞芳心是吧?” 札答怜眼底噙满泪雾,“别这么说,我爱……” “闭嘴!”他低沉地喝止她的爱语,因为那三个字只会加重他的罪恶感。但现在他管不了那么多,就当作是他最后一次放肆吧! “呃!” 弹指间,身上的束缚全解脱,札答怜身子一凉,打了个哆嗦…… 夜漫长。 当札答怜疲累的醒来后,才发现自己已回到了兰园斋。 是赵清将她送回的吗? 一思及他残酷的对待,她不免心中一倒!原来……自己在他心中是这么的不堪和低贱。 但转念一想,这又怎能怪他?是她自己不顾身分、不顾与他之间的血缘关系自动送上门,乞求他的爱,难怪他会这么看不起她了。 今后,她怎有脸再面对他呢? 是该走了,该回蒙古了……既已找到了爹,已算对娘有了交代,她是该回去娘的坟前向她报告这件事。今后她将与牛羊为伴,不再谈论感情,终其一生也不愿再受情爱牵绊的折磨。 第十章 “启禀皇上,兰园斋的宫女秋月方才在御书房外嚷着怜公主不见了!”贵公公快步走进御书房禀告。 “什么?!小怜不见了!”正在御书房与皇上共商国事的赵清倏然站起。 “朕去看看!”皇上急促地步下阶梯。 “皇上,秋月交给奴才一封信,她说是怜公主临走前的留书,是给您的。”贵公公从袖袋中拿出一封信。 皇上立即接过,这一瞧整个人都震住!随即转向赵清,无法置信地问道:“她说她爱上自己的亲哥哥,无颜在宫中住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清脸孔一僵,抽过那张信纸,这下可被札答怜文情并茂的内容给震慑住了心! 她坦言爱上了他,更感谢他这阵子来的照顾,甚至还道今生无缘、但求来生……字字说明了她对他深切不悔的爱,句句道尽了心中的愁思与困惑。 唯独隐瞒下他们曾有过的亲密,也没抖出他会拿她录仇人之女残虐她的事实。她是为了顾及他,他明白! 赵清紧握着信纸心忖,这丫头是傻了吗?怎么可以……他是个男人无妨,但她是个女人,难道连名节都不要了! “清儿,朕问你话,这是真是假?”皇上端着脸问道。 “没错,儿臣和她相爱。”赵清头一次道出心底的真感情,如今她不见了,他才明白她在自己心底的重要性。 “你和她?”皇上一震。 “儿臣会收敛这颗心,但我得先去找她回来。”说着,他着急地要冲出御书房。 皇上及时喊住她。“找到她就告诉她,你们不是亲兄妹。” 皇上眉头紧蹙,以为这将是永远埋在他心底,将陪他沉入黄土的秘密,想不到他还是得揭穿它。 “什么?”赵清寒冽的脸色稍缓各,心中隐约注入几许喜色。 但问题是,谁才不是父皇亲生儿呢? “清儿,你坐。”皇上重返座椅,闭眼沉思了会才道:“十七年前,朕因厌倦宫中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生活,逃离了京城溜到蒙古,在那儿认识了一位叫鲁儿的女孩子,她可人美丽、天真善良,第一眼朕就知道自己爱上了她。” “这些您上回已告诉儿臣了。“赵清整个心都揪在札答怜身上,希望父皇能择重点说。 “哦,是吗?”皇上捻须苦笑,“后来朕的贴身侍卫于拓居然找到了朕,他奉了皇命硬是要将朕带回宫,因为当时朕已正式册封为东宫太子,绝不能久居宫外。”他叹了口气,又道,“于拓与朕算是从小一块长大的知己兼好友,感情一向融洽,武功修为更是比朕好。而在朕的心底始终欠他一桩事,就是强抢了他的未婚妻,他非但不怪,还要朕好好照顾她,给她幸福,无奈朕却负他所托,因为那女子就是你娘。” “什么?”赵清震惊地退一步。“我记得于拓这个人,他对我极好,只可惜英年早逝。”他对此人仍有印象,“我懂了,难怪您会封我娘为于妃了。但她和小怜的身世又有何关系?莫非我才是于拓的——” “清儿,别胡猜测,你可是朕的亲生儿啊,可别污蔑了你母后。”