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儿戏》 第一章 【第一章】 高桥涓子并不确定事情是何时发生的,只隐约记得一种感觉,在她十二岁,第一次在陆家那个美得不像话的花园里,他看到哭泣的她,好心的递给她一条手帕,并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时,她第一次发现,原来男孩子也能笑得那么美……那时一股暖流滑过心头。 渐渐长大后,她才明白,原来那种感觉就是心动,不过却是她单方面的动心。 因为一场意外,改变了她的人生。 原本慈祥的父亲带着全家人开瓦斯自杀,她幸运的活了下来,但也因此成了一个一无所有、举目无亲的孤女。 因缘际会之下,她从日本来到台湾被陆家收养,成了陆家的一份子。自那天开始,她有了一个新名字—陆祖涓,还有了新爸爸、新妈妈和两个哥哥。 虽然有了爱她的家人,但她还是觉得寂寞。 然后,她遇到了他—白岳伦,与陆家有多年交情的白家独生子,新哥哥的同学兼好友,自此他在她心上占了一个独特的位置。 由于新妈妈没有女儿,所以很喜欢把她打扮成小公主的模样,她自己倒没太大感觉,只要别人喜欢就好。 因为小小年纪的她,已经失去了太多东西,她好怕再失去。 虽然只有十二岁,但是她长了小小的心眼,将自己的喜好压在后头,学着去迎合所有人,让大家都喜欢她。 在这么一知半解的年纪里,她的目光只能怯懦又带着期盼的绕着白岳伦打转。 她让自己变成一个温柔的好女孩,想像有一天这个英俊的大哥哥也会像她的新爸爸和新妈妈一样喜欢她。 等到她十六岁,不论从任何角度看,她都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就会忍不住捧在手心上疼的小公主,脸上总是挂着甜美的笑容,举止合宜,说话轻声细语,使人连一句大声话都舍不得对她说。 照理说,她应该是快乐的,只是她最在乎的那个人却始终没将她放在心上。 十八岁的白岳伦将要出国读书,她将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法见到他……新妈妈心疼她,因此作主让她跟着他一起出国,她很开心,因为从今以后,她可以光明正大的跟在他身旁。 只不过,事情发展却大大的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有没有搞错?」白岳伦微扬的音调在气派的客厅里响起,让陆祖涓的笑容微僵了一下。 「你那么大声做什么?」白老爷子的声音中有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性,在白家,只要他开口,没几个人有胆子反驳他。「你吓到小涓了!」 「你怕我吓到她,就不怕吓到我吗?」他毫不客气地回话。 陆祖涓有些无措的看着白岳伦,发现他真的火了,黝黑双眸因为怒气而闪闪发亮。 她没见过他生气,这样的他令她感到心惊与陌生。她只是想要跟他一起出国读书,难道不行吗? 「既然你陆叔叔开了口,你就带着小涓一起到英国去读书又会怎样?」 「什么叫做又怎样?」白岳伦不可思议的嚷着,他对当保母一点兴趣都没有。「我是去读书,不是去游山玩水,要我带着她已经强人所难,你们还打主意要我跟她结婚」 「只是订婚!」白老爷子指正。「毕竟你一个男人带着小涓出国,我们总得为人家的名声着想。」 「想顾及她的名声,那就不要跟着我!」白岳伦坚决的反对到底。 「你这孩子怎么越大越别扭?」白老爷子满脸不快,态度强硬。「总之,你乖乖照做就对了。」 「我不要!」他深吸了口气,镇定自己的情绪。「我才十八岁,不可能因为你们几句话就随便找一个人定下来!」 「什么叫随便找一个人」白老爷子也火了,「我们说的是小涓,人家可是温柔的好女孩!」 白岳伦对天翻了个白眼,然后瞄了一旁沉默的陆祖涓。 说真的,他对她的印象并不差。她是一个天生令男人想要保护的女人,还记得两人初相识时,她脸颊上的泪水…… 错就错在她的个性,太过柔弱了,好似离开了家就无法独立过活,一辈子只能依附着他人,永远没有自我的想法,由着别人将她打扮成梦幻、可爱的洋娃娃。 长得虽美,身上不是粉色就是紫色蕾丝洋装,总觉得少了什么,人家叫她往东,她就往东,叫她往西她就只会向西走,是个完全没有自我想法的娇娇女。 或许她有个性点,情况就会不同,不过—这是她的本性,要改也改不了。 就好比现在,她未来的一生就要在这么荒谬的情况之下跟他定下来,而她竟然还像个哑巴似的坐着那儿,一点反应都没有! 要他娶她,然后跟这样的她相对一辈子?简直是一场闹剧! 「她再好、再温柔也不关我的事,」白岳伦的眉头极其不悦的皱了起来,坦白直言,「我不喜欢她!」 他的话如同利刃直刺进陆祖涓的心窝,泪水刺痛了她的双眼,但是她强忍着没让它滑落。 他不喜欢她这句话狠狠的撞击着她。 「小涓在这里,你说什么鬼话?」他忤逆的话气得白老爷子下了最后通牒,「你若是不答应的话,就不用出国念书了!」 白岳伦闻言,沉下脸来。「爷爷,出国念书这件事我计划了快两年,就因为我不赞成你的做法,你就不准我出国」 「没错!」 白岳伦转身看着父亲,企图寻求帮助。 就见父亲爱莫能助的对他耸肩。典型艺术家个性的白父,是个和平主义者,成天与画布、水彩为伍,个性温吞有礼,当了一辈子的乖儿子,当然别指望他站出来替他发声。 他的母亲则是跟几个同好去听声乐,还没回家。不过就算她在,也不可能有勇气跟一向权威的爷爷对抗,这点白岳伦很清楚。 所以,最后只剩下她了。他转头看向当事人,「你怎么说?」 陆祖涓没料到他会突然问她,片刻失了神。 「别发呆!」白岳伦没什么耐性,直问道:「你难道甘心就这么随便把自己的一生给定下来,只因为别人的几句话?除了一个名字之外,你了解我多少凭你简单的脑子,或许从来都没想过一辈子有多长,但是我跟你不一样。如果我是你,我会好好的去思索这个问题。」 见她仍没有回应,他急问:「这一生你难道只想当个乖乖听话的洋娃娃?这样你真甘心吗」 这是他第一次跟她说这么多话,但口气中却是带着满满的不屑,他对她的厌恶如此显而易见,心头突来的一痛使她一缩。 这一刻,陆祖涓才心惊的发现,原来自己错得离谱—他不但不喜欢她,甚至还很讨厌她。 「岳伦,这件事是我作的主,你别把脾气发泄在小涓身上。」白老爷子满心不快。 「爷爷,这是我跟她的事,既然她要嫁的人是我,就由我来跟她谈!」白岳伦黑眸直瞅着陆祖涓,「你,抬起头,我要你看着我。」 她怯生生的抬头,迎向他锐利的眸光。 「你真的决定乖乖听话,胡里胡涂的嫁给我,跟我过一辈子,你真的甘愿?」 「我……」在他的注视下,她几乎失去说话的能力。 「岳伦,你够了!你很清楚,一直以来我跟死去的陆爷爷都希望能看到白家跟陆家亲上加亲。小涓不单是个好女孩,而且凭着陆家在商场上的能力,以后她肯定在工作上会是你的得力助手。」 「又来了!一个权宜的婚姻!」白岳伦对天翻个白眼,「说得好听,亲上加亲,」他被怒气冲昏了头,冷冷一哼,「爷爷,你忘了吗?她虽然姓陆,但根本就不是陆家人,她只是我们和陆家合伙在日本开的财务公司那个自杀身亡主任的女儿!陆家善心大发收留了她,而你竟然索性叫我娶她可是说穿了,她只是一个没有亲人的小孤女罢了!」 闻言,陆祖涓感觉内心的伤口被狠狠撕开,那场改变她一生的意外,从没有人在她面前主动提起,而白岳伦是第一个。 「岳伦,你这么说实在太过份了!」白老爷子激动得涨红了脸。「你怎么可以在小涓面前说这些话!」 「我……」白岳伦顿了一下,然后低头看着陆祖涓,「如果我的话伤害了你,我道歉,但是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刚刚说的是事实。」他们还年轻,不该就这样定下自己的另一半。 第二章 她能说什么?陆祖涓好想哭,但她知道哭泣只会让情况失控,白岳伦更生气,她不想要这样的结果。 她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只是想要跟他在一起而已。 她静静的看着白岳伦,那眼神彷佛今天是第一次见到他。 就在这一刻,白岳伦绝情的话语在她心中紮了根,让她明白这世上有太多事强求不来。 她好想站起身,夺门而出。 确实,要白岳伦娶一个不喜欢的人是强人所难,但就算他厌恶她、不想一辈子跟她绑在一起,也不应该伤害她。 陆祖涓忘了她有多久没有放任自己的情绪,其实她也不是那么喜欢任人摆布,因为害怕被人讨厌,所以她要自己变成大家都喜欢的人,但今天—放在大腿上的双手缓缓握成拳头,她发现自己好像错了,不论她再会迎合所有人,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 她虽然姓陆,但终究不是陆家人,骨子里,她还是那个一无所有的小孤女,无论陆家或白家对她再好,她还是个局外人。 「我……」终于,她开了口,「我同意订婚。」 「你—」 「拜托!」美目幽幽的看着他,「先听我说完,好不好?」 白岳伦看着她泫然欲泣的眼眸,不由得沉默了。 「不过我可以等你学成回国之后再谈。」她强迫自己露出微笑,「至于跟你出国的事—我会回去跟我爸、妈谈,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想得不够周全,很抱歉造成你的困扰。」 白岳伦静静的看着她,她脆弱的神情烦扰着他,他从未想过伤害她,可既然不喜欢她,就一定得狠下心来拒绝她。 白老爷子听到陆祖涓的话感到错愕。「小涓,你不跟他去,还要等他回国那可要好几年啊!」 「我知道,但是无所谓。」她柔柔一笑,轻柔的说:「反正我们都还年轻,我可以等。」 但是她比任何人都明白,她等到的不会是她所想要的结果,这个男人不属于她,一辈子也不会属于她…… 「这样做,」她微仰起眼,没有逃避白岳伦若有所思的眼神,「可以吗?」 白岳伦看着她黑白分明的双眸,一个柔顺、不知反抗为何物的娇娇女,竟然会有这么坚定的目光? 「就像我爷爷说的,这么多年之后的事,」他的语气也放柔了下来,「我不会向你承诺我可能做不到的事。」 「我明白。但就暂时这样好不好?」 他凝视她片刻,她眼神中的祈求令他让步。 「好吧!」他不反对,「只是我还是无法向你承诺。」 「我明白。」陆祖涓的目光越过了白岳伦的肩膀,「若是无缘,强求不来,若是缘份属于你我,要躲也躲不掉。不好意思,白爷爷、白伯伯,我有点累了,我先回去了。」 她起身,向众人打了声招呼准备离开。 「我送你。」白岳伦伸出手,握住了她瘦弱的手臂。 「好啊!」她微微一笑,没有拒绝。 虽然她真正想做的是一个人躲起来,好好大哭一场,但她还是让恬静的表情留在脸上。 她静静的跟在他身旁,直到走到他车旁,看着他替她拉开车门— 「如果我伤害了你,我很抱歉。」白岳伦的道歉伴着晚风传进她的耳里,「但是我的人生不想被人左右。」 陆祖涓打算要上车的动作因为他的话一顿。 「我知道,」低着头的她,微微一笑,然后转身面对他,以着崭新的目光看着他,「我也应该谢谢你让我明白了某些事。」 白岳伦不解的看着她。 脸上的笑容依然甜美,但是只有她知道她的心破了好大一个洞,正在流着血。 「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只要你开口,我什么都会帮你。」他无奈的叹口气。 「我希望你让我自己回家。」她低语,「今天晚上的天气那么好,我想用走的回去,反正又不远。」 「可是—」 「没关系,你先开车出去晃晃,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再回来,爷爷不会知道,我也不会告诉别人。」 不可否认,她真的是个温柔的好女孩,看着她,白岳伦没由来的感到一阵惭愧。 「我想在你出国之前,我们应该不会有太多机会见面,」陆祖涓垂下眼眸,直盯着他的胸膛,「所以我先在这里跟你说再见,祝你一路顺风。」 说完,她转身离去。 白岳伦压下想要叫住她的冲动,静静的看着她离开。 十八岁的他,无限的未来正在前头等着他,他并不想因为一时的怜惜而叫住她,使自己陷入为难的局面。 陆祖涓可以感觉到他的目光灼烧着她的后背,但她没有回头。在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她已下了决定,她将做回自己!不是因为他,而是为了她自己! 白岳伦或许残忍,却说对了某些事。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事值得她遗忘真实的自己,将自己彻底的改变。 就算她只是陆家收养的小孤女,她依然可以骄傲的活着。 十六岁,在白岳伦打算出国深造,白老爷子要求他跟她结婚那时候起,他说的字字句句,清清楚楚让她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就算现在她的环境再好,外人对她投以再羡慕的眼神,这些都是假的,因为一旦离开了权贵的陆家,她根本什么都不是。 她不该对他抱着不切实际的想法,随着时间与距离,那股对他莫名的心动,终会被她淡忘……一定可以淡忘的。 她是陆祖涓,可以不依靠任何人,只靠自己的手,撑起属于自己的一片天。 「真他妈的,今天明明就有一大堆事等着我,为什么非得去跟把我当空气的男人吃饭?」 听到由远而近的咒骂声,正在设计卡片的任钧亭将目光从电脑上移开,看向怒气冲冲从外头走进来的漂亮女人。 外表亮丽的陆祖涓,是任何男人梦寐以求的性感女神,长长的鬈发随意紮在脑后,曲线玲珑的身躯在窄版恤和短裤衬托之下展露无遗,不过她那直来直往的说话态度,往往令人咋舌。 「吃饭而已,」任钧亭轻声说道,「冷静点。」 「你不懂啦!」陆祖涓率性的将手中的安全帽丢到一旁。「其他人呢?」 「小为请假,翰祥和玲子去买这个星期布置婚礼要用的彩带。」 「小为那小子在搞什么鬼,又请假」陆祖涓啐道,「把马子就了不起吗?三天两头请假、迟到,真他妈的把我当白痴啊!」 听到她粗鲁的话语,任钧亭的反应只是微挑眉。基本上,陆祖涓漂亮得像个洋娃娃—但那只是外表看起来,只要一开口就破功。 「我决定订个小为条款!」 「什么小为条款?」任钧亭不解。 「就是再因为感情的事情影响工作的话,第一次罚三天薪水,第二次一个星期,第三次—他可以滚蛋了!」 「冷静点!」任钧亭叹口气,「你有点失控了。」 「失控个鬼啦!」陆祖涓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看来这次情况严重。任钧亭站起身,替她倒了一大杯水,然后塞进她的手里,「喝光它,然后慢慢跟我说。」 陆祖涓仰头一口气就把一大杯水给喝光,在吞下最后一口水之后,她抬头看着嘴角带笑的任钧亭,「你觉得我很可笑吧?」 「不!只觉得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一点,这阵子我们的case太多,你太累了。」 「只要有钱赚,我根本不在乎自己累得像条狗。」将杯子放在桌上,陆祖涓嘴巴一撇。 虽然两人是好友,但有时,任钧亭还真是不了解她。 祖涓是陆家大小姐,从小出生在高贵的上流社会,过着衣食无虞的生活,却很有骨气的不靠家中的名气,而是靠着自己的实力在职场上努力奋斗。 还记得几年前,她受邀参加陆家替陆祖涓举办的生日派对,才知道原来陆祖涓来自这么一个有权势的家庭。更令人难以想像的是,她实在无法将派对上那个气质优雅,穿着白色洋装的美丽洋娃娃跟眼前这个大剌剌的女人连在一起。 也是到那一刻,她才明白,原来多年以来,陆祖涓一直过着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平时的她,一点都无法让人联想到她有着出色家世。 第三章 她所熟悉的陆祖涓,对于每一分钱都锱铢必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很缺钱。若有人踩到她的尾巴,得罪了她,她也一点都不介意出声问候对方的父母,不过,这都只能在under the table。若是回到上流社会,她便摇身一变,变成气质优雅、外表迷人的大家闺秀。 「我今天午餐有个约会,对象是我们家认识很多年的老朋友,但是他很讨厌我,我也压根不想跟他打交道。这十年来,我躲着他,他躲着我,一直都相安无事。半年多前他回台湾了,我们一样彼此躲着,不过我妈妈、他爷爷都认为我们这样下去不行,所以今天我们为了双方长辈,一定得抽出时间应付彼此。」陆祖涓快速的解释一下。「就这样,说完了。」 「相亲,是吗?」任钧亭捉到了重点。 「相亲」她抚了下下巴,「某个程度上算是吧。」 任钧亭同情的看着好友,轻声安抚,「或许你的思绪可以转个弯,反正我们是人,肚子饿也是要吃饭,你是为了解决一件理所当然的日常琐事而去祭祭五脏庙,只不过这次刚好有一个人陪你吃,这样你会不会舒服一点」 陆祖涓忍不住对天翻个白眼,「不会!」她直截了当的说:「就算这么想,我还是觉得超不舒服,很想吐。」 任钧亭挑了挑眉,「这么严重!对方该不会长得很爱国吧」 爱国 听到好友的形容,陆祖涓忍不住笑了出来,「不!他长得很好看,但重点不在他的长相。」 「那重点是什么?」 「我今天忙得要死,」陆祖涓随手将包包往自己的办公室桌上一丢,然后走了出来,「我没空去吃应酬餐!」 这几年,她靠着自己打工来的小小资本,不靠陆家的资源,开了这间婚礼工作室,凡事亲力亲为,在短短几年之间,做出了点成绩。 不过这一切有大半的功劳,全要归功于她到美国读书时认识了才华扬溢的任钧亭。 她们一个对内一个对外,彼此合作无间,任钧亭负责婚礼的设计,而她则处理婚礼流程的一切应对进退。 任钧亭是一个好女人,但其实她不太清楚好友的过去,只知道她似乎没有家人,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不过这也没什么,毕竟她自己也从没向好友提及那场改变她一生的意外。 每个人心中都有不愿意提及的过往,身为好友,她当然予以尊重。 就像任钧亭一直以为她天生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大小姐,她也从来没有费心去跟她多解释些什么一样。 「你就真的这么不喜欢他吗?」 不喜欢他吗?陆祖涓楞住了。 【第二章】 她不喜欢他? 白岳伦跟陆家认识很久,还是她两个哥哥的死党,但是跟她……真的称不上熟。 每个女人在她还是女孩的时候,心头一定抱着美梦,想像有一天王子真的会骑着白马前来,然后与她相守一辈子。 十二岁,第一次见到他时,她就有这样的感觉,十六岁,她自认还有本钱可以抱持这个梦,不过在那年盛夏,白岳伦残酷的打破了她的美梦之后,她便彻底的觉醒了。 过去十年,她见到白岳伦的次数可以用五根手指数出来。 她当然不会无知的相信,他太忙以至于无法跟她见面,他在躲她,从以前到现在,从没变过。 不过他的闪躲对她并没有太大的伤害,或许是因为时间,也或许是因为距离,她自认已经忘了见到他第一眼时,心头闪过的悸动。 偏偏两家长辈还是不死心,一直到今天仍是希望他们两人可以顺利的踏上红地毯的那一端。 这十年的岁月教会她许多事,她已经不再天真,明白婚姻并不是幸福的保证,有人陪伴也不一定幸福。反之,一个人生活也不一定不幸福。 于是陆祖涓成了那种旁人的评价很重要,但是她对自己的评价更甚于一切的人。 只不过这世上每个人都有死穴,她也无法幸免。 为了一向将她视如己出的温柔母亲和一向把她当成宝贝孙女的白老爷子,她还是得伪装。 在外头,她是直率的陆祖涓,但一回到家里,她就得戴起面具,在不属于她的高贵社会里做一个不像自己的人。 陆祖涓撑着下巴,一脸苦恼。「这实在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就是不想去!」她皱起眉头,很难对好友解释心头的复杂思绪。「今天中午我本来跟一对新人有约。」 「关于这点你不用担心,」任钧亭柔声保证,「我会处理。」 「我当然知道你可以处理,但我就是气不过,」她一脸烦躁,「就因为他一通电话,我就得把公事放在一旁,他以为他是什么东西!」 关于这点,任钧亭只能用一个耸肩做回应。毕竟她对今天跟陆祖涓相亲的男人一点都不了解,所以无法评论。 「白岳伦回台湾之后就天天忙,谁知道他在忙什么。我知道他身边的女人不少,他应该只是个不学无术的纨 子弟。」陆祖涓口气含着不屑继续抱怨,「他爷爷要他跟我吃个饭,他可以有一大堆的理由和藉口推托。 「他回台湾快半年了吧现在藉口用完了,所以今天中午,他恰好有一个小时半的空档,于是善心大发的跟我订下这个短暂的午餐约会,还不是他亲自打电话来约,而是他的助理喔!真他妈的,我跟他的助理还比他熟!这家伙自私自利,他的事就重要,我的事就是狗屁!」 「冷静点。」任钧亭轻声劝说,看来祖涓真的很讨厌这个叫白岳伦的。「他也不知道你今天有事。」 「是啊!他一直认为我是一个在家没事干,只会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洋娃娃。」当年他的话深刻的印在她脑海中,陆祖涓将手中的资料放到任钧亭的桌上,「我快要疯了!」 「对不起,」任钧亭回她一个爱莫能助的笑容,「帮不了你。」 陆祖涓对天翻了下白眼,「总之,今天就麻烦你了。上午我跟饭店的经理有约,十点半要谈下下个月那对新人的婚礼菜单,资料都在这里,交给你了。我要先走了。」 「你要走了」任钧亭有点错愕,「现在才九点!」 「是啊!」陆祖涓扮了个鬼脸,这就是她生气的原因之一。「现在是才九点,但是我还得赶着去弄头发、化妆,把自己扮成他最讨厌的洋娃娃模样送到他面前。」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任钧亭真的不懂,推测道:「因为他讨厌,所以你故意要这么装扮吗?」 「不是!因为我妈妈要我这么穿,她认为全天下的男人都对娇柔的女人没有招架之力,她替我挑的衣服已经送到化妆师那里了。」陆祖涓耸了耸肩,「她希望我是个漂亮温柔的洋娃娃,我就服从她。」 任钧亭注意到陆祖涓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正想追问,那抹情绪就像来时一样快速地消失无踪。 「三个小时……」陆祖涓咕哝着,「我要化妆、弄头发,说不定时间还不够用。」 「真是慎重。」 「是啊!」她不屑的将嘴角一撇,「为了一个我讨厌,而他也不喜欢我的人,真是荒谬。」 谁知道一场午餐约会,那个家伙又会说些什么话—想到白岳伦,她心头还真是五味杂陈。 深吸了口气,反正她都演了那么多年,没道理这个时候破功。 她祈求老天爷不要在这个可以把两人的关系彻底做个了断的节骨眼,让自己一向率性的个性泄露了她的底细才好。 十年了……没想到一晃眼十年过去了…… 「我要先走一步了,」陆祖涓伸手拍了拍任钧亭的肩膀,「工作室就拜托你,有事打电话给我。」 「我知道!」任钧亭对她挥了下手,「好好享受你的午餐。」 「对着他—」陆祖涓撇了下嘴,「很难。」 她重新戴上安全帽,这又是另一件令众人跌破眼镜的事—陆家大小姐最常使用的代步工具不是名贵房车,而是一辆破旧得几乎可以作古的小绵羊机车。 大小姐还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小红,且认定小红是她最忠实的好友之一。 陆祖涓满心不快地将小红骑回陆家在她二十四岁时送给她的公寓,然后开着二十五岁生日所收到的百万名车,去到化妆师那里,弄好妆、头发、衣服,提前十五分钟到达饭店大门口。 