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娘闹翻天》 楔子 秋田旭北,黑龙会总部。 黑龙会是东北最大帮会,历任会长作风强悍,犹以现任会长更甚。 黑龙会底下有各类型的事业,娱乐、金融,甚至土地开发及建筑都囊括在内。 帮众近两万的黑龙会拥有庞大的资金,一天光是在台面上流通的金钱少则数千万,多则上亿元。 据保守估计,光是现任会长岸川悌之的个人资产就高达百亿,跟大型企业及财团负责人相比,可是不遑多让。 “会长,您该结婚了。”在例行的各分会领袖的会议上,老辈分的菅原、桑田及武田,对身为第三代会长,现年三十三岁的岸川悌之提出建言。 岸川悌之微微蹙起浓眉,有点不耐。 事实上,这不是他们这些老角头第一次这么提醒他了。 打从他三十岁开始,他们就三不五时地提一下,以致现在他一见到他们,就觉得头痛。 “会长,黑龙会需要第四代的继承人,您……” “还有羽月在。”他浓眉微叫。 “羽月小姐还小,而且她是女儿,按理是不能继承黑龙会的。”菅原说。 “没错,”武田附和著,“会长您已经三十三岁,是时候了。” 他揉著眉心,睇著他们,“你们就不能不要老拿这件事来烦我吗?” “我们是为了黑龙会好。”三人异口同声地说。 要说他们三个人是为黑龙会好,那倒是无庸置疑的。 他们是传统又保守的老角头,是他父亲生前的得力助手。 黑龙会的传统向来是由长子继承,除非长子有无法接掌的理由,才会由二子或三子继承。 他是父亲的独子,培植下一代会长是他的责任。 不过说结婚就结婚,哪那么容易? “会长,”菅原又说,“羽月小姐今年已经十三岁,即将进入尴尬期及叛逆期,她很小就没有母亲,如果您能为她添个可以谈心又兼母职的大嫂,对小姐来说绝对是件好事。” 提起羽月那丫头,悌之倒有几分认真起来了。 羽月是父亲与继母生的孩子,跟他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关系。 父亲及继母在夏威夷旅行,搭小飞机失事而罹难时,他二十岁,而羽月才一岁。 她对父母亲相当陌生,却相当依赖他这个兄长。 她虽然出身黑道家族,但从小就乖巧听话,品学兼优,从没让他担心过。 不过随著年龄的增长,她慢慢地从小女孩变成大女孩,而他已经不知道如何接近她、了解她。 营原他们说得对,羽月需要一个既像母亲,又像姊姊的大嫂…… “你们……”他沉沉一叹,注视著他们,“你们开始安排吧。” “会长是说……”三人惊喜地看著他。 他神情还是有点凝肃,“找对象的事,就交给你们去办了。” “是,是,好的。”三人精神抖擞,连声答应。 q q q 通町桥,江户居公寓。 因为叔父是秋田市和洋女子中学的校长,刚取得教师资格的长冈真知子就在叔父的邀请下,从东京来到秋田,担任一年级的代导师之职。 叔父替她找的公寓是间将近二十年的旧公寓,住在这里的几乎都是单身女子,出入非常单纯。 整理好从东京带来的行李,洗完澡,随便下个面,她也就解决了晚餐。 “呼……”往床上一瘫,她瞪著天花板,无聊得发慌。 在东京时,她常到柏青哥纡解压力。 手气不错的她,经常能换到一些奖品,手上的五分钻戒就是打柏青哥赢来的。 她翻身坐起,“还真有点手痒了……” 看看表,不过才七点,很快地,她下了决定—— 起身,她换上休闲服,将头发往脑后一束。 她要去找柏青哥店,现在。 第一章 沿著河堤边道骑著脚踏车,真知子发现附近有许多餐馆,西式、和式、中式,应有尽有。 为了上下课方便,她住的地方离学校不远,以她骑车的速度,约莫十分钟就可到达。原以为只是通勤方便,却没想到连吃的都这么方便。 继续骑,她在二丁目桥的地方转进大马路。 然后,她在交通公社车站附近,发现了一家颇具规模的柏青哥店。 至今仍有著浓浓江户及幕府末年风味的秋田市,竟有著比起东京毫不逊色的大型娱乐场所? 将车停妥,她走进了吵杂热闹的店里。 她发现这里的机台很新,东京有的,这里一样都不缺。 选定了位置,她坐了下来。 不多久,一名身著花衬衫的男人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身上还带著酒味。 男人一坐下就开始抽烟,而且每回吐出烟圈,就转头对著她吹。 “先生,”她转头看著他,“请你到吸烟区好吗?” “小姐,”男人无赖地笑睇著她,“你以为这里是餐厅呀?吸烟区?”说著,他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那请你别对著我吹。”虽然对方看起来有点像混混,她仍不甘示弱地说,“你知道公德心怎么写吧?” 男人没有生气,反而似笑非笑地盯著她,“我不知道,不如你教我……” “你……”觑出他是故意找她麻烦,她一脸的愠恼。 “这么喜欢教训人,你是老师啊?”男人上下打量著她,然后目光在她胸前停下。 感觉到受辱,她瞪了他一眼。“无赖!”语罢,她起身想换个位置。 她才一转身,男人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等等嘛……” “你做什么?!”她生气地想甩脱他的手,但他却紧紧地抓著她。 真知子恼火地瞪著他,奋力地想挣开他的手。 “小姐,你真漂亮ㄟ……”男人借酒装疯,十分的轻佻无礼。 “你放开,不然我要叫了。”放眼四周虽坐了不少人,可却没有人愿意插手。 “你叫啊,我最喜欢听漂亮的小姐叫了……”他语带狎意地说。接著他揪著她的手,一拉,“我告诉你,我是流氓,没有人敢管我的事。” “你放手!放开我!”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及烟味,她厌恶极了。 “木下!”突然,一声沉喝传来。 一名有著卷卷的短发,身著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这名叫木下的流氓一见他,撇唇一笑。“是你,渡部……” 渡部是这家店的店长,直属黑龙会武斗部队要角的他,也是会长岸川悌之的亲信。 “放开这位小姐。”渡部说。 “这应该不关黑龙会的事吧?”有著几分酒意,木下语带挑衅地说。 “我们会长不喜欢有人在他的店里闹事。”渡部神情严肃,有几分警告的意味。 木下紧捏著真知子的手,“少拿你们会长压我,我是新撰组的人,我上面是我老大。” 新撰组是近十年来才兴起的组织,为争夺地盘,跟黑龙会偶有冲突。 听他们的对话,真知子约略猜测出他们都是混黑道的,而且似乎是死对头。 完了,她一脚踩进了这个是非之地,还介入了其中! “这个女人我喜欢,我现在就要带她走。”木下无赖又要狠地说。 “什么?”听见他说要带走自己,真知子紧张地喊:“谁要跟你走?放开我!” “木下!”渡部又沉喝一声,“你不能带走我们店里的任何客人。” “叫岸川悌之亲自出来跟我说吧,我……啊!”木下话还没说完,一只大手自真知子身后,横过她的肩膀,狠狠地掐住了木下的手腕。 真知子转不了身,只隐隐感觉到身后有个人,而且非常高大…… 此时,木下的手因为被狠狠掐住,痛得松开了手。 真知子摆脱了他,本能地退到一边。而就在这时候,她觑清了她身后的人—— q q q 他是个高大伟岸的男人,约莫三十二、三岁,依目测,他的身高可能有一八五。 他理著平头,身著黑衣,有一张端正冷峻却又性感迷人的男性脸庞。 两道长而浓密的三角眉,使他看起来有种凶悍鸷猛的气息;一双深沉的黑眸,让他显得冷漠而倨傲,挺直的鼻梁、饱满的额头、平整的下巴,还有那性感的唇片 他不经意的瞥了她一记,教她脸红心跳。 她判断,他应该也是流氓,而且可能是店里的保镳或围事什么的…… 真是可惜了,他该去当明星的,怎么变成了流氓? “木下,”黑衣男人低沉的声音冷冷地,唇角带著一抹笑,可却令人胆颤心惊。“你要我亲自跟你说吗?” “岸……岸川会长……”刚才还那么嚣张得意的木下,面露忧惧,牙齿打颤,这会儿变得跟“卒仔”一样。 “你新撰组是什么东西?敢在我店里闹事?” “我……我喝醉了……”木下语带讨饶地说。 他哼地冷笑,冷不防地把拳一沉,击在木下腹部。 木下弯腰闷哼,再也挺不起背脊。 “渡部,把他丢到外面去,让他清醒清醒。” “是。”渡部答应一声,立刻押著无法挺直腰杆的木下往外头走去。 看著他步履蹒跚,真知子非常肯定……这一拳不轻。听刚才那叫木下的流氓喊他一声岸川会长,真知子猜想这个她原以为是保镳的男人,根本是个黑道头头。 在她的印象中,黑道头头不都是一些穿著和服的欧吉桑?他不会太年轻、太好看了吗? 不过,再怎么好看出色,光是看见他刚才那阴狠劲儿,就教人头皮发麻。 此地不宜久留,忖著,她转身就想走—— q c q “小姐。”看见那小妞转身就要跷头,悌之叫住了她。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唤住她,可还来不及想,他已经先开了口。 她转过身来,眼底有一丝畏怯。“有事吗?” 睇著眼前这名高挑纤细的年轻女子,悌之的心底荡漾起圈圈涟漪…… 在她那巴掌大的丽颜上,有著一双幽深黑亮的眸子,她眼神坚定而澄澈,湿润的唇片带著一种蛊惑人心的气息。 她的美很知性、很沉静,而且他发现她跟知名影星松岛菜菜子竟有几分神似 发现自己因为看著她而有点恍神,他顿觉懊恼。 端看她的穿著打扮及散发出来的气质,便可知道她是好人家的女儿,跟他……是不同圈子的。 “你是第一次来?”他问。 “嗯。” “第一次来就惹到了新撰组的人?”尽管方才心思有点恍惚,他还是很快地就将自己拉回神来。 “谁惹他了?是他自己……” “别再来了。”他打断了她。 “ㄟ?”她一怔。别再来?他是说…… 她是个单纯的年轻女子,不适合这种地方。虽然他是正派经营,但这里毕竟出入复杂,像她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很容易就会变成男人骚扰的对象。 “只要成年,应该谁都可以来吧?”她去过那么多柏青哥店,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叫她别再来。他是什么意思? 看著她一脸不驯的表情,他浓眉一纠。他想跟她解释他要她别再来的原因,但他恰好又不是那种会花时间解释什么的人。 因为不想多说,他非常简单扼要地撂了一句:“你带衰。” “什么?!”听见他要她别再来的理由,居然是她“带衰”,她就非常不服气。 什么嘛!她老爸常说她是福星耶!她一出生,老爸的工厂就接了大订单,狠狠的赚了一笔呢! 见她秀眉一横,双颊鼓得跟青蛙似的,他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变化。 “我是客人,你是什么态度?” “要我撵你出去吗?”他眉心一拢,神情阴沉。当然,这只是为了要吓她。 “你……”她是走什么衰运?居然一晚上遇上了这么多不讲理的流氓? “回家去吧,别再来了。”他说。 “谁希罕!”她气呼呼地瞪著他,“免费招待,我都不来!”话罢,她转过身,像阵风似的走了。 望著她美好的身影,悌之一叹,“我可是为你好,小姐。” q q q 岸川羽月,和洋女高国中部一年级的新生。 刚入学不久,她的身分就已曝光,对她来说,这是好事,却也是坏事。 好事当然是指她不会像别人一样,遇上被学姊刁难的情况。而坏事是……她还是交不到朋友。 从小,有个大她二十岁,又是黑帮头目的哥哥这件事,就像影子般尾随著她。她喜欢哥哥,也尊敬哥哥,但有时,哥哥成了她的包袱。 没有人敢跟她做朋友,即使做了朋友,也不敢跟她打打闹闹。 她觉得好寂寞,如果她爸妈不是那么早过世的话,应该还能替她添个妹妹或弟,弟吧? “小姐。”刚走出校门口,司机兼保镳阿捻就等著她。 她坐上车,闷闷地看著车窗外。 车子缓缓开动,她注意到有名高挑的长发美女正骑著脚踏车,沿著校外的红砖道前进。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注意到那陌生女子,只觉得她有一种强烈的存在感,让人无法忽视。当她想更仔细地看清她的长相,车子却已经转了弯。 回到旭北的宅邸,她发现有辆黑色轿车停在门外,而一名身著黑底红花和服的女子,正被几名壮汉拱著走了出来。 不一会儿,他们钻进了那辆黑色轿车,扬长而去。 阿捻将车开入车道,缓缓前进。 “刚才那个女人是谁啊?”她问阿捻。 “喔,是大月先生的女儿。”阿捻说。 “穿成那样……”她喃喃低语,“干嘛的?” “小姐不知道吗?”阿捻笑说,“会长最近正在相亲。” 她一怔,“你是说……哥?” 她哥哥在相亲?不会吧?据她所知,她哥哥最喜欢没有“负担”的关系了。 “营原先生他们建议会长及早成家,为岸川家延续香火。” “他都跟什么样的女人相亲啊?”她问。 阿捻想了一下,“前几天是跟武田先生的小女儿,昨天则是松岛酒店妈妈桑的女儿……” 羽月皱皱眉头,“有没有搞错?就没有正常一点的?” 阿捻干笑两声,“她们还不够正常啊?比起会长的那些……”他像是差点要说出什么,却及时打住。 “那些什么?”虽然才十三岁,却俨然一副小大人模样的羽月,斜睇著他。 尽管是女孩,也才十三岁,但被黑帮头目的哥哥养大,又经年累月跟一帮黑道人物搅和的她,还是有著一种不属于她这种年纪的威严。 阿捻抓抓头,一脸为难,“会长说……别在小姐面前乱说。” “为什么?”她眉心一叫。 “因为小姐还太小。”他说。 听见他说她小,羽月可不服气了。“谁太小?我已经国一了,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说!” 见她坚持,阿捻硬著头皮说:“会长是个成熟的男人嘛,身边总有一些女人……” 她轻哼一声,“哥的身边全是一些不正经的女人。” “所以他才要以相亲的方式找个贤妻良母……” “哈哈哈!”她夸张的大笑三声,“哪个贤妻良母敢嫁黑道啊?” “会长本来还不想结婚,会答应相亲全是为了小姐你。” 她一怔,“为我?” 阿捻点点头,“会长觉得小姐太孤单了,他希望找个老婆陪你、照顾你,让你有个谈心及商量的对象。” 听阿捻这么说,她总算知道哥哥的用心良苦。 “这主意是不错啦,不过……”说著,她皱皱眉头,一脸“冻抹条”的表情。“我不喜欢欧吉桑他们帮他找的对象,什么角头、妈妈桑的女儿,拜托,还嫌岸川家不够‘黑’吗?总之那一型的,我不喜欢,我反对到底。” “小姐不必反对……”阿捻笑叹一记,“因为会长也还没遇上看对眼的。” “噢?”她眼睛一亮,不知在盘算著什么。 睇见她眼底的精芒,阿捻疑惑地问:“小姐,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她咧嘴一笑,“我要帮哥哥找个真正的贤妻良母。” “ㄟ?” 第二章 “哥……”稍晚,羽月来到了刚回到家的悌之房里。 正把玩著刀的悌之睇了她一记,“还没睡?明天不用上学?” “要啊。”她溜了进去,挨到他身边,“哥,你在相亲?” 他挑挑眉,“你知道了?” “我今天看见的。”她说。 “噢。”他的反应极为平淡。 “你不喜欢?”她睇著他的脸,语带试探。 他浓眉微微一叫,“她没什么不好,只是……” “我也不喜欢。”不等他把话说完,她就打断了他。 悌之瞥了她一眼,已经觑出她那一点心眼。“你在想什么?” “没有啊。”她一脸若无其事地说,“我只是觉得她看起来很江湖味……” 他撇唇一笑,不觉想起今天穿著黑底红花和服,角头大月的女儿。“怪不了她,她老爸可是个彻底的黑道。” “我也是啊,”她不以为然地回道,“我就没有那种味道。” 悌之慢条斯理地将刀入鞘,架好。 “你是没有江湖味,因为你还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鬼。”他语带促狭地说。 “谁是小鬼啊?”她不满地抗议著,“我已经知道很多事了,好吗?” “好好好,你长大了,是大人了……”他拍拍她的头,有点敷衍的意味。 她羞恼地拨开他的手,轻哼一声,“哥,你真讨厌,我是很认真的!” “你放心,”他以关爱的眼神凝视著她,“我不会随便找个女人结婚的。” “那最好了。”她哥虽是黑道,但眼界可高得很,她也不相信他会随随便便就完成终身大事。 “哥,”她勾住他的手臂,“你喜欢哪一型的女生?” “我?”他眉心一拧,认真的想了想。“没概念。” 她秀眉一蹙,“不能没概念啦,快想啊……” 知道自己不给个明确的回答,她就会没完没了的纠缠他一整晚,他只好认真地想了一下。 而就在这时,那名在柏青哥店里遭到骚扰的女子的身影,突然跳进他的脑海里 “松岛菜菜子。”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我喜欢她。” “什么?”羽月拽了他手臂一下,“她都结婚当妈了,很难找到跟她一样的ㄟ。” “是喔。”他挑眉一笑,“看来我要做一辈子光棍了……” 迎上他狡黠的目光,她知道自己被唬弄了。 “哼!”她用力将他手臂一甩,霍地站起,“不跟你说了。” “我也不想跟你说了。”他使劲在她屁股上一拍,“去睡吧!” 她涨红著脸,回头瞪了他一眼,“不要打人家屁股啦!”说罢,她旋身走出了他的房间。 看见她那羞红的脸庞,他突然惊觉到妹妹的成长竟是如此迅速。 几个月前,他还可以抱抱她、亲亲她,一转眼,连屁股都不给打了…… “唉……”他一叹,“我真的快无法教养她了。” q c q 坐在教室里,羽月满脑子想著该上哪里去帮哥哥找老婆。 老师是不错,只是学校里的女老师大多是已经结婚,甚至当阿嬷的欧巴桑,年轻的是有几个,就是样子不够可口…… “各位同学,注意……”突然,主任的声音在前门响起。 抬眼一睇,她发现矮胖的主任身后,站著一名高挑纤细的年轻女子。 突然,她发现那名年轻女子,似乎就是昨天在校外红砖道上看见的那一个。 “各位同学,你们的班导师从今天开始请产假,所以从今天开始,由刚从东京来的长冈老师,担任你们的代导师。” 此时,大家根本无心听主任的谈话,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他身边的长冈老师身上。 至少一七o的高挑身材,纤细的曲线,长而柔顺的直发,温柔谦和的微笑,还有秀丽漂亮的五宫…… “她好像松岛菜菜子唷!” “是有点像……” “好漂亮……” 虽然都是女生,但十三岁的她们还是对漂亮的女子有著莫名的崇拜及好奇。 “松岛菜菜子……”羽月两眼发直地看著讲台上的长冈代导师,喃喃低语:“出现了?” “好,”眼见没有人想听他的“演讲”,主任清清喉咙,“那我不打搅你们上课了。” “谢谢您,主任,慢走。”长冈老师微微欠身,送走了主任。 高人一等的她走下讲台,站在讲桌前,“希望我的身高不会让你们觉得自卑。” 她的一句话逗笑了所有人。 “我刚从东京来,人生地不熟,以后要请各位多多照顾了。”说著,她走上讲台,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长冈真知子”几个字。 “这是我的名字,请大家记住。”她优雅地一笑,“现在可以请大家轮流自我介绍吗?请从第一排开始。” 她说完,大家便轮流自我介绍著,就怕这个美丽的新老师漏了自己般。 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羽月心想,这一定是缘分,天大的缘分。 想起昨天自己还特别注意到她的存在,那也许就已经注定…… 对,这是天注定的,这个长冈真知子老师是注定要跟她相遇的! 不过,跟她相遇没有用,怎么把她跟她哥哥拉拉拉……拉在一起,那才是最重要的课题。 她必须制造机会,只是该怎么制造呢? “同学,那位同学……”突然,她听见长冈老师的声音。 “岸川,轮到你了。”后面的同学轻轻拍了她的肩膀,提醒著她。 她回过神来,发现长冈老师正微笑地睇著她。 她必须让长冈老师印象深刻,她必须让长冈老师对她特别注意,她必须做一些事,一些让长冈老师惊讶又不得不请她的“家长”来校面谈的事…… 忖著,她当下来个“变脸”特技—— 眉梢一挑,脸儿一垮,唇角往下一压,她从一个漂亮又乖巧的小女生,变成了看来桀骛又难搞的叛逆少女。 “少无聊了。”她轻声一哼,“又不是幼稚园,搞什么自我介绍?” 她的行为丕变惹来同学侧目及错愕,也令新来乍到的真知子有点讶异。 真知子倒也没生气,她看看座位表,“你是岸川同学,是吗?” 羽月故意不看她,迳自将脸转向窗外。 “下一位……”真知子依旧面带微笑。 羽月一怔。她装得这么坏、这么讨厌、这么叛逆,长冈老师居然没有生气? 她不自觉地将脸转了回来,却发现长冈老师正凝睇著她。 