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一怒为红颜》 第一章 春日暖阳宁静的照耀在大金皇朝内宫深苑处,把守皇宫内苑的几名守卫更是被难得的好天气给熏得晕陶陶,由于此处是最清静的区域,所以人都有些散漫。 突然远处扬起一阵烟尘以及马蹄声,惊得一票侍卫当下警戒起来── 只见一匹骏马从远处奔过来,坐在马上的男子无视身旁的侍卫,直接奔驰进皇宫内苑中。 「等等!」 「你是谁?怎么能私自进去啊?」 「听见了没?你是谁啊?」 门口几名卫兵因完全追赶不上那一人一马的速度,而被远远抛在身后,气得只能破口大骂。 「这下糟了!被外人进到内苑之中,咱们还能活命吗?」几名守卫的脸色铁青得吓人。 「前面的侍卫是在干什么?竟然随便让人闯进来!」终于有人发觉到不对劲,「都没人阻止吗?」 虽然说那名坐在马上的男子脸色十分肃穆,但这不代表那人就能硬闯皇宫内苑啊! 而他们竟然没能做好侍卫的工作,这回他们的头还能挂在颈子上几天就得看老天给不给他们活路了,一群守卫们在内苑门口愁眉苦脸的想着。 突然间,又听到一阵马蹄声! 一群守卫在瞬间脸色大变,立刻排好队形,发誓一定要阻止下一名想再闯进去的人! 该名追赶在后的属下,当着一票脸色铁青的侍卫们,气喘吁吁的拿出令牌,「别紧张,刚刚……刚刚那名闯进去的男子正是当今的五皇子,你们不会有事的,别怕、别怕。」 虽然皇宫内苑是不准骑马,尤其是有他人闯入,若警卫没有实时拦截,那必定是死路一条,但闯入的若是皇子,那大家就不用太担心了。 「五皇子?」某名守卫瞪大了双眼,「他不是该在边关吗?」 「总之他现在回来了,」身为属下的他却追得好累、好累,「喂,有没有茶水可以喝?我渴死了!」 骑了许久,终于靠近目的地,他连忙拍拍马儿的背脊,让牠能去一旁找饮水喝,而他则是加快脚步,前往记忆中的寝宫走去。 由于皇子们长大后纷纷册封官名并给予在外的官邸,加上他长年驻守在边关,他已许久不曾来到这里了,可是这次他一定得回来才行,因为这里有他挂心的人。 「五、五皇子!」一名拿着水盆的宫女看见他时,惊讶得差点打翻了手中的水盆。 「嗯。」 「五、五皇子!」又一名见到他而瞪大双眼的宫女。 「嗯。」 「五……五皇子!」数名宫女看到他,简直是傻在原地了。 随着他愈走近「栖月宫」,便有愈多名看着他发愣的宫女,因为大家都以为这只是个假象──原因是,五皇子受了将印,这时候明明就该守在边关,大伙都没听说大军要班师回朝的消息,怎么五皇子现在会出现在这里? 「公主呢?」他眼尖的看到随侍在九公主身边的人,连忙问道。 「五皇子?」巧彤惊吓万分的问:「五皇子,您怎么会在这里?」 「我私自回来的,公主呢?」 见他心急的模样,巧彤赶紧答道:「公主就在娘娘的房里,五皇子,公主的状况不是很好,这几天都吃不下东西,成天在娘娘的房里哭泣;五皇子,请您好好安慰公主,公主……实在不大好!」说到最后,巧彤只能摇头叹息。 他皱紧眉头,连忙往母妃的寝房走去,只是才走到门口,就看到一张熟悉的容颜靠在床边哭泣──她那一向清亮的大眼睛此刻漾满了水珠,他记忆中娇美的笑颜现在正悲伤的哭泣着。 他心心念念的人儿此刻正沉浸在悲伤之中。 放轻了脚步,他走向她,却发现她纤瘦得连一身宫衣都掩饰不住,就连腰身也彷佛一折就断,她雪白的手指紧抓着床上的锦被,泪珠滴滴洒在上头。 一身白衣的她就待在母妃的房里守着丧。 「平城。」 听到熟悉的嗓音,平城忍不住动了动因僵在原地哭泣太久而僵硬的四肢,在她好不容易转动了脖子,看到守在门口的他时,忍不住激动的往前走了两步,却因久未行走,很快就跌倒在地。「皇兄……哎哟!」 眼前的人竟是她在悲痛时仍念念不忘的五皇兄!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她挣扎着要往前走,却倒在他的跟前。 他急忙检查,看她是否跌伤了。 她怔怔的望着眼前的人,那是她受伤时最想念的人,也是她在痛苦时最想倾诉的人;平城看着他原本英挺傲然的模样,却在她面前转变为温柔疼惜的表情。 「妳有没有摔着?」五皇子肃颐扶起摔倒的皇妹,「有没有哪里疼?要不要叫巧彤帮妳擦个药?要不要?」担忧的望着她,语气中净是不舍。 温润如白玉的她向来都是对他笑得开怀,这是第一次他看到她哭成这副模样,更别说她还瘦成这样,光是用看的就令他感到心疼不已。 「皇兄……」平城用手抚了抚他的脸,确定他是真的在她的眼前,随即哭倒在他的怀里,模样好不可怜。 「别哭,别哭啊!平城,妳知道妳哭,皇兄也会难过的。」他抱紧了她。 「皇兄,母妃……母妃她……」 「我知道,」唉!「别哭了。」 虽然他一直叫她不要哭,但好不容易看到自己最信任的人出现在眼前,平城忍不住将近日来的悲伤一次宣泄;而他也只是默默的拍着她的背,希望她能早日恢复平日爱笑的模样。 两天前,他收到宫中急件,立刻马不停蹄赶回京内──虽然大将弃军队于不顾,临时私逃回京是重罪,但他顾不了这么多了,因为他知道此刻平城一定很需要他。 果不其然,她一看到他就放声大哭,因为她实在已受不了煎熬,一古脑的将前几天所发生的事说给她最熟悉的皇兄听── 三日前,她的母妃与父皇目前最得宠的宠妃丽妃一起吃了顿便饭,回到栖月宫还不到三刻钟,就突然狂吐加呕血! 她急得请宫女立刻去请御医,没想到御医连看都没看,就说他没办法…… 「什么没办法?你在说什么?」平城焦急的问。 从方才御医踏进栖月宫,在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就完全不肯靠近母妃,也不替母妃诊断,只是直说他没办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唉!」老御医也很无奈,「这只能说是月妃惹错人了,所以……唉!」 「你在说什么?」平城气得大骂,却在母妃的惊叫声中吓得不知如何是好,「母妃、母妃,妳怎么了?母妃?」 满口是血的月妃忍着身体的疼痛,努力告诉自己的爱女,「平城,妳……妳一定要乖,不要……做……做出……让人不快的……事!」像她,就是因为不识时务,误以为自己告诉皇上有关丽妃虐待后宫嫔妃的事就是在帮助别人,没想到却害了自己! 「母妃、母妃。」平城心惊的抚去母妃自口鼻中流出的大量血水,却没想到血水像是永远也擦不完似的──愈流愈多! 「对不起,平城……」希望……希望她的爱女不要也遭到不测啊! 「母妃妳在说什么?」平城连忙眨掉泪中的泪花,「母妃,妳要赶快好起来,不是说好咱们还要一起……母妃?母妃!」没想到母妃的眼睛突然睁不开了!她吓得尖叫起来。 「唉!」一旁的御医见状,也只能低叹一声。 不是他不肯救人,而是他若敢救下月妃的一条命,那他自家的十几条命就都会赔上去──他是真的不敢跟丽妃作对! 想到这里,老御医默默的退了出去,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他还是明哲保身的好。 「母妃,」望着自己最敬爱的母亲的尸首,平城像是疯了似的尖叫着,「不要!不要啊!啊……」 身旁的宫女们见状,则是赶紧拉开已经陷入疯狂的公主,并将月妃的尸首摆回原位,擦拭着她脸上的血水──因为月妃生前最爱干净,没人愿意让她带着满脸的血水而去! 虽然她们之前是曾听说过,丽妃找过几名不合她意的妃子开刀的事,但任谁也想不到,这次竟然落在自家主子的头上!几名难过不已的宫女甚至是哭着替月妃净身。 而今,虽然母妃已确定要择日下葬,但她还是守在这里,因为她相信母妃一定也会舍不得她,是吗?平城哽咽的问着肃颐。 肃颐在听完自己皇妹的叙述后,替她擦了擦眼泪,「这几天有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什么不同?」她的眼睛因哭泣太久而红肿着。 「有没有人来找妳的麻烦?」他比较担心的是这一点。 说穿了,当他在关外收到急件后,他就清楚知道──母妃的死八成是因为得罪到丽妃! 在后宫,若是得罪了丽妃,就连宫中的御医也不敢伸手搭救,所以才会造成现在的结果,逝者已逝,他是来不及救了;但生者,他一定得救! 「没有。」她虚弱的摇头。 没人来找她的麻烦,相对的,也没人来慰问她!突然间,偌大的栖月宫成了众人不敢靠近的地方。 他看着她毫无元气的样子,突然握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的小脸看着他,「平城,妳看着我!」 「皇兄?」她以无神的大眼望着他,让他的心在瞬间纠疼在一块儿。 「我这次回来是因为担心妳,我怕妳继续待在宫里,在失去月妃的保护后,若是有人想加害于妳,很轻松就能达到目的,母妃我是救不回来了,可是妳,我是一定要保护的,妳听到了吗?」他坚持的目光让她的大眼在瞬间浮起一片薄雾。 「我知道了。」她就知道只有皇兄对她是真的好,皇兄一直以来都是最关心她的人,她忍不住捉紧他的衣袖。 他则是直接握住她的小手,专注的目光看得让她好想哭──因为她就只剩下他这个亲人了,母妃……母妃走了! 在她忍不住又红了眼眶时,他温柔的说话了── 「不要哭,」他替她拂去泪珠,「答应我,之后一定要尽力避开危险,我会想办法带妳离开这里的。」 不离开这里,他怕她会莫名死在后宫。 「离开?怎么离开?」她只是个公主,这点她很明白,「我又不是皇子,能在外面有座府邸,我是不能离开宫里的。」 更可怕的是,她的皇兄还是待在关外! 「妳别担心这个,我会替妳想办法的。」他看着平城瘦弱的模样,难过得不知如何是好──以往她就没多强健,现在更是变得如此瘦弱,这该怎么办才好? 「可是皇兄,那你呢?你一直替我着想,可是你能私自跑回来吗?更别说你还想把我给带出宫,皇兄,你自己该怎么办才好?」她几乎是迷恋的望着他的浓眉及厉眼,不管别人是如何说他看起来有多么的严肃,但她一直都知道他的好,瞧,现在他不就为了她而赶回来了吗? 唉!她这个面恶心善的皇兄,对她总是一等一的好。 他轻抚着她的脸颊,「妳别替我担心,妳只要好好的,我就会很开心,妳的笑容更是让我放心的最大因素;平城,答应我别再哭了,我会待在妳身边的。」他郑重的许下承诺。 「皇兄……」她哭着又投入他的怀里。 「别哭,一切都会有办法的。」他则是紧紧的抱住她。 「升平殿」外── 今日的早朝里,莫名多出一名令所有大臣都感到精神紧绷的人! 五皇子肃颐突然出现在早朝的队伍当中──他英挺的脸上是一副冰冷的模样,加上他一言不发的站在人群中,这让许多大臣都尴尬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该上前询问为什么五皇子会出现在此处吗?还是该庆贺五皇子上次与贺连国打仗的胜利呢?这些问题在众人心中环绕,却没人敢说出口,因为五皇子的脸色实在是太吓人了。 「咦?这不是五皇子吗?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一名俊美的男子手拿羽毛扇,轻佻的问话。 肃颐回过头,脸上摆出一副深奥的表情,「南宫宰相,怎么你不知道吗?」 「我就是不知道,所以才会上前询问,」南宫睿露出一个绝美的笑容,「你今天是来询问圣上怎么在上次打仗大胜后却还没替你加官晋爵,还是前来询问圣上月妃娘娘是怎么死的?」 身旁的众人在听到宰相南宫睿的话后,各个倒吸一口冷气──若五皇子想问的是加官晋爵的事,那就算了,可是月妃娘娘是怎么死的,这……这谁都知道,该怎么问啊? 五皇子是当朝武将军与武夫人的遗孤,在夫妇两人死于贺连国的进犯,却也成功保住岭东一大片领土后,皇帝为了感念其德,便收养他们的孩子,并册封他为五皇子,交由当时尚未有子嗣的月妃娘娘照顾。 没想到隔了不久,月妃娘娘也有喜了,生下九公主平城。 五皇子与九公主虽然相距七岁,但两兄妹感情甚笃,这件事情在朝中已不是秘密,难道今天五皇子真是为了那件事而来的吗?若是如此,恐怕五皇子是得不到什么好结果的。 「我当然得来问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五皇子冰冷的语气肯定的道。 羽毛扇子轻巧的挥啊挥的,「是吗?恐怕我那政敌可没这么好对付呢!」语毕,南宫睿轻笑起来。 身旁的大臣们闻言,全都惊讶的看着宰相大人──因为这句话摆明就是讲出了答案! 宰相大人还有哪个政敌呢?不就是丽妃的亲哥哥董大人吗?! 但身旁众人还是不敢多说一句话,倒是董大人的几名亲信说话了── 「宰相大人可不要含血喷人啊!」 「说错话可是不好啊!」 「小心污辱了忠良啊!」 「哦?」南宫睿美目往旁一瞟,「是哪里来的杂音?陈大人。」 被点名的陈大人赶紧向前一揖,「是,宰相大人,有什么事吗?」 「我不喜欢杂音,找个时间处理掉吧!」轻柔的嗓音道。 「是。」 刚刚几名替董大人发声的亲信们,没想到宰相会在他们面前说出他们的下场,顿时脸色大变,更甚的是,还有人在全身发抖。 「多谢。」 没想到五皇子竟在众人面前这么说,南宫睿假装疑惑道:「什么?我刚刚说了什么了吗?」说完,直接带领着一大票的官员往早朝的地方走去。 而肃颐则是在早朝开始后的一个多时辰,才等到文帝懒洋洋的身影出现。 在众人的跪拜礼完成后,当他开始说话前,文帝突然自人群中发现了他的存在! 「肃颐?」文帝一脸的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 「回圣上的话,儿臣……」肃颐恭敬的朝文帝一揖。 文帝急忙打断他的话,「难道是贺连国又打来了吗?」 当今天下,以东部的贺连大国最具侵略性,相反的,西边的晨香国及北边的北凉国,虽然国土兵力不见得弱小,但从未发兵侵略过他们这块位于中间的国土,因此看到肃颐的出现,文帝不由得担心起贺连国的侵略。 为了抵挡住贺连国的侵略,文帝在肃颐才十一、二岁时就将他送往军中请托几位资深军官「教养」──说好听点是关怀皇子的教育,说白点就是要将他训练成武将军第二。 而肃颐也没让文帝失望,十六岁就率军打赢了贺连国,差点没把他给乐坏──因为他竟有如此的识人之明,知名大将竟是他的养子;若他百年后,能再选出一个厉害的皇子来继位,他的皇朝基业就可永垂不朽,想到这点他就不禁得意万分。 但是现在,肃颐竟然不驻守在边疆,而是出现在宫中?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回圣上的话,不是。」 闻言这才安心的文帝,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那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启禀圣上,五皇子私自弃军队于不顾却潜逃回京,实该重罚,请圣上裁夺。」一道尖细的嗓音突然插入两人的对话中,身穿紫色官衣的董大人,一双贼眼毫不客气的打量着五皇子。 他是当朝文帝宠妃丽妃的亲哥哥,自从丽妃受宠后,他的官运便扶摇直上,一脸阴秀的面容与丽妃有着几分神似。 肃颐冷冷的望了一眼说话的董大人,让他在无形中感到了莫大的压力,「儿臣此次回京,是想请圣上详查害死月妃的人究竟是谁!」 「啊?月妃死了?!」文帝显然也很吃惊。 他怎么不知道这件事情? 「是的,」肃颐沉痛的闭了闭眼,没想到文帝对此事丝毫不知情,「据宫女所述,月妃疑似中毒身亡,儿臣想请圣上详查此事,给九公主一个交代。」 董大人此时又道:「圣上还未责罚五皇子,五皇子还想详查什么?」 可恶!光看他身后百官不时看向他的样子,似乎所有人都已知道是他妹妹丽妃干的好事,早知道他就该阻止妹妹这么做了──明明告诫过自己的妹妹不能随意除掉她看不顺眼的妃子,怎么她老是说不听,这下惹来祸事了吧? 「话可不是这么说,董大人!」南宫睿笑笑的站出来,双手朝着文帝一揖,「圣上,五皇子乃国家栋梁,领军在外一向给予贺连国极大的吓阻,使他们不敢再来进犯! 「更何况两军相对,上个月五皇子领军才获得大胜,现在则是因为听闻月妃遽逝而赶回京,此乃人之常情──毕竟月妃抚育五皇子长大,此刻的五皇子内心必是伤痛难止,做儿子的想替母亲讨份公道,怎能用军法来处置呢?圣上您说是不是?」 文帝边听边点头,思及肃颐的确是边关大将,若只因为他赶回京奔丧而将他治罪,未免太过因小失大;南宫宰相的话说得很对,想了想,文帝决定舍弃董大人的意见,「就让肃颐放丧假一个月,月妃的事,朕会派人调查清楚,绝对还九公主一个真相。」 可九公主是谁?究竟是哪一个?是、是……啊!对了,是平城,因为有太多的子嗣,文帝很难记得住女儿的姓名。 「谢圣上。」 还好文帝还愿意调查事情的真相,让这件事不至于太过艰难,只是如果迟迟调查不出来真相为何,他又该怎么办?肃颐沉静的思考着。 或许不管发生任何事,他都该坚持己见──一定要让他最爱的人得到永久的平安,至于文帝会怎么想,那么就再说吧!他现在可是大金国一等一的边关驻将,若是得罪他,恐怕大家都难看,想必文帝不敢这么做的。 听见文帝的裁决,一脸怒气的董大人气得只差没有当场摔下自己的奏折。 而董大人气得脸色发青,南宫睿却是笑得更为邪美。 「不过,」文帝突然停顿一下,「既然你都回京了,那就为你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吧!就叫作……呃……」 文帝是想赞扬肃颐在上个月与贺连国作战大胜的功绩。 「不用费心了,圣上。」肃颐虽然知道这些年来文帝专宠丽妃,而冷落其它嫔妃之事,但看到文帝这么快就忘了月妃的死讯,只想让自己高兴,兴匆匆的打算替他筹办宴会,他忍不住打自心底感到厌恶。 这就是身为皇家子孙的悲哀,也是他在外面从来不肯张扬自己是皇家身分的主因,因为这个身分只会让他感受到压力,让他认定这样的身分会为了争名夺利而无情的去刺伤他人,根本就比不上武人的豪爽、洒脱。 「什么不用费心?」文帝瞪大眼睛,「你可是大金皇朝的第一将领,朕连替你办个宴会的心都没有,这怎么说得过去?」 「儿臣不是这个意思,而是……」 「就叫欢迎会好了,这个名字好。」 「父皇?」什么欢迎会?现在的他哪有这样的心情啊? 「好,就这么说定了,过几日就会举办,你好好准备一番。」 「父皇?」是要他准备什么? 「朕会为你多挑几名待嫁的闺女的。」呵呵呵。 肃颐的脸色立刻在瞬间变得难看了十倍。 第二章 迎着清凉的微风,她缓缓漫步在栖月宫的园林中,望着眼前美丽的紫藤花,当紫色的花朵在微风中摇曳时,平城忍不住红了眼眶。 