第四章 在她将车开进饭店的车道前,已经有一辆车停在大门口,饭店服务生立刻上前拉开车门,她静静地等待着。 白岳伦!她因为看到从车上下来的人而忍不住坐直身子。^ 瞄了眼车上的电子钟,不错,这家伙还算挺准时的。 隔着一小段距离,她可以放大胆地审视,着一身黑色西装的他,虽然许久未见,他依然如她印象中高大英俊。她的嘴一撇,若问她的想法,她会比较想要看到他身材变形的样子,这样或许她就不会那么在乎他了。 脑子的想法一闪而过,陆祖涓立刻猛摇头。她怎么可能在乎一个自私的自大狂!她拍拍脸颊,要自己振作点。 她的目光随即被尾随着他下车的女人所吸引,那女人很娇小,留着利落的短发,一副精明干练的模样。 白岳伦轻扶着她的手肘让她下车,然后陆祖涓看着她在他脸颊上印上一吻。 这一幕几乎使陆祖涓想要立刻掉头离去,她知道在白岳伦的心目中,她根本什么都不是,但他也没必要找一个女人在这个属于他们两人的午餐约会里出现吧。 如果他想要让她难堪,那他成功了,她的双手微握着方向盘,下颚绷紧。 她了解白岳伦对女人的吸引力,这几年来,在国外生活的他,女朋友从没断过。要不是白老爷子保证,她妈妈对于把她交到白岳伦手上还存有迟疑。 不过他会受女人欢迎并不令人意外,毕竟自己不也曾经是其中一个? 深吸了口气,她告诉自己不能走,毕竟饭后她还得向妈妈交代。不过她现在想做的是,狠狠甩那个一点都不给她面子的自大狂一巴掌。 直到确定白岳伦和那个娇小的女人一同走进饭店,陆袓涓才缓缓将车开进车道。 优雅地下了车,她将鼻梁上的眼镜拔下来,双眼闪动着迷人的光彩。 她将在白岳伦面前呈现最完美的形象,纵使她知道,这个娃娃形象是他最深恶痛绝的都无所谓。 她才不要去在乎一个不在乎她的男人对她的看法呢! 很快的她在服务生的带领之下,走进订好的位置坐下,梦幻的紫色千层蛋糕裙,黑发端庄地绑成公主头披散在脑后,就连她都不否认这样打扮起来,还真是只能用美丽高贵加优雅大方来形容。 不过她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楚,不管她再怎么迷人,依然是白岳伦印象中那个没有自我、没有灵魂的美丽娃娃,只是好看而已。 然而有一点她倒是失算了,因为一直到上主菜,除了白岳伦之外,并没有第二个人突然出现,说要跟他们共进午餐。 陆祖涓动作优雅近乎完美地吃着牛排,她是陆家的小公主,至少在陆家、白家面前,她得要维持这个假象。 坐在白岳伦面前,两人的距离只是一张桌子,她有机会仔细看他。 不可否认,虽然过了十年,他看起来还是很迷人,自然而然微扬的嘴角,就算不笑,也给人温和的感觉。老天爷真不公平,让他拥有一大堆令人羡慕和梦寐以求的优点。 他是个男人,一个女人眼中男人中的男人,带着独特的魅力与自信,这样的他很容易让人坠入情网,所以她会喜欢他,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很多事情已经改变。例如她很清楚地知道,她喜欢一个东西,未必一定会拥有。 她暗暗地打量了下四周,没有看到方才在饭店门口亲吻他的那个女人,想起那个画面,她突然觉得胃口尽失…… 「东西不合你的胃口吗?」 白岳伦低沉的声音令陆祖涓回过神来,白、陆两家的渊源可以追溯到祖父那一代,三代以来都维持着好情谊,原本在他们父亲那一辈,便打算来个亲上加亲,但偏偏两家人都一脉单传,只生了一个男丁,到了这一代,情况也没好多少,陆家生了两个儿子,而白岳伦则是得天独厚的天之骄子。 「我一向吃的不多。」陆祖涓露出个近乎完美的微笑。 为了微笑这件一事,她还去参加礼仪课程,只为了让自己笑得美丽又引人注目。 白岳伦见到她的笑容,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耸了下肩,「你可以多吃点,你太瘦了。」 「是,」她柔声地回应,「我会的!」洋娃娃的标准回答。 看着陆祖涓,白岳伦忍不住轻摇了下头。 十年了,这女人当真一点改变都没有。 他忍不住轻斥,「你想要这么过日子到什么时候?」 她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他。他似乎动怒了,为什么?脑子快速转了起来,她自认今天的一切都很完美啊! 「有什么不对吗?」她假装怯生生地看着他问。 白岳伦在心中叹了口气。她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十分纯洁,就像多年前的那个女孩一一 「没什么不对。」他试着转移话题,「我听爷爷说,你开了一间工作室。」 没料到他会提及她的工作,陆祖涓缓缓放下手中的刀叉,拿起餐巾轻拭了下嘴角。「是的。」她小心回答。 「婚礼工作室,是吗?」 「是。」她点头。 「听起来似乎很好玩。」 才怪!她的工作可是很辛苦的,她一直很认真也很努力,但白岳伦脸上的表情告诉她,他认为她的工作不过是小孩子在玩家家酒。 「你总是活在梦幻里。」白岳伦擦着下巴,专注地看着她,「都二十六岁了,你却一点都没变,你到底还想要在象牙塔里待多久?」 他决定和她把话讲开。 自以为是的家伙!陆祖涓觉得很不爽,替人设计婚礼听起来很浪漫,但是执行起来可是有太多琐事得处理,耍浪漫可不是一束鲜花或一句话「我爱你」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为了一场婚礼,她得跟饭店业者、厨师、新人、摄影、花店……无数的人交谈、沟通,为了让所有人达到共识,有时难免会出现针锋相对的情况,这中间的点点滴滴,她绝对不会用「浪漫」来形容。 「象牙塔?听起来真有趣。」她压下真实的情绪,柔声回答,「如果这世上真有象牙塔,我希望真能待在上头,能待多久,就待多少,毕竟这世上人心太险恶,我实在不太会应付。」 见她美眸闪闪发亮,白岳伦忍不住挑眉,「天真!」 「是啊!天真。」她侧着头,不怒反笑地看着他,「但至少是个『真』,总比虚假来得好,不是吗?」 她的回答使白岳伦微愣了下,他专注地看着她,在她眼底看到了一抹异样的光亮,在他试图探索时,她移开了枧线,微低下头。 他摇了下头,算了!反正这是她的人生,她想要这么漫无目的地活下去,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只要她不用想在他生活上掺上一脚,搅乱他的生活就好。 「我的时间不多,所以直接切入重点吧!」 听到他的话,陆祖涓深吸了口气,做好心理准备。 这些年来,就算没有陆家的家世做后盾,凭陆祖涓的容貌也不乏追求者,但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因为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或许是一点心动,或许是一点喜欢……她也说不上来,这顿浪漫,但近乎无趣的午餐,突然令她觉得很荒谬。 她想起了她的工作,她够忙了,实在不需要从不把她当一回事的白岳伦再来掺一脚,所以快点将两人之间的事做个处理吧,她要回到她熟悉、自在的环境,去做真实的自己。 「我们的婚事,你打算怎么做?」爷爷从他半年多前回到国内之后,天天催着他,逼得他不得不做些什么。 果然如她所料。陆祖涓忍不住想要撇嘴,为了掩饰自己的不以为然,她低下头,温驯地低喃,「我不知道,你想怎么做?」 白岳伦看着她低垂着头,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捺着性子说:「小涓,你很清楚,我从不想伤害你。」 这句话出自他口中,一点说服力都没有,毕竟他曾因为不想跟她扯上关系,而拿她的过去狠狠伤害她。 她没有响应,他径自开口,「你不会以为我回国之后就会娶你吧?」 听到他的话,她实在怒火中烧。她当然不会这样认为,再说,她也不是像他以为的那祥,非他不可—— 第五章 抬起头,她露出一个无力的笑容,「我等了你十年,这些年来,我不是没有人追来,但是我始终在等你,而你却在这个时候说不想娶我,真是太伤我的心了!」 陆祖涓真想为此刻自己的表现报名金钟奖呢! 听到她的话,白岳伦觉得荒谬,他从来没要她等待,可此刻的她却是一脸谴责地瞅着他。 他靠着椅背,轻叹了口气,「小涓,不可否认,你是个很美丽的女人,但是无论你长得再美,我都不会娶你。」 真他妈的!陆祖涓嘴角虽然上扬,然而心头却是一堆圈圈叉叉。哼,她又没说非他不嫁。 「那现往怎么办呢?」她装可爱地侧着头,「我妈妈和白爷爷很希望我们结婚,你这个样子……」眼眶不由自主地红了。「我要怎么跟他们交代?以后又要怎么做人呢?」 白岳伦听了皱起眉头。有这么严重吗?瞧她说的,好像天要塌下来似的。 「我不喜欢女人的眼泪!」 不喜欢?陆祖涓用力捏了下大腿,强迫自己掉眼泪。不为什么,就是故意想要跟他唱反调。 见状,白岳伦忍不住对天翻了下白眼,站起身,绕过桌子,不顾周围的人径自蹲到她面前。 他的举动令她有片刻的惊愕。 「别哭了,哭不好看。」他拿着纸巾轻拭她的脸颊,「从以前到现在,我真的从没想过要伤害你。」 他脸上真挚的神情,好似他真的很关爱她似的,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心滑过一道暖流,不过随即被她甩开。这些甜言蜜语,对白岳伦这种多情公子哥来说,或许只是家常便饭,自然而然便能脱口而出。 他应该很清楚怎么逗一个女人开心,想到这个,陆祖涓心头的激动稍稍平复了一些。 「只是我们俩不适合,你需要的是一个可以时时刻刻在你身边照顾你的男人,我做不到。你能明白吗?」 「你从来不给我们机会,怎么会知道我们不适合?」她的美眸闪闪发亮地看着他。 「我们不需要花时间在这种无谓的事情上头争辩。」他的大手轻柔地握住她的,「或许有一天,在你遇上一个令你心动的人时,你便会明白这种感觉。」 令她心动?她微扬起嘴角,「你遇到了吗?」 「什么」他似乎没料到她会反问他。 「令你心^动的女人。」她低语。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对她一笑,揉了揉她的头,就好像她是个可爱的玩具。 「关于我们的婚事,是你要处理还是我——我比较希望由你出面,这样对你或许比较好,至少可以保有尊严。」 在他摆明了不要她之后,还顾及她的尊严……陆祖涓深吸了口气,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一种苦涩却带着甜而暖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么多年过去,她以为自己已忘了那种心动的感觉,现在才发现,那感觉竟然还在,喜欢他不对,讨厌他也不对,跟他在一起不对,不跟他在一起也不对,她的心好乱。 「你处理吧!」最后,她还是做了选择。 白岳伦一愣,「你确定?」 确定。看到他迟疑的神情,令陆祖涓觉得好笑。好吧!他也不算太没良心,至少还有那么一丁点的内疚。「其实我懂,你不爱我,所以无法跟我在一起。爱情本来就无法强求,你不用顾虑我,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我不擅长处理剑拔弩张的场面。」 她可以想见,白岳伦若坚持不娶她,将会面临什么样的息面,但是她也无法同情他,毕竟这是他的抉择。 再说,她工作忙得要死,没空去应付白老爷子和妈妈,这事就让白岳伦自已去忙,反正是他不想娶她,又不是她不想嫁,没道理要她忙于处理公事之余还要亲上火线吧。 「好!」他拍拍她的手,「就交给我,你就继续当你的小公主好了。」 小公主?这么多年过去,她骗了许多人,也包括了他。 她抽回自己的手,若不是因为陆家收留了她,她成了陆家的一分子,这位白家公子哥连坐在这里跟她吃饭都觉得浪费时间吧…… 「既然你已经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这场午餐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毕竟白岳伦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或许现在的他巴不得立刻甩下她离开,就由一向善解人意的她开口来让他解脱。 「不急,」白岳伦轻耸下肩,「你还没吃完。」 「没关系,我可以一个人。」她柔和地说,「我知道你很忙,别因为我而坏了你的正事,你去忙你的吧。」 他专注地看着她。不可否认她是个好女人,温和得近乎没有脾气,爷爷看中的便是她这一点,他也不讨厌她,只可惜,他无法说服自己跟个没有主见的女人相对一辈子。 「对不起。」他诚恳地道歉,对于自己伤害了她,他真心感到抱歉。 这么多年来,只得到了一句对不起,陆祖涓实在不知道这样到底划不划算? 她深吸了口气,稳稳地回视着他,微微一笑。 这便是人生,有圆满也有不圆满,就算再心动,也该断了——想到这里,她突然感到失落。 却意外地看着白岳伦坐回位子上。她微讶问他,「你不走吗?」 「最基本的礼貌,」他对她微笑,「陪你吃完午餐。相信我,将来你一定会遇到一个适合你的男人。」 陆祖涓静静地看着他英俊的面容,勉强让嘴角上扬。 她应该开心的,毕竟事情变得容易多了,她不用再浪费时间在一个不喜欢她的男人身上,只是,为什么她还是觉得若有所失呢? 【第三章】 「快饿死了!」陆祖涓无精打采地从自己的办公室晃出来,然后一点都不优雅地趴在任钧亭的桌子上头。 任钧亭吓了一跳,连忙把桌上的杯子推开一点,以免被她不小心扫到地上。 「饿了就去吃点充西。」 「现在几点?」 「快十二点了。」任钧亭瞄了下手腕上的表,「你是老板,有特权可以提早一点休息去买午餐。」 陆祖涓猛然起身,率性地一个弹指,「我这么努力,就是因为我喜欢特权的滋味。」 看到她的表情,任钧亭不由得松了口气,这两天她还着实为她担心。 因为一向神釆奕奕的陆祖涓,从那场听来似乎不是很愉快的午餐约会回来之后,整个人失去了战斗力,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不过现在看她的样子,应该是振作起来了。 「我先出去买吃的,你呢?你要吃什么?」 「我不太饿。」任钧亭抬起头,对她微笑,「你要吃什么?」 「米血糕!」她兴冲冲地说,「路口有一家,超好吃的,顺便买个鸡排来啃。你要吗?」 她轻摇下头,「不了,你帮我在便利商店买个凉面就好,天气热,吃不下。」 「好。」陆祖涓拿了皮夹,轻快地走下楼。 下了一上午的雨,太阳终于舍得露脸了。 她抬头看着阳光,情不自禁地露出个微笑。 这便是人生,无论你有多沮丧,时间巨轮继续往前走,不会停留,沮丧了好几天了,够了,真的够了! 反正她的人生中曾失去很多,也不在乎再先去白岳伦,唯一庆幸的是她很棒,她一点都没有让那个自大的家伙明明白白地看透她的心。 她哼着不成调的歌,买了鸡排,又到路口的小摊贩前买了支米血糕,一脸幸福满足,在大街上径自吃了起来。 坐在车子里的白岳伦,眯眼看着窗外从云朵中奋力探出头来的阳光。 阴霾了一个早上,天空终于放晴了,不过此刻他的心情却一点都不美丽。 这一阵子为了公事,他忙得几乎没时间睡觉,今天赶着要去外地开会,出发前,爷爷派人送来一盅鸡汤,他原本以为老人家顾念他为公司劳心又劳力,所以吩咐下人要给他补一下,结果不是,爷爷是要他亲自送鸡汤去给那个娇柔得不像话的陆祖涓。 就算他摆明了不想娶陆祖涓,而陆祖涓也不想嫁给他,爷爷还是不死心,硬是认定是他说了什么混账话伤害了她,让她心碎地只好选择放弃跟他牵手一辈子。 白岳伦真觉得他爷爷若不从商的话,可以去当编剧,亏他想得出这么番石榴的剧情。 为了耳根子清静,也为了不让自己内疚,所以他决定来看看她。 第六章 偶尔,他脑海中会一闪而过那天她泫然欲泣的神情,只要一想到这件事,他就觉得有罪恶感,他并不想对她这么残忍的。 陆祖涓真的不差,只不过在她身上,就是少了那么一点的朝气与活力。 「陆小姐的公司在这附近吗?」白岳伦问坐在一旁的助理。 「看地址是这附近没错,」王永星点头。「刚才打电话知会陆小姐,但是她公司的人说她外出了。」 「是吗?」白岳伦下意识地将视线转向窗外,「无所谓,到时把东西转交给她同事就成了。」 「是。」王永星点头。 车子因为红灯而停了下来,白岳伦这时不意眼角瞄到了一个女人,——紧身红色t恤,五分裤脚踩球鞋,微卷的长发简单绑了个马尾,穿着虽然十分简单,却难掩出色的好身材。 一个背影几乎满分的女人,他的眼底不由得闪过赞叹,正要收回视线时,她却正好转过身,让他看清她的五官,他顿时神情一凛。 「停车!」他脱口命令前头的司机。 「是!」司机立刻将车停到一旁。 「老板?」王永星不解。发生什么事了? 没等王永星帮他开车门,白岳伦径自下车,直直走向那个女人。 见她在路边买了支米血糕、一块鸡排,一手一样东西,一脸满足地吃着。 白岳伦怀疑自己看错了,那个总是一身不是粉色就是紫色的梦幻娃娃,现在竟然在大街上边走边吃米血糕、香鸡排,而且还穿t恤、牛仔裤和球鞋?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的双腿,原来她有双漂亮的腿,从前总是被浪漫得不像话的裙子给遮住了。 他仿佛做梦般好不真实,维持一段距离,跟在她的身后。 「喂,你在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他一跳。 就见梦幻娃娃如同女超人附体似的冲到一个大男人面前,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 陆祖涓要不是太天真,就是没脑子,她眼前的壮汉足足是她的两倍壮还不止,她竟然一副要跟对方打架的架式。 路见不平不是不行,只不过也得先掂掂自己的斤两。白岳伦忍不住摇头,准备想英雄救美,不过在听到她的怒吼后,他缓缓地停下脚步。看来这女人自己可以应付。 「你这女人是哪冒出来的?」壮汉不屑地打量着陆祖涓,「我打狗,关你什么事?」 「你在讲什么鬼话,什么叫关我什么事?」她不客气地回道,「你凭什么打狗?」 「小姐,你搞清楚,这只狗是畜生,没人养,是只流浪狗,它刚才溜到后面巷子,把我放在我家后门的垃圾咬得乱七八糟,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修理它有什么不对?」 「就算是畜生也是条生命,不是你说打就能打、说骂就能骂的。你若是怕垃圾被咬,干吗要把垃圾放到外头?」 「等垃圾车来,我要丢啊!」 「现在才几点?垃圾车晚上才来,你不会等垃圾车来了之后,再把垃圾拿出来丢吗?」 「我——」 「不要你啊我的,你说这狗是畜生,你也知道,狗不会懂得垃圾放在外头是等养要丢垃圾车,它只知道它肚子饿了,有东西摆在路边,它就去咬来吃;而你不一样,你是人,既然知道你丢在外头的垃圾可能会被狗咬,干吗还要把垃圾丢到外面,你这样做根本就是引人犯罪!」 说不过她,壮汉破口大骂,「你这个八婆!」 「说我八婆?」陆祖涓气愤的双手叉腰,「好啊!你有种就不要走,我要告死你!」 「告我?」 「对!」她拿出手机,「骂我八婆,你犯了公然侮辱罪!我还要打到动物保护协会,让你吃不完兜着走,因为你虐待动物!你可能不知道,若是你把狗打伤了,不管这只狗有没有人养,你都要负法律责任。」 对方没料到陆祖涓会如此钌悍,鼻子一摸,「算了,不跟你计较。」转身走人。 「你给我站住!什么叫做不跟我计较?我看你是理不直气不壮,讲不过我想开溜吧。」 见他越走越远,她气愤地怒骂,「去你妈的,欺善怕恶的家伙!下次再让我看到你打狗,就给我试试看!」 她还对着离去的男人背影出出中指。 看到这一幕,白岳伦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天,梦幻娃娃比中指! 陆祖涓没有注意到白岳伦的存在,她愤偾不平地看着壮汉走远,然后低头看着可怜兮兮的狗,就见它睁着圆圆的大眼睛盯着她看。 「别这么看着我!」她轻叹口气,语气放柔,「我从小就是过敏体质,除非我想找死,不然我不能养动物,所以我能做的只是把那个人赶走,让你少挨几拳。下次别再那么白痴去咬垃圾知道吗?」 她将手上吃了一半的鸡排丢到狗狗面前,然后趁它专注吃东西时,赶紧转身离开。 怏步走远,直到确定狗狗不会跟上来之后,她才放慢脚步,继续吃着手上的米血糕。 就在这个时候,她察觉自己身旁多了个人,她咬着米血糕,下意识地抬头一看,这一眼,使她脑袋突然一片空白,整个人僵住。 「嗨!」白岳伦好笑地看着她一脸错愕,咬着米血糕的样子。 陆祖涓脑子暂时还无法正常运转。 「这是你的午餐吗?」他指着她手中的米血糕问。^ 她忙不迭地回过神,用力地吞下口中的食物。「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爷爷要我送鸡汤来给你,然后我要去外地开会。」 「是吗?鸡汤……爷爷真是……太好了!鸡汤拿来。」她可以感觉额头几乎要冒汗了,「你快点去忙你的事吧,别让我耽误了你的正事,不然我会内疚的。」 「不急。」他双手抱胸,上下打量她,把她的慌张尽收眼底,「你看起来很不一样。」 她的心一突,看着他一脸打趣,不由得沉下脸。 「我知道。」既然被看到了就不需再伪装,即使他有意见,也不关她的事。陆祖涓扬起下巴,「有意见吗?」 「没有。」白岳伦轻摇下头。「我刚才还看到你很有正义感地为一只流浪狗发声,更帅的是,最后那个动作一一」他状似无辜地问道:「你妈妈知道你会比中指吗?」 陆祖涓浑身一僵。 「看你的表情,她一定不知道。」他像是捉到她小辫子,一脸开心,「从前我也很难想象,一个梦幻娃娃竟然会爆粗口、比中指。」 「我只是个凡人,不是什么梦幻娃娃!」她不悦地驳斥。 因为养母一直想要一个如娃娃般可爱的女儿,所以在养母面前,她一直努力维持温柔可爱的形象,也清楚若是让养母看到她私底下的样子,可能会大受打击。 「我妈妈什么都不知道,」她皱着眉头看他,「若让她看到,她可能会吓得昏过去。」 「是啊!」白岳伦认同地点头,「连我看了都快要昏过去了。」 「那你怎么还不昏倒?」她不客气地问。 他忍不住对她挑了下眉。这样的口气,对他还真是新奇。 「怎么?我拆下了陆大小姐的假面具,」他心头突然浮现出一些复杂的情绪,「所以你不打算再伪装娃娃了吗?」 「去你的!」她啐了一句。「我要说几次,是你一直以为我是个娃娃,不是我在伪装。」 「是吗?」他一把拉住了她不停飞舞的手。 他究竟了解她多少?是因为这些年没见,使她有所改变,还是因为她本来就不是他所以为的那个样子? 「本来就是,而且就算骗了你又怎样?」陆袓涓气愤地想要把自己被钳制住的手给拉回来。 「终于承认你骗了我。」 「是又怎么样?」她不驯地抬头看他,「这世上,我骗的又不只你一个。」 「真是有趣。」他有些严肃地看着她。 「管你有趣无趣,」她冷冷一哼,「放开我啦!」 「不要!」他像是跟她杠上似的回道。 「你真的很奇怪,」她气得想要跳脚,「不是不想跟我扯上关系吗?干吗在大街上跟我拉拉扯扯?」 「或许我改变主意了。」 他的话让她的心一突。这个男人没事干吗改变主意啊,他现在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她皱起眉头,「你疯了!」 对于她的话,他充耳不闻,只是好奇地问:「你哥哥们知道吗?」 第七章 「知道什么?」 「就是——」他的目光刻意在她身上溜了一圈。 「我现在这个样子吗?」