视线一对上,长冈老师笑了笑,气定神闲。 她飞快地又把头一转,不觉心慌起来。她会不会看出她在作戏? 唉,叛逆少女还真不好当…… q q q 下课后,羽月一个人慢慢地朝校门口走去,突然,身后有人叫住了她。 “岸川同学,”真知子牵著脚踏车追了过来,“请你等等。” 转头看见她,羽月紧张起来。 一直品学兼优的她,再次努力地扮起叛逆少女—— “老师,你想教训我吗?”她停下脚步,淡漠地看著真知子。 真知子走到她身边,温柔一笑。“我为什么要教训你?” “我今天在课堂上很不给你面子。”她说。 “面子?”真知子撇撇唇,“那是什么东西?”说著,她笑了起来。 看见她不以为意,若无其事的样子,羽月脸上倏地出现三条黑线。 她是什么“怪ㄘ丫”?居然这样还不动怒?要是换了别人,早该气到脸色发青了吧? “我以为这里的学生都很乖,你倒是让我大开眼界。”真知子不想端著老师的架子,她认为自己该试著跟学生做朋友。 “你知道吗?东京的女学生几乎有一半都染发,甚至还有人化著妆去上课……”说著,她看看周围经过的女孩,“比起来,这里的学生朴素乖巧多了。” “你想暗示什么?”羽月继续要叛逆,“我们都是乡下土包子?” 真知子蹙眉一笑,“你真是太敏感了。” “少跟我攀交情。”羽月眉稍一扬,“我是不跟老师做朋友的。”说罢,她转身走出校门口,并坐上已等著她的私家车。 透过黑黑的车窗玻璃,她看见真知子还站在原地。 她虽然没有生气,但脸上有著一丝不知如何是好的愁色。 羽月乐得往椅子上一瘫,“成功了,成功了!” 她就不信气质美女长冈老师,在她一再挑衅之下,还能无动于衷。 “小姐,你今天很快乐,发生什么好事了吗?”阿捻好奇地问。 “不告诉你!”这件事不能太早曝光,免得阿捻在她哥哥面前多嘴,坏了她的好事。 看她心情极佳,阿捻脸上也有了笑容。 突然,她往前一靠,“阿捻,带我去一个地方。” “咦?”阿捻一怔,因为她从来不曾在放学后要求去其他地方。“小姐想去哪里?” 她神秘兮兮的一笑,“哥哥从不让我去的‘不良场所’。” “啥米?!”阿捻惊叫。 “我要学习怎么当bad gial。”羽月伸出双手,紧紧掐住他的脖子。“快去。” “小……小姐?”阿捻为难地唤。 “不准罗嗦,还有……”她像背后灵一样掐著他,“不准跟我哥说。” “是……”在她的威胁之下,阿捻冒著可能被悌之海扁的险,不得已的答应了。“这下死定了……” 羽月嘿嘿一笑,“阿捻,你不会死,而且要记大功一次。” q q q 在阿捻那儿偷了一包烟,羽月躲在房间里学抽。 “咳……”因为方法不正确,她被呛得又咳又流泪。 真是奇怪,这东西明明那么呛、那么臭,为什么却有人喜欢它? 想起她哥哥几乎也是烟不离手,她就越觉得像她哥哥那种把烟当饭一样的人,简直是外星生物。 不过,为了引起长冈老师的注意,即使当外星生物她也必须去做。 叩叩叩…… 突然传来的敲门声,吓得她差点从床上滚下来。 “谁?” “是我。”门外出声的是悌之。 一听是哥哥的声音,羽月吓得三魂七魄快逃光了。 “等……等一下。”她飞快地打开窗户,希望烟味不会留在屋里。 “你在做什么啊?”悌之有点不耐地问。 “等一下嘛。”为了保险起见,她嗅嗅空气中是否还残留烟味。 待确定没有异味后,她跳下了床,打开了门。 “做什么?”她采出头,一副“你不要进来”的架式。 悌之挑挑眉,疑惑地睇著她。“你在做什么坏事吗?” “我在温书。”她说。 “真的?”虽然觉得她神秘兮兮的,但因为她功课一向很好,他也不怀疑她的“温书说”。 “有事吗?哥。” “没事,”悌之一笑,“看你灯还没关,过来看看。” “嗅,我就快睡了。”她咧嘴笑笑,有点心虚。 “早点睡,明天还要上课。” “我知道了。”她点头。 见无任何异状,悌之准备离开。 羽月突然叫住了他,“哥……” “嗯?” “你不是说你喜欢松岛菜菜子那型的女生吗?”她语带试探,“我今天有看见一个很像她的美女喔。” “是吗?”他挑眉一笑,“我前几天也看见一个。” 羽月一怔,“真的?” 他哥哥看上另一个“明星脸”了?不,她喜欢长冈老师,她一定要想办法把长冈老师跟她哥哥凑在一起。 “她是到店里来打珠子的女客人。”想起那个优质美女,悌之心里还是有点小小的骚动。 她紧张地盯著他,“你喜欢她?” 看他唇角略带笑意,羽月感觉到他对那女子的印象不差。 悌之撇唇一笑,摸摸了她的头。“你想太多了,快睡觉去吧。”说罢,他转身离开。 看著他的背影,羽月开始焦虑起来。 她哥哥是个性格美男子,不只有钱有势,外型还一级棒。 一旦他想结婚的消息传出去,一定有不少蜂蜂蝶蝶闻讯而来。 看来她的动作得快一点,免得在她还来不及将他跟长冈老师凑在一起之前,他就被莫名其妙的女人拐走了。 嗯,明天就来狠的!她暗忖著。 q q q 下课后,趁真知子还被学生们缠著,羽月便拿出书包里的香烟,翘著二郎腿,大刺刺地在座位上点著烟。 她惊世骇俗的表演令同学们大大震惊,个个傻眼。 她在小学里的成绩及各方面表现都相当优异,昨天在课堂上公然挑衅已教大家惊愕不已,而今天更是变本加厉。 根本连点烟都还没学好的她,还来不及点燃烟吞吐一番,真知子已经暂时放下了围著她问东问西的学生们,快步地走了过来。 “给我。”真知子神情凝肃但不严厉地伸出手。 看见她那样的表情,羽月高兴极了。不过,她当然不能太快表现出来。 她挑挑眉,一脸不驯,“凭什么?” “因为这里是教室,而你未成年。”真知子给了她一个答覆。 “我高兴抽,你管我。”羽月把头一甩,继续点烟。 可是不管她多么镇定地想把烟点燃,那香烟却好像跟她有仇似的完全没有动静。 她开始冒冷汗,怕露出马脚,让真知子识破她根本不会抽烟。 就在她觉得心慌焦急之际,真知子突然将手一伸,拿走了她叼在嘴边的烟及她手上的那包烟。 她松了一口气,因为真知子这么伸手一抢,适时地解除了她的危机。 但她还是得装出一脸不爽地质问真知子:“你做什么?” 真知子注视著她,“这包烟我先替你保管。” “保管?”羽月哼地一声,“你少笑死人了。” “等你成年了,到时你宁可丢了命也要抽,我再还给你。”真知子并没有当著同学的面指责她、教训她。 “等我十八岁,香烟都过期了!” “如果到时你还认为有抽烟的必要,我买一打还你。”真知子说。 “你没有权利拿走我的私人物品。”羽月努力地想激怒她,但她发现这位长冈老师的心脏,真不是普通的强。 “还给我!”为了让她气到血压升高,羽月越演越激动。 “这是违禁品。”真知子声线依旧平静而缓和,一点也没有因为羽月的脱序演出而有所起伏。 羽月瞪著两颗像玻璃珠似的眼睛盯著她,“我爱抽,我喜欢抽。” “为什么?”真知子凝视著她,“抽烟一点好处都没有。” “你怎么知道没好处?” “我伯父就是个老烟枪,而他已经因为癌症过世了。”真知子拿出“真实案例”,希望能慢慢的开导她。 “你伯父死关我什么事?” “当然关你的事。”真知子眼神真挚地看著她,“你是我的学生。” 为了装凶狠,羽月只觉得自己的脸都快扭曲了,可是却还没听到她最想听的那句话——叫你的家长来见我。 “我家里的人都抽,还没有半个人因癌症死掉。”羽月说。 “你看不见他们的肺都黑了。”真知子将香烟放进口袋里,“你知道吗?抽烟会破坏体内的维他命c,你希望自己年纪轻轻的,皮肤就又干又皱吗?” 说完,她一叹,不舍地睇著羽月。 为什么一个十三岁的小孩,会有如此偏差的行为?是她家里出了什么事刺激了她吗? 她的父母亲知道她的行为如此乖张吗?她的父母亲是否尽责的教育她、关心她呢? “岸川同学,”她匆地伸出手,轻抚著羽月青春细嫩的脸庞,“别糟蹋自己,好吗?” 迎上她温柔而真诚的眸子,羽月心头一震。 没错没错,她哥哥就需要这种妻子!如果长冈老师这样美丽又温柔的女子,真的成了她的嫂子,那她真是作梦也会笑。 当然,先决条件就是让长冈老师有见她哥哥的机会,而且他们两个还得一见钟情。 虽然这是个超级任务,但她天资聪颖,一切应该都能在她的掌握之中。 “不要你管我。”她继续演戏,想激真知子发火,“你是什么东西?”说罢,她霍地起身,抓起书包就要走。 真知子拉住她的手,“还有一堂课……” 她甩开真知子的手,“我不想上!”说完,她旋身就走出教室。 走著走著,她还不时放慢脚步,竖起耳朵,期待真知子能追上来阻止她,然后说“我要见你的家长”。 可是她都快走到校门口了,还是不见真知子的踪影。 看来那位心脏超有力,脾气好到爆的长冈老师,还不打算见她的家长。 “唉……”她垂头丧气地站在校门口。还有一堂课的时间,她会无聊死的。 拿出手机,她打了通电话给阿捻—— “阿捻,来接我。”她有气无力地说。 阿捻紧张地问:“小姐,你怎么了?” “我跷课。”她说。 “啊?!”电话那端,传来阿捻的惊叫。 q q q 真知子万万没想到,她一来,就遇上个这么麻烦的学生, 原以为这里的孩子应该比较纯朴乖巧,却没想到一来就碰见正值青春期的叛逆少女。 岸川羽月,一个漂亮得让人很难不注意的女生,她怎会那么桀骛乖戾呢? 看她上下学都有司机接送,可见应该是富裕人家的小孩,是因为缺乏亲情的关心,还是另有其因呢? 虽然只是代导师,但为人师表,她认为自己应该更深入的去了解她,并探究原因。 十三岁,她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对老师简直可说是“唯命是从”呢。 时代真的变了吗?现在的孩子怎么那么难懂? 唉……她该怎么进入这个孩子的世界,寻求她的认同,并真正的去了解她呢? 她该要求见见她的家长,但这是不得不的方法,是到最后无计可施的时候用的。在这之前,她还是想尽量试著去接近她、了解她。 洗完澡,她骑著脚踏车出去找餐馆。 因为前几天兜了一圈,她已经把几家看起来不错的餐馆店名及地点记住。 她踩著单车,沿著河堤边道,享受迎面而来的晚风。 刚经过果子铺不久,她看见前面不远竖立著招牌的多福餐馆。 正要加速前进,突然有几个人从路边的一家居酒屋里冲了出来。 她顾著避开那些人,却没注意到又有人冲出来。 眼尾余光刚瞥到一道黑影,她就整个人被撞飞出去 “该死!” 在她还隐约知道发生什么事之前,她听到有人大叫,而接下来的事,她一无所知。 第三章 “会长,还追不追?”眼睁睁看著新撰组的人马逃掉,渡部心急地问著。 眼神依旧鸷猛得犹如猛禽般的悌之,看著被撞倒在地的脚踏车及女骑士,他懊恼地作了一个决定。 “算他们走运,别追了。” 这几个新撰组的家伙,见他跟渡部两人进入居酒屋,就尾随过来突袭他们。 大概是以为他们只有两个人,所以就放胆的进来寻仇,以为能立下什么大功,提升他们在帮中的地位吧。 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要挑衅也不先掂掂自己的斤两! 要不是一追出来就撞到了脚踏车,他们几个是绝对逃不出他手掌心的。 “小姐?”他上前扶起那倒在地上的女子,“小姐,你……” 他发现那女子已经晕了过去,而且她竟是那天在他店里被骚扰的年轻女子。 渡部牵起脚踏车,皱了皱眉头。“会长,她脚踏车的轮框歪了……” “什么?”他一怔。真是见鬼,他有冲得那么猛吗? 渡部把脚踏车牵到旁边放著,走了过来。“她怎么了?” “大概是被我撞昏了。”他说。 “是吗?”渡部趋近一看,认出了她,“咦?她不是那天……” “就是她。” “怎么这么巧?”渡部都觉得好笑。 “是啊,真巧……”他淡淡地回道。 那天一见,她的倩影就不时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原以为跟他是不同世界的她,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眼前,没想到…… “把她叫醒吧。”渡部说完,伸出手,就要拍她的脸颊。 “你找死?”悌之瞪了他一眼。 渡部及时收手,疑惑地看著他,“那……翻她身上有没有什么证件?” 悌之又斜觑了他一记,“别碰她。” 这会儿,渡部可闷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他们得在这里等她醒? “先把她带回店里吧。”悌之作了决定。 “ㄟ?”渡部一怔。 “ㄟ什么?”他浓眉一叫,“难道要带去你家?” 渡部一惊,“我还想多活几年呢,我家那只母狮子有多凶,您是知道的。” 悌之撇唇一笑,“开玩笑的,去把车开过来吧。” “是。”渡部应声离开。 q q q 柏青哥店里有间悌之专用的办公室,专供临时开会使用。 办公室里有张特别订作的沙发,深度跟一张单人床的宽度相同,有时他会在这里打个小盹。 将真知子放在沙发上,他取来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 睇著她昏睡的模样,他就想起她那天气呼呼瞪著他的表情。 “你睡觉的样子可爱多了……”他喃喃地说。 她美丽的脸蛋有著动人的线条,而那唇……也教人心醉。 不自觉地,他伸出了手—— 当他的指尖轻触她细嫩的脸颊,她柔顺的眉毛挑了两下。 那一际,他还真怕惊醒了她。不为别的,只因他想多看她一些时间…… 他出生在黑道家族中,又是唯一的继承人,从小便接受著不同于一般人的教育。 当其他同龄小孩还在玩水枪时,他就经常拿著长刀跟父亲练武,等到大一点了,打架械斗更成了家常便饭。 他的生活过得很紧张,而平静及安稳对他来说,就像是奢侈品一样。 他从没埋怨过,因为这个责任注定是要背在他身上的。 但这一刻,他却感到非常平静。 是她的缘故吗? 松岛菜菜子?在羽月问他时,他怎会脱口说出这个名字呢? 他对女明星向来没什么特别的喜好,会说出这个名字全是因为神似松岛的她。 她明明是个陌生女子,明明跟他不会有任何交集,却在几天内二度出现在他眼前。为什么?这次她离开后,他还会有机会跟她相遇吗? 惊觉到自己有这样的念头,他陡然一震—— “我是怎么了?跟她相遇?”他眉心一皱,懊恼地低语。 像她这种看起来就知道出身良好,生活圈子又单纯的女子,怎么可能跟他这个黑帮头目有任何的交集? “会长……”突然,一声娇软的声音传来。 他往门口一看,发现居酒屋的小老板娘佳美代竟已开门进来。 他刚才失了神,全然未觉。 佳美代走了过来,“我刚才回家,听我妈妈说你……咦?”此时,她发现了躺在沙发上的真知子。 她打量著穿著端庄,昏睡中的真知子,“她是谁?” “不知道。”他说。 “什么?不知道?”佳美代皱皱鼻子,一脸“你唬谁”的表情。 他一笑,“真的不知道。” “那她干嘛在这里睡?”佳美代问。 “不是睡,她昏倒了。”他说。 “你也搞这套?”佳美代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以前我就听说黑道会把喜欢的女人直接掳回家了,你……” “你说什么?”悌之打断了她的胡言乱语。 “不是吗?”佳美代半信半疑地看著他。 “当然不是。”他眉梢一挑,斜觑了她一记。 佳美代再细细地看了真知子几眼,“也是啦,她看起来不是你喜欢的那一型……”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 “我当然知道啦。”佳美代那菱角般的红唇一勾,笑得娇媚动人。 不顾旁边就昏睡著的人,身高一六o,脚蹬著四寸高跟鞋的她,伸手勾住了悌之的脖子,将他往下一拉,迎上嘴唇,她吻住了他—— 悌之皱皱眉头,轻推开她。“别乱来……” “你一向很乱来的。”她若有所指地笑说,然后又缠住了他的颈项。 佳美代大胆地索吻,两只手像爪子般紧紧抓著他。 她将身体贴紧他,并摆动著腰肢,挑逗著他腰下的男性反应。 以往,他都是很有“反应”的,但今天,他腰下竟不见动静。 佳美代一怔,“你生病了?” 他浓眉一纠,两只炯亮的眼睛突然朝沙发上的真知子一瞥。 佳美代不死心地将纤纤玉手往下一探,直接地按住他裤裆的部位。 “喂,你!”他忽地沉声一暍,拿开了她的手。 佳美代一震,以为触怒了他而露出忧惧之色。“会长……” “我不是说你。”他以手臂支开了佳美代,低头注视著还躺著的真知子,“我叫的是你。” q q q 真知子只觉得自己好像睡了一会儿,而她睁开眼睛时,惊觉身边有人,而且他们正在交谈。 那声音是一男一女,内容挺像在打情骂俏。 她很想问他们一声“这里是哪里”,但是她没有机会,因为她发现他们竟抱著在亲嘴。 身为老师,她深深知道“非礼勿视”的道理。于是,她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但因为他们亲嘴的声音实在太……太火热煽情,她忍不住地又眯著眼睛瞄了一眼。 这一眼,她羞得面红耳赤,心跳加速,只因……那女子竟捏著男人胯下的那一部分。 “喂,你!”突然,那男人沉喝一声。 她吓了一跳,眼皮动了一下。 “会长……”女子软软地唤著。 会长?这头街她好像在哪里听过…… 刚这么一想,那黑衣男子的身影就立刻钻进她脑子里—— 不会吧?难道她又碰上了那个“大尾流氓”?不妙,她还是继续躺著比较安全。 也许待会儿,他跟那性感美女打得火热,便会忘了她的存在,而她也可以伺机落跑。 ㄟ?慢著,她怎么又会跟他碰在一块? “我叫的是你。”突然,她听见他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她心跳如擂鼓,而不安的情绪也开始在她体内蔓延……他叫的到底是谁? 管他叫的是谁,反正她继续躺著就是了。 q q q 悌之瞪著「坚决”闭著眼睛的她,神情懊恼。 他看见她醒了,他看见她睁开眼睛又闭上,也看见她眼皮不断颤动,他非常肯定……她已经醒了。 伸出手,他一把将她拉了起来—— “你还不起来?” 她假装睡眼惺忪,“谁……谁叫我?” “还装什么?”悌之直视著她,“你早就醒了。” “我……我没有啊……”她打死都不愿承认她早就醒了,而且还偷瞄到他们亲吻**。 “没有?”他唇角一勾,目光一凝,“我看你看得脸红心跳,一定很过瘾吧?” 迎上他锐利的目光,她心虚地涨红了脸。“哪……哪有?你别冤枉我,我……我没看见她摸你……啊!”不打自招,她惊羞地捣住嘴巴。 悌之唇角一勾,一脸“我看你还怎么赖”的促狭表情。 迎上他的目光,真知子只觉得好想找个地洞钻。老天,这真是太糗了。 佳美代不悦地睇著她,“搞什么?早不醒晚不醒的……” “别生气。”真知子迅速地起身,咧嘴笑著,“我马上就走,你们可以继续。”说完,她脚底抹油,急著想离开这里。 当然,她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是,不管是哪里,都比这里安全。 “慢著。”悌之忽地伸出手,拉住了她。 他不晓得自己为何会这么做,只知道在看见她即将离开他的视线之时,他竟有一种不知名的心慌及失落。 真知子吓了一跳,惊疑地望著他。“你……你还想怎样?” “不想怎样。”他撇唇一笑。 看见他那迷人又可恶的笑脸,真知子无由地一阵心乱。奇怪,怎么会有流氓长得这么好看? “佳美代,你走吧。” “咦?”佳美代一怔,“为什么?” “不要问为什么,我也不想解释为什么。”他眉心一拢,脸上有一抹阴鸷之气。 见状,佳美代尽管心不甘情不愿,还是悻悻然地转身离开。 看见佳美代被支开,真知子怔了好一会儿,直到她惊觉到他还抓著她的手。 猛一定神,她发现他正注视著她—— 她脸上微带惊羞,怯怯地说:“走的应该是……是我吧?” “本来是。”他挑挑眉头,“不过我想跟你……” “你作梦!”不等他说完,她惊慌地大叫。 悌之一怔,疑惑地看著她。他只是想跟她解释一下她为何会在这里,还有她的脚踏车已经变形的事情,她干嘛这么激动? “我告诉你,要是你乱来,我……我会去报警!”她瞪著他。 刚才他几乎要当著她的面,跟那名叫佳美代的女子欢爱,现在为何留下她,而支走佳美代?难不成他要她代替佳美代? 老天,要是他对她……妈啊,她都快不敢想了。 “我……乱来?”他懊恼地觑著她。 瞧她紧张成那样,他是什么时候说要对她怎样了?他像是见了女人就上的人吗? 再说,他对女人向来很礼遇、很文明,从没对谁硬来过。 “我知道你们这种人最龌龊肮脏了,你……你……放开我。”她奋力挣扎。 “我龌龊肮脏?”听见她这么骂他,他骄傲的唇角往下一压。 虽然害怕,但真知子还是力持镇定地说:“放手。” 他眉稍一挑,不发一语地睇著她。 见她脸上的表情强悍,眼底却隐约透露惧色,他真有种“受伤”的感觉。 他撞倒她又不是故意的,把她带回这里来也是出于善意,可她是怎么看他的?把他当成强掳良家妇女,专干奸淫之事的社会垃圾? 他是黑道,可不是变态或强暴犯。 “放……放开……”见他沉默不语,唇角偶尔抽动,她更是心惊了。 遇上坏人,第一件事就是……不激怒对方。她是不是惹恼了他? 