来自北凉国的母妃说过,紫藤花是她最爱的花,来到大金国后,没想到紫藤花的花期远比在北凉国还长,于是栖月宫整个园林里都栽种着这紫色的花朵,这里有着她对母妃的想念,当然还有对皇兄的思念。 每每站在紫藤花下,她就忍不住想起那段与皇兄一起度过的快乐童年时光。 “公主。” 身上随即被披上一件外衣,平城回头望着一脸担忧的宫女,“怎么了?巧彤?” “公主,巧彤怕您冷到,您怎么可以这么不顾自己的身体健康呢?”从小就随侍在平城身边的贴身宫女继续叨念着,“如果让五皇子知道,巧彤可是要被骂的。” 就算是在初春,天气也挺寒冷的,怎能不注意呢? “我真的没事。” “那公主的眼眶为什么会红红的?” 平城淡淡的笑了,“我只是在想些事情罢了。” “想什么?” “巧彤,你还记得咱们小时候的事情吗?那时你刚来到栖月宫,皇兄都会跟我们玩躲猫猫?” “记得。”巧彤眼角带笑的说:“咱们每次都很快就被抓到,把咱们气死了。后来才知道五皇子根本不用看,光用耳朵就能听出咱们的位置,公主您还气了好久,直说被骗了。” “是啊。”平城掩着嘴呵呵笑,“可是没想到这样子的日子竟没过多久,皇兄就被派去边关,这次他特地为我而回来,不知会不会怎样?”语末,净是担忧的神情。 “公主别这么想,您该相信五皇子,一定会没事的。” “是吗?” “可不是吗?”巧彤表情神秘道:“公主,那天我有听到五皇子跟您说,他一定会保护公主的周全,公主,您就别担心了,一切都有五皇子。”她最期盼的就是公主直接嫁给五皇子算了。 她是不懂什么情啊爱的,但她确实看见了五皇子在公主身上的用心,如果说这就是爱的话,那她非常乐意将她的公主推向五皇子,反正他们又不是亲兄妹,不打紧的。 “可是……我还是担心……”不像巧彤看得这么轻松,平城就是很担心这一切只是个梦。 毕竟他们是毫无血缘关系的皇兄妹,即使是同母所育,但无论皇兄怎么向父皇进言,她怎么可能跟着皇兄一起走呢? 她可是个已达待嫁年龄的公主,怎么说都没离开宫廷的机会啊。 “公主,十公主来找您了。”巧彤眼尖的看到一抹粉蓝色的身影,向对方福了个身后,连忙退下。 “在想些什么?”一道轻软的女声道。 平城闻声,“安郡?” 来人是十公主安郡--由于她的母妃在前几年与丽妃争风吃醋,不幸落败而被丽妃给毒死,因此她向来属于明哲保身一派。这次怎会过来蹚这浑水?这不像安郡的作风啊。 “你怎么过来了?”糟,现在让安郡回去,不知来不来得及? 安郡连忙的拉住平城,“没事,你不要替我着急,我就是特地来看你的。” “可是……” 安郡立即又道:“我知道,你是害怕我会遭遇到什么不测,可你不用担心,没那么容易的,更何况父皇在五皇兄的请求下,已经下令要清查月妃之死,现在后宫到处派驻了卫兵,已经没那么容易出事了。” “是吗?”平城愣了愣。 “是啊。”安郡拉着她,“所以,如果我再不过来看你,我们还算是什么姐妹?更别说咱们本来就是亲姐妹,无论如何,也该过来看你,不是吗?” 她还没拜托平城不要生她的气呢,竟然在平城感到最痛苦的时候不敢靠近栖月宫,她这种明哲保身的心病真是太严重了。 “我知道,你是怕丽妃,所以……”所以她从来都不怪安郡不来看她,因为明哲保身真的很重要。 “所以现在有你五皇兄在,什么都不用怕了。来,要不要跟我说说,你五皇兄这次有什么打算?” “什么我的五皇兄?他也是你的五皇兄好吗?”平城故意捏捏安郡的手臂,惹得安郡哀叫连连。 安郡呼痛道:“才不是呢,他与我们这些皇兄弟姐妹们一点都不熟,他明明就只是你的五皇兄,如果不来问你的话,谁会知道他的心里到底是在想什么?” 五皇子肃颐说好听点是皇子一名,说白一点则是,若非父皇有意要让他了解自己的武将军后代,凭他的生辰,根本就该排到七皇子,而不是硬排到五皇子--因为“武皇子”嘛。 也因此,肃颐虽有皇子之名,但父皇却仍旧早早将他送进军旅,让他学会军中所有技能。 而当年,原该享有五皇子之名的六皇子,也曾百般刁难过肃颐,只是在长大后发现他错了,竟然刁难起未来可能替他守好国门的皇兄。 依安郡看来,六皇兄想当皇帝的可能性并不高--因为不够聪明嘛。 “哪有这么夸张?”平城没好气道。 “就是,就是。”安郡笑眯眯道:“原本我还以为你会很伤心,今天看到你这样,我就感到安心多了,我有多怕你哭啊,如果未来你还是不能开心的话,就常来找我吧,不然让巧彤来告诉我,由我过来栖月宫也行。” “我好多了。” “真的?”安郡仍是狐疑地瞧着她。 “真的。”平城虚弱的笑了一下,“前几天连续大哭几次后,从昨天开始,我决定不要再那么伤心,因为再伤心母妃也回不来,更重要的是,如果母妃看到我一直在这里痛哭的话,母妃一定会很难过,所以我不哭了,我要好好保重自己。”话虽这么说,泪珠却又在眼眶里打转。 “我懂,真的,平城,我都懂。”安郡连忙抱紧平城,这种失去母妃的痛苦感觉,她真的也懂。 “那我们就别待在这里,去凉亭坐着,待会儿艳都也会过来。”安郡深吸一口气,抛下方才的悲痛感觉,拉着平城往凉亭的椅子上落坐。 桌面上已有宫女备好的点心,茶水,一旁更有几名随侍的宫女。 “艳都回来了?” “昨天深夜回来的。” “她不是说要玩到三月吗?” “她是急着赶回来安慰你的,”安郡解释道:“当然她也怕我一个人待在宫里却不敢来看望你,所以她就急忙赶回来了。” “可不是,还不快来感谢我。”突然一道娇嫩的女声,气势朗朗的道。 平城与安郡闻言,眼光往前一看,果真看到一名娇艳的公主,顶着一头摇曳的金步摇,姿态万分娇柔的往两人走近。 “艳都,你可终于回来了,我的书呢?”安郡急急问道。 “我叫人拿给你,”语毕,果真赶紧吩咐一旁的宫女去替她拿书。 “艳都,好久不见。”平城笑道。 文帝的子女中,儿子占了大半以上,所以女儿反倒少见,以她来说,她排行第九,安郡是十公主,原来排行十一的艳都原本该名为定都,却被艳都的母亲瑶妃一口回绝,说是太过难听。 文帝因惹不起出身高贵且艳冠四方的瑶妃生气,便把十一公主改名为艳都,果然人如其名,艳都只要一出现,都是众人目光的焦点。 这些年来,亏得艳都母妃瑶妃与丽妃还能够相互制衡,否则后宫早就是丽妃一人独大了,也因此,现在恐怕不只安郡,就连平城也得靠艳都替她们多费心,免得哪天会死得不明不白。 “平城,你还好吗?”艳都着急地问。 平城缓缓一笑,“我还好,谢谢你。我听安郡说,你还为了我而赶回来,不过我现在已经没那么难过了。” “这是当然的,因为你的五皇兄回来了嘛,”说到这个人,艳都忍不住冷哼一声。 平城的表情是疑惑的,“怎么你跟安郡都讲一样的话?” “因为这是事实啊。”拿着一叠艳都从宫外替她搜刮回来的书在阅读的安郡,冷不防抬起头道。 “怎么会?”平城仍然不懂。 “就是会。”安郡与艳都说着一样的话。 或许平城自己没发觉,但是周围的人都把五皇子和她之间的变化看在眼里-- 有哪个皇兄会如此关怀自家皇妹的? 而且不只是关怀,甚至可说是怜爱了,所以在每年平城的生辰,她总会收到自关外寄来的礼物,有女儿家的装饰品,有外族风的布料,衣饰,以及各式各样的书籍。 不只是生辰,甚至只要有关外大将回朝,那么她这个公主一定会有一份大礼。 久而久之,艳都要是想找些特别的饰品,就会往平城这里跑,就连安郡想看些特别的书籍,也得往平城这里跑,对她们而言,这个从来不和其他皇子女亲近的五皇子,对平城可真是好得不像话。 更别说偶尔寄给平城的信函--有一次安郡不小心看到一本书中夹着一封信函,摊开一看,这才发现是五皇子写给平城的,那内容看得她的脸都红了。 信里不是什么令人脸红心跳的语句,但却令人看来格外“胆战心惊”-- 塞外净是冷风,天气十分冻寒,景色萧条,让皇兄不禁想到某年的冬天,你曾笑着对我说过,如果天空降下的雪花能转化为花朵的话,那情景一定会十分美丽。 皇兄驻守在边关之外,遥望贺连国国土,看到国境内的梅林绽放,如果能够顺利攻下的话,皇兄多希望能带着你看看这美丽的景致,并热上一壶梅茶与你共享。 若能再带着你策马并骑,一起赏景,饮茶,那该有多么美好?平城,皇兄真的非常思念你。 当时她看到这里,含在口里的热茶差点给喷了出来,连忙将信函还给平城,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但根据她后来与艳都私下讨论,结果就是--五皇子根本就对平城有意。 没错,这是一封极为平常的信,内容并未说些什么,只是说想带自己的妹妹看看美景,说自己想念妹妹而已,但他们大金朝可是有着几十名皇子,皇女,五皇子谁都不与交好,就只会写这种信函给平城,这要说没什么,是想骗人吗? 再加上此次平城母妃一出事,五皇子二话不说就赶了回来--虽说月妃也是他的母妃没错,可他大可不必这么做,更何况丽妃以前又不是没用同样的手法整死过其他妃子,怎么就不见那些妃子的皇子们立刻赶回宫呢? 以五皇子的冷厉寡情个性来看,他根本就是对天真烂漫的平城有意。 而平城呢,依她们猜测,她恐怕也是喜欢着五皇子的,只是她自己并不清楚,所以只好靠她们这些姐妹帮忙出点力了。 “你们……你们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平城心惊胆战的看着眼前盯着她的两个人。 “安郡,你说咱们下一步该做什么?” “嗯……艳都,首先得拿出你的看家本领,将平城好好的打扮一下,过几天父皇要帮五皇子举办宴会,你可别忽略了咱们平城。” “宴会?”艳都上下打量了平城半晌,“行,就交给我吧。” “宴、宴会?”平城吃惊道。 “是的,宴会,看来父皇是要替五皇子举办宴会,所以你别担心,我会替你好好打扮的,我一定会将你打扮得美若天仙,包君满意。”嘿嘿。 “啊?” “对,绝对包君满意。”还能是哪个君啊,不就是五皇子吗? 两个好姐妹围着平城嘿嘿笑着。 *** 夜晚的宫闱外,多的是四处来往的车轿。 今晚文帝特地为五皇子肃颐所举办的宴会,说好听点叫“欢迎会”,说白一点则是叫做“招亲会”--一方面是庆祝上个月五皇子大胜贺连国,二来则是替年近二十五岁却尚未娶妻的五皇子招亲。 因此家有待嫁闺女的大臣们,拼了老命带着自家的闺女前往宴会,就是希望自家闺女能被五皇子看上眼,如此一来,不仅能享有皇妃的名号,而五皇子接连在关外立功的辉煌战事,也是自己未来前途还能再飞黄腾达的一大助力啊。 今晚设宴的宫殿不小,可却被从大臣及闺女们给挤得水泄不通,四处都是打扮得绝艳娇美的闺女们,她们痴痴的看着远坐在上座的五皇子,全都希望能被他给选上。 然而正主却在宴会中冷着一张脸,丝毫不管身边围绕着他的人们,一言不发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五皇子,这是我的小女儿柔裘,”尚书大人等了好半天,好不容易等到自家闺女能上前自我介绍的机会,赶紧道:“五皇子,小女性喜缝纫,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个性柔顺,相信会是个贤良的好妻子。” “嗯。”表情冷然的继续看着远方。 由于五皇子毫无反应,呆愣了一会儿的尚书大人与其闺女只好摸摸鼻子走人。 换到后方的兵部大人时,他连忙介绍自家闺女,“五皇子,这是我的闺女,名叫淑兰,今年十七。” “五皇子,这是小女,名叫桂芬,”太尉也连忙介绍。 “五皇子,这是我的小女儿,名叫兰琪。” “五皇子,这是……” 虽然五皇子仍然没有反应,但后面的官员与闺女们仍是排了好长的队伍,压根没人肯放弃。 此起彼落的闺女介绍声回荡在肃颐的耳边,他虽觉得很烦,可碍于今天是文帝特地为他开办的宴会,只能强忍住心中的不悦,坐在原地等着时间的流逝,突然,他被众人的鼓噪声给吸引,只不过众人看到的是美艳倾城的艳都公主,而他则是看向她身侧那抹柔黄的身影。 “你怎么来了?”他高大的身影走到她的身旁,瞬间把一旁的灯光给挡住了不少。 今晚的她穿着一袭柔美的金色衣裳,衬托出她白皙的肤色,也将她最近显得有些惨白的脸蛋衬托得明亮许多,她的一双大眼眨呀眨的,让他忍不住想将她给拥入怀中,而她柔嫩的唇瓣则是一张一阖,让他只能忍抑的闭上双眼,假装无视于心中的想望。 平城对着今晚宴会的男主角笑了笑,“艳都她们说要带我过来看看,所以我就来了,今晚有好多人呢。” 今晚的他并非像平常的武人装扮,而是一身皇子的贵气打扮,看来英气逼人且贵气十足,英挺得让在场的闺女们都在窃窃私语。 她知道她们都在说些什么--没想到五皇子竟是如此的帅气,没想到五皇子竟是如此的英挺,没想到五皇子除了英勇更……事实上,她们没想到的可多了,因为她皇兄的优点绝不只于此。 只是他也到了该婚配的年纪了,不,应该说,这次让父皇抓到了机会--因为以往若是提到婚事,五皇兄只会二话不说就避得远远的,待在边关不回来,若在皇城,他会以边关告急,让父皇吓得让他立即启程赶回边关,哪还想到要替皇兄找什么皇嫂? 只是这次皇兄有着一个月的假期,看来父皇是铁定不会放过了,而她也会有个皇嫂了,但是说到皇嫂这两个字,不知为何,她的心口突然感到有些泛疼。 “是她们强迫你来的吗?”她一向喜欢清静,不爱涉足这样的场所。 看到五皇子冷冷的目光直往她的方向扫射过来,艳都气闷道:“谁强迫平城来了?我是看她在宫里很闷,带她出来走走不行吗?”顺道也将平城一路平带来给他看,没想到他却来个“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一旁的安郡连忙拉住艳都,就怕她会气得上前去打人--依艳都冲动的性子,还真不是不可能发生。 “是她们带我出来透透气,”平城大眼往旁边一看,“有好多闺女们呀,皇兄可有看到喜欢的?” 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他突然感到有些气闷,“这里人太多,你陪我出去走走。” 语毕,压根不管自己是不是今晚的主角,牵着她的手就走了。 没想到五皇子在看到九公主后,两人就一起离席了,在场的人纷纷瞪大了眼睛。 我还没介绍……自家闺女啦。 一票带着闺女的大臣们,心酸的在心中呐喊着。 夜凉如水,他放慢了脚步,让她能跟上他。 牵着她的小手,他们走向御花园的隐蔽处,他记得以前常在这里的凉亭倾听她弹琴,虽是夜晚,但四处仍可见到灯火闪烁,人又不多,明显是个说话的好地方,同时也是个安全的地方--他不容许她受到任何可能的攻击。 “冷吗?”肃颐关怀的问。 “不冷。”平城见他已脱下身上的外衣,连忙推辞道:“皇兄,我都说不冷了,你怎么还……” “穿上,你穿上我就不会担心你了。”他语气坚定道。 平城无奈地望着他,只好套上他脱下的大衣,顿时一股属于他身上的温暖经由大衣传递过来,令她在瞬间变得好暖和,“好暖喔。”笑着道。 肃颐闻言,扯开僵了一晚的嘴角,“会暖就好。” 平城几乎是着迷的道:“皇兄,你笑起来好好看,怎么不笑给别人看呢?”如果他愿意笑给别人看的话,那么别人对五皇子的印象就不会只有冷厉,严肃,一定会多了更多好听的评语。 “你是说,笑给方才那些人看吗?”肃颐又变得严肃起来,“那么我得娶几个老婆才行?方才的阵仗你没瞧见吗?我得娶几个女人大家才会满意?十个还是二十个?” 想到方才满满一厅堂的大臣及闺女们,平城瞬间笑出声,“这个嘛,我看不只……” “那你还叫我笑?我是要守卫边疆,而不是要守着龙床的人。”他一脸严肃的说。 “皇兄,你好坏,你真是太坏了。”她一边骂,却一边笑着。 “你以后可别再叫我笑了,这样我的压力会太大,”他看了看她今晚的打扮,“今晚打扮得这么漂亮是想做什么?”凸显出她的秀弱与美丽。 他看了当然是很开心,但是,她是想打扮给谁看? “这是艳都替我打扮的。” 一听到这个名字,肃颐在瞬间皱起眉头,“打扮成这样是要做什么?” 平城见状,不禁失笑,“你怎么老是对她有意见呢?都说了,我们的感情很好。” “我哪有?” “明明就有。”还抵死不认。 话说在她十三岁那年,有一次他因边疆急事赶回宫,虽说是急事,在他赶回边疆前却坚持想见她一面,没想到面是见着了,却见到她蒙着双眼与艳都在玩游戏的那一幕,--当时在他看来,直觉就是十一公主在欺负她。 即使她后来怎么跟他解释,他都不相信她的说法,一心就认定她是受到艳都的欺负,还不敢把实情告诉他,多年后再看到艳都,他也不肯给她好脸色看,更常把艳都给惹毛。 “你的心情看起来还不错,对不起,皇兄这几天公事忙,没有再去看看你,不过皇兄保证,只要再……” 一双玉手悄悄盖住他的嘴,“皇兄,没事的,这几天,安郡与艳都陪在我身边,我很好,你别担心我,我会照顾自己的。” 他仍是担心,想要再说些什么,她却又先说话了,“倒是皇兄你,你要多加小心啦。” 他的俊眉一挑,丝毫不能理解她的话语。 平城又笑着说:“你得多小心,父皇这些日子可是会猛拿你开刀,若你不先挑好皇嫂人选,父皇恐怕就会替你安排了。” 父皇虽把他当作臣子看待,在他年幼之时就将他丢去边疆受训,但另一方面,父皇却也十分懊悔自己没能让他早日成婚。他已二十五岁,身边却连个女人都没有,父皇可是十分的担心。 “皇兄真的没有喜欢的女人吗?”她好奇的问。 肃颐突然对她一笑,站得更靠近她--两人间根本站不下另外一人,密合得令她都看不到后方的月娘了。 他深深的望进她的眼眸深处,“你说呢?” 没料到他的气息突然喷洒在她的脸上,她的心脏突然跳动得奇快,一种不知名的情愫回荡在她的心中,内心那不敢确定的一部分逼得她连忙后退了一步。 “皇、皇兄,你在说什么?” “你问我,我有没有喜欢的女人?你说,我应该喜欢怎样的女人呢?”他也向前跨出一大步,高大的身躯挺立在她的面前。 一股不知名的压力在瞬间压得她有点喘不过气来,“这……“平城不知为何,突然感到有点尴尬,“皇兄喜欢的一定得是个喜欢音乐的女人,因为我记得皇兄以前每次听我弹琴就会好高兴;还有,皇兄一定也喜欢会读书的女人,因为皇兄每次都会送好多书给我;最后,皇兄肯定会喜欢安静的女人,因为皇兄以前跟我说过,女人聒噪最讨厌了。” 其实说穿了,皇兄跟她说过好多、好多,只是为什么皇兄就是还没找到喜欢的人呢? “那么那个人是谁?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他深深的望着她,她的脸颊在他的凝望下,不知不觉臊红起来。 “嗄?”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他戏谑的揉揉她的发,“想出来,记得跟我说。” 平城愣住了,皇兄究竟是要她想些什么? 