趁他分心打量的当下,她用力拉回自己的手,后退一步,然后自顾自地继续吃着米血糕,如果他觉得看不顺眼,那是他家的事。 白岳伦点头。 「应该知道吧,」陆祖涓想起了虽然无血缘却真心疼爱她的兄长们,「不过他们都很绅士地替我隐瞒。」 「意思是,若我够绅士的话,我就该替你隐瞒?」 「我没这么说。」她将最后一口米血糕吞下肚,「只希望你能不要告诉我妈妈。」 「我会考虑考虑。」 这个答案不是她想听到的,但毕竟他是个人,她无法左右他的意志,瞪了他一眼,她转身走进一旁的便利商店。 「你跟着我做廿么?」她注意到他紧随着她的脚步,对他下起逐客令,「你不是要去外地开会吗?」 「不急,还来得及。」时间根本就很赶,但是他不在乎,此刻的他只想要多看看这个奇特的女人。 没料到,他竟被她骗了。想起前天跟他吃饭时,她那副楚楚可人的模样,只因为他不想要跟她结婚就红了眼眶,害他心虚内疚了好一阵子……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 陆祖涓懒得理他,径自从架上拿了凉面和牛奶。 「午餐?」 「不是我的,」她据实’回答,「替我的合伙人买的。」 白岳伦拿出皮夹替她付账。 「不用了,我自己付就衧。」她阻止了他的动作,「不要跟我在柜台前推来推去,我会觉得很丢脸,把钱给我收回去。」 白岳伦先是一愣,最后笑着依言把钱收回去。看来她不但不柔弱,还是个独立自主的现代女性。 「老实说,虽然你这身打扮我看了有点不习惯,但是挺漂亮的。」 他由衷的赞美并没有使她的心情好一点,她依然有种被人拆穿假面具的不快。 「我要工作!」她不是很认真地回答,「穿着蓬莲裙、五寸高跟鞋,我早晚会摔断脖子。」 「这并不是一个好答案,」白岳伦不客气地回嘴,「工作或许需要改变穿着,但并不可能使一个人的个性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我看——」他上下打量着她,「这才是真实的你。」 「是不是真实的我,」她面对他,扬起下巴,「不关你的事。」 「你前天吃饭,当着我的面掉下眼泪,」他专注地盯着她闪闪发亮的双眸,「那眼泪也是假的?」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她回答得满不在乎,「或许是真的,也或许是假的,你自己猜。」 「我对咬文嚼字没计么兴趣。」闻言眉头微皱,不过心中那个没有朝气的娃娃形象瞬间剥落,变成了跟前这个活生生的亮丽女人。 「没兴趣那也是你家的事,如果不爽,你大可转身走人,不送!」 「陆祖涓,那天你让我似为我真的伤了你。」 「你确实是伤了我!」陆祖涓听了觉得好笑,「毕竟你那么直截了当地拒绝我,我并不是没有自尊心的好吗。」 「但我看你现在的样子,没有丝毫被拒绝的难过模样。」 「不然呢?」她冷冷地看着他,「我应该一副憔悴、沮丧的样子吗?你当我是白痴啊!我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不在乎我的人而心力交瘁?若你喜欢我,我为你伤心难过还有一点道理,你都已经摆明了不想跟我扯上关系,我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为你难过?」 「小涓,我不是不在乎你,只是不想娶你而已。」 她狠瞪他一眼,「这有什么不一样?你实在没必要一直强调你不想娶我这件事!」 「好,从此之后我不会再说,甚至你现在开始努力一点,我会改变主意也说不定——娶你似乎不再那么无趣。」 「去你妈的,闭上你的烂嘴!」陆祖涓气得差点跳脚,她好不容易才振作起来,把他彻底排除在她的人生之外,他不要再来刺激她、撩拨她的情感!「本小姐压根儿就不想嫁给你,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她突然口不择言,令白岳伦当场傻眼。 「自以为是的公子哥儿,」她完全不把他的错愕看在眼里,继续说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头名声有多响亮,太多女人对你投怀送抱,那天在饭店吃饭的时候,你还带了个女人来不是吗?」 「什么?」 「不用装傻,我全都看到了!她还亲了你,你别告诉我,你们只是好朋友而已,我不是小孩子,更不是没有大脑的女人。」 白岳伦仔细地想了一会儿,「我知道了,你说的是tina。」 「管她叫踢什么鬼的,反正不关我的事!总之本小姐看清你了,压根不想再跟你扯上关系,更别说跟你结婚成为夫妻,一想到跟你同床共枕,我就头皮发麻,难保哪天被你传染了aids。」 她一长串不逊的话说得白岳伦垭口无言,最后他忍不住扬首大笑。 「笑个屁啊!」他笑得越开心,她越生气。 他忍不住伸手勾住她的肩膀,「tina是公事上的好伙伴,我跟她的关系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释清楚,不过我承认,是有不少女人对我示好,但我也不是那么不挑,而且我很重视安全性行力,所以你大可放一百二十个心。」 「去你的!把手拿走!我跟你很熟吗?」 跟这个人说话真的会被他气死。她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走。 他飞快地握住她的手臂,阻止她离开。 无法离去的陆祖涓霎时僵在原地,目光放在他扣住她手臂的手上头,感觉自他身上传来的温暖顿时在她心头造成骚乱,刺激着她。 「我警告你,」为了掩饰她的不安,她扬声斥喝,「放开我!」 「我会放开你,」他轻声说道,「在我去你的公司看过之后。」 「你去我公司做什么?」她一副恨不得他能够立刻消失在她眼前的表情。 「放心吧,」他带笑地看着她,「只是单纯地想看看你工作的地方,顺便把我送给你的鸡汤送到你公司。」 「你送我的?」她真佩服他竟然可以脸不红气不喘地说谎,「什么叫你送的?这鸡汤明明就是白爷爷的心意。我甚至敢打赌,在你送鸡汤来给我的这一路上,你的心里头一定很干!」 这个形容……他忍不住挑了挑眉,很粗鲁,但也很贴切,在看到她现在这个模样之前,他确实是很……干! 「你这个样子真的挺好玩的。」 「我不是你的玩具!」她的语气讥诮,「把鸡汤拿过来。」她对着站在白岳伦身后不远处的助理说道,「然后你们就可以走了。」 王永星瞄了自己的老板一眼后,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他是我的人,怎么会听你的呢?」白岳伦笑道,「走吧,回你的公司。」他的手硬是握着她的,反正他决定的事,她别妄想改变。 陆祖涓瞪着他,就见他一点都不害臊地回视着她。 「要吵架吗?」他脸上难掩得意的微笑。 「来啊,应该挺有趣的。」 她的双手缓缓地紧握,怒气不隐藏地显现出来,既然摆脱不了他,她总可以装作视而不见吧! 【第四章】 「你的午餐。」陆祖涓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任钧亭的桌上。 她抬头道了谢,这才注意到跟在后头的白岳伦。「这位是——」 「帮你买午餐,顺便附送一个男人要不要?」 任钧亭微愣,目光移到男人身上。 白岳伦不置可否地轻耸下肩,「你好,我是白岳论。」 听到他的名字,任钧亭眸光一转,勉强掩饰住惊讶的神情,站起身,对他伸却手,「你好,久仰大名!我是袓涓的合伙人,任钧亭。」 「你听过我的名字,可惜我对你了解不多。」他礼貌地微笑与她握手。「不过,我想以后我们会有很多机会见面。」 他脸上温和的笑容让人认为他无害,他确实长得挺帅的,不过看到陆祖滑不悦的神情,任钧亭识趣地闭上嘴,不做任何评论……老实说,她觉得这个男人不但长得好看,甚至还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或许是因为他长得很帅,也或许看过有关他的报道吧! 毕竟他是个颇有来头的人物。 第八章 只是好友的话言犹在耳,这个男人不是不想跟祖涓扯上关系吗?为什么现在出现在这?而且还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钧亭,你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 任钧亭微摇下头。 「那好,钧亭一起喝鸡汤。」白岳伦热情地招呼着。 「鸡汤?」任钧亭微讶,就见跟在他后头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把鸡汤给放在桌上。 「是啊,祖涓太瘦了,」白岳伦打开盖忆,香味立刻四溢,「所以我亲自送鸡汤来给她补一下。」 任钩亭的眼底闪过惊讶。这个男人不错,竟然贴心地送补汤过来、不过祖涓却一脸气鼓鼓的样子。 「白岳伦,我百分之两百肯定你以后一定会下地狱,然后一条舌头会割得血肉模糊,一变成二十条!」陆祖涓忍不住啐道。 「女人家,」白岳伦微笑地看着她,「说话不要那么血腥又恶毒。」 「说适血腥又恶毒,总比你谎话连篇来得好,」她话中带刺地嘲讽,「这鸡汤明明是白爷爷要你送来的。」 「给我点面子嘛!」他愉快地说:「我承认我是被爷爷逼来的,但我还是来了啊!别忘了,我是一个大忙人,有一堆公事等着我去处理。」「那你就去忙你的事情,东西放下,快点滚!」 「我有两只脚,难道你不能叫我用走的吗?」白岳伦目光热切地看着陆祖涓。 他的眼神使陆祖涓微惊,感觉自己的心跳因为他的注视而加快。真是活见鬼了! 「你要看我公司已经看了,东西也送到了,可以走了啦!」现在的情况超出了她的控制范围,又懒得跟他耍嘴皮子,干脆直接赶人。 「好啊!」嘴巴是这么说,但白岳伦的目光却自顾自地打量起四周,淡雅的白色系,将小小的空间妆点得浪漫、温馨。「这里很漂亮!」他微笑称赞。 陆祖涓没有回答,只是死命地瞪着他。 任钧亭无奈地在心中叹口气,她虽然不是最大出资者,但毕竟是股东之一,正所谓来者是客,没道理得罪任何一个潜在的客人。她只好开口,「谢谢夸奖,我跟祖涓花了不少心思在这里。」 「看得出来,你们很有才华。」 陆祖涓气得不想理他,掉头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祖涓……」任钧亭歉意地看着白岳伦,「不好意思,她今天的心情不太好。」 「喔,我不介意。」他不是很在平地耸耸肩,跟在陆祖涓身后也想进她的办公室。「她的脾气我会处理。」 任钧亭怀疑地看着他,就见陆祖涓故意当着他的面用力将门甩上。她忍不住惊喘一声。 「呼!」白岳伦在电光石火的那一刻及时退了一步,摸摸自己的鼻子,转头对任钧亭一笑,「差一点打到了,还好。」 任物亭只能勉强挤出笑容作为响应。 白岳伦径自开门,自顾自地走进陆祖涓的办公室。 这个男人该说他笨还是勇气十足呢?任钧亭搔了搔头。若真让陆祖涓发起飙来,他可会吃不完兜着走,可是他似乎不知道吧? 「你不喝汤吗?」白岳伦微笑地看着她问。 「气都气饱了还喝什么汤!」陆祖涓几近咬牙切齿地看着他。 「不要这么说,」他还是笑着回应,似乎不管她说什么,他都觉得有趣似的,「我只能说,你跟我印象中真的很不一样。」 「不用一直对我重复这一句话,」她坐在办公桌后,高傲地看着他,「我已经很清楚你的感觉。」 白岳伦伸出手,拿起放在她桌上的相片,这是一张全家福,有着他熟悉的几个人物,陆爸爸、陆妈妈、他两个好友陆祖毅、陆祖扬,还有……陆祖涓一个梦幻娃娃,但他现在知道,这只是假象。 这些年来,她骗了不少人,而之中也包括了他。 她不客气地拿走他手中的相片,重新放好。「你死跟着我的目的是什么?男性自尊无法放下吗?因为你被骗了,所以要我道歉?好!对不起!」然后几近挑衅地下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白岳伦好笑地看着她,不理会她话中的刺。「你的道歉实在太诚恳了,令我受宠若惊。」 她不是白痴,当然听得出他的反讽。 「不然你还想怎么样?你本来就不愿意跟我扯上关系,所以我到底是怎么样的女人,跟你也没多大的关系不是吗?」 「没错。」他认同她点头,没有被她挑衅的语气激怒。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是自已要跟她彻底划清界线的,毕竟他对当一辈子的保姆没兴趣。 只不过,他抚着下巴,仔细打量她,他早知道她是个很美丽的女人,。但总觉得少了活力,可今天的她似乎被重新注入了生命,更是美得惊人,她激起了他的兴趣,尽管她一副想要跟他吵架吵到底的样子。 「既然我是什么样的女人跟你没有半点关系,」陆祖涓继续理智地分析,「就当今天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一场意外。若下次来访时,你可以先给我一通电话,我会用你所熟悉的模样出现在你面前,这样可以吗?」 白岳论只是双手抱胸,静静看着她,情况超乎他所想象,不过他并不讨厌这样的转变。 在他太过专注的目光底下,陆祖涓不自在地挪动身子,「喂,你干吗一直盯着我看,不说话?」 「听你说就好啦,」他无辜地耸肩,「反正你好像有一大堆话要说,所有的事情你都可以自己找到答案,那还要我说什么?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你是这么一个聒噪的女人。」 他的话使她皱起眉头,「去你的,今天要不是本小姐怕你去跟我妈妈胡言乱语,根本懒得跟你打交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要不得、要不得,」白岳伦对她轻摇下头,「我现在实在很难告诉你,我比较喜欢气质优雅的梦幻娃娃,还是张牙舞爪的母夜叉。」 「谁在乎你到底喜欢什么鬼!」陆祖涓要自己不要受到他柔声话语的影响,「你给我滚出去!」 「我会自己走出去,」白岳伦好脾气地说,「毕竟我还要赶去外地开会。记得把鸡汤喝完,知道吗?」 她气到不想回答他,听他的口气好像他们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似的。 「还有,」他大方地打量着她,「我建议你对我客气点。」 「我为什么要?」她率直地反问。 「因为你的假面具巳经被我拆穿了啊!」他看起来很偷快,「如果我去跟你妈妈说,她会会么样?」 「你敢!」她以责备的眼光瞅着他。 「要打赌吗?」他若有所思地说:「以陆妈妈的性子,说不定她会以为是这份工作造成你个性的重大转变,你认为她会怎么做?这间工作室你花了不少心思,若是因为这样要结束营业,好像挺可惜的。」 陆祖涓用严厉的目光盯住他,有种被抓住的窒息感觉。如果他想要因为她欺骗他而报复的话,他成功了,他正用力地踩中了她的死穴。 「再见!」他对她帅气地一挥手,「虽然这是我认识你以来第一次跟你针锋相对,却也是我觉得跟你的距离最接近的一次。」 她还来不及对他的话做出反应,他已经转身离去。 陆祖涓像是失去全身力气似的瘫在椅子,瞪着摆在面前的镜子,她沮丧地发规自己多年的伪装已经消失。 白岳伦应该不会去告诉她妈妈吧?她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坐在气派的大厅里,陆祖涓的手放在大腿上头,紧张地抓紧又放松。在过了烦躁不安的一天之后,她决定还是要主动出击。 就算威胁、恫吓、摇尾乞怜,什么都好,只要白岳伦嘴巴愿意吐出承诺不掀她的底,她都认了。 只不过从晚上七点等到快十点,坐在他所住的豪华公寓底下,她都快要睡着了,还是没有看到他的人影。 就在她打算要放弃时,他出现了,她立刻走到大门,在他推门迸来时,跟他在大门处面对面。 「喂!」她不客气地唤了一声。 百岳伦看到她有些惊讶,但还是露出欢迎的笑容,「嗨,你怎么在这里?」 「找你!」看到他的笑容,她有些不自在地说。 「是吗?下次你要来找我,先打电话跟我说一声。」他抬起手,轻拨了下额前的黑发,「因为有时候我会很晚才回来。」 第九章 「拜托!你真以为我这么闲吗?如果跟你可以达到共识,才不会有下次!」她忍不住咕哝。 「你说什么?」 陆祖涓打起精神,摇摇头,「没有,希望我没有打扰你。」 「别傻了!」白岳伦微笑地看着她眼。 这女人真的挺会演戏的。他微转过身,接过助理递过来的公文包,「你下班了,今天辛苦了。」 「是的,老板。」王永星转向陆祖涓,「晚安,陆小姐。」 「晚安。」陆祖涓微点下头。 待他转身离去之后,陆祖涓看着白岳伦拿出公文包里的磁卡,「你每天都工作到这么晚吗?」 「有时候。」白岳伦分心地点下头。 侧头看着他,发现他脸上的疲累;她还以为他是个只会玩乐的公子哥儿。 「最近公司有个案子由我负责,所以会比较忙一点,你呢?」白岳伦让她先进电梯,然后随后跟进,「等我很久吗?」 「如果是梦幻娃娃会说——」陆祖涓缩肩说道,「没有,我只来一下子。」 「那母夜叉呢?」 她不以为然地瞄了他带笑的嘴角,「母夜叉?」 「你张牙舞爪的时候是挺像的。」 狠瞪他一眼,「你真的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来。」 白岳伦忍不住哈哈大笑,忙了一整天,能这样笑一笑,真是件舒畅的事情。他拿出钥匙将门打开,「老实说,你到底等了多久?」 「大概三个小时吧。」 「哇!我该跟你道歉。」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没有事先告诉你。」陆祖涓打量了一下四周,「比我想象中的干净。」 「这得归功于钟点淸洁工。」他很老实地回答。「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可以让陆大小姐等我三个小时?」 陆祖涓瞄了他一眼。 「直说,」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让他忍不住笑了出来,「跟我不用客气。」 她坐了下来,「那我就直说了。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他松开领带,瞄了她一眼,「不要在你爸妈面前拆你的台吗?」 '' 她几乎掩饰不住自己的惊讶,点了下头。 「我才不要。」他无赖地笑笑。 这个答案不在她的预期之中,「你这个死人头——」 「有点礼貌好吗?我有名有姓,不叫死人头。」这女人的直言无忌还真令他惊奇不断。 「你都可以叫我母夜叉,我为什么不能叫你死人头?」 「好吧,基于公平互惠原则,你开心怎么叫就怎么叫,不过我的答案还是不变。」 「你……」 「我先去洗澡,想喝点什么的话,自已去冰箱拿,」白岳伦说道:「把这里当自己家一样,自在一点。」 陆祖涓怔愣地看着他,「有没有搞错?」 「没有啊,顺便替我倒杯水,我等一下要喝。」 「我不是——」 「我知道你不是我的奴隶,只是想请你帮个忙,请替我倒杯水,我们等一下再谈。」 他自以为是的态度几乎使陆祖涓傻眼,今天原本是想要拿回主导权,现在却反而有种自投罗网的感觉。 白岳伦尽可能加快速度洗了个澡,然后回到客厅,因力他对这个全新的陆祖涓一点把握都没有,说不定大小姐一个不高兴,在他出来前,先甩门离去了。 不过她没有,虽然一脸气恼,但还是坐在沙发上,而桌上并没有任何杯子的踪影,这代表着——如果他要喝水的话,需要自己动手。 耸了耸肩,他一点也不介意自己来,还替她倒了一杯,希望冰水可以降降她的火气。 「好吧,」深吸了口气,陆祖涓重新控制自已的脾气开口,「让我们理智地处理这件事。」 喝了口水,白岳伦对她挑了下眉。「理智?」 从假面具被他拆穿之后,这女人根本没有所谓的理智可言,现在竟然跟他说理智? 「我承认我对你不太礼貌。」她略微僵硬地说。 他看着她,几乎忍不住要笑了,不过他渐渐了解她,如果他现在真的笑出来,她可能会毫不留情地把桌上的冰水往他身上泼。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骗人。」向他坦诚实在比她想象中困难,「只是,我妈妈没有女儿,从我……到陆家之后,她就把我打扮成一个洋娃娃的样子,她喜欢我那个样子,我也没有反抗,毕竟他们是好人,对我那么好,我听他们的话,好像很理所当然。我做了许多事情,只是因为不想让他们对我失望。」 白岳伦静静看着她,没料到她会向他坦诚,更没料到她有这么脆弱的一面,他一直以为她天真地从来没有去想过现实生活。 「你可以为了迎合他们而假装,」他轻声说道,「但是对我,你可以自在做自己。」 「不,其实说穿了,你跟他们并没有两样,」陆祖涓悻悻然地回答,「别急着否认,你一直认为我柔弱得需要依附他人而活,你讨厌这样的我,巴不得跟我划清界线,最好从此消失在你的世界当中。」 他轻摇下头,她的话感到惊讶,「不!我并不讨厌你,从一开始到现在,我从未讨厌你。」 「是吗?」她热辣辣地反驳,「我虽然姓陆,但根本就不是陆家人,我只是陆家在日本分公司那个因自杀死亡的主任的女儿!陆家善心大发收留了我,说穿了,我只是在这世上没有亲人的小孤女罢了。」 他皱起眉头,她说的这些话怎么那么耳熟? 「忘了吗?」她的嘴角扬起嘲讽的弧度,「你忘了,但我却记得清清楚楚,这是当年你出国的时候跟你爷爷说的话!」 白岳伦不由得沉默了。隐约之间,似乎真的有这么一回事。无疑的,年轻的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 他深深地伤害了她,而那时她还不过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他注视着她,克制想伸手将她搂进怀中安慰的冲动。 他真的从来没有讨厌过她,甚至还有点喜欢她,毕竟她是个柔顺的女人,不过当然,那是他之前的误解。 「原来,」他轻声说道,「该道歉的人是我。」 陆祖涓摇头,「你说的是实话,只是你的担白让我明白了许多事,从那天开始,我就决定要好好为自己而活,不再活在别人的期盼底下。我做得还不错,我高中毕业时,我爸妈和你爷爷都希望我到英国跟着你,但我决定去美国。」 「在那个陌生的国家,我自在地做自己,还认识了钧亭,回国之后我用在美国餐馆打工所赚的钱跟她一起创业。一开始并不容易,但现在我们做得不错,一切都很好……直到你回来。」 白岳伦心中五味杂陈,听她的口气,似乎是巴不得他最好不要再出现。 「因为你回来,所以我又要为了见你而做许多准备,我们的家人还是希望我们可以在一起。」 「而你不愿意?」 他的问话使陆祖涓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迎上他。 她实在无法向他坦白自己内心对他的复杂情感,他毕竟曾经是她心中的一个梦,对她而言很重要,但是她不会放任自己,认为这个男人可以成为她世界的一部分。 于是,她摇了摇头。「我要我的婚礼工作室成为业界最顶尖的,不靠陆家也不靠白家,只靠我自己。我并不想谈恋爱,尤其是和你。」 她的话引来了一片可怕的岑寂。 他的目光静静地看着她。如杲当年他的话狠狠地伤了她,今天她的话也快狠准地反击了他一拳。 只不过他无法怪她,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不可否认,有时他确实是个自私的人。 最后白岳伦露出一个笑容。「我明白了。」 低沉的声音几近低语。「我很高兴今天你来找我跟我说了这些。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虽然他比较想要把她留下来,不过他什么都没做。 