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仇副总》 楔子 那年,她们才十六岁,就跟每个女孩一样,拥有如梦般的少女情怀,但是不同的是,她们格格不入的外表却让她们梦碎,甚至连作梦的机会都没有。 柴霓其实长得不错,无奈青春期的她满脸青春痘,而且还是又大又红又肿的那一种,简直惨不忍睹。 也因此她的异性缘超差,男生见到她这个豆花女根本就是避之唯恐不及,又怎么会喜欢她呢? 可是最惨的并不是没有男生喜欢她,而是她偷偷喜欢的男生竟然说觉得她长得很——恶——心。 生平第一次为一个男生脸红心跳,结果竟落得这样的下场,真是令她毕生难忘。 现今二十七岁的她,已脱离青春期许久,青春痘自然随青春期而去。 少了碍眼的痘痘,卿本佳人的真实面貌自然展现,虽称不上是个大美女,却也是个气质出众的小美女,加上温婉贤淑的性子,还挺受异性欢迎的。 可是该怎么说呢? 也许是因为第一次恋情就出师不利的关系,之后她的每段恋爱也都不太顺利,就是像被诅咒了似的。 今年她已经二十七岁了,四个死党之中有两个结了婚,另外一个满脑子都在想赚钱的事,根本就没想过要谈恋爱或结婚,换句话也就是说,滞销的只剩她了…… 滞销? 她应该还没有这么惨吧? 第一章 不,她就是有这么惨。 柴霓目瞪口呆的看着端坐在她正前方位子上的男朋友,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要不然他们好端端地吃着饭,他怎么突然就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你说什么?」她小心翼翼的问,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们分手吧。」 她没有听错,他真的说了分手这句话!只是她真的不懂,为什么她又被三振出局?她到底做了什么,会让交往半年的男朋友提出要和她分手的话? 「为什么?」她蹙眉问道。 「妳应该知道。」 如果她知道的话,还用问吗? 「我不知道。」她摇头,「所以请你告诉我为什么?」 「我配不上妳。」 「太好了,这是什么烂理由?」柴霓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口气既生气又嘲讽。 男友倏然看向她,似乎被她失控的情绪吓了一跳。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重新掌控自己的情绪。 她真的不懂,为什么男人总在和她交往半年或一年之内就会向她提出分手的要求?她知道自己的工作很忙,时常需要加班,没什么时间可以陪伴男朋友。但是每回和人交往前,她都会事先告诉对方她在会计师事务所工作,经常加班,可是对方总会笑说没关系,因为他工作也很忙。 结果,说没关系的人最后总是将她抛弃,而且理由永远不会是「妳太忙了」,以免自掌嘴巴。 说到底,这些男人和她分手的真正理由到底是什么,她始终没有搞懂。 不过算了,既然对方都已经向她提出分手的要求了,她现在再来追究理由又有什么意义? 「那就分吧。」她淡定的说。 「什么」男友呆呆的看着她。 「我说既然你想分手,那就分吧。对于感情的事,我从不强求。」她平静的回答。 「妳怎么能如此轻易就点头答应分手?」他难以置信的瞪着她,指控般的质问道。 「说要分手的人是你,难道你要我摇头说不吗?」她反问他。 他顿时语塞,说不出话。 柴霓再度深吸一口气,低下头从皮包里拿出三百块放在桌面上。 「这是我餐点的钱。既然都已经分手了,就各付各的吧,再见。」她平静说完,起身准备离开,却在走了两步后听见他的声音。 「妳从来没有爱过我对不对?」 她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妳从来没有爱过我。」这回变成了肯定句。 柴霓不知道他是凭什么如此判断的,但是都已经是要分手的情侣了——不对,是已经分手的情侣,现在再来谈爱不爱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本末倒置了? 她看了他一眼,无话可说的将头转回来,再度迈开步伐,头也不回的走出餐厅。 半年的青春,半年的时光,竟然就这样又浪费掉了。 柴霓外表看起来很淡定,其实心里很郁闷。 她想找好友诉苦,却想到原本两个比较有空的都已经结了婚、有家庭了,根本不好打扰。至于剩下的那一个,通常只有她主动找她们时才会有空,其余时间不是忙赚钱就是忙补眠,她实在不应该为了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事情打扰勤心,因为这又不是她第一次失恋。 站在人行道上,柴霓用力的呼出一口气,却呼不出压在她胸口的那股郁闷。 马路上车子来来去去,车灯不断地照在她身上,突显着她的孤寂。 周末的夜晚,路上的行人不是三五成群,就是两两成伴,只有她孤单一人伫立在街头,茫然地不知何去何从。 她不想回家,因为一个人待在家里容易胡思乱想,一胡思乱想就容易掉眼泪,而她并不想哭。 「其实妳没有那么爱他,真的不需要那么想他,编织过的梦想,自己也可以抵达,谁说一定要有他。其实妳没有那么爱他,没有深陷到不可自拔,认清了真心话,妳就放得下……」张开嘴,她轻哼着自己很喜欢的一首歌,然后漫无目的的往前走。 「其实妳没有那么爱他,真的不需要那么想他,编织过的梦想,自己也可以抵达,谁说一定要有他。其实妳没有那么爱他,没有深陷到不可自拔,认清了真心话,妳就放得下……」不断重复唱着同一段歌词,就像为了说服自己不伤心一样。 走着走着,柴霓忽然抬头,一间小酒吧的霓虹灯招牌就这样撞进她眼底,让她顿时有了目的。 以她现在的心境,酒吧似乎是很好的去处,不是吗? 自嘲的轻挑了下唇瓣,她笔直的朝那间小酒吧的入口走去,丝毫没注意到就在酒吧入口旁有对男女站在那里,冷不防「」的一声巨大巴掌声突然间响起,震住了从旁经过的她的脚步。 她第一时间反射性的转头看去,只见那只打人的纤纤玉手还悬在半空中。 「我受够了,我要分手!」她看见打人的女人既生气又伤心的朝被打的男人大声吼道。 「对不起。」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 女人「呜」的一声,立刻哭哭啼啼的转身跑开。 男人目送女人跑开后,转身,抬头,突然与她四目相交,两个人瞬间都愣住了。 威克企业的完美仇副总? 勤真联合会计师事务所的柴小姐? 怎么会是他(她) 这下子尴尬了…… 勤真联合会计师事务所是个纯女性的工作场所,一堆女人每天面对着数字与税务数据,工作内容说有多枯燥乏味就有多枯燥乏味。 所以,出差到客户公司查帐盘点之类的事,可以说是大家最期待的,虽然很累,但是至少可以暂时换个工作环境,还可以看看异性保养眼睛,再幸运一点的话,说不定还能遇到「有缘千里来相逢」的好事,搭起一座「爱的桥梁」。 在勤真的众多公司客户中,威克企业可以说是最受欢迎的公司,原因无他,只因为该公司里迷人的男性最多。 事实上「最多」这字眼根本就是「鱼目混珠」的同事们说来骗人骗己的谎话,大家独爱威克的理由都一样,目标也都相同,那就是完美仇副总。 提起这位完美仇副总,事务所里的女人,不管结婚没,或者有无男朋友的,只要见过这位仇副总,一谈起他来,眼睛都会不由自主的冒出粉红色的心心。 柴霓从不认为自己是个花痴,但是在一年多前第一次看见「久仰大名」的仇副总之后——即使她当时也才刚刚新交了一个男朋友——每回听到同事们谈起仇副总,她也会竖起耳朵偷听着有关他的一切。 听说他是个abc。 听说他工作能力超强,进公司不到五年就破例升任副总。 听说他写的企划案每一个都为他们公司赚进大把钞票,公司分了好多股票给他,用来留住他。 听说他对私生活很保密,说是已经有女朋友了,但是却没有人见过。大家都在猜,他有女朋友的事是不是假的? 听说他们公司有一大堆女人喜欢他,不过因为他太帅、职位太高,平常又太过公事公办了,神情中总带着旁若无人的味道,让人不太敢接近,也因此感觉有些高不可攀。所以虽然有很多女人喜欢他,却不太敢行动,只敢默默的暗恋他。 他永远是女人注目的焦点、讨论的话题,最难以置信——不,应该说是难能可贵的是,他除了在女人圈受欢迎外,在男人圈也很吃得开,同公司的男职员全都很佩服他、崇拜他,还有不少人直接把他当成目标来努力。 所以,私底下大家才会称他为完美仇副总。 没想到—— 完美仇副总竟会被女人甩了这真是比天塌下来还不可能会发生的事。 偏偏它活生生的发生在她面前。 只能说,人生还真是处处充满了不可思议呀! 柴霓边key帐边想事情,一心二用得很习惯。 加上大四的工读时期,她已经在勤真待了六年,对于事务所里的工作,不管查帐、税签、税务投资规划或做工商登记等等相关会计事务,都已熟能生巧,就只差没去参加高考会计师拿证照而已。 不过这张证照可不是那么好拿的,一堆前辈试过,结果全惨遭滑铁卢。 胸无大志又无考试运的她,当机立断就放弃了。 现在的她只要能继续这份工作,继续领别人眼中的高薪,不要失业,她就很满足了。 「柴霓,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她的顶头上司顾会计师突然扬声叫道。 勤真里一共有三名会计师,陈会计师、顾会计师和林会计师,每位会计师底下都有团队的记帐士、审计人员等数名员工辅助,而柴霓便是属于顾会计师这一组。 听见顾姊的叫唤,柴霓立刻放下手边的工作,起身走到与她座位相隔一条走廊的办公室。 「妳现在很忙吗?」顾姊问她。 「还好。有什么事要我做吗?」 顾姊点头。「妳带个人到威克去。」 柴霓愣了愣。「威克企业吗?」 「公司还有另外一个名叫威克的客户吗?」顾姊疑惑的反问。 「没有。」柴霓尴尬的一笑。她只是因为事出突然,才会这样脱口而出。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便再度光临威克企业。她们不是上个月才查完威克企业的帐吗?所以昨晚完美的仇副总才会认出她,没把她当成路人甲,害得撞见他被女朋友抛弃还被赏了一巴掌的她当场尴尬到最高点。 他没有说话,只是紧抿唇瓣的对她轻点了下头,便转身离开。 在她松了一口大气之后,才知道自己一直憋着气。 尴尬呀,真尴尬。还好她在威克企业的工作已经结束了,短时间之内不会再遇见他——她本来是这样想的,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顾姊竟然要她去威克。 身为顾姊手下的大将之一,她没办法拒绝上司的要求,只能记下顾姊所交代的目的与任务,返回座位找寻同行的人选。 「妳们谁手上的工作不赶,可以暂时放下来,陪我去客户那里工作半天?」她问顾组里的成员。 无人应声。 「小君?」她点名问道。 「柴姊,我有一堆账单一定要在今天key完,对不起。」小君立刻抬起头来,双手合十的朝她歉声道。 「美玲?」 「我下午要跑国税局。」美玲迅速的说。 「阿佩?」 「我不行,柴姊。我还有三间公司上个月的帐还没做出来,我已经快要被逼死了。」阿佩欲哭无泪的说。 「淑芬妳有空吗?」后生晚辈都问完了,柴霓只好转头问比她晚半年进公司,却已和她平起平坐的同事。 「没空。」淑芬头也不抬,直截了当的拒绝。忙都忙死了,谁会有空呀? 柴霓眉头轻蹙,不由自主的露出为难的神情。 「顾姊要我带一个人去威克企业,妳们若都走不开——」她话都还没说完,原本低着头各做各事的四个人瞬间抬头,争先恐后的大叫出声。 「我有空!」 「我去!」 「柴姊,我跟妳去!」 「我也想去。可是我下午要去国税局。」速度比其它三人慢一些的美玲哀怨的表示。 面对眼前四张有着兴奋、期待、哀怨、希望的脸,柴霓顿时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她们刚才不是一个个都说自己忙得走不开吗?怎么现在又争先恐后了起来? 答案只有一个——完美仇副总。 「猜拳吧。」为了不想被怨恨,她无奈的说。「如果妳们不在乎手上的工作做不完,会被顾姊骂的话,最赢的那个就跟我一起去威克。」 结果,最后胜出的却是半途插花的陈组组员王惠芬,真是出人意料之外。 完美仇副总的魅力由此可见一斑呀。 只有半天的时间,而且工作场所是会计部和会议室,应该、希望不会碰到他。 柴霓带着些许忐忑的心情,在用完午餐后,便带着账本与王惠芬前往威克。 途中,她不断地向老天祈祷着下午工作顺利,以及不要碰到那位完美仇副总。 结果她才一踏进威克企业的公司大门,就与仇副总撞个正着,两人四目交接时,她尴尬得无以复加,只能给他一个僵硬的微笑,然后拉着傻笑的王惠芬快步走进电梯里。 之后下午的工作更是不顺利到爆,让她不禁怀疑老天爷是不是有睡午觉的习惯,以至于根本就没听见她的祈祷?真是欲哭无泪。 在威克企业加班到九点仍查不出帐务的问题所在,两方只好暂时休息,决定明日再战。 「好累喔。」走出威克企业所在大楼,王惠芬搥着僵硬的肩呻吟。 柴霓对她笑了笑,问:「这么累,妳明天还要跟我来吗?」 「要!」她毫不犹豫的立刻回答。 柴霓失笑的摇摇头,顿了一下又问:「这样的话,妳份内的工作不会影响到吗?」一天的上班时间可是可以做很多事的。 「为了能多看帅哥仇副总几眼,要我星期六、星期日都来加班到半夜十二点也值得啦!」惠芬笑咪咪的说。 柴霓除了摇头,无话可说。 「明天要先进公司一趟,还是直接到威克这里集合,柴姊?」王惠芬问她。 「先到公司一趟。」 「ok,那我要走喽。对了,柴姊,要不要我骑车载妳到捷运站?」王惠芬往前走了两步后,又回过头来问她。 「不必了,前面就有公车站牌,在这里我坐公车比坐捷运快到家。」她摇头道。 「ok,那明天见。」 「明天见。骑车小心点。」 「ok。」 两人相互挥手道再见后,一人往左,一人往右走。 王惠芬的摩托车停在左边巷子里的停车格里,柴霓的公车站牌则在右手边拐个弯的大马路上。 九点下班对柴霓来说算早,她相信此时此刻公司里还有一堆人在加班。若是以往这么早下班,她一定会打电话给男朋友,找他出来约会,但是现在…… 柴霓轻叹一口气,突然又想喝两杯。刚巧,旁边就有一间7-eleven,她走进去,目不斜视的直接走到冰柜前拿了半打台湾啤酒到柜台结帐。 她将啤酒放到柜台,低头翻找皮包拿钱再抬起头时,刚好看见有只手也拿了半打台啤放在柜台上,基于好奇,她顺着那只手抬头看了对方一眼。这一看,让她顿时浑身发僵,呆若木鸡。 完美仇副总! 怎么会是他? 仇敬也没料到会看到她,二十四小时内第三度碰面,这到底算是什么缘份?他微愣了一下后,不由自主的将目光移到柜台上那属于她的半打啤酒上,遏制不住的怀疑这酒是她要喝的,还是帮人买的?她的模样一点也不像是个会喝酒的女人。 「买酒是为了要借酒浇愁吗?」 不确定是什么原因让她冲口说出这么一句话,可话一出口,柴霓就呆住了。然后让她更呆的是,他竟然回答她—— 「是呀。」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幸好这时超商店员刷完条形码,开口说话了。 「总共二百一十元。」 她趁机低头打开皮包拿钱,怎知更让她浑身发僵的是,皮包里的现金竟然只剩下一百块钱。 呜~老天想害她尴尬到死吗? 「不好意思,小姐,我去领个钱。」她红着脸,尴尬的对店员说后,面对身旁的男人,「呃,完美——咳咳……」差点被自己的快嘴吓死。「仇副总你先结。」 「一起结吧。」他说。 「嗄?」 「小姐,一起算。」他上前一步,指了指柜台上的两手啤酒对店员说,然后递出手上的一千元。「顺便给我一个袋子。」 店员点头收下一千元,为他们结了帐。 「对不起,请你等我一下,我马上领钱还你。」柴霓满脸尴尬的对他说。 「不用了,我请妳。」 柴霓还来不及说什么,手脚利落的店员已经结好帐,还将他们俩的啤酒装在同一个袋子里,说:「谢谢光临。」 「走吧。」他主动提起那袋啤酒招呼她。 柴霓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跟在他身后走出超商。 他在门外的红砖道上停了下来,从袋子里拿出他的半打啤酒,再将另外半打啤酒连同提袋递给她。 柴霓这才知道,原来他会向店员买提袋是为了给她用呀。真的是一个完美的好男人,真不知道昨天那个女人是哪根筋不对,竟然会和他分手。 「要不要找个地方一起喝?」一股突如其来的勇气,让她冲口问道。「其实我昨天也刚被我男朋友甩了。」 仇敬有些惊讶的轻挑了下眉头。 「我说的是真的。」她以为他不相信。「原本以为只是一场晚餐约会,没想到他却突然说要分手,理由还是『我配不上妳』这种烂理由,真好笑。」 「所以妳买酒也是为了借酒浇愁?」他问她。 「是呀。」她苦笑以对。 第二章 她的模样实在是一点也不像个会喝酒的女人,但是当她咕噜咕噜,三两下就把一罐啤酒喝干之后,仇敬顿时明白了什么叫做「人不可貌相」。 柴霓,他记得她的名字,因为她是顾会计师手下大将,曾由总经理亲自引领向他介绍过,而顾会计师刚好是总经理的姻亲,所以他便记住了她的名字,除此之外——至少在五分钟之前——他对她一无所知。 该怎么说这个女人呢? 非常的表里不一。 她长得文静秀娟、气质出众,安静的时候给人一种大家闺秀的贤淑感,工作的时候听会计部的人说,只有用「专业干练」这四个字可以形容,且是非常的能干。 没想到一罐啤酒下肚后,简直是风云变色。 瞧瞧她现在的模样,哪里文静秀娟、气质出众了呀?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啊?」她大声的说,没拿啤酒的那只手用力的在空中挥舞着。「我明明从一开始就跟他们说过,我的工作很忙,常要加班,他们也说没有关系,结果却一个个跟我提出分手,简直就是莫名其妙!最让人生气的是,他们分手的理由全都说不是因为我常加班,没时间陪他们的关系。那是什么关系呀?气死人了啦!来,喝,干杯!」 吆喝一声,她用手上的啤酒罐用力的与他的撞击一下,随即仰头咕噜咕噜的又大口的喝起啤酒来,真是让人幻灭。 可是,仇敬却觉得她表里不一的豪爽模样还挺可爱的。 女人在他面前总是表现出最美好的一面,从来没有一个敢像她这样大声说话、大口喝酒,还大剌剌的向他吐恋爱苦水,没半点矫揉造作的模样。 虽然他极度怀疑她是喝醉了,才会让自己原形毕露,不过他依旧觉得这样的她挺可爱的,而且还奇异的抚平了他原本的忧郁心情。 他和她其实有点同病相怜,总是被甩的那一方。不过相对于她被甩得莫名其妙,他倒觉得自己是活该。 不知为何,女人对他总是充满了幻想,觉得他肯定是一个温柔体贴又有求必应的万能男朋友,害他为了不让对方失望,总是想办法符合对方的期望,在把自己搞得很累之后,才后继无力的直接摆烂到让女方主动提出分手。 他知道自己这样很糟,但是面对一开始矫揉造作,后来却原形毕露的女人,他也很无奈。 尤其那些女人明明都已经开始向他抱怨、不满他的不完美了,却还拚命的暗示他想要结婚,那才教人受不了,让他想不摆烂都不行。 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好男人,可奇怪的是,大家都对他赞誉有加。女人爱慕他,男人崇拜他,简直莫名其妙到一个不行,真是有苦说不出。 「你呢,为什么会被甩?」吐完自己的苦水,柴霓小姐终于把话题转到他身上,一边开着第四罐啤酒,一边好奇的开口问他。 他们俩现在正坐在公园的石阶上喝酒,放在两人脚边的十二罐啤酒转眼间已空了一半。) 「我不是个好男人。」 她的直爽坦诚感染了他,让仇敬不由自主的将心里的苦水吐了出来。 「才怪,你根本就完美得不像人。」带着几分醉意的柴霓,说起话来直来直往。 「这谣言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他蹙眉问道。 「你的工作能力强、长得英俊帅气、对人谦恭有礼,一举手一投足都充满了魅力,是男人的表率、女人的白马王子。」她扳着手指边数边说。 「那都是错觉。」 「哈哈。」她大笑两声,当他在说笑。 「妳相不相信我没什么耐心?工作效率之所以会这么高,是因为拖太久我会发火摔东西。还有,我最讨厌的穿著就是西装、衬衫这类正式的服装,在家的时候,我都是t恤、短裤加拖鞋,完全不修边幅。」他告诉她真实的自己。 「我还真想看你发火摔东西的模样,一定很好玩。」她呵呵笑道。 「怎么说很好玩?」应该是吓人才对吧? 「因为周围的人一定全会被吓呆,看一堆人同时露出瞠目结舌掉下巴的表情一定很好玩。」 「妳完全是抱着看戏的心态吧?」 「是呀。」她呵呵笑了两声,又喝了一大口啤酒。 「说真的,妳的样子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刚失恋,需要借酒浇愁的模样。」仇敬看着她发表看法。比较像酒瘾发作的小酒鬼。他在心里默默地补充了这么一句。 「你看起来也不像呀。」她笑道,然后说:「我这是在苦中作乐。」 「妳很爱他吗?」他好奇的问。 「他说我不爱他,也许真是这样吧!」她难得沉默了一下,才看着手上的啤酒罐,喃喃自语般的对他说。 「为什么这么说?」他问。 「交往半年,我们约会的次数大概只有十来次。他常约我,但我却常因为加班而没办法赴约。有时候去了,结果却匆忙的和他吃个饭又赶回公司继续工作,或者是回家补眠。他一定觉得对我而言,工作比他还要重要。事实上好像也是这样。」她撇了撇唇瓣,自嘲的说。 昏暗的路灯照在她带点自嘲表情的脸上,不知为何,竟充满了寂寞孤独与悲伤的色彩。 「妳……」仇敬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你想说什么?」她抬起头,扯了一抹牵强的微笑在脸上。 他摇头。本来他是想说妳其实是爱他的吧?但是不知为何,他突然不想把这个事实拆穿。 「时间已经不早了,我送妳回家吧!」他忽然起身道。 「我们的酒还没喝完。」 「明天还要上班,剩下的我们改天再喝。」 「这样说,我会把它当成你在制造机会约会我喔!」她似笑非笑的对他说。 「妳说是就是吧。」 「哇,真的假的?」