看她害怕得声音发抖,他兴起了恶作剧的念头—— 唇角一掀,他笑得邪恶又阴沉。 “煮熟的鸭子,我怎会让它飞了?”既然她怕,他就让她怕个够。 听见他这么说,真知子脸色苍白。“你……你……” 他真的要欺负她?他明明人模人样,怎么也会干这种下流的勾当? “不要!”她大叫一声,突然来个“猴子偷桃”,奇袭他的重要部位。 触及他腰下的那个地方,她真的羞到全身发烫,可是为了安全脱险,她硬著头皮,狠狠的一掐…… q q q “该死!”末料到她会突然攻击他的重要部位,悌之懊恼地咒骂一声,并松开了她。 见机不可失,她像拚命想从狮子爪下逃生的羚羊般,掉头就跑。 这是她第一次碰到男人的那里,虽说他穿著裤子,但她还是可以感觉到他那里温温的、热热的,还有点硬度…… 她头皮发麻,只希望逃离这里后,自己能忘记这一切。 抓到门把,一扭,她打开了门。 正想夺门而出,一只大手砰地按在门板上,阻止了她的去路。 “啊——”她惊叫一声的同时,整个人被扭了过来。 “你好大胆。”悌之将她按在门板上,懊恼地瞪著她。 明明怕得要命,居然还敢抓他的重要部位。女人可真不能小觑。 再一次被抓住,真知子惊恐得浑身颤抖。 “对……对不起……”她试著跟他道歉,希望能稍稍抚平他的不悦和恼怒。 向恶势力屈服虽不是她一贯的作风,但眼前情况危急,她还是别白目得好。 “对不起?”他浓眉叫结,“你不知道抓那里会受伤吗?” “我……”拜托,她就是要他受伤咩! “我可是背负著替岸川家传宗接代的重责大任,要是我不行了,你负得起责任吗?” “我……”谁管他家有没有香火?是他要欺负她,她才反击的。 “你这个笨蛋,我刚才只是想跟你……”他突然打住,深深凝视著她。 她水盈盈的双眼胆怯地望著他,而那如果冻般的唇片又那么可口……不知哪来的冲动,他猛地掐住她的下巴,低头吻了她。 她偷袭他,他亲她一口,很公平。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索吻,真知子傻住了。她瞪大著眼睛,难以置信地看著他。 她难以置信的不是他居然吻了她,而是他的吻意外的热情、意外的温柔、意外的真诚、意外的舒服…… 惊觉到自己竟然有这种感觉,她羞惭又懊恼。 一时情急,她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咸味在她口中蔓延开来,她想……她咬伤了他的嘴唇。 她以为他会因此而放开他,却没想到他竟以双臂紧圈著她的身躯,而那紧贴著她唇片的嘴唇更是火热沉重。 “唔!”她惊羞不已,奋力挣扎。 他炽热的唇片重重的碾压著她的唇,像是要教她窒息般。 她又气又羞,又惊又急,眼泪忍不住地飙出。 惊见她掉泪,悌之意识到这个玩笑开得有点过火了。 但……只是开她玩笑吗? 一开始或许是的,但吻上她柔软的唇片后,他竟有一种舍不得放开的感觉。 他吻过不少女人,但从来不曾像今天这般…… 她的唇让他迷眩了。 他放开了她,“别哭。” 真知子不甘又气愤地瞪著他,唇片歙动著,欲言又止。 他知道她想骂他,但大概是怕引起什么反效果而硬是忍住了。 “我只是跟你开玩笑。”他说。 “玩笑?”她气恼地说道,“你想强暴我,这算哪门子玩笑?!” “我没打算强暴你。” “你是流氓!”这会儿,她才顾不得会不会得罪他。她被他吓坏了,她……她火大了。 “什么玩笑?你……你根本是……”突然,她想起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他为什么会在她旁边? 她骑著脚踏车出门吃饭,经过果子铺不久,看见有人冲出来,然后她就……不省人事了。 难道说……她是被劫回来的?忖著,她震惊地瞪著他。“是你?” 他浓眉一叫,“我怎样?” “是你把我绑回来的,对不对?”她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你……你是坏蛋!” “我是……坏蛋?”真是不知感恩的家伙,如果不是他把她捡回来,她现在还躺在街边呢! “别以为那天你帮我解围,我就会以为你是好人。”她气呼呼地说,“你跟那个喝醉的流氓一样坏,你只是长得比较好看而已,我要去报警,我要……” “喂!”他沉喝一声,打断了她。 睇见他眼底的凶光,她倏地噤声。 “你真是让人生气!”他愠恼地看著她,“我绑你回来?想强暴你?你的想像力未免太丰富了吧?” 她一怔,露出了“难道不是”的狐疑表情。 “你啊,给我听好!”他伸手掐住了她的下巴,直视著她,神情严肃而认真,“你骑车经过居酒屋时被我撞倒,接著你昏迷不醒,我本来可以搜你的身找证件,也可以干脆把你丢在路边不管,但是我把你带回店里,希望能在你醒来时当面向你致歉,可是你……” 他懊恼又无奈地说,“你一醒来就说我要强暴你,你是哪只眼睛看出我想强暴你了?” “ㄜ……”真知子一时还反应不过来,“你是说我……” “你想多了。”他接口。 “这么说来……都是误会?”发现一切都是误会,她心虚又歉疚,不敢直视他。 他挑挑眉,语带讽刺地说:“是啊,看来有人终于清醒了。” 听出他语气中带著嘲讽,她不满地回了他一句:“谁叫你是流氓……” “流氓不是人啊?”他微愠地说,“我可不是那种占女人便宜,欺负女人的下三滥。” 他强势的语气让她毫无反击之力,于是,她更心虚地低下了头。 “我……我道……”她正打算为自己对他的误解道歉,却突然想起他刚才亲吻她的事情。 眼一抬,她娇悍地质问他:“那你刚才干嘛亲我?” “我……”他想解释,但又觉多余。“我高兴。” 真知子秀眉一拧,“你高兴?你……”她忍不住地往他胸口一击,“无赖!” 在别人意图动手之前先行反击,这是悌之身为黑道之子而从小培养出来的本能。但在她面前,他的本能尽失,做的也全是不合他身分及个性的事。 他不该遇上她,就算遇上了,也不该跟她有任何关系,而他却不想放手、不想让一切过去。 他沉默的凝视著这个让他失常的女人,眼底有著极为复杂的情绪。 迎上他深沉又专注的目光,真知子心头一悸。 她感觉他的眼睛深处有著什么,而她却不敢去深究…… 慌乱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她只想逃开,而这次不是因为他是黑道,不是因为他刚才对她做了那些事…… “我的脚踏车呢?”她定神,“在哪里?” “还在路边。”他说。 她一怔,“为什么不帮我牵来?” “因为已经被我撞坏了。” “什……么?”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被你……撞坏了?你是铁金刚还是绿巨人啊?” 他依旧注视著她,脸上没有太多表情。“我赔你。” 赔她?那他们不就又有下一次相见的机会? 不,够了,她是一般善良老百姓,不该跟他这种有“黑底”的人再有任何瓜葛,一切……一切都到此为止。 再次与他的眸光相遇,她彷佛下了逃开的决心似的…… “不要了。” 转过身,她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 第四章 居然……已经过了两天。 每当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悌之就快活不起来。 明知她会有那样的反应,但当她头也不回的逃开时,他的心情还是跌到了谷底。 他在期待什么?她的反应是很正常的,那种生活单纯,注定该相夫教于,安稳过日子的女人,怎可能会对他这种无时无刻在刀口下求生存的黑道有感觉? 只是,即使这是意料中的事,还是教他怅然…… 应该不会再出现了吧?两次的巧合对他来说,够多了,多得足以教他落寞好一阵子。 “会长。”他闪了神,连渡部站在他面前,他都没有发现。 回过神,他看见渡部正一脸疑惑的看著他。 “什么事?”定定神,他淡淡地问。 “扇屋的妈妈桑来了。”渡部似笑非笑,压低声音,“我真羡慕会长您总是有这样的艳遇……” 悌之斜瞥了他一眼,“叫她回去吧。” 渡部惊讶地问:“叫她……回去?” “我没心情。”他说。 “可是……”没心情?这可不像他所知道的岸川悌之。 虽说他不是来者不拒,不过像这两天这样不断地拒绝跟他一直有著关系的女性,却还是头一遭。 “确定?”渡部一肚子疑惑,但又不敢多问。 悌之白了他一记,“少罗嗦。” “是。”见他十分坚定,渡部讷讷地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渡部又回来了。这回,他递上一封信—— “这是什么?”悌之睇著他问。 “刚才有个小伙子送来的。”渡部神情严肃地说,“他说是替新撰组的池内送的。” “池内?”他眉心一拧,随即拆开了信封。 池内是新撰组的老大,他底下所经营的全是合法包庇违法的夜店。 他自己嗑药,也卖药给年轻人,在他的摇头店里,更曾经发生过几次年轻人吸食药物过量致死的事件。 但因为没有证据证明他卖药,又抓不到药头,所以他并没有吃上任何官司。 野心勃勃的池内一直想扩展版图,可惜在强大而悠久的黑龙会底下,一直没有机会。 “池内想干嘛?”渡部急问。 “约我吃饭。”他撇唇一笑,眼底闪过一抹锐芒。 “吃饭?”渡部哼地一声,“他是想求和吧?” 因为发生过先前的居酒屋偷袭事件后,悌之便要渡部找几个生面孔到池内的夜店搜证,并拍了不少池内店里的酒保卖药的照片。 他将相片提供给各大报社,一经报导后,受到警方高度关注,池内的夜店因此被迫停业。 新撰组靠的就是卖药,一旦这条财路断了,整个新撰组的弟兄都得喝西北风。 “会长,我们不用理他!” “不,”悌之撇唇一笑,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我倒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q q q 顶撞没用,抽烟也行不通,碰到耐心强到惊人,脾气好到爆的长冈老师,一直是模范生兼乖宝宝的羽月,可真是伤透了脑筋。 当然,脑袋灵光的她并没有因此灰心丧志,惹长冈老师发怒已然成了她现阶段的人生目标。 下课后,她约了一名高中部的学姊见面—— 她将一个信封袋交给学姊,里面装了她一个月的零用钱。 那看起来不怎么好惹的学姊,高兴地收下信封袋,“我正想买一台床头音响呢。” “请学姊多帮忙了。”羽月说。 “放心,我会好好表演的!”说著,那学姊又微微犹疑,“不会有事吧?” “不会的。”羽月笑笑,“长冈老师绝不会……” “我是说你哥哥。”她有点忧心,“要是我不小心抓了你一下,或刮到你哪里的话,他不会找人来修理我吧?” 知道羽月有个大名鼎鼎的黑道哥哥,她不禁担心起自己的安危。 “不会不会!”怕学姊反悔,羽月忙说,“我哥哥绝不会发现。” “这样啊……”她考虑了一下,终于下定决心。“好吧,那就这么说定了。” 羽月放心地一笑,“那就拜托你了。” q q q 下课后,准备回家的真知子走向了教师停车棚。 还没靠近,她就听见有人吵架的声音。她快步向前,刚过转角,就看见三、四名女孩扭打在一起。 她吓了一跳,赶忙出声阻止:“你们在做什么?” 女孩们不顾她的制止,拚了命地拉扯著对方的衣服及头发。 她看见一名女孩将另一名女孩压在地上,狠狠的掌她几个巴掌。 那被压在地上的女孩一脸惊慌,连声喊疼,而压制著她的女孩却毫不留情地修理她。 “快住手!”真知子快步上前,一把将打人的女孩拉起。 “放开我!”那打人的女孩气愤地又叫又跳,而这时,真知子才发现她竟是岸川羽月。 真知子震惊不已,松开了手。 被压在地上的女孩在另两名女孩的搀扶下,仓皇地逃离现场。 “死三八,别跑!”装坏要狠的羽月叫嚣著,并假意追赶。 “岸川!”真知子及时地抓住她的手,将她拖住。 羽月转过头来,恶狠狠地吼:“快放手!” “岸川!”真知子愠恼地一喝。 羽月吓了一跳,但旋即……她在心里暗叫“万岁”。 她生气了,那亲爱的长冈老师终于生气了。 “你为什么要打人?”真知子简直不敢相信,才国一的她,打起架来居然那么凶狠。 而且更教她震惊的是,羽月修理的对象竟是高中部的学生。 这是怎么回事?一向都是学姊欺负新生比较多,怎么新生的她却…… “我为什么不能打人?”羽月继续耍狠反问她。 “有事应该坐下来好好谈,不然也可以找老师商量,你不该……” “我干嘛找你商量?”羽月眉梢一挑,“我爱打谁就打谁。” “岸川,你……” “我看她不爽,想抓她练拳头,不行吗?”这句话,她大哥及其他叔叔伯伯常常讲,她说起来顺口极了。 “你说什么?”真知子无法相信,这种话竟是由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口中说出,她的口气简直像流氓一样。 看来她不能再当“好脾气小姐”了,她必须拿出她老师的威严来。 “你希望我找你的家长吗?”她直视著羽月,神情严肃。 听到她终于提到“家长”两字,羽月高兴得几乎要流下眼泪。 当然,她不能立刻表现出来—— “你去啊,我不怕。”她一脸的无所谓。 “好。”真知子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我会亲自登门拜访。” 听见她这么说,羽月感动到不行。她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装了那么久的叛逆少女,总算拐到长冈老师去见她哥哥了。 她在心里大笑三声,脸上却还是一副桀骛不驯的表情。 “是吗?”她甩开了真知子的手,“恭候大驾。”说完,她扭头就走。 转过身,她原本凶恶的表情倏地一变—— 她咧嘴,无声的笑著。走过转角,离开了真知子的视线范围,她像只快乐的兔子般,兴高采烈地走出校门。 q q q “你要去岸川家做家庭访问?”知道她要去拜访岸川羽月的家长,主任大吃一惊。 “是的。”她点头,神情坚定,“我认为有此必要。” “必要?” “岸川同学抽烟打架,而且……” “抽……抽烟?”听到她这么说,主任眼珠子都快跳出来了,“你说的是岸川羽月吗?” 对于他的反应,真知子十分疑惑,“是啊。” “怎么可能?”他难以置信地,“岸川羽月国小毕业时是全校第一名,而且还连续六年都是模范生,她怎么会抽烟打架?” 听见他这么说,换成真知子大吃一惊了。“ㄟ?” “我从没听其他老师说过这种事,你……” “主任的意思是……我说谎?”她有点不高兴了。 主任蹙起眉心,“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在想……会不会是误会一场?” “怎么可能?”真知子非常肯定地说,“从我第一天到她们班上,她就让我伤透了脑筋,我觉得自己有必要深入去了解她的家庭环境。” 闻言,主任一脸震惊,声线颤抖,“你要……了解她的家庭环境?” “当然。”看见他那种奇怪的反应,真知子备觉纳闷。 “不……不好吧?”主任试著阻止她。 “为什么不好?”她不解。 “因为……”岸川家的黑道背景是个大家绝口不提的禁忌,主任有点碍口。 见他支支吾吾,像有什么难言之隐,真知子隐隐觉得岸川家可能是什么惹不起的政商名流。 羽月上下课都有豪华私家车接送,不难想像她应该是富裕人家的女儿。 大概是因为家境富裕,父母疏于管教,学校师长又不敢多管,才会使她变得如此叛逆狂傲吧! 不过,既然她国小时成绩优异,又是模范生,那为何一上国中就变了个样呢? 她家里发生什么变故吗?正值青春期的她,是因为这样而性情丕变的吗? 不管原因是什么,她都有义务及责任去追踪了解。 “主任,我坚持这么做。”她眼神坚定地说。 “岸川家每年会捐四千万给学校,你……” “不能因为这样,就对岸川同学的行为坐视不管吧?”她霍地站起,打断了主任的话,“孩子是身为师长的我们的责任。” 看她意志坚定,主任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我尊重你的意思,不过你……小心你的态度。” 真知子一怔。小心她的态度?主任为什么那么伯事呢?就因为岸川家捐钱给学校,他们就能放任岸川羽月到这种地步吗? 这种做法不是爱,而是害啊! 满腔热血,充满数学热忱的她,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其他老师们惊讶、忧心、佩服,还有“你疯了”的眼光—— q q q 山王,田泽料亭。 今天的田泽料亭弥漫著一股诡谲的气氛,所有员工战战兢兢,神情惶恐,原因无他,只因今天料亭来了一批贵客。 在料亭的松之间里,带著渡部一同前来的悌之正与池内进行著谈判。 悌之在约定的时间准时到达,而池内等人早已在松之间门口候著。 “岸川会长,久候多时。”池内涎著笑脸,一脸讨好。 对于他的低姿态,悌之不任任何回应。 “久候多时”有两种解释,一种是因为敬畏,表示慎重,而另一种则是……先做布局,另有计谋。 今天池内是打算跟他求和的,但他知道,只要有个口角冲突,就会演变成械斗事件。 “不怕事,不惹事”一直是他的原则,要不是池内所率领的新撰组老爱要小手段,他不会去理会一个未成气候的小小帮派。 “岸川会长,您出门可真是轻装简从啊。”见悌之只带了渡部前来,池内露出喜色。 悌之睇了他一眼,撇唇一笑,“今天是来‘吃饭’的,不是吗?” “是是是……”池内笑眯了看起来十分狡猾的眼睛。“请里面坐。” 悌之进入包厢,席地盘坐,而渡部则跪坐在他身后。 比起悌之的气定神闲,渡部则显得小心翼翼、战战兢兢。 “岸川会长,最近好吗?我……” “池内。”悌之唇角一勾,打断了他,“你今天不是找我来聊天的吧?” “岸川会长……”池内老狐狸似的笑意一敛。 “有话直说吧。”他说。 池内沉吟片刻,“既然岸川会长这么说,那我就不废话了。”坐正身子,他直视著悌之,“希望岸川会长高拾贵手。” 悌之撇唇一笑,“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的夜店开不成,都是拜您所赐吧?”池内说,“警察三天两头来查我的店,找我聊天,我的生意都快做不下去了。” 悌之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清酒,淡淡地说:“你的店若没问题,警察又怎么为难得了你?” 听出他在揶揄自己,池内露出阴狠不悦的眼神。 “岸川会长,您何必跟我新撰组过不去?” “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你。”悌之目光一凝,声线冷冽地说:“我不惹事,但我最讨厌别人来惹我。” 池内一震,顿时哑口无言。 “黑龙会是东北黑道的总龙头,不管其他帮派多大多小,我向来跟大家是井水不犯河水,但唯独你新撰组……”他锐利眼睛转而阴惊,“池内,你太‘白目’了。” 听见他强势的呛声,池内一脸的不爽,却不敢开口说些什么。 杠上黑龙会需要相当的勇气及实力,如非万不得已,他还是得尽量忍气吞声。 他低头认错,“先前是我不对,冒犯了您,还请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我不是条子,你不会找错人了吧?”悌之挑眉一笑。 “我知道岸川会长您跟警方的关系不错,要是您肯出面,那……” “你在说什么梦话?”俤之突然打断了他,神情冷漠地说:“帮你说情?” “岸川会长,”池内神情凝重,“再不开业,我的弟兄们要暍西北风了。” “关我啥事?”他冷然一笑,“先前赚了那么多失德又肮脏的钱,撑它三两个月,应该还饿不死人吧?” 当著帮众的面,悌之给足了他一顿排头,让他在弟兄面前著实快抬不起头来。 他眉心一叫,懊恼地说:“岸川会长,放我一条生路,也替您留个后路吧!” “池内,我看你还搞不清楚状况。”悌之眼匠进出鸷猛的火光,傲视著池内。“你卖药给那些毛还没长齐的小鬼时,想过放他们一条生路吗?” 他哼地冷笑,“要我放你一条生路,你是白痴吗?” 在他高傲、强势的态度及回应之下,好歹也是老大一名的池内,终于按捺不住 “他妈的!”他忽地拿出一把手枪,指著坐在对面的悌之,“非要我来硬的吗?!” 看见他拔出手枪,渡部陡地一震,“池内,你敢?!” “逼急了老子,我没什么不敢的!”池内说。 悌之神情自若地端坐著,脸上觑不见一丝忧惧惊慌。 他悠哉地倒酒暍著,“把枪放下吧,不然你会后悔的。” “岸川,少吓唬老子!”池内不停晃动著手上的枪,凶恶地威胁著,“小心我一个不爽,就在你那颗高贵的头上开几个洞!” “池内!”突然,悌之沉喝一声,狠狠地在桌面一捶。 砰地一声,桌上的盘子、酒瓶及酒杯都跳了起来。 他将手中的清酒杯往池内的头上一砸,两只眼睛犹如虎目般冷视著他。 “别把黑龙会跟我岸川悌之看扁了!”