「不用了!」她摇头拒绝,「我自己有车。」 他挑起浓眉,「如果我坚持要送你的话,你会发脾气,对吧?」 「对!」 他深呼吸一口气,「好吧,听你的。」 但只有这一次,他会好好想个办法改善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身上总是散发一种温柔甜美的气质,而现在,纵使她的言谈举止一点都不女性化,甚至有点粗鲁,但还是吸引了他。 第十章 虽然在大街上比中指很不雅、但是那一瞬间却令他感到震撼,觉得她是一个不造作而且美得惊人的女人。 不过在这一刻,他聪明地选择当一个和善的朋友。 他伸出手,在她惊讶的神情之下给了她一个拥抱,并在她来不及有反应前,放开了她。 「对不起。」他轻声地说。 陆祖涓真的没有料到他会这么温柔地向她道歉。 她情愿他还是之前那个对她讥讽的大男人而不是温柔体贴的君子,因为前者好应付多了,后者的温柔足以软化她。 慌乱起身,她在情况更令她迷惑前结束他们的谈话,转身离去。 不过一直到她骑上她的小红时,才想到,她好像没有得到他的承诺,所以今天……她白来了。 可——真是白来吗? 她抬头看向白岳伦住处的方向,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情感向她袭来。 想起了那个友善的拥抱,她曾经想过被他拥在怀里会是什么感觉,而如今,那已不再只是想象而已。 【第五章】 过了无法成眠的一夜,陆祖涓还是尽责地准时出现在知名饭店的宴会厅里。 在黄历上,今天是个适合嫁娶的好日子。 在中午的时候,这个宴会厅被另一对新人订走,所以晚上她所负责的婚礼布置可得加快脚步,她可不允许她手上的case因为来不及,而有任何一丁点的不完美。 只不过虽然她的身体很忙碌,心思却始终在不经意间绕着白岳伦打转。 他真的很吸引人,硬是把她这辈子所见过的男人给比下去,重点是,受他吸引这件事令她不安。 她不想把时间花在一个一辈子不可能属于她的男人身上,这样一点都不符合所谓的投资报酬率。 「该死!」她诅咒一声,斥责自己的迷恋。 就算他为了过去道歉又如何?卡在他们之间的问题不只她是个小孤女那么简单而已。 包里的手机响个不停,陆祖涓不禁皱起眉头。她忙得都快要疯了,是哪个不识相的家伙又来掺一脚?她火大地接起电话。 白岳伦急促的声音立刻响起,告诉她白爷爷突然心脏病发被送进医院。 闻言,陆祖涓脸色大变,已顾不得赶得要命的进度,叫来了任钧亭,请她接手,然后匆匆赶到医院。 就算她早就对白岳伦死了心,但是对白爷爷,她是真心尊敬,毕竟他很疼爱她,好像她真的是他的宝贝孙女。一想起他心脏病发,她感到泪水灼烧她的眼眶。 才将摩托车停好,她这才想起自己一身随意的穿着,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他妈的!她忍不住啐了一声,做人真不是件简单的事。 她沮丧地呻吟一声,立刻重新发动摩托车,庆幸这里离商业圈很近,她冲到最近的一间百货公司,快手地刷了一件高档洋装,扯掉标签,当场穿上,又冲回医院。 已顾不得跑得整身汗,满是狼狈,毕竟都这个节骨眼,她已经尽全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淑女了。 「情况怎么样?」她气喘吁吁地拉着白岳伦的手臂询问。 他微低下头,伸出手替她袜去额头的汗珠。「还好,情况暂时稳定了下来,没有生命危险。」 她暂时松了口气。 白岳伦将她脸上的如释重负全看在眼里。 她是真的关心他爷爷,没有半点虚假。 「看来我爷爷没有白疼你。」 她没好气地瞄了他一眼,「我还以为我们已经和解了。现在你家人都在这里,你最好照子放亮一点,不要胡言乱语。」 他忍不住扬起嘴角,长手一伸,勾住她的腰,将她拉向自己。「谢谢你来!」 她踉跄了下,心脏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而一震。 「拜托!虽然他是你爷爷,但是他也很疼我好吗?」他的男性气息紧紧地包裹住她。 或许这几年,白岳伦跟自爷爷常会为了一些琐事而闹得不愉快,但是他还是很重视这个爷爷。 陆祖涓只迟疑了一下,便反手抱住他,无声地给予安慰。 她以前常常幻想搂着他的感觉,而现在证实了她的想象,他身上所散发的温暖深深吸引着她。 听到后头的脚步声,白岳伦有些不情愿地松开她,来的人是他父亲。 白凯孟神情略微疲累地走近,不过当他看到白岳伦环在陆祖涓腰际上的手臂时,脸色微惊。 「你们……」他被搞糊涂了,前几天,儿子还为了不娶陆祖涓与父亲起争辩,现在两人却搂抱在一起…… 「白伯伯!」陆祖涓想要拉开白岳伦的手,但是他却坚持不放手。 白凯孟好奇的目光穿梭在两人之间,然后摇了摇头,算了,反正他也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爷爷已经醒了,你们要进去看看吗?」 「当然!」陆祖涓一脸焦急。 「你就跟岳伦一起进去,但是记得,别让他太累。」白凯孟警告似的看着儿子,「你也别再说些话气你爷爷!」 「我知道。」白岳伦懒懒地回答。 陆祖涓很识大体地微笑以对,但心里头却恨不得把搂着她的白岳伦给大卸八块。他怎么可以当着他爸爸的面对她毛手毛脚,那放在她腰间的手指还若有似无地一收一放。 「走吧!」白岳伦像是呵护易碎品似的搂着她迈开脚步。 「走你个大失鬼!」她近乎咬牙切齿地低语,「立刻放开我!」 「有种把我推开啊!」他微弯下腰,在她耳际低语,「反正我又不在乎。」 「你——」她被紧紧地扣在他身旁,气得要死的她什么都不能做,「在你爸爸面前这么做,你到底想证明什么?」 「证明我喜欢抱着你。」 他的话使她的眉头皱了起来,「什么?」 白岳伦微笑,低头吻了下她蹙起的眉心。 「你——」她差点被自已的口水呛到。 「你在做什么?」 「我只想知道你尝起来是什么滋味。」 陆祖涓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情况远远超出她的想象,他炽热的目光灼烧着她。 她的心脏怦怦作响,双眼闪着不解的光芒,他把她搞迷糊了。她一向喜欢控制情况,而不是让情况牵着她的鼻子走。 「迸去吧。」看出了她的迷惑,也满意于自己对她所造成的影响,白岳伦微微一笑,然后打开病房门。 「爷爷!」看到白老爷子,陆祖涓再也顾不得白岳伦,直接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白老爷子一脸苍白地躺在病床上,没有以往她所熟悉的神采奕奕,这使她感到心惊。 白老爷子挤出一个微笑,看着陆祖涓,「小涓你怎么也来了?」 「我接到电话就来了。」她微笑说道,捏了捏他的手,「您还好吗?」 白老爷子叹口气,「老了,不服老都不成。」 「爷爷怎么这么说,」她的喉咙一紧,柔声说道,「你还可以活到一百二十岁。」 「连一百岁都不敢想了,还一百二十岁,你这丫头就会讨爷爷开心。」白老爷子的目光溜到了不远处的白岳伦身上,脸不由得一沉。 他在公司突然心脏病发,紧急送医,虽然已经淸醒,但医生还是建议要详细检查,所以要住院一阵子。 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敢跟他唱反调,除了这个他最疼爱的孙子…… 「爷爷。」白岳伦上前唤了一声。 「哼!」冷哼一声,白老爷子收回自已的视线。 看到爷爷的表情,白岳伦不由得在心中扮了个鬼脸,不知情的人还以为陆祖涓才是跟白家有血缘关系的人。 「小涓啊!是我们白家没有福气,不能把你这个好女孩娶进门。」白宠爷子重重地叹口气,拍了拍陆祖涓的手,「十年,你都等了我们岳伦十年,没想到竟然……是我们白家对不起你。」 「爷爷,这不关你的事。」她轻声安抚,「是我不够好,所以岳伦不喜欢我,不能怪任何人。」 说得坏人都是他似的,白岳伦将嘴一撇。 说是等了他十年,其实这十年,她也过得如鱼得水吧! 「不过小涓,你也别担心,」白老爷子说,「我已经跟你妈妈说过了,会尽快替你安排另一门亲事。」 听到白老爷子的话,陆祖涓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为她安排另一门亲事?不会吧?这可不是她所预期的结果。 一旁的白岳伦嘴角忍不住上扬了起来。这个女人总算也有自作自受的一天。 第十一章 陆祖涓不自在地舔了舔下唇,「不用了啦!爷爷,我……我现在已经不想嫁人了。」 「你说这什么话!我就知道我们家岳伦伤害了你,让你那么难过,你别担心,你长得这么漂亮,再加上陆家的家世,一定很快就会找到好对象,比岳伦还要更好的对象,会好好地珍惜你。」 「可是……」她对白岳伦使了个眼色。这个死人头,怎么不会说些什么或做些什么帮忙解围一下,她可一点都不想要去跟什么阿猫、阿狗相亲,她会疯掉。 这女人到了这个节骨眼还想要当好人?白岳伦的目光一柔。好吧!要当好人,他就让她当个过瘾。 「爷爷,」他懒洋洋地开口,「你不用帮小涓安排相亲。」 「你在说什么鬼话,又想跟我唱反调?」 白老爷子的眉头皱了起来,「你是打算把我活活气死才甘心是吗?」 「不是要气死你,而是要让你开心!因为我已经决定要娶小涓。」白岳伦装可怜,「如果你替她找对象,那我怎么办?你要我放弃吗?」 陆祖涓感到自己的脑袋因为白岳伦的话而轰然巨响,她猛然抬头看着他,脸上写满震惊和难以置信。 这死家伙的脑子是不小心撞到墙壁还是被雷打到,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当着白爷爷的面,决定要跟她结婚! 结婚?他以为在办家家酒吗? 「岳伦,」她死命挤出一个笑容,面对着他,眼神却想杀了他,「你是茌开玩笑的吧?」 「我很正经,你别太开心!」他的长手又不请自来地把她勾回怀里,「等了我十年,我愿意给你一个名分,你不用太感动。没办法,我就是这么一个好人。」 这家伙怎么可以如此厚颜无耻,占了她便宜也就算了,还要她说谢谢?陆祖涓死命地瞪着他。 「既然这是爷爷和你们家上下的期盼,」他低头吻了下她的红唇,「那我们就结婚吧!」 这个家伙竟然因为自己的爷爷,所以同意要跟她结婚?她快要晕倒了。 「还是你有别的意见?」白岳伦微笑地看着她,眼神中带了些挑衅的味道。「可以现在说出来,我们讨论一下。」 陆祖涓可以感觉白老爷子激动的目光集中在她身上,白岳伦是故意的,她能摇头吗?当然不行!她可是甜美可人的娃娃!而且对她疼爱有加的白爷爷才刚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回来,她决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打击他。 「当然……」虽然脸上带笑,但实际上,她好想宰了白岳伦。「嫁给你,这是我求之不得的事。」 「听你这么说,我真是太感动了。」手一紧,白岳伦用力地搂住她。「我巴不得立刻就把你娶进门。」 他的力道之大,吓了陆祖涓一大跳。她猛然抬头,看着他的双眼闪烁着耀眼光芒,她被搞糊涂了,他看起来好像真的挺开心的样子。 「这真是太好了!」白老爷子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事情会突然大转弯,但是他不在乎过程,要的只是结果,他虽然一脸苍白,但却满是欣慰,「你这小子,我就知道你总有一天会发现小涓的好。」 「我是发现了,而且还很遗憾我怎么会过了这么久之后才发现。」白岳伦意有所指地低头睨着她,「我跟小涓现在终于如你所愿地在一起了。」 所有思考能力在这一刻陷人前所未有的慌乱中,陆祖涓困难地吞咽了口口水,希望喉咙的肌肉可以放松,但他那专注的眼神实在令人难以抗拒。 「爷爷,现在一切如你所愿了,」白岳伦笑说,「你可以放下心,好好休养了吧?」 「当然、当然。」白老爷子唇边的笑容扩大,「好极了!这样我对你死去的陆爷爷也可以交代了。」 陆祖涓对陆爷爷的印象并不深,在她进入陆家的来年,他便过世了。不过她记得陆爷爷待她极好,就像陆家上下的所有人一般。 只是事情的发展太荒谬了,白岳伦为了他的爷爷,所以决定娶她,她想要拒绝,但是却找不到勇气,也没有办法逃脱…… 「事情既然已经决定,那就快点着手去办,反正我已经没什么事,你们可以走了,记得,先送小涓回陆家。」白宠爷子很快地交代,「你亲自去跟你陆叔叔他们说一声,他们知道之后,一定也会跟我一样的开心!婚事的淮备要越快越好,知道吗?」 打铁趁热,他就怕孙子会突然又改变主意。 「知道。」白岳伦拉着她的手,将她给拉出了病房。 一旦只剩两个人,陆祖涓立刻将他推开。 她的力气之大,令白岳伦踉跄了一下。 「搞什么鬼?」 「你才搞什么鬼?」她满脸不解地瞪着他,「你是被雷打到了吗?怎么可以说要娶我?」 「为什么不可以?」他帅气地反问。 「这是什么鬼回答!之前明明避我如蛇蝎,现在你的转变是为什么?」她紧紧地盯着他的目光,想看出端倪。 「因为你太可爱了!」他带着微笑回视她质疑的眼眸。 「骗谁!」她不客气地啐道,「我看你是因为爷爷的期望吧?」 「这不重要,重点是结果。」他耸了耸肩,没有给正面的回答。他拍了拍她气鼓鼓的脸颊,「你生气的样子真的好可爱!」 「去你妈——」 「不要随随便便就问候我妈妈,」白岳伦冷静地打断她的话,「我想她会不开心。」 他一再忽视她的问话,她快要气死了。 「我不要嫁给你!」 她不要一个权宜的婚姻,喜欢他是一回事,但是若是一辈子只能得到他的人,得不到他的心,她情愿不要。 「好啊,病房门在那里,你自己走进去跟我爷爷说。」他的语气满不在乎,「不过记得婉转一点,毕竟他才刚心脏病发。」 「你……」她怎么从来没有看过他这么不讲理的一面?「你是无赖!」 「有的时候我确实是。」白岳伦好脾气地接受了她的批评,「看来我们开始了解彼此了,不是吗?」 长手一伸,他勾住了她的脖子,把她往自己的身上一拉。 她一个重心不稳,落入他的怀里。 她火大地抬脚,然后用力的踩下去。 白岳伦痛呼一声,忙不迭地把她给放开,「你这女人,真是只会喷火的母夜叉!」 「若你再惹我的话,我会让你见识到比母夜叉更恐怖百倍的模样!」陆祖涓抡起拳头在他的面前挥舞着,「你信不信?」 「我当然相信。」他好笑地回应。 「我不管,」她急得来回踱步,「这件事,你最好有一个妥善的处理!」 「我已经处理了,」他爱莫能助地看着她,「我们要结婚。」 「天啊,」她对天一翻白眼,「想想你的一生,你真的愿意你的一生跟我绑在一起吗?」 他搔了搔头,「好耳熟的一句话,我以前是不是有跟你说过类似的话?」 「这可是你告诉我的,」他的漫不经心,气得她嚷道:「你要我好好地想一想,一辈子有多长……」 「我以前还挺有哲理的不是吗?一辈子,说长很长,说短很短,因为我们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有的时候,我们的一辈子可能只到明天。」 陆祖涓哑口无言,他似乎打定主意要用一大堆似是而非的道理来堵住她的嘴。 「冷静点。」他伸出手,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背。 「你要我怎么冷静?」她火大地拨开散落的发丝,「你把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了。」 「我没有!」白岳伦带笑地看着她,「我们只是要结婚而已,事情很简单,是你想太多了,把事情复杂化。不过也不能怪你,反正把简单复杂化是女人的天性。」 「去你的,现在不要跟我来这套男女有别!」 「好吧,」他双手一摊,「不然你来告诉我,你在怕些什么?」 她莫名其妙地瞪着他。「我哪有怕什么?」 「是吗?那你为什么要那么排斥跟我结婚?你担心跟我朝夕相处,早晚我会得到你的心吗?」 她一愣,不肯认输的她嘴硬地和他对呛,「你疯了!你认为我会爱上你吗?」 「我不错呀,事实上,很多女人很喜欢我。」他大言不惭地表示。 理智要她在情况失控之前结束这一切。 第十二章 「我没空跟你这个自大狂继续胡言乱语下去,我今天有一大堆事要忙,」陆祖涓对天翻了个白眼,向后退了一步,「我可以自己找到回家的路,不用你送。关于我们的婚事,你最好三思。」说完,转身就走。 「陆祖涓,你果然在害怕。」 她不悦地停下脚步,激动地回身看着他说:「这不是害不害怕的问题,而是我找不到任何理由要自己接受这个荒谬的情况。你竟然因为你爷爷而决定跟我结婚,真是太可笑了!」 「不然我应该为了什么原因跟你求婚?」 他向前,撩起她的一缕秀发把玩。「爱吗?」 他的问话使她的心头一震,眼眶忍不住一红,不懂他为什么非要招惹她不可。「不是你疯了,就是我疯了。」 看到她强忍的眼泪,他的表情转为严肃,他不想看到她的眼泪,伸出手,搂住她让她紧靠在他身上。 「事情没那么糟,」他轻声安抚着,「若你真的不想跟我结婚也可以。」 听到他的话,她的目光一亮,抬头问他,「真的吗?」 「是啊!不结婚,」他微推她,「但我们得订婚。」 「这有什么不一样?」她火了,觉得他在耍她。 「考虑一下,至少跟我定下来,你就不会被逼着去跟别人相亲,这样难道不好吗?」 陆袓涓无法否定他的讲法。 「如何?」他一脸精明地看着她。 「不管怎么说,你就是不死心是吗?」她感到恼怒。 确实现在跟他订婚会使事情简单一点,所有人也会开心,她也不用去跟不认识的人相亲。 「该死的!你明明就不想跟我扯上关系,现在为什么要把我的生活弄得一团乱?这辈子,我最不需要的就是一个只会找麻烦的男人。」 「男人未必只会找麻烦,」白岳伦轻拍她的脸颊,「我还会替你找乐子!你要试试看吗?」 她一点都不想去问所谓的乐子指的是什么,她言简意赅地给了一字国骂。 他对她挑了挑眉,「真不懂你的脾气怎么那么不好。」 「去你的,面对你这个疯子,我脾气能好到哪里去?」 在这种混乱之中她不能理智地做下判断,干脆推开他,头也不回地离去。 「喂,陆祖涓,老实说,你真的对我没有好感吗?」 陆祖涓火大地转身,对他不客气地比了个中指。 她的举动使白岳伦忍不住哈哈大笑。 她气愤地离开,每一步都露出明显的愤怒。 不过他的笑声在看到她走向摩托车停车区牵出一辆五十西西的摩托车时隐去。 「这是什么?」他跟过来问道。 她瞪了他一眼,觉得他在耍她。「摩托车。」 「我知道,」他皱起眉头,「你为什么骑这玩意儿?」 「什么叫这玩意儿!她叫小红。」她觉得他的口气不单侮辱了她,也侮辱了她的车,这可是她成立工作室之后,拿着第一次赚到的钱所买的礼物,「她是我忠实的好友之一,少了她,我可无法自在地去很多地方。」 什么样的人会给自己的摩托车取名字?这个陆祖涓,还怪得挺好笑的。 「这个世上还有一种交通工具叫做房车,你不可能没车。」身为陆家大小姐,或许拥有的还不只一辆车,但她却骑着一辆看起来年代久远的小摩托车,穿梭在大街小巷? 「我是有车,不过放在家里。」 「开出来!不要再骑摩托车。」 「你是白痴吗?」她不客气地回呛,「大都市耶!你要我开车!」 「不然呢?」白岳伦发现眼前这个女人真的令人无法捉摸。 「我每天单单找停车位就会脑袋爆炸,更不用说做事了!」她强硬地反问:「再说我开车或骑车关你什么事?」 她的话使他突然安静下来,缓缓地双手抱胸,「很好的问题,既然你将是我的未婚妻,我想,你得听我的。」 天啊!这样自以为是的口气,使她的怒气迅速上升。「如果有一天你看到猪在天上飞的时候,打电话给我。」 「什么?」 「我的意思已经很简单了,等猪在天上飞的那一天,我就什么都听你的!」 白岳伦先是一愣,然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陆祖涓,」看着她发动车子准备离去,他扬高声音下最后通牒,「今天是你骑车的最后一天,不要再让我看到你骑着摩托车乱跑,不然我会把你的车送进报废场。」 「你有种试试看!」她转身狠瞪他一眼。 「好啊,」他嘴角带笑,但眼底却满是严肃,「试试看。」 「白岳伦,好啊!你想玩是吗?本小姐就陪你玩到底!」陆祖涓的手不客气地指着他的鼻子,「看最后倒霉的人会是谁。」 「好啊,我拭目以待!」白岳伦紧盯着她,若有所思地低语。 夕阳余晖洒在都不愿服输的两人身上。 与他目光交锁,陆祖涓心知根本无法挣脱脑中那股矛盾的情绪。 她爱他许久,而今有机会可以抓住他,压抑许久的情感以她无法控制的速度狂奔,只是她有勇气伸手去抓牢吗? 她用力吸入一大口空气,稳定自己,然后催动油门,扬长而去。 【第六章】 「钧亭,设计一场订婚宴,能有多盛大就搞多大!」 任钧亭有些讶异地看着陆祖涓气冲冲地从外头走了进来。 「我若不狠狠地削他一笔,我陆祖涓三个字就倒过来写。」她用力地甩下手上的安全帽。 任钧亭的反应只是轻挑下眉,默默地拿出表格,「新郞的名字。」 「白岳伦。」 白岳伦?她微愣了下,「他要结婚了啊!」 「对!」陆祖涓气呼呼地说。 任钧亭将他的名字写下来。「新娘的名字——」 「陆祖涓!」 「陆祖涓?」任钧亭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重复道:「陆祖涓?」 「对啦!」当事人倒了杯水,大口喝下去,「就是本小姐啦!」 「你要结婚?!跟白岳伦?」 「对!」她拉了张椅子,大咧咧地坐到了任钧亭身旁,「十年前我就应该要跟他订婚,因为他的家人和我的家人都这么希望。不过他不喜欢我,所以我告诉他,等他学成归国之后,我们再来谈婚事。而现在,他回来了,所以我们就谈了。」 「意思是,因为你家人没死心,他家人也没死心,所以现在你们两个决定要结婚?」 「不,」陆祖涓摇头更正,「是订婚。」 任钧亭有些不解,「有差吗?」 「当然有差!订婚又不代表一定要结婚!」陆祖涓说话的口气宛如肚子饿了要吃饭一样的理所当然。 「你在打什么主意?」 「也没什么,反正我们公司本来就要宣传,不如就当作别人付钱替我们打广告吧!」 「什么?」 「你听到了,」陆祖涓的双手搭在任钧亭肩上,「能有多盛大就搞多盛大,凭陆、白两家的人面,到时出席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我们就好好地打这一仗!而这一切费用,白岳伦那家伙会负责。不过时间有点赶,在两个星期内要搞定,你可以吗?」 「两个星期虽不长,但也不是说不行……可是,这是你的订婚宴!」 「我知道。」陆祖涓对天一翻白眼。 「你知道你却把它当成宣传!」 「那又如何?我不想嫁他,他不想娶我,说穿了,不过就是两个人共同演一场戏,让长辈们开心罢了。」这件事情表面上她说不在意,但内心深处仍感到沮丧。 「我的天啊!」任钧亭听了之后,太阳穴隐隐作痛。 「是啊,我的天啊!」她扮了个鬼脸,「反正这就是人生,订婚订个三年五载的,看谁先受不了,自然会解除婚约。」 「又不是小孩子在玩办家家酒!」 「管他的,反正那死家伙可以为了他爷爷而跟我订婚,我为什么不能为了我的公司而海削他一笔!」 「大小姐,这明明就是两码子事。」任钧亭不禁咕哝。看好友的表情,这场婚姻似乎注定处在风雨飘摇中,随时落蒂说拜拜。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要一个盛大的订婚典礼,为了我,我相信你,定会全力以赴,预算无上限,你就放手去做,有事我会担。」 预算无上限,这句话对一个设计者而言,就如同天籁一般,只是,看着陆祖涓,任钧亭还是给了一个良心的建议。 第十三章 「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很棒的订婚宴,不过关于自己的终身大事,你还是要想清楚,不要妄下决定。」 