她难以置信的瞠大眼叫道。 他的回答是直接从皮夹里抽出一张名片,然后再拿出一枝笔,在名片后头写下他私人的手机号码递给她。 「等妳有空想找人陪妳喝酒再打给我。」他说。 「呵呵呵。」看着名片上的电话号码,柴霓不由自主的傻笑出声。「完美仇副总的手机号码耶,我不是在作梦吧?」 「完美仇副总?」仇敬皱起眉头。 「大家在私底下对你的称呼。」她对他咧嘴微笑。 「大家?」 「我公司的同事和你公司的员工。」她又笑得更灿烂些。 看着她,仇敬除了无言以对,还是无言以对。 「完美」仇副总? 妈的! 虽然已经过了好几天了,柴霓回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感觉还是像一场梦。 她怎么可能会和完美仇副总两个人坐在公园的阶梯上把酒言欢呢?一定是在作梦。 偏偏她手上真的握有一张写有仇敬私人电话的名片,让她想把它当成一场脱序演出的恶梦都不行。 天啊,天啊,天啊!她当时到底发了什么神经,怎么会邀他一起喝酒,让他看见酒后口无遮拦、醉态百出的自己呢?她一定是疯了!柴霓用拳头槌槌自己的笨脑袋,懊悔不已。 「柴霓,妳在干么?」出来倒水喝的顾佩看见自己的手下大将拿拳头打自己,忍不住疑惑的开口问。 柴霓愣了一下,放下手来摇头道:「没事。」 「工作上没问题吧?」 「没有。」 既然不是工作上的事,那就是私事。顾佩点了下头,转身回办公室工作。 她是个公私分明的上司,只要份内事做好不影响到工作,基本上她从来不会过问属下的私事。 柴霓从工读时期就跟着她了,自然也了解这一点,所以在工作上总是尽心尽力从未怠慢随便过,也因此才会深受顾佩的喜爱,成为顾组里的大将。 大将就要有大将之风,她甩了甩头,立刻将无关工作的思绪甩开,再度投入工作中。 时间在敲打键盘中快速流过,转眼间已到下班时间,不过对事务所的同事而言,她们没有所谓的下班时间,只有订加班要吃的晚餐时间。 「柴姊,晚上妳要吃什么?」今天的值日生小君拿着登记簿来问她。 「今天有什么选项?」 「有人要吃排骨便当,有人要吃烩饭,还有人想吃汤面,什么都有。」小君叹道。 「真是辛苦妳了。」 「其实只是统计一下,收个钱,再打个电话叫外送而已,还好啦。」 柴霓微笑了一下。「晚餐要吃什么呢?」她叹息的思索着,对于这个每天都要想,不想又不行的事戚到很无奈。 「也帮我订一个排骨便当好了。」她决定道。 「排骨便当一个,八十元。」 柴霓打开抽屉准备拿钱时,听见顾姊的的声音从旁响起。 「妳们在做什么?订便当吗?」 「顾姊晚上要加班吗?」小君点点头,顺口问了一下。 「我晚上约了客户吃饭。」顾佩说着转头问紫霓,「柴霓,妳晚上有约会吗?」 「约会?没有呀。」柴霓摇了摇头。她若有约会就不会留下来加班了,因为她的工作全在进度上。 「那好,妳收拾一下跟我一起去。这个新客户以后可能要由妳来负责,认识一下他们的负责人对妳有利无害。」 顾姊都这样说了,柴霓哪敢说不好,只能点头。「小君,那我的排骨便当!」 「取消。我知道。」小君接声道。 「不好意思。」柴霓朝她歉然一笑。 「柴姊,妳好辛苦。工作这么多,顾姊竟然又丢新客户给妳。」小君回头看顾姊已转身回办公室,忍不住倾身过来,小声的为她抱不平。 柴霓无奈的笑了笑。能者多劳呀,她也只能这么对自己说了。 二十分钟后,柴霓坐上顾佩的车子,一起前往晶华酒店。光看地点,就知道这个新客户来头肯定不小,也让她再次对顾姊的生意手腕又更佩服了。 「这客户是威克企业总经理介绍的,待会儿威克总经理也会在场。」在停车场下车时,顾姊这么对她说明。柴霓谨慎的点点头,表示明白了。结果出乎预料,陪新客户一起前来的竟然不是威克的总经理,而是副总经理仇敬。 乍见到他,让柴霓吓了好大一跳,差点就打翻了桌面上的水杯。 威克总经理因为临时有事,便央请仇敬前来作陪,仇敬因为和这位即将成为勤真新客户的张先生也有些交情,便受托前来。然后,他深深地觉得好人有好报。 晚餐气氛愉悦,张先生和顾姊几乎可以说是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柴霓除去一开始因过度错愕而差点打翻水杯的脱序演出外,表现得也很完美,始终带着婉约文静的笑容,在该应答的时候应答,该安静的时候安静,不亢不卑,克尽职责。 至于完美仇副总则一如往常般的迷人,不断地向四周散发他的男性魅力,让坐在他们附近桌次的女性同胞们,抗拒不了的不时朝他们这方向偷望过来。 结束晚餐后,顾佩和张先生因为还需要详谈细节,两人相偕离去,留下柴霓和仇敬两人并肩站在晶华酒店大门外。 接下来呢?柴霓尴尬得有些不知所措。她一点也不想和完美仇副总单独相处呀!想到自己上回和他单独相处时的丑态,她就觉得丢脸。天知道刚刚在饭店里乍见他出现时,她是用了多大的理智才让自己待在原地,没有拔腿逃跑。之后用餐时,又是多么小心翼翼的细嚼慢咽,免得自己因为太过紧张而消化不良。 总之任务达成了,顾姊也已经走了,她还是快点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吧! 「那么我也该告辞了,仇副总。谢谢你今天的帮忙,再见。」她带着客套的微笑对他道别。说完,轻点个头,立刻转身就走。 「柴小姐。」 身后突然传来他的叫唤,让她微僵了一下,不得不停下来,礼貌性的转头看向他。 「时间还早,要不要一起去喝个小酒?」他凝笑地问。 拒绝完美男的邀请是会遭天谴的,柴霓因为不想遭天谴,只好接受了。只不过将他喝酒的提议改成喝咖啡,企图稍稍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坐在灯光美、气氛佳的咖啡店里,柴霓一边文静秀雅的喝着咖啡,一边未雨绸缪的想着如果私会完美仇副总的事曝了光,她要怎么做才能让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免于成为众矢之的。 这件事!很难。 刚才实在应该拒绝的,不应该被男色所惑。可是爱美是人的天性,面对完美仇副总迷人的笑靥,要她这个平凡人怎么跟天性对抗啊? 天性?嗯,这似乎也是个不错的说法。天谴、天性,然后再加上天意不可违? 哈哈哈…… 「妳在笑什么,可以和我分享吗?」 他没出声,柴霓都不知道自己竟然真的笑了出来。 「没什么。」她轻摇了下头,不能告诉他她正在幻想,最近他们俩会这样一再巧遇,该不会是天意在告诉她,他们命中注定要成为一对,然后天意不可违吧?哈哈。 「妳今天很文静,是因为少了酒精的关系吗?」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问道。柴霓倏然一僵,感觉脸上好像有张面具正在龟裂。他是不是故意的呀?她好不容易才忘了尴尬的事,没想到他竟然这样拐弯抹角的嘲笑她那天喝醉失态的事?真的是很过份! 「你这样很没有绅士风度耶!」她瞪眼道,决定面对现实。 「这话怎么说?我做了什么吗?」仇敬露出感兴趣的表情。 「『 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句话你有没有听过?」 「意思是我不该提上回一起喝酒的事?」他俊眉轻挑。) 「如果是绅士的话,就应该忘了我上回出糗的事,绝口不提。」她恨声道。 「上回妳有出糗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不错,学得很快嘛。」她轻讽的微笑。 「我说的是真的,我不记得妳上回有出任何糗。」他一脸童叟无欺、认真的表情。 「大口喝酒、大声说话,明明和你不太熟,却抓着你大吐苦水,什么该说不该说的话全都口无遮拦的说尽了,这还不够糗吗?」柴霓翻白眼直道。 他嘴角微扬,想起了她那晚直来直往、快人快语的模样。「我喜欢妳口无遮拦时的模样。」 「你说什么?」柴霓蹙眉看他。 「我说我还满喜欢妳口无遮斓时的模样。」他微笑,「事实上,我发现我好像有点喜欢上妳了,柴霓小姐。」 她瞠目结舌的瞪着他,直觉是!「你在开我玩笑对不对?」一定是。 「什么玩笑?」 「拥有后宫三千佳丽的你怎么可能会喜欢我?」她紧盯着他,快人快语的说。 「后宫三千佳丽?那是什么东西?」仇敬既错愕又觉得哭笑不得。 「你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不了解我的意思?」这么多女人喜欢他,等着他钦点临幸,这不就像是拥有后宫三千佳丽吗? 「妳怎么知道我很聪明?」他好奇的再问。 「三十出头就坐上副总的大位,还让底下员工个个对你崇拜有加,难道这不算聪明吗?」她说得理所当然。 「也许这是努力后的成果。」 「很多人都很努力呀,但是却不一定能得到你现在的地位。」「也许是我的运气比较好。」 「那就不会有这么多人服你和崇拜你了。」她不由自主的撇唇,不知道他是真谦虚,还是故意在和她抬杠。 「看样子妳对我还满有研究的。」仇敬若有所思的微笑道,然后突然微微地倾向她,一副要说悄悄话的样子。 柴霓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是基于好奇,她也跟着往前倾了一点。 「说真的,」他缓缓地小声开口,「妳是不是偷偷地喜欢我很久了?」 她瞬间呆若木鸡。 「妳不用不好意思。」他微微一笑。 柴霓整个爆发了。「见鬼的谁在不好意思呀?」她大声吼道。 「虽然我说我满喜欢妳口无遮拦的模样,但是妳也不必这么急着表现呀,这里还有别人在。」他笑得和蔼可亲。 她浑身僵硬的转动眼珠子,只见咖啡店里的客人全都在看她。 天啊,她真希望自己脚下现在能冒出个黑洞把她吞噬掉。她刚才到底吼得有多大声呀?好丢人喔! 「妳脸红了。」 这个混蛋仇副总是不是故意的呀?她已经够尴尬了,他还说!她用力的瞪他。「妳生气的样子也很可爱。」 他竟然还调戏她? 这个男人一定是个披着天使外衣的恶魔,大家都被他人模人样的外表给骗了! 大骗子! 沉默安静了一会儿,周遭好奇的目光慢慢地减少了,咖啡店里逐渐又恢复先前的活络气氛,天下太平。 「大家一定都不知道你的真面目。」柴霓拿起水杯,大家闺秀般的喝了口水。 「什么真面目?」 她抬眼看他,只见他的神情既正直、无辜又迷人,让她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可是不对,如果他真的那么正直完美的话,根本不会拿喜欢她这种话来开玩笑。 「道貌岸然,舌灿莲花。」 她瞪着他说。 道貌岸然?舌灿莲花?她要不要干脆直接说表里不一、人面兽心呀?仇敬忍不住露出一丝苦笑。「我可不可以请问一下,我到底做了什么,让妳对我有这种感觉?」他虚心请教。 「你刚才调戏我。」 仇敬露出一脸奇怪的表情。「我调戏妳?这误会从哪里来的?」他蹙眉问道。 「你刚才说喜欢我,还说我很可爱,这难道不是调戏吗?」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说。 「当然不是,那是实话。」 柴霓无言以对。这种话他怎么可以说得这么顺口呀?所以,他才能成为大家眼中的完美仇副总吗?说谎都可以说得跟真的一样。 「妳脸上写满了不相信的表情。」 「我是不相信呀。」 她又说。 「为什么不相信?」 「因为你是完美仇副总,一堆条件比我好的女人等着你钦点,你怎么可能会看上我这个平凡老百姓?」她还记得上回赏他一巴掌的女人就是个超级大美女。 「我一点也不完美。」 仇敬忍不住蹙眉道。 「嗯,这点我知道,不过别人不知道。」她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一本正经的点头道。 他觉得哭笑不得,却也更加明白自己为何会被她吸引了。因为她直言、不做作,而且很明显地对他不抱有太多不切实际的幻想。 「我说喜欢妳的话是真的,自从那天晚上一起喝酒之后,这阵子我时常想到妳,而且一直在等妳打电话给我,可惜妳都没打。刚刚在餐厅里突然见到妳时,妳不知道我有多开心。」他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她直言。 柴霓的心脏狂跳到就快要从胸口蹦出来了。虽然她不认为他说的话是真的,但是被一个大帅哥这样告白,她还是觉得很开心、很开心,开心得不得了。 「我不会强迫妳现在就一定得相信我所说的话,但是我会用行动来让妳相信我。」他双眼直啾着她宣示。 她眨了眨眼,缓慢地回神问道:「行动?」 他只是微笑,没有多做解释。 第三章 「柴姊,有人送花给妳,好大一束玫瑰花!」随着公司大门外传来兴奋的大叫声,办公室里顿时引起一阵骚动。不管是林组、陈组还是顾组的人员,无一不从埋头工作的姿态中迅速探头看向大门口,有些视线被数据柜挡住的人,还夸张的从座位上站起来,伸长脖子观看。 一大束点缀着满天星的红玫瑰花束,目测至少有二、三十朵的红玫瑰由一位穿着花店围裙的小姐捧了进来。 在花店小姐身后的是刚去银行办事回来的小君,刚才兴奋的大叫声正是由她发出来的。 「柴姊,快来签收呀。」兴奋不已的小君再度扬声催促。 办公室里有一半的人将视线从花束转移到柴霓脸上,大伙脸上的表情不是好奇、疑惑就是羡慕。好漂亮的花!这么大一束又包装得这么精美,少说也要上千块吧?好大的手笔。 「柴姊,快来呀。」 看柴霓仍呆呆的坐在座位上没有任何动静,小君干脆替花店小姐领路,直接将她带到收件人面前。 「柴姊,妳的花。」 「柴霓小姐吗?」花店小姐问。 柴霓犹豫的点头。 「这是一位知名不具先生送妳的花,请妳在这里签收一下。」花店小姐将花束递给她,再从围裙的口袋里拿出一张送货单与一枝笔递给她。 柴霓伸手接过,迅速地在上头签下自己的名字,再将纸笔递还给她。 「谢谢。」花店小姐微笑道谢,达成任务后随即离开。 办公室里一片沉静。 但只维持了三秒钟。 「天啊,好浪漫呀,知名不具耶!」小君一脸羡慕的嚷嚷。「柴霓,这位知名不具先生是谁?是妳的男朋友吗?该不会是新的追求者?妳知道他是谁吗?」慧君好奇不已。 「快点说,快点说,这位知名不具先生是谁?」 「柴姊,妳好幸福。如果有人送我这么一束花,我一定马上嫁给他。」 「我送妳,妳也要嫁给我吗?」 「如果妳去变性,我就嫁给妳。哈哈……」 「柴霓,妳别这么安静呀,我们快要好奇死了啦!」 「没错,快点告诉我们,这位知名不具先生到底是谁?j 无聊的事务所难得有浪漫的事情发生,大家都很兴奋。 不过身为当事人的柴霓却一点也兴奋不起来。 这个知名不具先生是谁?老实说她也不知道,可是脑袋里却莫名其妙的出现一张脸,完美仇副总的脸。 会是他吗? 应该不会吧? 我会用行动来让妳相信我。昨晚他说的话突然出现在脑中,让柴霓不由自主的浑身一僵,也顿时明白她为什么会将知名不具先生和仇敬连在一起了。 这个知名不具真的会是他吗?他说那些话,不是在跟她开玩笑吗?他怎么可能会是认真的,如他所说的真的喜欢上她? 「有卡片耶。」 什么? 柴霓惊惶失措的立刻动手将卡片从眼尖的同事手上给抢了回来。 「厚,这么紧张,一定有问题。」佩玉发现新大陆般的大叫道。 「哪、哪有什么问题。」柴霓结巴着说。 「说话都结巴了,还说没有问题。」佩玉模她。 柴霓简直不知所措。 「妳们在干什么?」从外头办事回来的顾佩站在办公室大门前,环视着闹烘烘的众人,疑惑的出声问道。 大伙微僵了下,一半以上的人立刻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工作,剩下几个比较元老级又爱凑热闹的同事则迫不及待的向顾姊报告刚刚发生的新鲜事。 「顾姊,有个知名不具先生送了一束玫瑰花给柴霓喔。妳看,很美吧?我们正在逼问柴霓这位浪漫的知名不具先生是谁。」 顾佩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走到柴霓的座位前看了一下她桌面上的玫瑰花束说:「很漂亮。」接着便拍了拍手,开始对顾组的成员指派新工作。 陈组、林组的人见状,自然就只能回自己的座位去工作了。 柴霓为此偷偷地松了一口气。得救了。 有个头头回来坐镇公司,没人敢再打混,马上再度投入工作中,办公室里迅速恢复之前忙碌又安静的工作气氛中。 柴霓趁机偷偷地将卡片打开来看! 我说过我会用行动来让妳相信我。晚上见。我会去接妳下班。 知名不具。 柴霓被卡片上的这几句话电到。 天啊,真的是他啦!怎么会这样?难道他说喜欢她是真的?她既震惊、难以置信,又有点晕晕然的。完美仇副总竟然喜欢她耶,这是真的吗?她这么有魅力,这么迷人吗? 不对、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事的时候,现在的重点是他那句「我会去接妳下班」是什么意思?他该不会真的跑来事务所接她下班吧? 想象他突然出现在这里可能会造成的后果,柴霓顿时浑身僵硬、面无血色了起来。 她不能让他来这里,绝对不行! 拿起手机,再从皮包里翻出那张她本来想丢掉,却又舍不得丢的名片,她匆匆起身,离开座位跑到厕所去打电话。 确定厕所附近没有其它人,她立即拨打名片上的那串电话号码。 电话响了一会儿才被接起。 「喂?」一个平淡沉稳的声音自手机那头响起。 柴霓愣了一下,不是很确定接电话的人是不是她要找的人,因为这是她第一次透过电话听他的声音,感觉不太一样。「请问仇敬仇副总在吗?」她小心翼翼的问。 「柴霓吗?」 她微愣。「仇副总?」 多了一点欣喜味道的声音突然变得有点像他了。 「怎么,妳认不出我的声音吗?」 再注入一丝笑意,手机那头的声音瞬间与她记忆中仇敬的声音吻合了起来。 确定没找错人,柴霓也不浪费时间,开门见山的直接问他,「花是你送的?」 「收到了吗?喜欢吗?」 「你到底在做什么?」她蹙眉问道。 「我要追求妳。」 柴霓闭上眼睛,感觉心脏被猛撞了一下。「你别闹了。」 她虚弱的求道。 「我会用行动来证明我是认真的。」 说到行动,她突然想起了她打这通电话找他的重点,猛然睁大双眼。 「你绝对不能来我公司接我下班!」 她以激动的语气冲口道。 「为什么?」他问。 「会造成暴动!」 仇敬呆了一下,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我应该没这么伟大吧?」他打趣的说。 当然。妖孽怎么会伟大?柴霓忍不住在心里腹诽。「反正你绝对不能来我公司就对了。」她严正的再度对他强调。 「因为会造成暴动吗?」 他还在低笑。 「我是认真的。」她咬牙道。 「我也是呀。我几点过去比较合适?」他柔声问道。 「半夜十二点!」她气到了。这男人是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仇敬忍不住又笑了一声。「六点半我过去接妳。」 「不行!」她倏然瞠眼惊叫。这男人真的听不懂人话! 「那就改七点好了,可以吗?」 「真是气死人了!」她发火怒斥,「谁在跟你讨论几点来的事呀?我在跟你说,叫你不要来!」她咬牙切齿的迸出最后一句话。 「对不起,我要开会了。晚上七点我去接妳,bye。」他径自说道,然后电话就断线了。柴霓想杀人。可恶的混蛋仇敬,真是气死她了啦,啊啊啊! 「柴姊,妳晚餐想吃什么?」 「我今晚有事不加班。」 「喔。」难怪柴姊下午会工作得这么卖力,计算机键盘差点都被她敲到解体了,脸上表情也超严肃吓人的,原来是晚上有事不能留下来加班赶工作啊!了解。 六点五十分。 柴霓紧抿双唇,动作迅速的收拾了一下桌面与私人物品,朝同事们丢下一句「我先走」,便背着皮包匆匆赶到公司大门外去拦截那个混蛋仇副总。 六点五十五分,距离他说的七点还有五分钟,他应该还没到,来得及拦住他吧? 「柴霓。」 「靠!」 柴霓完全无法自己的脱口而出一声诅咒,因为她一跨出公司大楼,就被帅帅地靠站在大门外墙边等她的仇敬给吓了一大跳。他该死的到底是什么时候到的呀?竟然大刺剌的站在大门口,是怕别人看不到他吗?他是不是真的想害死她呀? 「快走!」 没时间骂他了,她二话不说的抓住他的手臂就往前冲,迅速地远离公司同事可能出现的范围。 仇敬嘴角噙笑的任由她拉着自己走。他真的觉得她很可爱又有趣,刚才那句「靠」也让他觉得很好笑,因为她给人的感觉就是温柔婉约、轻声细语、含羞带怯的,结果她竟然连「靠」这种话都可以说得这么溜,真的是很可爱。 终于远离到不会让公司同事撞见的地方,柴霓才停下脚步,气呼呼地转过身来瞪着快要把她吓到得心脏病的臭男人。 「仇副总!」 「妳可以直接叫我仇敬,或者是敬。」 仇敬微笑着说。 柴霓恼怒的瞪着他,口不择言的问道:「你到底哪里有毛病呀?」 他轻挑了下俊眉。「我身体很健康,没有什么毛病,我们公司上个月才做过全身健康检查,报告书我放在车上,待会儿拿给妳看。」 「谁要看你的健康报告书!」柴霓火大的轻斥,然后又用力的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一些。 「仇副总、仇先生、仇大帅哥,请问你到底想做什么?如果你太闲想找乐子的话,拜托你去找别人好不好?我的工作真的很忙,没有时间陪你玩。」他毕竟是重要客户,她以隐忍中带着求饶的语气对他说。 「我是在追求妳,并不是在玩。」仇敬失笑的说。 她用力的瞪他,然后质问他,「说追求我就是在玩,难道不是吗?」 「为什么妳就是不相信我是认真的呢?」他叹息。 「请问你才和你女朋友分手多久?和我见了几次面?又和我认识了几天?你要我怎么相信一个人会在这几个屈指可数的日子里喜欢上另外一个人?」 「妳应该听过一句话。」他一脸认真的看着她,缓慢地对她说:「爱情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言的。」 柴霓差点伸手打他。 「妳吹胡子瞪眼的模样也很可爱。」他蓦然微笑表示。 「你……」 柴霓气到差点说不出话来,但是有一件事她一定得说:「我没有胡子!」 仇敬一愣,忍不住又被她认真的语气给逗笑出声。 「那只是一种说词。」他笑着说,「妳真的很可爱,我一直以为在会计师事务所工作的女人,一定都是既严谨又正经,一板一眼不知变通。」 「这是偏见!」 「我现在知道了。」