他脸上不见畏色,“我倒想看看开了枪以后,你怎么走出田泽料亭的大门。” 池内一怔,惊疑却又不甘示弱地说:“想吓唬老子?你以为我不敢?!” 看悌之老神在在,气定神闲,渡部紧张而疑惑地低唤:“会长……” 悌之跟他使了个眼色,似乎在告诉他“安啦”! “池内,你要是想来个亡命天涯,尽管开枪。”悌之撇唇一笑,脸上有著令人惊疑的自信及强势。 在大家面前,池内可不想当窝囊的龟孙子。 “你以为我不敢?!”他大喝一声,扣下扳机—— 第五章 “不要动!”就在第一声枪响响起的同时,数名荷枪实弹的警察冲了进来。 池内的手下高举双手,立刻就擒,而池内则是慌忙从窗口逃出。 “快追。”警方一声令下,立刻追了出去。 此时悌之还是不动如山地坐在原地,彷佛这一切都跟他无关般。 渡部被突然发生的一连串事情搞得脑袋发昏,猛一回神,他才想起刚才池内朝著悌之开了一枪—— “会长!”他惊慌地趋前查看,“会长您……” 他发现悌之胸前的布料破了一个洞,吓得快魂飞魄散,“会长!” 悌之瞥了他一记,“我还没死呢。” “您……您……”渡部忧急地看著他,却见他慢条斯理地掀起上衣,露出里面轻薄的防弹衣。 “啊?难道……”他一震,这才发现悌之根本是有备而来。“难道警察也是……” “这下池内又多了一条罪名了。”悌之唇角一扬,笑了。 这会儿,渡部全都明白了。 “难怪会长您这么老神在在,原来一切都在您的掌控之中……” “啊!”突然,外头传来女子尖叫的声音。 这声音惊动了正在给池内的人马上手铐的警察,也引起了悌之及渡部的注意。 悌之跟渡部互觑一眼,旋即起身定出包厢—— q q q 应叔叔的邀请,真知子来到这家高级料亭赴约,却没想到鸡婆的叔叔根本是替她安排了一场相亲。 虽然有种受骗的感觉,但为了给叔叔面子,她还是硬著头皮留了下来。 对方是个副教授,不讨厌,但不是她喜欢的那种类型。 面对著相亲的对象,她的脑袋里却装著其他的东西…… 她无法专心,甚至有时候还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她想起了让她担心烦恼的岸川羽月,还有星期六的家庭访问…… “长冈小姐喜欢什么类型的男性呢?”对方的母亲突然笑问著,“希望我们家信夫没让你失望。” 她猛回神,尴尬地笑笑,没有回答。 她喜欢什么样的男性?她喜欢比她高,给她安全感,很男性、很有魄力,很…… 倏地,一个影子钻进了她脑海里。 她陡地一震,惊觉到那无预警钻进她脑袋里的人,竟是那个黑道头头…… 老天!她大吃一惊,心跳突然加快。 “长冈小姐平时都做些什么消遣?”对方的母亲不断地帮儿子发问,“我们家信夫喜欢看书,听音乐,而且他弹了一手的好琴……” 不知怎地,他母亲的喋喋不休让她烦躁起来,她好想立刻逃离这里—— “抱歉。”她抬起脸来看著相亲的对象,那个叫信夫的男人,“我上个化妆室。”说罢,她起身,迅速地走出了包厢。 她需要透透气,因为她快被那对母子闷死了。 走著走著,迎面冲过来一个壮汉,猛一定神,她发现那壮汉身后跟著几名警察。还没搞清楚发生什么事,那壮汉就朝她跑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她。 “别过来!”壮汉气喘吁吁地大喊,“不然我宰了她给我陪葬。” 真知子这才惊觉到,自己成了警匪枪战之中的重要角色——人质。 只是……在高级料亭里发生警匪枪战,这是真的?还是在拍戏? 老天究竟在跟她开什么玩笑?怎么来到秋田之后,流氓及黑道竟成了她生命的一部分? 才这么想著,一把枪抵住了她的头,她一惊—— “啊!” q q q 长这么大,真知子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枪,而且其中一把还抵著她的脑袋。 “池内,快放了这位小姐,她是无辜的。”带队前来的唐泽是秋田署的明日之星,还没四十岁就已经是下一任署长候选人。 他跟悌之颇有私交,一黑一白,关系微妙。 “唐泽,你少跟我讲经!”池内恶狠狠地说,“让我的手下去把车开到前门,我只要安全离开,就会放了这小妞。” “池内,你……”池内是个大药头,也是唐泽一直想抓的人,他一点都不想错失良机,纵虎归山。 但池内挟持人质的事实摆在眼前,他不能为此而危及无辜市民。 此时,闻声而来的悌之走到了唐泽身后,也看见了池内及他所挟持的真知子。 他陡地一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见的。 该死,这天底下怎有这么巧合的事?能再见到她,他当然觉得高兴,但不该是在这种情况下。 “会长,她不是……”渡部在他身边低声说道。 他跟渡部使了个眼色,要他什么都别说。 要是池内知道他认识那名被他挟持的人质,可能会替她带来更大的危险。 此时,真知子惊见一张熟悉的脸孔出现在警方的阵容里。 她惊疑地看著他,因为忖著他跟警方的关系而一时忘记自己身处险境。 “岸川,我听说你跟警察的关系不错,原来是真的!”池内恼火地说,“你们黑白挂勾!” “池内,我做的可都是合法生意。”尽管心系著她的安危,悌之还是没让任何情绪爬上他的脸,“如果你的事业都合法,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其实不管池内做的是什么丧心病狂的坏事,他都不想管。只不过身为总龙头,在遭到挑衅之时不予以还击,黑龙会可是会被看扁的。而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展开一连串的反击。 原以为一切都很顺利,却没想到会将一个完全不相关的女人牵扯进来。 他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只知道要是池内敢伤她一根头发,他就要池内生不如死。 “哼!”池内因为激动又气愤,扣著真知子颈部的手臂不自觉地使了劲。 真知子难受得揪起眉心,而悌之的脸上也首度出现忧急之色。 “你们都别过来!”池内强行押住真知子,一步步地后退,“你们要是敢乱来,我就杀了她。” “池内,别一错再错。”唐泽试著劝阻他。 池内不为所动,紧紧将他的“保命符”拉在身边。 “唐泽,快放我一个手下替我开车!快!”池内一边将真知子往后拉,一边大叫著。 唐泽眉心一拧,为难又犹豫。 “唐泽,不能让他把她带走。”悌之在唐泽身后低声说著。 “他真的会开枪。”唐泽懊恼又沮丧地说,“我不能让市民受伤或……” “她要是被带走了,可能也会受伤。”悌之沉声说道。 池内那一伙人都喜好女色,像真知子那么漂亮的女子落在他们手里,恐怕会…… 池内逃了,他不在乎,但他不能让池内将她带走。 此时,他看见站在他身边的年轻警员拿著枪的手微微颤抖,看来这年轻警员还是个经验不足的菜鸟。 突然,一个念头自他脑海闪过—— 他决定将她从池内手里救出,而他相信自己做得到。 忖著,他忽地夺下年轻警员手中的枪。 在所有人都还来不及反应之际,他自唐泽身后迅速又准确地开了一枪。 在枪声响起的同时,池内哀叫一声。“啊!” 池内的一只耳朵被当场打掉,疼得他顾不得身边的人质,急掩著自己血淋淋的耳朵。 发现自己一只耳朵“不翼而飞”,他呼天抢地的哀号著,而警方见机不可失,一拥而上地抓住了他。 悌之将枪塞回一脸震惊错愕的年轻警员手里,轻拍著他的肩膀,笑著赞扬他,“警察先生,好枪法。” 那年轻警员一脸茫然,不知所措地看著他。 见池内已束手就擒,唐泽脸上终于有了轻松的笑容。 转过身,他挑挑眉头,似笑非笑地睇著悌之,“你还真是乱来……” “是你的人枪法准。”悌之继续装傻。 唐泽也不把话说破,只是撇唇一笑。 “我的人可不是连续几届的射击冠军……”说著,他拍拍悌之的肩膀,“总之谢谢你了。” “应该的。”悌之脸上没有一丝的得意。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刚才被池内挟持的真知子已在警察的搀扶下,来到唐泽面前。 唐泽看著她,诚心致歉:“小姐,让你遭遇这种事,真是非常抱歉,你还好吧?” 真知子看看他,然后突然转向了一旁的悌之。 前进两步,在他面前站定。她突然抬起手来,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她的惊人之举令所有人瞪大眼睛,露出了惊疑的表情。 “你!”眼见悌之挨了她一巴掌,护主心切的渡部一个箭步就要街上前去。 悌之手臂一抬,挡住了他。 得以安全获释,真知子应该松了一口气,感激警方将她从虎口救回。但不知为何,她反而感到气愤。 不为别的,而是……开枪的人竟是他! 他怎么可以开枪?他怎么可以那么有自信?他怎么可以不顾她的死活? 如果他打偏了,抑或是挟持她的人一时情急,反而对著她扪下扳机,那么她……她就不能活著回东京见爸妈了。 她好怕,刚才那一际,她真的吓到几乎腿软…… “你……”她红著眼眶,气愤地说:“你以为你是谁啊?!” 一个黑道头目居然可以当著警察的面开枪,虽说他打的是个持枪挟持人质的坏蛋,但黑社会就是黑社会,警察怎么可以对他的行为视若无睹? 最扯的是……他拿的还是警察的枪。 这里的人是怎么一回事啊?她不只没见过这种荒谬的事,就连听都没听过。 “小姐,他只是……”唐泽见状,试著想跟她解释。 “唐泽,算了!”悌之打断了他,神情平静地凝视著她,“吓著了你,我道歉。” 真知子眉心一叫,眼泪几乎要掉下来。“谁说我吓坏了?!” 因为不想让他看见她掉眼泪,赶在眼泪掉下之前,她转过身,快步地离开。 “岸川……”唐泽转头看著悌之,语带试探地问:“你没事吧?” 高高在上,万分尊贵的黑龙会会长,居然沉默地、乖乖地挨了女人一巴掌?这真是天下奇闻。 “我穿了防弹衣。”他鸡同鸭讲,牛头不对马嘴的回了唐泽一句。 “我不是说那个……” “我先走了。”他打断了唐泽,迈开步伐往前走去。 “渡部,”唐泽低声问道:“他们好像认识?” 渡部挑挑眉,撇撇唇,“是啊,他们简直是冤家路窄。”说罢,他赶紧追上前去。 q q q 这件事情在料亭里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不少客人都从包厢里跑出来或探头看著。 料亭的服务人员急著安抚客人的情绪,也忙得不可开交。 发生了这种事,真知子根本没有心情再回到包厢去应付那对母子。她气愤地往大门的方向走去,只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走在料亭外的石板路上,她不断不断地加快脚步,彷佛后面有什么可怕的怪兽在追赶她似的。 走著走著,她忽然双腿一软,整个人无力的瘫在地上。 她想站起来,可是却完全使不出力来。这时,她才惊觉到自己的双脚竟然颤抖得那么厉害…… 她吓坏了,是的,她确实是吓坏了。 她的心脏在狂跳,她的身体在发抖,她并没有刚才所表现的那么强悍。 为什么她动手打他呢?不管他是否该开枪,抑或是开枪的时机对不对,他毕竟救了她,让她免于被坏人带走…… 她打他是因为她受到了惊吓,脑袋一片空白,根本无法判断或控制自己。 她好怕,真的好怕。 “唔……”强忍著的眼泪决堤而出,她坐在地上,低声哭了起来。 “ㄟ……” 听见那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她陡地一震,抬起头来。 悌之凝睇著眼前泪眼汪汪的她,眼底有一抹深浓的不舍。 迎上他温柔的目光,真知子心头一撼。 因为让他撞见她瘫坐在地,泪流满面的样子,她羞恼地急著想站起来。 不知是心急还是真的吓软了腿,她怎么都站不起来;而越是站不起来,她就越是焦躁懊恼。 悌之默默地伸出手拉她,她不领情地甩开他的手。 “不要你管!”她懊恼地瞪著他。 “我送你回家。”他说。 “不要。”她咬著嘴唇,倔强地忍著眼泪,“你离我远一点。” “你连站都站不住了……”他蹙眉一叹,“接受我的帮忙,可以吗?” “谁说我站不起来?”要强的她努力地一试再试,却还是无法站起来。 终于,她接受了自己真的吓软了脚,站不起来的事实。低著头,她生气又伤心地哭了。 看著她那倔强却又娇弱的逞强模样,悌之只觉得心疼不舍。 此时,渡部已经开著车在马路对面等著。 不管三七二十一,悌之伸出双手,将她拦腰抱起—— 她惊羞地瞪著他,“放我下来!” 他不理会她的抗议,紧紧地抱著她穿越马路。 “放开我!”真知子气恼地槌打著他,“小心我再打你一耳光。” “如果那样你就能消气的话,也没关系。”说著,他深深地凝视了她一眼。 他温柔却又强势的目光,令真知子心头一悸。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在她心里酝酿著,突然之问,她的心跳变快,她的呼吸变浅…… 睇著他沉默又男人的侧脸,她的脸颊竟不知怎地热了起来。 老天,她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他将她放进车里,然后自己也坐了进去。“开车吧,渡部。”他转头看著她,“你住哪里?” 努力想抗拒那奇怪感觉的她,以冷淡掩饰著自己的心慌。 她不领情地将脸一别,看著窗外。 “你不说的话,我就把你带回家了。”他语带威胁地说。 她鼓起双颊,“你敢?” “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而是我很想那么做。”他神情认真,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 迎上他幽深又炙热的目光,她顿时羞红了脸。 想带她回家?他的意思是……厚,黑道就是黑道,还真敢说。 “我可不是你经常带回家的那种女人。”她羞恼地瞪著他。 “我从没带过任何女人回家。”他据实以告。 “你是说你很纯情?”少来,她可是曾经亲眼目睹他跟性感女郎,在办公室里差点嘿咻起来。 “我不纯情,因为……”凝视著她秀丽的脸庞,他回忆起她的唇曾给了他特别且从未有过的悸动。 不自觉地,他将上身靠近了她,“因为我现在有很坏的念头……” “咦?”她一怔,脸儿刷地一热。 他慢慢地靠近她,而她发现自己竟动不了。 她像被下了定身咒,只能眼睁睁地看著他越来越靠近自己。 他的脸在她眼前停住,近得她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而她惊觉,自己又快不能呼吸了…… “你……”她感觉他似乎又要亲她,她应该要躲开的,但她却只是动也不动地看著他。 他的眼睛里有一种她害怕却也吸引著她的异采,强势、霸道、火热…… 他的唇离她不到五公分,只要再冲动一点点,他就能一亲芳泽。 “你……”他是想亲吻她的,但还算自制的他并没有那么做,“你住哪里?” 以为又要被亲嘴的真知子,眨了眨惊羞的眼睛,她……又被吓了一次。 “通……通盯桥。”她嗫嚅地说。 唇角一勾,悌之露出了狡黠却迷人的微笑。 q q q 回到通町桥,真知子的情绪已经平复了许多。 打开门,她下了车,而悌之跟了过来。 “你可以走了。”她转过身,看起来极不领情的脸上却有著微微羞色。 睇著她,他淡淡一笑。“你自己走得上去吧?” “当然。”她轻声一哼,转身就要上楼。 他忽地拉住了她的手,“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回头瞪了他一眼,“我干嘛告诉你?” “我们也算有缘。”他说。 “有缘?”她甩开了他的手,“第一次见面,我被骚扰,你叫我别再去了。第二次见面,你把我撞昏了,连脚踏车也不见了。” “不见了?”他微怔,“我叫渡部放在路边的。” “我去的时候,已经被人家回收了。”想起那件事,她还真是一肚子气。“就因为这样,我得走路去上班。” “我说要赔你一台的。” “是喔!”她挑挑眉,“你干脆送我一辆轿车算了。” “那也未尝不可。”他撇唇一笑,有几分认真。 “不用。”真知子秀眉一拧,“我一点都不想跟你有任何瓜葛,每次遇见你总没好事。” “我倒觉得每次见到你都是好事。”他说。 “你说什么?”她不以为然地嗤道,“这次我差点儿被杀了。” “你还好好的站在这儿跟我说话。” “那是我运气好。”她斜瞪著他,“好了,你走吧。” “已经三次了……”他深情凝视著她,淡淡地说:“我们已经碰上三次了。” 她微顿,有点迷惑地望著他。“那又怎样?” “第一次见面时,我从没想过还能见到你第二次、第三次……”他一本正经,神情严肃地说,“我是黑道,对你没有太多的期待,可是我发现我竟期待著能再见到你。” 他的话及眼神教真知子心头一震,因为她觉得他不像是随便说说。只是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又代表著什么呢?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慌了、羞了。 “你知道。”他直视著她,不放过她眼底的每一丝情绪。 她下意识地躲开他炽热的目光,“无聊。”转过身,她急著要跑。 她发现每次见到他,她都在逃,好像再多待一秒钟,她就会陷进幽深的漩涡里似的。 她快步地跑上楼,连头都不敢回。 “喂。”他突然喊住她。 她在楼梯口停下脚步,犹豫地、怯怯地转过头。 他正抬头看著她,唇边挂著一抹淡淡的、温和的笑意。 “我是黑道,但我不干杀人放火、奸淫掳掠的缺德事,你有可能接受我这种男人吗?”他问。 “神经!”她娇斥一声。 “我很认真。”他眼神坚定地直视著她。 迎上他澄澈却又炽热的眸光,真知子又是一阵心慌羞悸。“你……” “三次了。”他的声音低沉而诚挚,“再有第四次的相见,我会认为那是天意注定。” 是的,如果他们真能再次相遇,他会认定那是天意,而到那时,他绝不会放开她。 “不会有第四次的。”她心慌意乱却斩钉截铁地说。 旋身,她快步离开了他的视线。 第六章 “哥。”羽月走进了悌之的房间,脸上带著笑意。 悌之睇了她一眼,将手中报纸搁下。“什么事?” 她在他面前坐下,“我们代导师要来做家庭访问。” “什么?”他一怔,因为这是第一次有老师说要来家访。 “她这个星期六要来。”她喜孜孜地说。 见她一脸高兴,他有几分疑惑。“你好像很高兴?” 怕自己露了馅,乐极生悲,她连忙收住笑意。“没有啊。” 悌之挑挑眉,怀疑地看著她,“为什么要家访?你做了什么?” 她摇摇头,“没有,代导师只是想了解一下大家的家庭状况……” 看她否认得那么明快绝对,他倒也没怀疑什么。 再说,她一直是品学兼优的模范生,而他又管教严格,她确实不太可能会捅什么楼子、闯什么祸。 “几点?” “晚上七点。”她说。 “好,我知道了。”他重新拿起报纸,“那个时间,我会在家里等著。” “不能在家里。”羽月突然说道。 他一怔,又搁下报纸。“为什么?”他不解地看著她。 “家里有那么多弟兄出出入入,而且光从门口一看,就知道我们家是黑社会……”她家大门旁的木区上就写著「黑龙会总部”,任谁一看都知道这绝对是黑道的家。 悌之眉丘微微一隆,“你的代导师不知道我们家是……” 她摇摇头,“长冈老师是新来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噢,”他蹙眉思索了几秒,“那反正她早晚会知道。” “不行啦!”羽月激动地说。 “为什么不行?” 当然不行。要是长冈老师知道她哥哥是黑道头目,一定是跑的比飞的还快。 如果她一开始就被吓到了,又怎么有机会嫁进她岸川家? 看她一脸忧心,悌之感到怀疑。“你在搞什么把戏?” “没有啊。”她不假思索地否认。“我只是……”她心虚却又镇定地说,“我很喜欢长冈老师,不希望她知道我们家是……” 悌之眉心一锁,“羽月,你觉得很丢脸?” 她一震,连忙解释,“不是,是因为我不希望她因为知道我是谁,而像其他老师一样对我特别客气。” 听见她这么说,悌之不禁有些许的歉疚。“羽月,对不起,都是……” “不是哥哥的错。”她抬起眼,无辜又可怜地说,“我们家本来就是黑道家族,哥哥也不是自愿当会长的,对吧?” 说著,她眼眶还泛著泪光,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这一招对她哥哥一定有用,她相信一向“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哥哥,一定会因为她的“泪弹”攻势而答应她所有的要求。 “其实我还是以有你这样的哥哥为傲,只是……” “我知道了。”悌之打断了她,眼底满是无限的歉意及怜惜。 