「放心,我知道,我才不会把自己的一生当儿戏看待。」 不是不相信好友,只是看着陆祖涓现在的表情,任钧亭实在没有太大的把握。 想起英俊高大的白岳伦,天之骄子的他,一定有不少女人追着他的裤脚后头跑,他真会为了家人而跟陆祖涓定下来吗? 一大串的甜心玫魂无预敬地落在陆祖涓面前,吓了她一大跳。她猛然一个抬头,是白岳伦。 「这是什么?」她一脸谨慎地问。 「花。」白岳伦同情地看着她,「这是连三岁孩子都认得的东西。」 「搞什么?」她戒备地看着花,或许他在这束花里藏着爬虫类之类的东西想来吓唬她。 「我们订婚了,」他一脸春风得意地回答,「身为你的未婚夫,献点殷勤是应该的。」 「别说得好像你很期待我们的将来似的!」陆祖涓啐道。 「我是很期待啊。」他弯下腰,轻轻吻了下她的脸颊。 白岳伦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她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正送荼进来的任钧亭看到这一幕,双眼不由得微瞠了下。没想到他们的感情进展神速。 「你这个该死的家伙,下次再敢碰我,我一定给你一拳!」 也许没她想象中的神速。任钧亭听到陆祖涓的叫嚷,露出一个浅笑,同情地看了白岳伦一眼,就见他一脸不在乎的样子。 「祖涓,今天初二。」她开口提醒,每逢初二、十六都要拜拜,这是从有公司以来就有的传统,毕竟入境随俗,在这里几乎每个店家都这么做,别人这么做,她们也跟着做,求个心安也好。 「我知道了。」 正要退出去的任钧亭,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折回来,将百叶窗给放下,留给两个人一个隐密又不受打扰的空间。 「善解人意的女人!」白岳伦看着她的背影,有感而发。「怎么有点眼熟,我跟她之前是不是见过?」 「或许你们上辈子见过?」陆祖涓调侃他。 「上辈子哇,这也太浪漫了!我只是……」看到陆祖涓的眼神,白岳伦耸了下肩,打算结束这个话题。 「白岳伦,我警吿你,」陆祖涓的双眼危险地眯了起来,「最好不要打她的主意。」 「我有你了,怎么会打她的主意!」他对她眨眨眼,伸出双手,用力地抱住了她。 「放开我。」 「这一辈子难了。」他的手微微用力,「你抱起来还真是挺舒服的!我们是未婚夫妻,你得习惯。」 他的话带着一阵热力滑过她的神经末梢。 老实说,她也不是不开心跟他在一起,而是有些记忆犹新,仿佛昨日。 「需要我提醒你,几天之前,你对我的评价比丢到外头的垃圾好不了多少吗?」 「不需要,我自个儿记得很清楚。」白岳伦忍不住翻白眼,锅头饭好吃,过头话难说,就算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把曾经对她造成伤害的话收回,却难如登天。「只是你怎么这么小家子气,一直记着那些不愉快的事呢?我知道自己对你说了些什么,但那全都是因为我不了解你!我很抱歉,我的态度很恶劣。」 完了、完了!陆祖涓在心中呻吟,看着他性感诚恳的表情,她的心不受控制地软化了。 当他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要对他冷淡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况是现在—— 「其实我想了许多,我很抱歉因为我对你的伤害,让你变成一个带刺的女人。」 陆祖涓在他话中听出了遗憾。「所以,你打算拿你的一生赎罪吗?」 他忍不住笑了出来,「跟你在一起,我不会称之为赎罪。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会同意跟你结婚,是因为你而不是因为其它人。没人可以强迫我做任何事。」 「我才不相信——」她张嘴正想要反驳,他却抓住了这个机会俯身覆住她的唇。 在他碰到她的瞬间,她惊讶地倒抽一口气,他没让她有逃脱的机会,舌头抵着她微启的双唇间,然后滑得更深。 这突如其来的激情差点使她喘不过气来,虽然她想要拒绝,但是内心也跟他一样渴望这个吻。 「我不知道我们是否可以成功,但给我一个机会吧!」 生平以来第一次,白岳伦决定与一个女人有更近一步的关系。 见他眼中满是坚定,陆祖涓不禁沉默了。 他的眸光使她相信,或许天下无难事即使是不可能的事都能成真。 「那就赌吧!」 「什么?」 「赌赌看啊,」她低喃,「凡是投资,必定有风险,只是高低问题而已。」 「喂,你把跟我结婚当投资?」这是哪门子不伦不类的理论啊! 「对啊,还是个一生一次的大投资!」 「我不喜欢你用投资来形容我们的婚姻,不过一生一次……这几个字我喜欢!」 他的表情使她忍不住伸出手,轻摸了下他的脸庞。 这个筒单的动作竟让他感到一阵颤栗,「这代表你愿意嫁给我了?」 「至少……」她对他俏皮一笑,双眼闪着有趣的神色,「我肯定订婚的时候,我一定会出现!」 他慢慢地笑了开来,把她拉入怀中…… 任钧亭试探的目光看着从办公室走出来的两个人。 白岳伦转身看着跟在他身后的陆祖涓,「不用送我了,我自己下去就好。」 这个女人其实还是有着柔情似水的一面。 不过,不管是现在带着浅笑体贴地送他下楼,还是因为气愤而张牙舞爪的模祥,他都喜欢。 陆祖涓撇嘴,「你想得美!我才不是要送你!」 「不是?那你跟着我干吗?」 「谁跟着你啊,你忘了刚才钧亭讲的吗?今天是初二,公司要拜拜,我得去买水果。」 任钧亭忍不住笑了出来。 白岳伦翻个白眼,嘟囔着跟她一起下楼。 「有外人在,你难道不知道该给我点面子吗?」 「面子?」她一笑,「你要一张还是一包,整箱都给你好不好?」 他无奈地轻叹口气,「女人,难道你就不会装个样子,说点好听话来听听吗?」 「说好听话给你听有钱赚吗?」陆祖涓轻快地问,「有的话,我就考虑考虑。」 「你不是那么死爱钱的人吧?」 「我就是爱钱,钱可是人类最忠实的好朋友。」她很爱跟他抬杠。 「你的好朋友还真是怪,一辆要作古的摩托车和钱……」 她的手不客气地戳了戳他的胸膛,「至少不会给我找麻烦。」 他抓住她的手,移到唇边轻吻了一下,「你愿意跟我说说我爱你的话,或许我会给你些好东西。」 「去你的!」她好笑地啐他一句。 白岳伦摇摇头,虽然同样是三个字,但是差别挺大的。好吧,他认了!如果她不会说好听话,那就由他来吧! 「我陪你去买水果。」 「什么?」她有些惊砑。 「你不送我没关系,我可以送你。」他好脾气地对她笑道。 「不用了,」这下倒令她感到受宠若惊,「你回去上班吧。」 「没关系,只是陪你去买个水果,用不了多少时间,」他的唇边浮现愉悦的笑容,「要不要我叫司机过来?」 「不用,只是走几步路而已。」他的语气是温馨的,令陆祖涓心头一暖。 她伸出手,握住他的,看着他的嘴角因为她的举动而扬起一个熟悉的弧度,她发现,自己喜欢这样的他。 白岳伦跟着她走到一棵行道树前停了下来。 简单的三个纸箱上头摆着浅盘,然后放了几种水果,这里称不上是水果行,说是水果摊都高估了它。 这种摊子是他经过时,连喵都不会瞄一眼的摊位,更别说花钱消费了。 他的手轻柔地拉住了陆祖涓,「别在这里买,我带你去别的地方,那里的水果品质很好。」 「不用了,」她对他摇头,「我习惯在这里买。」 「可是——」 陆祖涓没有理会他,径自打着招呼,「阿婆。」 「漂亮小姐,你来了啊!」原本坐在后头小板凳上的阿婆,因为看到陆祖涓而露出笑容。 「是啊!」她微笑说,「初二要拜拜,今天你有什么水果?」 「今天的柚子、苹果都不错。」 第十四章 陆祖涓点点头,随手拿了颗柚子,又挑了一袋苹果和柿子,「好了,这样多少钱?」 阿婆算了算,「总共两百四。」 她很爽快地给了三百元,「阿婆,不用找了。」 「不行!」阿婆低着头,翻着腰间的霹雳包,「你每次都说不用找,这怎么可以,你们年轻人赚钱也很辛苦,拿去。」 「阿婆,你不用跟我客气。」 「你每个月都来跟阿婆买水果,给我帮忙,我已经很高兴了。」阿婆拿出六十元坚持塞进陆祖涓的手里,还拍了拍她昀手背,「谢谢。」 陆祖涓捏着钱,微微一笑,不再坚持地把钱收下来。她正要伸手提水果,在她身后的白岳伦抢先她一步。 她对他挑了挑眉。 「让我表现一下,」白岳伦对她露出一个迷人笑容,「我可是个绅士。」怎能让女士动手。 她忍不住轻笑了声,「绅士?我看无赖比较像。」 「听你这么说,还真是伤我的心。」他的语气里有着笑意。 「这个帅小子是谁?」阿婆难掩好奇地问,「你男朋友啊?」 「不是。」 陆祖涓正想开口,却被白岳伦抢先了一步。 她双手抱胸,表情转冷,他实在没必要在外人面前这么快跟她划清界线吧。 他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自在地揽住她的腰,「我是她的未婚夫。」 「要结婚了啊!」阿婆开心地点着头,「好、好、好,我就知道好心会有好报!陆小姐是个大好人,常常来光顾我这个老太婆,让我这个老太婆还能有口饭吃。」 「阿婆,你怎么这么说,我来买水果也不是要帮你,只是我要拜拜,本来就要买的。」 「阿婆知道。」阿婆心中五味杂陈地应着。 「你知道就好,别想太多,月中我会再来。」陆祖涓对她挥了挥手,「阿婆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喔!」 「我知道。」阿婆点点头,「谢谢。」 「走吧!」她侧着头,对白岳伦说道。 发现让他帮点小忙的感觉还不错,至少她不用提着水果走回公司。 白岳伦温暖的目光看着她,发现越跟她相处,越觉得她充满了惊喜。「你常来这里买水果?」 「对啊!一个月最少两次,」陆祖涓毫不隐瞒,「公司初二、十六要拜拜,所以就来这里买。阿婆是个很可怜的人,听说以前的环境还不错,有两栋房子,一栋自住,一栋收租。 「她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她老伴死了之后,两个儿子就吵着要分家,她被吵烦了,不得已只好一个儿子一栋房子,以为这样日子就可以安乐一点。偏偏三个女儿不谅解老妈妈的做法,认为她们每个人都是她的亲生子女,怎么可以男的有份女的却什么没有,所以便不太搭理阿婆。 「两个儿子,媳妇偏偏又不孝,过没多久就嫌她没用,不想奉养她,把她赶了出来。三个女儿也因为没有拿到家产,认为没有义务要养老妈妈,虽然阿婆生了五个小孩,但到头来,没有人要理她,为了生活,阿婆只好一个人出来摆摊卖水果。」 白岳伦有些惊讶。 「这些事我原本也不知道。」陆祖涓耸耸肩,继续说道,「说来很巧,大概在一年前,有一天傍晚阿婆要收摊的时候,我正好骑车经过,看到她其中一个儿子对她拳打脚踢。」 「所以你就见义勇为了?」 「当然!」她语气坚定得很,「是人都会上前帮忙的。」 「是吗?」白岳伦挑了挑眉,「那你可以告诉我,那天除了你上前帮忙之外还有别人吗?」 陆祖涓愣住了。 「没有,对吧?」他语重心长地劝她,「小涓,下次在提供帮助前,你最好先掂掂自已的斤两,小心伤了自己!」 她对他皱了皱鼻子,要不是因为他脸上写的是对她的真诚关心,她可能会动怒。「我觉得这社会之所以会越来越没有人情味,就是因为有太多你们这种冷漠的人。」 「小涓,」他微微一笑,手轻抚在她肩上,「我不是冷漠,只是比你更懂得自我保护。」 「才怪!反正那天我并没有伤到自己。阿婆的儿子本来就不学无术,每天只知道赌博,赌输了,就来跟阿婆拿钱,阿婆不给就用抢的!那天,我很明快地叫了警察,把他赶走,还送阿婆回家,阿婆是很可怜的人,年纪大了,心愿很小,只想求个温饱。所以从那天开始,我就都来跟她买水果,其实这附近也有不少人跟我有一样的想法,让阿婆还算可以自给自足。」 他凝视着她的脸,这是一张很美丽写着柔情的脸。环在她肩上的手紧了紧。 「我实在搞不懂,」她轻叹一声,「这世上怎么有人会动手打年迈的老妈妈,就只为了钱?」 「一样米养百样人,这种人是垃圾。」他淡淡地说。 「是啊,垃圾!」对这说法,陆祖涓当然是百分之一百的赞同,「真希望傍晚垃圾车来的时候,可以把他打包丢进去。」 想起阿婆被打的那一幕,她到现在还在生气。 白岳伦闻言,忍不住嘴角一扬,「拜托,丢垃圾车?这种人渣连垃圾车都不收!」 「也对。」她点头认同,「这种猪狗不如的家伙,会弄脏垃圾车,杀来喂猪算了。」 「喂猪?」 「是啊,」她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得意地扬起嘴角,「不错吧!」 「不错是不错,」他一笑,补充了一句,「不过可惜人坏,连猪也不屑吃。」 「确实,这么坏的人,连猪都不吃,这样我就想不到这种人渣在世上还能干吗了。」 「这还不简单。」 陆祖涓专注地盯着他,想听听看他有什么多了不得的惊人之语。 「就用火烧。」 「用火烧?」她不解地摇了下头。 「对啊,这人太坏了,用火烧一烧,烧剩下的灰拿去铺路,」他说得一脸正经,「当是赎罪,也算功德一件。」 她再也忍不住地放声大笑,「没错,你说的对极了,用火烧,反正迟早要推进去烧的。」 听到她的响应,白岳伦也笑了出来,然后他们越笑越想笑。 「笑一笑的感觉真不错。」他几乎想不起上次这样大笑是什么时候了。 「没错!」陆祖涓双手抱胸,「没想到你这个人的嘴还挺贱的。」 「跟你比差多了。」他非常戏剧化地叹口气,就像个纵容孩子的父亲,「你排第二,我还不敢抢第一。」 「喂,别抓到机会就讽刺我!」她对他挑了挑眉。 他笑开,侧头吻她的唇,自信地独占她。 忘了所有不快,仰头迎向他的唇,不顾现在两人就在大街上,贪婪地汲取着他的味道。 【第七章】 虽然他要开会,但为了迷人的未婚妻亲自到公司来看他,所以白岳伦十分乐意将会议给延后,在举最快的时间跟陆祖涓碰头。 「知道你很忙,」陆祖涓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走进办公寒,「所以呢,我就快点把话说完。」 「我还有点时间,」他微笑地看着她从门外大步走了过来,「你可以慢慢说。」 「我们的订婚场地要在我家。」 「好。」关于这点他一点意见都没有。 「这是细节。」她拿出一个资料袋。 看着厚厚一叠的资料袋,他不由得挑眉。 「看来,你打算举行一个盛大的订婚宴。」 「当然,有意见吗?」她将资料袋打开,然后把企划书、文件等一件一件地放在他面前。 「没有。」他摇头,「只是不到两个星期的时间,我怕来不及。」 「只要有钱,」她漫不经心地回答,「没什么是来不及的。」 白岳伦带笑地看着她。 陆祖涓将「爱情白皮书」放到他面前,「签名。」 「这么多东西,你打算不跟我解释一下就要我签名?」 「放心,不是提你去卖。」她侧着头看他,「这不过是必要流程,我们公同在一开始都会跟每对新人签署这份『爱情白皮书』,代表新人决定将婚宴交给我们处理。」 「意思是说,我们的订婚宴是由你的公司办理的?」 「当然,」她的口气无庸置疑,「肥水不落外人田的道理你会不懂吗?」 「懂。」白岳伦翻了翻企划书,上头还有请帖、礼服,甚至蛋糕的设计,「既然只是必要的流程,那由你签名不就好了吗?」 第十五章 「不一样,」她摇头,「我们认签名的人。」 「什么意思?」 「就是签名的人要付钱。」她讲白了。 白岳伦愣了一下,「我明白了,」扬起嘴角,「这是你今天来的重点。」 「当然!不然本小姐忙死了,干吗来找你?」 「或许你可以说想我,再亲我一下。」 陆祖涓翻了下白眼,但还是探过身,飞快地吻了下他的唇。「你这个油嘴滑舌的花花公子,快点签名!我跟花店有约,还要去跟他谈订花的事情,这次会场的花要从荷兰空运过来,不早点处理会来不及,之后宴会的一切,你可以全权交给我处理,我会搞定,不会再麻烦你。」 「我只是想要多了解一下我的婚礼,」他抬起头,目光好奇地直视她的眼睛,「而且我觉得奇怪,依照这里人的习俗,订婚一般不是都应该是女方付费的吗?为什么找我?」 「这真是一个好问题,」她警觉地看着他,「你不想付吗?」 「不,你都开了口,」他很率性地在文件上签了名,「我一定付!你的话之于我,就跟圣旨一样。」 「很好!记住你的话。」陆祖涓开心地看着文件上他龙飞凤舞的签名,「届时付钱的时候,可不要心疼。」 「看来你打算狠狠地削我一笔。」嘴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白岳伦的表情摆明了根本说不在乎。 「我是这么打算,反正那一天来的大人物那么多,订婚办得盛大一点,陆家和白家都有面子。」 他点点头,认同她的说法,「很好的想法!不过,你真的了只是为了陆家和白家的面子吗?」 「当然!」她对他眨了眨迷人的眼睛,「不然你以为呢?」 「不是趁机想搞什么宣传之类的吧!」他刚才瞄到,他们订婚的七层蛋糕下方写的不是什么永浴爱河之类的话,而是陆祖涓婚礼工作室的名号。 陆祖涓看着白岳伦发亮的双眸,略微迟疑地扬起嘴角。白岳伦真的不是一个笨蛋。「你知道的,凡事都要付出代价,你不可能什么都是要占着赢面。」 「确实。」他也对她眨了眨眼,「不管代价如何,我都愿意付,就算十倍、二十倍都无所谓,只要能让你开心。」 他的话很受用,至少她听了很开心。陆祖涓伸出手圈住他的脖子,情不自禁地吻住了他。 她可以感觉他的舌头在她口中挑逗她,这样的激情有时候会让她害怕,但是又不想逃脱。 「你该知道,」当她气喘吁吁结束这个吻时,轻柔地在他耳际说道:「生活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又跟生活扯上关系了!」他凑向前,意犹未尽地再次吻了下她的唇,「你的借口跟理由真多。」 「反正你最先是为了爷爷跟我结婚,我当然也可以为了我的公司办场盛大的订婚宴。」 白岳伦搔了搔头发。这女人真是一点都不讨人喜欢,在这种浪漫的时刻,她还是那么的实际。 「真想掐死你!」 「好啊!」她对他伸长了脖子,「来啊!」 他忍不住扬起嘴角,伸出手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给你个机会,」她把玩着他的黑发,「今天晚上陪我吃饭好吗?」 他对天一翻白眼,「我也想,不过你迟了一步,我跟别人有约了。」 「公事?」 他摇头,丢给她一个迷人的眼神,「私事。」 陵祖涓皱起眉头,压下自己想要询问的冲动。 她是他的未婚妻,似乎有权过问,但是又好像没有,突然之间,她对这个情况感到不快。 「放开我!」她不客气地推开他,然后飞快地整理桌上的资料。 「你在生气吗?」他似乎很开心。 「没有。」睁眼说瞎话。 「你吃醋的样子真是可爱!」 「你这个白痴!」她忍不住瞪他一眼。 白岳伦不由得轻叹一声,「真不知道你人长那么漂亮,说话怎么一点都不文雅。如果你想知道我晚上踉谁有约的话,可以问我。」 看着他得意的神情,她扮了个鬼脸,「谁在乎你要跟谁吃饭!你想讲就讲,不讲就拉倒!我令天也很忙,所以你没时间跟我吃饭也好,这样我可以做更多的事。」 这个女人!看着陆祖涓如风一般地离开,白岳伦摇头失笑。 陆祖涓站在五十楼高的楼层上,这里是陆家长子的办公室,其它四十九楼也是陆家的,这个办公室被强化玻璃所包围,可以清楚一览市区的景色。 这几年,她可以说是在一个财富与权贵的环境中长大的,但是骨子里,她还是那个从小在日本跟着慈祥的父亲、婉约的母亲,住在一般公寓里的平凡孩子。 陆家收留了举目无亲的她,她感谢陆家给予的一切,也乐于成为这里的一分子,但是偶尔她还是会觉得跟这一切格格不入。 她喜欢靠自己,拥有自己的事业,纵使常常累得像条狗也无所谓,因为对她而言,用自己的手与努力所得到的一切才最真实不过,而且是任何人抢都抢不走的。 「你来很久了吗?」 「还好。」听到后头的声音,陆祖涓微转过身微笑。不过她有些惊讶进来的不单兄长一人,还有他的秘书和一位很眼熟的小姐。 她记得她,虽然只是匆匆一眼,但是那次在饭店大门口,对方热情地在白岳伦脸上印上一吻的那一幕,她记忆犹新。 「大概来了十几分钟而已。」多年以来的训练,早就让她可以在她想要的时候,维持近乎完美的优雅模样。 「坐。」陆祖毅指了指办公室左方的沙发,然后对陆祖涓介绍,「这位是tina,是印度尼西亚钢铁大王的千金,也是我在英国求学的同学。这是我妹妹,陆祖涓。」 「你好。」tina微侧了下头,对她浅浅一笑。 「你好。」陆祖涓也回她一笑。 「她长得好漂亮。」轻笑,柔声赞美,「是岳伦的未婚妻是吗?」 「是。」陆祖毅没有讳言,「小涓你再等我一下,我跟还有点事要谈。」 「好的。」陆祖涓乖乖坐在沙发上。 tina只穿了一件白色平口洋装,外头罩了一件黑色小外套,脖子上戴着设计典雅的钻石右项链。 这世上,有些人穿着名贵却显得俗气,有些人穿着简单却也能显现高贵,而tina就是后者一个很好的例子,简单的穿着却粑自己妆点成一个亮眼的美丽女人。 她的言谈举止透露了自信与骄傲,陆祖涓看着与陆祖毅愉快交谈的tina,突然觉得相形见绌。可以被人称之为优雅的她,比任何人都知道那份优雅是装出来的,但tina不同,她好似天生便是如此。 「不好意思,」陆祖毅伸出手与tina一握,「占用你的时间。」 「你说这是什么话!」 tina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凭我们的交情,你还踉我客气。」 这些年来,tina一直在事业上与陆家维持很密切的关系。 「要一起吃饭吗?」 「不了。」tina摇头,「我跟人有约。」 「ok,那就下次吧!」陆祖毅没有勉强她。 「陆小姐,很高兴认识你。」 tina对陆祖涓微点下头,「因为我跟别人有约,所以要先走一步了。」 「好的。」陆祖涓站起身,微微一笑。 「再见。」 白岳伦今天晚上也跟人有约,她不禁联想,他该不会是跟tina约吧? 陆祖毅亲自送到了门口,才又折回来将桌上的文件签好,等秘书离开后,他这才抬头看着陆祖涓,「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没有。」她连忙笑着摇头,「我只是觉得tina很漂亮。」 「是啊,不单漂亮,而且还很强悍。」 「强悍?」 「是啊,别被她娇小的外表给骗了,」陆祖毅淡淡地说,「她工作能力一流,谈生意的手腕比绝大部分的男人还要快狠淮。」 「听起来,很厉害。」 「不可否认她确实是个佼佼者,我只能说,我庆幸跟她是朋友而非敌人。」 感觉好像是一个比她更适合白岳伦的对象……挫折感如潮水般涌来,陆祖涓皱起眉头,实在不是很喜欢自己脑子里浮现的念头。 「过来这里坐下,我需要跟你好好谈谈。」陆祖毅指了指办公桌前的位子,「你真的打算要跟岳伦结婚吗?」 「订婚!」她更正兄长的用词。 第十六章 「我不认为有什么不同。」 「本来就不同啊!结婚是结婚,订婚是订婚,明明就是两码子事。」 听出蹊跷,陆祖毅轻挑下眉,「可以解释一下吗?」 她耸了耸肩。 「你的表情吿诉我,你虽然打算跟他订婚,但是不想跟他结婚,是吗?」 「我没这么说,只是,变量很多。」 「怎么说?」他是真心关心她。 陆祖涓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耸肩,「你不会懂的。」 「你不说,我怎么会懂,」他的口气里有着对她的无奈,「你可以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你很爱他,在你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是如此,而现在有机会你可以牢牢抓住他,为什么不做?」 陆祖涓的脸上写着平静,尽管她的内心因为兄长的话引起一阵烦乱。 「有些事情,」她淡淡地说,「不是只有爱就可以。」 