他微笑着点头认错,然后上前一步,牵起她的手说:「来吧,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再聊,妳应该饿了吧?」 柴霓低下头来瞪着他主动握住她的手,内心五味杂陈,不知道该将他甩开,还是该试着去相信他真的喜欢她、想追求她。 如果他说的话是真的,如果他真的喜欢她,被这样一个男人喜欢,那会是一件多么令人愉快又兴奋的事呀! 重点是,她其实并不讨厌他!不,应该说她也满喜欢他的。 要不要试试看呢? 心里有个声音突然冒出来问她,让她呆了一下。 要不要……试试看? 仔细想想,她现在没有男朋友,而他也没有女朋友,他们两个人只要你情我愿,即使他真的是因为刚巧碰到感情空窗期,闲着也是闲着才找上她,她偶尔和他约个会、吃个饭也没什么损失呀,不是吗? 况且,不管认真与否,人只要变了心,结果还不是分手。 所以,与其浪费时间在这里怀疑他的认真与否,不如把握机会及时行乐,因为能和一个如此优秀出色的男人谈恋爱,可不是每个人都有此机缘。这可遇不可求的机会若不把握,可能会遭天谴。 没错! 柴霓突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好。」她大声说。 仇敬眉头轻挑的看着她,不明白她这个「好」字是什么意思? 「只要不会影响到我的工作,我就陪你玩吧!」她抬起头来对他认真道。 他不禁露出苦笑的表情,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这种说法实在是很难让人开心得起来,不过比被拒绝好。」他说。「所以,意思是妳愿意和我交往,当我女朋友了吗?」 「试着交往,女朋友再说。」她言简意赅。 「意思就是要看我接下来的表现再评估?」他心领神会。 「没错。」她咧嘴微笑,喜欢聪明的男人。 「我一定会让妳喜欢我、接受我、爱上我的。」仇敬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她,信誓旦旦的说。 柴霓微笑接下战帖,「我拭目以待。」 柴霓后悔了。 她千不该万不该对仇敬说出「拭目以待」这句话,因为那根本就是在自找麻烦。 第一,为了表现,他决定接送她上下班,把她吓得半死,当然要严厉的禁止他这么做。因为如果被同事撞见了,她肯定会被吊起来逼供,她又不是活腻了说! 不过他也不是这么容易妥协的人,隔天就去把车窗的隔热纸换成黑的,让站在车外的人完全看不清车内的人。她简直无言以对,只好让他载了。 第二,为了表现,他每天请花店送花给她。她阻止他送花,他就改送礼物,她说她不喜欢乱浪费钱的男人,他又改送不浪费钱的台湾美食,理由是吃进肚子里就不浪费了,害她再度无言以对。 现在的她不仅成为事务所里的大红人,连整楝楼的人几乎都快要认识她了,老是看见有人对她指指点点的,让她很无奈。 不过最让她无奈又困扰的是,同事们简直爱死她这位知名不具先生,因为几乎每天都有免费的美食小吃可以吃。所以相对的,她们对他也益发好奇,只要有空就拚命的探询有关他的一切,害她都快要被逼问得招架不住了。 「柴姊,又有妳的包裹喽。」 愉快的声音一响起,办公室里的同事瞬间全都抬起头来,双眼发亮的直往大门方向看去。 「放这里就可以了,谢谢。」与宅急便送货员一起走进公司大门的美玲自动自发的替她签收,其它人则早已迫不及待的出声询问。 「今天是什么东西?」 「我想吃爆浆奶油包。」 「我想吃戚风蛋糕。」 「我比较想吃咸的。」 「不要再猜了,快打开来看。柴霓,我们可以帮妳拆吗?」 柴霓只能无言以对的点头。她能说不可以吗?这些人早就把她的包裹当成大家的了,而这都得怪她自己一开始就大方送,让她们养成了这副理所当然的德行。 「答案揭晓,是卤味。台中最有名的鸡脚冻!」 「耶!」 办公室里顿时发出响彻云霄的欢呼声。吃过这鸡脚冻的人都知道它好吃到爆,光用想的就会想让人流口水。 刚刚说想吃咸的淑芬一马当先的冲向鸡脚,然后回头问她,「柴霓,我们可以吃吗?」 她能说不可以吗?「拿去吃吧。」 「耶!」一票人立刻欢呼的冲上前瓜分那箱鸡脚冻。 柴霓在一片紊乱中静静地拿起手机,走到厕所去打电话。 「喂,是我。」 「收到卤味了?」一听见她的声音,仇敬便猜到她打电话来的原因。因为公司职员的团购就在刚才也收到了。 「拜托你不要再花钱买东西送我了,行不行?」她无奈的求道。 「那花不了多少钱。」 「即使花不了多少钱,也需要花时间去订购吧?」 「那些都是公司职员团购的商品,我只是在登记单上填个数字再签个名而已,不需要花什么时间。」他轻松应道。 柴霓用力的深呼吸一口气,有种有理说不清的感觉,但是她还是得想办法和他沟通才行。 「我已经看到你的表现了,所以你可以停止再送东西给我了。」她决定直截了当说清楚。 「但是妳还没答应做我女朋友。」 真是一针见血。 「是不是我答应了,你就会停止?」她问他。 「如果是女朋友的命令,我一定会听。」 这根本就是变相的威胁。但是柴霓却发现自己竟一点也不觉得生气,相反的,嘴角还不由自主的往上扬了起来,心情愉快得很。她知道自己的心其实早就栽在他手上了。 「我知道了,我答应做你女朋友就是了。」她终于妥协了,心甘情愿。 「真的?」他惊喜的问道。 「煮的。」她无声的微笑。 「晚上我去接妳下班。」他的声音中充满欢欣。 「你答应过我不会来公司接我下班的。」 她微蹙眉头道。 「为了庆祝我们俩正式成为男女朋友,今天例外。」 他迅速的说,感觉得出整个人很兴奋。「妳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或想去哪儿?我好高兴,这是不是就叫做守得云开见月明?」 「你不要乱用诗词。」柴霓忍不住被逗笑了。 「七点去接妳可以吗?」他柔声问道。 「你过来前先打通电话给我。」她同意了。 第四章 说是晚上见,结果却没见到。威克企业在国外的上游厂商发生重大疏失,严重影响威克的营运,仇敬临时接到通知被派往美国解决问题,而且一去就是一整个星期,归期不定。 柴霓没想过自己会这么想念他,过去和别人交往时,因为工作太忙的关系,和男朋友半个月、一个月见不到一次面是常有的事,既不觉得奇怪,也没有太多想念的感觉,为什么这一次会这么难熬? 早上出门不见他的车在楼下等着,她的心就空了一半。每天在公司也等不到他送给她的包裹,她的心又空了另一半。 虽然明知道他人在国外,她每天早上起床时,还是会期待他待会儿可能会出现在楼下,给她一个意外的惊喜,告诉她他回来了,弄得她每天都处在期待与失望中饱受煎熬。好想他,好想他,好想他。她这辈子从没有过这种感觉,原来思念竟是如此磨人心智的一件事。 柴霓觉得如果他再不回来,她就要生病了。 相思病,无药医呀。 「柴霓。」 在办公室的顾姊突然出声唤她,她急忙转头看去,只见顾姊朝她招了招手,要她过去。 顾姊该不会发现她工作心不在焉,准备训她一顿吧?柴霓带着有些忐忑的心情,起身走进她办公室。 「妳男朋友还没回来吗?」顾姊问她。 柴霓先是轻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 由于近来不再有快递公司送包裹给她,大家都在怀疑她和知名不具先生发生了什么事。她被问烦了,便老实告诉大家那位先生出差去了,然后再趁机说出以后不会再有包裹的事,因为她已制止他,而他也答应了。i 当然,大家听了之后的反应都是一阵哀叹与可惜。 「那妳应该可以到南部出差三天吧?」 顾姊接着说。 柴霓一愣。「到南部出差三天?」 「嗯。可以吗?」 除非有非常好的理由,否则顾姊只要开了口通常就是不容拒绝的,即使她会礼貌的问一句,「可以吗?」 柴霓认命的点点头。 「妳待会儿把比较急的工作整理一下,做得完就做,做不完的就交给淑芬。我待会儿会跟她说。明天早上妳直接搭高铁下去,饭店我已经帮妳订好了,东西都在袋子里。」顾姊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沉重的牛皮纸袋递给她。 柴霓伸手接过。她也出差过几次,自然知道相关数据都装在袋子里。 「这里有一万五千块,出差费多退少补。」顾姊再拿一个信封袋交给她。 柴霓点头接过,然后听顾姊大致说明了一下她南下的任务,以及所要做的事。 隔天早上,她提着简单的行李坐上开往高雄的高铁。 在她抵达高雄左营站时,这次出差所要造访的客户早已派人到车站接她,然后到达该公司后先是一连串的介绍,接着便开始关在暂时挪出来借给她用的会议室里工作。下午四点左右,该公司很有人情味的替她送来一杯咖啡和一盒甜甜圈,请她稍做休息,免得累坏了身体,柴霓满怀感激。 利用这偷来的下午茶时间,她吃了两个甜甜圈、一杯咖啡,还去上了个厕所,回到会议室时,一起工作的会计小姐跟她说,她的手机刚才有响。 她还在猜会是谁时,她的手机又再度响了起来。她急忙将手机从皮包里拿出来接听,就怕是公司有什么急事要找她。 「喂?」 「是我。」 完全没预料到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让柴霓呆愣了一下,差点没掉下眼泪来。竟然是他! 「妳在忙吗?我是不是打扰到妳工作了?」 「你回来了?」她轻声问着,急忙走出会议室,到无人的地方讲电话。 「对。我回来了。想我吗?」他问她。 「想。」她毫不犹豫的哑声回答。" 仇敬没想到她会这么诚实而直接,轻愣了一下,整个人顿时都泛柔了起来,迫不及待的想见她。 「这是我听过最动人的一句话。」 他轻声说,「晚上去接妳,一起吃晚饭?」 「不行。」 没料到她会拒绝,仇敬呆了一下,才问:「为什么?妳今天很忙一定要加班吗?那晚一点也没关系,我们一起去吃宵夜。」 「宵夜也不行。」 「为什么?」她不是说想他吗?为什么一再拒绝他的邀约?他们已经有十天没见面了。 「因为我现在人在高雄出差。」柴霓叹息的说。如果可以,她也想快点见到他呀!天知道她有多么想他,多么想见到他! 「妳要在那里待几天?」仇敬沉默了一下,问她。 「后天晚上就回去了。」 后天?意思是他还要忍受两天见不到她?仇敬蹙紧眉头,发现自己竟有些无法忍受。「妳今晚住哪儿?」他问她。 「华园大饭店。」柴霓回答他,一顿后,她倏然睁大双眼叫道:「不要告诉我,你要来找我。」 「妳希望我去吗?如果妳说希望,我就过去找妳。」他似假还真的说。 「别开玩笑了。」她迅速的响应。「你刚出差回来一定很累,这两天你就好好休息吧,我们后天就能见面了。」 「原来妳刚才说想我是骗我的,如果真的想我应该会迫不及待想见我才对。」 他调侃她。 「我这是体贴。」 「我宁愿妳不要这么体贴。」他咕哝了一句,像是抱怨。 柴霓忍不住微笑了一下。「好了,我不跟你说了,我还要工作。」因为再和他聊下去可能会没完没了。 「知道了,工作狂小姐,bye 。」 说完,他竟然就这样直接挂断电话,让柴霓又呆了一下,难以置信的将已断讯的手机拿到面前看了好半晌,这才接受电话已断线的事实。「虽然是我先说不跟你说了,但是也用不着挂得这么快,再多说几句也没有关系呀。」她喃喃自语,然后忍不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才收起手机,转身回到会议室继续工作。 工作吧,工作吧,一个多星期都撑过去了,再忍耐两天应该不会太难,她努力催眠自己。 工作吧。 虽然是她开口要他好好休息,不要来找她的,但是柴霓下班回饭店之后,还是忍不住期待他会突然出现,带给她惊喜。 女人呀,最大的毛病就是口是心非。 他没有出现,让她有些失望,却也小小的松了一口气,因为如果他真的出现的话,她很怕自己会被激情冲昏了头,马上就和他滚上床。 她才答应要做他的女朋友,两个人甚至连接吻都还没有过,一下子就滚上床好像太超过了。重点是,她虽然交过很多任男朋友,却从未和任何人做过那件事,她其实有些担心,也有些害怕。 两天匆匆过去,柴霓在星期四下班前回到台北,她先回公司向顾姊报告此次出差的结果,然后回座位整理了一下堆积在她桌上的工作,排出紧急的先后顺序,好让明天上班工作时能更加的事半功倍。 六点整,她离开座位到厕所打电话给仇敬,她一直以为他会主动打来找她,没料到却始终等不到他的电话,她只好主动一点了。 电话没人接,直接转到了语音信箱。 柴霓皱起眉头,再拨一次,结果仍然相同。 怎么会这样呢?他是不是把手机放到桌上或车上,忘了带在身边了,要不然怎会没人接呢? 等一下好了,也许他待会儿看见未接来电,就会回电给她了。才这么想而已,她的手机立刻震动了起来,只不过传来的是则简讯,而不是来电。 她连忙查看简讯内容,赫然发现这则简讯竟然是他传来的, 内容写着 对不起我正在开会,公司出了点事,短时间内没办法去接妳下班和妳一起晚餐了。等我忙完再和妳连络,要记得想我。妳的敬。 最后三个字让她忍不住轻笑了一下,但一想到今晚又见不到他,她的笑容瞬间崩落了。短时间内呀,不知道他这个短时间指的是多短的时间?一天、两天,还是三天? 真是奇怪,他们俩又不是牛郎与织女,为什么想见个面会这么困难呢?先是他出差,然后是她出差,接着又是他公司出事,等他忙完之后,该不会又换成她这边有事吧? 柴霓的心情突然整个沉郁了起来,但是即使如此,她还是提起精神回了则简讯给他。 我知道了,你忙吧。等忙完了之后再给我电话。柴霓。 既然晚上没得约会,她决定留在公司加班,消减一些过去三天来积压的工作。她加班到十点才和最后一批下班的同事一起离开公司,回到家时已经十点四十分了。这段时间内她的手机始终安静无声,可见仇敬是真的在忙。 不知道他明天早上会不会来接她上班?明天晚上是否可以将公事告一段落,来接她下班,和她一起吃晚餐?她真的好想见到他,好想、好想。 轻叹了一口气,她传了则她已回到家的简讯给他,然后才走进浴室准备洗澡睡觉。 出差三天,回来后又在公司加班到十点才下班,老实说,她真的快要累坏了,但是不知为何躺上床之后,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还在公司加班吗?还是已经下班回家了?他有想她吗?有看到她刚才传给他的简讯吗?应该意思一下回传个「我知道了」或「晚安」之类的简讯给她吧? 十几天不见,他该不会已经找到新的对象,对她失去兴趣了,所以才借口公司有事要加班之类的趁机与她拉开距离,然后慢慢地疏远她,结束他们之间的关系吧?柴霓胡思乱想,愈想心情愈乱,愈想愈睡不着觉。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会儿,她火大的爬了起来,打开冰箱,想拿两瓶啤酒来喝,帮助睡眠,怎知里头却连一瓶都不剩。 心情烦躁的她想也没想,披了件外衣,抓起钱包就出门去买酒。幸亏她住的大楼下就有间便利商店,方便得很。 走进便利商店后,她直接走到饮料柜前抓了六罐台湾啤酒到柜台结帐。 「妳该不会真的是个小酒鬼吧?」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柴霓倏然回头,只见仇敬就站在她的身后,似笑非笑的对着她挑着眉头。 她呆若木鸡的看着他,几乎无法相信他会出现在这里。「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作梦般喃问,完全无法将视线从这张令她思念的脸上移开。 「因为有预感这里有人可能需要一个酒伴。」 提到了酒,她立刻回过神来,脸也跟着红了,尤其想到他刚才说的那句话。 「我不是酒鬼。」她小声反驳。 「当然。」他从善如流的说,一手牵起她的手,一手提起已经结完帐的啤酒往店门外走去。她的脸不由自主的小发热。「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再次问他,决定转移有关酒的话题。 「下班,刚巧开车经过。」 「你家又不住在这个方向,怎么会开车经过?」她疑惑的抬头看他。 仇敬沉默了一下,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 「因为我不想说我只是来碰碰运气,看妳家的灯是否还亮着、妳是否还醒着,如果是的话,说不定今晚就可以见到妳,而不用等到明天。」他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她,缓慢地承认。 柴霓怔怔地看着他,整颗心都暖了起来,之前所有的不安与猜忌在这一刻全部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顾一切的强烈欲望与肯定。 就是他了。在她心里有个义无反顾的声音这么对她说,不管他们俩未来的结局是分是合,她都不会后悔和他走过这一段,也不会后悔将自己的第一次给了他。真的就是他了。 「你的车停在哪?」 她问他。 「前面刚好有个空的停车格。要到我车上喝吗?」他问她。 她摇头。「到我家喝吧。」一顿,她侧头看他,问:「你敢吗?」 「为什么不敢?」他露出一脸疑惑不解的表情。 柴霓在心里扮了个鬼脸,搞不懂他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来了,而且待会儿还会上楼陪她许久,她的相思之情终于可以得到平抚。 她缓缓地推开家门,让仇敬踏入只有三个死党进入过,独属于她个人的小套房、小天地。 第一次有男人踏进她屋里,她的心情格外的紧张。 「这房子是我今年年初才买的,因为工作忙的关系,一直没去把该买的家具买齐。没有沙发,呃,你坐地板可以吗?我朋友来的时候,我们都是坐在地板上聊天的。」她迅速的介绍,同时有些无措的解释。 小坪数的空间里铺满了原木地板,只有简单的设计与装横,却已能达到所有生活起居上的机能,完全没有多余的东西,非常有她个人的风格。 「妳朋友?」仇敬对这几个字比较敏感。 「我有三个从高中时期到现在的好朋友。」 「女生?」 「当然!」她瞪眼道。! 「我以为妳说的朋友是妳的前男友。」他直言不讳的盯着她说。 「他从没有踏进过这里一步。事实上……」她欲言又止。 「事实上什么?」他好奇的问。 「你是第一个踏进我家的男人。」她沉默了一下,低下头小声的回答。 「你是第一个踏进我家的男人。」她沉默了一下,低下头小声的回答。 屋子里一片沉静,没有任何一丁点的声音。 柴霓被这迫人的沉静气氛逼得不得不抬起头来看向他,只见他正直勾勾地看着她,表情明显正压抑着激动,目光炽热而饥渴,感觉就像随时都会吻上她一样。 「我可以吻妳吗?」他低沉的问,维持着他完美的礼貌。 她突然有种呼吸急促的感觉,也无法对他摇头说不可以,因为她同样有所期待。 她点头,下一秒他已急切的吻上她。 相对于他礼貌的询问,这一吻可是一点都不礼貌,他的吻既猛又深,带着几乎要将她压碎吞噬的饥渴热情,狂野的深吻着她。柴霓不是没被别人吻过,却是第一次被人用如此炽热激狂的热吻吻到腿软,吻到几乎无法呼吸。 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时攀上他的脖子的,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从客厅移到她床边的,只知道她的背部突然落在床上,而他就这样压在她身上。 他很重,让从来没有被男人压过的柴霓瞬间恢复了一点理智,激情退了些,恐惧与紧张多了些。 感觉到她的身体突然紧绷了起来,仇敬咬牙放开她的唇,拚命的控制早已欲火焚身的自己,缓慢地从她柔软的甜唇上抬起头来。 他的撒离让她不由自主的睁开眼睛。 「对不起,我差点失去控制。」 他注视着她,沙哑的歉声道。 是吗?但是他现在不是停下来,控制住自己了吗?而她的感觉竟然是充满失望。 其实她只是为了即将要发生的事感到有些紧张与害怕而已,并不是不想和他更进一步,让他带领她体验从未尝过的**之爱。她很想知道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没有一丝空隙会是什么感觉? 「只要再让我这样抱着妳一会儿就好了,只要再一会儿。」他将脸埋进她肩窝,紧紧地抱着她哑声说。 这种紧抱的感觉,和她所想要的有所差距。她的空虚与渴望需要用更明确与激烈的方式才能将它填满与抚平。 「我不介意你失控。」不自觉地吞咽一下,她瘠痉的开口道。 他浑身一僵,几乎立刻抬起头来紧盯着她。他的眼神火热,神情凶猛的就像一头饥渴已久的野兽。 「妳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的声音低沉得令她心颤。 「知道。但有一件事我想先让你知道。」虽然害羞,柴霓仍让自己直视着他炯炯发亮的双眼,然后低声对他说:「我从没做过这件事。」 仇敬双眼圆瞠,心脏狂跳到几乎就像要爆炸一样。他知道她很可爱也很迷人,让他很想将她占为己有,甚至兴起了从未有过的结婚念头,即使如此,他也没想过她是如此珍贵。 二十七岁,长相姣美,事业有成,又曾交过不少男朋友的她,竟然从未将自己交给过任何男人。她将完全属于他,那么,这辈子将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为此,有件事他必须先做。「柴霓,妳愿意嫁给我吗?」 她眨了眨眼,然后震惊的瞠大双眼,眼中有着明显的惊愕与难以置信。 「你……」 「妳愿意嫁给我吗?」 他以无比认真的神情凝望着她,再问一次。 「你不必这么做。」她好不容易才挤出微弱的声音。因为太震惊了,他所说的话是她连作梦都不敢妄想的― 至少在现阶段而言,她连想都没想过。 「我想要的并不是只有妳的身体,还有妳的心、妳的情,以及身为妳丈夫的权利。我想要的是全部的妳,属于我。」他说话的语调十分温柔,却隐含着不可动摇的决心。 「你确定吗?」柴霓凝视着他坚定的黑眸,轻声问道。她不想他被一时的欲望所迷惑,事后再来后侮。 「嫁给我。」他温柔的说。这便是他的回答。 她遏制不住的轻颤着,伸手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感动地说:「好。」 仇敬深切的呼吸,差一点就要承受不了此时激烈狂跳的心脏所带来的冲击。