他露出温柔的微笑,轻轻拍抚著她的肩,“我会在南町的别馆见她。” 羽月的眼睛露出灿烂的光芒,“真的?那你不能带人喔。” 他点点头,“我不会让任何弟兄跟著过去,你放心。” “太好了。”羽月撒娇地勾著他的手,“谢谢哥……”低著头,在悌之没看见的时候,她露出了狡黠的窃笑。 q q q 秋田市,南町。 这是悌之位于南町的别馆,有时想一个人清静一下,他会到这里来。 在羽月的恳求下,今天他不让任何人在别馆内外进出,就为了恭迎她所喜欢的代导师到访。 对于羽月不想让人知道她的背景之事,他多少是体谅的。 因为身为岸川家唯一继承人的他,也有过那么一段岁月。 大家都怕他,怕他的家族,同学对他敬而远之,老师也对他特别客气,他讨厌大家那么小心翼翼的对待他,却怎么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不过,他从没见羽月那么在乎过一位老师,是不是这位代课的长冈老师有什么特殊之处呢? 六点五十分,门铃响了。 因为整个别馆就只有他一个人,于是他亲自前往应门—— 打开门的那一刹那,他瞥见门外站了一名个子高挑纤细的女子。 “你好,我是羽月同学的代导师长冈真知子……”依照羽月给的地址来到南町的真知子,一见大门开启就先弯著腰,深深一鞠躬。 这一带似乎是高级住宅区,而岸川家的房子从外面一看,就知道是顶级豪宅。 打直背脊,她拾起头来—— “啊!”她瞪大眼睛,尖叫一声。 看著眼前的真知子,悌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羽月口中所说的代导师居然是她? “你就是羽月很喜欢的那位代导师?”他撇唇一笑。 岸川羽月很喜欢她?他在说什么?岸川羽月不知道有多讨厌她…… “你为什么在这里?”她一脸狐疑地睇著他。 “因为你要做家访。”他说。 “你是说你……”她秀眉一皱,“你是家长?” 他点点头,“请进。” 听他叫出羽月的名字,她确实不必怀疑他的身分,只不过他是……家长? 岸川羽月是他的女儿吗? 以他的年纪,如果早一点结婚的话,要生下十三岁的羽月也不是难事。 “你想在门口做家访吗?”见她动也不动地杵著,他笑问。 真知子有点不安地睇著他,然后再往屋子里瞧了几眼。 屋子里很安静,没有半点声音,整个家里好像就只有他一个人。 突然,她觉得有点可怕。而更可怕的是眼前的这个男人,明明是一个有十三岁女儿的已婚男人,居然还在外面乱搞男女关系,甚至意图追求她。 那天他跟她说的那些话,曾经教她心头小鹿乱撞,但现在想起来,还真是可恶极了。羽月的丕变及叛逆,会不会是因为他…… “长冈老师?”悌之伸出手,在她眼前一挥。 “请问羽月同学的妈妈呢?”她猛回神,瞪著他问。 “她妈妈……”他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地说,“死了。” 她一怔。羽月的母亲已经死了,那也表示他是个鳏夫。 他是在妻子死前就已经大搞男女关系?还是在妻子死后? 看见她的奇怪表情,悌之多少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他想,她一定把他当成羽月的爸爸了。既然她误会,他就逗逗她。 “羽月的妈妈在她一岁的时候就过世了。”他说。 “ㄟ?”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这么说,羽月从小就失去母亲,而他也在很年轻的时候就成了鳏夫? “她跟一个男人到夏威夷度假,小飞机失事,两个人都意外身亡了。”他淡淡地叙说著这一段往事。 听到这一段,真知子更是震惊了。他妻子跟另一个男人去夏威夷度假,还坠机身亡?他的意思是……他妻子有“外公”? 我咧,他家怎么这么复杂? “你的私生活不检点是因为你妻子很早就过世,还是你天性如此?”她直问。 他撇唇一笑,“首先我要声明的是,我还没结过婚,再来就是我的私生活并没有不检点。” 没结过婚?这么说……羽月是“非婚生子女”? 这家伙真是可恶,没结婚就让人家大肚子替他生小孩,难怪羽月的妈妈会“另起炉灶”。 “毛都还没长齐就玩出‘人命’来,玩出人命后又不结婚,还说你没有私生活不检点?”想起他先前亲吻她,还想追求她,她不觉火冒三丈。 “如果你因为我的女性关系而判断我私生活不检点,那真是太冤枉我了。”他唇角一勾,露出了性感而迷人的微笑,“我单身,交交朋友并不犯法。” “是喔,交朋友?不知道你都用‘哪里’交朋友?”她语带嘲讽地说。 见她说起话来挟刀带剑的,悌之忍不住一笑。“那么你想不想跟我交朋友?” 她耳根一热,羞红了脸。 “你就只顾著用脑袋以外的地方交朋友,完全不管羽月同学的情况吗?” “羽月?”他浓眉一皱,有点弄不懂她的意思。“她很好,没什么问题。” 看见他那笃定的表情,真知子几乎可以判断一件事,那就是羽月在他面前,绝对是“乖宝宝”。 “你根本不了解她。”她说。 “我是越来越不了解她。”他据实以告,“她慢慢长大了,女孩子的心理,我并不懂。” “你怎么不懂?你女性经验丰富得很。”她酸他一句。 他眉稍一挑,勾唇一笑。“我还不用教她性教育。” “你!”三句没两句正经,可恶。 “羽月说你是代导师,只是想了解一下班上同学们的家庭情况。” 她一震,“她这么告诉你?” 羽月并没有实话实说,难道她怕被他责骂,所以说谎? “难道不是吗?”他疑惑地直视著她。 “她经常不听劝告。”她非常含蓄地说。 “不听劝告?什么意思?”他浓眉一叫。 她沉吟了一下,“她打架。” “打……”他陡地一震。他没听错吧?羽月会打架? “是真的。”见他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她补充说明:“我亲眼看见她把高中部的学姊压在地上打。” 悌之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看起来可爱又柔弱的羽月居然会打架?而且还是打高中部的学姊?身上流著岸川家的血,确实是强悍了些。 “果然是虎父无犬女。”他忍不住说道。 听见他这么不负责任,甚至是沾沾自喜的话,真知子秀眉一拧,愠恼地说:“你怎么这么说?” “我没说错什么吧?” “这是一个做父亲的该说的话吗?”她恼火地质问他。 父亲?她果然把他当成是羽月的父亲。 “小孩子打打架,很正常。”他从小打到大,也没人说他不对。 再说,为了保护自己,适时的还手也是必要的。 “正常?”真知子简直不敢相信,这种话是从一个父亲口中说出。 “你问过她为什么打架吗?”他反问她。 “她说她高兴。”她狠狠地瞪著他,“你听见了吗?她说她高兴。” 他微顿。“你确定你现在说的是岸川羽月?”这实在不像是羽月会说出口的话。 “你……”她瞠瞪著他,“你太不负责任了,你根本不知道她……” “我一直很严格。”他打断了她,“羽月不是你所说的那种孩子。” “你凭什么那么有自信?”她直视著他,眼神严厉而肃然,“如果你连自己都管不好,怎敢确定你管好了她?” “我管不好自己?”他眉心一叫,略显不满。 “难道不是?”她言词咄咄,“当羽月她慢慢地在学坏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你都跟女人厮混在一起吧?” 他脸上一沉,“我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还说不是?”她气恼地说,“你……你甚至对陌生的我做出那种事!” “我只是亲了你。”该死,亲嘴是死罪吗?她不能因为他曾情不自禁地亲了她,就将他当成私生活糜烂、到处跟女人睡的烂人吧? “只是?”这句话就像是火上添油般惹毛了她,“我不是像你那么随便的人。” “我也不随便。”他锐利而炙热的目光紧锁住她,“我是遇上了你才变得那么主动。” 她一怔。他的意思是……过去他都是被动的? “你是说你是万人迷吗?” “不,”他神情认真地说,“我是在恭维你,让你知道你有多么不同。” 她脸儿一红,却感到十分懊恼。“谢谢你的恭维,可是我一点都不觉得高兴。” “长冈……真知子。”他眼神一凝,突然叫出她的名字。 她微怔,一脸迷惑地看著他。 他匆地一笑,“我终于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了。” 她眉心一蹙,愤然地瞪著他。她在跟他谈他女儿的事,而他却只顾著跟她打情骂俏? “你简直无药可救。”想到自己还曾经因为他而心悸不已,她就越是懊恼。 “如果你想继续放任羽月,那随便你!”碰上这种一点责任感都没有的家长,她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孩子是你的,你无所谓的话,我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很讨厌羽月?”他笑意一敛。 “我不讨厌她,我关心她。”她语气肯定地说,“但现在,我同情她。” 他微蹙眉头,不解地看著她。 “我同情她有一个这么相信她,却一点都不关心她的父亲。”说得激动,她眼眶又红了起来,“羽月很讨厌我,但我还是关心她,我不像你,我……” 说著说著,她竟心乱起来。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发现自己有点语无伦次。 “羽月不讨厌你。”羽月怎么会讨厌她?为了不让她知道岸川家的黑道背景,她还千拜托万拜托地要求他别露馅呢。 真知子咬了咬唇,脸上充满了沮丧、无奈及懊恼。“她不喜欢我这个代导师,从第一天开始,她就表现出一副不满,甚至瞧不起我的态度……” 悌之陡地一震。 这怎么可能?羽月是那种即使遇上讨厌的老师,也不会无礼的孩子。 直觉告诉他,这其中一定有蹊跷。羽月在搞什么鬼呢? 突然,他想起羽月曾告诉他说,她遇见了一个神似松岛菜菜子的美女,难道她指的就是眼前的她——长冈真知子? “看来我不需要跟你多说了。”真知子恨恨地直视著他,“如果你不相信我所说的,那就多抽出一些时间,好好地接近她、了解她。”说罢,她转身就要走。 “慢著。”他伸出手,拉住了她。 她转身使劲地甩脱他的手,“岸川先生,你还想说什么?”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我会好好问问羽月。”他语气诚恳地说。 因为他说得相当诚恳,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希望你说到做到。”话落,她又用力挣了一下,但她发现,他还是紧紧抓著她的手,毫无放手的打算。 “你放手!”她羞恼地说。 他炽热的眸光锁住了她,“我说过了,再有第四次的见面,就是天意注定。” 迎上他火热而真挚的目光,她心头一阵颤悸。 天意注定?真是天意吗?搞不好是喔,否则哪有这么巧,走到哪里都可以碰上他。 不过就算是天意又怎样?他实在太令人生气且失望了。 亲她的事,她可以算了,但他对女儿的放任态度,却让她非常的不满。 “谁跟你是天意注定?放开我。”她眼神娇悍地瞪著他。 悌之抿著唇不说话,但两只眼睛却专注而火热的凝视著她。 被他那么看著,真知子不禁心慌起来。“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不打算放开你。”他神情认真地说。 她陡地一震,惊羞地看著他。不放她?他想干嘛? “请你别开这种玩笑,我……我是羽月的老师。” 他唇角一扬,笑问:“有规定说学生家长不能追求老师吗?” “我……”发现他越靠越近,她本能地往后缩。 但旋即,她想起那天在车上的事。他就是这么靠近她,一副想亲吻她的样子,但最后只是在恶作剧,纯粹是想吓她。 是的,他只是想捉弄她,她不必伯。 这么一想,她“勇敢”地挺起胸膛—— “我对你没兴趣。”她迎上他热情又迷人的目光。 睇著她那娇羞不安,却又故作镇定的模样,他越是觉得她美丽动人。 虽说他一开始并没对她抱著太大期待,但在她一次又一次出现在他面前之后,他慢慢地不能控制自己…… 上次见面后,其实只要他愿意,他随时可以制造再一次相遇的机会,但他没那么做,因为他期待另一次的天意安排。 因为唯有天意安排,才能教他更确定他真的可以,也该追求她、接近她,甚至拥有她。 今天,她以羽月的代导师的身分出现在他眼前,这可不能再说是偶然了吧? “我要告辞了,请你放手。”她瞪视著他,而他的脸离她只有几公分。 她想,他不会轻举妄动,她是羽月的老师,他应该有所顾忌。 “如果我放手了,还有机会见到你吗?”他的炽热气息吹拂在她脸上。 她狠狠瞪著他,不让他发现她心里的惶惑、羞悸及不安。 “我讨厌你这种人。” “因为我是黑道?” “不,因为你是个没有责任感的父亲,在这个时候,你脑子里没有女儿,只有乱七八糟,既没营养又肮脏的东西。” “你说得太过分了。”他无法同意她对他偏激又不合理的批评。 “首先,我对羽月一直很有责任感,而且她是个乖巧听话又懂事体贴的孩子。”他郑重声明,“再来,我脑子里没有什么脏东西,喜欢一个人不犯法。” “是吗?”她撇唇冷笑,“你现在不让我走,就犯了妨碍自由罪。” “噢?”他眉稍一挑,唇边勾起一抹高深的笑意,“这样才叫犯罪。” 说罢,他出其不意地将她一拥,低头封堵住她的唇—— “不……”她试著反抗,但却怎么都推不开他。 他捧住她的脸,声线低哑地说:“我会为你犯罪,即使这么做是死罪一条。”说罢,他重新攫住她的唇。 他的唇带著烧灼的热力,焚烧著她的身心。 他的话是那么的动听、那么的醉人,但她知道那是毒药,不该轻尝。 她不懂,他怎么能这样?身为人父,这个时候他应该满脑子都是正值青春期,性情丕变的女儿,而不是…… 这个男人有著吸引她的致命魅力,但另一方面,她又觉得他实在是个差劲透了的父亲。她不该被这样的他吸引,她……她更不该让他有这种机会。 忖著,她奋力地推开了他—— “你真差劲!”她恨恨地瞠视著他,“你是最差劲的父亲!”话落,她转身欲夺门而去。 悌之拉住她,“真知子,慢著……” “不要叫得那么亲热!”她声线拔尖地说,“你知不知道羽月她还大刺刺地当著我及班上同学的面抽烟,你该好好关心她了,岸川先生。” 听见她这些话,悌之不自觉地松开了手,一脸错愕。“抽……烟?” “是的。”她气恨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愤而离去。 看著她的背影,悌之怔愣了好一会儿。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但她似乎说得很肯定。 “抽烟?”他神情懊恼地浓眉一叫,“岸川羽月,你在搞什么鬼?” 忖著,他回到屋里拿了钥匙,飞车赶回北町的总部—— 第七章 北町,黑龙会总部。 “羽月!岸川羽月!”悌之神情可怕地冲进羽月房里。 “哥,怎么样?”见他回来,羽月急著追问“结果”。“你见到我们长冈老师了吧?她不错喔?” 这毕竟是她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安排成功的“相亲”,而且可能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你……”悌之伸出手,突然捏起了她的脸颊,“你抽烟还打架?” 她眨眨眼睛,一脸心虚。“那个……” “告诉我,她说的不是你。”他神情严肃地瞪视著她。 “哥,你……你听我解释……”羽月惶惶不安地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所以说,你承认你干了那些事?”他眉心一拧,“我是怎么教你的?我有救你做那些事吗?” “我……” “打架也就算了,你上课跟老师呛声,还抽烟?”他简直不敢相信他纯真如小白花般的小妹,居然会学到那些坏习惯。 “你知不知道抽烟会破坏你体内的维他命c,你想让肌肤变得又干又皱吗?”他说。 羽月微怔,又眨了眨眼睛,然后咧嘴一笑。“哥,你说的话跟长冈老师一模一样耶。” 悌之眉头一皱,“少跟我打马虎眼,你为什么顶撞老师?为什么抽烟?” “我是为了……” “你不是说很喜欢你的长冈老师吗?”他打断了她,质问:“喜欢一个人是这样子的吗?” “哥,你不知道我用心良苦。”羽月一脸哀怨。 他一怔,“用心良苦?” 她狂点头,“对啊,我是有苦衷的。” “苦衷?”他微扬起下巴,斜睇著她,“你说。” 羽月一脸小心地觑著他,“你不是说你喜欢像松岛菜菜子一样的女生?” 他眉丘微隆,“然后呢?” “你不觉得长冈老师很像?”她一脸讨好巴结地笑问。 “再来呢?” “我也喜欢长冈老师啊,所以我希望她能……能跟你结婚。”她说。 悌之微顿,惊讶地看著她。 她咬咬唇,嗫嚅地说:“我知道你想结婚,想找个能关心我、陪伴我的妻子,可是跟你相亲的那些人,我都不喜欢啊……” “所以你想自己找?” “ㄜ……”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难道你不喜欢长冈老师?” “羽月……”知道古灵精怪的她,居然是为了把他跟真知子凑在一起而故意使坏,他真的好感动。 “你生气的话,那我……” “我没生气。”他拍拍她的肩膀,释然一笑。 她一怔,抬起头来。“真的?” “我只是很震惊。”他淡淡一笑,“听到她说你既顶撞师长,又打架抽烟,我真的很生气、很惊讶,我以为你学坏了。” “哥……” “你是我的责任,如果在我的教养下,让你学坏并做了什么后悔莫及的事,我可无法面对老头跟你母亲……”他爱怜地凝视著她,“知道你只是装坏,我放心了。” “那……”她试探地问:“你觉得长冈老师怎样?” 想起羽月所相中的未来大嫂人选,居然就是自己心仪的对象,他不禁一笑。 这……又是一种缘分吧? “她非常好。”他说。 “真的?”羽月一脸欣喜,“那她觉得你好不好?” 他皱皱眉头,“她知道我是黑道,你说她对我会不会排斥呢?” “咦?”她一怔,“她怎么知道你是……你告诉她的?” “在你还没想办法把她弄到我面前来之前,我已经跟她见过三次面了。”他撇唇一笑,“她早就知道我是黑道。” 她大吃一惊,“你上次说碰到一个神似松岛菜菜子的女客人,就是她?” 他点点头,“很巧吧?” “那不是太好了吗?这表示你们很有缘分。” “我也这么想,不过她……”他微蹙眉头,“她对我有点感冒。” “为什么?” “因为……”本想把他跟真知子之间所发生的种种告诉她,但又觉得她的年龄太小,不适合知道那些事,“总之你不懂的。” “别把我当小孩子。”她不满地抗议,“我一定要把她弄到手。” “弄到手?”悌之忍不住蹙眉一笑,在她后脑勺轻拍一记,“谁教你说这种话的?” “我耳濡目染啊。”她笑说。 “人小鬼大。”他怜爱地轻搂她的肩,“我自己来,你别搞破坏就好。” “我才不会呢。”她轻推开他,要强地说,“你等著瞧好了。” q q q 第二堂课进入教室,真知子一眼就看见坐在后头的羽月。 看见羽月,她就不得不想起岸川悌之,那个只知道玩出人命,却毫无父亲意识的家伙。 眼神一对上,她不由得露出怜悯。但教她意外的是,今天的羽月并没有一脸的不驯,而且她笑了,甜甜的笑了。 真知子陡地一震,满腹疑惑。这是怎么一回事?好诡异…… 五十分钟的上课时间里,羽月反应热烈,不时提问并作出回应,简直像另一个人般。 因为羽月的反常,反倒使平时相当镇定的她频频出捶。 一下课,她还来不及走出教室,羽月就冲向前面。“长冈老师……” “咦?”真知子一怔,错愕地看著她。 她脸上堆著甜美又纯真的笑,像个天使般。怪了,平时那个仿佛恶魔似的,教她伤透脑筋的岸川羽月呢? 她……是不是被什么“外太空异形”附身了? “长冈老师,我们可不可以聊聊天?”羽月像个乖宝宝般笑问著。 “当……当然可以。”真知子太过震惊,以至于说起话来有点结巴。 “那我们边走边聊?”羽月软软地说道。 “好……好啊。”见鬼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走出教室,她们漫步在花园问的小径,气氛平静得有点……诡谲。 “长冈老师,我以前很坏……”羽月看著她,弯腰一欠,“我向你说声对不起。” 真知子一怔,“ㄜ……” “以后我会很乖、很听话,再也不做惹你生气的事。”羽月拍胸脯保证著。 惊见事情有如此大的转变,真知子不得不联想到岸川悌之身上。 是不是他狠狠地训了羽月一番呢?不然一个叛逆少女怎会在短短的两天内,变成这种乖巧的文艺美少女? 付著,她惊疑地上下打量著羽月,想看看她是不是遭到……虐打。 “长冈老师,你看什么?”