「我有时候真搞不懂你们女人在想些什么。你跟岳伦有订婚的打算,却没有结婚的计划,对岳伦来说,可能没有太大的差别,但你是女孩子,跟别人有婚约又解除婚约,对你的名声会有不好的影响。」 真是老气横秋的说法,她双手抱胸,忍不住笑了,「大哥,时代不同了。」 「有些事情不同,但有些事则是永远都不会变。」陆祖毅直视着妹妹,「若让妈知道你的想法,她将会非常伤心。」 「我知道。」陆袓涓担心地看着他,「所以你不会告诉她吧?」 「不会!毕竟我已经替你隐瞒了许多事,若说有罪,我早就是罪大恶极,不差今天这一件。」 「哪有这么严重。」她忍不住咕哝。 她要自己不要再想了,压下心里头怀疑的种子,停止猜测他是否真的跟tina有晚餐约会。 他与她,是未婚夫妻,感觉好像很亲近,但是有时,他们之间的关系却薄弱得连张纸都不如。 「你若是不想跟岳伦定下来,就早点取消订婚宴,我想应该还来得及,不要拿自已的婚姻大事开玩笑。」 「大哥,你难道可以不用理会爸妈的意思,想结婚就结婚,不想结婚就不结婚吗?」 他闻言一愣。「什么?」 「老实告诉你,岳伦是为了爷爷所以娶我,虽然他现在口口声声说,他并没有这种想法,但我坯是持保留态度。至于你跟二哥,我想你们以后应该也可能会为了某些事情,去娶某个对家族、公司有帮助,你们却不爱的女人当太太,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到来,你也会说自己拿婚姻大事开玩笑吗?」 陆袓毅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你实在是伶牙俐齿,我说不过你。若是白老爷子知道你这性子,还不知道会不会坚持要你进门?」 「应该不会吧。」陆祖涓轻拨了下黑发。 「若是他们知道我的真实背景,也不会要我吧!」 「什么意思?」 她耸耸肩,不是很想回答。 「跟岳伦的名字扯上的女人不少,」陆祖毅皱着眉头,「这点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明白,」她的视线望向窗外,天空暗了下来,百家灯火在夜幕中闪烁,「有些男人可以在女人堆中如鱼得水,甚至可以借由女人的迷恋而谈成大生意,就好像有些女人可以用先天条件将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是同样的道理,不过就是一种谈生意的手法之一,就好像你们对tina。」 陆袓毅嘴角微扬,「你知道?」 「我曾经看过她跟岳伦很亲密的样子,还以为他们是一对。」 「我不认为他们在一起,但是对岳伦有好感是事实。」他老实回答,「不过岳伦对她并没有那么积极。然而商场如战场,为了战无不克,有时候无所不用其极在所难免,我们不想得罪人。」 「天啊!别在我面前卖弄文字,听你这么讲,我头都痛了。」陆祖涓拿起皮包站起身,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是相信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我很开心听到你这么说,但是等一下。」看着她起身打算离去,陆祖毅说道,「我约了岳伦吃饭,可我临时有事,你替我陪陪他。」 她有些愕然地看着他。白岳伦有约……是跟大哥? 陆祖毅笑看着姝妹。「小妹人生本来就有无数的可能,机会已经自己送上门,要不要伸手去抓,就看你自己了。」 「大哥,我知道你在帮我制造机会,但我想你可能白费心机。」 他对她轻挑下眉,「我不懂。」 「我跟他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陆祖毅觉得自己越听越迷糊。 「这一切,」陆祖涓指了下四周,「虽然你们对我很好,但是无法抹灭我并不是你的亲妹妹这个事实。」 他脸上的表情转为严肃,「我们从来没有把你当外人。」 「我知道。」她叹口气,「可是如果我不是你妹妹,你认为白岳伦会娶我吗?」 「小涓,你在钻牛角尖。」他口气果决地表示,「不论岳伦娶不娶你,你已经是我的妹妹。」 「有些事是永远不会改变的。」她打开办公室的门,脚步缓缓地停下,然后转身看着坐在办公桌后的兄长,「哥,其实我知道我的生父为什么会带着我们一家人自杀。」 陆祖毅的神情因为她的话而微僵起来。 「我生父盗用了公司的资金老买股票,最后东窗事发,他因为害怕,所以畏罪自杀。」 说出这件事,对陆祖涓而言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是这些年的成长,让她明白逃避并不能解决事情。 听到她的话,他皱起眉头。他们隐瞒了这么多年,就是不想让她知道真相,就怕伤害到她。「谁告诉你的?」 「谁说的并不重要。你们在我生父做了这么多事之后还选择照顾我,我真的很谢谢你们。」 「你不明白,」他站起身,企图将她留下,「有些事情你并不知道,是我们陆家欠你的。」 「不!当年你们发现我生父犯罪的事实,釆取法律行为是理所当然,做错事的人本来就要接受制裁,所以你们并没有错。是我生父太过懦弱了,以为死可以得到解脱。」 这么多年,她早就看透了许多事,也学着不再强求,而之中也包括了跟白运伦的感情。 「或许那个叫tina的女人比我更适合白岳伦,毕竟他们才算是真的门当户对。你认为若是白家知道事实,还能接受这样的我吗?」 「可以。」陆祖毅平稳肯定地看着她。 「你怎么那么有把握?」门当户对是白家长辈选择她的原因之一,但实际上,她陆祖涓根本什么都不是。 「当然!」他坚决她说,「因为不管怎么样,你就是我妹妹。」 他的话使她忍不住笑了出来、「谢谢你!」 「小涓,这么多年的付出,我们要的不是你的感谢,而是你的真心快乐。」 「我很快乐啊!」陆祖涓微笑回答,「我拥有比别人还要多的东西,除了偶尔为了妈妈,我得要扮成一个迷人的气质娃娃这一点让我觉得有点痛苦之外,一切都很好。」 她的语气轻快,但是陆祖毅还是看见了她眼底深处的失落。 「小涓,」他轻柔劝说,「别让你的自卑坏了事。」 「我一一」听到身后的声响,陆祖涓转过头看去,有些惊讶地看着站在不远处的白岳伦,「你来多久了?」 「刚到。」他注意到她吃惊的神色,「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在说什么我不能听的话吗?我知道了,是我的坏话。」 「无聊!」看祂似乎没有听到自己跟陆祖毅的对话,让她微松了口气。 白岳伦走过来,手自然地搭在她肩上。 「岳伦,不好意思,」陆祖毅深吸了口气,淡淡地说道:「今晚我临时要跟个香港客户开会,我叫小涓陪你可以吗?」 「求之不得!」白岳伦回以微笑,「说实在的,我情愿对着我美丽的未婚妻也不想对着你。」 「你这家伙。」陆祖毅失笑地摇了下头,「我已经订好位,你带小涓去吧。小涓喜欢那里的甜品。」 「我会记得的。」 「时间差不多了,」陆祖毅给了妹妹一个肯定的眼神,「去吧,可别把已经订下的位置,因为自己手脚太慢,而被抢走了。」 陆祖涓听出了大哥的弦外之音,却只露出个无力的笑容回应。 「你最好别告诉我,你是骑车来公司?」 第十七章 白岳伦替陆祖涓拉开车门时,轻声地说。 「不是,我坐出租车来的。」陆祖涓不想告诉他,今早要骑车上班的时候,小红竟然发脾气,一点面子都不给地发动不起来,所以只好牵小红去修理。 「还算你有点脑子,如果让我再看到那辆车,我一定把它丢掉。」 「你敢我就跟你拼命!」 「好啊,我情愿你跟我拼,也不要你拿命跟辆破摩托车拼!」他语重心长地说。 「你根本就不懂,小红可是我工作室第一次赚钱时候我买给自己的。」 「所以呢?」 「意义非凡!」她一脸自满,「像你这种公子哥是不会了解的。」 「我是公子哥,那陆大小姐是什么?」白岳伦伸手轻触了下她的脸颊,「要不要把白、陆两家的资产来个大体检,陆家拥有的不动产应该胜过白家吧!」 「那也是陆家的,又不是我的。」她忍不住咕哝。「我今天遇到了tina。」 「是吗?」他的反应很冷淡。 「我觉得她很漂亮。」 「我觉得你比她漂亮。」白岳伦很快地回应。 她翻了翻白眼,直言道:「我以为今天晚上你是跟她有约。」 「很有趣的以为。」他说道,「下次如果你好奇我要做些什么的话,可以主动问我。」 陆祖涓转头看着专注开车的他,「我可以吗?」 他自然地伸出手,拉住她的,「当然可以,我们是未婚夫妻。拜托,对自己有点自信,也对我有点信心好吗?」 看着握住她的大手,心里的烦躁好像消失了,她发自内心地露出一个浅笑。 【第八章】 今天的天气很好,一早就出现大太阳,天空很蓝,云朵雪白,陆祖涓穿着一身粉紫色的礼服,配戴着白家送上的成套红宝石首饰,整个人显得高贵而典雅。 白家送给她这个准媳妇的东西当然不只这个,还有她现在所住的华厦顶楼的一层公寓,空间比陆家送给她的公寓足足还要大上一倍。 在化妆师的巧手妆点之下,原本就亮眼的她,更是令人惊艳。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陆祖涓忍不住微笑。 在这一刻,不管未来会如何,至少幸福离她很近,伸手就可得。 「新郎来了!我刚才看到他在后院里讲电话。」任钧亭匆忙地跑了进来,对她说道,「我先下去看扬地,不过你放心,应该没问题的。」 「看一下蛋糕的字,」陆祖涓提醒,「我特别交代要写我们公司的名字。还有气球,如果没写,叫他们立刻给我补上。」 任钧亭对天一翻白眼。也真亏袓涓想得出来,自己的订婚宴搞得像宣传,偏偏白岳伦还没意见。 若不是白岳伦太不重视这个订婚宴,就是他太重视陆祖涓,所以放任她处理。身为好友,任钧亭当然希望是后者。 打开房门,她与要进门的化妆师错身而过。 「陆小姐真的很漂亮!」化妆师忍不住称赞,「皮肤又好,随便擦点粉就迷死人了。」 女人都是虚荣的,听到这样的赞美,让她心情很愉快。她想起刚刚好友说的话,白岳伦来了!她突然站起身。 「陆小姐,有事吗?」 「不好意思,请等我一下。」陆祖涓表现得就像大家印象中的大家闺秀。「我马上回来。」 她要在订婚开始前,看看他! 出了房门,看四周没有人,她立刻撩起裙摆,钧亭说他在后院,她悄悄走了过去,要给他一个惊喜。 只不过有时候惊喜的结果,未必是受人欢迎的—— 她的脚步硬生生停住,因为她看到了tina就站在白岳伦身旁,而且热情地送上一吻,这次不是在脸颊,而是停在嘴唇上。 重点是,白岳伦也没有拒绝。这一幕使她的心直直往下沉。 她不该意外,毕竟他是为了白爷爷才跟她在一起,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太了不起的山盟海誓,只不过这一阵子他柔情的对待,让她以为或许她可以放手一搏。 她错得离谱,她缓缓退了一步,然后转身离开—— 原本带给她喜悦的阳光,在这个时候令她痛恨。现在应该来场倾盆大雨才对,把那对在后院抱在一起的男女淋成落汤鸡。 陆祖涓在楼梯口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白岳伦从后头将她抱了起来。 她微惊一下,转头看他。 「你今天很漂亮!」他赞赏地看养自己美丽的未婚妻。 「放开我!」她语调冰冷地命令。 他不禁挑了下眉,「谁惹你生气了吗?」 「我要跟你谈谈。」 「现在吗?」白岳伦轻声地问,「时间差不多了。」 「我知道。」她深吸了口气,控制自己的情绪,然后抬头看着他,「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解除婚约?」 「什么?」他很惊讶,他今天订婚,而他迷人的未婚妻竟然问他——他们什么时候解除婚约?这就好像他才结婚,妻子就跟他提离婚一样的荒谬。 「给我一个时间,为了避免以后双方后悔,所以还是起草一份文件比较保险。」 看着她,白岳伦觉得自己好像被人甩了一巴掌。 「陆祖涓,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在想,我已经替你演了一场戏,让你爷爷开心,应该够了吧!你总不会相信,我真想要嫁给你吧!」 「我是真的以为你想要嫁给我。」他的眸光一冷,静静地看着她。 「我只是为了我的公司才办这场订婚宴,账单明天会送到你手上。」 「你说什么?」 「我说的已经够清楚了,」她对他伸出手,「走吧!我们还得继续合作,把这场戏给演完。」 白岳伦的心头仿佛被人重重一击。他真想大笑,他第一次想要握住一个女人的手,一辈子不放开,但是她竟然不把他看在眼里…… 荒谬,太荒谬了! 他想掉头就走,但是没有。 他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感觉她柔嫩的手放在他的掌心之中。 今天订婚之后,就算她再不愿意,全世界的人也都认定了她是他的人,这辈子,她别想离开! 陆袓涓原本以为自己的心情已经够沮丧了,却没想到有个人的情况出她还要糟糕。 公司的最大支柱——任钧亭,面临了前所未有的重大打击。 在订婚宴上,她看到自己的未婚夫亲吻别的女人也就算了,就连任钧亭也遇到了不想遇到的人,据说那人是她的「前夫」。 陆祖涓很惊讶,没想到任钧亭早就巳经结过婚,而且还离了婚,前夫居然还是白岳伦的好朋友—— 果然坏胚子都是一伙的。 不过在人前,她依然倔强地一如往常,上班、下班,努力工作,唯一不同的是,她与白岳伦维持了一段安全距离。 她让自己陷入某种麻木,这样才不至于太痛苦。 任钧亭则因为前夫,所以虽然下了班,还留在公司里头喝得烂醉如泥,身为好友的她只能舍命陪君子,反正她也不想要一个人那么早回家。 一向不识相的白岳伦的一通电话,让她不得不放下好友,匆匆忙忙地赶到医院。 「白爷爷怎么了?」 白岳伦好整以睱地看着她气喘吁吁的样子,脸上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爷爷在睡觉。」 「睡觉?」陆祖涓深吸了口气,缓和一下心跳。「什么意思?」 「就是他累了,所以休息、睡觉了。」 闻言,她沉下脸,「可是你刚才说爷爷出事了?」 「没有,你不要乱讲,我可什么都没说。」他一脸无辜。 她皱起眉头,想起之前在电话中,他确实什么都没说,他只是要她立刻到医院,是他那严肃的口吻,让她以为出了大事。 她不太开心地,双手抱胸,「白岳伦,你耍我!」 「没有。」他马上否认。 她冷着脸,转过了身。 他立刻伸手拉住她,「我们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她僵硬地看着他。 「好。但是你别走,我饿了,陪我去吃宵夜吧。」 「什么?你最好不要告诉我,你十万火急地找我过来,只因为你大少爷要去吃宵夜?」 「不用这么计较。」他低声安抚着,「走吧,我好饿。」 「你饿也是你家的事。去你妈的!你下次再这么整我,我就打爆你的头。」 白岳伦哈哈大笑。老实说,此起前几日她刻意的疏远,纵使她现在真的动手打他,他也挺乐的,至少她不再是冷冰冰的。 第十八章 他不想面对她一副把他排除在外的冷淡模样。 「要吃宵夜就去找别的女人陪你吃!」陆祖涓火大地拉回被他握住的手。 她好不容易才做好心理建设,不再受他影响,这家伙别想再趁机闯进她的心。 「这么晚了,只有你才会随传随到。」他愉快地说,「毕竟只有你才是我的未婚妻。」 「不要提醒我这一点,我不是叫你去找律师起草文件吗?为什么这么多天了,我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有在弄了、有在弄了。」口气满是敷衍,「我想去吃蚵仔面线,走吧!」 「我不吃路边摊。」 「开什么玩笑,」他摆明了不信,「你都可以边走边吃米血糕了,为什么不吃路边摊?」 「那不一样。」她近乎咬牙切齿地说,「我是不坐在路边吃东西,来来往往的车子那么多,难保不会出事。」 不吃路边摊,原来是怕坐在路边会被车子撞…… 「真看不出来,你胆子这么小。」他取笑道。 「拜托!这跟胆子一点笑系都没有。」 「可是我不管,我肚子饿。」他坚持把她搂进怀里,「你陪我吃!」 「你很奇怪耶,你自己不会买回家吃吗?」 「买回家?」他的眼睛闪过一丝光亮。 「不要胡思乱想,是买回去你家自己吃!」就知道他会想歪。 「不要,我想要你陪我吃。」 「你真的很烦!」 「我知道,」白岳伶一笑,「所以你陪我吧!」 陆祖涓瞪着他,他的表情告诉她,如果她不顺他的意的话,他一点都不介意跟她在这里耗到天亮。 「就此一次,下不为例。」 是否下不为例谁也说不准,所以白岳伦耸耸肩,只说:「你确定要买回家吃吗?」 「不然呢?我已经说我不坐路边了。」 「可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突然兽性大发,对我怎么样。」 「白岳伦,我真是受够你了!我还没担心你对我怎么样,你倒是先担心你自己了。」推了他一把,她掉头就走。「你是什么玩意儿!」 他哈哈大笑,拉住了她,「别生气,开个玩笑而已。」 「你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好,我们买面线,然后回家吃。」他温和地说,「你家还是我家?」 陆祖涓不悦地看着他的笑容,感觉自己的感情真是一团乱,她想要咒骂他、讨厌他,却也想要爱他。 想起了他与tina拥吻的那一幕,感到自己的心被切成两半,一半想要遗忘那一幕,当作没有发生任何事,继续与他拥抱,另外一半却想彻底地离开,从此与他划清界线。 「随便!」她故意恶声恶气地说。「只要你赶快吃完东西,放过我就好。」 因为距离的关系,最后他们决定到较近的白岳伦家吃东西。 吃饱喝足之后,陆祖涓这才想起了任钧亭。她立刻起身,拿出皮包里头的手机。 「你要做什么?」白岳伦倒了杯水,放到了她面前问。 「打给钧亭。」 「都几点了,你打给她干吗?」他伸手制止了她,「说不定人家早就睡了,别去吵人家。」 陆祖涓抬起头,怀疑地看着他。 「看着我做什么?」 「你根本就不是个有礼貌的家伙,曾几何时还会转性担心太晚打电话会吵到人,你不要笑掉人家的大牙了。老实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你不知道的事情有一堆,」他露出得意的笑容,「你指哪件?」 她皱眉,「最简单的一件,钧亭跟何平歌的事。何平歌是你的好朋友,你应该知道他是钧亭的前夫吧?」 他点头,「之前我就跟你说过,我觉得钧亭很眼熟,你还怀疑我是对她有意思,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十年前,我出国前就见过她了,我还是她跟平歌结婚证书上的证人呢!」 她一脸惊讶。 「我没骗你!」白岳伦轻松地靠在沙发上,一只手无意识地抚着她的后背,「我一直以为那是一段年少轻狂的往事,没料到多年之后他们重逢了。所以说,缘分该属于谁就属于谁。」 陆祖涓不以为然地瞄他一眼,「天啊!我是不是听错了,实际的白家少爷也会有这么柔情的宿命论?」 「开玩笑。」他伸手搂住她,在她挣扎想要逃开时,微微用力,不让她逃脱。「跟我比起来,你比较现实吧!我收到你的账单了,算你狠,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单单设计费跟我要了一百二十万,你怎么开得了口?」 「这是代价。」她一点都没有心虚的神情。 他一把拉过她,直接覆上她的唇。 她挣扎着要逃离他的怀抱,抗议道:「放开我!」 他无奈地叹口气,从来没有尝过这种挫败。「你到底是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我!」她瞪他一眼,离开他的掌握。 「我真的不知道。」他的语气充满困惑。 「tina。」 「tina?」他不解为什么这个节骨眼会突然提到她。 「我看到你们拥吻!」这几天的麻木使她免于痛苦,如今开口跟他提及,她可以感觉痛苦正在心中等着爆炸。 白岳伦先是一脸困惑,最后脸色舒展开来。「你指的该不会是我们订婚那一天吧?」 「不然呢?」她的声调平平的,「还有几次是我所不知道的吗?」 他举起手无奈地搔搔头,「那一天——我承认,我们是有接吻。」 够了!陆祖涓火大地站起身,拿起包,走向门口。 他早她一步地挡在门口,「但是是她吻我,不是我吻她。」 当时突如其来地吻住他,他根本来不及反应。碍于与陆、白两家多年公事上的交集,他不好当场给她难看,最后他轻轻将她推开,并吿诉她,希望以后不要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便离开,没想到这一幕却让陆祖涓撞见。 他诅咒一声,可以理解为什么在订婚之后,陆祖涓的态度会有如此大的落差。 「她吻你,或者你吻她,有什么不同吗?」她辑摇头,「都是借口。」她绕过他,伸手转动门把。 他再度伸手阻止,抓住她的手臂。「在我把话说清楚前,你哪里也别想去!从一开始,我便告诉你,我很难跟你解释我与tina之间的情况,我承认在某个程度上她迷恋我,而因为她的迷恋,让我可以顺利跟印度尼西亚方面谈成一笔大生意。但是我与她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听完他的话,她更是气愤,「你的意思是在告诉我,为了谈成生意,你可以去卖笑吗?」 「卖笑?」白岳伦无奈地翻白眼,「怎么事情从你嘴里说出来,总是那么奇怪?但——好吧,你说的也没错。不过订婚那天我已经跟她说清楚,我跟她只是朋友,我既已打算结婚,便会忠于我的妻子。」 陆祖涓不语地站在原地,思索他话中的可能性,最后她的眉头一皱,「如果她是个可以在事业上对你有更大帮助的人,或许你应该选择娶她才对。」 他转过她的身子面对他,俯身覆住她的唇,也封住她的挣扎和抗议。 他炽热的吻强迫她仰起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对于我,有些承诺是一生一次,而我已经选择,决定对你承诺。」 他的话不停地在她的耳边回放,她的心跳加快,可以感觉自己刻意想要拉开的距离正被拉近。 「在公事上我一定得继续跟她接触,但你绝对可以相信我!」 陆祖涓专注地看着他,虽然一脸平静,然而她的心,正在和他的话语及靠近所引起的混乱情感抗争。 「我不喜欢她!」她的语气变得激动,「她有问题,明明知道那天你订婚还吻你,她真的有问题!」 看着她的表情,白岳伦忍不住笑了。 「若再有下一次,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她热辣辣地警告,然后用力地抬头给了他一吻。 他没有放过这个机会,热情地回吻她。 早上,公司只剩下陆祖涓一个人。 任钧亭带着公司的人去布置礼堂,至于那个女朋友一个换过一个的死小为,不管怎么数落他,乖不到三天,今天还是迟到了,刚才她打电话过去,他说十分钟之内会进公司,她决定今天一定要让他好看。 第十九章 再有下一次,他就准备回家吃自己吧。 陆祖涓突然注意到头顶的灯光忽闪忽灭,抬头一看,当下决定亲自换灯泡。 她从杂物间拿来灯泡,拖来梯子,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 才伸手拔掉烧掉的灯泡,这时她听到门口响起声响,她立刻拉下脸—— 「死小为,你他妈的把本小姐当白痴耍吗?现在都几点——」她的怒吼因为看清楚来人而隐去。 来的人不是小为,而是一直跟在她妈妈身边近十年的私人助理——吴端华,她几乎都跟她妈妈形影不离,如果她在这里,也就代表着…… 一切好像在做梦,但是却真实地让她无法逃脱,她怯生生地看向吴瑞华身后,就见自己的母亲一脸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她。 