她说好,她说好,她说好…… 身心都获得满足的两人,在急促的喘息与心跳尚未完全平息下来的时候,便因连日来的疲累,不知不觉的坠入梦中。睡梦中,他的手始终圈放在她腰上没有移开,而她则半趴在他胸前紧紧地倚靠着他。一切是那样的自然,就像已经做了一辈子一样。 也许,他们上辈子也是一对夫妻吧? 一对鶸蝶情深,相约来生再做夫妻的夫妻。 第五章 虽然仇敬已向柴霓求了婚,而柴霓也已经答应嫁给他,不过结婚也不是说结就可以结的事,至少对上有长辈,而且刚好又不属于我行我素的逆子逆女的他们而言是这样。 对他们俩而言,要结婚,得先将自己的男女朋友介绍给家人认识,等家人接受并同意后,再循序渐进的谈结婚事宜。 这件事说难不难,说简单却又有些难度,因为一来他们俩工作都很忙,没有时间;二来他们俩交往的时间真的太短了,如果现在就跟双方父母说他们俩要结婚,难免会引发一些质疑。 不过说穿了,这些都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不难解决。 重点在于柴霓还没有接受现实的勇气,她完全无法想象如果让大家知道她正在和完美仇副总交往,而且两人不久后就要结婚,她,会不会死于非命?当她诚实的将自己的担忧告诉仇敬时,身为罪魁祸首的他竟然大笑出声,整个人笑不可抑,气得她当场翻脸,不想理他,气他不知道她有多烦恼。 为了安抚她愤愤不平的怒气,他终于妥协让她拥有公开两人关系的决定权,不过他也不是省油的灯,提出了个先决条件!那就是她得搬去和他同住。 所以,他们俩现在的关系是对同居的未婚夫妻,只是这层关系只有他们俩和老天知道而已。 她现在最主要的课题,就是学习如何面对现实,以及寻找接受现实的勇气。 柴霓把玩着无名指上的戒指,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来到她身边,直到有声音突然响起,才把她从思绪中吓了回来。 「柴姊,妳这戒指好漂亮,哪里买的?该不会是妳男朋友送的吧?」美玲眼尖的问道,脸上充满了发现新大陆的惊叹表情。「这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钻石吧?」 「嗯。」既然被发现了,柴霓只能点头承认。 美玲瞬间瞠大双眼。「柴姊,妳这声嗯回答的是我前面的问题,还是后面的?」她认真的问。 「都是。」 美玲听了,下巴掉下来了。「喂,发生大事了!」她突然扬声大叫。「大家快来看,柴姊的男朋友送了颗钻石戒指给柴姊,向她求婚了。」 「什么?真的假的?」 办公室立刻掀起一片骚动,一堆人不约而同的离开座位跑向她。 「柴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那真的是钻石吗?」 「天啊,可不可以借我看一下,好大一颗钻石呀,这至少也要十万吧?我之前买一颗小小的,就要三万多。」 「这么大手笔,一定是那位知名不具先生对不对?他什么时候向妳求婚的?妳真的答应他了吗?」 「钻石戒指都戴在手上了,当然是答应了啦,重点是柴姊什么时候要把他介绍给我们认识?我们想见他的庐山真面目想很久了。」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晚上怎么样?今晚大家都别加班了,休息一天。」 「赞成。」 「柴霓,可以吧?」大家围绕着她你一言我一句的,让柴霓根本没有插嘴的余地,直到此时此刻才有机会开口说话。「没办法,他很忙。」她看了大家一眼,缓慢地说。 此话一出,立刻引来一阵挞伐。 「柴霓,妳都没问,怎么知道他很忙?今晚不行?」 「就是呀,况且你们都论及婚嫁了,他好歹也要来拜拜未婚妻的同事这个码头吧?」 「别说拜码头了,正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好歹我们也吃了不少他送的东西,你们俩喜事将近,也让我们有机会向他说声恭喜嘛。」 看她们热切的模样,柴霓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她们该不会知道了什么吧? 她没时间多想,一个莫名兴奋的声音突然从大门外插了进来。 「喂,完美仇副总在楼下,我看到完美仇副总和顾姊走在一起!」 瞬间,大家全疯了,不仅争先恐后的冲回座位去补妆,还有人翻出手机、相机准备拍照,就像待会儿要来的是什么天王巨星一样。 柴霓也快疯了。仇敬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他该不会忘了公开他们俩关系的权利在她手上吧?他这样突然跑到这里来是想做什么?想要吓死她吗?她真的是快要疯了啦!心脏坪坪跳,愈跳愈剧烈,几乎到达平常人无法承受的地步。 柴霓猛然呼了口大气,再也受不了这种压力。 她从座位上站起来,朝厕所的方向走去,安静地使出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她完全不确定仇敬何时会和顾姊一起走进公司大门,又会在公司里待多久,只能一直躲在厕所,直到有人前来上厕所才解除警报。 她相信只要完美仇副总还在公司里的话,肯定不会有人舍得浪费可以欣赏大帅哥的时间来上厕所。 所以,只要有人来厕所,便表示他已经离开了。 可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不到十分钟竟然就有人跑到厕所里来,害她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他走了吗?」 「谁?」来厕所洗手的王惠芬被她问得一愣。 「完美仇副总。」 「他根本没来。」王惠芬咳声叹气的说。 「他没来?」柴霓愕然的瞠眼叫道。 「对呀。没来。」王惠芬呼出好大一口失望之气。「可是刚才佩玉不是说她在楼下看到他和顾姊走在一起,就要上来了吗?」柴霓不解的看着她说。 「只有顾姊一个人上来,他没上来。早知如此,我刚才就冲下去看他了。」王惠芬露出一脸扼腕的表情,以万分后悔的口吻叹道。 柴霓眨了眨眼,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倒是偷偷地松了一口气,因为她真的很害怕仇敬上楼后,会不小心泄露什么。 他自己或许不知道,但是她却看得很清楚,他每次在面对她时,眼里总有着藏不住的温柔与笑意,很容易穿帮的,所以她才这么担心和他面对面。 总之,现在危机已经解除,她终于可以回座位了这才是重点啦。 柴霓微笑,放心的返回办公室继续工作。 身为顾组大将,柴霓无可奈何的得经常出差到客户公司,为客户解决一些关于会计与税务上的问题,就像今天一样。对于这种工作模式,其实她早已习惯成自然了,一点也不觉得它是种困扰。事实上呢,和仇敬交往后,外派工作对她而言反倒是件好事,因为一来可以比在公司时更早下班,二来仇敬来接她下班时,也不必提心吊胆怕被同事撞见。 所以,带着期待今天能早点下班和仇敬约会的好心情,柴霓在午休过后,即拿着皮包及工作所需的相关资料前往亚强企业。 到达亚强企业,她走向柜台表明身份。 「妳好,我是勤真联合会计师事务所派来的,敝姓柴。」 「柴霓小姐吗?我们总经理正在等妳。这边请。」 柜台小姐微笑的对她说,随即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为她带路。 和该公司的总经理、协理和会计经理开了个小型会议之后,她和会计部陈经理一起移身到会计部工作,没想到却在那里遇见一个她连作梦都没想过会遇见的人。 她的初恋情人― 不,或者该说是暗恋情人,那个表面上对她还不错,却在背后说她好恶心的高三学长曾兆凯。 因为是初恋,也因为失恋的原因很可悲,所以她对他印象深刻,一眼便认出他。不过从他客套,还不时称赞她专业、厉害的言行举止来看,他压根就不记得她。 想想也是,都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谁会记得呀?更何况他干么要记住一个让他觉得恶心想吐的人呀?即使他想减肥,也不必用这种方式残害自己。 而她也真是的,这么不愉悦的事还记得做什么?早该将它遗忘。柴霓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 「怎么了,这里有问题吗?」负责从旁协助她的张小姐立即问道。 「不是,是我看错了。」柴霓轻愣了下,急忙的摇头解释,同时提点自己专注在工作上。 「柴小姐应该是累了,我们休息一下吧。」曾兆凯开口说。他也是协助人员之一 「不必了。」柴霓迅速的摇头。 「没关系。我去泡咖啡。」张小姐微微一笑,起身,转身离开。 在场三个人已经有两个人放下工作了,柴霓也不好意思突显自己的勤奋,只好跟着休息。 「柴小姐做这工作很久了?」曾兆凯开口与她攀谈。 「六年了。」她回答。 「这么久了?妳的样子看起来就像刚出校园不久的新鲜人一样。」 「抱歉,我的模样不够专业。」 曾兆凯一呆,急忙摇头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妳看起来很年轻,也!」他偷偷地啾了她一眼,然后微微地低下头说:「很美。」 柴霓愕然的看着他,表情有点呆。是她耳朵出问题了吗?他竟然说她很美,对一个曾经被他以嫌恶的表情说长得很恶心的她说很美?这真的是太好笑了! 柴霓很努力想压抑住那股想笑的冲动,但是笑意还是从嘴角漾了开来,笑声也逸了出口。 「我说了什么让妳觉得好笑的话?」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笑声,曾兆凯茫然的询问。 因为实在是太好笑了,柴霓一时之间竟停不下来回答他的问题。 刚巧,出去泡咖啡的张小姐端着三杯咖啡回来了,好奇的问道:「什么事情这么好笑?」 曾兆凯回以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而柴霓则勉强控制住自己,停止了笑声。「没、没什么。」她忍俊不住的回答。张小姐疑惑的来回看了她和曾兆凯几眼,最后还是忍了下来,没再多问。 喝完咖啡后,三个人再度投入工作中。 在亚强企业的工作比预期中更顺利,也更快完成。 柴霓原本估计大概要做到八点左右才能完成,没想到不到七点就大功告成了。 和公司高层开了个小会,她在七点半整走出亚强企业的大门,结束了今天的工作。 她开心的拨电话给仇敬。 「喂,我下班了。」 「怎么这么快,不是说八点左右吗?」他在电话那头讶异的问。 「没办法,谁教我这么强,工作效率这么高呢?」 她臭屁的自夸。 「妳姓王吗?」他停顿了一下,突然这么说。 「什么意思?」她不懂的反问。 「老王卖瓜,自卖自夸。」她被逗得低笑了起来。 「再等我一下,我已经在路上了,大概再十分钟就可以到了。」 他柔声说。 「好,你别赶,开车小心点。」 她交代。 「我知道。等我的时候,顺便想想待会儿要吃什么。」 「好。」 收起电话,柴霓站在显眼的路边,好让待会儿来接她的仇敬能一眼就看见她。 然后,开始认真的想着今天的晚餐要吃什么,专心到有人走近她,她都没发觉。 「柴小姐。」 她抬起头,发现叫她的人竟然是曾兆凯。她眨了眨眼,不知道他走到她面前有何贵干? 「妳在等车吗?要不要我送妳一程?」他热心的对她说。 「谢谢你,不用麻烦了。」 「一点也不麻烦。」他迅速又热切的表示。「我的车就在那里,待会儿也没事,就让我送妳一程当做今天麻烦妳的谢礼吧,好吗?」 「你不用谢我,因为这是我的工作。」柴霓看着他回答。 看她一副反应迟钝、完全没桥懂又公事公办、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曾兆凯犹豫了一下,终于鼓足勇气直言,「柴霓小姐,我想请妳吃饭,不知道妳愿不愿意赏光?」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邀约,柴霓整个人呆若木鸡,愕然到差点说不出话来。 拜托,他这是在干么?一会儿要送她一程,一会儿又要请她吃饭,他该不会是想追求她吧? 「曾!」 「我知道这么说,也许妳不会相信,但这是我第一次对一个刚认识的女生拥有这么多的好感。我觉得我们好像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们之间好像有种奇怪的默契,可以很合得来。我想― 」 「学长,你说的对,我们的确不是第一天认识。」柴霓忍不住打断他的话,免得他愈说愈多,多到待会儿得知一切事实后,会无地自容当场冲到马路上去自杀。 「学长?」她对他的称谓令他茫然的瞠大双眼。 「我是你高中的直属学妹。」她对他说。 「高中的直属学妹?」他看着她,好像突然变成了鹦鹉 「对。你高三的时候,我高一。因为班级和座号的关系,我成了你所要负责照顾的一年级学妹。那时候的我满脸的青春痘,也难怪你现在会认不出我来。」她平心静气的陈述往事。 高三的时候、一年级学妹、满脸的青春痘…… 曾兆凯倏然睁大双眼。他想起来了,那个豆花女!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温柔腕约、气质出众的她,拚命的想将她与记忆中早已模糊的那个女孩身影重迭在一起,但就是做不到。 她竟然是她啊 这是真的吗?问题是,她根本就没有必要和他扯这个谎,不是吗? 学妹?她竟然会是他的学妹?这难道就是天生注定的缘份吗?注定他和她再次重逢,终将成为一对? 「既然如此,妳更该让学长请妳吃饭了,学妹。」曾兆凯开心的咧嘴笑道。有了这层关系,让他可以更加名正言顺的约她。 柴霓目瞪口呆,简直快要被他的厚脸皮搞疯了。虽然说这么久以前的事不该念念不忘,但是也不该忘得这么彻底吧?尤其他还曾经深深地伤害过一颗纯真无辜的少女心。她讨厌伤害别人,却又将它忘得一乾二净的人。 「抱歉,我不想和你一起吃饭。」她冷淡的推辞。 「为什么?」曾兆凯愕然的问,没想到她会拒绝得这么直接。 「因为我已经有未婚夫了。」 「什么?」 「叭!」说人人到,仇敬的车子出现在马路边,朝她按了一声喇叭。 柴霓连再见都不想对曾兆凯说,只是朝他点个头,随即转身迅速的走向仇敬的车子,然后打开车门坐上车。 「那个人是谁?」她的车门还没关上,仇敬已好奇的问。 「初恋情人。」柴霓回得简洁。 仇敬的手顿时僵在排档杆上。他的目光移向仍站在路边朝他们这方向看的男人,就着路灯与来来往往的车灯用力的将他看仔细。 「怎么了?」见他迟迟没将车子驶离路肩,系好安全带的柴霓疑惑的转头问他。 「他的身高大概只有一百七。」他说。意思就是很矮。 「啊?」 她愣了愣。 「长了一张大众脸。」他再说。意思就是长得不怎么样。 她嘴巴微张的看着他。 「肩膀不够宽、站姿不够挺,一点也不像是个可靠有作为的人该有的样子。」他看向她认真的评断。 柴霓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往两侧咧开,终于明白为何他突然冒出这串没头没尾的话了。 「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她调侃的问。 仇敬皱起眉头,没有回答。 「妳喜欢他哪一点?」他不答反问。 「你真的是在吃醋呀?」柴霓的嘴角已经快要咧到耳朵后面了。 「没有。我只是好奇而已。」他换档,踩下油门,开车上路。「妳喜欢他哪一点?」他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的道路,再次问道。 柴霓觉得很好笑,没想到他竟然会为了这么久以前的事吃醋。「他是我刚上高中时,因学长学姊的责任制负责照顾我的三年级学长。那时他常对我嘘寒问暖,让我误以为自己对他而言是特别的,因而情窦初开的喜欢上他,只可惜他对我完全没那个意思。」她老实的对他说。 「那时没意思,现在有了?」 「你怎么知道?」柴霓讶然的看向他,脱口问道。 「果然。」仇敬轻撇嘴角。 「你怎么知道?」她好奇死了。难道刚才这么短的时间,他就看出来了? 「妳没跟他说妳有未婚夫,就快要结婚了?」没理她的问题,他又问她。 柴霓眨了眨眼,看着面不改色,一副平心静气的他,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你知不知道用一脸严肃冷静的表情,说着满是醋意的话,很好笑耶!」 仇敬顿时无语,知道自己再否认也没用,因为他的确是有点吃味。 人家都说初恋是最难忘怀的,这原本只是一句话,大可不必理会,但是当这句话里的当事人突然活生生的冒出来时,谁能不在意? 难忘初恋和难忘初恋情人这两者之间真的差很大,他必须搞清楚她的情况是属于前者还是后者,也必须让她知道他勉强能接受的只有前者而已。 想罢,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开口,未料到她却先开口说话了。「他说我长得很恶心。」 仇敬呆了一下,怀疑地转头看了她一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他问。 「因为从来没有一个男生像他对我这么好,所以我才会喜欢上他,可是我却在无意间偷听到他对别人说他觉得我长得很恶心,然后我的初恋就这样结束了。」她耸了耸肩,像是说笑话般的告诉他她的悲惨初恋情史。 他怔了怔,压根儿没想到她的初恋会是以这种方式结束。那个混蛋!下次如果让他遇见了,非赏他一拳不可。 「那个人是个盲胞吗?」沉默了一下,他以认真的语气开口问道。 她愣了一下,成功的被他逗笑了。 「读书的时候,我脸上长了很多痘痘。说实话,还真的满恶心的。」笑了一会儿后,她开口告诉他情况。 他看了她一眼,很认真的说:「那药商怎么没找妳代言090还我美肌膏?」 柴霓又愣了一下,眨了眨眼,接着因他的幽默而放声大笑。 天啊,怎么会这么好笑啦,090还我美肌膏? 哈哈,他怎么会这么搞笑啦,人家是080除疤乳膏,他竟然抄袭人家说什么090 还我美肌膏,这真的是太好笑、太好笑了啦,哇哈哈……看她笑得这么开心,仇敬也跟着笑了起来,带着满心满眼的温柔与爱意。 第六章 月初对做会计工作的人而言,是最忙的时期,因为要结上个月的帐。但对在会计事务所工作的人而言,只用「忙」这个字根本不足以形容他们的处境,得加上「毙了」两个字才行。 勤真联合会计师事务所现在就处在结帐的战乱中,大家都忙毙了。 桌上乱七八糟,桌下也不遑多让的因堆满一堆发票数据而一团混乱。 计算机屏幕上的光标不断地移动位置,键盘被敲得味啦咋啦作响,键盘上的手都快要抽筋了,还是得不断地敲。 一堆发票要输入,一堆会计报表要做,还要跑银行、邮局、税捐稽征处和一些混蛋客户讨欠缺的数据,这就是她们的工作,比上战场打仗还要累人的工作。 「美玲,妳待会儿是不是要去银行?可不可以帮我多跑个地方?」和在外头的顾姊通完电话,柴霓抬起头来对坐在她对面位子上工作的美玲问道。 「可不可以说不可以?」美玲抬起头来,哭丧着脸反问她。她已经快要忙死了,如果可以的话,她根本就不想去银行浪费时间,而柴姊竟然还要她多跑一个地方,这样来回到底要浪费多少时间呀? 「威克企业妳也不想去吗?」柴霓问她。 美玲顿时发出哀鸣的声音,左右为难的挣扎了一下,终于向自己的欲望妥协。 「我去。」 柴霓忍不住抿嘴偷笑了一下,将顾姊刚才在电话中交代她的事说了一遍,让美玲去办。 下午四点十分,花了两个多小时跑外务的美玲终于办完事回到公司。 照理说,在这么忙碌的时期,她最多喝杯水、上个厕所,接下来就会一头埋进工作里,拚命的敲键盘赶工作,可是这回她竟一反常态的坐在座位上发呆。 「美玲,妳怎么了?」柴霓出声询问,手仍继续敲打着键盘。 「我看见完美仇副总的女朋友了。」 「哔!」柴霓的计算机发出一刺耳声响,提醒使用者输入错误。 「完美仇副总的女朋友?」坐在美玲隔壁桌的阿佩因为听见这难以置信的消息而大叫出声。一听见「完美仇副总」五个字,办公室里原本不绝于耳的键盘敲打声瞬间全停了下来。 「什么完美仇副总的女朋友,阿佩?」有人问道。 「美玲说她看到完美仇副总的女朋友了。」 阿佩迅速的回答,然后紧盯着身旁的美玲问:「妳说的是真的吗,妳看到了?」 美玲魂不附体般的点点头。 「妳在哪里看到的?她长什么样子?漂亮吗?」阿佩好奇的追问。 「很漂亮。」美玲只说了这三个字。 「怎么个很漂亮法?妳把话说清楚一点。」阿佩着急的问,超想知道对方是怎样的一个人,配不配得上她的偶像。 其它人的想法也差不多,全都睁大双眼,露出一脸等着评判的严厉表情。 只有柴霓沉默不语的继续敲打着键盘,有种手脚发软的感觉。 全办公室就只剩下她的座位上还有敲键盘的声音。 「真的很漂亮。」美玲深吸了一口气,再度开口说。「她有着一头长松发,很漂亮,就像专门拍洗发精广告的模特儿一样。身材高姚又丰满,和完美仇副总站在一起就像一对金童玉女一样。她还有一张很漂亮的脸,和明星隋棠有点像,但是比隋棠还要漂亮,真的很漂亮。」 办公室里一片沉静,连柴霓都停了下来,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坐在她对面的美玲。 「那女的真的这么漂亮?」她不由自主的开口问道。 美玲看向她,用力的点了点头。 「就算这样,妳怎么知道她就是完美仇副总的女朋友?」阿佩问,依然有些难以接受。 「她吻他。」 柴霓瞬间瞠大双眼。谁吻谁? 「谁吻谁?」有人帮她问了。 「美女吻仇副总。」美玲转播当时情况。 办公室再度一片沉静,而柴霓则陷入一种自己的领域被人侵犯的不悦中。 「即使如此,也不能证明那女人就是仇副总的女朋友呀,也许是那个女人觊觎仇副总的美色,强吻了他也说不定。」有人开口反驳。 「但是他并没有将她推开,之后还对她笑。」美玲又说。 柴霓的脑袋顿时一片空白。她不自觉的瞪着美玲看,意识到她目光的美玲转过头来给了她一个无力的苦笑,然后补充道:「我也是在看到这一幕之后,才确定那个女人是仇副总的女朋友。」 此后柴霓再也听不进任何声音,只觉得脑袋一片乱烘烘的,好像要爆炸似的。 那个女人到底是谁?仇敬真的让她吻了之后,还对她笑吗?