第三章 五皇子宫邸中—— 府内仆佣端上新沏的春茶后,就恭敬的离开,谁也没胆多问一句——为何在五皇子的书房里会出现宰相南宫睿? 从未听说过他俩交好啊? 但在五皇子宫邸中做事,最重要的就是要谨言慎行,因此众仆佣们根本不敢多问,因为若有违背,可是会被立即赶出府的。 在享用过好茶后,“五皇子,好歹你也说几句话,我在这里可是从清晨等到现在,等的很累。”南宫睿忍不住捶捶自己的肩膀。 “需要我请下人帮你备房休息吗?”深思的声音毫无波纹变动。 南宫睿闻言,当下可不爽了,“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要休息我不会回自己的府邸吗?待在你这里做什么?”真以为他这里很安静吗? “这里安静。”没有那些急着拍马屁的官员们。 南宫睿的表情抽搐了一下——在朝中,他向来与这个长年驻在边疆的五皇子没有来往,直到数年前因一次贺连国的进犯,一时技痒的他写了张信函给五皇子,两人才开始有了外人所不知的友情。 每逢贺连国进攻,两人间的通信就很勤;不过要说到是生死至交?不是吧!他南宫大爷压根没打算要死,谁会跟眼前这个天天在跟死神打交道的五皇子是生死至交呢? 在南宫睿摆出迷人的笑脸前,肃颐说话了,“抱歉,刚才我忙着安排关外要事,一时无法分心,让你等这么久,真是抱歉。”一边唤来小厮,将他写好的信函以快马送到边关。 就是知道先前两人话说到一半,边关的信件送来,他才会容许尽忠职守的五皇子先看信,不然他早就翻脸了。“信上说些什么?” “有些异状,”肃颐严肃的看着南宫睿,“我跟你过很多次,不知为何,每次贺连国都会事先知道我们的兵法,这次又是同样的问题!” 若非他每次都会变出一些不同于他旦交朝廷的把戏,恐怕他们大金皇朝早就被并吞了。 “有内奸嘛!”南宫睿轻松的喝了一口茶。 “到底是谁?” “还在查。” 这么多年来老是这句话,肃颐无奈道:“那好吧!我们刚刚说到哪里了?” “说到你有没有喜欢的对象,要不要先帮你去下聘?不然我先拿些画像给你看看?” “下一个。”肃颐脸色有点难看的道。 “是朋友才会跟你说实话,我这可是在提醒你,你现在若不选,你的父皇可是会拉着我替你精心挑选;你不要老是以为用边关有乱的借口就能逃开,我看你父皇这次可是挺坚持的,你就不要让你父皇决定入选了。”还给他摆臭脸咧! “下一个。”明显不想多谈。 “你真的没有喜欢的对象?”南宫睿怀疑的看着他。 肃颐完全不理他。 “莫非你是……龙阳之癖?” “……” “难道你完全无所谓?不管是男、是女都没关系吗?” 眼看肃颐完全不理他,向来被外人形容心眼多的南宫睿也猜累了,“怎么说你都不理我,其实说到底,你是喜欢上你皇妹了吧?”心灰意冷的随意说。 “嗯。” 南宫睿闻言,在瞬间愣住。“你……你你你……你说什么?” “我说“嗯”。”奇怪?他是没听清楚吗? “你是那根筋不对啊?”南宫睿着急的跳起来,“那你怎么从来都不讲?你不知道艳都公主很热门吗?别说是晨香国,还有北凉国,就连贺连国都来函好几次了,你一直不肯说出口,难道是以为你是皇兄,就能先抢赢吗?” 糟了,这下他该怎么帮肃颐?幸好上个月对贺连国得到胜利,这是个很好的说词,不然凭肃颐想娶大金国最美丽的皇女,这简直是痴人说梦! 还有,毕竟他是个皇子,娶自己的皇妹礼法不合,只是事到如今,也管不了这么多,他是该帮肃颐想想有什么好的说词才是。 肃颐淡淡的打醒在一旁快想破头的南宫睿,“不是她!” “不然是谁?”南宫睿真是愣住了。 “另有其人。” 南宫睿于是又重新开始猜谜,但他想了好半天才觉得不对劲——皇女才不过有五位,最小的今年才十岁,其余四位有踢掉了一个艳都公主,现在就只剩下三位。 而这三位中,最有可能与五皇子交好或是倾心的……“九公主平城。” “嗯。”这次干脆多了。 没想到肃颐毫不犹豫的承认了,南宫睿震惊道:“没想到……你竟然……是个衣冠禽兽啊!” “什么?”眼前这个桃花脸是在说什么? “你竟然喜欢跟自己一起长大的皇妹?”南宫睿摇头,“你是在人家几岁时就用色迷迷的眼光看人家的?还有,人家小尼七岁,她今年才十七岁,亏你好意思承认。” “之前不敢承认,我不是都逃回边疆去了吗?”肃颐瞪着眼前这个不断数落他的“好友”。 南宫睿要问,他就老实的吐露心声,没想到却反被冠上衣冠禽兽的大名,他真是承受不起。 感受到凶狠的视线缠绕着他,南宫睿只好陪笑说:“呵呵,刚刚我是在说笑,真的,你别放在心上,大金国很需要你和我,我们一内、一外,应该是要和平相处才对,你可千万别吓我。” 就是知道这点,他才会老是容许南宫睿在他回京时还来瓜分他所剩不多的时间,否则他早就把全部的时间都贡献给平城了,肃颐冷脸瞪着南宫睿。 “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开始的?五皇子。”南宫睿靠近他,笑眯眯的又问。 “是在不知不觉中开始的。”他移开眼,对上窗外绽放的白色花朵。 “怎么开始的?”哎呀,听这种八卦,才不枉费他方才等了老半天。 南宫睿干脆把自己的椅子搬上前,一手扇子、一口春茶的听起难得的八卦…… 不,是难得的五皇子的真心话。 “是从天宝二十七年开始。”肃颐缓缓的诉说着—— 那年他因贺连国意外破获大金国边疆兵阵之故,快速回京面圣,在结束面圣后,他原本该立即启程赶回边疆,但因难得回京,他仍快速见了月妃,并也想见见自己一向疼爱的小妹。“平城呢?” 月妃笑得慈祥,“在后花园与十公主等人玩呢!要我差人去叫她回来吗?” “不了,”肃颐想了想,“母妃,我自己去就好了。” “肃颐,真是太麻烦你了,你平日可要多保重呀!”毕竟是从西凉国远嫁到大金国,她是见识过边疆风光的,那种苦可不是一般皇子能想像的。 “不会,母妃,我先走了,告辞。”肃颐微笑的离开,因为他的时间真的不太多了。 “辛苦的孩子呀!”在肃颐远去后,月妃仍是不舍的道。 就在他去到后花园,远远看到几个正在嬉戏的女孩时,他一度还以为是他看错了,因为没有一个身形、样貌近似平城,反倒是一个个少女模样的公主们! 思及至此,他快速甩头,平城现在不该已十三岁了吗?他已经四年多没看到她——如果看到月妃,都会惊觉时间在她身上的变化的话,那么平城为什么不会? 他看了好半天,终于在众人中看见一名酷似平城的女孩,就在那一瞬间,他的心头仿佛被狠狠击中似的,变得茫然若失的看向那名站在远方的白衣女子。 她穿着一袭白色滚金边的宫衣与众人在玩乐着,当她笑的时候,他几乎忘记了边疆的寒冷! 光是看着她的笑容,他就痴傻得几乎没有行动能力,因为那笑意窜进了他的心里。 那是平城,他肯定那人就是平城! 原来在这段未见的时间里,她已长大成人了;只是再接下来,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看到艳名远播的艳都公主逼着平城蒙起眼扮鬼,他看到那一幕,差点没讨厌死艳都。 “噗……”南宫睿听到这里,差点没把含在嘴里的茶水给吐出来。 然而事情真正的变化是在他回到边疆后,因为无时无刻都会想到她,于是他只能有事没事差人送东西给她;接着在他每次回到京师,看着她的笑靥,他便会有着更深一层的感觉;因此,在他发现到自己真正的心意后,每次父皇有想替他婚配的意思,他就急忙逃离京师,不然,他哪有可能等到平城长大的这一天来临? “所以,你要我怎么帮你?”听了人家的真心话,代价就是得去帮助人,这点南宫睿很清楚。 “用你所有的方法。”肃颐肯定的道。 “哦?”五皇子确定吗?“那如果明的不行……” “就来暗的。”肃颐毫不考虑的回答。 南宫睿挑眉,“我明白了。” 真是难得,这家伙难得把话说得这么直接又肯定;而如果真是如此,不帮肃颐……那还真是说不过去。 突然,书房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让肃颐不禁皱起眉头。 紧接着,有人推开书房门,焦急的对着五皇子大喊,“不好了!五皇子,九公主遭人暗算,现下已是昏迷不醒!” “唔……”微弱的声音呻吟着。 一旁守了一夜的侍女闻言,赶紧扔下正在拧干的帕子,“公主?九公主?您听到我说的话吗?” “唔……这里……是哪里?”平城头痛欲裂的睁开眼。 “太好了,九公主,您终于醒过来了。”语毕,还来不及向平城解释一切,就立刻向外跑——她得赶紧去通报五皇子这个好消息。 “公主,我是巧彤,您听得到我说话吗?”过了不久,一张熟悉的容颜出现在平城面前。 “怎么哭了?怎么了?” 还没问完,巧彤以扶起平城,小心的让她喝下一口水,让清水润滑过她干涩的喉咙。 “公主,你真的忘记了吗?”巧彤终于忍不住哭出来,“本来咱们在等十一公主,您说有些饿了,身旁几名宫女看出来是十一公主的人马,所以我就不疑有他,让您吃下了她们准备的东西,结果……结果您就昏倒了!” 后来还是她大声呼唤着公主的名字时,由后方草丛里钻出的几名侍卫赶紧抓住那几名给宫女,顺便通知了五皇子这个消息。 “那……这是哪里?”这个陌生的环境,她好像没有来过这里。 看来仿佛是哪个府邸的房里,只是她不解,为何这里不是栖月宫? “这里是五皇子的府邸,您昏倒后,五皇子说什么都要把您带回自己的府邸,并请专人救治您,也不肯再让您留在宫里!”还好有五皇子,不然九公主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方才不在,就是去五皇子那里报告公主的情况,而在一接到侍女通报公主已清醒的消息,她二话不说就赶了回来。“公主,您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对,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快告诉我,不,是告诉大夫,我请了一名专解奇毒的大夫,你若是仍有哪里不舒服,可千万不要忍住,快点跟皇兄讲,皇兄绝对会保你平安的。”此时,肃颐已带着一名老大夫出现在她的病床前。 他英挺的脸庞此刻深皱着眉头,仿佛十分担心她的模样;除了赶紧让大夫上前替她把脉,他的眼神就只锁在她的身上。 “我还好,就是头……有点痛。”不要再这么看着她了,她真的不喜欢看到他担忧的模样。 老大夫默默的替她把脉,开始替她诊断,过了一会儿,在观察过她的脉象及脸色后,恭敬的对肃颐说:“五皇子,公主已经脱离危险,现在只要静心休养就行了。” 肃颐闻言,这才吐出积压在心头许久的气息,“真是太好了,巧彤,先替我带大夫下去开药方,并替公主准备一些药膳过来。” “是的,五皇子。”巧彤带着老大夫离开。 带房内只剩下他们兄妹两人时,他心痛的看着她憔悴的模样。 从他知道她因中毒而昏厥后,他就立刻进宫将她抱回自己的宫邸——他再也不肯让她待在宫里,免得又遭到二次伤害! 他真的没有想到竟会发生这种事,若他没在宫里安排几名自己的人,在发生这种事时,谁能及时赶到救她?而在宫里,御医不都是丽妃的人马吗? “我最讨厌吃药了。”最后,还是她打破了沉默。 肃颐叹口气,坐在床边。“你可以像小时候一样向我嘟嘴,看我会不会给你一颗糖吃。” 他担心的摸摸她的头,“还有没有哪里在痛?巧彤跟我说,一开始你是跟她直喊头痛,所以我……” “我没事的,皇兄。”平城对他露出虚弱的一笑。 “平城。”肃颐感到心痛难耐,忍不住将她抱住。 她能感受他着急的模样,乖乖的让向来疼她的皇兄抱着,待在他温暖的胸膛里汲取温暖,她甚至可以清晰听到他心脏的跳动。“好温暖喔!” “你就只有这句话可以说吗?还有说你讨厌吃药而已,”他皱眉望着她,“你怎么都不会注意一下自己的安全呢?” “我有啊!” “你有什么?”他皱着眉头问。 平城轻叹一口气,“若不是艳都邀我的话,我根本就不会踏出栖月宫;真要说的话,只能怪艳都的宫女竟然会被收买!” 现在,恐怕怒气冲冲的艳都正在替她出一口气,好好“整顿”着她低下的宫女们呢! 她知道,若不是艳都一向很有办法,安郡怎么可能平安的度过这几年?只是没想到在她身上,竟然行不通! 唉! “别叹息,之后你就搬过来跟皇兄一起住。”肃颐抱着她沉声道。 “嗄?” “这样比较安全。”说什么他都不可能让她回去,他又不是傻了,再让她回到宫里去当箭靶。 “可是……” “没有可是,你就跟我住在这里。” 看着他坚定的表情,她不由得摇头,“我好像成了皇兄的负担。” “你从来就不是我的负担,”他紧握她的小手,“千万别这么说。” 平城还想再说什么,却突然被一阵咳嗽给打断;肃颐赶紧拍拍她的肩膀,却震惊的发现她不停的咳血出来,他吓得不停呼唤着她显得不济的神智。 在她因剧烈咳出血而陷入昏迷前,她还一直听见他的声音—— “平城、平城,你怎么了?平城—— 我……我没事,她仍想说话,却昏倒在他的面前,而在她失去记忆前,最深的印象就是自他手中所传来的温暖。 “……已经办好了。“ 咦?这是什么声音? “问出了什么没有?” 嗯——是要问出什么事情吗? “那几名宫女承认是受丽妃指使,因为丽妃拿她们在宫外的家人威胁她们。”女性嗓音缓缓的说道。 真的是丽妃? “宫女呢?能帮忙指证吗?” “全死了!”女性嗓音叹口气,“因为怕事迹败露后也得死,所以她们都服毒自杀了。” 什么?都死了? “别净顾着说话,快过来看看平城,我看她刚刚好像有点反应。”一阵熟悉的香味靠近平城,“平城,你快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安郡,我跟艳都都来五皇子府上看你了,快,睁开眼睛啊!加油。” 然后是一个温暖的胸膛抱住了她,一道温醇的嗓音靠近在她的耳边,“平城,你听得见我说话吗?试着再张开眼睛好吗?” 因为这声音听起来实在是太悲伤了,所以她缓缓睁开了双眼,“皇兄,我……我没事,不要……难过。” 肃颐紧紧抱住平城娇弱的身躯,一旁的艳都及安郡则是松了一口气。 “幸好你醒过来了,我跟安郡在宫里听说你才刚清醒,却因咳血而又陷入昏迷时,吓得连夜跑出宫来看你,还好你没事了。”真是吓死人。 大内禁宫夜晚是不放人出来的,幸好艳都的法子多。 平城闻言,淡淡的笑了,“我没事。” “你有事!总之你最近好好待在五皇子府邸里养伤,父皇那边有我帮你去说,你就别担心了。”艳都保证道——她是文帝最疼爱的公主,地位也比许多皇子还要超然,学校她说的话文帝是不可能不听的。 “就是啊!平城,你好好休息,既然你已清醒,那我跟艳都就得回宫去了,不然天明宫女发现找不到人,就真的糟糕了!”安郡吐吐舌头,惹得平城一阵轻笑。 “好。” “有机会我跟安郡会再来看你,不过你可要活蹦乱跳的,千万别再这么吓人了,听到吗?” “听到了。”平城虚弱的笑着。 “好了,艳都,你别像个老宫女似的,净对着平城说这么多,你没看到她才醒过来,好像还很不舒服的样子吗?咱们快走,让她好好休息,下次来看她时,相信她会好很多,快点,咱们快回去吧!”想到再回去的路上,她们得被几名武林高手护送,她就觉得好害怕——原来飞檐走壁这种事情还是在书上看看就好。 “好啦、好啦!”艳都仍是多说了几句,“那我跟安郡先走了,你可要好好保重啊!” “平城,下次我们再来看你,再见了。”安郡拉着艳都离开。 这傻子,看不出来眼前的五皇子正抱紧着平城吗?她还杵在这里不是做什么? 她能做什么?别碍人家的眼就好了。 直到两人离去,还给平城与肃颐一室的清净后,平城才轻轻道:“皇兄,你抱的我好紧。” 肃颐赶紧放手,“会痛吗?” “不痛,”但她叹了一口气,“可你也不能就这么放手,是要我掉下床吗?” 她现在很虚弱,还没有完整的力气能支撑自己坐在床边,若皇兄不抱住她,她很容易就会翻下床的。 “还有心情说笑,看来身体还可以。”他小心地将她带进自己的胸膛,轻轻拂着她散落的发丝。 虽然人人都说艳都公主才是最美丽的,但在他心目中,个性温婉可爱,笑起来璀璨迷人的平城才是他心目中最美丽的女人,也是他最挂心的亲人。 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平城歉然道:“真是对不起,我先前呕血,吓到你们了吧?” “没事,大夫说你呕出来后就真正没大碍了,所以你现在真的没事。” “皇兄,你骗人。”她意有所指的望着两人交缠的手道:“每次你若想骗我,一定会握着我的手,你现在就是握着我的手,你该不是又在骗我吧?” “唉……好吧!你还得吃不少药才行。” “什么?”闻言,她吓得大惊失色。 “你若是合作点,我是可以替你多准备些糖。” “一定得吃吗?”可不可以不要?边想边试着想从他的身边逃开。 “对。”他很肯定的望着她,“你就乖乖听话吧!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你还能逃到哪里?你若不乖,小心我把你的药调的更苦,知道吗?”可在他威胁的话语之下是掩藏不住的关心。 “皇兄……”她还想再求情,但他的眼神却好凌厉。 “你再吵,我就不给你糖吃了。” 呜……“皇兄……” “等你的身体状况好些,就跟我一起会边疆去如何?”他突然提起此事,语调轻松得好像只是在聊天似的。 “我?”平城惊讶道:“我能跟你回去吗?” 以为他只是在安慰她,想换个话题以逗她开心,所以她愉悦道:“好啊!我也要学那些外族女子大口的喝着羊奶,还要学会骑马,嗯,然后我还要学会那些唱给情人听的求爱情歌。” “为什么?”他闻言,僵在原地。 “有机会跟自己喜欢的人唱出自己的心意,这不是挺好的吗?”平城想了想,“如果有人知道我喜欢他,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会很快乐的接受我的心意,还是愁眉苦脸的跟我说他已有家室了呢?”想到就觉得好好玩。 其实她根本就不指望会有这么一天,不过既然是皇兄问她,那她就笑着想像“我的平城一定是最美丽的姑娘。” “是吗?” “当然,”他吻住她的手。“谁敢不接受我的平城,我就杀了他!”讲到这个,他的语气瞬间变得凶狠起来。 “呵呵,”平城笑得眼泪都流出来,“皇兄不用这么认真,我只是在说笑。” “起码你会想要跟我一起去边疆,这样就好。”就算到最后,她不愿待在他的身边,他也要看到她过得幸福快乐。 “皇兄,你在想什么?”抬头一望,就看到肃颐的表情仿佛很沉重似的。 “没事。”绝对不是在想她爱的人不是他。 “如果可以,那我不要嫁人,一直跟皇兄作伴好了。”躺在他的怀里,她晕沉沉道。 她的话让他突然脸色一整,“为什么?” “因为……”她打了个好可爱的呵欠,“没有人会比皇兄对我更好了,不如我就当个老姑娘永远陪在皇兄身边吧!”不过这是不可能的,她心想,大概就在这一、二年间,她就会被父皇嫁到不知何处吧!