羽月疑惑地问。 “你……”她小心翼翼地问,“你没被打吧?” 羽月一怔,噗哧一笑。“怎么可能?” 看她神情自若,真知子稍微松了口气。 “你怎么会觉得我被打?” “因为你突然……”她微顿,“突然变好了。” “因为我……”羽月本想老实说出事情始末,但又觉得太早坦白,可能会坏事,于是她继续隐瞒她想把真知子跟悌之凑在一起的事实。 “因为我觉得对不起老师啊,老师你对我这么好,我却做出让你伤心生气的事,我实在太不应该了。” 看见她衷心忏悔的模样,真知子心里一软—— 这个孩子并不坏,她只是缺乏母爱及父亲的关怀,也许……她觉得很孤单无助,才会用叛逆来自我武装。 “没关系的,老师并没生气。”她轻拍羽月的肩膀,温柔一笑。 “真的?”羽月一时兴奋,主动地勾著真知子的手臂,“谢谢老师。” 她热情的举动让真知子有点错愕,但旋即,她的心里一阵甜。 只要无怨无侮的付出,再叛逆的孩子还是会感受到老师的关心啊。 勾著真知子的手,羽月觉得好幸福、好温暖。她没有妈妈,没有姊妹,也没有年龄相近的朋友,但真知子给她的感觉就像是大姊姊,甚至是母亲一样。 她紧紧地勾著真知子的手,像个撒娇的小女孩般。 她发誓,她一定要把亲爱的长冈老师给“拐”回家去。 q q q 下课后,羽月先是打了通电话给在门口等她的阿捻。 “阿捻,把车子开走。”她说。 “ㄟ?”阿捻惊疑地一愣,“小姐,你又搞什么飞机?” “总之不准出现在门口。” “我会被会长……” “阿捻。”她打断了他,语带恐吓地说:“要是我看见你在门口等我,我就让你好看。” “小……小姐……” 不让他再开口,羽月迅速地挂断电话。 q q q 走出校门口,真知子就发现羽月捧著肚子坐在路边。 一向有司机接送的她突然形单影只,不免引起了真知子的注意。 “羽月?”她走向了羽月,“你家的司机呢?” 羽月抬起脸,虚弱地说:“他还没来……” 真知子一怔,“你没打电话回去问?” “家里没人接电话。” “是吗?”家里没半个人?干嘛,全部总动员出去干架啦? “老师,我肚子很疼……”羽月一脸虚弱可怜的模样,“你能送我回家吗?” 真知子一怔,“送你……回家?”要是撞见她那个满脑子都是“坏念头”的爸爸,那…… “老师,拜托你。”见她有点犹豫,羽月继续装病,“我真的很不舒服……” “这样啊……”学生需要她,她岂有不“赴汤蹈火”的理由? “好吧,我送你回家。”硬著头皮,真知子叫了辆计程车。 一上计程车,羽月就跟司机说:“北町,岸川家。”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似乎发现了她的身分。 “是的,岸川小姐。” 看见司机的反应,真知子不难发现岸川家在秋田的势力及名气,还真不是普通的大。 突然,她想起上次岸川悌之拿警察的枪打伤坏人的事…… 身为黑道,他为何能跟警察有那样的交情?也许……他不是一般的黑道喔。 到了北町的总部,门口的守卫立刻趋前开门。 “小姐,你回来了。”守卫必恭必敬地躬身行礼。 “老师,你能陪我一下吗?”羽月又一脸需要关心照顾的表情。 “ㄜ……”真知子瞄了车外一眼,发现她家是栋非常宏伟的纯和式建筑,而且似乎有点历史了。 不过,她说她家里都没人接电话?这怎么可能?她光是随便一瞥,就看见至少有十个守卫守在门外…… “老师,拜托。”不等她考虑,羽月缠著她的手,可怜兮兮地说:“我家里都是男的,没有女生陪我……” “可是……”虽然有所顾虑,但迎上羽月那柔弱可怜的眼神,她心软了。“好吧。” 守卫帮忙付了钱,真知子跟著羽月一起下了车。 走进岸川家,就像是走进古时藩主的大宅般,只不过里面穿梭来去的不是佩带长刀的武士,而是一个个理著平头,穿著黑衣的黑道人士。 走了奸一段路,她们来到了羽月的房间—— “老师,请进。”打开门,羽月开心地邀请她人内。 走进羽月的房间,真知子有点惊讶。虽然这栋房子是纯和风的建筑,但她的房间却像小公主般梦幻。 “你的房间真漂亮。”她说。 “请坐。”羽月拉著她在舒服的布沙发上坐下,“是哥哥找人帮我弄的。” 真知子微怔。她还有哥哥?老天,那家伙到底是几岁就开了窍,搞出一堆人命来? “老师,我们聊聊,好吗?”羽月缠著她,开始发问:“老师有没有男朋友?” “没……没有。”小女孩就是这样,老爱问这种问题。 “真的?”羽月精神一振,刚才的病态完全消失。“那你喜欢哪一种男生?” “我啊……”她蹙眉一笑,“我没想过耶。” “总有个标准吧?”羽月不死心地追问,“像我就很喜欢魔戒里的亚拉冈啊。” 真知子一怔。哇塞,还真是早熟的孩子,喜欢亚拉冈的女生应该都是熟龄女性吧? “你这个年纪应该比较喜欢精灵弓箭手吧?”真知子笑问。 她摇摇头,“我喜欢成熟、稳重、专情,让人有安全感的男生。” “噢……”真知子挑挑眉,一脸讶异。 成熟、稳重、专情,让人有安全感?老天,这实在不像是一个十三岁女生会说出来的话。 “老师,你喜欢的男生是不是也像这样?”羽月眨眨眼,一脸认真地望著她。 真知子思索了一下,“这种男生,应该每个人都喜欢吧?” “是吗?”羽月眼睛二兄,笑道:“那你也喜欢这种男生罗?” 真知子点点头,没有否认。 “老师,那你会不会看不起我们家是黑道家族啊?”羽月不停地提问。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为了搜集足够的情报,她当然得趁机问个彻底。 “ㄜ……”她顿了顿,一时答不上来。 看不起?那倒是不会。只不过比起一般普通家庭,她家是特殊了一点。 “如果有个黑社会老大喜欢你,想跟你结婚,你会接受吗?”羽月笑咪咪地看著她。 迎上她略带期待的目光,真知子心头一震。 这问题有点诡异,让她想起了他—— “他是好人吗?”她反问羽月。 “他当然是个好人。”羽月不假思索地回答。 “如果他是个花心、不专情,又不负责任的人呢?” “不不不,”羽月神情正经,语气认真地说,“他是个百分之两百的好人,对家人及朋友都非常重情重义,而且他不是花心萝卜。” “噢?”真知子撇唇一笑,“你说的人不是你爸爸吧?” 羽月摇摇头,“不是,我说的是我哥哥。” 真知子一怔,啼笑皆非地睇著她。 救人喔,羽月不会是想把她介绍给她哥哥吧? 她十三岁,她老爸大概是二十岁生下她的。假设她老爸发育得快,十五岁就当了爸爸,那她哥哥也不过是十七、八岁…… 拜托,她可无法接受这种姊弟恋。 “老师,如果你能当我大嫂,那就太好了。”羽月衷心地说。 看她还真有几分认真,真知子蹙眉苦笑,没有回应她。 “我看你好得差不多了吧?”她看著精神不错的羽月,笑著说:“我想我该走了。” “ㄟ?”羽月一惊,急拉住她,“不要啦!” 开玩笑,她好不容易才把她拐来,至少得让她见哥哥一面吧! “羽月……”真知子为难地看著她。 她不能再待下去,要是碰上了那个敦她心慌意乱的讨厌鬼,那就麻烦了。 “不要嘛,老师……”羽月急得开始装可怜,“我很寂寞耶,我没有姊妹,我 看见她那可怜的模样,真知子还真是不忍。想起她一岁就没了母亲,生活圈子里又全是男人,唯一能依靠的父亲还经常不在身边,可真是难为她了。 “那……我再陪你十分钟。”真知子不得已地答应再留十分钟。 “十分钟喔?”拜托,她哥哥可不会这么早就回家。 看来,为了把长冈老师留住,她得要点手段—— “老师,你等等,我去倒杯茶给你。” “不用了……” “没关系的,你等我。”说罢,她起身,飞快地离开房间。 q q q “阿捻!”羽月以跑百米的速度来到阿捻面前,“你有没有那种吃了就想睡觉的东西?” “咦?”他一怔,“小姐你失眠啊?” “不是。”羽月心急地说,“我想让长冈老师立刻睡著。” “ㄟ?”他惊讶地看著她,“送你回来的那个女老师?” “对。” “小姐,你别乱来!你想干嘛?” “你别问那么多,反正是有原因的啦,有没有嘛?”时间紧迫,她才不想浪费时间跟他废话。 “我……”阿捻左顾右盼,小心翼翼,“会长是不让我们碰那些奇奇怪怪的药的……” 羽月挑挑眉,一脸“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 “我知道有那种吃了就会昏睡的药。” “你说的是强……”他及时打住,没说出“强奸”这样的字眼。 羽月急了,“你到底有没有?” “我……”阿捻涨红著脸,碍口地说,“我……我有几颗,不过我没用过,是朋友给的……” 不等他解释完,羽月手掌一翻,“拿来。” 阿捻紧张地快冒汗,“小姐,要是被会长知道,我就死定了。” “你不给,我就告诉哥哥,说你有那种东西。”她威胁他。 “可是……” “快点啦!”她伸手推著他,“给我。” 在不得已且被胁逼的情况下,阿捻苦著一张脸,迟疑且心惊地走回房间—— q q q 端著「加料不加价”的茶水,羽月忍不住“喜上眉稍”地回到房里。 “老师,请喝茶。”她将茶水端给了真知子。 “谢谢。”接过水杯,真知子不疑有诈的喝个精光。 见她将水杯里的水喝到一滴不剩,羽月的脸上漾起了兴奋的笑意。 放下水杯,真知子望著羽月,“我真的不能待太久喔……” “嗯。”羽月乖顺地点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我……”不知怎地,她突然觉得脑袋有点沉。 “老师,我真的好喜欢你。”羽月凝视著她,“你跟我哥哥结婚,好吗?” “咦?”跟她哥哥结婚?不,她不跟小鬼结婚,她喜欢成熟的男人。 羽月拉著她的手,衷心地说:“我哥哥很好,他会爱你一辈子的……” “羽……羽月……”真知子努力地眨眨眼睛,竟发现眼前出现了两个羽月。 “老师,我哥哥喜欢你这型的女生,真的……” “老师,跟黑道老大结婚没那么恐怖……” “黑道老大能保护你,这么一来,绝对没有人敢欺负你喔……” “老师……老师……” 真知子觉得自己像幻听似的听见羽月不断的提及她哥哥,她很想告诉天真的羽月,说她不可能跟年纪比她小的男生相恋,但是她的头好晕,眼皮很沉,然后羽月的声音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遥远…… “老师?老师?”见真知子瘫倒在沙发上,羽月兴奋地咧嘴笑著。 不过,这药效还真强呢!难怪新闻常报导有女孩因为被下药而失身。 看来,她得非常小心,以后千万千万不能随便吃男生给的东西。 走到门口,打开门。“阿捻……”她低声地叫唤。 此时依照指示守在门外的阿捻走了进来,“小姐……”看见沙发上昏睡的真知子,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觉得羽月似乎又要叫他做什么坏事。惨了,这回他成了“犯罪共同体”。 “小姐,有什么事吗?”他嗫嚅地问。 羽月神秘兮兮地一笑,“把老师送到哥哥房里。” “啊?!”阿捻发出悲惨的惊叫。 第八章 因为家里有个未成年,待监督的十三岁小妹,所以悌之总是在午夜十二点以前就回到家里,而这跟一般过夜生活的黑道完全不同。 经过羽月的房间时,她房里的灯已经熄了。 没打搅她,他直接往自己的房间走。 打开房门,他脱掉了上衣,舒服地伸伸懒腰。突然,他发现茶几上放了一张纸条,上面写著大大的几个字—— “请慢用?”他纳闷地皱皱眉头。 这是羽月的字迹,只是……慢用什么东西啊? 他狐疑地打开内室的拉门,昏暗的内室里有著微微的呼吸声。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打开灯,他陡地一震,难以置信地看著躺在榻榻米上的她——长冈真知子。 “岸川羽月……”他忍不住咬牙切齿,无限懊恼地低吼。 想不到这小鬼居然把真知子弄到他房里来?她到底在想什么? 趋前,他在真知子身边蹲下,静静地睇著她。 她睡得很熟,但他直觉她被下了药。 这是她第二次在他眼前进入昏睡状态,而那睡容依旧是那么的动人。 “怎么会有人睡觉的样子这么漂亮呢?”望著她,他勾唇一笑。 伸出手,他轻轻地碰触她的脸颊及嘴唇,心里一阵激动。 当她醒著时,是绝对不许他这么做的吧? 她现在根本不省人事,如果他对她做了什么,她不只不会抵抗,甚至毫不知情。 他明明那么的渴望著她,为何却能这么平静? 也许那是因为她与众不同,面对著她,他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能感觉到踏实、温暖、平静…… 他穿回上衣,盘腿而坐,沉默而满足地凝睇著她。 他,要等她醒来。 q q q 真知子感觉自己睡得很沉、很轻松、很舒服。 说真的,她很久没这么深沉的睡过了。 隐隐感觉到光线,她皱了皱眉头,睁开了眼睛…… “思……”她发出微弱的、佣懒的呢喃。 “你醒了?” 听见低沉又熟悉的男人声音,她像是冬眠中被惊醒的熊—— “啊!”她惊叫一声,弹了起来。 定睛一看,她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和室里,而他——岸川悌之,竟在一旁笑睇著她。 “你……”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她会在这里?她……她没吃亏吧? 忖著,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掀开棉被,检视著自己。 看见她紧张滑稽的模样,悌之忍不住一笑。 “如果你被我怎么了,应该会有感觉吧?” “你!”她羞恼地瞪著他,“你为什么在这里?”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他撇唇一笑,“你为什么在我房里?” “ㄟ?!”她大吃一惊。 这是他的房间?她……她怎么会躺在他房里睡觉?她明明在羽月房里的,怎么 倏地,一个念头钻进了她脑海里—— 她被设计了! 在她有记忆之前,羽月曾端了一杯水给她,难道说那杯水被加了料? “你看……”他将羽月留下的纸条拿给她看,“羽月写的。” 看见那上头写著「请慢用”,真知子当下羞红了脸。“天啊……” 悌之突然跪坐而起,端直背脊,慎重地弯腰一欠,“我代舍妹向你说声抱歉。” 真知子羞赧地压低了头,喃喃地低语:“我真是太大意了……” “你放心,明天我会好好修理她一顿的。”他语带保证。 “算……算了……”羽月还小,她不想计较。 只不过,一个十三岁的小女生,怎么会想起这种主意来?迷昏她?天啊,果然是黑道千金! 突然,一根警觉的神经将她拉了回来,她想起了刚才他所说的话…… 舍妹?他刚才应该是那么说的吧?他说的舍妹是指…… 她瞪著大眼睛,狐疑地看著他。“你刚才是不是说……舍妹?” 他点头一笑,“是啊。”她总算回过神了! “你是说……”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你是说羽月是……” “她是我妹妹。”他眼底闪过一抹恶作剧的狡黠。 “你妹妹?!”真知子忍不住惊叫出声。 骗人!他三十几岁,他妹妹十三岁,他们相差…… “羽月是先父跟继母所生,我们相差了二十岁。”他说。 真知子神情僵掉,完全无法反应。 这么说来……羽月死去的母亲是他继母,而那个跟他继母一起度假发生事故死亡的男人是……他爸爸?! 她以为他毛都还没长齐就玩出人命来,原来是误会一场? 而这也就是说,羽月口中所说的那个“黑社会的好人”,就是他?老天,她头昏了…… “我还是单身汉。”他撇唇一笑。 真是尴尬,她居然还曾经指著他的鼻子,骂他足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呢!糗大了…… “也难怪你会误会,我要是早点结婚,想生下一个十三岁的女儿也不是难事。” “你那天为什么不说呢?” “干嘛解释?”他唇角一勾,促狭地说,“我也没损失什么。” “我有啊。”她懊恼地瞟他一眼,“我以为你已经结婚生女,还乱搞男女关系,心里气得不得了。” “是吗?”他凝睇著她,高深地一笑,“那你现在知道我未婚,是不是不气了?” “咦?”感觉到他似乎在套她的话,她警觉地瞅著他。 “长冈老师……”他忽地将上身一倾,欺近了她。 她心头一悸,呼吸也跟著急促起来。 他深情又热切地凝视著她,唇边是一抹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你觉得教师跟黑道有没有可能成为一对?” 她惊羞地眨眨眼睛,“我……我不知道……” 他一笑,“幸好你说的是不知道。” “ㄟ?” “要是你说不可能,那我今晚可要难过得睡不著了。”说罢,他霍地起身,伸出了手,“来,我送你回家吧。” 她微怔,惊疑地望著他。 “怎么?不想回家吗?”他坏坏地一笑,“要是你想睡在这里,我是很欢迎。” 听见他这么说,她马上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悌之握住她的胳膊,将她拉起。 虽然只是短暂的肢体接触,真知子却感到心悸不已。 有一种奇怪的情绪在她心底酝酿,酸酸甜甜的,像草莓的味道…… 她发现自己似乎喜欢上他,而那天之所以会那么生气地责骂他,不完全因为她认为他是个不称职的父亲,而是她……她无法接受他已有家室的事实。 而今,她曾经所以为的一切都是误会一场,他没有结婚,他甚至是羽月口中尽责、对家人及弟兄都有情有义的好哥哥、好男人…… 只是,这就表示她可以放心的被他吸引吗? 他一点都不觉得黑道配教师有什么不妥吗? 其实,并不是配不配得起的问题,而是这种组合真的太奇怪了。 她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儿,有著正常的职业,而他是东北的黑道龙头,跟她根本是南辕北辙…… “走吧。”见她发怔,他拉了她一下。 她猛地回过神,满脸羞红。 他笑睇著她,温柔地一笑,“再不走,我可不让你走了。” 她一惊,拔腿就往外跑。 睇著她匆匆忙忙,惊惊慌慌的美丽身影,他笑叹一记。“跑这么快,不怕伤了我的心?” q q q 一路上,真知子没有开口,而庆幸的是……他也不是个聒噪的男人。 虽然没有任何的交谈,但气氛是平静而温暖的。 她隐约感觉到其中的变化,却又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没有趁她昏睡时对她不规矩,这让她对他有了另一种全新的看法。 她以为他是个不拘礼教,随心所欲的男人,但似乎他还是很懂得尊重并保护女人的。 她对黑道的印象一直是粗暴野蛮,甚至会暴力相向的,但她所看见的他,却是那种生气时宁可远远避开你,也不会口出恶言,甚至动手的男人。 “到了。”车到楼下,他询问她:“要我陪你上去吗?” “不,不用了。”她有点娇怯地说。 打开车门,她下了车。“谢谢你送我回来。” “应该的。”他淡淡一笑。 “你回去吧。”她说。 “不,我看你上去再走。”他眼神温柔而深情地睇著她。 她感觉到他眼底的炽热,却因为羞悸而不敢直视他。 转过身,她往楼上走去。 她感觉到他的视线还追随著她,她的身体一阵火热,像要烧起来似的…… 她的心慌乱著,她的脚步也慌乱著,她甚至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一步步走上楼的,只知道当她恍然回神,已经站在住处门口—— q q q 待真知子完全消失在他视线范围之后,悌之才准备驾车离开。 他感觉今晚他俩之间有了微妙的进展,虽然羽月这种行为实在是既无知又幼稚,但不可否认的,她确实是帮了忙。 “小妹,你总算也发挥了一点用处……”他撇唇一笑,将手往方盘上一搁。 才掉头,他就听见一声尖锐而惊恐的尖叫声。 听出那是真知子的声音,他立刻将车熄火,打开了车门,以跑百米的速度冲上楼去—— 他发誓,他活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跑得这么快、这么急。 冲上楼梯口,他左右张望了一下,只见真知子从其中一扇门里跑了出来。 他立刻趋前,“真知子……” 看见他,惊慌失措的真知子像是见到救世主般地扑向他。“有……有……”她连话都说不齐,只是紧紧地抓住他的手。 直觉告诉他,她屋里有“非法侵入者”。 “你待在这里,我进去看看。” “不要!”她惊惶地抓著他的手臂,“我不要一个人待在这里……” 她吓得花容失色,眼眶盈泪,模样可怜极了。 “不用怕,我在这里。” “不要……”她像个需要保护的小女孩般望著他。 平时倔强的她,在这个时候有著一种惹人疼借的柔弱。 他睇著她,温柔地一笑。“那我们一起进去?” 她犹豫了几秒钟,怯怯地点了头。 他反掌握住了她的手,拉著她进到屋里。 一进们就是玄关跟厨房,他拉著她通过厨房,来到客厅。