他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真像美玲所说的,是男女朋友吗?那么她呢?她又算什么? 不该怀疑他的,他对她有多好,她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可以为了别人的几句话就心生动摇呢? 如果他真的对她用情不专又何必向她求婚?因为这就跟拿石头砸自己的脚没两样,不是吗?况且他们都已经住在一起了,每天一起出门上班、一起回家,然后睡在同一张床上,除了上班工作的时间外几乎都黏在一起,他哪有时间劈腿呀? 问题是― 一个不同的声音从她心里响起― 他们上班的时间每天都超过十个小时以上,而且她总是比他晚下班,在这段时间里,他到底都在做什么,根本没有人知道。 可恶可恶可恶,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柴霓。猜忌与不信任是爱情的致命伤,一旦中伤发作,结果将只有惨死。妳想让自己和他之间的爱情惨死吗? 不。 那就别再胡思乱想了! 俗话说的好,说的比做的简单。虽然柴霓一直叫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搞得她都快要精神分裂了。但脑袋瓜就是不听使唤,拚命的乱想,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很想把违背自己心意的那一半脑袋瓜切掉。 「很累吗?」 「什么?」仇敬的声音令她猛然回神。 「从上车后妳就一直没说话,很累吗?」他伸手轻触了一下她严肃紧绷的脸庞,心疼的问。和她同居后,他才知道她的工作有多忙,几乎三天两头在加班,准时下班的时间一个月大概不超过三天。 看她这么辛苦,老实说他很心疼,想叫她干脆换个工作,不想上班想待在家里也行,因为他养得起她。 可是她却跟他说她很喜欢这份工作,喜欢结帐时全部数字都符合的成就感,也喜欢不符合时的挑战。因为喜欢,所以不觉得累。 为此,他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尊重她的选择,然后继续心疼与不舍了。 柴霓对他轻摇了下头,「我在想事情。」 「什么事?工作上的?」 她沉默了一下,然后犹豫的问:「仇敬,我常加班到这么晚,你会不会生气?」她已经超过一个星期,每天都十点半以后才下班。 「我只觉得心疼。」他柔声说。 「真的吗?可是因为加班的关系,我几乎没有时间陪你。」这点也是造成她猜忌不安的原因之一。 「妳现在不是在陪我了?」 「这是你来接我下班的回家路上。」她苦笑的咕哝。 「如果妳不让我来接妳,也不会有这段相互陪伴的时间。让我接妳上下班,也是一种陪伴。」他温柔的安抚她。 柴霓觉得有股暖流不断地淌进她心里。 「明明是我在麻烦你,却说得好像我在对你施恩一样。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仇敬?」她轻声问道,声音有一点点沙哑。 「妳是我老婆,我不对妳好要对谁好?」 「我们还没结婚,我还不是你老婆。」 「对我而言,妳已经是了。」他温柔的说,伸过手来坚定的握住她的。 柴霓心里甜甜的,觉得有些戚动。 「你这么好,难怪会有这么多女生喜欢你。」她有凤而发。 「妳可别误会,我只对妳好而已。」 「既然只对我好而已,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女生喜欢你呢?」害她一直都处在腹背受敌的感觉里。 「天生丽质难自弃,我也很烦恼呀。」他叹息。 柴霓一呆,忍不住被逗笑了。「真想让大家看看你现在厚脸皮的模样。」她笑道。 「妳要介绍我给妳同事认识了吗?」他惊喜的瞠眼问她,然后夸张的欢呼出声。「太好了,我终于不必再当地下情人了,真想大肆庆祝呀!」 柴霓又被他逗笑了,因为他演得实在太夸张了。「才没有,我才没这样说。」 她一点也不想公开与他的恋情,因为她的勇气还在充电中,还没准备好。 仇敬在心里轻叹了一口气,不想给她太大压力,但又不想无止境的等下去。 「不要让我等太久。」他柔声说,「如果这段时间是试婚期,同居三个月也已经差不多够了吧?还是这段同居的时间里,妳发现我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进的,妳可以直接告诉我没关系。」 他竟然这样问她,是想要她羞愧跳车吗? 他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进的?温柔体贴,家事一把罩,又帅又有能力,前途一片光明,又无任何不良嗜好,还会逗她笑。 原本,她还以为「完美」这两个字是别人对他的过度渲染,没想到他真的就是那么的完美。当然,他也有小缺点,例如会赖床、有小小的起床气、休假在家时真如他跟她说过的,有点小邋遢、不修边幅,以及有喜欢宅在家,休假就不太想出门的倾向。 但是这些小缺点哪能动摇到他无尽的优点啊?愈是看清他,愈是了解他,只会让她愈爱他而已。 想到这儿,柴霓不禁想知道经过这段同居日子后,他对她又有何感想呢? 「你呢?」她问他。「经过这三个月的同居生活,你对我应该也有些意见吧?既然都谈到这话题,咱们就趁机开诚布公一下怎样?」 「所以现在是总检讨的时候吗?那检讨完是不是就能更进一步讨论婚事了?」 他一脸期待的追问。 「那要看检讨后的结果。」她忍笑的回答。一看就知道他又想逗她,「你先说。」 「我要说喽。」趁着停下来等红绿灯的时间,他神色严肃的转头面对着她,让她不禁紧张了起来。 「对妳我没有任何不满,百分之两百满意。」 猛然松了一口气,柴霓哭笑不得的伸手打了他一下。「别闹了,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妳哪只眼睛看到我在开玩笑?我很认真,真的很认真、很认真。」 他一本正经的强调道,还是把她逗笑了。 红灯变绿灯,车子继续往前走。 「仇敬,在你身边一定有很多女人比我美、比我主动、比我优秀,也比我愿意花更多时间陪你,为什么你会选择我呢?」她安静了一会儿,忍不住出声问道。 「因为我只想要妳。」 他回答得既直接简单又抽象。 「我有什么好,让你只想要我?」她又问。 「爱情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言的,我不是跟妳说过了吗?它不是数学题,没有一定的公式或答案。我只能说,自从那天晚上和妳在公园里喝酒之后,我的心就一直在告诉我,就是妳了,就是妳了。」他柔声倾诉,然后将她的手举到他唇边亲吻了一下。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 柴霓目不转睛的看了他半晌,才轻声的回答。 「只要说妳爱我就行了。」他转头对她微微一笑。 「我爱你。」她无法不说,因为她的心此刻正涨满了这种感情。「比我以为的更爱。」 「这样很好。因为我也很爱妳。」他开心的说,将车子驶进小区的地下停车场。「太好了,到家了,我们回家继续恩爱吧!」 这话挑情意味十足,让柴霓忍不住娇慎的白他一眼,故意说:「今天是我的生理期。」 「啊。」他顿时发出失望抑郁的声音,只差没槌胸顿足。 「我开玩笑的。」 她笑着改口。 结果,马上被他捉来惩罚,狠狠地吻到她上气不接下气,差点没失控的就在车子里恩爱。 仇敬及时勒住自己的欲望,猛然抬起头来,一边喘气,一边帮她把衣服拉好。 「走,我们回家再继续。」他说,然后迅速地跳下车,在她还浑身虚软来不及回复前,已绕到她这头替她打开车门,帮助她下车。 车门关上,车子在哔一声后自动上锁,两人急步走进刚巧停在这楼层的电梯里。站在电梯里,仇敬低头看她,原本只是想看她身上的衣服有没有整理好,没料到却看见她一脸嫣红的动情模样,让他忍不住又捧起她的脸,低头吻她。 「会被人看见。」她娇羞的推他一下,低声说道。 他勉强忍住,却给了她一记「回到家后妳就完了」的眼神,性暗示十足。 电梯不断地往上升,柴霓的心跳频率也一样。 走进屋里,大门一反锁,柴霓便被仇敬一把抱起,还来不及走进房间,在客厅沙发上便被「就地正法」了。过程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激烈。 事后他压在她身上,完全没有力气爬起来,身体的一部份仍埋在她体内,除了用力的喘息外,连抽撒出来的力气都没有。 柴霓的呼吸也跟他一样的急促,心跳也一样快速。经过先前与刚才的一切,她要是再怀疑他三心二意的话,那她一定会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她一边轻抚着他汗湿的背脊,一边想着。 「天啊,我不想起来,我们就这样睡到天亮好不好?」他一动也不动的继续压在她身上,沙哑无力的呻吟着。 「你可以躺在这里睡,但我要去洗澡。」她亲吻他一下说。 「好吧。老婆的愿望就是为夫的任务。我来帮妳洗。」说完,他吸了一口气,撑起身体,缓缓地从她体内抽出来,让仍然敏感的她不由自主的闭上双眼魅惑的低吟了一声。 「拜托,不要再勾引我了。」他瘠痉道。 「我哪有!」她睁开眼,红着脸娇嗔的瞪他一眼。 他微微一笑,再度低下头来吻了她鼻头一记,这才站起身来,弯腰伸手将她从沙发上抱起来,朝浴室走去。然后,两人一起洗澡,一起上床睡觉,互道晚安。 一夜好眠。 「柴姊,妳看,妳快点看那边,完美仇副总和他的女朋友在那里。我上次看到的就是她,是不是真的长得很漂亮?」 一切来得太突然,柴霓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亲眼撞见仇敬和他传说中的女朋友约会的画面,这让毫无心理准备的她,顿时间整个人呆若木鸡。 那个女人真的很漂亮,就像美玲当初所形容的一样,有点像知名模特儿隋棠,但又比隋棠美上几分。她正巧笑倩兮的说着话,一双美目始终凝望着坐在她对面的男伴!仇敬的脸上。仇敬,她的同居男友兼未婚夫则带着一脸温柔的微笑,边喝咖啡边听美女说话,一副很享受的模样。 柴霓呆呆的看着眼前帅哥美女的约会画面,实在不知道该做何感想。因为今天是周末,她在公司加班,而他却在和美女约会。 姑且不论那美女和他关系,光是这样的画面对她的冲击就很大了,大到她原本以为不会再有的不安瞬间又冒了出来,紧紧地勒住她的脖子,让她呼吸困难。 她在加班工作时,他都是这样打发时间的吗?和美女约会喝咖啡? 「我加班的时候,你都在做什么?」 她记得有一回闲聊时,她曾经问过他这么一个问题,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什么都做呀,公司有事就留晚点,没事就找个地方吃饭等妳下班,如果确定妳得加班到很晚,我就先回家休息,看电视、看杂志、上网、等妳电话,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包括把妹?」她故意这么问,却惹得他哈哈大笑,反问她,「妳这是在吃醋吗?」 结果,她到现在才想到,当时他并没有否认。柴霓陡然一僵,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又胡思乱想了起来。 她要相信他才行,一定要相信他。 「走吧。顾姊还在等我们回去呢!」深吸一口气,她回头呼唤着美玲,率先转身离开,决定用眼不见为净来静心。 回到公司继续加班,因为特意不去想反倒让她工作得更专心,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五点十分,她的手机在桌面上因来电而震动了起来,她随手拿来一看,是他。 几个小时前所撞见的事,顿时有如潮水般的向她涌来,让她不由自主的稍微挣扎了一下,才决定拿起手机走向厕所去接电话。 「喂?」 「今天工作得顺利吗?要我几点去接妳?」电话那头响起他温柔的声音。 「你现在在哪儿?」她问他。 「家里。」 她脚步一顿,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试探的问:「你今天一整天都待在家里吗?」 「对呀。」 只是短短的两个字,却像是千把刀万把剑同时砍刺中她一样,让柴霓浑身僵直,顿时面无血色的觉得震惊、难以置信,以及心痛。 他在说谎,他竟然在对她说谎! 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因为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对她说谎― 为了另外一个女人对她说谎。 「喂?」 「对不起,我还有很多工作没做完,可能会做到很晚,我再打电话给你好吗?拜拜。」她急匆匆的把话说完,把电话挂断。因为她怕不这样做的话,自己的直性子一起,会冲口问他为什么要说谎,然后在电话里就和他大吵一架。 她不喜欢和人吵架,尤其是在看不到对方脸上表情的时候和人吵架。重点是那个人还是她很爱很爱很爱,约定好要共度一生的人。 心情一片紊乱,抑郁得好想哭。她回到座位上呆坐了五分钟才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再工作,眼前也早已模糊成一片。还好大家都埋头做自己的事,没有发现她的失常。努力将眼底的湿意眨去,她开始动手收拾东西。 「柴姊,妳要下班啦?」感觉到她起身背起皮包的动作,坐在她对面的美玲抬头问道。 「嗯。晚上我还有事要先走了。」她低头说,转身向大门的方向走去。 离开公司后,柴霓却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回家吗?她不想回家,还不想也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说谎的他。 要去哪儿?如果她还有自己的家就好了,如果她的套房没有租给别人就好了,如果她没问他就好了,如果她没看到他和那个女人约会就好了,如果!如果她没那么爱他就好了…… 呜……好难过。 以前她也不是没和男朋友发生过不愉快,也经历过分手和被抛弃、被劈腿的事,但是为什么没有一次比得上这次的心痛难过? 他只是对她说了一句谎话而已,只是两个字的谎话而已,两个字却包含了许多……欺骗…… 她好难过,真的好难过,却又不知能去哪里? 第七章 「再难过也不该喝这么多酒呀,笨蛋!」段勤心结束工作赶到酒吧和柴霓会合时,她已有七分醉意,一看见好友出现就扑向她,差点没把她撞倒,接着便将她拉到吧台边坐下,不断找她干杯,然后又哭又笑的把心里的难受一古脑儿的全向她倾诉。 这就是柴霓,喝了酒有几分醉意后,就什么秘密也藏不住的柴霓。 她、柴霓、岳姗、捷玉是从高中时期到现在的好朋友,四个人当中,岳姗和捷玉已先后结婚生子,有了自己的家庭,目前就只剩下她和柴霓仍没有个归宿。 她本身对谈恋爱和结婚没什么兴趣,所以不说也罢。但是柴霓和她不一样,一直很想找到一个好男人结婚,可是却一直所遇非人,直到近来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感觉好像很好的男人,结果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和别的女人约会,却骗说没有?男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话说回来,只为了一句话,没有追根究底的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一个人跑到酒吧里来借酒浇愁的柴霓,这个做法似乎也不太对。 重点是,她现在到底该拿醉到不省人事,趴睡在吧台上的她怎么办呀?段勤心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 正当她在犹豫该送好友回家,还是把她带回自己家时,她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是白捷玉,她接起电话。 「喂?」 「勤心,柴霓有没有和妳连络?」白捷玉开口就这样问她。 「发生了什么事,妳找柴霓做什么?」她反问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不是我要找她,而是她未来的老公在找她。柴霓跟他说要加班,结果人却老早就下班了,也没有回家,电话也不接,那个家伙着急的到处找人,找到我这里来了。」白捷玉对她说明原委,一顿后紧接着又问:「她有和妳连络吗?妳知不知道她去哪了?」 「她就在我旁边。」段勤心叹道。 「啊?」 「她喝醉了,我正在想要怎么送她回家。」段勤心解释现状。 「发生了什么事?」白捷玉敏感的问。 「等她酒醒后,妳自己再问她。帮我打电话叫那家伙来接人吧,柴霓的手机没电了,我没他的电话。」她对白捷玉说,然后向酒保问了店里的地址,转告给她。 电话挂断后,约莫过了二十分钟,一脸严肃的仇敬匆匆赶来。 和他不是很熟,但也见过几次面的段勤心和他轻点了个头,帮他将醉倒的柴霓扶上车。 「谢谢妳。一起上车吧,我先送妳回家。」仇敬对她说。 段勤心点头上车,因为她正好也有话想对他说。 「可以请妳告诉我,她喝酒的原因吗?」她还没开口,他倒先开口问了。 「你怎么知道我会知道原因?」她看了他一眼,不答反问。 「她只要喝酒,话就会变多,什么不开心的事都会说出来。」原来他还挺了解柴霓的嘛。 「所以你应该知道她是一个藏不住秘密,也没有秘密的女人。但是你呢?对她是不是也一样是个没有秘密的男人?」段勤心为好友问他。 「她之所以会喝酒,是因为发现我有秘密没告诉她?」他安静了一会儿,沉声问道。 「你是个聪明的男人,应该知道愈是坦诚以对的人,愈是无法忍受欺骗。」她以另一种方式提醒他。 「我没有欺骗她。」 「你确定你没有吗?」段勤心撇唇冷笑了一下。「那么请问你今天下午和谁一起喝下午茶了?」 仇敬立刻睁大双眼。 段勤心没再开口说话,觉得这样已经算是仁至义尽。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 虽是周末夜,但超过十二点后的马路,车子并不多,很快便到达段勤心的住处。 车子停下,她在开门下车前给了他一个选择,对他说:「如果你需要多点时间思考的话,今晚就让柴霓住我这儿。」 「不必了,谢谢。」仇敬摇头婉拒了她的好意。她点点头,下车,挥手,转身回家。 虽然心情一片紊乱,仇敬还是等她走进公寓大门,并把大门给关上后,才驱车离开,载着醉得不省人事,让他心急如焚了一整晚的柴霓回家。 头有点痛。这是柴霓醒来时的第一个感觉,她伸手按着太阳穴,只一秒,顿时浑身僵硬的想起昨天的一切。 她睁开眼,坐起身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她和仇敬的卧房里,而她却一点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是勤心送她回来的吗?还是她通知仇敬去载她回来的? 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对于她昨晚的搞失踪与喝醉酒,仇敬会做何感想?她是不是已经毁了原有的一切,毁了他们原本的幸福、和谐和恩爱?心一紧,鼻头一酸,眼泪突然从眼眶滑落下来,吓了她自己一跳。她不想哭,所以把眼泪擦掉,但是擦掉一滴又掉一滴,不管她怎么擦,总有新的掉下来。终于,她还是忍不住将脸埋进棉被里,呜咽的哭了起来。 仇敬轻轻地推开卧房的门,原本只是想来看看她醒了没,怎知却看见她坐在床上,抱着棉被,抖着肩膀在闷声哭泣。 这画面让他觉得像是胸口被人踢了一脚似的,顿时全没了呼吸。 他怎么会这么愚蠢又自以为是呢?竟然害她如此难过,他真的是很该死。 走向她,他感觉心因自责而沉重,因懊悔而痛苦。但是她一定比他更伤心、更难过、更痛苦,要不然昨晚也不会喝得酩酊大醉,现在也不会一醒来就关在房间里哭。 他轻轻地坐到床上,伸手将她拥进怀里。「对不起,是我的错。别哭。」 他的道歉让柴霓浑身僵硬,哭声停了,但眼泪却在一瞬间掉得更急、更快。 他竟然向她承认是他的错?所以他们之间是真的有第三者了?伤心与难堪让她再也无法接受他的拥抱,她挣扎的想推开他,他却不肯松手,反而将她抱得更牢。 「放开我。」 她哽咽的挣扎。 「妳误会了。」他迅速的解释。 她瞬间停止挣扎,缓慢地抬起泪眼婆娑的脸,看着他。她的眼睛哭得又红又肿。 「我不是要故意欺骗妳昨天下午我曾经出门和一个朋友用餐的事,只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也不重要,所以才没有告诉妳。」他对她说明,与她四目相交的双眼中有着明显的懊恼与后悔。 「你们俩是什么关系?」她沙哑的问,只想知道这个答案。 仇敬忍不住轻叹一口气,这就是他不想说,会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因。 「以前我们曾经交往过。」他叹息的对她坦白。 柴霓眨动眼睛,一时之间不知该对这个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答案做何反应。旧情人? 「她是我公司国外客户的代表,突然见到她我也很惊讶。她今天晚上就要搭机返回美国了,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于公于私似乎都该请她吃一顿饭为她饯行,所以昨天下午我才会和她一起吃饭。」他告诉原由。 「你还喜欢着她,对不对?」柴霓没办法不问。 仇敬倏然瞠大双眼,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随即皱紧眉头。「我爱妳。」