“皇兄……” “嗯?”他抱着她柔软的身躯。 “你真的好温暖喔!”她安详的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 而两人依偎的影子,则是在烛火旁一直纠缠着。 第四章 好不容易出了宫,少掉跟前跟后的 一大票过宫女,平城还来不及庆祝,就 发现自己已掉进了另一个地狱。 “公主。”巧彤用下巴努了奴那那碗已快凉的汤药。 平城的小脸皱成一团,“它……它冷了。” “我方才已经热过两回了,公主,这次您一定得把它给喝掉才行,不然巧彤就要去向五皇子报告了。”一向谨守分际的 巧彤眼严肃的道。 “可……可是……” “可是再多也没用,啊!我看到五皇子了。” 什么?平城闻言,立刻害怕的拿起汤碗,一鼓作气把汤药全给灌下。 身旁的巧彤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样不就好了吗?公主。”收走汤碗的她边走边哼着小曲儿。 左右看了好半天,始终没看到五皇兄的身影,平城生气的低语。“可恶!被骗了……” “不,她没有骗你。”温醇的声音突然道。 平城吓了一大跳,惊讶的看着不知何时站在她面前的五皇兄,“皇兄,你、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有看到你?” “如果我不来,你会乖乖喝药吗?”他看着一脸尴尬的平城。 “我……会……” “你不会。”他肯定道。 “唉!皇兄,那你还……” 在她苦着脸的同时,他又出声道:“张开嘴巴。” 她连想都没想就张开嘴巴,并立刻感受到一股清凉且甜蜜的滋味,还多了一双大手轻柔着她的发丝。 “你就再多忍耐个几天。” 平城痛苦的摇头,肃颐却笑了出来,让她气得忍不住对他动起手来。“我不要再喝了!不要、不要。”为什么他要这么逼她? “谁叫你要中毒?”他的面容突然一整,“从此以后,除了你真正信得过的人,其他人给你的食物,你连碰都不准碰!” 在他的目光下,她无奈的点了头。 “很好,有件事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什么事?” “我知道你最近每天都被逼着吃药,心情一定不好,皇兄想问你,想不想让皇兄带你出去走走?”他试探的问。 “去哪里?”需要这么小心的问她? “嗯,出府走走。” “出府?”平城的眼睛一亮。“皇兄真的要带我出去?” “看来我似乎不用再问你想不想去了。”他笑看着她明亮的笑靥。 “皇兄,我要去,我一定要去。”平城拉着他的衣袖撒娇。 “你想去哪里?” “我想想看,”她沉思了一会儿,“我想去看宫外夜间的集会,我听说那种地方很热闹;我还想吃吃他们卖的食品,艳都说那些都很好吃,还有,我想去买外头的簪子……”她兴高采烈的说着。 “好,皇兄带你去,看你都闷了这么多天。”让她开心一下也好,不然她每天皱着眉头吃药,看得他的心都痛了。 “我们什么时候去?” “今晚。” 打扮成民女的平城,小心翼翼的跟在肃颐的身后,看着夜晚大放光明的集会,还有四处喧嚣的人们。 从没有看过这么多的平民百姓,更不曾参与过他们的集会,她惊讶的张大眼,看着男女老幼一起在外闲逛,不知不觉中她竟觉得有点羡慕。“好好啊……”像她记不记得,父皇有牵着她母妃的手一起出游是何景象。 “小心,跟紧一点。”肃颐叫着身后发呆的平城。 他很清楚没人会想到,他竟敢带着平城离开五皇子府邸,而来到这么多人聚集的地方;但这并不到表他会因人在外面而疏忽她的安全,他是不会让她离他太远的。 看着她的平民打扮,他没想到竟会如此亮眼--他明明就吩咐过巧彤,要让平城穿着尽量朴素,这样才不会引人注目,但现在看来,一身白衣的她即使没有任何妆扮,也好比一朵白莲,独自在水中清新的绽放着。 “皇……肃哥。”差点说错话,她讨好的对他一笑。 肃颐望着她,她赶紧握紧他的手,“我知道,我会跟紧的,我保证,好吗?” 他再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后,牵着她的手直往前走。“今天人多,你得小心的跟紧我。” “今天是难得的庙会。”幸好他得知这个消息,否则就不能让她玩得尽兴了。 她好奇的看看四周,“哦?” “这附近庙宇的神过生日,所以众商家们要替神明庆祝,晚上在这附近举办了热闹的集会,你想去看庙宇吗?” “我想。” 他于是露出笑意,“那我带你过去看看,沿街如果你有看到什么想看,或想吃的摊子,记得跟我说一声,我们立刻停下来。” “真的?” “当然是真的。” “那我想吃那个。”平城指着远方的糖葫芦摊子,好奇的看着。 “一串就够吗?” “一串就好,”平城开心的接过,赶紧吃了一口,“哇,好甜喔!” “等你吃到里面的李子,就会觉得酸了。”他笑看着她幸福的笑颜。 “会吗?”她仍是不停地舔着糖葫芦,了香小舌灵活的在甜品上活动者,他看到这一幕,突然心里莫名觉得瘙痒起来。 “还有没有其他想看的东西?”肃颐赶紧说道,企图忘记方才他那不轨的心思。 “有,我还想去那里看看。”她指着前头卖首饰的商家。 难得出宫,她真是开心死了,赶紧把握机会到处观看,日后还能当作是个美好的回忆,否则这一生都在宫廷里,实在没什么特别的。 她几乎是拖着他的手来到小摊子前,虽然摊子里卖的首饰及饰品压根不及她在宫内所佩戴的任何饰品,但她还是挑得很高兴,因为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外头买簪子呢! “肃哥,这个好看吗?”她拿起一只金步摇问着。 “这个比较好看。”肃颐反倒拿起一块小玉佩,对着平城反覆比着。 “这个吗?”她接过肃颐递给她的玉佩仔细端详。 “我送你这个好吗?”玉佩看起来小巧玲珑,可以挂在身上。 平城闻言,瞬间笑开了 ,“好,谢谢肃哥。” “那金步摇呢?” “不用了,有这个就好。”她珍惜的摸摸小巧玲珑的玉佩,这可是他们一起出游,五皇兄特地挑给她的呢! “是吗?”只要她愿意,整摊的饰品都买下来送她也没问题,她真的只要一个小玉佩就好吗? “是的,咱们走吧!”看他付款过后,她含笑将小玉佩别在身上,随着他的脚步走开来。 “来,我牵你,你先跟我一起去庙宇那里看看。”他仔细的牵住她的小手。 “好。”她则是放心的紧握着皇兄的手。 两人逛了许久,沿途经过许多商家 ,终于来到办庙会的庙宇: 一靠近庙宇门口,平城就赞叹的喊了出声--“哇,好漂亮。” 原本应该庄严肃穆的庙宇,已被庙外的烛光灯火给点缀得充满了温馨的感觉;原本应该是庄重的神像,先下看起来也变得温柔许多;更别说是庙口的摊贩了,每个摊贩前都摆放着此次庙宇的图腾,远远看来就像是个温馨的集会,一点都没有她想象中的严肃模样。 “我还以为,寺庙该是很严肃的,毕竟在宫里,能看到的经书上都说着高深的道理 ,我从没想过原来平凡的世界竟是如此的美丽。”她赞叹的说。 “进去看看好吗?” “好。” 肃颐领着平城小心翼翼的避开人潮,带着她走向签诗处。 她兴致高昂的抽起签诗,而他也笑意吟吟的陪在她身边,就只是为了得到她高兴的一笑。 “小姑娘,不是这样的,你得先求神之后再抽签诗,接着在连续得到三个圣菱后,你抽到的签诗才算是真正的灵验 。 ”一名抚着长须的长者慈祥的道。 平城闻言,看了肃颐一眼,“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是的,”长者问着肃颐,“不然你来说给小姑娘听,我刚才说的对不对?” “没错。”他朝平城点点头。 “原来是这样,可是恐怕得花很长的时间呢! ”平城有些惆怅的想着。 抽完后还得再拜,那得花多久的时间? “怎么?小姑娘是怕情人不等你吗?”老者笑眯眯的对着肃颐道;“你就等等小姑娘吧!或许她求的是你俩的未来呢!” 情人?“我们不……” 肃颐阻止平城继续往下说,“我等她,谢谢指教。”语毕,还对她摇了头,示意她不要再多话。 平城见到肃颐的眼神,机伶的不再多说一句话。 反倒是方才说话的老者又说,“如果小姑娘有兴趣的话,我是这间庙里的解签师父,我可以帮忙解签,你要不要现在就来抽根签试试看?” 平城一听,眼睛亮了,赶紧看向肃颐,看到他笑着点头后,她才欢喜的听从解签师父的话,专心抽签并拜神;而肃颐则是站在她的身后,让她在回头时能看到他的身影。 “五皇子!”突然一记男性嗓音悄声道。 “嗯。”肃颐甚至没回头,就认出是他的得力属下沛淳的声音。 “南宫宰相有传口信来。” “说。”他之所以会带平城离开五皇子府邸,为的只是让她出来透透气,让她感到轻松一下;若他的得力属下在这个当口突然现身,想必是有什么要事发生。 “南宫宰相说,已查出可能是皇朝泄密者的身分。” “是谁?”肃颐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董大人,董绍。” 肃颐震惊的思索了一下--竟是当朝宠妃丽妃的哥哥 ? 这……这怎么可能? “南宫还说了些什么?”又问道。 “南宫宰相说,据他派遣在董大人府里的探子传来的消息,长期以来,董大人收到许多信鸽,原来大家以为这只是董大人与四方大人交好的证据,但上个月南宫宰相的探子却在无意间发现道信函中的秘密。” “什么秘密?” 沛淳恭敬道:“信函是以外国语言所拼凑而成的密函,探子在一时间读不出来,只能每次多少抄写下信函的部分片段,陆续送回南宫府邸请专人解答;经过一个月的时间,南宫宰相终于解读出来,那些信函的密文写的全是贺联国对董大人所下达的密诏。 肃颐闻言,大吃一惊,“可有证据?” “没有,因为每次贺联国对董大人所下的密诏,董大人都会在事后加以焚毁;而南宫宰相手上的信函只是抄写过的版本,并不能算是实质上的证据。” 此时,站在前方的平城突然与解签师父一起笑了,那快乐的笑声传进他的耳里,恰巧与他方才所听地的消息形成强烈对比。 “肃哥?”她回头望向脸色突然变得凝重的皇兄。 肃颐强迫着自己要微笑,“没事,你忙你的。” 一旁的沛淳则是耐心的等着五皇子下达指令。 “在最新的一封信函里说了些什么?” “信函上提及,他们虽已得知我朝边疆兵力的分配图,但对入侵仍然没有确切的计划,故要董大人再加以详察。”肃颐闭了闭眼,果真是朝中人士在长期出卖自己的国家啊! 虽然得知出卖国家机密的人士当朝宠妃的亲哥哥,令他感到无比的震惊,但是比起先前不知此人是谁,这似乎是个好的开始。 “通知南宫宰相,近日内我会过府一叙。”再度张开眼睛时,又恢复成先前冷静的模样。 “是。”沛淳领命,立即隐身离去。 “肃哥,快来帮我看看,我怎么抽都抽不到真正的签。”平城叫着站在一旁的肃颐。 她最不喜欢这样--明明他们人在外面,可是他的身边仍有那么多的公事待办,比起其他闲着没事干的皇家子弟们来说,他真是太辛苦了,不行,她不可以让他再这么下去。 “怎么了?” “肃哥,我抽不出来。”平城像是快哭了,“我怎么抽,可向神明拜拜时,神明都说不是!我已经来回抽了好多次,却怎么都抽不到正确的签!”她拉着他集思广益,要他帮忙想想该怎么办。 都出来了,他就别再想那些管不完的国家大事,就陪着她四出看看,不是挺好的吗? 大金国又不是他的,他老是为了国家卖命,其他的皇兄们却可以悠闲自在的过日子,教她看了好替他觉得不值啊! “小姑娘,你的心愿实在是太多了,这样是要神明为你解答哪一个呢?你一次就只能许一个愿啊!” “嗄?” 肃颐笑看着一脸惊讶的平城,“师傅说的对,你若是有太多的心愿,是要神明怎么回答你呢?你就一个一个问吧!” “那我要问哪一个?”唔,国家会不会风调雨顺?五皇兄什么时候会娶五皇嫂?还是她会被嫁去哪里? 肃颐笑看着她苦恼的模样,倒是替她做了决定。“当然是问与你相关的问题,我看,你就问你自己吧!” “是啊!小姑娘,你就问问你自己吧!”长者在一旁详细讲解道:“问清楚些,这样子神明要回答你就会容易很多。” 问自己吗?平城想了想,终于做出决定。“好。”那她就问问她的将来好了。 下定决心,她抽好签后,果真顺利的连续得到三个圣菱,当她开心的将签诗交给解签师父,他却露出困惑的表情。 “三十二签诗,夜半欲出奔?”长者疑惑的望着平城,“小姑娘,你是问了什么?” “我问的是我的将来呀!” “你的将来?”长者抚了抚自己的长胡子,“那你的将来有没有他?”指向肃颐。 平城眷恋的望着五皇兄,“如果有他是最好。” 肃颐闻言,忍不住对着平城笑开了--即使不问她对他的感情究竟如何,但就兄长一职,他想他是做得很成功。 俩人相视而笑的开心模样,在解签师父的眼里看来,反倒是一个转机。“如果是这样就好,若不是的话,就很令人担心了。” “究竟怎么了?老师父。”平城问着一脸沉思的解签师父。 “这……”长者望向肃颐,“小姑娘抽到的签诗是问自己的话,恐怕不是太好。” “怎么了?” “上头说,如要躲过这一劫,必须有人相助才行;所以我刚才才会询问这位姑娘,究竟你在不在其中?”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此时,就连肃颐的脸色也开始变得严肃起来。 “这首签诗上是这么说的--夜半听雨时,忽闻兵将声。唯恐边疆区,性命不留人。如果这位姑娘是在自己的将来的话 ,恐怕是需要有人待在她的身边,否则一旦去到边疆,她可是会连命都丢了啊!” 肃颐接过长者手上的签诗,再次阅读起来,一边问着平城,“你刚才是真的再问你的将来吗?” “是啊!”她点头。 肃颐拧起眉头,如果她真的是在问她的将来,恐怕这是个不吉之兆!“不怕,我们没有要去边疆。” “可是肃哥,你不是想带我去的吗?”平城眨着大眼睛问。 “我……”肃颐不语--这是他第一次为了自己的决定感到懊悔,是啊!他不是才想带着她一起去吗? 可是平城现在抽到的签诗上却是这种说法,看来不论他怎么做都会错,他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我说,去边疆是没关系,但这若是关系到婚姻大事的话,恐怕就不太好了。” 肃颐望着长者,“为什么?” “签诗下面有写,你看看,”肃颐闻言,低头看着,“上面虽然写说,唯恐边疆去,性命不留人,但是往下一看,下面是不是写着,婚姻大事大凶?由此可见,若非为了婚姻大事而去,应该还是能保住姑娘一命。” 平城看着眼前的两人半响,“有这么严重吗?” “小姑娘,你可别不信,咱们这里的签诗可是很灵的,总之你得多留意,”长者叮咛着,“虽然我不知道你一个小姑娘怎么会跑去边疆,不过既然你抽到这首签诗,或许在冥冥中早已注定好了。” “这……”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就别一直待在这里,小俩口快去外面瞧瞧吧!庙宇旁的月老可是很灵的,兴许你们去拜拜,今年就会成婚呢!”长者呵呵笑着。 “呃,我们……”平城这次是真的很想解释--我们真的不是情人啊! “谢谢你。”肃颐则是牵起平城的手--他根本不让她有机会澄清。 “不用客气。”长者有趣的看着眼前这对金童玉女远走的模样。 男的俊,女的美,更重要的是,男子还时刻注意着女子的各式反应,看来是个体贴的好情人。 “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啊!”解签师父笑眯眯道。 第五章 平城垂头丧气的走进闺房,好不容易昨天喝完最后一贴药,她还来不及恭贺自己脱离了吃药的地狱,巧彤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传说中的药方”,说是保证她喝完就能迅速恢复健康。 更没想到的是,就连大夫也同意这贴药的功效! 从那一刻起,她就忙着躲巧彤,躲了半响,以为自己成功了却在一回头就看到寒着脸的巧彤挡在她面前! 在巧彤的瞪人攻势下,她被迫吞下汤药,这才垂头丧气的回道自己的房里,却没料到一回房,就看到两名贵客! “你们怎么来了?”平城惊呼。 一名华贵艳丽的贵客就站在平城面前,毫不客气的瞪着她: 另一名充满书卷气息的秀气人儿则是在一旁掩唇笑着。 “若是再不来看你,我怕你会开心道连我们都给忘记了。”艳都冷冷道。 “你可别听艳都乱说,她明明就担心死你了,要不是她的事情太多,早就带我出宫来看你了;哎呀,平城,快让我看看五皇子是不是把你养得好好的?”安郡走进他身边,看着平城的气色后,满意的点头。 “我,我很好。”真的很好。 “可不是吗?安郡,光看她那白哲光滑的肌肤,就可以想见,在这里五皇子是怎么照顾她了,压根不用咱们担心嘛!” “真的是很好的样子呢!” 平城眨了眨眼睛,“你们怎么这样说?皇兄对我好不是应该的吗?” “哦?你是说,五皇子前阵子起到脸色大变的去质问父皇,你为何会中毒的原因,这也是应该的啰?”艳都对着迟钝不已的平城猛叹气,“你都不知道,父皇从没看过五皇子翻脸的模样,差点没被吓坏。”当下能赏的都赏给他,就只拜托他不要再生气了。 “有这件事?”平城愣住了。 “你不知道吗?这件事在朝中可是引起轩然大波呢!”安郡掩唇一笑,“家有待嫁闺女的大臣们更是因此对五皇子另眼相看呢。” 本以为五皇子非皇族血脉,就算挂有皇子名号也没特别到哪里去,可这次他发飙却吓到了文帝,也让所有人见识到他真正的脾性,像这种人如果招为女婿,想必自己哪天万一惹祸上身,他一定会替自己仗义执言,所以在一瞬间,五皇子的身价竟有如水涨船高起来。 “是真的吗?”听了安郡的解释,平城仍是有些惊讶。 “当然是真的。”艳都观察了平城半响,最后不依的抿嘴道:“平城,你怎么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你听了这些话,都不会紧张吗?” “紧张什么?” “紧张你的五皇兄身价之高,害怕他被人夺走啊!”安郡叹气了。 “我……我有什么……好紧张的?”平城压制住内心的波涛汹涌道。 艳都和安郡两人彼此交换了一眼,对着根本是大傻瓜的平城一起叹口气-- “你没救了。”艳都道。 “难道你住在这里,都没发现到吗?”安郡也这么说着。 “发现什么?”平城觉得自己仿佛是颗球,随时被人踢来踢去似的,“你们不要再跟我打哑谜了,有话就直说啊!” “直说?直说你就会懂吗?” “艳都,你不跟我说清楚,我是真的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啊!” 安郡思索了一会儿问:“平城,你觉得五皇子对你好吗?” “当然好,”平城笑得有如春日新开的小花,“五皇兄对我是真的很好。” “那你觉得……嗯……你喜欢他吗?” “喜欢?”