皇上举手,阻绝了他的胡思乱想。 “儿臣知错。” “说也巧合,于拓除了你娘外,对任何女人从看不上眼,让朕连赎罪的机会都没,却在那时候,朕明显察觉他有点儿喜欢鲁儿,为了报恩,朕揪着心偷偷安排他和鲁儿欢爱一场。”皇上惭愧道。 “那鲁儿知道吗?”赵清蹙眉。 皇上摇摇头,“她爱朕极深,怎可能答应,就连于拓也不会首肯,所以在离开蒙古前一夜,朕暗地在他们酒中下药,让他们……唉,这也是朕最愧对鲁儿的地方,事后于拓可是骂惨了朕。” “我终于懂了,可也不能只凭那一夜认定小怜就是于拓的后代啊!”赵清仍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我确定,因为在那之前鲁儿刚过月事期,朕没再碰过她。”对于此事,他记忆犹新。“知道于拓曾留下后代,朕真为他开心,所以朕在心中暗地立誓要视小怜为己出,因此立她为公主。” 赵清倏然站起,唇畔带笑,“多谢父皇解开迷惑,儿臣一定会带她回来。另外……为免让儿臣重蹈您的复辙,玉郡主的婚事还请父皇作主撤了,还有,东宫之位我无福消受,儿臣建议封给六王吧。他有心于政,为人毫爽,望父皇成全。” 皇上先是呆愣了会儿,随之仰头大笑,“想不到‘不爱江山只爱美人’这句话你实行得比朕更彻底啊!准了你!” “谢父皇!” *************** 札答怜拿着简单包袱,一身布衣裙,缓缓步在来时路上。 为何回去时的心境和来时会差那多? 刚才她经过了那肉包子摊,买了两个包子带在身上,那贪财爱富的小贩似乎已忘了她,忘了她这个曾被他视为吃免钱饭的野丫头,眼睛就只盯着她掏出手的银子。 她摇头一笑,笑叹一样米养百样人哪! 来到中原,她遇见了视钱如命的包子摊小贩,遇见了率直善良的秋月、眼高于顶的莫云姑娘和神秘难测的端木世子,更遇见了爱她、疼她的皇上爹爹,以及……深锁她的心、纠缠她的思绪、缠绕在她脑海的赵清…… 不知他还好吗? 拭了拭相思泪,她抬头望向远方,已出了最后一个阀口,前面不远处就是蒙古大草原,一个她熟悉的地方。 她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正当她想迈开步向前疾奔时,突然从前方疲道路两侧冲出几名粗汉,看他们的打扮应是匈奴人。 “你们是什么人?”她紧抱着包袱,怯生生地看着他们。 “我们?哈哈!我们是疼你的人啊!小妞儿。”其中一名年约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突然站出来,满口污言秽语。 她眼尖地瞧见他胸口戴着一块东西,那不是和她匈奴爹爹一模一样的“居衙役”的玉佩?!这让她突然想起赵清母亲的死因,难道祸首是他们…… “你们别过来!” 她不停向后退,但这几个手持大刀的男人却拼命向前逼近,直让她无路可退。 她紧贴着山壁,抖着声说:“我……我问你们,十三年前有一位贵妇带着一群侍卫和一名孩儿经过这儿,是不是……你们杀了那位妇人?” “十三年前?”为首的男人皱了下眉,随即淫邪一笑,“你在玩拖延术吗?十三年前的事我如记得,老子一年到头不知杀过、玩过多少女人,你别考我记忆,来,让叔叔抱抱!” “不——”札答怜从他胳臂下钻出,却不幸被其他人给逮住!“啊……放开我……拿开你们的脏手——” “对了,我倒想起这妞儿说的那个女人,她穿得贵气,不像普通人家,又美得惊人……”一个抓住她右臂,尖刀抵在她腰窝的男人忽然想起这件事。 札答满脸泪痕,奋力挣扎,惊恐不已,“你们杀的可是皇后啊,你们会得到报应的!” “报应?好啊!等玩了你我再乖乖接受报应。”