他以一脸严肃的表情对她说:「我和她的事早已经过去了。」 「她长得很漂亮。」她低喃。 「妳果然看见了。」他愣了一下,忍不住叹息。 「我看得出来她还喜欢你,而你和她在一起的样子看起来既温柔又享受。」柴霓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哽咽。 「我那时在想妳。」 「拜托你不要骗我好吗?」她沙哑的求道,声音中带着遏制不住的心痛。「如果你和她早已经过去,你不会特意隐瞒和她见面的事。」 看着她伤心难过的模样,仇敬猛然深吸了一口大气,决定从头说起,让她明白他瞒着她的原因。 「还记得上回妳遇到妳初恋情人的事吗?」他缓声开口道,边温柔地替她抹去掉落在脸颊上的泪水。 她不懂他为何突然跟她提起这件事,难道他想拿这件事来指责、挑剔她,说她有错在先,要和她论公平吗? 「那天在车上妳说我在吃醋,我说没有。事实上我的确是在吃醋,心里非常的不舒服。虽然我明知道那是过去的事,也知道妳和那家伙并没有真的谈过恋爱,但是一想到他对妳而言是这辈子不可能遗忘的存在,我还是觉得不舒服。」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浓浓的不爽。 「我不想让妳也有那种挥之不去的不舒服感觉。」他轻抚着她的脸,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她柔声说。「所以才会选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不说,没想到却弄巧成拙,让妳误会,惹妳伤心。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会欺瞒妳任何事了。」 柴霓静静地看着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所说的话!不,她想相信,但是心里却仍是一片紊乱,找不到可以让她落实心安的那一点。 「妳不相信我说的话?」她的沉默让他导出了这个答案。 「我想相信。」她以乞求的表情无助的告诉他。 他思考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倏然决定道:「晚上我们一起去机场替她送行吧。」 柴霓震惊的看着他,不知所措。他要她一起去机场替他前女友送行?她和那个女人并不认识,而且那个女人长得这么漂亮,她去不是摆明了自曝其短吗? 「我!」她开口想拒绝,却被他接下来的话给惊呆了。 「其实jennifer在听说我有一个深爱,并且论及婚嫁的女朋友之后,一直很想见你。」 现在想去整型已经太迟了,想买一双二十公分高的鞋子来增高又怕摔死,柴霓最后只能用豁出去的勇气来妆点自己,和仇敬一同前往桃园国际机场。她当然可以选择不来,因为她相信仇敬不会强迫她。但是她不想逃避,不想让这件事成为她心里永远的疙瘩,成为未来极有可能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毁了他们的感情。 所以她来了。 她真的很庆幸自己来了,因为jennifer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是一个既不矫揉造作又大方热情、直来直往的女人。她还满欣赏这种个性的人,至少她不会跟她来阴的。 第一次面对面接触,jennifer停在她脸上、身上的目光便充满了挑剔与评判,锐利得像刀剑,每一眼都让她瑟缩。所以面对她接下来的毒舌,她反倒没有太大的感觉。 「妳没我想象中漂亮,事实上比我想象中丑很多,又矮又丑,真不知道henry到底看上妳哪一点?竟然一点想和我复合的意愿都没有。」她傲然的哼声说。 「中国人有句话叫做『 好马不吃回头草』 ,我想这应该和文化有关。」柴霓客气的回复。 jennifer呆了一下,接着遏制不住的爆笑出声。虽然她从小在美国长大,但中文程度在家人的督促下还算不错,所以才会觉得爆笑。她真没想到henry 这个外表看起来完全无害的小家碧玉型未婚妻,反应会这么迅速又犀利,真的是人不可貌相。 她看向henry,只见那家伙嘴角含笑,始终以温柔的目光凝望着自己的未婚妻,连一秒钟的注意力都不肯分给她这个大美女。 看到这儿,她也只能庆幸自己早已接受事实,要不然现在的打击可能会更大。 「妳还满幸运的,因为这个家伙还不错。」她笑着道,语气中不再有傲然挑剔的味道。「我可是在交往过很多任男朋友,过尽千帆之后,才发现他是最好的,可惜再和他重逢想和他再续前缘的时候,他身边有了妳,还直截了当的跟我说他已经有一个深爱的女人,不久后就要结婚了,一点都不怕伤害到我脆弱的心。」她装出可怜柔弱的模样。 「在我看来,妳似乎有一颗钢铁的心。」柴霓嘴角微扬。 「被妳看穿了。」jennifer愣了一下,失笑的吐了下舌头。「不过说真的,我很羡慕妳。妳都不知道这个家伙在面对我这个大美女的时候,竟然还可以神游太虚,问他在想什么,他竟然跟我回答说他在想妳,真是有够气人的!」 柴霓闻言,忍不住转头看了仇敬一眼,原来他说在想她的话是真的,并不是说谎。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henry竟然喜欢贤妻良母型的女人,而不是我这种集结了美丽、性感、聪明又能干的大美人。」她叹了口气,摊了摊手,露出惋惜又不得不接受的表情。「总之,美女不夺人所好,祝你们幸福了,有机会到纽约再来找我玩吧,拜拜!」 「谢谢妳。」柴霓目不转睛的凝望着她,真心诚意的对她说。 jennifer 咧嘴一笑,突然倾靠到她耳边说:「偷偷告诉妳一件事,其实他拒绝我那天,我曾经勾引他,想跟他来个一夜情当做最后的纪念,结果他却当面拒绝了我,真是超不给我面子的。」说完,她直起身来对她眨了眨眼,接着便转身背对着他们潇洒的挥了挥手,走进海关,转眼淹没在人群里。 「她跟妳说了什么?」jennifer离开后,仇敬好奇的开口问她。 「秘密。」她对他微笑。 他点头没再问,反正她这个人是没有什么秘密的,几杯黄汤下肚后,连初吻是几岁发生、献给谁的,都会老老实实的告诉他,所以来日方长。 「走吧。」他牵起她的手。 「我……对不起。」她欠他一个道歉。「我不应该误会你、怀疑你的,我现在觉得很丢脸。」她低声说。 「只要不常犯,妳偶尔吃个小醋我倒是不介意。不过不要再搞失踪了,这样会减短我的寿命,我还想陪妳到七老八十。」 他柔声说,丝毫没有怪罪她的意思。 「从和你交往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一直告诫自己不要乱吃飞醋,因为有太多人喜欢你了,如果要吃醋,我永远也吃不完。可是这一次我真的没办法,亲眼所见之后,又亲耳听见你对我说谎,我即使不断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还是控制不了自己。」她低声诉说挣扎的心情。 「我真的很抱歉,你……」她偷偷看了他一眼,脸上充满了不安与担心的表情,问:「你会不会讨厌我?」乱吃飞醋、又不信任他,还质疑他所说的话,他对她一定很失望、很厌恶吧? 「事到如今我根本不可能讨厌妳了。」他说。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不可自拔。」 她不解的看着他。 「我彻底迷上妳了。」 她一呆,倏然整张脸都红了起来,不是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告白,而是他竟然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里,低头亲吻她。重点是,他长得又高又帅,像个发光体一样,立刻吸引了一堆目光集中在他们身上,而他明知道场合不对还吻她,这样很令人害羞,他难道不知道吗? 还好他只是蜻蜓点水的吻了她一下而已,很快便抬起头来,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出口走去,不一会儿便脱离了那些令她害羞的目光。 「还记得昨天晚上的事吗?」坐上车后,仇敬突然转身问她。柴霓轻愣了一下,摇摇头。她的记忆只到勤心到酒吧来陪她喝酒,然后她发酒疯的缠着勤心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直到醉到不省人事为止。 「昨天夜里妳曾醒过来,妳不记得了吗?」 「昨晚吗?」 「对。」他挑唇微笑。「妳抱着我不断说妳爱我、好爱我,还说了一堆妳绝不放弃我的话,听得我好感动。」 她愕然的看着他。「我……没有吧?」 「妳有。」他脸上的笑益发扩大。「除此之外,妳还主动压在我身上,几乎强要了我。」 她张口结舌的瞪着他,被吓得目瞪口呆。 「我都不知道妳有这么热情的一面,真是热情如火呀。」他继续说,还露出一副意犹未尽,万分想念的表情。 「你……我、我才没有,你、你不要因为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就乱说话。」她结巴道,一张脸涨红到不行。 「妳当然有。」像是为了让她更尴尬似的,仇敬倾靠到她耳边沙哑的对她说:「下回若想再来点刺激的,我会记得只要把妳灌醉就好了。」一顿,他跃跃欲试的向她提议,「待会儿我们就找间酒吧来喝几杯吧,妳觉得怎么样?」 「不要!」她倏地大叫,全身红到都快要烧起来了。 「那我们待会儿买些啤酒回家喝。」他还不放弃。 「你、你快点开车啦!」不知道要说什么,柴霓只好催促着他,「我想早点回家休息,明天还要上班。」 「如果妳是担心晚上太累,明天会爬不起来的话!」 「你闭嘴啦!」她红着脸,再也受不了的朝他低吼。 仇敬低笑出声。「逗妳真好玩。」 柴霓一呆,瞠眼瞪他。 「逗我?」她发出信唁然的声响。 「如果妳愿意配合,其实我比较想将它付诸实行,而不只是逗妳而已。」他突然敛起笑声,瘠痉的对她说。她浑身一僵,立刻改口陪笑道:「不,你继续逗我好了,尽管逗、用力逗。哈哈哈。」 他忍不住放声大笑。「妳真的好可爱。」笑不可抑。 柴霓红着脸,根本不敢再乱接话,免得又中计。大家都说他完美,只有她知道他有多腹黑,老是欺负她。 他笑着将车开离机场停车场,上路回家。不过他可没忘了他的新娱乐。 「说真的,我不介意明天请假一天。我们待会儿去买酒喝好不好?」 她闭紧嘴巴。 「不说话就表示妳没意见喔。」 竟然用这种方法逼她讲话,真小人! 「你不介意请假一天,我介意。」 她一脸严整的开口回绝。 「那请半天也可以,只是这样可能会有点睡眠不足,昨晚!不,应该说今天早上,妳可是一直把我蹂躏到太阳出来了才肯放过我,差点没把我榨干。」 「你!闭嘴啦!」虽然明知道他在逗她,柴霓还是承受不了这么咸湿的话题。 「说到闭嘴,早上妳在床上的时候也曾这样命令我。」他暧昧的说。 「仇敬!」柴霓真的快被他逼疯了。「你这个大色狼!」 「只对妳色的大色狼。」他接得十分顺口,而且还说得理直气壮。 见他竟然还好意思这么说,她无言了,但嘴角却扬起了笑意,一种带着幸福的笑意。 她真的很感谢老天,感谢老天让他爱上她,但她最感谢的还是他。 「谢谢你爱我。」她说。 「那就快点嫁给我吧,别让我等太久。」他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拉至唇边亲吻了一下,柔声道。 她看着他好看的侧脸,感觉一股温暖团团的将她整个人包围住,让她轻颤的点头说:「好。」 第八章 柴霓终于下定决心要公开和仇敬的关系,问题在于应该用什么方式公开?早上醒来之后!不,应该说是从决定之后,她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想着要用什么方式公开比较不那么震撼,比较容易得到谅解,比较不会被众人公干。她一直在想,刷牙想,洗脸想,吃早餐想,坐车时当然也要绞尽脑汁的想。 「妳在做什么?」 「什么?」 仇敬的声音唤回了她对他的注意。 「早上醒来之后就一直见妳魂不守舍、眉头深锁的,妳在想什么、烦恼什么,要不要说出来集思广益,让我帮妳一起想办法?」仇敬伸手轻碰了一下她表情严肃的脸。 「这件事你帮不了我。」柴霓无奈的摇头道。 「妳不说出来怎么知道我帮不了?」 「要面对我同事成为众人公敌的人是我,不是你。」她叹道。 「妳还在烦恼这件事啊?」 他也跟着叹息。「我看干脆待会儿我陪妳一起上去,亲自请大家祝福我们好了,妳觉得怎么样?」 「很好。」她点头,「不过等你走后我就死定了。」 「横竖都是死,直接一点妳不觉得比较痛快吗?」 「是呀,死的是我又不是你,当然痛快。」她回得有气无力。 仇敬忍不住低笑了起来。 「如果真的这么困难的话就顺其自然吧,等她们发现后再说好了。」他柔声说,不想看她这么烦恼、无力。 「不要,我不想再逃避。」她摇头拒绝。「对了,我们下星期就回彰化吧。」 她要带他回家正式介绍给爸妈认识,告诉他们这个男人就是她要托付一生的人。 「为什么不是这星期?这星期妳还要加班吗?」 他问,小心的将车子往路边停靠过去。 转眼间,车子已经来到她公司楼下了。「这星期我要养伤。」她回答。 「养伤?」仇敬愕然不解的看着她。 「和你的关系公开后,我肯定会被大家挞伐得只剩下一口气,所以我要留在家里养伤。」她一本正经的说,让他遏制不住的笑出声来。 「那我是不是应该要准备一些大补汤之类的东西帮妳养伤?」 他好笑的问。 「大补汤可能不够,还需要千年人参、何首乌和天山雪莲当药引才行。」她认真的回复。 他倏然大笑出声。 「要不要干脆我先帮妳打通任督二脉,好应付接下来的战斗?」他笑容满面,打趣的问。还天山雪莲哩!「不过这需要一点时间,也需要一个安静无人打扰的地方,以免一不小心走火入魔。嗯,我记得这附近好像有间爱情宾馆,就到那里好了。」他一脸严整的说,害柴霓忍不住也爆笑出声。 「你真的很讨厌。」她笑不可抑的伸手槌了他(金萱作品 一下,这才注意到车子停在事务所楼下了。「我要去面对现实了,祝我好运。」她背起皮包,将手放在门把上,对他说。 「祝妳好运。」仇敬倾身吻了她一下,柔声道。她微笑,下车,站在车门外对他挥了挥手,才关上车门转身朝前方公司所在的大楼入口走去。 为了延缓面对现实的时刻,她没坐电梯,而选择爬楼梯的方式,一步一步的走向位在三楼的事务所。到达三楼后,她在楼梯间的安全门外用力的深呼吸了几口气后,才一鼓作气的打开安全门,笔直的朝事务所大门走去。 公司里,大部份同事都已经到了,有的在吃早餐,有的在整理东西,还有一部份聚集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然后一见到她出现,立即停了下来。 「早安。」她微笑,精神抖擞的向大家打招呼。 办公室里一片静默,没有人响应她。 柴霓眨了眨眼,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但是话说回来,星期一上班,谁不是精神委靡不振,懒到最高点的模样,不想应声也是情有可原啦! 她甩开那股奇怪的感觉,走到座位上把皮包放下,接着拿起杯子像往常每天早上一样,准备到茶水间去冲杯咖啡醒脑。 「今天有谁要咖啡的?」她像往常般出声询问同事,因为大家说她冲泡的咖啡特别好喝,所以每天早上她要冲咖啡时,都很习惯这么一问。又一次,办公室里呈现一片静默,没有人响应她。柴霓不由自主的皱了下眉头,奇怪的感觉又再度袭上心头。今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大家好像都怪怪的,是她多心了吗? 「淑芬,妳要吗?」她问和她一样有嗜咖啡习惯的淑芬。 「不敢麻烦。」 这嘲讽的语气是怎么一回事? 「发生了什么事吗?」柴霓不得不问,因为这实在太奇怪了。 星期六的时候大伙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才休息一个星期天回来上班就变成这样?难不成在星期六她下班后发生了什么事吗?她忖度着。 「把我们当白痴耍很有趣吗?」 淑芬抬头冷冷地说。 柴霓一愣,不解的问:「什么意思?」 「妳是不是在和完美仇副总交往?」 她浑身一僵。没想到在她公布这件事之前,竟然已先曝了光。 「我!」她才一开口就被打断。 「妳不用否认。」淑芬冷冷地说,「昨天晚上有人在机场看到妳和完美仇副总走在一起,还当众亲热表演接吻戏码给大家看。原来妳平常正经保守的模样全是骗人的,真是不要脸!」 柴霓震惊的瞠大双眼,没想到淑芬会这样说她。 不要脸?即使气她隐瞒了这件事,她也不该这样口出恶言的说她吧? 她看向办公室里的其它人,希望有人能够为她说话,没料到却只看到一张张冷漠、嘲讽与充满不谅解的脸,她们一个个都圆睁着双眼瞪她,活像她是大家共同的敌人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虽然她早有心理准备,知道有些人可能会因为酸葡萄心态而对她冷嘲热讽一番,但是大多数的同事应该只会跟她开开玩笑,椰愉、调侃她一阵子,然后就会用羡慕的口吻跟她说声恭喜才对,不是吗? 「我本来就决定今天要告诉大家这件事的。」她迟疑的开口解释。 「妳当然要说啦,谁知道妳花了多少心机与工夫,才钓到人人眼中的完美黄金单身汉,还不大肆宣扬?」淑芬冷嘲热讽。 「我没想到妳是这种人,柴霓。表面上露出不感兴趣的模样,私底下却动作频频。」 「我一直很好奇大家都一样忙,怎么只有妳有办法一直换男朋友,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我现在懂了。」 「柴姊,我原本很佩服妳也很崇拜妳的,从现在开始再也不会了。」 「同事这么久,我今天总算看清楚妳道貌岸然、表里不一的真面目了,柴霓。」 大家妳一言我一句的宣告着与她决裂,没开口说话的也用冷峻、厌恶的表情说明了对她的鄙视。 柴霓心都冷了。 这就是和她共事五、六年的同事?这就是平常她有好吃的,一定会分享给她们,她们有做不完的工作,她一定会加班帮忙的同事?这就是她一直小心翼翼,不敢让她们知道仇敬不仅和她交往,还和她同居,也向她求婚的同事? 原来这就是她一直以为相处愉快和乐的大家庭。 原来这才是事实,一相情愿的人只有她。 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表达她此刻的失望与痛心,还有无辜?柴霓直接转身走开,一个人躲进厨房。只是即使到了厨房,再也看不见那一张张厌恶(爱是自由)她的脸孔,听不见她们嘲讽责备的话语,她还是难受得几乎要喘不过气。她和仇敬交往没告诉大家真的有这么十恶不赦吗?她真的不懂。 说穿了,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她根本就没有义务要向任何人报备,也不需要经过她们的同意,她们凭什么对她冷嘲热讽,还对她做人身攻击? 道貌岸然、表里不一是吗? 原来在她们眼中,她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她现在终于知道了。 嘲讽的撇了撇唇,她为自己冲泡一杯又香又浓的咖啡,打算香死办公室里的那一些人,让她们闻得到喝不到。 既然她们无情在先,以后就别想再叫她顺便帮她们泡一杯咖啡,也别想再叫她帮忙做事,为她们加班?想都别想! 既然都被说成道貌岸然、表里不一了,她一点也不介意再多几个自私、冷漠、自扫门前雪之类的负面批评。即使之后会被顾姊叫进办公室里训示一顿,她也不在乎了。 柴霓下定决心,要平息她此刻愤愤不平的怒火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她们主动开口向她道歉,否则一切免谈。 准备好早餐,却迟迟等不到亲爱的另一半从房间里走出来吃早餐,仇敬只好到房里找人,怎知却看见柴霓仍穿着睡衣窝在床上,他立刻担忧的走上前去。 「怎么了,妳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坐到床边,伸手轻探她额头的温度。 「没有。」 柴霓将他的手从额头上拿下来。 「没有怎么还不换衣服,妳今天想迟到吗?」他问她。 她沉默不语。 「怎么了?」他柔声问道。 她犹豫了一下,对他摇了摇头。她不想把自己的问题丢给他,况且丢给他也不见得就解决的了,这是她的课题,必须由她自己来解决。 「你快点去吃早餐准备上班吧,我今天休假一天。」她微笑的对他说。 「是休假还是请假?」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问。 「……请假。」她无法对他说谎。 「为什么?」像她这么认真,态度负责又喜欢工作的人,没事是不会随便乱请假的。 「我偶尔也会对工作感到疲乏,想要放松的好好休息一下。」她笑着用借口搪塞他,殊不知自己脸上的笑容有多牵强。 从上星期一她和仇敬在一起的事曝光后,办公室里的同事便开始孤立她、排挤她,除了工作的事之外,没有人愿意和她多说半句话。这种像小孩子般的行为一开始真的让她觉得很可笑,但是时间一久她就笑不出来了。 本来她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只要不影响工作就行了,但是长期待在被排挤的工作环境里简直就是一种精神虐待,让她愈来愈不想去上班,愈来愈讨厌去公司面对那一群人。 既然她不想说,仇敬也不想强迫她,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低头亲吻了她一下,便起身走出房间。 他离开后,柴霓随即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脸,感觉好闷、好闷、好闷。 那些人到底要多久才会恢复正常,不再这么幼稚?如果她们一直这样,她还有办法继续忍受这种令她度日如年的工作环境多久?