“你看见什么?” 她揪著眉心,胆怯地指著房间,“我的房间有……有个人……” “噢?”他走向她的卧室,开灯一看。 她的房里有点凌乱,而窗户已经打开了。不用说,她看见的人铁定是闯空门的小偷。 “他跑了。”他走到窗边,往底下一看。 她住二楼,而底下有个花台,要从二楼跳下去其实并不困难。他想,小偷可能是从这儿上来,再从这里下去的。 真知子站在房间门口,一脸惊魂未定的恐慌表情,始终不敢靠近窗口。 俤之回头看著她,“不用怕,他已经走了。” 她蹙著眉心,唇片微微颤抖,两只水汪汪的眼睛里漾著可怜又无助的泪光。 眉头一皱,眼泪掉了下来—— “真知子……”他走回她身边,伸手去拭著她脸上的泪,“别哭了……” 她惊悸犹存地抬起眼,幽幽地睇著他,“你们秋田的治安怎么这么差?” “嗯?”他微怔。 “我来了以后,不是遇上流氓就是黑道,吃个饭还被拿枪抵著头……”她埋怨地瞅著他,“我怎么那么衰啊?” “对不起。”看她如此惊吓恐慌,他稍微开了个玩笑,希望能有助于平抚她的情绪,“我代替秋田的警方向你说声抱歉。” 惊魂未定的她无法理解他的幽默,反倒气得在他胸口伺候一拳—— “你还开玩笑?你……你……”她红了眼眶,声线微颤地说,“我……我都快吓死了……”说著说著,她又掉下眼泪。 见状,悌之情不自禁地捏著她的手腕一拉,将她拥入怀中。 “对不起……”他紧紧地环抱住她,不理会她的懊恼抵抗。 “你可恶……”真知子娇悍却也柔弱地捶打著他,“讨厌……” 她嘴里说著可恶讨厌,手也不断地槌打著他,但他强烈地感觉到……此刻的她需要他。 “已经没事了,别怕。”他耐心地安抚著她。 “谁说我怕?我……我……”即使嘴上不肯松口,但她心里明白,此刻有他在身边,她是感觉十分庆幸、安心的。 她打开房门,看见房里有人的时候,她拔腿就往外跑,她多担心有人会追出来,然后将她拉回屋里去。 当她看见他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时,彷佛是在黑暗中看到一道强光般,温暖又教人安心。 她多么高兴他还没走,她多么高兴他在她需要他时立即出现,但……她无法相信自己居然有著这样的想法。 因为一旦她有了这样的感觉,也就更确定了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她慌了、急了,她根本不知如何面对自己真正的感情及感觉。 为了掩饰这份焦虑及不安,她只好生气、只好嘴硬、只好…… “真知子……”悌之耐心而温柔地拥抱著她,“其实我比你还害怕……” 她一怔,疑惑地望著他。 “当我听见你的叫声时,我的心脏都快停了。”他低头凝视著她,深情而诚挚。 她耳朵一热,羞色在她颈项及脸颊上蔓延开来。“你……” 眼神一交会,他倏地端住她的脸,给了她一记热情的深吻。 他突如其来的吻令她乱了方寸,只能傻傻地怔望著他。 回过神,她试著推开了他,“不要……” 他攫住她的手腕,难忍激动地将她紧紧一扣。低下头,霸气又热情地再次吻上了她。 他的唇片带著烧灼的热力,让刚刚才吓得脸色发白的她,又红了脸儿。 当他那么热切地吻住她,她可以感觉到他的身体里、他的脉搏中,都奔窜著对她的渴望。 抬起眼,看见近在眼前的他,她的心跳急促到快要不能呼吸。 他唇像火焰般焚烧著她的理智及身心,她发现自己竟对他感到期待。 她不能喘气,脑子像缺氧般无法思考。“不……”她推开他,急喘著。 悌之将她锁进怀里,强烈起伏著的情绪一时还无法平静下来。 “该死……”他懊恼地低声咒骂。 真知子娇怯地望著他,眼底充满了疑惑及不安。 他轻捧住她发烫的脸颊,“我居然也有疯狂爱著一个女人的一天……” “你……”她微微揪著眉心,激动却又压抑。 “我无法不想起你。”他深深凝视著她,幽深的眸底燃著一簇一簇的火光,“只要一闭上眼睛,你的声音、你的脸就清楚浮现,我的生活大乱,我……” “别……”面对他直接又热情的告白,她慌了,她想逃。 “不,真知子……”他紧揽著她,张狂地吻她。 他知道此举可能会引发她的不满、抗议,甚至是厌恶,但他情难自禁。 当他拥抱著她,他就想要得到更多。 他想自制地放开她,但却怎么也说服阻止不了疯狂爱恋著她的自己。 他的唇舌探索著她、纠缠著她,像是要她也体会如他一般的火热。 一种像是快窒息了的感觉向她袭来,她既心惊,却又莫名的感到刺激且期待。 她该悍然相拒,但不知为何,她竟期待著他更进一步的索求。 当他的指尖不经意地触碰到她胸部时,一阵不知名的酥麻倏地窜过她的心脏。“唔……” 感觉到自己的手指不小心触碰到她胸口,即使是隔著衣服,他还是火速地收手…… 有时,他真是恨透了自己的自制。 “抱歉。”他放开了她,深深歉疚。 真知子羞赧地睇著他,看见他脸上的真诚歉意。 她以为自己会气得赏他一耳光,但意外地,她竟只是静静地望著他。 她从来不讨厌他的吻,虽然每次他总是出其不意,甚至带著点霸道,但她必须说,她其实喜欢他的吻。 他的唇温暖而热情,他的双手强劲又坚定,而他的胸膛总给她一种难以形容的安心…… 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更没想过给她这种强烈感受的男人,竟是一个黑道龙头。 她压根儿没想过自己会遇上他这样的男人,也绝对想不到自己竟也爱上了他。 是的,她爱上了他,即使她不愿意承认。 而此时,他沉默又深情地凝视著她,像是看透了她心里的所有想法。 她心虚地低下头,不让他发现她的真正感情。 “我为自己失控的行为向你道歉。”悌之懊恼地一叹,“我刚才……” “不要说了!”她打断了他,转过身去。 “真知子……”见她背对著自己,他以为她生了气。“非常抱歉,我现在就离开。” 真知子依旧一言不发地背对著他,不知想著什么。 “把门窗关好,我……走了。”说完,他转身要走。 “不!”突然,真知子焦急地转过身来。 他一怔,回头看她。 她脸儿羞红,无助又懊恼地睇著他。她唇片歙动著,像要说什么…… 她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但她开不了口求他。 他浓眉微微一叫,神情肃然地看著她。“不要说那句话。” 她一顿,疑惑地望著他。 “我不想留下来。”他声线低沉而沙哑地说,“我快不能相信自己的自制能力了……” 她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也就因为知道,所以她不能开口要求他留下来陪她,除非她有那种心理准备。 她咬著唇,眼眶微泛泪光,坚决地将脸一别。 悌之最后睇了她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第九章 梳洗完毕,吃了早餐,真知子准备到学校去。 一走出门口,就遇见了隔壁的欧巴桑。 “长冈小姐,你要上班啦?”欧巴桑亲切地问。 “是啊。”尽管神情有点疲惫,真知子的笑容还是百分百满分。 “对了,刚刚我经过时,看见你门口坐了一个很高大的男人。”欧巴桑说。 她一怔,“咦?”高大的男人?难道是…… “我问他是谁,在做什么,他说他是你的朋友。”欧巴桑续道:“我看他好像是在外面坐了一晚,有点鼻音呢。” 听见欧巴桑这么说,真知子心里真有点激动起来。 他一整晚都没离开吗?在跟她说了那些话后,他还是因为不放心而在门口坐了一夜? 他的用心用情让她感动,让她挣扎,让她不知所措。 她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融化、在动摇、在转变,然后一点一滴地在她体内扩散开来。 第一堂课下课,羽月就跑来为昨晚的事向她道歉。 她明明很气羽月做了那种蠢事,却发不了火教训她一顿。 一整天,她的脑袋里都是他。他的脸、他的声音、他的手、他的温度…… 终于,她明白他所说的那种感觉。那种只要一闭上眼睛,对方就会出现的感觉。 放学后,她一个人闷闷地走出学校,准备回家—— “长冈老师!”突然,羽月从她身后轻推了她一把。 她回头,淡淡地一笑。 “老师,我送你回家。”羽月拉著她的手,往路边等著的轿车走去。 她一怔,“送我?” “是啊。”羽月抿唇一笑,“是哥哥交代的,他说老师的脚踏车被他弄丢了。” “可是……” “来嘛!”羽月一脸“拜托你”的表情,声音软软地说:“我现在是将功赎罪耶,做不好,哥哥会修理我的。” 此时,阿捻下车为两人打开了车门—— 看见鼻青脸肿,活像个猪头似的阿捻,羽月跟真知子两人都吓了一跳。 “阿捻,你……”羽月惊疑地瞪大了眼,“你是怎么啦?” “小姐还好意思问?”阿捻一脸哀怨地说,“都是小姐害的。” “关我什么事?”羽月无辜地瞅他一眼。 “当然关小姐的事。”阿捻忍不住抱怨著:“会长知道药是我给你的,他气得海扁我一顿,要不是渡部先生担保我,我早完蛋了。” 知道阿捻是因为那件事被悌之海扁,羽月露出歉疚的表情。“对不起嘛……” “对不起?我就知道我早晚有一天会被小姐害死……”阿捻哀叹一记,“两位快上车吧,我脸肿得跟猪头一样,站在这里很丢脸的。” 闻言,羽月飞快拉著真知子坐进车里。 真知子本还想拒绝,但看见被扁得鼻青脸肿,万分狼狈的阿捻,她又狠不下心。 车子开动,羽月就挨在真知子身边,勾住了她的手。 “老师,今天要不要再去我家?” 真知子挑挑眉,一脸哭笑不得地睇著她。“不,我怕了你了……” “我保证不会再做那种事。”羽月举起手发誓著,“而且我哥哥不在,你不必担心。” “会长在家。”前头的阿捻突然插了一句。 “我哥哥在家?”羽月讶异地说,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个时间,她哥哥应该都在四处巡视才对。 “会长昨晚不知道到哪里去吹了风,现在森田医生在帮他打点滴呢。” 听到阿捻这么说,真知子的心不觉一揪。 秋田的夜里比东京冷得多,他一整晚在外面吹风,感冒也不奇怪。 只是,他之所以生病都是为了她,她既然知道了,又怎能不闻不问? “羽月,我到你家去一趟。”她说。 羽月一怔,惊讶地望著她。“老师?” “我……”她难掩羞色地说,“我只是去看看你哥哥。” 羽月弯弯的唇片往上一扬,喜上层梢地说:“阿捻,快回家。”她站起来,拍拍阿捻的肩,心急地催促著。 打铁要趁热,趁真知子还没反悔前,她无论如何都要把这“理想大嫂候选人”,送进岸川家。 q q q 为了不打搅真知子跟她大哥的好事,羽月将真知子带到距离悌之房间十公尺的地方,就借故离开。 真知子怀著一颗忐忑的心来到了他房门外,脑子里不断想著的是待会儿要跟他说什么。 站在门外,她犹豫了一下。 正打算敲门叫人,突然听见里面传出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 “还是你比较好……”悌之低沉的声音说道,“上次那个小护士弄得我很不舒服。” “她还嫩嘛。”一名女子的声音随即传了出来。 安静了几秒钟,女子突然娇声地低呼:“唉呀,你这里都硬了……” “真的耶。” 听见里面传来这么直接、大胆、煽情的对话,真知子只觉得胸口一阵抽紧。 一股怒火从脚底窜烧至头顶,她整个人像被烈焰包围住,痛苦又逃不开。 说什么生病打点滴?根本是跟护士小姐在里面亲热搞暧昧。 硬了?打点滴而已,为什么会打到“硬了”? 混蛋,亏她因为他彻夜守护而感动到不行,知道他生了病,还一整天牵牵挂挂地…… 她真是天真,居然还以为那种向来身边女人一拖拉库的男人,会对她用心用情。 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像被什么紧紧掐住,她快不能呼吸了,她……她必须赶快离开这里—— 转过身,她就像打仗逃难似的拔腿就跑。 不一会儿,羽月迎面而来。 “老师?”心想此时她应该在悌之房里的羽月,一脸迷惑地看著她。 真知子红著眼眶,倔强地不让打转的眼泪掉下。 她心想至少该跟羽月说两句话,但她发现自己不能开口,因为只要一开口,那已经几乎溃堤的泪水就会不争气地流出。 “老师,”机灵的羽月一眼就觑出了她的不寻常,“你怎么了?” 她摇摇头,急著想走。 “老师。”羽月不死心地抓住她,“你不是去看哥哥吗?” 一提起他,她不禁又气又伤心,两行眼泪就那么滑落下来。 “怎么了,老师?”羽月心急地问著,“我哥哥惹你生气?” 一切不是都很顺利的在进行著吗?怎么又生变了呢?才一会儿工夫,她喜欢的长冈老师跟她哥哥之间,又产生了什么戏剧性的变化? 不行,她一定要长冈老师当她的大嫂,谁都不能破坏她的计画及梦想。 “老师,哥哥一定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你先别走嘛。”她死命地拉住真知子。 “羽……羽月……”真知子睇了她一眼,飞快地别过头。 太丢脸了,她居然在自己的学生面前为一个男人哭,而且那个男人还是她学生的亲哥哥。 “哥哥又做了什么啊?”羽月紧紧地抓著她的手,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失去她梦寐以求的未来大嫂。 想起刚才在门外听见的对话,真知子脑海中立刻浮现一幕幕活色生香的限制级画面。 他在里面做的事,她怎么能告诉一个十三岁的末成年孩子? “老师,哥哥他很喜欢你,我……我也很喜欢你……” “羽月,”她咬著唇,“你快放手……” “我不要。”羽月坚持地抓住她,“老师为什么哭?是不是我哥哥不好,我叫他跟你道歉,你先别走。” “羽月……”她忍不住地转头看著羽月:心里揪疼得厉害。 “我喜欢老师。”羽月瘪著小嘴,两只眼睛泪汪汪地,十分惹人怜。 真知子心疼地看著她,“我也很喜欢羽月,但是……” “老师,我第一次看见你,就打从心里希望你能跟我哥哥结婚。” 闻言,真知子一震。“羽月?” “我从小就没有妈妈,也没有姊妹,哥哥虽然很疼我,但是他大我二十岁,又是个男生,我真的很寂寞……”羽月发挥她“泪腺发达”的天分,没几秒钟就哭成了泪人儿。“哥哥前阵子在相亲,可是对象都是一些黑道伯伯们的女儿,我不要她们当我的大嫂,我喜欢你,我……之前我故意装坏,不只抽烟还打架,其实都是故意的……”羽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 真知子一怔,“什……什么?” “我想惹你生气,让你主动来拜访我哥哥,我……”羽月知道她的眼泪绝对能发挥功效,连女生都会心软,尤其是像长冈老师这样温柔的女子。 “我知道哥哥喜欢你,所以我用药迷昏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让你变成我们家的一分子……”羽月继续说著:“老师,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漂亮又温柔的人,不管我多坏,你还是那么关心我、爱护我,我知道你就是我哥哥需要的那种女生……” 知道羽月之前的脱序行为,居然都只是为了把她跟悌之凑在一起,她真的非常惊讶。 原本她以为羽月下药迷昏她,再把她送进她哥哥房里,只是为了捉弄她,而现在她赫然发现……她是来真的。 不过她错了,她哥哥并不是一个专情的人,而是那种连生病了,都还能跟护士“来一下”的家伙。 “羽月,我跟你哥哥是不可能的。”她声线略显无奈地说,“不过你还是我喜欢的学生,这一点是绝对不会变的。” “老师……”见她似乎心意坚决,羽月暗叫不妙。 “对不起,我先走了。”真知子毅然地挣开她的手,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看著她的背影,羽月愣了好一会儿。 怎么会这样?她精心策画了这么久,不只软硬兼施还自毁形象,结果…… 她哥哥究竟在搞什么?她都把鸭子煮熟了端给他,他居然还能让鸭子飞了? 擦掉如自来水般随开随有的眼泪,她生气地转过身,往悌之的房间定去—— q q q 拔了点滴,悌之送家医森田出来。 “哥!”羽月气呼呼地冲了过来,“你为什么把长冈老师气哭了?” 根本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的悌之,一脸迷惑,“我把她气哭了?什么时候?”他昨晚可安分极了,什么都没做过。 “就是刚才啊!”羽月懊恼地瞪著他,“知道你生病,老师来看你,你居然还把她气到哭?!” “刚才?”悌之微皱眉头,“刚才我没见到她。” “是啊,羽月。”家医森田附和著他的话,“刚才我在帮你哥哥拔点滴,没有谁来过啊。” 羽月一怔,“那……那老师为什么……” 此时,悌之隐隐有了一点头绪—— 她来了,却没进来?为什么?她明明都站在他门口,为何不敲门? 还有……她气到哭又是怎么一回事?他们连见都没见面,他怎么可能做什么事惹她生气惹她哭? 当时,森田医生在他房里,她…… “难道……”他心里有了点底,但还不确定。 “羽月,”他抓著羽月的肩膀,“她走多久了?” “有一会儿了。”她说。 “我现在就去找她。”说罢,他迈开大步离开。 “岸川先生……”森田想阻止他,却被羽月挡了下来。 “森田医生,让我哥哥去。” 森田皱皱眉头,忧心地说:“他随时有可能发烧耶。” “这样才够可怜啊。”羽月一脸正经地说。 森田一怔,“可……可怜?”不知详情的森田神情疑惑。 感觉事情又有了希望及转机,羽月点点头,狡黠地笑了。 q q q 当悌之飞车赶抵公寓时,坐著计程车回来的真知子也刚到。 一下车,她就看见悌之。 “真知子……”他朝她走了过来。 尽管生气,但她必须承认,看见他,她确实是很意外。 他刚才不是还在房间里跟护士亲亲我我,情话绵绵,怎么一眨眼又出现在她面前? “羽月说你来看我?” “我很不想承认我去看过你,但……”她恨恨地瞪著他,“是的,我是去看过你。” “你……” “知道你在我门口守了一夜,我感动莫名,整天都心神不宁,魂不守舍地想著你。”打定主意绝不接受如此荒唐的他的真知子,忍不住将心里所有的话都说出了了。 听见她这么说,悌之脸上略显欣喜。 “听说你生病,我很担心,可是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你……”她气愤地瞠瞪著他,眼眶里还闪著泪光,“你好得很,快活得很,根本不用我担心。” “真知子……”听到她这么说,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她一定误会了什么。 “不要叫我的名字!”她打断了他,伤心又懊恼地吼著,“我讨厌你,也讨厌自己,我……我居然会喜欢你这种家?!” 尽管脑子还有点昏昏沉沉,悌之还是清楚地听见了她这句话。 她喜欢他?这应该不是他幻听吧? “你喜欢我?”他惊疑地问。 真知子眉心一拧,不甘心地在他胸口槌了一记。“对,我真是瞎了眼,居然会……我……我真不甘心!”说著,她忍不住一连又补上几拳。 “真知子……” “我不想再看见你,你也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因为她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 转过身,她飞快地往楼上跑。 悌之追了上去,却因为瞬间的晕眩而差点从楼梯上跌下来。 稳住脚步,他紧追在后,然后在她关上门之前,及时地挡住门板—— “把手拿开!”真知子气恼不已。 “该死……”整个人晕到不行的悌之,忍不住低声咒骂一记。 以为他骂的是自己,真知子不甘示弱地说:“你在威胁恐吓我吗?” “我……”真是见鬼了,她难道听不出他不是针对她吗? 他平时已经是个不爱解释的人,此时更是无力解释什么了。 “你以为你是黑社会,我就会怕你?”因为伤心,因为气愤,真知子完全无法冷静下来。 “真知子……”他无奈也无力地凝视著她,“听我说……” “不要!”她红著眼,“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真……” “你快放手!”她使尽吃奶的力,想将门关上。 虽然身体不太舒服,但他还不至于连一道门都挡不住。 一手撑著门板,他按捺著性子,“我不是个喜欢解释的人,但是我不想被你误会。” “我没误会什么。” “你为什么不敲门?为什么不进来?”他直视著她的眼睛,“羽月说你气得哭了,你气什么?” 她涨红著脸,不说话。 “真知子……” “我气我喜欢你!”她匆地大喊。她唇片歙动著,脸上写满了不甘。 明明觉得自己不该让他知道她喜欢上他的事实,但她却还是一时冲动地说出了…… “我气自己太笨,居然被你骗了。”