平城望向安郡,“你是说兄妹般的喜欢吗?我当然喜欢他了。” “唉!”一旁的艳都大大叹了一口气。 安郡仍然努力道:“那如果是男女的喜欢呢?你喜欢五皇子吗?” 平城瞪大了眼,“为什么……我要……喜欢五皇兄?他……他是皇兄啊!” 不是吗? “但你与他并无血缘关系,所以,你喜欢他吗?”安郡望着平城问道。 一瞬间,平城几乎要脱口而出她的真心话,但不知是什么原因,她的嘴仿佛上了锁似的,突然间地连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平城,你怎么了?”安郡关心的看着她异样的模样。 “你别理她,安郡,我看她的心里八成正在天人交战吧!” “可是……” “平城,如果你回答不出来,没关系,反正这里就只有咱们姐妹三人,老实说,按照辈分,我还是最小的一个,可就今天这种状况,如果我不说,我看安郡大概也问不出什么结果。”艳都凉凉的继续道:“问你喜不喜欢五皇子,你是答不出来吗?那好,五皇子平日对你怎样?” 很好,真的很好啊!平城直点头。 “他对你而言,是不是无可取代的那个人?” 平城不禁在心底想着,谁都是无可取代的啊!怎么会只有他一个人呢? “我要说的是,他是不是那个当你在伤心时,你最想看到的人?” 呃……是的。 “而且他可以牵着你的手,你是绝对不会抗拒的。” 是啊! “更别说,他是唯一一个人,当他把你抱在怀里时,你不但不会拒绝,还会高兴的迎接他。” 是。 “说穿了,在你的心里常常都会想到他,他不只是活在你的心里而已,你更希望他待在你的身边对不对?”艳都狡诈道:“所以,如果你的答案都是肯定的话,其实你根本就是喜欢着五皇兄,对不对?” 只见平城的脸由白皙转变为一片晕红,最后甚至连耳朵也开始发烫,模样显得很困窘。 方才还一再反驳安郡所说的平城,现在则是一副羞红脸的样子,惹得眼前的两人一个欢喜、一个得意。 “你……”安郡见状,惊叫出声,“我的天啊!艳都,你成功了,你真的逼出平城的心事了。” “那是当然,我可是有事先研究过到底该说些什么才行。”不枉费她还找了个军师来指点她。 两人在一旁高兴了半天,最后终于发现,待在身旁仍是一言不发的平城。 “平城,你怎么了?”安郡小心问着。 “哎呀,没事啦!不过就是喜欢五皇子嘛!”艳都看不下去,索性拉着平城到她身边坐着,“你是不是一时很难接受这个事实,所以愣住了?” 良久后脸上的潮红才消退的平城,小声道:“我被自己吓到了!” “为什么?” “因为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是这样的心思,”她害羞的捧着自己的脸,“实在是丢死人了。” 天啊!皇兄与她?怎么想都不可能兜在一块啊!听着自己巨大的心跳声,就连平城都停下了的自我疑惑着。 即使她常想到皇兄,即使他是她在伤心时最想见的人,即使只有皇兄的怀抱,她投入得心安理得且满腔喜悦,但她从没想过,原来她是喜欢着他啊! 怎么会这样呢? 在不知不觉间,他竟成了她心目中唯一的人,而她也迟钝到还需要两个姐妹的提点才发现这个事实,天啊!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成了她心中唯一的人呢?而她竟也习惯的只想着他一人? “你不知道吗?告诉你,我跟安郡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不然你问安郡。” 平城看着点头如捣蒜的安郡,“是真的,大概在几年前,我就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有这么久了吗? 看着一脸疑惑的平城,艳都索性点头,“是真的,不然你告诉我,在整个大金皇朝里,除了你,还有哪一名公主有皇兄这么爱护的?更何况你皇兄还不是真的皇兄,这不是更加让人疑惑吗?” “是呀!五皇子真的是对你太好了,而且你都没发现吗?五皇子真的只是你一个人的皇兄。”安郡对平城笑笑,“除了你以外,他完全不跟其他的皇兄弟姐妹们交好,就算是贵为太子的二皇子也一样,他可是从来都不肯主动亲近别人的。” “所以我跟安郡原本还想着,或许这次你会因为中毒的关系,出宫住上一段时间,然后你就会发现你和五皇子问的异样感情,结果却什么都没有!”艳都翻白眼了。 安郡忍不住笑道:“所以就由我们来提点你啦!希望你不会怪我们鸡婆才好,没办法,我们会这么做,实在是因为关心你的缘故。” 幸好今天提点的结果,艳都跟她都感到相当满意。 平城仍是有些不敢相信,“可是你们确定吗?你们真的相信我五皇兄……” “喜欢你。”两人异口同声道。 “啊……我……” “怎么?你还是不敢相信吗?那你直接去问他呀!问一问就会有答案了。” 平城把目光从艳都身上转到安郡,没想到,也得到一样的答案。 “你还是不敢置信吗?那你就去问问你的五皇兄吧!”安郡笑眯眯道。 华灯初上,夜色转为深沉,五皇子府邸也纷纷挂上了明灯。 肃颐一回府,还来不及跟几名得力下属交代军情,就赶紧走向内府后方,来到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专属的住房前。 “五皇子。”巧彤见到来人,赶紧福身。 “嗯。”他人内室一看,当下愣住了。 今日的平城不仅没像平日看到他一般,高兴的跟他说话,反而安静的坐着,仿佛是在沉思似的,心神似乎都不在身上。 很少看到她如此沉默的模样,平常她挺有活力的——只除了前阵子月妃过世。 走近她的身旁,只见她的大眼里仿佛没有他的存在似的,她那专注的表情像是正在想着什么似的,“平城?” “啊?”闻言,她才回过神。 “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没事,皇兄,你什么时候来的?我竟然都不知道。”平城歉然道。 “我进来后就看见你坐在这里发呆,你是怎么了?在想些什么?想到达我进来都没发觉到?” “没什么,真的。”平城不好意思的笑了。 “用过晚膳吗?” “还没,”平城对著肃颐突然有些腼腆道:“皇兄,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 她看着皇兄果然很自然的轻握住她的手,于是她鼓起勇气问:“皇兄,你……你喜欢我吗?” “我当然喜欢你,这是什么傻问题?”肃颐甚至还伸手轻轻将她的落发拨向另一边。 “真的?” “当然是真的。”肃颐对她露出好看的笑容。 差点问不下去的平城赶紧闭紧双眼,张开时又问了一次,“可是我问的是,男女之间的情爱!” 正想伸手再摸摸平城发丝的肃颐,突然僵住了动作,“你怎么会问我这个?” “我、我只是想搞清楚。”她小声道。 “然后呢?”肃颐双眼紧盯着她,“如果我说是,你现在就要回宫吗?” “才不是。”她小小声道。 “如果我说不是,你才会乖乖叫我一声皇兄吗?” “也不是。” “那么,你到底想问什么?平城。”肃颐深深的望着她。 从未跟他对视这么久,平城还是第一次发觉,原来他的双眼竟是这么的有力量,若是把持不住自己的话,她几乎就要被吸入他那两潭深黑色的湖水里,更别说他的脸庞竟是如此具吸引力,让她舍不得离开自己的视线。“我想问,皇兄,你……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如果我不喜欢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他说的是实话,就算平城不是他心爱的女人,就只是他的妹妹,他都有义务要保护平城的安全,就算是回报月妃以往待他的好,总之,他绝对不是那么冷血的人。 “哦……原来是这样。”平城的小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失望。 看来艳都和安郡根本就说错了——皇兄对她根本就只是一般的兄妹之情,幸好她没逼着他,非要问个清楚,否则她就糗大了! 只是,她已经察觉到自己的心意呢?难道她要就这么忘掉吗? “平城,你今天为什么会突然问我这个问题?” “其实也没什么,”平城勉强笑着,“就只是……好奇而已。” “今天有谁来过吗?”他敏感的感受到空气中残留的香料。 “艳都还有安郡,她们过来看看我。” “所以是她们要你来问我,我是不是喜欢你吗?”他面无表情的问。 “不是、不是,是我自己想问的,是我……我自己想知道的。”她低垂着头道。 “你想知道这个做什么?”他一再抑止自己内心的激荡,强迫自己面无表情的问着。 “我……”她惊讶的看着肃颐紧握着她的手,一副不问出结果誓不罢休的模样。 “告诉我。” “我只是……好奇而已。”她咽了咽口水。 “有什么好奇的?”他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我不是说过,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吗?” 她几乎躲不开他浓烈的视线,以及他愈靠愈近的距离,在到达她的底限前,她索性直说了。“我就是好奇,好奇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因为人人都在说着你对我的好,不只是对普通的皇妹,而且你真的……对我……特别好。” “那你说呢?”他忍住笑,看着她尴尬想躲开的模样。 发觉皇兄竟还是离她这么近,她怯怯的张大眼望着他,“所以我才要问皇兄,问你……问你是不是喜欢我?如果喜欢我的话,我就……” “你就怎样?”他几乎可以闻到从她身上所传来的淡淡茉莉香气。 “没事。” “你问了好半天,结果却跟我说没事?”他举起她的小手,当场咬了她一口,惹得平城泪涟涟的。 “哎哟,好痛。” “你再说没事的话,我就再咬你。”还以为她就要问到核心重点了,结果她竟然说没事? “皇兄,我……” “还不说?”可恶,他于是作势要再咬她。 没想到平城吓得当场大叫。“说就说啦!皇兄,你不要咬我,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不然,只有我一个人喜欢你,好像很可怜,你不要再咬我了啦!咦?”突然,她落入一记温暖的怀抱中。 一时间,她好像是明白了什么,忍不住脸颊潮红的躲在肃颐的怀中,就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看来我是该感谢十公主和十一公主。”抱着心上人在怀的他,良久后,突然有此一语。 “为什么?”小声的疑问句从他的怀里传出。 他忍不住带笑道:“不然,我哪有机会听到一个呆瓜说出她心里的想法?” “我才不是呆瓜!”她气呼呼的想起身抗议。 “哦?你看,刚刚还害羞的躲在我的怀里,现在就气呼呼的起来,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呆瓜的话,那是什么?”他毫不留情的攻击起她来,果真看到她下一刻流露出可爱的生气模样。 “啊!皇兄。”她气得想要抗议,却被他一把抱住,甚至吻上她的唇瓣。 “啊……” 从不知道两人相濡以沫的快感竟会是如此的震撼,从一开始的羞涩,很快地就转为沉溺其中,虽然不敢豪放的就此回应,但却晕陶陶的任由肃颐索取着他想要的一切。 在肃颐控制不了自己前,他突然放开平城,用力的喘气着,“不行,我不可以……”这样子对你。 “皇兄?”平城则是痴痴的望着他。 待时间过了好一会儿,肃颐才终于谈叹口气,“你真的不可以这么的信任我。” 刚才真是太危险了。 万一他无法克制自己该怎么办? 她这个呆瓜,竟然只会傻傻的看着他,她就不怕他把她给吃了吗? “可是……” “你以后真的不可以这么放松了。” 平城忍不住嘟起小嘴,“可是,是皇兄自己说,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你的。” 而且她都还没问刚才是怎么一回事呢! “你想要问我什么?”他抚着她翘得老高的嘴角。 “刚刚那个……” “刚刚那个不要问,其他的全让你问个够。”他头痛道。 “那……”大眼转了转,“皇兄喜欢我吗?” “对。”那是当然。 他看着她笑得十足开朗的模样,“为什么会喜欢我?” “我也不知道,就是在某一天,你看起来突然就变得不一样了。”而从那一天开始,他的人生也因此改变了方向。 “什么不一样?”她干脆坐在他的大腿上发问,一脸期待的模样。 “你问这么多是要做什么?” “我想知道嘛!皇兄,”她爱娇的拉拉他的手,“快跟我说。” “唉!”他无奈的看着她兴致勃勃的样子,“不一样就是不一样,总之,你在我心目中就是不一样,这样行吗?” 不擅言词的他,实在说不出什么令人感叹的绝妙之词。 “皇兄,这种感觉好奇妙喔!”平城的大眼眨呀眨的。“我从来不知道你会喜欢我,然而今天知道了之后,我竟然就坐在你的身上,好像我们一直都很亲近似的。” “我们本来就很亲近。”他宠溺道。 “亲近什么?你要跟父皇说,你会带着我回去边疆吗?”平城抿唇笑道:“我怕父皇会骂你呢!” “骂我做什么?” 她的手指在他的心窝附近画着圆圈,“骂你假仁假义!我今天听艳都她们说,才知道你之前竟然为了我,跑去找父皇狠狠发飙了一次;现在如果你又对父皇说要把我带回边疆,父皇就不会知道你之前所以生气,完全是因为你自私的关系吗?” “你就让他知道,我无所谓。”他吻了吻她的小手。 “皇兄。” 他看着她依偎在他身旁的模样,不由得更抱紧她,“做什么?现在还整个人赖在我的身上,你不用膳吗?” “皇兄,我是直到今天才发现,原来你是那个我在伤心时最想见到的人时,我突然像是清醒了似的;而我也是直到这时才发现,原来我不能没有你,如果我真的被父皇嫁出去,一定会很舍不得你的。”她眷恋的摸摸他的脸庞。 两人交缠的视线,默默的锁住彼此。 他牢牢的抱紧她,任由她摸着他的脸,还怕她被他新长出来的胡须给刮伤手,而她却是喜悦的笑出声。 “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他允诺道。 “真的吗?”平城揽紧他的脖子,眼珠子转了转又道:“可我不相信你。” “为什么?”他简直傻了——他的平城不相信他? 她嘟起嘴,“因为你没有吻我。” 肃颐闻言,第一个反应却是生气,“你是从哪里学来这种话的?该不会你曾跟别的男人说过这种话吧?你以为……” “唉!我还以为你听到这话会很开心,这句话是我从戏里学来的啦!”她吐了吐丁香小舌,妩媚的模样惹得眼前的男人目不转睛。 “皇兄。”她软软叫着。 他不语的努力的调息。 “肃……肃颐。”她再次软软的叫着他的名,害羞又无法移开的视线则是紧紧的跟随着他。 他简直无法相信的望着眼前羞怯的平城——她的下一个反应竟是在他闭得紧紧的唇上落下一吻。 “我喜欢你。”她笑得有如灿亮的白莲般美丽。 肃颐仿佛受到莫大的震惊,突然间连话都说不出口,只能愣愣的望着她美丽的脸孔。 “以后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要记住喔!”她在他的额前落下一吻。 第六章 “升平殿”内—— 今日的早朝时分不同于十多天前,五皇子肃颐仍是众人不知该如何开口说笑的 对象,自从上次他为了九皇妹在后宫中毒一事,当场发怒给文帝看后,众人就发现到,原来五皇子肃颐不只是一名武将,更是一名具有绝对良心的好哥哥——现在会为了皇妹而向文帝发怒,哪天若招他为自己的女婿,绝对会在必要时刻为自己奋力一搏,这可是比普通皇子好太多了,毕竟五皇子还掌握了整个边关的武力,也因此,五皇子的身价在今日水涨船高,众人纷纷黏在他身边想与他交好。 被众人团团包围住的肃颐臭着脸,瞪着在远方装作不认识他的南宫睿。 南宫睿根本就不想管这种闲事,继续待在原位与一干大臣们等候上朝老是迟到的文帝——基本上,他已算是够好了,为五皇子准备好一堆外交辞令,准备待会儿看到文帝时,鼓动起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让文帝将九公主下嫁给五皇子。 他都这么做了,五皇子还敢继续瞪着他? 好吧!要瞪就让五皇子瞪好了,反正他是不会去救五皇子的——五皇子自己不是也有嘴吗?难道要赶人时才会想到他吗?这个五皇子是把他南宫睿当成什么了? 肃颐眼见南宫睿完全不想搭救他的痞样后,脸色更是暗沉了几分;而他身边与他装熟的大臣们却完全没发现他的不悦,硬是要跟他套关系、攀交情。 瞪了快一个时辰,文帝的身影总算姗姗来迟;众臣朝拜完毕后,文帝懒懒的开了口。 “都平身吧!” “谢圣上。” “南宫宰相,朕有件事想提出来与众朝臣商量。” “圣上请说。” “关于五皇子的婚事。” 南宫睿一听,眼睛瞬间一亮,“是的,圣上,臣正想……” “如果五皇子迟迟没那个意思,那就算了,”文帝有些害怕的望了肃颐一眼,“不过朕倒是有另外一个婚配的建议。” 什么?南宫睿恭敬道:“圣上请说。” 文帝不再胡乱配对总是好事一桩,起码待会儿他能讲出五皇子真正的心意,然后皆大欢喜,想到这里,南宫睿不禁得意的一笑。 “朕打算把九公主平城许配给贺连国的三王爷。” 文帝此话一出,瞬间让众臣子间爆出讨论之声—— “怎么是跟贺连国呢?” “贺连国的三王爷?不就是那个传闻中会杀妻的可怕王爷吗?” “为了要与贺连国缔造和平,所以现在是要送九公主过去吗?” 眼见五皇子肃颐的脸色在瞬间变得非常难看,南宫睿赶紧出声,“圣上,关于此事,是否再详细定夺?” “朕已思考甚久,”文帝挥挥衣袖,“半年前朕就开始想了,若不是此次九公主中毒事件让朕又重新深思的话,还不知会拖到什么时候,看来还是把九公主许配给贺连国三王爷好了,以免夜长梦多。” 此时,一道冷峻的嗓音突然回荡在整个大殿中。“圣上现在是说,还没查清楚月妃之死,更别提尚未确认九公主中毒的主因,而为了赶紧让这些事烟消云散,所以要赶快将九公主送出去吗?”五皇子表情严肃的问。 瞬间,众大臣一句话也不敢讲,静静的看着脸皮差点挂不住的文帝与五皇子间的波涛汹涌。 五皇子脸上的表情肃杀,一双浓眉紧皱,薄唇紧抿,浑身散发出无比沉重的压了,令人不得不正眼相看。 “你……你说这是什么话?朕当然会查清楚了。”文帝气弱道。 虽然这么说,但文帝的眼睛却是丝毫不敢对上肃颐的,自然也看不到他对大金国政治痛心的模样。 “即使是与圣上的宠妃有关,圣上也会查清楚吗?”