她真的很喜欢会计的工作,也很喜欢顾姊带领她们的方式,她从她那里真的学到好多,她实在不想因此就辜负她的栽培、离开她,因为她比谁都知道会计师事务所里的人才有多难培养,毕竟她都已经在那里待了六年多了。 讨厌、讨厌、讨厌,为什么那些人不能够成熟点,为什么她的忍受力这么弱? 如果她可以再坚强一点,再不为所动一点,再我行我素一点的话,她现在也不会这么痛苦了。真的好难受…… 盖在脸上的棉被突然被掀开,让柴霓惊愕的在一瞬间睁开双眼,瞪得圆圆的。 「起床。」仇敬微笑的站在床边说。 她眨了眨眼,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不是去上班了吗?」她看了一眼床边的时钟,只见上头指着八点四十二分,这对九点上班的他而言,现在还在家里就表示已经迟到了。 「我今天请假一天。」他说。 「为什么?」她愕然的看着他,脱口问道。 「我偶尔也会对工作感到疲乏,想要放松的好好休息一下。」他微笑,将她之前的回答原封不动的送还给她。她怔怔地看着他,其实很明白他会请假完全是为了要陪她。他的温柔体贴让她忍不住红了眼眶。「我不想哭。」她哑声道,眼泪已在眼眶中盘旋。 「那就别哭,我们去游乐园玩。」他说。 她整个呆愣住了,连眼泪都愣在眼眶里,没再继续泛出来。 「游乐园?」她呆呆的问。 「剑湖山太远了,我们去六一福村吧,一天来响应该没问题。我好久没去游乐园了,至少有十五、二十年了吧?不知道云霄飞车和海盗船坐起来是不是和以前一样刺激有趣?」他兴致勃勃的说。「妳敢玩吗?不要告诉我妳只敢玩旋转木马和咖啡杯这两种设施而已喔。」 随着他所说的话,柴霓脑中顿时出现云霄飞车、海盗船和游乐园里的种种游乐设施,突然充满了期待。 「好,我们去六福村玩。」她迅速的点头,接着超有行动力的立刻跳下床,开始准备出门等事宜。 看她终于恢复活力,仇敬暗自松了一口气。其实过去这一个星期,他一直都有在注意她心情的起伏,也大致猜得出来这和公开他们俩关系的事有关,可是因为她并没有对他多说什么,所以他也只能装做不知道,偶尔吻吻她、抱抱她,让她倚靠在他身边寻求支持她撑下去的力量。 她是个很坚强的女人,外柔内刚,这点从他第一次和她在公园里把酒言欢时,他就发现了。 他想,她什么都没对他说,是因为她相信自己有解决事情的能力,那么他也相信她。所以,直到她愿意主动告诉他为止,他不会多问。 换好适合外出玩乐的衣服,柴霓将早餐塞进包包里,迫不及待的拉仇敬出门,朝六福村游乐园出发。 非假日的游乐园里游客并不多,除了几项较秀的游乐设施外,其它设施几乎都用不着排队,要重复一直玩同一项也没有问题。 柴霓记得自己以前很大胆,专挑别人不太敢玩的设施玩,例如云霄飞车、火山历险、海盗船、大怒神等等。可是现在是怎么一回事?这些游乐设施她都只玩了一次,就觉得腿软想离它们愈远愈好。是她老了,心脏变无力了吗?要不然怎么会这么胆小?柴霓白着脸、软着腿从海盗船上走下来,还在惊魂未定的忖度着这个想不通的道理时,怎知身边的仇敬又拉着她,兴匆匆的指着前方问!「大怒神那里没人排队,要不要再去坐一次?」 「不要!」她反射性的惊恐拒绝他的提议,双腿则紧钉在地上,一步也不肯再往前。 仇敬呆愣了一下,因为她激动的反应而显得目瞪口呆,接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妳之前不是说妳可以连续玩十次以上吗?」他调侃她道。 「年轻的时候可以,现在老了不行。」余悸犹存的柴霓老实的摇头,不做逞强的事。 「老了?妳现在才几岁?!」仇敬觉得好笑,似笑非笑的盯着她问。 她没理他,目光一转,看见一个她以前连坐都懒得坐,现在却觉得好像很舒服、很好玩、很有趣的游乐设施。 「我想坐旋转木马。」她指名道。_ 「这差别会不会太大了?」仇敬愣了愣,简直哭笑不得。. 「不管,陪我。」才不理他,她直接拉着他的手往旋转木马走去。接下来,柴霓专挑一些对心脏无害的游乐设施玩,虽然它们都不太刺激,但是至少玩起来对心脏一点负担都没有,再加上仇敬始终苦着一张哭笑不得的脸勉为其难的陪她玩又很逗,让她一路笑不可抑,开心得不得了。 他们在园区里玩到傍晚才离开,临走前,巧遇水舞的表演,玩疯了的她竟然拉他往喷泉里冲,还故意去踩喷泉的水孔,把两人弄得像落汤鸡一样,狼狈不堪。然而见她笑容满面,开怀不已的模样,一切就都值得了。 可惜好景不常。 离开游乐园后,玩累的她在车上打了个小盹,再醒来,落寞的神情不知不觉又笼罩在她脸上,郁郁寡欢。 仇敬忍了又忍,终于在晚上上床后,开口了。 「要不要谈一谈?」他从她身后圈抱着她,温柔的问。 柴霓一如往常般沉默的摇了摇头。 「妳一直这样,让我很担心。」他告诉她。 柴霓在他怀里转了个身面对他,只见他温柔俊逸的脸上满是忧虑的神情,眉头皱得紧紧的。她原本是因为不想让他担心,所以才什么都没有告诉他,没想到还是让他担心了。 「对不起。」她伸手抚平他的皱眉。「我本来不想让你担心的。」 他将她的手拿到唇边亲吻了一下。「发生了什么事?」他问:「妳同事到现在还没办法接受我们在一起的事实吗?」 她轻吐了一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她们说我欺骗她们,说我道貌岸然、表里不一。」 「这是什么意思?」仇敬蹙紧眉头,跟着坐了起来。 「她们现在都不愿意和我说话。」她摇了摇头陈述事实。 「妳的意思是说她们孤立妳?」 「嗯。」她无奈的轻应一声。 仇敬简直不敢相信会发生这种事情。又不是小孩子,那些人的脑袋到底有什么问题?况且他和柴霓在一起,关那些人什么事呀?她们凭什么这么愤愤不平,故意刁难他心爱的女人? 「顾会计师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忍着气,他沉声问道。 「顾姊最近比较忙,常不在公司里,所以可能还没有注意到。」 「妳可以告诉她这种情况,我相信她应该不会容许这种事发生在她所带领的工作团队里。」 「对。如果我告诉顾姊的话,也许她会训斥大家,但是那只会让办公室里的气氛更僵、让大家更讨厌我、让顾姊的为人更受非议而已,因为从很早以前就有人认为顾姊偏袒我了,我不想这样。」 「如果由我出面请大家吃饭做为陪罪呢?她们会接受吗?会因此释怀吗?」仇敬想了一会儿,问道。 会接受,但会不会释怀就不一定了。重点是,她一点也不希望他和她们靠得太近,平常远远的看上一眼,就可以让她们兴奋得讨论半天,天知道近距离接触,她们会有什么出人意表的举动?她不喜欢有人当着她的面和她的男人太过靠近。 还有一点就是! 「我们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陪罪?」她摇头道。 「我不想妳继续待在那种被人排挤的环境下工作。」 「我也不想。所以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 「我想去考试。」 「考试?」 「参加国家高考考取会计师证照。只要有了证照,我想去哪工作都不成问题,甚至想自己开业都行。」 「意思是妳想辞了现在的工作?」 她点点头,这是她想了又想的最好办法。 现在这样的工作环境与气氛已不是她所要的了,如果她的存在只会引发大家的不快,又害自己度日如年的话,她又何必恋栈?只是! 「我觉得这样做有点对不起顾姊,因为她真的教了我很多,也对我很好。」 她忧伤的说。 「妳认为她会放妳走吗?我听说顾会计师很倚重妳。」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顾姊常说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爬。如果我离开是为了让自己在未来有更好的发展,我想她应该不会阻止才对。」说着,她蓦然深吸了一口气。「总之,我会找个时间和她谈一谈。」 仇敬点点头,看样子她已经下定决心,作好决定了。「会计师好考吗?」他问她。 「很难考。」她斩钉截铁的对他说。「听说全台湾现在执业的会计师只有三千多人而已,所以辞职之后,我真的得要好好的用功读书才行。」 「我会帮妳加油,还会在妳挑灯夜战的时候帮妳准备宵夜。」他温柔的吻了她一下,微笑道:「加油。」 「如果最后我还是没能考上呢?」她好奇的问他。 「那也只能说一切都是命了。」他一本正经的说,逗得她笑了起来。 「谢谢你支持我。」她软软地偎进他怀里。 「不客气。」再次吻上她。 第九章 关上门和顾姊恳谈过后,顾姊终于同意让她辞职,不过有个但书,那就是如果她真的考取会计师资格,之后有意愿想开间事务所执业的话,一定要找她合伙。她这才知道原来顾姊平时之所以和林会计师· 陈会计师互动不多,不是因为工作太忙的关系,而是早有嫌隙。 不过三个人皆表现得让人完全看不出来,也真的是很高明。 没有让任何人知道她要离职的事,柴霓一直等到顾姊从别的事务所挖角过来的陈小姐来上班当天,这才让顾姊向大家宣布她要走的消息。 大伙虽然有些错愕,但事到如今她们也没脸开口发表什么高见。 于是,她花了一天的时间将工作交接给陈小姐之后,准时下班,永远的离开。 正式辞职后,柴霓本以为自己会不习惯,会觉得空虚,会因为突然多出这么多时间而有无所事事的感觉,结果她根本想太多了,因为光为了到补习班上课和准备婚事这两件事,就够她忙得晕头转向,差点没叫救命了。爸妈对仇敬这个未来女婿简直满意得不得了,第一次见到他就迫不及待的问他什么时候要把他们的女儿娶回家?害她一整个尴尬到爆。 在得知仇敬早已向她求过婚,现在就等长辈们点头答应后,爸妈二话不说,立刻向仇敬要了他父母家的电话,越洋打到美国去认亲家。 当时,她只想挖个地洞钻进去,一辈子不再出来见人。 长辈们一「谈」如故,当下便决定好他们俩的婚事将在年底前举办,重点是,现在都已经是十月份了。 总之,她现在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那就是忙。 说到这儿,她就不得不佩服仇敬了,因为他还得照常上班,偶尔还得加班或出差,结果他每天仍然是精神奕奕,一点累的感觉都没有。真想叫他分点精力给她。 好累呀,想到明天还得拍婚纱,她就更累了。 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仇敬从浴室走出来,看见的就是她一脸睡意甚浓,眼睛都快阖上了,却仍苦撑的坐在床铺上等他的模样。他莞尔一笑,上床拥着她躺下。「妳不必一定要等我,累了可以先睡。」 为了明天要请假拍婚纱的关系,他今晚才会加班加得特别晚。 「最近我们都好忙,没有什么时间聊天。」她伸手圈抱着他,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 「妳想和我聊什么?」 「什么都好。」 他想了一下。「虽然短时间内我们俩都抽不出时间去度蜜月,但是如果真的可以的话,妳想去哪儿?」 她没有应声。 「老婆?」 依然没有应声。 仇敬奇怪的低下头一看,这才发现她竟然睡着了,而且就在这短短的一分钟之内!真是可爱。眼底泛柔,他低头在她额上轻吻了一下。他伸手熄灯,抱着最爱入睡。 「晚安,老婆。」 柴霓去试婚纱的时候,是由几个好朋友陪同的,所以仇敬压根就没看过她穿白纱礼服的模样,直到现在!她令他惊艳。一向细柔直长的头发,上了卷子后显得浪漫又迷人,让她平日贤淑良慧的气质多了抹性感与美艳。礼服是采v 领、收腰设计的,剪裁简单,却将她平常总是包裹在衣服下的好身材展露无遗,也撩人至极。再配上她脸上完美的彩妆,以及甜美的微笑,让仇敬除了直盯着她看,看到呆掉之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妳老公看呆了。」造型师看到这情况,打趣的对柴霓说。 柴霓对造型师微微一笑,一步一步的走到仇敬面前。 「好看吗?」她问他,而且是明知故问。 「妳好美。」虽然知道他一定会称赞她美,但是听他以敬畏般的语气低语出这句话,柴霓还是害羞的红了脸。 「都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出发拍外景喽。」摄影师从外头探进头来问。 「好了。」造型师急忙应声,接着和助理摄影师两个人将大包小包的必要用品提上车,将七人座的休旅车最后一排座位塞得满满的,一行五个人这才开车前往今天的外景预定地― 九份。 九份老街古色古香,处处是风景,非常适合拍照,唯一的缺点就是阶梯太多,会爬死人。 走了两处景后,柴霓便开始觉得疲惫,好想找个地方坐下来歇歇脚,无奈大家看起来都精神奕奕的,没人喊累,她也只好忍耐的跟着大家移动脚步,前往下个地方。 「妳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身旁的仇敬突然开口问起,让她有些小吃惊,因为她一直以为自己表现得很正常,没有露馅说。 「怎么这样问?」她问他。 「妳看起来有点没精神。」 原来如此。「只是有点累而已。」 她说。 「那要不要我叫他们休息一下?」 她摇摇头。「这里连坐的地方都没有,白纱会弄脏,还是等到有休息的地方再说吧。」 仇敬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不得不同意她的说法,点了点头。 结果,谁知道摄影师接下来专挑人烟稀少的地方走去,一路上只有老旧的住屋,斑驳的门扉、长满青苔的台阶、石墙和大树、石块而已,根本就看不到一张可以坐下来休息的椅子。 柴霓脸上的笑容愈来愈勉强,觉得自己若再不坐下来休息,她就要昏倒了。 「新娘子,再笑开心点。」摄影师指导的叫道。 柴霓闻言,努力将嘴角往两侧拉扯开来。 「好,这样很好,很美。」 不,一点也不好,她觉得难受极了。 「老公― 」她转头唤身旁的他,手指才攀上他的衣袖,便被一阵来得又急又猛的晕眩感攫住,整个人突然往下坠。 「老婆!」仇敬惊叫出声,千钧一发的抱住她坠落的身体。他的脸色苍白,神情慌乱,被她突如其来的昏倒吓坏了。 「怎么?发了什么事?」摄影师和造型师两个人同时跑向他们,也被这突然的情况吓了一跳。 「新娘子昏倒了。」站在新人身旁负责拿反光板的摄影助手对两人报告。 「快点弄个地方先让她躺下来再说。」 摄影师当机立断的指示。 三个人立刻合作清出一块较为平坦的地,利用反光板、毯子、衣服、背包等,铺了一张克难的临时床,让仇敬将晕过去的柴霓放平躺下。 「柴霓、柴霓?」 仇敬轻拍她的脸颊,柔声唤着她,脸上尽是忧心仲仲与自责的表情。 她之前就跟他说过有点累了,而他也发现她有点不太对劲,他早应该强迫她休息的,管他是不是会弄脏礼服。他真是该死,为什这么粗心大意,没发现她不适到快要撑不下去呢?他真是该死,该死! 「怎么会这样?」造型师问。 仇敬没有回答,因为柴霓在他不断的轻唤下,终于发出一声轻吟,意识逐渐清醒过来。 「老公?」她睁开眼,虚弱而迷惑的看着他。 「妳觉得怎样?」 他着急却温柔的问。 她眨了眨眼,不是很懂他的意思,而且他的脸色怎么会这么难看?还有,在他身后的是天空吗?一大片蔚然的天空。 「发生什么事了?」她终于发现自己躺在地上。 「妳昏倒了。」 「昏倒了?」她惊讶不已,想要坐起来,却被他阻止。 「先别起来。告诉我妳觉得哪里不舒服?」他眉头紧蹙,一脸担心的凝望着她。 「只是觉得很累,全身有点无力,还有点晕而已。」她老实说。 「妳感冒了吗?」 他问。 「应该没有。」至少她没有任何咳嗽、流鼻水、头痛或喉咙痛的症状。 「妳是今天才这样,还是已经好几天了?」他又问。 「这阵子都这样。」 「为什么妳没告诉我?」 「只是觉得有点累,又不是生病。我想这应该和这阵子太忙有关系,等过一阵子全忙完就会好了。」 他们俩旁若无人,轻声细语的对话着,一个温柔怜爱,一个楚楚可怜,两人眼中只有对方,丝毫都没有注意到摄影师早已悄悄地将闲杂人等叫开,镜头就这样对准着他们,一连拍了好多张照片。 这对俊男美女配的新人,给人的感觉真是幸福恩爱呀。 「虽然妳这么说,我还是不放心。」仇敬皱眉道,「所以就算是为了不要让我担心,晚点让我陪妳去看医生好吗?」 柴霓忍不住深叹了一口气,然后点点头。 「帮我起身吧,我们还得把婚纱照照完。」她说。 「再躺一下,休息一会儿。」 他礼贴的说。 「这样会耽误到别人的时间。」她看向摄影师和造型师他们。 「对不起,可以再让我老婆休息一会儿吗?」仇敬转头看向他们,直接扬声问道。柴霓没想到他会这样做,顿时双眼圆瞠,尴尬的红了脸。不过她没想到摄影师竟然一点都不介意的立刻点头。 「当然可以。如果你们不介意,这样的画面也很美,你们继续你侬我侬的谈情说爱没关系,我拍我的。我想这组婚纱照将会成为我最好的作品之一。」摄影师喜孜孜的咧嘴笑道。 这就叫做无心插柳柳成荫啦。 仇敬有些无言,但是只要能帮老婆多挣些休息时间,要他跟着一起躺到地上去,他也会躺。 他才这么想而已,没料到就听见摄影师开口说:「新郎,你可不可以一起躺下来?」 真是一语成谶呀! 看仇敬露出无语问苍天的表情,柴霓忍不住偷笑了起来,等他听话的在她右侧躺下来时,她情不自禁的转身给了他一个抱抱。 摄影师眼捷手快的按下快门,瞬间又成就一张令他满意的好照片。在九份拍了至少两百组的照片后,摄影师终于满意的宣布外景部份结束,可以回台北拍摄棚内的部份。仇敬本想取消棚内的部份,但柴霓想拍,而且再三保证她的身体没问题后,他们又花了一个多小时,在棚内拍了三组不同造型的照片,才结束他们拍婚纱的行程,前往医院。 因为不明病因,他们挂了家庭医学科,由医生判定她的病因再转诊。 「妳哪里不舒服?」 医生问。 「她最近常常觉得很累,有种浑身无力的感觉,今天还昏倒过一次。」仇敬迅速地回答。 「有感冒吗?」 「她说没有。」 「最近有服用什么药物吗?」 「没有。」 「最近有常常熬夜吗?」 「没有。」 「有在减肥吗?」 「没有。」医生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看向仇敬,因为他问的每一个问题都不是病人在回答他,而是眼前这个男人在回答。 「请问你是病人的……」 「未婚夫。」 这个答案解释了一切,也让医生突然灵光一闪。 「请问两位有发生亲密关系吗?」 这是什么问题?仇敬愣了一下,轻皱眉头的瞪着医生。 「我想问的是,如果两位有发生性行为,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做避孕的防护措施?柴小姐会不会是已经怀孕了,而你们却不知道呢?」医生猜测的表示。 仇敬瞠大了双眼,被惊得说不出话来。怀孕?他缓缓地将目光移向柴霓依然平坦的小腹上,想象有个小生命正在里头成长的感觉。他觉得有些晕眩。 柴霓也被惊呆了。怀孕?她从没想过这件事,因为最近真的有太多事要忙了,她哪会去注意到她的月经有没有按时来呀?她用力的回想上个月的生理期是几号,而这个月……天啊,它已经迟了整整一个星期了。 光看两人的反应,医生就知道该替他们转诊到哪一科了。「我替你们挂了妇产科,你们现在就可以直接过去了。」他微笑道,将打印机印出来的转诊单交给他们。 柴霓怀孕了,这让仇敬既高兴又紧张个半死,总是担心着在他目光所不及之处的她,会不会发生什么事,要是又晕倒了怎么办?所以他总是一有空就打电话给她!嗯,平均频率大概是十分钟一次,好确定她平安无事。 面对他紧张兮兮的举动,柴霓有种快要被逼疯,但却又觉得好幸福的感觉。她想,她大概真的快要疯了吧,被幸福逼疯。 「妳呀,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难得休假来找她喝下午茶的段勤心,在听完她对仇敬紧张兮兮的抱怨后,给了她这么一句评语。 柴霓闻言,忍不住幸福的一笑,问:「那妳在看了我这么幸福之后,有没有改变妳不婚的念头了?」她希望勤心也能找到一个疼她、爱她的另一半,和她、岳姗、捷玉一样。 「如果妳把妳的完美仇副总让给我的话,我会考虑考虑。」段勤心看了她一眼,一本正经的回答。 柴霓一愣,顿时拿起桌上的纸巾丢她,笑骂道:「去妳的,竟然敢打我男人的主意!」 段勤心咧嘴笑,目光一抬,突然看见一个有点面熟的男人正不断地往她们这个方向望过来,而且目光集中在柴霓的脸上。 「柴霓,那个男人妳认识吗?」她伸出食指指了指那个男人所在的方向问道。 柴霓顺着她的指向转头看去,顿时和她前阵子才刚分开的前男友四目相交。她小愣了一下,随即落落大方的朝他点了个头,再将目光收了回来。 「他是我的前男友,妳应该见过他一两次,妳忘了吗?」她对段勤心说。 「妳的前男友有一堆,谁知道他是哪位呀?」段勤心撇唇道。 柴霓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我的前男友哪有一堆?顶多就四、五个而已。」 「四、五个还不叫多吗?」段勤心夸张的叫了起来,「小姐,我可是一个也没交过耶!」 「那是妳不正常。」柴霓翻了个小白眼。 「喂喂喂,这是人身攻!喂,他走过来了!」段勤心迅速的改口告诉柴霓。 柴霓眨了眨眼,慢了半拍才搞懂那个「他」指的是什么人。她转头,只见她的前男友顾家豪已经来到她面前。 他干么走过来呀?她心里疑惑的忖度着。 「好久不见了,柴霓。」他微笑的对她打招呼。 「是呀,好久不见。」她回以微笑,心中想着他到底想干么? 「这段时间妳好吗?」 「我很好呀,你呢?」 「我可以坐下吗?」他问完,然后径自拉开一张没人坐的椅子坐了下来。 这人想干么啊?段勤心用眼光无声的问柴霓。 我也不知道。柴霓用她也觉得很莫名其妙的眼光回答段勤心。 「妳好像比以前更漂亮了。」顾家豪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说。 柴霓怔愣了下,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冒出这种话出来。他到底想干么呀?她心里的疑惑愈来愈大。 「过去这段时间,其实我一直都忘不了妳,我发现自己还是喜欢妳。