这些年来,张孔玲不是没有来这里看过她,但因为出自大户人家的她,很重视小细节与礼貌。所以虽然是自己的女儿,在她来之前也一定会派人给一通电话,所以每次陆祖涓都可以在母亲到访前做好万全准备,除了今天—— 「妈妈。」陆祖涓硬着头皮唤了一声。 「你……」张孔玲迟疑了下,才轻声问道:「你在做什么?」 「换灯泡。」她有气无力地回答。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真是好问题,因为公司没有人,灯泡坏了,当然就由她来换,不过她很怀疑母亲是否能够接受她的说法。 「而且,你一个大家闺秀,怎么可以爬这么高?」 「反正我没有惧高症。」她试图挤出一个笑容,想要让母亲的表情不要那么严肃。 不过她的笑容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在心中叹了口气,缓缓爬下梯子来。 张孔玲的目光直视着陆祖涓的手。 她低头瞄了一眼,「对不起,我的手有点脏。」 一旁的吴瑞华立刻递上一包带着熏衣草香味的湿纸巾。 「谢谢!」陆祖涓道了声谢,迟疑地拿着湿纸巾擦手。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张孔玲轻摇下头,上下打量着她,「你最好别告诉我,你平时上班就是这个样子?」 陆祖涓的身躯不自在地动着。今天她就如同平常一样,t恤、五分裤外加球鞋,她一直很不想让母亲失望,只不过现在…… 「而且你刚才还讲脏话,」张孔玲转头看着吴瑞华,一副受到严重打击的样子,「我没听错吧?她真的爆粗口对不对?」 吴瑞华迟疑地看着陆祖涓,然后点头,「是的,夫人,小姐刚才确实爆粗口。」 「对不起!」陆祖涓低垂着头,一脸沮丧。 「我想我需要坐下来。」 陆祖涓听了,连忙扶着张孔玲,不过她才碰到母亲的白色外套就后悔了,因为她的手还没擦干净,所以外套上立刻留下她的掌印。 「对不起!」她嗫嚅着,「妈妈。」 张孔玲看了一眼,只是天力地坐在沙发上。「打从一开始,你要出来创业我就不同意,但是你两个哥哥都说你长大了,要出来见见世面,更何况只是个婚礼工作室,不会让你有多大的改变,但是你看看你现在的祥子,你跟你哥哥们一起联合起来骗我,是吗?」 「不是这样的,而是……」在母亲无奈的眼神底下,陆祖涓不禁畏缩了起来。眼前这个女人真的是她的罩门。「上班如果穿着裙子、高跟鞋,不方便。」 「那就别做了!反正你也要跟岳伦结婚了。」张孔玲很快地替她做了决定,「你该庆幸看到你现在模样的是我而不是岳伦,不然他可能会以为我们骗了他。」 哪有这么严重,白岳伦还看过她更夸张的行径。 「妈妈,」陆祖涓撒娇道:「这份工作花了我很多心血,我不想放弃。」 「傻丫头,」张孔玲轻抚了抚女儿的脸颊,「结婚之后,你只要好好地在家相夫教子就好。」 对于做了一辈子豪门贵妇的张孔玲来说,丈夫和孩子就是她的一切,理所当然她的女儿也得跟她一祥,她认为这样才是幸福。 「我……」陆祖涓看着柔和着一张脸的张孔玲,拒绝的话到了嘴边,伹就是说不出口,这时她桌上的电话响起,她无奈地起身去接听。 「喂。」 「怎么有气无力的?」白岳伦低沉有力的声音传来。 「有话快说,有屁——」慢半拍地意会到母亲就在不远处,她顿了一下,「请何有事吗?」 他在电话彼端沉默了一会儿,「你发烧了吗?」她突然对他讲话那么客气,真的怪不自然的。 「没有。」她近乎咬牙切齿地道:「我很忙,有事请你快说!」 「没什么事,只是我现在就在你公司附近,想要拐你出去吃午餐。漂亮小妞,怎么样,愿意赏脸吗?」 「我的世界都毁了,还吃什么午餐!」她忍不住咕哝。 「怎么了?」 「我妈妈在这里。」她不是很情愿地回答。 「你妈妈?陆伯母?」 「对啦、对啦!」她低语着,「我晚一点再跟你说。」 她把电话收了线,又乖乖坐回张孔玲身。 「把东西收一收,跟我回家吧!」 「什么?」陆祖涓吓了一太跳。 「你听到我说的了,」张孔玲说话轻柔,但说出的话却震撼力十足,「反正你也快嫁人了,就搬回家住吧!不要再住在外头了。」 【第九章】 天啊!世界末日也莫过于此吧!陆祖涓在心中呻吟。她的目光看向一旁的吴瑞华,就见她爱莫能助地对她摇摇头。 「可是,妈妈——」 「我不想再听你说些哄我的话,」张孔玲打断了她的话,「你跟你哥哥们都得跟我好好解释一下。」 「不关哥哥他们的事!」 「他们一开始就帮你,可是他们这么做根本就不是在疼你,而是在害你!瞧你,不过工作个几年,就变成这个样子,再这么下去怎么得了!」 陆祖涓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其实自己柔顺的那一面才是假象。有时候母亲对她的好,真的是一种莫大的压力。 大门又响起声音,她的心直直往下沉。该不会是那个白痴的小为吧? 「妈,你怎么在这里?」就见白岳伦手提着一袋东西,一脸吃惊地看着张孔玲。 「岳伦?」张孔玲也有点惊讶地看着他的到来。「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我的未婚妻啊!」他回得理所当然。 「这……」张孔玲转头看着陆祖涓,低语道:「你有没有像样一点的衣服放在这里?」 像样一点的衣服就是裙子、高跟鞋之类的吗?陆祖涓点头。为了以防万一,她通常都会摆个几件衣服在公司。 她忙不迭地站起身,「我立刻去换!」 「为什么要换?」白岳伦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她这样挺漂亮的,我喜欢她这个样子。」 张孔玲微惊了下。 「怎么摆了个梯子在这里?」他拍了拍摆在正中央的活动梯子。 「灯泡坏了,我刚才打算要换灯泡,」陆祖涓露出一个苦笑,「我妈妈刚好来了。」 真是倒霉喝水都会呛到,白岳伦同情地看着她。 「新灯泡在哪?」 陆袓涓立刻拿起放在桌上的灯泡。 白岳伦脱掉西装外套,解开衬衫袖口的扣子,再将袖子推到手肘上。 「岳伦,你在做什么?」张孔玲问。 「换灯泡啊!」他低头看着有些吃惊的张孔玲。 「找人换就好了,」她一脸难掩担忧的神情,「你若摔下来怎么办?」 「放心吧,妈,这点小事难不倒我的。」 白岳伦利落地爬了上去,「我跟小涓一样,不习惯这点小事都找人来做。其实,我超喜欢小涓这种凡事都亲力亲为的处世态度。」 陆祖涓听到他的话,惊讶地微张嘴。 张孔玲则着实愣住了。 白岳伦很快地换好灯泡,爬下梯子之后,对陆祖涓眨了眨眼。 见状,她忍不住扬起嘴角。 他的手轻触了下她的脸,「哎呀,你的脸脏了!」 她抬起手摸了下自己的脸颊,然后又看了看他的手,指控地说:「是你的手脏,才弄脏了我的脸。」 「是吗?」他笑了笑,「不好意思,那我去洗个手,你也过来洗个脸吧!」 没给她说话的机会,他拉着她就走。 「喂,你到底是来帮我还是来害我的?」 看着低头洗手的白岳伦,陆祖涓问。 第二十章 「拜托!」他一副遭到侮辱似的神情,「搞清楚,我是王子耶!」 「王子?」这又是什么鬼?「什么王子?」 「就是来解救你的王子!既然是王子,当然就是来帮你的。」白岳伦拿过她递过来的擦手巾,「不然凭你,我就不信你能在你妈面前全身而退。」 她也很怀疑自己今天能否顺利过关。 她连忙拉着他的衣襟,抬头看着他。「我妈真的以为我是因为这份工作才会变得那么不女性化,所以要我现在就收拾东西回家,等着嫁你,怎么办?」 「那还不简单,你就跟她说一一你不要就好了。」 她生气地瞪着他,「如果今天我敢跟她唱反调的话,就不需要在每个有她在的场合都扮洋娃娃了。」 「不然还有个办法。」 「怎样?」她的双眼闪着期待。 「亲我一下,我就帮你!」 她瞪着他。 「算了、算了,小气鬼。」白岳伦看着她双眼冒出怒火,不由得失笑,「你不亲我,那我亲你好了。」 话落,他的嘴覆住她,给了她温柔的一吻。 「交给我,」他在她的耳际低语一声,再给她一个鼓励的笑容,「没事的,一切有我!」 牵着她的手,他们走回到张孔玲面前。 「这是米血糕,你的最爱。」白岳伦拿出袋子里的米血糕对她说。 这个时候,他拿米血糕给她吃?陆祖涓不自在地动了下身体,「放着,我等一下再吃。」 「喔,好吧。」他也不勉强,「之前我看到祖涓在大街上边走边吃,那个样子真的好可爱!」 「在大街上边走边吃?」张孔玲一脸受到打击的样子。 陆祖涓立刻谴责地瞪了他一眼。 「是啊!妈,难道你都没试过吗?」他大咧咧地拿着米血糕递到张孔玲面前。 张孔玲微拉开自己的身躯,然后摇了摇头。「谢谢,我不吃。」 「其实我很喜欢小涓,不论她是你的小公主,还是我的母夜叉,我都喜欢!」 「母夜叉?」张孔玲愣愣地重复了一次。 「是啊!」白岳伦自然地说,「我都叫她母夜叉,因为她凶起来的时候很恐怖,只差没拿刀追杀我而已。」 「白岳伦,你是嫌我不够惨吗?」陆祖涓狠瞪着他,「我从没想拿刀追杀你,不过现在如果可以给我一把刀,我一定会不留情地给你一刀。」 张孔玲因为她的话而倒抽了一口冷气。 陆祖涓慢半拍地想起一旁的母亲,忍不住呻吟一声,事情真是一团乱! 「我快要疯了啦!」再也顾不得其它,她火大地抡起拳头,捶向他的肩膀,「我就知道你怎么会好心帮我,你只想看我出丑,然后让你开心而已。」 他哈哈大笑,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别把我想得那么恶劣,」他抬头看着张孔玲,「妈,我知道你一直尽心尽力地在教导小涓成为大家闺秀,你成功了!至少这些年来,小涓十分懂得看场合应对进退。至于私底下如你所见,其实她一直就是这个样子!所以你就由着她,让她自在地做自己吧!她的工作,如果她不想做我没意见,但如果她还想继续,我会尊重她。」 张孔玲的目光困惑地穿梭在两个年轻人之间。「你……能接受这样的她?」 「是啊!」白岳伦没有返疑地点头。「我很乐意接受这样的她。」 「妈妈,我真的很重视这份工作,请你不要阻止我,好吗?」 张孔玲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看着陆祖涓闪着泪光的可怜眼神,她叹了口气,「算了,反正你要嫁给岳伦,如果岳伦同意你继续工作的话,我也不方便多说些什么。只是,」她轻蹙着眉看着女儿,「看你这么穿还真不习惯。」 「可是很漂亮,你不觉得吗?」白岳伦说。 张孔玲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很不情愿地扬起一抹微笑,「是啊!我的女儿不管怎么样都漂亮。」 听到母亲的话,陆祖涓知道她已经让步,立刻激动地抱住她,「谢谢,妈妈!」 「别谢得太早,」张孔玲看着她的眼神满是宠爱,「你弄脏我这件攻服,你得负责。」 「好!」陆祖涓俏皮一笑。「这有什么问题!只要妈妈不生我的气,什么都好!」 陆祖涓的心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从今而后,她不用在自己的母亲面前扮演个完美女儿的形象,她可以做回真实的自己,只是或许还需要一点时间,以免一下子太快转变,吓坏了母亲。 她抬头看到坐在一旁的白岳伦,心中充满对他的爱,用最甜美的笑,回应他看着她的温暖眼神。 「母夜叉,我不想跟你吵架。」 「好极了,死人头,我也不想跟你吵。」 房门被陆祖涓用力甩上,白岳伦双手叉腰站在客厅里,深吸了口气,觉得无奈。 他伸手敲着房门,「陆祖涓,给我出来。」 「不要!」她的声音几乎是用吼的。 他对天一翻白眼,很快地找到钥匙,然后打开房门,看到她正气愤地收拾衣物,他的脸不由得沉了下来。 「你在做什么?」 「收拾东西!」她火大地抬头瞪他一眼。 在两家人的默许之下,他们现在已经是同居状态,还未谈到结婚,白岳伦没开口,陆祖涓也倔强地不应。 反正他们俩现在的情况跟结婚好像也没差多少,所以就这样吧! 而且结婚也未必会比较好,因为吵架的时候,她可能就无法这么理直气壮地、收拾东西走人。 「你不会觉得你很无聊吗?」 「去你的,现在无聊的人明明就是你!」 她对他挥舞了下拳头,「这辈子我最痛恨的就是始乱终弃的家伙,所以如果你坚持要站在何平歌那一边跟我唱反调的话,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那是钧亭踉平歌的事情,你为什么硬要扯进我们两个?」 「这真是一个好问题,」她双手叉腰,双眼冒火地直视他,「你自己也说是他们两个的问题,那你为什么还要帮着何平歌那家伙来跟我套话,问钧亭的下落?」 白岳伦一愣,这才想起,今天他们争吵的话题,好像确实是他提起的。「我只是问几句而已。」 「少来!我不告诉你,你就要跟我翻脸了。」 「我怎么会呢?」他一把抱住她,「我只是觉得人家的感情事,你不要插手太多。」 「现在插手的是你不是我!」她不留情地打断他的话。 「意思是说,你完全不知道任钧亭现在在哪里吗?」 她皱起眉头,「白岳伦,你又想套我的话?」 「天地良心,我没有!」就算有,白岳伦也打死不会承认。 他的好友何平歌去了一趟日本回来,谁知道任钧亭就凭空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怎么都找不到。 唯一有可能知道任钧亭下落的人就是陆祖涓,不过母夜叉的嘴巴很紧,根本半点口风都不透露,若是他坚持要问,最后的下场就是他生气,她更火大……然后彗星撞地球,谁也没捞到半点好处。 「好吧,以后不问就是了。」他搂着她安抚道:「只是到时候何平歌追杀你的时候一一」 「我会自己想办法解决。」 「我就怕你这么说,」他无奈地叹口气,「可以告诉我啦,我会帮你。」 她忍不住对他皱皱鼻子。 「亲我,」他说,「然后说你不生气了。」 「我不生气了,」她抬手拍了拍他的脸颊,「但是我不想亲你。」 「但是我想亲你,你就听我一次会怎么样呢?」 陆祖涓觉得好笑地看着他,然后送上自己的双唇,用力地吻他一下。 白岳伦当然不会错失机会,手臂牢牢地抱住她,吻得更深。 「不行,」她试图想要推动他坚硬的身躯,「我今天有个婚礼要布置。」 「等一下就好了。」他牢牢地定住她,轻柔的吻使她暂时忘了一切。 「真是冤家路窄!」 任钧亭分心地看了陆祖涓一眼,「怎么了?」 「没什么。」陆祖涓搔了搔头,「前几天不是说想吃饮茶吗?等一下你多吃一点。」 「我知道。」任钧亭微笑,「我真不知道要是少了你,我要怎么办?」 「放心吧,一切有我!」 其实就如白岳伦所料,陆祖涓确实是把任钧亭藏了起来,不让任何人打扰到她。但她这么做也不是没有原西,一方面是因为任钧淳怀孕了,不想被叨扰,另一方面则是听说那个搞大她肚子的男人将要娶别人,所以身为好友,陆祖涓很有义气地担起了照顾任钧亭的责任。 第二十一章 她们坐在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刚好有个盆栽挡在一旁,所以陆祖涓满心希望她并没有被瞧见。 不过通常人在倒霉的时候,越不想要的事就越会被发生。 她是好心带任钧亭来吃港式饮荼,谁知道任钧亭肚子里的小家伙不买账,让准妈妈吃不到几口,就忍不住要吐。 她只好手忙脚乱地扶任钧亭到洗手间。 「如果怀孕都那么痛苦,我真不知道路上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的孕妇?」陆祖涓拍着她的背,吓得一脸苍白,脸色比她好不到哪里去。 任钧亭无力地挤出一个笑容,「过一阵子就好了。」 「我也希望如此。」陆祖涓担忧地看着她。瞧好友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若再这样下去,真不知道她怎么撑到生产的那一天。 任钧亭在洗手台前漱了漱口,然后站起身,擦了下冒冷汗的额头,「真不好意思。」 「你这丫头说什么鬼话!」陆祖涓忍不住翻白眼,「我不照顾你谁照顾你!指望你那个没良心的前夫,要去娶别人的何平歌吗?」 看到好友脸色大变,陆祖涓真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世上的男人虽然都该下地狱去,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她实在不应该在好友的伤口上洒盐。 「对不起!」她咕哝着道歉。 「没关系。」任钧亭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你说的其实也是事实。」 陆祖涓搔了搔头,「有时还真觉得我这张嘴讨人厌,动得比脑子还要快。」她扶着她的手臂,回到座位。 不过她们的位子上却坐了另外一个人,她的身后还站着一个好像是私人特助之类的女人。 任钧亭有些困惑,「那人是不是坐错位子了?」 陆祖涓看着对她露出微笑的tina,不禁轻叹口气,「她没坐错。」 「你认识她?」 「算认识吧。」陆祖涓耸了耸肩,然后扶着任钧亭坐下。 「希望我没有打扰你。」 这句话好像说得太迟了,人都大咧咧地坐下来,若真介意,一开始就不要过来不就好了!陆袓涓在心中冷冷地想。 但是开口时,她只是微微一笑,「这么巧。」 「是啊!」tina对任钧亭微点下头,「你好,我叫tina,是陆小姐的朋友。」 「你好,我叫任钧亭,是祖涓的合伙人。」 「合伙人?」 tina的眼睛闪过惊喜,「我知道,陆小姐跟岳伦的订婚宴会就是你设计的。」 「是。」任钧亭看着陆祖涓一副兴趣不高地喝着菊花普洱茶。 「还要吃什么吗?」 tina亲切地说,「再点,全都算我的账。」 「桌上这些已经够我们吃了。」陆祖涓实在不想看好友身体不舒服还要替她应付讨厌鬼,所以自己开口了,「如果你还想吃别的,就自己叫吧。」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tina眨着迷人的大眼瞒,「力什么你对待我的态度,跟上次见面时差很多?」 「你多心了吧!」陆祖涓的嘴角维持一个淡淡的弧度。 「该不会……是你们订婚那一天的事吧?」 陆祖涓听到她的话,脸上的笑容消失。 「可以请问一下是什么事吗?」 tina忍不住轻笑。 看着她笑,陆祖涓差点飙脏话,这有什么好笑的! 「我跟岳伦接吻的时候,我有看到你。」 她看到了她?陆祖涓忍不住挺直腰杆坐直,紧盯着对方闪着异国情调的美丽眸子。 「是在吻他之前看到我,还是吻他之后?」陆祖涓语气近乎危险的轻柔。 「你说呢?」 tina得意地瞄她一眼。 「他妈的!」 听到陆祖涓几乎可以说是不逊的话语,tina有些傻眼。 「小姐,你搞清楚,现在你要追的那个男人是我的未婚夫,你故意在我的订婚宴会当着我的面亲他,你是当我死了还是当我好欺负?」 任钧亭不动声色地拉了拉陆祖涓,要她控制一下。 一脸震惊她看着陆祖涓,整个人往后一缩,她的助理立刻往前站,护在她面前。 「怕吗?知道怕最好。下次若再让我看到你动我的男人,我就打得你连你妈都不认识你!」 「天啊你真是太可怕了!」 「明明看到我过来还亲岳伦,到底是你可怕还是我可怕?我告诉你,」陆祖涓火大地敲桌面,也顾不得自己成为餐厅里其它客人注目的焦点,「本小姐承认我是嘴坏,但是总好过你心坏!三八!」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家小姐说话?」那名助理说着不太流利的中文,「我们一定会跟白先生和陆先生说!」 「去说,本小姐没什么好怕的!」陆祖涓快气炸了。这个女人实在阴险,竟然故意当着她的面吻白岳伦,要不是白岳伦不死心地解释,他们两个可能早玩完了。 想到这里,她真想狠狠地扯一把tina的头发,以泄心头之恨! 「你若真有能耐,就管好白先生。」 「我的未婚夫,我当然会管!」 「下个星期我家小姐在香港有个生日派对,白先生答应要当她的舞伴。」 「什么?」陆祖涓有些错愕。 「若是对我家小姐没有半点迷恋的话,他怎么会答应当舞伴?」 陆祖涓的脸沉了下来。 「没错!」tina看到她脸色有变,立刻把握机会挑拨道:「如果他对我真的无心,根本就不用费神再跟我周旋。我想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处理一下跟你的问题。所以如果你真的识大体的话,那天最好不要出现。」 tina的语气跟眼神充满了太多的暧昧,陆祖涓气愤地双手握拳。 「你的生日派对,他不会去的!」 「他会!」tina微笑,「他是个重视承诺的男人!」 那如果对她的承诺与对tina的承诺起冲突的话,陆祖涓倒要看看,白岳伦会选择哪边。 在情绪失控之前,她扶着任钧亭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第十章】 陆祖涓觉得自己的情绪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这个星期以来,她试过各种方法,但就是无法说服白岳伦打消参加生日派对的念头。 「我不想去!」看着在镜子前打领带的白岳伦,陆祖涓说道。 「我已经答应tina了。」他的目光在镜子中与她相遇,「你也快点换衣服,tina在等了。」 为了一个生日,tina也算大手笔,还派了她父亲的专机特别来这里载她在这里的几个朋友。 「我不想去!她说你是她今天的舞伴!」 「她是有说过,但我没有答应,更何况我要带你去,怎么可能当她的舞伴。」 「是啊,所以她叫我不要去。」 「tina?不可能吧,她不可能说出这么失礼的话。」 她不悦地抬头看他,「意思是你认为我说谎吗?」 「没有。」他安抚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不过你有对她说了什么吗?」说不定是陆祖涓的快人快语得罪了人而不自知。 她讥诮地回道:「难道在你眼中,我就这么不识大体吗?」 「当然不是。」他亲了下她的脸颊,「不管怎么说,tina是大家闺秀,跟她交锋的时候,给她点面子。」 听到这个,她的眉头皱了起来。「大家闺秀?如果你喜欢她的话,大可跟我解除婚约跟她在一起啊。」 「这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白岳伦的表情告诉她,他不喜欢她现在的话。 「本来就是,反正她才是真正的大小姐,印度尼西亚钢铁大王的掌上明珠,而我呢?只不过是陆家收养的一个小孤女罢了。」 「你又在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她猛然从床上站了起来,「我只是陈述事实。我本来就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小孤女。」 「小涓,我今天忙了一整天,」他无奈地看着她,「别闹了好吗?我对我以前说的话已经不知道道歉过多少次,你还想我怎么样?」 「如果你很累的话,可以不要去啊!」她真的不希望他去。 「你应该很清楚,有些事不是可以随心所欲。」 「我知道!但是我就是不要你去,」她的语气不想隐藏对tina的厌恶,「我不喜欢她,更不喜欢她说到你时的眼神和表情!」 他的眼神因为她的话而危险地眯了起来。 第二十二章 「她跟你才是真正适合的一对,说不定当爷爷知道我的来历之后,他会要你跟我解除婚约。」 看着她一脸苍白地喃喃自语,白岳伦感觉怒火渐升,「你在说什么鬼话?」 「你不要去!」 「我已经答应tina。」 「如果你去的话,我们就解除婚约!」 「陆祖涓——」 「我说真的!」她坚决地说。「反正解除婚约应该是迟早的事。」 