肃颐此话一出,众人立刻把目光放在董绍身上,气得他当初站了出来。 “五皇子,你到底是在说什么?当朝污蔑人该当何罪?”董绍气呼呼的看着所有盯着他看的大臣们,瞬间,众人又被他给瞪了回来。 “若我能提出证据呢?”肃颐半点情面也不留给他,冷冷的对着脸色已有些尴尬的文帝问道。 “这事朕自然会查个清楚,不用你费心。”无论怎么说,文帝的眼光就是不敢对上五皇子,免得被五皇子看出他就是因为听说他的爱妃与这些事有关,所以才故意让平城远嫁的事实。 “但今天谈论的人是平城,我怎么可能让我最心爱的皇妹嫁到贺连国去?更何况嫁的还是以杀妻、虐妾闻名的三王爷?”肃颐的脸色简直难看到不行,“我国与贺连国的对战从未输过,凭什么要我们送一名公主过去和亲?这事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 闻言,文帝的气势霎时被怒火高涨的肃颐给压了过去,朝中彻底沉默了半晌,最后文帝才呐呐道:“那好,就改日再说好了。” “不,是永远不说。”肃颐冷冷的盯着不敢正眼瞧他的文帝这么说。 五皇子府邸的奴仆手忙脚乱的在整理东西,不同于前几日的平静,今日午后,众奴仆们开始打包行李,到处都充斥着家丁的声音。 原本想去凉亭抚琴的平城也不免感到疑惑,直问着身后替她拿琴的宫女,“巧彤,这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这么多人在忙着搬东西? “回公主的话,他们是在清点物品的数量,这些东西都是要运到边疆去的。” 一旁的巧彤不仅把琴搬到凉亭,还准备好了茶水、点心。 她不仅是个好奴婢,手脚更是很俐落,加上做事用心,许多事只要九公主一眨眼,她就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远去边疆?”平城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公主有疑问的话,晚上可以去询问五皇子。”巧彤恭敬道。 到了深夜,她终于看到他回府的身影。“皇兄。” 肃颐看到她的娇笑,她那天真烂漫的笑容总会让他在瞬间忘却所有的愤慨,尤其是今早的事。 他的房里通常是一片寂静,但现在却多了一名娇客。 “先喝口水吧!”平城温柔的走近他,手里还捧着水杯,“这么晚才回府,你一定累了。” 他依言喝下茶水,“今天怎么会过来?” “我有事想问你。”看他好像很忙的样子,她不禁有点替他担心。 “什么事?” “皇兄,今天我看到许多人在搬东西,巧彤告诉我,那些东西是要运到边疆区,这是什么意思?”平城不解的望着他。 “平城,跟我回边疆可好?” “什么?” 他温柔的望着她,“你上次不是说过,跟我一起回去也挺好的吗?你还要学那些边疆女子唱求爱的歌曲给我听吗?” “去边疆?”平城愣了一下,“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父皇准许吗?” 她原本还在想,这阵子她的身体状况好多了,可能哪天就得回到宫里;而跟着皇兄一起去边疆的事,她连想都不敢多想。 肃颐沉默了一下,“他没有准许你跟我一起回去,相反的,今天他还在朝中宣布了你的婚事,他要将你嫁给贺连国那出了名会杀妻、虐妾的三王爷;而我只来得及替你拒绝掉这桩婚事,根本还来不及告诉他,我要带你回边疆,所以我们自己回去。” 这是什么意思?要将她推去和亲?平城倒抽一口冷气,“皇兄,这么做的话,你不会惹祸上身吗?” “不这么做,我不知道哪天会不会在我一个不注意,父皇的旨意突然下来,到时你就得下嫁到贺连国,而我,甚至无力挽回。”他光是想到这种事,就会觉得心口抽痛不已。 更可恨的是,迎亲的车队还会经过他所驻守的边防,然后,他得亲眼看着心爱的女人嫁到别的国际,这教他怎么能够容忍?又如何能够接受? “皇兄!”平城吓坏了。 虽然和亲是公主的义务,她的母妃月妃也是从北凉国嫁来大金国的公主,但她从未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因为大金国并不像北凉国一样,无力抵御邻国的侵犯,所以才会以和亲方式送出公主以换取和平;大金国有了皇兄,几乎是百战百胜,为什么还会要她去和亲? 更何况,要是她真去和亲了,那皇兄要怎么办? 他轻抚着她的小脸,“别怕,我会带你回边疆的;虽然说,父皇免不了会恼怒,但说真的,他并不敢得罪我,因为我负责的是我国与贺连国的边防事务,如果没有我,大金国早就毁了!”他冷笑。 “所以,我真的可以跟你一起回去?”她不安的问。 “你当然可以跟我一起回去,但重点是,”他望着她的眼眸,“你想跟我回去吗?在那里没有皇宫的锦衣玉食,更没有你所熟识的人,但有的却是无尽的自由以及……我!”他吻上了她。 一个轻轻的颊吻后,他放开了她,温热的气息还在她的身旁飘散着,形成一个独一无二的亲密氛围,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凝望着彼此。 “我跟你走,皇兄。” 闻言,他脸上僵硬的表情为之一松。 “我说过了,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她笑着扑进他的怀里,“不过要怎么把我偷偷运到边疆去呢?总不能光明正大的把我带走吧?” “如果是这件事,我多的是办法。”他满足的抱着她。 “皇兄,你可不能欺负我,我以后就要一直跟着你了;对了,我要用什么身份留在你的身边?” “当然是我的妻子,到时我会奏请朝廷的。” “但你真的确定这样行得通吗?”她仍是不安的望着他。 “有许多事,我想父皇是该知道了,”他倏然一笑,“如果他知道后,还敢把我最心爱的平城赏赐给贺连国,那我就不用再守卫大金国了。” 他说的是实情,大金国近几年的政治情形愈变愈差,特别是在边关外,民不聊生的景况几乎达到令人看不下去的地步。 可回到繁华的京城,丝毫不见一丝贫苦,相反的是变相的纸醉金迷生活,就连一般小老百姓的生活看起来都过得很不错,在这样的情况下,有谁会了解边防地带的贫苦老百姓甚至要过着易于而食的悲凉呢? 就只因为赋税的连年加重,许多人撑不下去,到最后落得男盗女娼,甚至是沦为乞丐的惨状,这种情景他已快看不下去,要他再执意守卫大金国,这已不是新闻了。 而素来洁身自好,不喜与他国往来的晨香国与政治清明的北凉国,倒是挺令人心生憧憬。 如果大金国也能像那两国一样,该有多好,但执政的文帝却让他无法望好处设想啊! 以往的文帝倒还能算尽责,但现在的文帝却是沉迷于女色,就连上朝都会迟到,令大臣们苦等;更别说对丽妃简直是言听计从,任由她干预朝政! 甚至在今日突然说出要将平城许配给贺连国三王爷的事,这事就连南宫睿都未曾听说过,究竟文帝是从何处得到的讯息?难道真的与董大人没有关系吗? 肃颐愈想愈心寒,今天他之所以这么晚才回府,为的就是与南宫睿讨论清楚大金国应走的下一步,并讨论出他的去留。 他和南宫睿讨论的是,他是否该继续为大金国卖命,如果昏庸的文帝敢背着他,私自将平城下嫁给贺连国,那他该要如何因应?两人从中午一直讨论到晚上。 他是否该为这样的文帝继续抛头颅、洒热血?然后还送心爱的女人远嫁他国? “皇兄,你的脸色不是很好,你怎么了?”平城担心的瞅着他。 “没事。”他赶紧掩去眸中的冰冷。 “如果我们要走,那是什么时候?”平城渴求道:“我能对艳都及安郡说吗?” “只要她们不外泄这些事,那就可以。”他知道她们的感情很好,他不会强制要她远离她们。 “那我们究竟什么时候要走?” “愈快愈好,”他握着平城的小手,“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就这两、三天吧!” “这么快?” “对,愈快愈好。” “我知道了,”她叹口气,倒卧在他的怀里,“感觉我们好像是在私奔似的,好有罪恶感啦!” “我们是私奔没错。” “啊?” 他戏谑的捏捏她的脸庞,“一句话都不说,就跟情郎跑了,你说,你不是私奔是什么?” 她在瞬间红了脸颊,良久才又说了一句话。“私奔就私奔吧!” “公主。” 平城水眸一抬,“怎么了?” “这些也都要带去吗?”巧彤指着一大箱的服饰,“还是像公主说的,带些重要的就好?” “这……”她不舍的看着那些华服,“都别带了,带些重要的就好。” “是,公主。” 自从告诉巧彤她决定要和五皇兄一起去边关后,巧彤立刻帮她备齐一切物品,脸上欣喜的笑容连她看了都觉得诧异。“巧彤,你这么高兴吗?” 巧彤开心道:“公主能跟着五皇子一起走是再好不过的事,公主别怪巧彤多嘴,不过巧彤是真的觉得宫内已经不同于以往,就连十一公主身边的宫女都会出问题,这实在是太可怕了!如果可以的话,巧彤宁愿跟着公主到边疆,也不愿公主再回到宫里被危害生命。” 平城闻言,长叹一口气,“但是,我很舍不得艳都和安郡。” “公主,若有机会的话,都是能再相见的;相反的,若您被嫁到贺连国,那才真是永无相见之日。” 那已不仅是相距一国的距离,更重要的是,贺连国三王爷的声明是如此之差,她光是听了就会替公主感到担心,更别说还得担心公主以后的生活问题,就怕公主嫁过去后会落得凄惨的下场啊! 若真是如此,那她宁可替公主代替! “巧彤,谢谢你愿意跟我一起去边关。”平城感动的望着她身边最得力的宫女。 “公主您是在说什么呢?”巧彤跺脚,“竟然还跟巧彤说这种话,这不是明摆着将巧彤当作是外人吗?下次再说这种话,巧彤可要生气了。” “谢谢你,我的好妹妹。” 巧彤闻言,原本拿在手上的衣服差点被吓得掉下来,“公主,您是在吓人吗?这教巧彤怎么做事啊?” 平城掩唇一笑,“好好好,我不吵你了,我去旁边坐着。” 巧彤的母亲是名宫女,因为文帝的一日风流而被宠幸后怀了巧彤;但由于生下来的是个女婴,加上文帝的皇子已经够多了,皇女也有几名,因此他根本就不看重这个女儿! 这让巧彤与身为宫女的母亲在后宫遭人冷嘲热讽了许久,直到巧彤三岁时,她的母亲因重病而过世,一时间,巧彤变成了孤儿,由于她没有公主封号,文帝也完全不管这件事,最后是由平城的母妃月妃心怜巧彤的境况,便将巧彤带回“栖月宫”与她作伴。 等巧彤再大些了,便说要做她的宫女;平城知道,这是因为巧彤感谢她的母妃的缘故。 有时候,平城其实真的好想对巧彤说——妹妹,你真的辛苦了!只是平城始终找不到适合的时机。 而巧彤虽然名为宫女,但拥有的权利却是比一般宫女多了些,也因此,就只有巧彤敢逼平城喝苦汤药,其余的宫女因怕得得罪公主,连闪躲都来不及。 被平城“关爱”的眼神招呼了半天,巧彤故意抖落身上的鸡皮疙瘩,让平城笑得更开怀。 “公主,外面怎会有声响?巧彤去看看。”一阵声响传来,巧彤赶紧跑出去观看。 原本坐在位子上喝茶的平城也被愈来愈大的脚步声给扰得心神不宁,最后只好放下杯子。 没想到才放下杯子,巧彤从外头急忙赶回来禀报。“公主,外面有好几名公公来了!” 什么?公公们来这里是要做什么?一瞬间,平城无法抑止从内心散发的恶寒——早春的温度让她原本白润的脸庞显得更加惨白。 “九公主接旨。”几名公公依序踏入平城在五皇子府邸的公主房内,一字排开,身后还有数名宫中的护卫。 平城一看,心头当下一冷。“平城接旨。”缓缓跪下。 为首的姚公公装模作样的用手摸摸自己的胡子,“九公主平城,即日起奉旨下嫁贺连国三王爷,下月五日动身,赐九公主百名仆役,珍珠十盒、骏马五匹、各式精巧嫁衣两份,钦此。” 平城的脸霎时刷白,人也仿佛摇摇欲坠似的,“谢……谢主隆恩。” 不仅平城的脸色难看,就连一旁的巧彤也愣住了。 姚公公伫立许久,眼见仍跪着的九公主仿佛毫无知觉,正想再说上几句时,巧彤赶紧走上前接旨—— “谢谢姚公公。” “还是你这名宫女懂事,”斜眼看着一脸雪白的平城,“九公主,皇上可要您赶紧回宫啊!毕竟这准备嫁妆等事,总不好在五皇子的府邸里准备吧?” “公公……”平城突然开口了,“平城有一事想请教。” “公主请说。” 巧彤连忙扶起浑身软弱无力的平城,“这件事,父皇是什么时候批准的?” “这……” 平城从头上拿下一只镶满珠玉的金钗递给巧彤,巧彤立即手脚伶俐的拿给了在一旁等待已久的姚公公。 “这……”姚公公心喜的望着这只价值不菲的金钗,“圣上早就写好圣旨了,只是前几天五皇子大怒,所以才移到今日宣布,不然,早就一起宣布了。” “一起宣布什么?”平城原本还想再拔一只簪子,却被姚公公的手势给阻挡。 他没这么贪财,一只金钗就已足够了。“顺道宣布五皇子的事啊!边关好像不甚平静,圣上干脆下旨让五皇子一起回去。” 贺连国在得知五皇子肃颐回京奔丧,目前没有驻守在边关后,便派大军偷袭大金边关数次! 虽然整体来说,大金边关仍属无事,但文帝仍是倍感惊惶;可之前九公主平城的身体尚未复原,文帝没胆让肃颐直接回去,直到这阵子她的状况转好,文帝就立即下旨了。 “是吗?”原来父皇早就打定主意了吗? “是的,”姚公公突然觉得眼前的九公主有些可怜,毕竟是要被嫁到异国去,他也狠不下心再逼迫她,“原本圣上是要老夫亲眼看着公主回宫,但老夫想,应该是不用了,公主,请您尽快回宫吧!” “好。”平城脸色苍白的点了头。 “老夫先走了。”姚公公领着一票人马,瞬间离开平城的寝房,往门外走去。 等姚公公等人一走,巧彤立刻抱住连站都站不稳的平城,而她则是泪流满面。 “公主。”巧彤难过的喊着。 “巧彤,你告诉我,我还是有希望的,对不对?”她泪流满面的泣诉着,“我不要嫁到贺连国去,我要跟皇兄一起走;对,你快告诉我,我真的还是有希望跟皇兄一起走的对吧?” “公主……”巧彤悲伤的摇了头。 圣上的旨意都下了,这下子真是无力回天啊! “怎么?真的不行了吗?我才刚发现我爱的人是五皇兄,却要被嫁到贺连国去?”平城痛哭失声,“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为什么?” “公主!”巧彤连忙抱住痛不欲生的平城。 “与其这样,我倒不如被毒死算了!”她心痛的喊着。 第七章 紫色花瓣飘落,在绿地上形成;置枯死对方落败花瓣,就像是枯坐在一旁的人—— 就连心都是死的! 平城毫无生气的坐在栖月宫的紫藤花树下,漠然的发着呆,手中拿着五皇子上回出宫时送她的小玉佩。 远处有三道人影悄悄望着她—— “巧彤,她这样已经很久了吗?” “回十一公主的话,自从昨日回到栖月宫后,九公主的精神就不是很好。”巧彤说到这里,还摇了摇头。 一旁的安郡叹了一口气,“这可怎么办才好?偏偏你去向父皇求情也失败了,难道这下子真要将平城嫁到贺连国吗?” 艳都此刻则是满脸凶样,“我会再去找父皇理论的!” “只怕丽妃又要阻拦你吧?”安郡苦思着,“还有什么办法能让平城不要嫁去贺连国吗?”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我们一起想,总会有法子的。” 突如起来的男子声音,让围在一起说话的三人都吓了一跳。 “五皇子。”巧彤回头一看,瞬间松了一口气。 艳都与安郡则是很讶异于五皇子来去无声的功夫! “你想吓人吗?怎么都不出一点声音,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出现了!” “五皇子有什么方法?”安郡急急的问。 “不是很难,但需要有个能顶替平城的人。” “顶替什么?”艳都疑惑的道。 “顶替平城身份的人。”唉!这是下下策啊! 三个女人闻言,瞬间有了不同的心思,而其中一个最不该说话的人此时开口了“公主对巧彤的恩情彷如再造父母,巧彤一直都在想,如果能替九公主做任何事,巧彤绝对愿意。”表情坚决的她再次重申道:“我愿意替公主嫁去贺连国!” 艳都与安郡惊讶的看着想来恪守本分的巧彤,没料到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语来。 “那么,十二公主,你就替她嫁到贺连国吧!” 望着坐在远方紫藤树下的平城,肃颐的胸口只觉得不舍——昨天平城离开他的府邸后,下午他就急忙与南宫睿商讨,晚间他也同时进宫禀报文帝关于所有的疑点。 没想到文帝在听了他的说法后,仍然不以为意,甚至还说了些令他生气的话—— “朕以为这该是误会吧?怎么可能董大人会跟贺连国有关?还有,若贺连国当真知道大金国边疆的练兵阵法的话,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没攻破大金国的边防?”瞧他说得跟真的一样,明明至今都没事! “圣上,那是因为儿臣每次都会将兵法加以变化,否则若依儿臣呈给朝廷的图示演练,恐怕如今早已被贺连国给攻破了;而既便如此,圣上也不愿意找出董大人来对质吗?”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他秉持的可是合理的怀疑,怎么文帝听了老半天,却还是不肯相信他的话呢? “有什么好对质的?”文帝也生气了,“总之,朕说没问题就没问题,找董大人做什么?” 董大人可是丽妃的哥哥,若是找他来问话,到最后却音查无证据而不了了之,那丽妃是绝对饶不了他的! “圣上,”肃颐的脸色愈变愈冰冷,“这么说来,你完全不管贺连国连年进攻我大金国之事,也要坚持将九皇妹嫁到贺连国吗?您真舍得吗?” “有什么好舍不得的?”文帝振振有词,“她是大金国的公主,原本就有义务要替两国缔结之好。” “即使贺连国连年进攻我国,我国也从未吃过败仗,您仍是要推派一名公主过去和亲吗?” 肃颐阴狠的眼神让文帝的心一惊,“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质疑朕的施政有问题吗?” 肃颐吸了一口气——近几年他发现在文帝面前,愈来愈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但之前都没比这一次来得严重! 而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无情了。“儿臣不敢,但儿臣想替九皇妹向圣上求情,请圣上不要把她许配给声名如此恶臭的对象。”他软言再道。 “对方哪里恶臭了?”文帝随意摆手,“她嫁过去也是一名皇妃,朕以为这样挺好的。” “若是月妃还在世,知道自己的女儿即将被嫁给一个以杀妻、虐妾而闻名的对象,想必也会痛不欲生;能否请圣上打消此意?”他无法让文帝改变对董绍的信任,那总可以为平城说上几句话吧? “你怎么这么多的意见?”