男人抓住她的衣襟一撕,露出她一截白皙颈项,和粉白的亵衣。 “啊——”札答怜哭得花容憔悴,瞪着他们,“别碰我,否则我咬舌自尽!” “好啊!等你死了,我再奸尸,哈……”那人不放过她,紧紧抱住她便要强吻的刹那,背部突地一阵刺痛,僵住了动作。 其他人亲眼目睹一支利箭刺进他们头头的背脊,吓得猛力推开札答怜,转身直奔逃命,却在半路中被一群大内高手堵住去路。 赵清快马奔来,瞬间下马抱住札答怜,将身上披风复在她身上,紧张担忧地问道:“你……你没事吧?” 老天,还好他赶来了,如果再迟个一步,那小怜岂不是…… “清……你怎么来了?”思念的泪水顿时一发不可收拾,惊吓过度的她偎窝在他怀中低泣。但不知怎地,她觉得好累、好累……天也暗了…… 这时高森已押来那为首的头儿来到赵清面前,赵清瞪着他的脸,这张奸杀他母亲的贼脸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原来他真错怪了小怜,也误会了她的养父。 他从腰际掏出当初从包子贩手中夺下的玉佩,与那人的一比对,果真一模一样! “说!你怎会有这种东西?” 那人身受重伤,咬字不清地说:“我……我本是玉匠,当初大汗要我雕块玉佩时,我觉得威风……就自个儿雕了一块一模一样的……” 赵清深吸了口气,强忍住宰了他的冲动。“既是玉匠,为何成为盗匪?” “自从伤了手后,就……就不能再雕玉,为了吃饭,只好以抢劫为生……”那人说出最后一句话,却因血流过多而昏死过去。 “把他们全都带回去,请皇上处置!”赵清凛着脸下令。 “是!”高森领命,与侍卫将一群人全押走。 “走,我带你回去。”赵清对札答怜说。 “我……我不回去……”她抬起过分苍冷容颜,“回去后……我会更伤心难过……清……” “嗯?”他抓牢她的柔荑,惊觉她的小手愈来愈冰凉。 “我……好冷……”她喃喃叹语,靠在他怀里,慢慢沉睡…… “什么?”赵清直觉不对劲,为她将披风拢紧,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掌染上湿意,伸手一看,居然全是血迹! “小怜!” 打开披风检查下,那渲染了她整个腰侧的红,让他浑身一震! 赵清紧锁剑眉,阴恻恻的双目燃起嗜血的火花,猛地将她抱起飞跃上马背,冲到那群匈奴狗面前,利刀一挥,将他们的头颅一一砍下! 他们竟敢动他的女人,找死! *************** “怜公主……醒了!真好,太好了!” 秋月开心地在札答怜耳边轻唤着,让后者混沌的思绪慢慢拢上心间。 札答怜确认那是秋月的声音,但她好累,根本开不了口。 不知又躺了多久,她又迷迷糊糊地转醒,才晃动了下身子,从腰部牵扯上来的疼让她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顿时一双温暖的手掌抚上她作疼的腰际,耳畔复上灼热的气息:“还很疼吗?” 赵清轻轻为她垫高枕,动作是既小心又轻柔,仿佛她是个易碎的瓷娃娃,只消一个不小心便会碎了…… 札答怜勉强睁开眼,当看见赵清那憔悴的脸庞仿佛已不复以往的神采,甚至还出现湛深的胡碴,她不免又眨了眨眼,伸手抚摸他满是疲累的脸部线条。“是你,我怎么会在这儿?” “难道你不知道自己的腰际被那些匈奴狗给刺伤了吗?当时你在我怀里流得满身是血,可把我吓坏了。”他抱着她纤细的身子,话语轻柔如夜风,徐缓烘暖了她的心。 一瞬间,她仿佛掉进了以往暗恋他的思潮中,但随即又想起他们之间的关系,晶莹的泪珠又莫名滑落眼角。 “你不该救我,如果我死了,或许会比较快乐些。”她轻声道。 他握紧她纤细的手腕,有如宣誓般沉重地说:“我不准你死,我因误会欺凌了你,还没还你这份爱,怎能让你死?” 