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可以重新来过吗?」他深情款款的说。 柴霓傻眼,整个人都被惊呆了。 一旁的段勤心倒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位先生,」她缓慢地开口道:「难道你没听过一句话,机会是不等人的吗?」说着,她将柴霓戴着婚戒的手拿起来,放到顾家豪的眼前让他看清楚那枚闪一见的钻石戒指。 顾家豪倏然瞠大双眼,露出了惊疑不定的表情。 「这是?」 「求婚戒指。柴霓下个月二十七号就要结婚了,欢迎莅临。」段勤心朝他微笑道。 「这……这是真的吗?」他难以置信的问着柴霓。 柴霓对他点点头。 「这怎么可能?我们分手才半年多而已!」顾家豪震惊的大叫。「妳骗我的对不对?」 「这有什么好骗的?」段勤心搞不懂的问他。这人有什么毛病呀?钻石戒指都摆在眼前了,有什么好不相信的?看样子他需要更强而有力的证明才行。「柴霓孩子都有了,干么要骗你啊?」 「孩子?」顾家豪浑身一僵,难以置信的瞪着柴霓问:「妳怀孕了?」 柴霓不想说谎,只能点头。 顾家豪目不转睛的瞪着她,简直无法接受这个青天霹雳的消息。 她和他交往半年,连她的家门都不让他踏进一步,结果却在和他分手半年多的时间里,不但交了别的男朋友,竟然还未婚怀孕啊 她让现在交往的男人爬上她的床,却始终将他拒于门外,这到底算什么? 他就是因为她始终不愿让他更进一步,才会心灰意冷的和别的女人交往,与她分手的。没想到她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而且还怀了身孕? 这个女人是在耍他吗?是不是瞧不起他,才会这样对他?这个可恶的女人! 顾家豪的表情逐渐变得怨恨而凶暴,眼神冷得像冰。 「是这样吗?那恭喜妳了。」他皮笑肉不笑的对柴霓说。说完,径自起身离开,连背影都充满了怨恨的怒火。 「他刚才的眼神不太对劲,我有不好的预感。」段勤心注视着他离去的方向,开口对好友说。 柴霓也有这种感觉,但又觉得她们实在不该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便说:「妳想太多了。」 段勤心摇了摇头,总觉得无法甩开心里的不安。「总之,妳小心点。还有,这件事一定要跟妳老公说,以防万一。」她认真的交代。 「妳是嫌他现在盯我还盯得不够紧喔?」柴霓哭笑不得。 「妳是宁愿他盯妳盯得紧一点,还是发生意外伤了身和肚子里的孩子之后,再来后悔?」段勤心一本正经的凝视着她的双眼。 柴霓皱起眉头,不得不同意她言之有理。 「我会跟他说。」她轻叹了一口气,妥协的点头。 「很好,这样做就对了。」段勤心满意的微笑。 第十章 为了以防柴霓阳奉阴违,再加上实在很介意那个男人阴狠怨恨的表情,段勤心还是忍不住打了通电话给仇敬,简单的和他说了在餐厅里发生的事,要他如果想知道得更明确一点,就去问他老婆。 于是,仇敬晚上去补习班接上完课的老婆时,忍不住开口问她,「今天有发生什么事吗?」 他们俩正手牵着手从补习街里走出来,朝他停车的地方走去。 「没有哇,一切都很好。宝宝很好,我也很好。」柴霓微笑的回答,以为他问的是她的身体状况。 「我问的是妳和段勤心见面时的事。」 柴霓眨了眨眼,瞬间恍然大悟。「勤心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她稍微跟我提了一点,详细情形叫我问妳。」他点头道。 「她真爱担心,我都已经说我会跟你说了。」柴霓无奈的摇头,但是心里却因朋友的关心而暖呼呼的。「妳真的会跟我说吗?」 「当然!」她白他一眼。「虽然我不想让你担心,但更不想若发生了什么事再来后悔。尤其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即使错不在你,你也肯定会怪死自己。」她太了解他了。 仇敬的反应是将她的手拿到唇边吻一下,感谢她在乎他的了解。 「肚子饿不饿?有没有想吃什么?」他柔声询问。既然她都已经承诺会告诉他,这件事就不急,等回家后再说。 「冰淇淋。我想吃haagen-dazs的冰淇淋。」她立刻回答。 「在十二月天吃冰淇淋?」仇敬有些哭笑不得。 「我就是想吃嘛。」 他能说什么?只能驱车前往天母,载老婆到haagen-dazs的天母旗舰店去饱冰淇淋一顿,满足老婆的口腹之欲。谁教医生有交代,除了禁忌食物外,孕妇想吃什么就让她吃什么,吃得下才是最重要的。因为这突然的行程,两人回到家收拾好一切上床时,已接近午夜十二点。「好啦,请问。」在仇敬的怀抱里找到一个最舒适的姿势后,柴霓心满意足的开口道。 「妳会不会累?如果觉得累明天醒来后再说。」仇敬将她的刘海拨到一边,柔声问道,不想她太累。 「不会。刚才吃了冰,我觉得现在精神挺好的。」她笑咪咪的回应。 既然她都这样说了,仇敬便无后顾之忧。 「那家伙叫什么名字?你们分手后,他有再找过妳吗?」他直接切入正题。 「顾家豪,没有。」 「连一通电话也没有吗?」 「没有。」 「妳觉得他为什么会突然说要和妳重新开始?他说他从没有忘过妳,妳相信吗?」 「谁知道他发什么神经,我干么要相信他?」柴霓翻了个白眼,露出一脸受不了的表情。「他对我而言,早就已经是过去式,连提都不值得一提。况且,当初说要分手的人明明就是他,现在又回过头来说他还喜欢我、忘不了我,真的很莫名其妙。不过他在说要和我重新开始前,有说我变漂亮了,这该不会就是他的动机吧?但话说回来,以前我很丑吗?」她蹙眉道。 仇敬被她突如其来的发想逗得低笑出声,忍不住低下头吻了她一下。 「段勤心说他是在听到妳怀孕之后才脸色大变的。妳觉得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问她。 「其实,我有一个想法。」柴霓不再开玩笑,认真的对他说。 「什么想法?」 「我和他交往的时候,从没允诺过他想更进一步的要求,还常拿结婚之前不会做那件事当借口。现在我仍然未婚,却已经怀孕了,他会不会就是因此感到愤恨?这是我的第六感啦。」 「很有可能。」仇敬若有所思的说,沉默了一会儿,「妳知道他住哪儿吗?」 「你想干什么?」 「送喜帖。」事实上是要去警告他离他老婆远一点,给他一个下马威。他若敢伤害柴霓一根寒毛的话,他绝对会要他吃不完兜着走。他的回答让她傻眼。 「别开玩笑了,你想更加刺激他吗?」 「有些男人需要酝酬灌顶一下,才会醒。」仇敬吻了吻她,说得风平浪静,天下太平。「给我他的住址和电话,他工作的地方最好也给我。」 她怀疑的看着他。「你到底想做什么?」 「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他微笑安抚。 「为什么听你这样说之后,我反倒更觉得不放心呢?」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说。 「要对妳老公有信心。」他再吻她一下。 柴霓总觉得不安,脑袋转了一下,霍然决定道:「好吧,你什么时候要去送喜帖?我跟你一起去好了。」 他一愣,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我明天下班后直接送过去给他,那个时间妳不是有课要上吗?」 「你可以等我下课后,我们再一起去。」 「老婆,我不会把他吃了的。」他无奈表示。 「如果你把他吃得尸骨无存没证据也就算了,但是如果把他打到半身不遂那就惨了。所以我还是跟去比较妥当。」 他简直哭笑不得。「我不会这样做。」 「不会才怪。」柴霓朝他做了个鬼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仇敬一脸疑惑兼茫然的问。 「我的初恋情人。」她只说了六个字。 仇敬遏制不住的浑身一僵,没想到她竟然会知道这件事。 他只是不小心遇见那个男人,不小心认出了他,然后又忍不住对他身旁的女伴微笑了一下,谁知道那家伙就朝他冲过来了?重点是他又不是笨蛋,总不能呆站在原地被打吧?当然要还以拳头。这件事真的只是一个意外的插曲而已,她到底是从哪里知道这事的? 「捷玉在现场,很开心的告诉我这件误打误撞、大快人心的事。」似乎看出他的疑惑,柴霓替他解惑,然后直视着他说:「但我知道这绝对不是误打误撞,对不对?」 仇敬无奈的看着她,无言以对。 「谢谢你替我出气,老公。」她伸手圈住他的脖子,献了一个吻给他。「但是你应该知道挥拳不能解决事情才对。」 「所以这次我会和那姓顾的家伙好好地谈,妳放心。」他保证。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跟嘛。」她微笑以对。 仇敬完全没办法拒绝她,只好点头了。 隔天晚上,柴霓下课后,仇敬在她的指路下,来到顾家豪位在三重市的住家楼下。 「你真的要拿喜帖给他?」柴霓至今仍觉得这样做不妥。 仇敬点点头。「妳有他的电话号码吧?打电话给他,叫他出来吧。」 看他一脸坚定不移的表情,柴霓轻叹了一口气,只好将手机从皮包里拿出来,哔哔哔的输入一串数字,将电话拨出。 电话响了几声便被顾家豪接起,她简单的跟他说她在他家楼下,有东西要拿给他,请他下来一下,他二话不说的立刻说好。完成任务后,她放下手机,却看见仇敬以一脸古怪的表情盯着她看。 「怎么了?」她问他。 「妳把他的电话记在心里?」 「是记在脑袋里,不是心里。」她纠正他。 「妳为什么还记着它?」连想都不必想,按得超顺手的。 「不要告诉我你在吃醋喔。」柴霓一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然后解释道:「我从小就对数字特别敏感,一旦记住的号码,要忘记并不容易。」 「意思是,那些和妳交往过的男人的电话号码,妳到现在都还记得?」 她忍着笑,从容的对他点了点头。 仇敬沉默的看了她一会儿,突然一本正经的说:「我也要去把我以前女友的电话号码翻出来,背在脑袋里。」 「干么?」她有些傻眼。这是什么反应啊? 「输人不输阵。」他认真的回答。 她一呆,突然整个人笑不可抑。真是受不了他耶,就爱逗她! 就在两人谈笑间,顾家豪从公寓大门里冲了出来,站在大门外左右张望的找着人。 「是他吗?」仇敬问。柴霓点点头。 「妳先待在车上,别下来。」他迅速地吻了她一下,柔声交代后,拿起放在车门边置物柜里的喜帖,径自推开车门走下车,笔直的朝顾家豪走去。 「顾家豪先生。」他停在他面前。 乍见一个陌生男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而且准确无误的叫出他的名字,让顾家豪不禁露出了些许怀疑与防卫的神情。 「你是谁?」他以带着距离的口吻出声问道。 「我是柴霓的未婚夫,敝姓仇,仇敬。」仇敬直接表明身份。 顾家豪微僵了一下,脸部表情立刻被冷硬与敌意所覆盖。「你想做什么?柴霓呢?是她打电话给我,为什么是你出现?」他冷声问道。 「听说你不太相信她要结婚的事,所以我们决定亲自送张喜帖来给你。下个月二十七号,欢迎你携伴来参加我们的婚礼。」仇敬将手上的喜帖递给他之后,转身就走。反正,他来此的目的只是想搞清楚以后在哪可以正确无误的堵到他,等老婆不在身边时,他再来找他一对一好好的谈一谈。 「干!」 身后蓦然响起的粗话,让仇敬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 顾家豪用力的将手上的喜帖丢到地上,怒不可抑的朝他恨声道:「你也只是得到我穿过的旧鞋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那个女人我睡到不要睡,在我之前更是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 」 顾家豪话没说完,已被一道带着劲风的黑影用力的压撞到公寓斑驳的铁门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一时之间,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觉得肩膀与背都被撞得发疼,但是最难受的还是被紧紧压制住,几乎快要无法自由呼吸的脖子。 他痛苦的挣扎,睁大了双眼,然后,他看见了恶魔。 前一秒钟原本还温文儒雅的男人,突然化做恶魔般的逼近在他眼前,他的表情冷峻阴沉,眼神冰冷绝情,冷冽得让人不寒而栗。 「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你,如果再让我听见你毁谤她,或者是你敢伤害她一根寒毛的话,我会宰了你。」他说得非常冷静轻柔,顾家豪却发现自己正在冷颤。 「住手,仇敬!」坐在车子里看见他们起冲突的柴霓,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大声喝止。 听见她的声音,仇敬立刻松开顾家豪,退后一步。 「妳怎么下来了?」他转头看向她,已恢复他平时的温柔笑容。 「你在做什么?」她问他。 「没有呀!」 他说得轻松惬意,就像刚才真的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走吧,我们回家。」他圈住她的肩膀,带着她往车子的方向走去。 柴霓皱了皱眉头,忍不住回头看了另一个当事人,只见顾家豪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就像是被什么吓到脚软,突然站不起来一样。 「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收回视线,她忍不住好奇的问老公。 「什么都没做。」 「才怪,如果什么都没做的话,他会吓成这样?」她才不相信。「还有,你不是说会好好谈吗?为什么又动手了?」仇敬没有马上回答她这个问题,先扶她坐上车,自己再从另一头坐上驾驶座,关上车门后才对她说:「他把我们的喜帖丢在地上。」 「所以你就动手打他?」 「我没有打他。」 柴霓眉头轻蹙的回想刚才的画面。的确,他没有打他,但问题是― 「动手就是不对。」 仇敬看了她一眼,然后很认真的问:「所以待会儿回家,妳要罚我跪算盘吗?」 她一愣,冷不防又被他逗得笑咧了嘴。 「你这个人实在是……」 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伸手推了他一下,手却在半空中被他接了个正着,他嘴角带笑,温柔又深情的凝视着她。 「我爱妳,柴霓。」 心跳,因他这句话而缓缓地加快了起来。虽然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对她说「我爱妳」了,但是一样令她心动。 「谢谢你爱我。」她柔柔地说,情不自禁的倾身轻吻他一下,还以深情。 「我也爱你。」一个轻吻怎够诉说两人间浓得化不开的爱意?仇敬铁臂一伸,重新给了她一个热情的深吻,直到彼此都气喘吁吁为止。 「我们回家。」他勉强抬起头来,声音沙哑的对她说,充满欲望与饥渴的双眼说明了回家后,他想对她做什么事。 她轻颤,却充满了期待,点了点头哑声说:「我们回家。」 结婚真的很累,但拜「有身孕」所赐,柴霓做了一个爽新娘,只需妆得美美的出席,坐下来吃东西就好,既不用被晾在台上听不认识的人胡扯一通,也不用敬酒,更不用送客。 当然,她可以这么爽,也要感谢疼她的父母和宠她的公婆,他们完全舍不得累到她,尤其在听说她还曾经晕倒过之后,更是小心翼翼。 不过正所谓有一好没两好,因为长辈们的过度担心,让她足足被禁足在家里一整个月,不仅被养得白白又胖胖,还差点没被闷死。直到她的妇产科医生再三保证她的身体状况良好,而且适当的运动有益孕妇的健康,不动反而糟,这才解除了她的禁足令。 因为与坐月子的日子相撞的关系,她不得不放弃辞职后所遇到的第一次高考会计师的机会,不过她倒是一点也不觉得失望或难过,一来是她没认真准备;二来是机会多得是,来日方长;三来是因为她现在最爱的已不是她的会计工作,而是她腹中的孩子,以及愈来愈疼她、宠她,就快要把她宠上天的老公仇敬。 孩子的性别是男的,他没有骗她,直接跟她说其实他心里的希望是女的,不过没关系,他很喜欢和她一起制造小孩的过程,所以他们再努力生一个女儿就好。 她的反应是伸手槌他一拳,因为他竟当着公公婆婆他们的面说,害她又羞又窘。 相对于他的失望,长辈们却开心得不得了。 公婆是因为仇家有后而开心,爸妈则是为了这么一来她就不会再有生儿子的压力而开心。 总而言之,婚后的她既是幸福的老婆,也是幸福的媳妇,更是幸福的孕妇,一直都很幸福。对了,顾家豪从那回他们送喜帖去给他之后,便不曾出现在她面前。由此可见,当初她和勤心的担忧果然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不知道的是,那个君子是因为曾经遭到某人的恐吓,被吓得屁滚尿流后,才从小人变君子的。 七月二十,天气很热,柴霓生下仇家的长孙,一个重达三千一百五十公克,长得又白又漂亮,而且身体健康的小男婴。 隔天,他们的儿子已有两个等着想要嫁给他的新娘,分别是岳姗的女儿,和捷玉肚子里还没生出来的老二。 七月天真的很热,还好有冷气的发明,让她坐足了四十天的月子没太难过。 事实上要找到比她好过的新手妈妈还真难,因为儿子太可爱了,大家抢着照顾,让她在坐月子的四十天里,只有在喂奶时才需要抱一下儿子,其余时间都在当「凉母」。四十天下来,她连儿子的尿片都换不到三次,每天吃饱睡,睡饱吃,都快变成猪了。 九月初,不知不觉已在台湾待了两个多月的婆婆返回美国,柴霓的生活顿时从天堂跌入地狱,差点没被儿子整死。还好有熟手妈妈岳姗和捷玉三不五时的帮忙,才让她好过些。不过即使如此,只一个月的时间,她还是把在怀孕和坐月子时吃胖的七公斤体重全数还了回去,恢复了怀孕前的窈窕身材,真是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叮咚、叮咚。」 门铃突然响了起来,吓了柴霓一跳,急忙从体重机上跳下来,快速跑到大门前轻声的说了一声「来了」,以免门铃继续响着,吵醒了好不容易才睡着的儿子。 她先从门上的猫眼往外看,想确定来人之后再开门,结果却被门外站立的人吓了好大一跳。 她迅速的把门打开,惊讶的对着才回美国一个月又跑回来的婆婆叫道:「妈,您什么时候回国的,怎么没有告诉我们?您是怎么从机场过来的?快点进来。」怎么不见行李呢?「妈,您的行李呢?」 「行李待会儿妳爸和敬儿会拿上来。小刚呢?在睡觉吗?」一个月不见孙子,仇母迫不及待的往房间走去,转眼便消失不见。 爸?难道这回公公也一起回来了?柴霓轻愣了一下,有些疑惑。仇敬怎么都没跟她说爸妈要来的事呢?她连客房都还没整理耶,可恶! 「小霓,妳怎么还站在那里,快点去换衣服呀。」看完孙子一饱思念之苦后,仇母从房里走出来,对着仍呆站在客厅里的媳妇说。 「换衣服?」柴霓呆愣,脸上表情茫然不解。 「对呀,待会儿就要出发了,不是吗?」仇母微笑道。 「出发去哪儿?」她有些莫名其妙。 「不是要去加拿大吗?」婆婆说。 「加拿大?」她真的是愈来愈摸不着头绪。 「难道敬儿到现在都还没跟妳说吗?他要带妳去加拿大度蜜月,现在去加拿大赏枫最好。妳不用担心小刚,我和妳爸会帮妳照顾的,快去换衣服吧。」婆婆恍然大悟的笑道。 柴霓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惊呆了,她怎么都没想到他会瞒着她安排这一切。 如果他是存心要给她一个惊喜的话,他成功了,她真的既惊又喜,还充满了感动。 大门这时被打开,仇父从门外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帮忙提行李的仇敬。 基于礼貌,柴霓应该要先开口唤声爸,向公公打招呼的,但她的喉咙却不知被什么梗住,完全发不出声音。 婆婆救了她,因为她二话不说,迫不及待的就将公公拉往房间的方向,去看他们的金孙,客厅顿时就只剩下他们夫妻俩。 「妈跟妳说了?」仇敬微笑的凝望着她,柔声问道。光看她眼泛泪光,一脸感动的表情,他就猜到了。 「我没有准备行李。」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哑声说。 「我都准备好了。」他微笑,「所有该带的东西,衣物、用品、护照、机票全都准备好了,妳只需要跟我一起去机场,坐上飞机就行了。」 「我没看到你收拾行李。」她的声音愈显沙哑。 「我趁妳睡着之后才收拾的。」 「为什么?」 「因为想给妳惊喜。」 「为什么?」 「因为我爱妳。」 「为什么?」 「因为妳是上天给我的赏赐,我今生唯一的最爱,为了能让妳幸福、快乐,我将穷极一生爱妳、疼妳、宠妳直到天荒地老。」 柴霓情不自禁的投进他怀里,路起脚尖搂住他的脖子。「我爱你。」 她对他说,然后深情的献上她的吻、她的情、她的一生。此心此情永不渝。 仇母轻轻地把房门关上,留些隐私给儿子和媳妇。正所谓非礼勿视,但是还真的是好浪漫、好感动呀! 「老公,你爱我吗?」遏制不住心里因感动而起的蝴蝶效应,她转头看向老伴,开口问道。 仇父一愣,撇开眼道:「都老夫老妻了,说这个干么?」 「老公,你爱我吗?」她绕到老伴眼前,再问一次。 只见老伴的脸不知何时红成一片,他左转头右转头,始终避不开她导弹般的视线追踪,终于羞羞窘窘的丢出一句,「爱啦!」真是超级可爱的。 仇母低头掩嘴偷笑,感觉幸福满溢。 人生并非事事都能顺心如意,但只要有爱就有幸福与未来。 「哇啊哇啊……」啊,未来在哭了。 「嘘,乖孙别哭喔,奶奶抱喔,乖。」 *欲知书呆女岳姗如何傻人有傻福,嫁到好老公,请看花园系列1216 我的另一半之一《腹黑裴经理》 *欲知曾胖到惹人嫌,如今秾纤合度的白捷玉如何改造邻居欧先生,让他成为抢手型男,请看花园系列1223我的另一半之二《憨实欧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