她声线微带哽咽,“虽然我一开始不怎么相信你这种人,但经过一些事情后,我渐渐地发现你的优点,我以为你跟我所想的不同,可是我现在才知道自己有多傻,你……你……你是个混蛋。” “你说了很多,但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他说。 “我干嘛回答你?”她脸上有著懊恼,却也微带娇色。 “你为什么气哭了?” “你干了什么,你自己清楚。” “我都快病死了,还能做什么?”他浓眉一叫。 “病死了?”她唇角一勾,冷笑一记,“我看你龙精虎猛,不知道多行。” 听见她这种略带狎意的嘲讽,他恍然大悟—— “我龙精虎猛?”他蹙眉苦笑,“你以为我在干嘛?” “你做的事,我不好意思说出口!”她气、她恼、她……她发现自己其实是在吃醋。 前一晚才一副为了尊重她,宁可憋死、冷死、病死,也不跟她共处一室的正人君子模样,谁知一转身,就趁著打点滴之便,跟护士搞暧昧。 其实悌之大可以用力一推,强行进入,但因为担心她跌倒受伤,他只好继续跟她杵著。 “你说,”隐隐知道她“冤枉”他什么,不觉有点懊恼起来,“你以为我在做什么?” “你……你……”她满脸涨红,“我都听见了!” “你听见有人叫床吗?”他言辞直接、大胆且犀利。 她羞恼地瞪著他。“你……” “我什么?你快说。” “你跟护士在里面搞什么?”她终于脱口质问。 “护士?”他一怔,“森田是医生,不是护士。” “噢,原来你不只跟小护士有一腿,就连医生都不放过。”她酸他一句。 他神情一凝,“我警告你,森田医生可是已婚妇女,你别乱说……” “你连结过婚的女人都敢要?” “你……”他眉丘一隆,眉间挤出个川字,“你当我是发情的公狗吗?我是病人。” “你跟发情的公狗有什么不同?” 这会儿,悌之已顾不得她会不会摔个狗吃屎。手臂的肌肉一缩紧,猛地一推 “唉呀!”正如他所预料,真知子因为不敌他的力道,整个人往后一仰,跌坐在地上。 一个不小心,两腿开开,裙中风光尽人他眼底—— 不过此时的他,根本无心欣赏她不小心外泄的春光。 真知子只觉得自己像极了两腿开开的青蛙,又蠢又糗。 她羞恼地夹紧双腿,气恨地瞪著他,“你真可恶!” 悌之上前拉起了她,“我从没跟什么护士或医生乱搞,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 光是听见他跟森田在房间里说话,她就判定他在乱搞?这也太武断了吧? “还说没有,我都听见了。”她恼恨地,“你说她很厉害,上次那个小护士弄得你很不舒服。” 他眉头一皱,“小姐,我说的是打针,打针啊!”他重点强调一次。 “你骗谁啊?”激动的她有点不理智地吼道,“打针会打到‘硬了’?” 他微怔,一脸惊讶。 “怎样?你赖不了了吧?”见他一脸震惊,像是惊讶她知情似的,她更为火大。 “你这种人真是差劲,你……你……”不知为何,她感到难过。 难过自己来了秋田,难过自己遇上了他,难过自己喜欢上他,也难过他居然是这种人…… “我不该来的……”越想越伤心,她忍不住掉下眼泪,“要是不来,就不会遇上你,我……我……”再也说不出话的她,掩面而泣。 看见她当著他的面就哭了起来,他既心疼又兴奋。 心疼的是,他真不想看见她哭,尤其还是因为他。 兴奋的是,她似乎比他想像的还要在乎他,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现在,他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会哭著离开他家了。 “你看……”他伸出手臂。 她低著头,掩著脸,抵死不肯抬起头来。 她觉得好丢脸,为这种男人掉眼泪真是世上最不值、最愚蠢的事。 “真知子,”他拉了她一下,“我要你看。” “不要!”她拨开他的手,生气地说:“不要碰我……” “好,我不碰你,那你碰我。”他说。 “你去死啦!”她气得口不择言,用词有几分幼稚。 听见她连“你去死啦”这种话都讲出来,他忍不住笑了——虽然他已经晕得眼前出现三个她。 “你摸。”他拉著她的手,“摸看看我哪里‘硬了’。” 一听他要叫她摸他硬的地方,她惊羞不已,“你少恶心,不要!”尽管她曾经摸过他那里,但那次纯粹是为了自卫。 他非常坚持、非常强硬地抓著她的手,往自己手臂上一按—— 第十章 真知子非常清楚自己摸到了硬硬的东西,但那绝不是他的“那里”。 睁开眼睛,她看见了他的手臂。 “是不是硬硬的?”他看著她,努力想把眼前的三个她“浓缩”成一个,“是打点滴的地方硬了,不是你以为的那里。” 她怔怔地望著他手臂上贴著透气胶布的地方,青青的、肿肿的、硬硬的…… 那确实是打针造成的,也就是说……她又摆乌龙了?天啊…… 她涨红著脸,歉疚又心虚地看著他。“我……我……” “我原谅你。”他看著他,淡淡地说。 她一怔,惊疑羞怯地望著他。 心情稍稍平复,她发现他的脸很红。怪了,觉得丢脸的是她,他红什么脸? “我不怪你误会我,不过……”他微拧著眉头,“你刚才说的话都算数吗?” “ㄟ?”她微愣。 “你说你喜欢上我,是真的吗?” 想起自己刚才一时冲动所说出口的话,真数她觉得羞赧。 “我……我……”她甩赖地说,“我是随便说说的。” 他严肃地凝视著她,“老师可不能随便说说。” “我……”她不知如何狡辩,秀丽的脸庞完全被羞色淹没,“我是说……” “我都听见了,虽然我……我头很晕……”他慢慢发现自己无法将眼前的她,三合一”,而且他的脚开始有点飘…… “真知子,我……爱你,很爱……”他像斜塔般渐渐倾斜,而他并不自觉。 发觉他慢慢地倒向自己,真知子惊羞地低喃:“你……你干嘛?” 她想躲开,但他已倒向了她—— “啊卜”她娇羞地捶了他几下,却发现他身体的重量好像全压在她身上。 当她惊觉到这一点的时候,已完全来不及反应。 于是,她被他压垮了,倒在地上。 “你做……做什么?”她动弹不得,几乎快喘不过气来。 “起来……”她试著推他、打他,可是他却无动于衷。 可恶,爱人是这样爱的吗?爱她也不必把她压在地上吧? “你……你到底想……”她钮i法一口气将话说完,“想干……干嘛啊?起……起来……” 他没有反应,甚至连话都不说。 她觉得奇怪,而就在此时,她发现他的体温很高,身体很烫…… 她费劲地伸出一只手,摸摸他的额头。“啊,你……你发烧?” “发烧就……就待在家里,谁……叫你出……出来的?”虽然他的举动让她感动极了,但被一个发高烧,昏迷不醒的人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可不是件好玩的事。 她使出吃奶的力气想推开他,但他却像座山似的一动也不动。终于,她也没了气力…… q q q 不知过了多久,真知子听见了脚步声。 “有……有没有人啊?救……救命……”她试著向外面的人求救。 外面的人没有回应她,但却走了进来。 她心想这下得救了,不禁露出庆幸的笑容。 “嘿,长冈老师。”突然,羽月那漂亮却又狡黠的小脸出现在她眼前。 “羽……月?”看见她,真知子大吃一惊。“怎……怎么是你……” “哥哥发烧,我怕他昏倒,所以就跟阿捻尾随过来罗。”她说。 “是……是吗?”她脸上快要扭曲,“快……快把你哥哥搬开……” “我怎么搬得动?”她咧嘴笑笑,一脸不关我事的表情。 “那你……你叫阿捻……” 羽月贼贼一笑,“他在车上等著。” “羽……羽月,你……” “老师,你有没有超感动?我哥哥为了你,连命都不要地飞车赶来,你应该很感动吧?”羽月眨眨她又黑又亮的大眼睛。 她的笑容有点诡异,真知子有种不妙的预感。 “老师,我哥哥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羽月一脸严肃地盯著无法动弹的她,“你应该也喜欢我哥哥,对吧?” “羽……月,别……别闹了……”老天爷,她胸腔快没空气了。 “老师,”羽月趴在地上,两只眼睛直直地望著她,“你喜不喜欢我哥哥?” “我……”她怎么说得出口? “喜欢吧?”羽月认真地说。 天啊,看来她不给一个答案,羽月是不会放过她的。 “是……是,我喜……喜欢他。”这会儿,这魔鬼似的羽月应该会帮她把阿捻叫上来了吧? 听见她的回答,羽月唇角一扬。“太好了,你跟哥哥两情相悦。” 突然,羽月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然后摊开—— “相爱的人都要结婚,请老师在这上面签字吧。”她说。 真知子定睛一看,差点没昏倒。 那是一张结婚申请表,只要签名盖章寄出去,她就是岸川家的人了。 “羽月,你……”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 “我早就为哥哥跟你准备好了。”羽月撇唇一笑,眼底有一丝狡黠,“就等这一天……” 真知子赫然发现这有著天使般脸孔的小女生,居然比恶魔还要用心机。 “羽月,你……你不可以这……这样……” 羽月挑挑眉,闲闲地说:“为什么不行?我要你跟哥哥结婚,我要你当我的大嫂,快签名。” “不……不行……”开什么玩笑?这不是在逼婚吗? 听见她说不行,羽月眉心一蹙,“不行就拍照。”说著,她从另一个口袋摸出一台迷你数位相机。 真知子一震,“你……做……做什么?” “把哥哥压著你的照片拍下,上网散播,让大家都看见。”她说得一脸认真。 真知子发现她不是在开玩笑,而她也惊觉到自己已上了贼船。 “快喔。”羽月威胁她。 她一向是个立定志向,就要贯彻执行的人,既然她已锁定真知子这个目标,就没有理由让她飞了。 “不要这……这样……”真知子差点儿想叫她一声祖奶奶。 羽月欺近她,十三岁的脸上有著不合年龄的邪恶。“我要拍了喔,而且我要把你跟哥哥弄得衣衫不整……” “啥?!”她是遇到什么凶星了? 羽月将一支笔塞到她手里,“签名吧。” “我要……要跟你哥哥告……告状……” 羽月一脸天不怕地不怕的笑著,“我哥哥不会相信的。” “不……”她抵死不从。 羽月不罗嗦,动手要拉她的衣服。 这会儿,她相信羽月不是唬她的,这小恶魔真的会…… “不要,我……我签……”把心一横,她艰难地在纸上签了名。 她一签完,羽月抢过来,拿了个印章盖上,然后心满意足地把申请表塞回口袋里。 “你盖……盖谁的章?” “当然是老师的。”她说。 “你怎么有我的……”真知子觉得自己快昏了,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现在技术很发达,我只要拿到老师盖过的印子,就能找人复制一个一模一样的。” 真知子惊愕的瞪大眼睛,难以置信。“你……你才十三岁,怎么会……会做这种事?” “别忘了我爸爸是黑道,我哥哥也是黑道,老师不会认为我是什么‘善类’吧?”说罢,她哈哈大笑,“阿捻,进来!” 从头到尾一直在门外等著的阿捻,走了进来,“小姐。” “把我哥哥搬起来吧。”她说。 “是。”阿捻答应著。 事情发展至此,真知子才知道这一切都在羽月的计画当中,而她打从遇上悌之的那一秒开始,就注定逃不开。 “天啊……”在阿捻把悌之从她身上搬离的同时,她发出一声长长的哀鸣。 q q q 一个月后,十和田湖猿仓温泉。 应羽月之邀,真知子跟他们兄妹俩及一票弟兄,来到了青森县的十和田湖度假。 据说,这是他们黑龙会一年一次的初冬活动,一些帮中弟兄甚至还携家带眷前来。 说真的,要不是她知道他的“底细”,还真以为这是哪家公司的自强活动。 当然,这也让她对这个称之为“黑龙会”的黑道组织,有了另一番认识及看法。 这一路上,羽月大嫂前大嫂后的叫,弄得她非常不好意思。当然,那都是因为她在结婚申请表上画了押。 不过,羽月似乎没有将那张申请表交给她哥哥,因为悌之到目前为止还没跟她提过那件事。 那一天他在她住处发烧昏倒以后,足足躺了三天,而她为了赎罪,几乎是一下课就守在他床边。 她喜欢他,而他也喜欢她,正如羽月所说,他们可说是“两情相悦”。 只是,两情相悦就一定会走上结婚一途吗? 虽说他并没有做什么坏事,而他底下的弟兄也不像坏人,但他黑道龙头的身分,实在教人望而却步…… 他的世界是她从来没接触过,也从来不认为自己会有机会接触的那一种,就算他想娶她,她还真有点不敢嫁呢。 她怕的不是他,而是自己。 她怕自己没有那种进入他的世界的能力、毅力及勇气。 玩了一天,回到木屋区,携家带眷的自行带开,单身的也各自分配好同宿者,而单身且是“圈外人”的她,当然是跟十三岁的羽月一组。 “大嫂,你先洗澡,哥哥叫我去他那边一下。”羽月说。 “噢,好啊。” “那我出去罗。” “羽月,”在她还没离开之前,真知子叫住了她,“你可不可以不要在大家面前叫我大嫂,我很尴尬耶。” “不会啊,大家都觉得很自然ㄟ。”她咧嘴笑笑,转身走了出去。 眼见抗议无效,真知子无奈地一叹。算了,大嫂就大嫂吧,又不会掉块肉。 而且她也不是不想当羽月的大嫂,只不过名不正、言不顺的,总觉得被叫得有点心虚。 “泡澡去吧。”她伸伸懒腰,走进每栋木屋都拥有的独立温泉池。 q q q “呼……”洗去了一天的疲惫,真知子舒服地靠在浴池边闭目养神。 突然,她听见外面有细微的声音。 “羽月?”羽月去悌之那儿也有一会儿了,她想应该是那小鬼回来了吧! “羽月?”她又叫了一声,外面没有回应。 “搞什么?”她从浴池里爬起,拿了条浴巾围著,准备出去看个究竟。 一打开浴室的门,她看见的不是羽月,而是悌之,而且他就站在浴室门外。 “啊!”她吓了一跳,反射动作地往后退了两步,一个不小心,她整个人跌在地上,四脚朝天。 身上浴巾敞开,两脚又开开,说有多糗就有多糗,而且最糟的是……他一定都看见了! “啊!”她又大叫一声,然后飞快地将浴巾一拉。 “你真是的……”悌之趋前抱起她,“有没有摔疼?” “你说呢?”她哀怨地瞪著他。废话,怎么可能不疼?她骨头都快散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质问他。“你不该进来的。” “是羽月叫我来的。”他将她抱到外面的沙发上坐著,“她说你有事找我。” “什么?”她眉心一皱,“她告诉我说要去找你耶。” “是吗?”他一怔,“那么说……” “她又耍了我们。”她无奈地一叹。 “那小鬼不知道又在搞什么东西?我去找她算帐。”说著,他走向门口,打算离开。 但一转门把,他发现门被反锁了。“该死……” “怎么了?”坐在沙发上的真知子转头问道。 “她把门反锁了。”他说。 “什么?”她惊讶地瞪大眼睛,随即羞红了脸,“她……她到底想干嘛?” 悌之耸耸肩,走了回来,“还能干嘛?当然是让我们两个……” “慢著,别说出来。”她满脸通红地瞪著他。 他撇唇一笑,“看来今晚我们要一起睡了。” “谁跟你一起睡?”她羞恼地白了他一眼。 “我也很无奈呢!”他两手抱胸地站在她面前,朗朗地一笑。 他穿著藏青色的男浴衣,看来应该是洗过澡了。刚才被他抱著的时候,她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 想到今晚他们可能要共处一室,她突然好紧张,而就在同时,她也骤地想起自己身上只裹了条浴巾。 她霍地站起,就要往房间冲。 “你去哪?”他拉住了她。 “当然是穿衣服啊。”她羞恼地回他一句。 他眉心微微一拧,“你这样很好看。” 她一震,面红耳赤地嗔道:“你在胡说什么东西?” 他注视著她,眼底闪著一种她熟悉的异采。她心头一悸,本能地想逃开。 她挣了挣,“别拉著我……” 他沉默地睇著她,唇角挂著一抹高深的笑。 “你……你刚才有看见,对不对?”她娇羞愠恼地睇著他。 他眉梢一挑,“看见什么?” “少装蒜,你站在那个位置,一定什么都看见了。”她直盯著他。 “没有。”他坚决否认自己看见什么。 真知子皱著眉头,“我才不相信你呢!”说著的同时,她瞥见他浴衣底下有奇怪的反应。 她身体倏地一阵爆热,“还说没看见,你都……” 悌之很想“矢口否认”,无奈身体却诚实的拆穿了他的善意谎言。 他无奈地一叹,“好,我承认,我是看见了。” 想到他看见自己一丝不挂的身体,而且当时她还“门户大开”,她就恨不得有个地洞能让她钻进去。 “你真讨厌!”她努力想挣开他的手,躲到房间里。 “你别生气……”他没放开她,反将她抓得更紧。“我不是故意的。” “放手啦。”她羞恼地说。 “我又不是没看过女人光溜溜的,你……” “是喔!”听见他这句话,她不挣扎了。 她直视著他,脸上有著愠色及醋意。“我都忘了你阅女无数了呢,看我一个算什么?” 他一脸无辜地看著她,“我是为了安慰你,让你不会觉得尴尬……” “你还真会安慰人。”她哼地一声,又挣扎起来。 “真知子……”他一个振臂,将她扯进怀中。 他紧拥著她,低头凝视著她娇羞恼火的美丽脸庞。 迎上他炽热的眸子,她心头一震,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事要发生, 正想著,他的脸已经靠近—— q q q 他吻上了她羞悸的唇,轻柔却又热情。 “嗯……”被他紧紧拥吻著的那一刻,她脑中血液像熔浆般沸腾起来,所有的声音及思绪全被摒除在感觉之外。 他的吻细致而轻柔地落在她柔软的唇上,像雨点、像花办、像轻风…… 她知道……从这一刻开始,她注定要成为他的人,而且连逃的机会都没有了—— 终曲 在沉睡的真知子额上轻吻一记之后,悌之悄悄地下了床。 穿上衣服,他步出房间,关门前,还无限眷恋地看了床上的她一眼。 打开前门,就看见羽月跟阿捻坐在前廊上。 “会长。”阿捻恭敬地起身一欠。 “坐下吧。”悌之脸上没有半点惊讶,“会长会长,怕没人知道我是黑社会?” “是……”阿捻抓抓头,不好意思地坐下。 悌之在羽月身边坐下,伸出了手。“拿来。” 羽月拿出纸笔及印章盒,兴奋地递给了他。“她答应了?” “嗯。”他摊开那张纸——真知子已签了名的结婚申请表。 拿著笔,他迅速地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盖章。 “她是我的了。”他说。 羽月咧嘴一笑,“她也是我的了……”一想到喜欢的长冈老师已经是自己的准大嫂,她笑得合不拢嘴。 “阿捻,”悌之将申请表拿给一旁的阿捻,“拿去寄了。” “是。”阿捻也是一脸欣喜,“恭喜会长。” “嗯……”想到终于能抱得美人归,悌之不觉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微笑。 “就说我一定能帮你把她弄到手吧?”羽月得意洋洋地说。 “好好好,知道你行,你最棒了。”悌之用力地揉揉她的头,有点捉弄的味儿。 羽月拨开他的手,“以后对我好一点。” “我对你还不够好?”他微蹙眉头。 “当然。”她挑挑眉,“以后不准限制我的行动。” “什……”他一怔。 “我想去游艺场、打电动、玩跳舞机……” “啥?”他不禁又端起大哥的架子,“那种地方容易出事……” “阿捻会陪著我啊。”她一哼,“上次阿捻带我去,不也没事?” 悌之一震,“上次?”他转而瞪著阿捻,“你带她去?” 阿捻一脸惊恐,“不……不是的,那次是小姐她……” “混蛋!”他沉暍一声,“你居然带羽月去那种地方?” “是,我该死!”被他一瞪,阿捻怕得立刻跪下。 “别怪他。”羽月闲闲地说,“是我叫他带我去的,因为我要学习怎么当个叛逆少女。” “ㄟ?” “不然我怎么学坏,把大嫂骗到我们家来?”她双手抱胸,“我跟阿捻都有功劳耶。” “你……”瞧她说得理直气壮,悌之不知还能说什么。 羽月睇著他,语带威胁地说:“要是你不答应我的要求,我就跟大嫂告状。” 他一怔,“告状?” 她点点头,“我告诉她,今天晚上的事都是你……” “岸川羽月!”他沉喝一声,打断了她。 “你在威胁我?”他懊恼地看著她。 她不畏不惧,“随你要不要,婚结了还是可以离的,而且你这样也算‘诈婚’” “你……”该死,他这个身经百战的黑道龙头,居然被一个十三岁的小鬼摆了一道? 依他看,他干脆退出江湖,让羽月这个有黑道天赋的丫头接掌黑龙会算了。 “别忘了今天的事,你也有份……” “我没差,她做不成我大嫂,我们还是师生关系,可是你……就危险罗。”说著,她狡黠地笑笑。 落了把柄在她手上,他除了硬著头皮答应她的要求,再无他法。 他无奈地、懊恼地点了下巴,“算你厉害……” 羽月比了个胜利的手势,“ya!” 而此时,正在床上作著美梦的真知子,浑然不知屋外正进行著某项交易。 她更不知道的是,她已经成了这场交易的唯一筹码—— 编注:别忘了,《小红娘》还有“小红娘乱点谱”、 “小红娘牵红线”、 “小红娘帮倒忙”、“小红娘来凑对”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