呃!她愣住,为何在她确定自己不能爱他的同时,他又对她说出这个字呢? 是否他又在取笑她的痴傻?嘲讽她的自取其辱? “你我之间没有爱,别再说那个字伤我。”她无力地说,心思仍悬在这个字上,无法释怀…… “你曾说过深爱我的,这份爱绝不能任你收回!”赵清激动地说,神情净是严肃和专注。 札答怜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眼中霸气从何而来。 他不是不屑她这份爱吗?为何现在又要表现得这么珍惜它? 莫非是父皇逼他将她带回,他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对她诉情道爱? “是不是我留给父皇的信连累了你?如果真是这样,我向你道歉,请你转告他老人家,我不会回去了……”她伤心地说,更后悔自己把对赵清的爱告知父皇。原是希望他老人家能了解她她的心,别再派人找她,想不到反而害了赵清。父皇一定以为是赵清对不起她,才强迫他找她回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语气虽平静,一颗心却强烈揪紧着。她话中的疏离更是让他痛得透不过气来。 “我可以写封信请你转交父皇,告诉他这一切全是我暗恋你的关系,错也都在我一个人,他不会再怪你的。”她昧着心笑说。 “你说什么?”赵清不自觉地紧蹙眉心,霍然抓住她的肩,语音发颤,“你这是什么意思?想和我划清界线吗?我不会答应的,这辈子你也只能和我在一起。” 札答怜咀嚼着他不寻常的话语,心口莫名慌乱了起来!望着他那双令人难以猜透的黑瞳,更是难解,“不……你不要再取笑我了,上次是我不对,是我不要脸——我不该……唔——”她的小嘴突然被他给狠狠堵上,堵住她冲出口的低吟,不再让她说出令他内疚、揪心的话语。 时间仿佛在刹那间停滞不动,就连一根细针掉在地上都能引人注意了…… “以后不许你再说这种话来气我,懂不懂?”他吻得激烈,但动作却轻之又轻,害怕会弄疼他的伤口。 望 着他那少有的温柔,札答怜鼻头微酸,透过薄薄的泪雾望向他,“我也不想做你的妹妹,但是……事实就是事实,我们否认不了的,但这辈子我只想将一颗真心托付给你,绝不会再爱上别的男人。” “如果你不是我妹妹呢?你还要不要我?”他磁性性感的嗓音低沉,眼中闪着执着的光芒。札答怜瑟缩了下。他为什么要说这种无意义的话来扰乱她极力抚平的心? 痛苦的记忆风化不去,徘徊在心中,好苦、好苦啊…… “别说傻话了,安慰我也不是用这个方法,等我伤好了,你就送我回蒙古吧。”她幽幽地命敛下眼睑,眼中有着难掩的伤感。 “笨蛋!我不是哄你,更不是唬你,我说的完全是真话,你我不是兄妹,也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赵清放柔了表情,嗓音中含带着异样的浓情。 “什么?”她难以消化这个事实,睁亮了水眸。 于是赵清便把皇上告诉他的一切原委一点一滴透露出来,只见札答怜幽幽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他的双眸凝住她失神的眼。 “我娘临到死,竟然都不知道自己被利用了。”她显然有丝气愤。 “我倒宁愿是她被利用,而不是我们被拆散。”他浓情地说,表情是疼爱万分的纵容。此时此景的他竟和平日的冷淡与疏离有着天壤之别。 札答怜落下了泪,仍不明了他为何有这样的改变?不论他俩是否有血缘关系,他也从没承认爱过她,也从没给她好脸色看,怎么今天一切都不一样了? “你是因为歉疚吗?歉疚自己曾经误会我?