「只是一个派对而巳,有这么严重吗?」 白岳伦真的觉得自己受够了! 「不只是一个派对,」陆祖涓上前,抬头看着他,「你知道我生父的事吗?」 他闻言,迟疑了下,「为什么突然提到你的生父?」 「因为我现在要说的事跟他有关。他当年盗用了公司的资金,最后东窗事发,所以才带着我们礼家人畏罪自杀。」 他心头一震,「什么?」 「知道事实很惊讶吗?」她可以感觉泪水刺激着眼眶,「但是事实就是事实!我不但跟你门不当户不对,我还有一个犯罪的亲生父亲!我现在就去告诉爷爷这些事,他应该会重新考虑我们的婚约。」 「你给我过来,」他一把抓过正打算跑走的她。「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 「我自己查的!」她嚷道,「上网査就有了!就算十年、二十年的报道只要査就找得到,我真怀疑你们白家怎么那么容易相信陆家,难道你们从来没有怀疑过吗?你们随便找个人査就知道我的底了。」 他沉下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事情就是这样!」她倔强地扬起下巴。 「告诉你,关于你说的这些事我早就知道。」他低斥。 陆祖涓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不单是我,就连我爷爷都知道。」 她更是难掩惊讶,「你们都知道,还是要我迸门?」 「真是够了!」白岳伦感到无力感渐升,「你想知道事实吗?」 看着他的表情她不禁迟疑了。事实?她知道的不就是事实吗? 「每个人都不想要告诉你,是怕你伤心、怕你难过。在我爷爷心脏病发在急救时,我爸爸在急救室外告诉了我一切,我原本想要告诉你,但是一面对你,我竟然也跟他们一样,怕你伤心、怕你难过,所以很多话到了嘴边,就是说不出口。」 她皱起眉头,完全不懂他话中的意思。 「你知道日本的公司,不单陆家有股份,白家也是出资者之一吗?」 这件事,她当然知道。 「所以关于你生父的事,白家也知道得清清楚楚。当时爷爷他们的强势作风,害死了你爸爸,最后经过调查才发现,责任根本不在你爸爸,他只是被上司利用,当了代罪羔羊。」 「什么?」陆祖涓感到自己的脑中轰了一声,这跟她所以为的完全不一样。 「你以为你爸爸是畏罪自杀,其实不是。他打的主意是以死明志!他想用你们一家人的死来控诉,只不过没有用,因为这袢事很快就被白家和陆家联手压了下来。若说亏欠,也是白、陆两家欠你,而不是你欠我们! 「这也是为什么陆爷爷在死之前,特别交代我爷爷一定要好好照顾你,这一辈子,只要是你想要的,你开口,就一定会得到!我爷爷多年以来一直坚持要你嫁给我的原因,因为他也想赎罪。」 陆祖涓像是浑身被抽去力气似的瘫坐着,这个消息太震撼,她一时无法思考。 「所以你不是什么罪人的女儿,反而我们才是罪人,因为我们毁了你的家。」 她感觉呼吸困难,一口气梗在喉间。 「所以你同意娶我,是因为你要替他们赎罪?」 「你疯了!」白岳伦啐道:「我没那么伟大!若是我不爱你的话,就算我爷爷说他要跳楼自杀,我也不会点头娶你。」 爱?她睁大眼睛。他提到了爱,但为什么要在送个对候?她原本以为的完美世养全都毁了,所有人对她的好,竟然后头都藏着秘密,就连他的爱,她也不确定了。 「这些年来,所有人对你的好,不全然只是因为赎罪,而是因为你真的很好,也值得我们这样的对待!明不明白?」 此刻她的脑袋一片空白,无法响应。 电话铃声陡然响起,白岳伦瞄了一眼,「是你哥哥。」陆祖毅也在今晚的邀请名单中。 哥哥?这个人不是她的哥哥—— 「走吧,我们到香港再买衣服。」他扶起她,「不要想太多,好吗?」 她却推开他的手,「我已经说了,我不去。」 「小涓——」 她蓦地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寂和失落,「原来你们全都在骗我。」而且骗了她这么久。 「你在说什么?」看她一脸苍白,他突然后悔告诉她这一切。 「你们都骗我!」她心痛如绞地看着他,「一切都是假的。」 「我对你的心是真的!」 「我不相信你!」她甩力地推开他,「我要解除婚约!」 「什么?」 「解除婚约!」冲天怒火此刻吞噬了她的心,陆祖涓再次重申,「从此之后,我陆祖涓——不!我不叫陆祖涓,我叫高桥涓子,从此之后不要再跟你们有任何牵连!」 白岳伦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让这些年疼爱你的人痛苦?」 「那我的痛苦呢?」陆祖涓吼道:「我的爸爸、妈妈,还有妹妹呢?」白岳伦无言了。 她满是痛苦地注视着他,然后不发一言地转身离去。 陆祖涓坐在位子上发呆、不过才短短几天,她的世界怎么全都变了? 任钧亭一脸神采栾栾地从外头走进来。 「我等一下要去跟花店谈事情,你有什么要我顺便做的吗?」 她看着任钧亭的笑脸不禁失神。钧亭在谈恋爱,而且跟何平歌的误会巳解释淸楚,那个家伙没有要娶别人,自始至终只爱钧亭一人,所以他们决定一起走向幸福的未来。 「你怎么了?」任钧亭的手在她面前挥了一下。「回神喔!」 陆祖涓没好气地瞄她一眼,「我很好。」 任钧亭微挑眉,「才怪!」她的脸色比她这个还在孕杜的孕妇还要难看。 「是啊,才怪,我糟透了。」 任钧亭担忧地看着她,「要谈谈吗?」 「我跟白岳伦要解除婚约。」 「你不要做傻事,」任钧亭连忙坐到她对面,决定好好跟她谈谈,「岳伦是个不错的人,你不要贸贸然就跟他解除婚约。」 陆祖涓幽幽地叹了口气,「你不明白。」 「我还有点时间,」任钧亭微笑说道,「我可以听你说明白。」 陆祖涓望着好友温暖的眼神,不由得眼眶一红,一古脑地将发生在她身上,包括生父自杀,她到了陆家的事从头至尾讲了一遍,当然也没有遗漏最后生父是因为被人冤枉而死的事。 任钧亭怎么也没有料到会是这么一个局面,她伸出手,适时地给了好友一个安慰的拥抱。 「你去找你在陆家的爸爸、妈妈谈过了吗?」 陆祖涓摇头,她到现在还不知道该用什么面目去面对他们,一开始她是生气,但是想到他们多年来的真心对待,她的怒火很快地就平息了。 「其实不谈也不是坏事,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毕竟已经这么多年过去,而他们对待你的方式,我想,点滴在你心头。或许一开始是赎罪,但最后,应该是真心关爱你吧!」 其实理智也是这么告诉她,只是一开始她实在太慌乱了。陆祖涓沮丧的揉了揉眼睛。 「至于白家,如果你真的不够好,白家也不可能要白岳伦娶你,你可别忘了,白岳伦是个天之骄子,他们不可能拿他的幸福开玩笑。谈到白岳伦,他跟你之间的事,只有你自己明白。他对你是什么感觉,我想,你的心会告诉你答案。他是个不服输的男人,要他娶一个女人,如果他不愿意的话,他不会点头。」 「我真的做错了,是吗?」 「没有。」任钧亭摇了摇头,「你只是一时无法接受这些突如其来的事情,所以有点慌乱而已,现在补救还来得及。」 「可是,我说要跟他解除婚约……」 「那你就去跟他说,你不要了啊!」 陆祖涓一脸为难,「可是我不知道他是否会原谅我,从我离开他到现在快一个星期了,他连通电话都没有。」 「说不定他只是想要给你一点时间冷静一下。」任钧亭为她打气地捏捏她的手,「我不是他,所以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但是我很肯定,如果你只是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做的话,你跟他真的就完了。」 第二十三章 有些时候,人似乎就该放下某些执着,就算是示弱也好,毕竟跟一生的幸福比起来——不算什么。 恋爱是件很美好的事,但如果爱上一个自以为是的女人,有时就像地狱一样。 一个星期,正确来说是九天,那只母夜叉还真的气到现在怒火还没消,连通电话也没有!但她没有气呼呼地跑回陆家去大哭大闹,就代表着她理智的那一面还在,那怎么会到现在还没岀现在他面前? 白岳伦沉着一张脸,固定每个星期三做早晨会报。除了报告的人之外,偶尔只有敲打电脑键盘的声音和翻动报表的声音。 可是会议开始没多久,就听到了不寻常的低语,最后越来越大声。 白岳伦皱起眉头,从手中的报表抬起头,「怎么回事?」 就见会议室里大概二十个一级主管全都看向同一个方向。 他微转过身,透过一大片的玻璃,清楚地看着对街那栋大概低他们十层高的办公大楼上头,有一个大大的气球,那是一只超大的粉红猪,短短肥肥的手还抱着一颗心,上头还写着i love u。 「求爱新花招吗?」有人叹道,「还真浪漫。」 「应该是吧!不过求爱也就算了,干吗要挑只猪呢?还真没见过猪在天上飞的!」 这句话使白岳伦的脑子突然闪过一个画面,陆祖涓扬着下巴以他说——如果有一天看到猪在无上飞的话,打电话给她,然后她就听他的…… 几乎在此同时,他的手机垧了,是陆祖涓。 他立刻接起,以往他根本不会在会议时间接电话,但是为了她,他破例了。 反正为了她,他破例的也不单是这一件。 「喂,」熟悉的女声传来,「你有事情要踉我说吗?」 听到彼端的声音,白岳伦几乎忍不住要笑了出来,他的口气刻意平板地说:「能有什么事?」 「你现在不是在公司吗?」 「对!」他站起身,直接站在玻璃帷幕前看着那只大大的粉红猪。这女人还挺浪漫的。 「你没看窗户外头吗?」 「我很忙。」他回道,「看窗外干吗?」 「你去看一眼会死啊!」陆祖涓脱口而出。 白岳伦对天翻白眼。这个女人如果是要来求和的,态度实在应该再改进一点。 「哇!」他故作配合地惊呼一声,「好大的一只猪!」 「对,你看到了吗?」 「看到又怎么样?」他的语调一冷,「不过就是一只猪在天上飞罢了。」 她在电话彼端沉默了好一会儿。 「你忘了吗?」她的声音闷闷的。 「忘了什么?」他忍不住逗她。 「没什么。」她叹口气,「好吧,其实我想跟你说对不起!是我太幼稚,从来没有为你着想,不管陆家或白家对我生父做了什么事,我生父的死,其实他自己要负绝大部分的责任,毕竟他可以选择活着扞卫自己的清白,但是他没有,他用了一个最愚蠢的方式,还拖着无辜的妈妈和妹妹一起走!我不想再提这件事了,就让它过去吧! 「我曾经对你说过,如果有一天猪在天上飞的话,我就什么事都听你的,我还以为今天你看到了这只猪,会想要求我回你身边……算了,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你忘了就算了。」 「你这个儍瓜!我没忘!」白岳伦伸手轻触玻璃,注意到了站在对面大楼顶端的陆祖涓。「对于你说的事,我根本没忘。」 「就算没忘,对你应该也没意义了。」沮丧万分的她,拨动着绑着气球的线,手中拿着一把剪刀,在来之前,她便打定了主意,「我要把这条线剪掉,放你自由,也敢我自由。」 从此之后,两人不再有牵连。 「你敢剪试试看!」白岳伦听到她的话,立刻厉声警告,「这一辈子我缠定你了!」 「啊!」她突然尖叫。 「怎么了?」几乎在此同时,他看到那只粉红猪气球随风慢慢飘走,他放声吼道:「你疯了吗?我叫你不要剪,你偏偏剪,陆祖涓,你是存心想要气死我是吗!」 「我才没要气你。」她也火大了,「还不是你这个死人头说得太慢,我才会不小心剪到线,都是你的错。」 「大小姐,是你自己不小心剪断的,不要怪到我头上!」 「我不管!天啊,这个气球花了我好几万耶!」陆祖涓感觉心在滴血。「我不管,你要赔我啦!」 「你这女人,」到这个节骨眼,想到的竟然还是钱,而不是安抚他。「立刻给我过来!」 「你要赔我吗?」 「如果你敢过来,我就赔给你!」说完,他用力地按下结束通话键。 会议室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看到了吗?」白岳伦双手一摊,「这就是女人!爱她但是又忍不住想要掐死她!」 丢下所有一级主管他大步走了出去,直搭电梯下楼,正好看到一脸气急败坏从外头冲进来的陆祖涓。 「你看到了吧?那个气球飞了,都是你害的!」她只差没跳脚显示自己的扼腕。「你说要赔我,拿来!」 「陆大小姐,你今天来是跟我道歉的吧?」他无奈地提醒她。 陆祖涓愣了一下,「对啊!」点头。 「那你现在在干吗?」 她一时结巴,「可、可是我的气球飞了,我原本还打算留着看下次有哪个猪头要道歉的话,可以租给他,这样我几万块的成本没几次就回来了,现在飞了,什么都没了。」 「原来跟我道歉也可以算投资报酬率啊!」他哼哼冷笑。 「就……」她脸上浮现心虚,「顺便。」 「好一个顺便!」他瞪她一眼,然后掉头就走。 「我已经道歉了。」她连忙伸手拉住他。 「你这叫道歉?」白岳伦忍不住呻吟,「我真的早晚会被你气死!」 「我会改!」她低着头,拉着他的衣角,「对不起!」 看到她这么柔顺的样子,还真是令他惊奇,「真的改得了?」 「对,猪都在天上飞了,」她抬起头,看出了他的软化,露出一个笑容,「我什么都听你的。」 世上会有这么好的事? 「你的摩托车呢?」 「你说小红吗?」她露出谨慎的神情。 「管它叫什么名字,」白岳伦一点都不在乎,「把它丢了!」 「你叫我把我的好朋友丢了。」 「那只是一辆摩托车,不是什么朋友,而且你自己说的,」他精明地看着她,「你什么都听我的。」 「但是有伸缩的空间。」陆祖涓摇了摇头,「做人不要那么没良心,在我们重修旧好的美好时刻,叫我把小红丢掉,你于心何忍?」 这女人几分钟前才说什么事都听他的,现在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好!小红——那辆破车等一下再谈。结婚呢?爷爷要我们年底结婚。」 「现在已经九月了耶!」她上下打量着他,「只剩三个月,不会太赶吗?」 「你都可以在两个星期内弄一场盛大的订婚宴会,还狠狠地削了我一笔,三个月对你来说,绰绰有余。」 「可是钧亭怀孕了,我不想让她太累。」 她很快地找到理由回絶,「明年再说吧!」 他双手抱胸,低头看着她,「陆祖涓,你根本就是装疯卖傻!说要听我的,却没有一样听我的话。」 她露出一个装死的苦笑,「你可以要求我回到你身边啊!」 他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明明就是你自己想要回到我身迈,少了我,你活不下去对吧?」 「没那么严……」关于爱情的甜言蜜语,陡祖涓承认自己还有很大的努力空间,现在开始不会太迟。「这是当然!我荼不思、饭不想,每天都只想你!」 听到她的话,白岳伦惊讶地微眨下眼。 「哇!你发烧了吗?」 「去你妈的,是你要我多说些好听的,我这么做了,你还说我发烧了。」 她突然爆粗口,让他忍不住仰头大笑,伸手将她拥入怀。 「做自己就好!」他温柔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自在地做自己,不改变也没关系,反正我就是爱上这样的你!」 她嘴角的笑容因为他的话而缓缓扩大,幸福地沉醉在他温柔的深吻里。 尾声 【尾声】 「你老婆呢?」 白岳伦有些吃惊地看着脸色阴沉从外头走进来的好友,他看了坐在身旁的爷爷一眼,清了清喉咙介绍,「我爷爷。」 何平歌深吸一口气,转向白老爷子,「白爷爷。」然后又看着白岳伦追问,「你老婆昵?」 他搔了搔头,看何平歌的表情,找祖涓应该不会有什么好事。「我还没结婚,哪来的老婆?」 「不要跟我装傻!」何平歌的口气更沉了,「你老婆、陆祖涓、你未婚妻、你白家未过门的媳妇,随便,叫她给我出来!」 「又怎么了?」白岳伦真不知道祖涓为什么就是跟何平歌不对盘。这一阵子为了何平歌和任钧亭的婚礼加儿子的双满月酒,袓涓可以说是尽心尽力,但问题就出在她小姐越尽力,何平歌就越生气,总之两个人的理念天差地远。就他个人的观察,祖涓是故意跟何平歌唱反调。 何平歌向后头打了个手势,就见他的助理立刻拿了件大红色西装过来,西装上头还缝了亮片和珠珠,不单俗气而且看起来还很有分量,重量应该不轻。 「哇!」白岳伦惊呼,「这是什么东西?耸又有力!西装?谁的?」 何平歌的脸色更阴沉了。 白岳伦脸上的笑容微僵了下,「别告诉我,这是你的。」 他点失,「她派人送过来,说是我的结婚礼服,我就知道她存心想要整我,我明天要结婚,她拿了我一大笔钱,然后给我这个东西。」 「挺……」白岳伦淸了下喉咙,「挺有创意的,不是吗?」 「你刚才明明说耸又有力。」何平歌冷冷地提醒。 他无奈地在心中叹口气。 「我自己跟她谈,」何平歌态度坚决地表示:「我刚才去陆家找过她,但是她家人说她来这里了,人呢?」 他才说完,穿着一身轻便的陆祖涓踩着轻快的脚步从厨房的方向走了进来,手上还端着一盘水果。 一看到何平歌和他手中的红西装,她的脚步微顿了下,不过脸上的笑意不减。 「你怎么来了?」 「你说呢?」何平歌不悦地瞪着她。 「我明白,」她不客气地一笑,「你其实不用太感谢我,虽然我花了不少的时间,但如果你愿意再追加点预算给我当奖励的话,我也不会拒绝。」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真不知道这种鬼话她怎么说得出来。 「你不说点什么吗?」何平歌看着轻松自在吃起水果的好友。 「我第一次吃到她切的水果,我感动得想哭!」白岳伦凭心而论。「真甜!」 何平歌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我不是要你说这个!」 白岳伦也很清楚,但是祖涓和何平歌这件事,他很本不会白痴到去介人,免得最后落得里外不是人。 「拜托!我这可都是纯手工,花了很多时间弄,你现在是在啰嗦什么?」陆祖涓皱起了眉头。 「你那么喜欢,叫岳伦跟你结婚的时候穿啊!」 「到时我会弄更棒的给他。」 「不用,这件直接给他就好。」何平歌直截了当地将西装放下,「西装的事情,我自己处理。明天的婚礼,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给我乱搞,不然我管你是谁,一定要你好看!」 陆祖涓扮了个鬼脸,根本不在乎他的警告。 「平歌,你别这么生气,」原本不发一语的白老爷子开口了,「不然,爷爷说句公道话吧!」 老爷子一开口,客厅里立刻安静下来。 「小涓,替人家设计婚礼,原来就要以主人家的意见为重。」 陆祖涓闻言,不由得嘟嘴。 何平歌的脸色稍缓,至少白家还有个理智的。 「不过,平歌,」白老爷子抬头看着他,「其实创意这东西,小涓她们这些艺术家的想法,有时我们普通人是不会明白的。说句实在话,我是觉得这件西装还挺好看的,很配你,明天你就穿吧!不然小涓会难过的,她都花了那么多的心血。」 艺术家?明明就最乱搞一通,白老爷子竟然会称陆祖涓为艺术家?这一家人真是疯了。 何平歌感到太阳穴隐隐作痛。 「爷爷真是我的知音!」陆祖涓一把抱住了白老爷子。 这个世界其实说穿了很公平,老天带走了陆祖涓的亲人,却带来了更多关心她的人。 她学着放下执着,接受了这些人,也不再是白家和陆家印象中的那个甜美娃娃,她做回了真实的自己,因为她很清楚地知道,他们爱她不是因为她的听话,而是她值得这样的对待。 白老爷子开心地拍拍她的手,「爷爷只是说实话。」 「你们早晚把她宠上天!」何平歌难以置信。 「她早就上天了,」白岳伦忍不住一笑,「人都到外层空间去了。」 何平歌气得转过身,不想再多说。 「喂,等一下!」 听到身后的叫唤,何平歌的脚步没有停。 「你又搞什么?」白岳伦连忙拉住追上去的陆祖涓。 「我有事跟他说。」 「但他没事要跟你说!」白岳伦还真担心好脾气的何平歌会火山爆发。 「那最好,」陆祖涓拨开他的手,「他刚好闭嘴听我说。」说完,径自追上去。 白岳伦翻个白眼,只得跟上,离去前还看到爷爷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情况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原本甜美的娃娃变成了母夜叉,但是大家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还一副很愉快的样子…… 「你又想怎么样?」何平歌在上车前被陆祖涓拉住。「不管你再说什么,那件西装我绝对不会穿。」 「我知道。」陆祖涓的声音懒懒的,「如果本小姐真的要耍你的话,也不会提前一天把西装送到你面前,而是在婚礼开始前一小时再给你就好了。」 听到她的话,何平歌皱起眉头。 跟着出来的白岳伦闻言也放慢了脚步,停在她身后。 「只是想小小耍你一下,看你气得跳脚的样子而已。」她耸了下肩,「谁叫你之前对钧亭那么过分。」 「我对钧亭过分?」何平歌一脸荒谬,「明明就是你们两个女人在乱……」他因为看到白岳伦举起食指压在唇上,而选择闭上嘴。 陆袓涓转头看了下白岳伦,就见他很快地放下手,她不禁扬起嘴角,「还是你这个死家伙比较聪明,」她又转头看向何平歌,「总之,你的西装我已经派人送到你家去了,现在应该在钧亭的手上。」 「我不穿!」现在的何平歌压根不相信她。 「确定?」陆祖涓一脸怀疑。 「再确定不过。」 「很好。」她点点头,跟白岳伦勾了勾手,「手机借我一下。」 「你要做什么?」 她笑了笑,「打电话给钧亭,说她设计的西装,她老公不想穿。」 何平歌一听,立刻将手机给抢下来,「你——」 她忍不住哈哈大笑,「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会好好对待钧亭!回去吧,我以我的人格保证,明天绝对不会搞鬼。」 何平歌压根不相信她,但他还是转身离开,因为再对着她,他怕自己的好修养会飞到九霄云外。 「看他生气的样子很好玩吗?」白岳伦的手搭着她的肩膀,看着急驶而去的车子问道。 「只是想要教训他一下。」陆祖涓耸肩,语气中没有一点歉意。 女人哪……白岳伦的嘴不由得一撇。 「不认同?」看到他的表情,她对他挑眉。 「有一点。」他老实回答,「不过我庆幸你不是对付我。」 她微微一笑,抬头吻了他一下。 「你到底什么时候要嫁给我?」 这个问题,他们谈过了无数次,但是她就是不点头,反正她是时代新女性,不认为婚姻是幸福的保证,两个人在一起快乐自在比较重要。 「等猪在天上飞的时候。」 他捺着性子说:「早八百辈子我们就看到粉红猪在天上飞了。」 「我知道,」她不以为然地瞄他一眼,「你没那么笨吧?」 「什么意思?」 她牵着他的手,走回屋子,「你不会再去弄只粉红猪到天空去吗?」 白岳伦的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她微笑点头。 「这还不容易,我立刻去办!」 「不用。」她拉住他。 他不解地低头看着她发亮的双眸。 「我是个人才,」她提醒他,勾住他的脖子,「我上次订做的时候已经有跟厂商签了合约,所以你可以委托我,我帮你处理。而且看在你是我未婚夫的分上,可以给你一点折扣。」 「陆祖涓!」他几乎要哑口无言了,在这个时候,她竟然还想着从他身上赚钱。「我真想掐死你!」 「我知道。」她得意地封住他的嘴,用舌尖逗弄了他几下,「不然你愿意穿那件耸又有力的亮片红西装跟我结婚吗?」 抹淡淡的笑意爬上白岳伦的黑眸,「遇上你这个疯女人,我认了!」 陆祖涓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 一个人本来就能有很多种不同的面貌——甜美娃娃、疯女人、母夜叉……什么都好,重要的是,她可以自在地做自己、喜欢自己。 而真心爱她的人,不论是情人、家人,她相信,不管她是什么样子,他们都会守护着她,不离不弃。 【全书完】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