文帝觉得烦透了,“总之,他们下月五号就会派兵来迎接平城,你就顺便回去边疆,送她一程吧!” “派兵过来?怎么会有这种事情?”肃颐简直是不敢置信。 就算大金国真要送一名公主过去和亲,也不代表贺连国能带兵过来迎娶公主,文帝是在想什么? 难道他真昏庸至此吗? 而他也说了,贺连国每次都会看穿他大金国的武力配置,文帝还敢让贺连国靠近他大金国的边关,难道文帝竟是丝毫都不看重这个问题吗? 他真的还要再为这样无能的文帝效力吗? “朕知道你一定会看守好的,就这样,别再说了。”文帝疲惫得只想赶紧回到丽妃身边,他是真的累了。 “圣上,你还没听完儿臣的话,近年来赋税加高,让边疆人民过得甚为困苦,因此儿臣希望……” “那不重要,不然你去和南宫宰相讨论此事好了。” “圣上,更重要的是,九皇妹的事……” “朕刚刚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好了、好了,朕累了,没事你就快点回边疆吧!免得又出问题了。”文帝忍不住打了个呵欠,脚步直往后宫走去。 “圣上……” 肃颐想到早晨与文帝的对话,心中仍是一把火——大金国与贺连国对峙以来,从未败过,他大金国哪会需要派公主过去和亲? 更何况文帝从头到尾都不曾理他说的话,一个劲儿就是要把他给赶回边疆,完全不考虑平城的未来,只求现阶段的和平;他不是有点生气,他根本就是气极了! 既然如此,他绝对要把平城给带在身边,即使哪天这个秘密可能外泄,逼得他必须放弃一切,那他也认了——他拒绝再为这个愈来愈昏庸,完全不管人民死活,只听宠妃之言的文帝抛头颅、洒热血了。 美丽的紫色花瓣飘散落地,坐在园子当中的佳人却是闷闷不乐。 他走近她,轻轻唤。“平城。” 僵了一上午的颈子急忙想转动,“皇兄?”果然看到自己思念的熟悉身影,看他身穿一袭武人装扮,对她露出担忧的模样。 “你怎么自己一人坐在这里?不怕着凉吗?”肃颐责备着她,“要是不小心得了风寒该怎么办?” “皇兄,你要回边关了吗?”平城忍不住上前抱紧他。 光看他穿着一身盔甲及武人的装扮,她就可以猜想得到——他定是要离开她了。 “对。”咬牙忍住叹息。 悲哀的吸了一口有着他气息的空气,她把自己埋在他的胸膛里,“那么,平城祝皇兄旅程顺利,一切安好。” “你在说些什么?”他生气的摇晃着她,却发现了她红肿的双眼,“平城,不要哭,难道你不想跟皇兄一起走吗?” “走?我还能走去哪里?” “跟我一起回边关。” 平城悲惨的摇头,“但是父皇已经把我许配给贺连国的三王爷了。” 肃颐的脸色一变,“这我知道,但你还是要跟我走。” “皇兄?”她不解的看着他。 “迎亲车队会经过我的领地,到时你就偷偷下车,换个人来顶替你的身份嫁去贺连国,这样你就可以待在我的身边,而我也绝对不会把你送给别人的!”这次文帝胆敢趁他不在府内而做出这样的宣判,他绝对会让文帝付出代价! 这样混帐的行径,他绝对无法饶恕! “可……可是谁要顶替我?”平城惊叫出声。 “公主,由巧彤顶替你去。”一旁文静的宫女走出来点头致意。 “巧彤?”平城不敢置信的又看了一眼肃颐,“皇兄!你怎么可以……” “公主,请你别怪五皇子,这事是经过巧彤同意的,”她文静的脸庞仿佛已下定了决心,“巧彤跟在公主身边,自然很了解公主的心意;而且巧彤本就是圣上的女儿,嫁去贺连国也会是一名皇妃,不至于辱没了巧彤;相反的,巧彤还得感谢五皇子给了巧彤这个机会来报答公主,巧彤可以保证,绝对不会做出有害九公主及五皇子的事。” “巧彤……”她颤然地望着跟随她多年的宫女。 “公主,如果没事的话,巧彤就回去跟其他的陪嫁宫女姐妹们先说清楚,大家都是栖月宫的人,就算要陪公主走,也要走得有价值,巧彤先告退了。”语毕,她恭敬福身,往宫内走去。 紫藤花园里就只剩下挺拔的肃颐与娇弱的平城。 “你要做的就是顾好你的安全,等到了边疆后,就永远不要离开我的身边,知道吗?” “但是皇兄,你真能永远不娶,身边就只有我一人吗?”她心疼的看着他,“这真的是你要的吗?” “怎么了?难道你不愿意跟我一起去边疆受苦吗?” “我是舍不得你这一生都不娶妻!”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就算这个计划真的成功了,巧彤也真能代替她嫁入贺连国,但皇兄呢?他真能一世不娶妻而守着她吗?她真的能做到吗?生长在深宫,她从小到大看的事情可多了,她真能指望他的心不会变吗? “平城,你看着我,你告诉我,你相信我吗?”他牢牢握住她的肩膀,逼着她看向他坚定的神色,“你看着我说。” “皇兄,”平城咽下自己的凄楚感受,“如果这事被发现,你会被父皇降罪的。” 肃颐冷笑一声,“降罪?他别求我回头就好,还敢降罪于我?” “皇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肃颐牵着平城的手,来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我有话想跟你说。” “什么事?” “你想不想见见你其他的亲人?” “亲人?”平城愣了愣,“可是母妃已经过世了,所以……” “所以你想见见你位于北凉国的其他亲人吗?” 平城惊讶的张大双眼,“见他们?怎么见?”她虽然知道母妃是北凉国的五公主,但她有机会去到北凉国吗? “我带你去。”他轻揉着她的小脸。 “那皇兄呢?”平城闻言,反而担心起肃颐。 他冷笑一声,“总之,我带你过去,你就等着和他们会面吧!” 此时,反倒是平城缓缓叹了一口气。“皇兄,你就别再担心平城了。”她怎么可能见得到北凉国剩余的亲人呢?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你?”他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总之,我已安排好一切,既然圣上要你嫁,我也无力阻止,那么你就嫁吧!只是在边关时,你要记得跟巧彤交换身份,这事我已跟十公主及十一公主说好了,她们会负责帮你打点好一切,你只要等着来边关就行。” 平城惊讶道:“你已经跟她们都说了吗?但是……” “没有但是,总之,我是不会让你离开我的,”他望着她,“母妃我是就不回来,但我绝对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身边,就算是要我抛弃一切也一样!” 她的眼眶泛热,“皇兄,我……我承受不起。” “你承受得起,”肃颐温柔道:“从小,你就是我最可爱的皇妹;大了,你还是我心里最宝贝的珍珠,只要你能待在我身边,我曾想过,就算你嫁人了也没关系,但既然我已知道你也想待在我的身边,说什么我都不可能放过你,了不起……我们重新来过。” “什么意思?”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别哭了,就当个快乐的新嫁娘,来边关找我吧!” 她哭着看他离去的身影,即使他的脸上是微笑的;她也哭着离开艳都与安郡,即使他们看着她的脸上也是微笑的。 二十日内,她出嫁了! 当送嫁马车即将远行之际,艳都及安郡两人还在依依不舍的拉住平城的手,跟她说话—— “平城,我跟你说的话你一定要记住,”艳都紧紧握住她的手,“我把你整个送嫁队伍的人都更换过了,换成没半个见过你及巧彤的人,这段路程中,你只可以让由栖月宫带来的宫女替你做事,这样才方便到边关后,巧彤能顺利替代你的身份,嫁到贺连国。你一定要注意,听到了吗?” 为了感谢巧彤,她也尽其所能的给了巧彤许多陪嫁物品,即使巧彤说不要也不行。 过去她从未特别对巧彤好过,没想到巧彤却愿意为了平城的幸福而做出这样的牺牲,所以只要她能给的,她都愿意给。 “还有,别忘了我和艳都,”安郡忍着泪道:“不管你以后身在何处,记得有机会要写信给我和艳都,我们会回你信的,知道吗?” “艳都、安郡……”平城伤感的望着她们。 三个好姐妹难过的在送嫁队伍的车轿上说着最后的一次话。 平城知道她真的要感谢这两个好姐妹!在她必须远嫁贺连国后,她们替她做的一切安排,不仅如此,艳都甚至还帮她安插好身边的一切…… 送嫁的车队缓缓行进,往关外的方向驶去。 小手翻开轿外的车帘,一双眼睛尽责的代替主人观看后回报—— “现在已经到达关外了,公主,我想再过几天,咱们就会到达五皇子驻守的地方了,”巧彤尽责道:“外头有的是一片美丽的草原,以及辽阔的蓝天,还有,我好像听见老鹰的叫声了呢!这可真是奇了,以前在宫内,我从没看过这种景象!” 平城笑着,“很好看吗?” “真的很好看,公主。”巧彤拼命点头。 “那你慢慢看吧!我看你这几天都快累坏了,如果有这么一件好事,你倒是可以慢慢欣赏。”平城嘴里这么轻松的说着话,小脸上却流露出一阵感伤。 “公主,您又在想十公主和十一公主了吗?”巧彤叹气到:“不要再伤心了,您之后还是能跟她们联络的。” “我还舍不得你啊!巧彤,竟然……” “公主别这么说,”巧彤笑得很灿烂,“公主要是能幸福就好,五皇子一定会待公主很好的;而再怎么说,嫁去贺连国,巧彤好歹也会是皇妃一名,怎么说都比宫女好,不是吗?” 因此她是真的不觉得自己委屈,只是以后不能再服侍公主,这令她有点感伤—— 要跟从小一起长大的公主分开,真的有点难受。 “但……”平城原本还要再说些什么,却发现状况有些不对劲,“怎么了?” 行进中的车队突然停了! “小梅,去看看怎么了?”巧彤发号施令。 这些日子以来,如果外头听到任何声音,全都是由巧彤出声下令,目的就是方便之后的偷天换日。 “是。” 不久,外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甚至是惨叫声! 巧彤试着掀开布帘,想看看外面的情况,却在掀开布帘时,从外头飞进一只箭,差点射穿巧彤的咽喉! “巧彤!”平城吓得魂差点都飞了。 “没……我没事!” 平城赶紧搂住逃过一劫的巧彤,两人躲在坚固的座车后方,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再让巧彤为了观看外面的情形而涉险。 “快过来。”她拉着巧彤往车后躲着,恰巧车内有几个铜箱,可以挡住飞箭的攻击。 她在车内不时听见送嫁队伍传来的惨叫声,有男、有女,那悲惨的尖叫呐喊声让平城压根不敢观看外面的情景。 “公主!” 平城感动的看着直到这时还只想着她的巧彤,却把巧彤想要压着保护自己的身子一起给抓到箱后。 “巧彤,你要记住,如果以后真有什么问题,你一定要立刻来找我,我会保护你的。”平城立誓道。 直到外头的惨叫声减少,她们还听到了兵刀交接的声响,平城这才放下惊魂未定的巧彤,走向前头,意欲打开布帘。 “公主!”后头传来巧彤的惊叫声。 她仍然镇定的掀开了布帘。 “平城。” 她没料到才掀开布帘,自己就落入一道令她朝思暮想的怀抱中。“皇……皇兄?”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已有一个月未见,目前看来显得风尘仆仆的他的脸庞;不仅如此,他的表情更是异常的严肃,“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肃颐将她从车里拉了出来,“想知道怎么了,就自己看看吧!” 小心的将她包得密实,只露出了一双大眼;她坐上他的骏马前方,感受到自他身上所传来的温暖;但也在同一瞬间,她竟感受到一股冰冷的死士气息从四面八方传递二来。 “这、这……” “一个阴谋!” 平城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辽阔的草原上——上面有着许多令她在瞬间刷白脸孔的死尸! 其中泰半穿着大金国的服饰,有男、有女,应是她的陪嫁队伍;另一半的尸体则全穿着类似的服饰,但长相却不似娇小的大金国人民,他们修长的身形仿佛是由某个团体所派出的人马,尤其是他们手上所持的武器类似长刀,上面更是有着不规则的长刺,却不是她曾见过的武器,应该是…… “贺连国的三叉戟!” 平城倒抽一口冷气,“皇兄,你是什么意思?” 肃颐带着她策马向前走了几步,让她对这惨状看得更加清楚。“你得罪了丽妃,根据我们的情报,她是贺连国的人。” “可是……”丽妃是父皇的宠妃啊! “我不知道你究竟做了什么事,会让丽妃非要置你于死地不可,但如果我没赶上你的车队,我会恨死我自己的!”肃颐紧紧抱住她,“你知道丽妃是要让你死在这次的动乱中吗?” 望着满地的尸首,平城惊愕的躲进肃颐的怀抱。 “若是没有接获这次行动的通风报信,我永远也不会知道竟会有这种事情发生!”肃颐沉重道。 若非南宫睿的属下解读出贺连国与董绍的密讯,他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贺连国今天特意安排的秘密行动,就只是为了要杀死平城! 他真的不知道她究竟做了什么,竟会让贺连国派出这么多名秘密杀手,翻越国境来到大金国边境以杀人灭口。 “杀我?”平城害怕道:“为什么要杀我?” 后头的属下策马来到肃颐旁,恭敬道:“五皇子,后头人数已清点完毕,尚有四十七名内宫及宫女没事。” “派人将尸体埋了后,就继续路程。” “是。” 他敏感的发现到她的双手正在颤抖,“平城,你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 “皇兄,”平城连牵着他的手时,仍是心惊胆跳,“即使如此,巧彤还是要代替我嫁到贺连国吗?”担忧的望着华丽的马车,她知道巧彤仍躲在里面不敢出来。 “对。” 她大惊,“但是……” “所以你要尽快想清楚,究竟你是知道了什么事情,竟会让丽妃意欲置你于死地?”肃颐叹了一口气,“若你想不出来的话,巧彤恐怕就会在贺连国代替你而死了。” “我……”她惶恐的望着在他们身后迅速集结的军队,以及侥幸躲过这一劫而存活下来的内宫及宫女们,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惊慌失措。 “我知道了。”她小声道。 肃颐朝后面的队伍发出暗号,表示要大伙加快动作;就在此时,一个躲在不远处,尚未死绝的贺连国死士提起三叉戟,狠狠朝马上的平城刺来! 肃颐一个回身挡掉,并且掩住平城的双眼,利落迅速的把这名死士给解决掉。 “啊——”一记男性惨叫声传来。 “查清楚还有没有活口?有的话格杀勿论!”肃颐冷静道。 “是。” “平城。”他低声唤着。 虽没看到事情发生的经过,却猜得到发生了什么事,平城颤抖的倚在他的胸前不发一语。 “你害怕吗?”他解释道:“这就是我的生活,不比宫廷的璀璨美丽,你若要跟着我,就得尽早习惯,但我绝对不会让这些事再靠近你。” “我不害怕,相反的,我想起来了!”她则是颤抖道。 “是什么事?”他不解的望着她的小脸。 “我想起来丽妃要找我做什么了!”平城苍白着一张脸。 第八章 一阵柴火燃烧声噼里啪啦的传出淡淡的烟熏味。 “皇兄……” 细碎的脚步声奔走着—— “公主,你醒了吗?” 平城睁开彷如千斤重的眼皮,“巧彤?我怎么……好累?” 她只是想起身,却觉得身上像是缚上了各式沙包似的,令她困顿得难以动作。 “公主,您忘了吗?”巧彤拿着棉布轻巧的擦着她的额头,叙述起两天前所发生的事—— 两天前,在他们靠近大金国边疆时,突然冲出一票贺连国的死士,彻底残杀九公主平城的迎亲队伍! 在他们落入对方的手里前,五皇子及时赶到救了她们,之后九公主在五皇子的安排下,与他共乘一马,一路由他护送她到边关;但是就在到达边关时,却发现五皇子的驻扎地竟已变成一片焦土,而且死伤惨重! 当下大怒的五皇子随即先放下九公主,改由他的贴身护卫照顾,五皇子自己则是率兵立即追踪敌人而去。 正当她与巧彤步向剩余的帐篷准备休息之时,却被躲在暗处的一名敌兵发射的箭羽所伤。 “那人呢?”她喝下巧彤递来的清水。 “当场被乱箭射死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平城怔怔的望着眼前那个陌生人。 而他则是对着她爽朗的一笑,“九公主,我是五皇子的贴身护卫沛淳。幸好您醒来了,否则等五皇子回来,我看我的小命大概休矣,真是万幸、万幸。”感动的拍着胸膛。 她当场愣在原地,直到听见一旁巧彤的窃笑声后才有所反应,“我……我昏迷很久了吗?”挣扎的想坐起身,却扯痛了手臂上的箭伤,“嘶……痛!” 她竟然忘了自己的右手臂上有一道伤口! “公主。”巧彤扶她坐起身。 “回公主的话,您已昏迷快两日了,军医说,那是因为您不曾在外奔波过,身体过度疲累,再加上受到此次事件的影响,身心都太过紧张的缘故,所以才会昏睡得比较久,其他部分则是没什么大碍的。”沛淳恭敬道。 还好没大碍,只是皮肉伤,不然五皇子回来后,他就别活了。 “公主,您手臂上的伤,这两天我都有帮您换药,如果还有不适的话,记得快点跟我说。”巧彤叮咛道。 平城望着自己包扎妥当的右手臂,忍不住叹口气,“没想到来到这里,竟然真被说中了。” “说中什么?” “在京里时,我与皇兄不是曾秘密出游过一次吗?”见巧彤点头,平城继续道,“当时我们走到附近的庙宇,我求过一支签,签上说”夜半听雨时,忽闻兵将声,唯恐边疆去,性命不留人“。” 巧彤闻言,脸色当下变白! 在她说话前,沛淳倒是先说话了,“但是九公主,我记得那名解签师傅不也说过,只要五皇子能留在你的身边,就能保你平安吗?” 平城点点头,“是没错,所以我才说,还真是被说中了,皇兄才不在我身边,我就受伤了;对了,皇兄呢?” “五皇子当日前往追踪敌人踪影,之后就往贺连国的方向而去,据报,现在应该已在回来的路上。”所以他大概只能再喘个半天,就要被五皇子给拆了,真是好可怕啊! 平城叹口气,“那么,你想好要怎么回答了吗?” “回答什么?”沛淳疑惑的问。 “我的伤口,”平城怜悯的望着他,“等皇兄回来看到我的伤势,你觉得你会怎样呢?我想,该是时候让你好好的想想了。” 沛淳的脸色顿时因害怕而变得铁青起来。 平城说得没错! 在肃颐领着兵马回到驻扎地后,她等了半天都没见到他的人,直到询问巧彤后才知道事情的发生经过—— “公主,现在五皇子正在清算呢!” “清算什么?”平城张大眼睛。 “清算沛淳侍卫长啊!”巧彤继续收着东西,“我方才先出去看过了,发现五皇子点名许多人进账去开骂了;尤其是沛淳侍卫长,如果我方才偷看的情形没错的话,他好像被骂得挺惨的。” 