所以现在才说这些话来安慰我?”想了好久,这是唯一能解释的了。 如果真是这样,她不要……她不要这份施舍的爱。 “你说什么?我是因为歉疚才来安慰你?”他紧攀住她的肩,霸道地盯住她的眼,嗓音喑哑地得重复她的话。 老天!他到底要对她怎么说她才会懂,难道当真是应验了“报应不爽”这句话吗? “我已不是公主了,身分依旧卑微,你用不着降低自己对我示好,我有自知之明。”她别开脸。 麻雀终究是麻雀,不会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一天,即便真的当上凤凰,她也没那个命呀! 无论如何终得失去他,那她宁可选择两人之间没有兄妹关系,如此一来她就算是偷偷想念他也不会觉得羞愧、自责。 看来上天毕竟是宠爱她的,在她离开她时,明白了自己的身分,以后她可以大大方方、坦坦率率地惦记他。 “难道你情愿当公主,当要我?”赵清沉下脸,忍不住要发作,一想到她仍有伤在身,才倏然放了手。 “我不是——” “别说了,如果你真是要这样才会快乐,那就做回你的公主吧,我想父皇本就是把你当亲生女儿看待,这点根本没有差别,至于我,以后就别再见面了。”他叹了口气,神情更显憔悴,轻轻将她按躺于枕上,“休息会儿,我会叫秋月来看你。” 她抓住他旋身而过的衣摆,“你要走?”她忧心忡忡地问。 “我想你既然不愿和我回去,我走了,你就不会吵着离开。”赵清勉强一笑,眸子阒暗深沉,有如干涸的井底。“我会请父皇亲自来接你。” 他疑惑,她写给父皇的那封“对情的爱语”,究竟是真是假? 若是真的,她怎能摆脱得如此轻松? “不!不要——”她猛然爬起,牵动了伤口,疼得柳眉深深一蹙。 “你这是做什么?快躺下!” 他急促地回到她身边扶住她,正欲将她压回枕上,她却不依,只是紧紧抱住他结实的腰身。 “小怜……” 赵清被她这一抱,给击碎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漠离,心头隐隐荡漾起一发不可收拾的热情。 “不要走!不要丢下我……即使你看不起我,不要我,也不要在这时候抛下我。”她抱得他好紧、好紧,就怕他这一走就消失了。 她心情好复杂、好苦,明知强留他是不对的,但要她眼睁睁看着他离开,绝非自己所能能承受的。 “我没有要抛下你。”他深井似的双眸直睇着她的眼。 “真的?即使不爱我,也不会抛下我?”札答怜透过眼中冉冉上升的雾气,深锁他孤傲的身影。 “我……你还不懂吗?”赵清扶她躺进怀里,“第一次见了你,也同时见了那块让我恨了十多年的玉佩,我一心只想复仇,故意忽略对你的感觉。” “对我的感觉?” 他温柔一笑,“其实第一眼,我就被你的美给迷住了。当时你身着布衣裙,脸上未施脂粉,看来清新又可人……这对看惯了那些宫中浓妆艳抹的嫔妃的我而言,的确是惊艳之美。” “什么?”札答怜羞赦的垂下小脸,“你又在逗我开心了。” “这是真心话,偏偏那块玉佩蒙蔽了我的眼,让我一心只想伤害你,但潜意识我是想以这种方法留住你。”说着,他眉宇间的幽光更炽。 “清……”她屏息着,不可讳言,他这句话的确让她震惊,也令她不敢相信……他说他想留住她……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此刻知晓了,她的心会为他发疼? 可以想像,当他得知自己爱上一个仇人之女时,他的内心有多纠葛痛苦、复杂凌乱了。 “后来,又当我得知端木煜也喜欢上你,你也喜欢上他时,我有多么局促难安,你知道吗?”他搂着她肩膀的臂力一紧。 “不,你误会了,我没喜欢上端木世子,而且端木世子心中另有所属,也看不上我的。”她惊愕解释。 “什么?那小子心中已有意中人?”赵清眉一挑,“那家伙竟然告诉你,瞒着我?” “不,你又误会了,他什么都没说,是我从他眼中流露出来的情伤猜测的,他心中一定爱着一个女子,也许她已死、也许她已走……真正的原因我没问他。”她回忆着当时他眉间的愁、神情中的悔,可见他用情至深。 “你看出他眼中的情伤?那我呢?我眼中的无奈与踌躇你可也看见了?”赵清吃味地说。 “你……你生气了?”她怯柔地问。 “嗯。”他理直气壮地撒娇着。 “可是你还不是拿莫云来伤我,那天还和她在后面花池里——”要算帐谁不会,真要算,他欠她可多着呢。 “那是我故意在你眼前作戏的。”他叹口气。 “嗯?你的意思是当时知道我在那儿?” 赵清久久不语,垂眼凝视着她嗔怒的娇容,“没错,我知道你在那儿,为了让你死心,才……”他倏然抱紧她,“对不起,小怜……我……我爱你,当初以为你我是兄妹情缘,只想一个人受苦,宁可让你恨我。” “你说什么?你……你爱我……”刹那音,她什么都没听见,耳畔就只回荡着这三个字。 “对,我爱、爱死你了!”赵清捂住她的香唇,缠绵的与她交融。 叩叩!“清王爷,我是秋月,来为公主换药了。” 他啐了声,嘶哑地回应,“放在外面,我来就行。” “是。” 赵清扶着满脸通红的札答怜躺下,开了门拿进那碗药重新来到她身畔,伸手解她的衣衫。 “你要干嘛?”她抓住衣襟。 “自从你受伤后都是我为你上药的,该看该摸的地方都碰过了,还害什么臊。”他露出灿阳般的微笑,剥开她的衣棠。 札答怜这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穿! “啊——这……”她羞红双腮,柔白的身子微微颤抖。 赵清拿开她遮身的手,轻柔地为她解开腰间布条,那深得刺目的伤口让他的眉拢得更难看,“很疼吧?” “有……有你在就不疼了……”她咬着下唇,涩赧的说。 “小怜!”他心底雀跃不已,为她上药后,手掌仍把持不住地握住她的两峰,温柔爱抚着,“答应嫁给我,嗯?” “你……你不是要娶玉郡主了?”她柔顺的眉黛微拢,虚脱的驳拆。一想起这件事,她心坎仍是一痛。 “在我眼中只有你。” 赵清着火的眼望着她热辣妖娆的胴体,贴在她唇上莞尔,滑舌似蜻蜓点水勾勒她的丰润嫣唇。 “可这是皇上的旨意。”她有意闪躲他那帮态复萌的使坏笑容。 的确,面对他的笑,全天下的女子只有酥软在他怀里娇吟的份儿。 “我已回绝他老人家。”他仍是笑意盎然。 “什么?不过……”她又惊又喜,但继而一想,他就要被正式封为储君了,即使不娶玉郡主,依然有着数不清的女人等着他青睐、宠幸。 “又不过什么?”他痴迷地拨弄她耳畔细发,怀念着他俩疯狂做爱时,她埋首在他怀中,贴在他胸口的香汗沁湿的娇颜。 “你就要立封储君了。”被他的指尖拂过之处,都令她感到灼烫…… “为了你,我放弃了。”赵清沙哑地说。轻柔的语气深深打动了她的心! “你说——”她动容不已,喉头一紧,竟道不出她心中的撼动了她的心! “我爱你,小傻瓜。”他低笑,俯身含住她微颤的红菱,大掌开始抚上他思念已久的娇向躯,回味她香郁诱人的滋味。 “可……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皇位……”她抽了口气,认真地看着他。 “我只要你,什么都不要!别再拿话诱拐我,任是再富贵的东西我也不要!”他孩子气的口吻带着几许霸气。 “不但——” “嘘,张开点儿,我会轻一点的。” 他拉下床幔,将她的问话全都锁进小小的帐帘中,换来阵阵娇吟、轻嗔…… 花朝月夕,良辰美景……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