真是可怜,那个爱笑又爽朗的人竟没能保护好五皇子的心肝肉,这下可能真会被五皇子给拆了。 “唉!” “公主,您就别叹气了,先喝杯茶休息一下,否则待会儿五皇子一过来,万一被他发现到您的气色不佳,可能连我也会很惨。” “好,”平城想了想,“那你先下去吧!免得待会儿皇兄真将怒火波及到你的身上。” 巧彤福了个身后,就告退到帐篷外去了。 平城无奈的想着,她该如何向皇兄报告她这两天的状况时,突然听到一记熟悉的嗓音—— “还痛吗?”当他回到自己的营帐时,还真没想到会看见她手上的模样,虽然刚才已得知她的伤势并不严重,但看到她手上,他还是会难过。 “皇兄,你终于回来了。” “再不回来行吗?”肃颐高大的身影隐去了帐内的烛火一半,“再不回来,我怕身边的人都会胡乱的照顾你了。” 平城闻言,忍不住笑了,“皇兄,你怎么这么说,你名知道这只是一场意外呀!” 当天到达大金国连接贺连国的边境时,其实她心中的愕然并不比五皇兄来得低——偌大的领土上有着过半的焦土痕迹,耳边还不是传来受伤士兵的哀号声,虽然皇兄立即召集手边的士兵对造成惨况的贺连国死士们进行追踪,但却没想到,他才离开,她就受伤了! 肃颐万分怜惜的轻轻碰触她的右手,“还痛吗?” “好多了,”平城故意顾左右而言他,“皇兄,你别皱眉头,看起来好像很严重似的。” “因为你……” 平城投入他的怀抱中,紧紧抱着他,“我好想你,你终于回来了。” “我也想你。”想她温暖的笑靥。 肃颐闭上双眼,珍惜的嗅闻着她身上的香味,这几天的离开,他心中最挂念的人就是她。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会在他的领土上受伤;当他一得知,简直是气疯了,一致一票留在此处的下属,以沛淳为首,分别都接受到他严格的惩罚。 “这几天皇兄好吗?还有,事情追查得怎样?对了,依现在的状况,这里的备兵数是不是不足?需不需要向朝廷回报?然后……”平城不停的说着,但突然间,她却沉默了—— 一记湿润的温暖感从她的唇舌间扩散开来! 虽然是甜蜜的滋味,但她却尝到其中的担忧之情;他的大手牢牢环住她的纤腰,浓烈又无法抵挡的激情让她在不知不觉间倒在虎皮铺叠而成的大床上,在她意识到自己已被放开时,他英挺的脸庞只离她一寸之遥。 “平城,答应我,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吗?”他吻了她的颊边,“你永远不知道,当我得知你受伤时,带给我有多大的震撼,你知道我有多恨,当时我竟不在你的身边吗?” 她软软道:“皇兄,你不要自责。” 她也不希望自己受伤,可偏偏这是个意外啊! “我不仅自责,我还想杀人!”他的表情肃穆。 平城忍不住笑了,“可怜的沛淳。” 肃颐冷哼一声,“别跟我说到他,我还没原来他呢!他人就在你身边,竟然没有好好的保护你。” “皇兄这几天追踪敌人,可有成绩?” “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他的眼神阴狠,但表情却是凉凉一笑。 “怎么了?”平城忍不住坐起身,更加靠近肃颐。 平城用手拉着他一身的软甲,白玉般的面容上显得有些担忧的模样。 他叹了一口气,“敌军当然是消失在贺连国的国境内,如果你问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的答案是,我们就好比是任人宰割的无助动物!” 平城惊讶的望着他,“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董绍大人及丽妃其实是贺连国的人,”肃颐缓缓说出天大的秘密,“不仅如此,董绍与贺连国间不停互通有无,包括边疆布兵图,若非我每次刻意更动排兵布阵法,恐怕大金国早就被贺连国给并吞了。” “父皇知道吗?”平城急急的问。 看着她着急的模样,他却一反常态的笑了,“他当然是知道,不仅知道,还拒绝详查。” “为什么?” “好女色的下场令他不敢违背丽妃的意思,即使是与国家安全有关,他也固执的相信着他的爱妃。”肃颐嘲讽着。 平城忍不住打个了颤抖,“什么?” “所以从这次,当我一离开驻扎地前去营救你,然后这里就立刻被贺连国给攻击一事来看,坦白说,应该是贺连国发现我们已经知道了他们与董绍的密函,干脆将计就计,把我引开此地,再焚烧此处予以攻击。”他揉揉她的发心,要她安心。 “啊?”平城倒抽一口冷气,“这么说来,我们岂不是很危险?” “可以说危险,也可以不危险,”肃颐淡淡道:“只要朝廷从此收到的边关练兵排阵图都是假的,那我们就不危险,因为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皇兄,那么巧彤真的还要替我嫁过去吗?如果是的话,巧彤不就没命了吗?”她急急道。 肃颐不语。 “皇兄,”平城的眼泪差点没掉下来,“可以不要吗?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是这样的情况,你教我怎么舍得让巧彤替我嫁过去?” “平城,”他抱紧她,“我会好好保护你的,以后我去哪里,你也会跟着去哪里,我绝不会再扔下你一人。”总之他带走她了,他绝不会再让她一个人身陷险境。 “那巧彤呢?” 肃颐遗憾的摇头,“她得代替你嫁过去,否则就得你自己去了。” “可……” “难道你想待在我的身边吗?” “我当然想,”平城的表情显得十分凄楚,“但是我跟巧彤是一起长大的,我怎能忍受她代替我到贺连国去受死呢?更何况要是她嫁过去的话,一定会被贺连国抓着追问那笔财富……” “你要不要先告诉我,究竟丽妃是知道了什么,才会非要你死不可的原因?” 肃颐冷静问着。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平城苦笑着,“我猜想,丽妃八成是听说过我母妃的手上握有北凉国财富钥匙的事,所以才会在逼不出真相后,将她给杀了吧!”泪珠忍不住洒落。 丽妃善妒阴狠,在后宫早已不是秘密,原先她也以为,母妃肯定是不知哪里碍到丽妃的眼,才会被丽妃给除去,当时的她除了满怀的伤痛,倒也无力多想,直到前几天她在边关外被贺连国的死士给袭击,看到当时那满坑满谷的内宫侍卫尸体时,她才万分惊惶的想起了为什么丽妃一定要她死的原因—— 因为只有她死了,丽妃才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而私人是不会跟别人说,究竟她被抢走了什么! 月妃是北凉国的五公主,与北凉国目前执政的圣主是双胞胎姐妹;据传北凉国有一笔大财富,是当初的开国元老所留下的,只有历代圣主才会知道,而身为圣主双胞胎妹妹的母妃当初在远嫁时,圣主特意给了她许多财富,其中包括一条造型精致的玉制项链钥匙。 在她小的时候,她曾好奇的问过母妃—— “母妃,这真的是能打开大笔财富的钥匙吗?”大家都说这把要是跟北凉国的财富有关。 月妃忍不住呵呵笑,“怎么可能?我国圣主怎么可能把那笔大财富的钥匙给我呢?我现在已经是大金国的人了,可不是北凉国的人。” “但这把钥匙好漂亮呀!”小小的平城望着翠玉制成的项链钥匙,一脸的羡慕样,“平城也想要一条。” “你想要?那就给你吧!”月妃当下就把脖子上的项链拿下来,改戴到平城细嫩的脖子上。 “真的要给我吗?”小小年纪的她,开心的笑了。 “当然,既然你喜欢,就给你吧!”月妃慈祥道。 母女两人在栖月宫里的生活对话是她在这阵子最大的怀念,因为她是真的好想念母妃啊! 平城落寞的表情让肃颐忍不住将她抱紧,“那为什么要杀你?这么说来,应该要让你活着才对。” 除了钥匙,丽妃应该会想知道属于钥匙的秘密,那就更需要平城活着、需要月妃活着才对,怎会杀了月妃呢? “因为那把钥匙,丽妃已经拿走了一半,”平城从怀里抽出一把只有一半的钥匙,“当初她会拿走,是因为有一次我在宫里和艳都她们玩耍时,不小心摔倒,所以只剩下一半;只是当时的我是真的没想到,另一半的钥匙竟会落入丽妃手里,而我直到现在都还记得丽妃询问我有没有这把钥匙的事!” “那你怎么说?” “我说我只剩下一半,放在母妃那里。”平城眼眶泛红道。 所以,其实是她害死了母妃吗? 当时的她,竟然说出这种答案;如果当时她不要诚实的告诉丽妃,钥匙就在母妃那里修理,会不会母妃就不会死呢? “这不是你的错,母妃不是告诉过你,这只是个假钥匙吗?真要说的话,这一切都是丽妃太贪心的关系。” 肃颐知道了这把钥匙的事后,也同意了月妃的看法——想必这把钥匙就只是个礼物,也才能陪嫁到大金国;否则北凉国的圣主怎么可能会让要是随意外流? 至于众人口中所说的传言,应该就只是传言罢了,只是连他都没料到,这种一想就能理解的事,竟会替月妃引来杀机! “所以丽妃有着一半的钥匙,目前还差另一半是吗?但她为何要杀死母妃呢?” “可能是发现根本没有所谓的钥匙秘密吧!”平城噙着泪道:“不管是谁问起母妃这个问题,母妃都说没有!” “丽妃是什么时候知道你的身上有着这把钥匙?” “我也不知道,”平城茫然摇头,“我只记得她在半年前曾询问过我,让我感到很不舒服。” 让她感到不舒服的是丽妃望着她的眼神——那就好像是猛虎看到可口的猎物,那种意图侵略的可怕眼神,至今仍是令她印象深刻。 “所以丽妃在母妃的身上找不到那半把钥匙,才又把脑筋动到你的头上?甚至安排你嫁到贺连国去吗?”这样就能让贺连国坐收财富吗?肃颐不屑的这么想着。 究竟丽妃他们是在想些什么?这种事光是提起,就知道起码会有一半的失败可能,而丽妃竟还是游说着文帝将平城嫁去贺连国吗?这简直是笑话一则! “你把这钥匙交给巧彤,”肃颐吩咐道,“这样或许她还能在贺连国存活下去,不会让贺连国的人发现她身上什么都没有,而丧命在那里。” “这样会有用吗?”平城充满希冀的望着他。 “应该会有用,巧彤,”肃颐向外喊着,在看到巧彤入内后,又将方才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全告诉她,“所以你要好好收着。” 肃颐小心的从平城身上取下那只剩下半截的翠玉钥匙,递交给巧彤。 “巧彤绝对会收好的。” “巧彤。” “公主别哭,公主,真的不会有事的,”巧彤对着平城笑道:“明日巧彤出嫁后,公主身边就没有其他宫女了,还请公主暂时忍受个几天。” “你真的要好好保重自己。” “我会的。”两人的手紧紧交握着。 “巧彤,对不起,竟然要让你代替我嫁过去……” “公主,”巧彤摇头,“您别这么说,与其当个宫女,当皇妃不是挺好的吗? 巧彤是当真愿意嫁过去的。更何况您因担心我的安危,连项链都交给了我,我一定不会有事的;等您在北凉国安定下来后,再捎封信给巧彤好吗?巧彤想知道您过得好不好。” “好,我会的,我一定会的。”平城哽咽的说。 第二天,当太阳出现之时,巧彤笑看着平城,与她道别;身旁几名与巧彤一起长大的宫女们则是纷纷红了眼眶,与巧彤一起坐上前往贺连国的礼车,踏上了未知的命运。 平城不知在原地伤心的哭了多久,直到一双大手拭去她的泪,将她抱入怀中。 “不要哭了。” “皇兄。”平城沉溺在他温暖的怀抱里,若不是因为她,巧彤根本就不会代她去赴那未知的命运。 “以后你就是我的新娘了,你不开心吗”肃颐望进她的眼,“我们所做的这一切,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平城被他看到脸都红了,忍不住点了头,避开他过于专注的目光。 那炙人的目光看得她的心怦怦直跳,那巨大的声响让她不禁怀疑起是否连他也听到了。 “平城。”他吻吻她的脸颊。 “什么?”她努力的平息住自己躁动的心跳。 “我帮你找了间宅子,以后你就住那里好吗?”他温柔的微笑着,“此外,我们找个时间成亲吧!以后只要我有空,我一定会待在你身边好吗?就像是平常的百姓人家,你不是一直都很羡慕平凡人家吗?我也想让你试试有个家的感觉是什么;我不会有其他女人,就只会有你一个,好吗?” 她的眼眶有些湿润,“你怎么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我注意了你这么久,你喜欢什么,你想要什么,我当然都一清二楚。”他伸手环住她,多情的模样令她心折。 “我都不知道皇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他笑看着她又感动、又害羞的模样,“这很重要吗?你不就是我的平城吗?只要你是,我就爱你。” “皇兄,你很会说甜言蜜语!” “天大的冤枉,”肃颐喊冤,“我跟谁说过?” “我看你跟我说得挺流利的啊!” “哦?”他故意捏捏她的脸颊,“你不害羞了吗?你不难过了吗?” “皇兄。”平城跺脚。 肃颐笑了,清俊的笑容令她忘怀不少方才悲伤的情绪,“好,你要不要去准备一下,跟我去看看我找好的宅子?” “皇兄早就准备好了吗?” “当然,为了要迎接你来到我的身边,我早就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我……什么声音?”平城听到外头纷纷涌近的脚步声,疑惑的问。 肃颐的第一个反应是要她躲好,“你先去后面藏好,千万别让人看见你!” “好。”她才走到后面的柜子藏好,就听见帐帘被打开的声音。 “五皇子。”她听见了浑厚的声音。 几名似乎是位高权重的将领们纷纷走近,她从后方看到有其中一、两名将领的表情显得很挣扎、很痛苦的模样。 肃颐冷冷的望着他们,“怎么?进到主帅的帐篷都不用先通报吗?” 眼前的杨将军、周副将,还有几名重要的参军、参将,一共有七人一起走到他的帐篷,其中还有三人闻言,焦急的回应—— “五皇子,真是对不起。” “说什么对不起,你们还跟他说对不起做什么?”一向和五皇子肃颐不合的杨将军,冷哼了一声。 肃颐冷冷的望着向来爱倚老卖老的杨将军,“到底有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我来是要告诉你,你已没资格在这里继续多说什么,圣上下令,你立即停职,不仅如此,你的兵权也得统统交给我,所以你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权利了!”杨将军抚着白胡得意道。 肃颐看向其他参军、参将们,却得到他们面色惨白的点头。 “是真的,五皇子。” “五皇子,这件事确实是真的。” “这是什么时候下的旨意?”肃颐的脸色有些铁青。 “昨天就拿到圣旨了,圣上要我们在九公主嫁到贺连国后,立即奉旨行事;你就乖乖束手就擒吧!”杨将军大声道。 身旁几名参军、参将闻言,只好也拿起剑指向肃颐,场面显得一触即发。 肃颐却是淡淡的叹口气,开始交代起事情,“周副将,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上呈给朝廷的边疆练兵图,一定不可以是真的! “三名参军则请记住,无论如何,以后圣上所下的圣旨,只要是危及到边境的安全,一定要思考其他方法以确保边境的安全来执行。” “五皇子!”三名参军忍不住叫出声来! 他们现在都已拿着剑指向肃颐,他却仍在指示着他们做事的方法——别说他们压根不愿拿剑指向肃颐了,他们更是无法理解为何圣上会下旨要将五皇子给绑回京啊! “你们是在做什么?”杨将军气得大吼,“还不快把他给拿下!别忘了,圣上下旨要把他给绑回京!” 其他人虽然举起剑,但在听到这句话后,仍然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还有几名副将拿着剑,缓缓退到帐篷门口,想让肃颐自行离去的意思很明显——因为大家都是肝胆相照的好弟兄! 可这个向来自以为是的杨将军就不是他们的好弟兄了! “你们敢抗旨?”杨将军气得瞪大双眼。 肃颐虽然很感动自己的弟兄这么挺他,但他还真没想到自己要离开的时机竟然这么快就到了! 没想到在就公主被送出国和亲后,下一步就轮到他了——直到现在,他还是无法相信文帝竟会被美色给迷恋至此! 可他怎会没收到南宫睿寄来的任何密函呢?难道连南宫睿都还不知事情的发展会如何吗? “沛淳呢?” “回五皇子的话,沛淳现在在外头备马。”周副将恭敬答道。 即使众人都知抗旨的下场,但不可否认的,若是没有五皇子的存在,根本不可能换得目前边境的平静,因此众人对他都很恭敬。 “那你们就假装跟我打一场吧!不要抗旨得太明显,”肃颐瞪了一旁的杨将军一眼,“至于你们要拿杨将军怎么办,你们自己好好想想吧!如果他在,我看边疆就不用守了,直接接受贺连国的招降还会比较快。” 众人当下把目光放在杨将军的身上! 杨将军气得脸红脖子粗,“看什么看?你们要杀的人不是我,而是眼前的五皇子!” 周副将恭敬道:“请五皇子快走吧!” “好,”肃颐叹口气,“就向圣上回报,说我是趁乱逃走;请你们稍微与我对打一下,还有,现在你们什么都看不到,免得以后大祸临头。” “是。”众人反倒是围住了杨将军,免得他会突然找肃颐的麻烦。 杨将军见状,吼叫得更为大声。 肃颐牵住平城的手,让她从后头小心的走了出来。“你都听到了吗?我们走!” “可……可是……” “没事,我会带着你离开的。”肃颐拿住自己的披风,把她细致的脸庞给围起来,只让她露出一双大眼睛,再小心翼翼的护着她,带着她离开帐篷。 “五皇子,请接招。” 其余没有围住杨将军的人,依照肃颐的话,果然与他来个假对招,任凭肃颐轻巧的在他们身上造成小小的伤口,以便取信于人--他们确实有尽力阻挡五皇子,只是肃颐的武功高强,根本没人可以近他的身。 “五皇子,你带走的人是……” 在肃颐带着平城离开之际,突然听到杨将军惊讶的大叫。 “杀了他。”在肃颐离开帐篷前,突然冷冷的下令。 扬起的披风包围住离去的两人,她的盈盈大眼中显得很是惊慌,而他则是赶紧环抱住她,“我会照顾你的永远。” 第九章 骏马奔驰于滚滚黄尘中,不远处可见到一片绿地,肃颐与身后的沛淳先后策马至树林中,找了个看起来不易从外面进攻,却易于逃脱的地点停歇。 从昨天上午,他带着她离开大金国的边境地带后,就策马往北方前去,途中虽心疼她的辛劳,但由于赶时间,不曾放她下马,甚至是让她睡在马上,由他抱着她策马狂奔。 “累了吗?”肃颐选好停歇地点后,终于下马,并将她也抱下。 她看起来简直是累坏了。“这是哪里?” 肃颐心疼的望着她眼下的阴影,“你累了吧?先坐着,我去拿水给你喝。” 他安排她在大树下坐着,拿着水壶喂她喝水,从昨晚开始,他们就因忙着赶路,连饭都没好好的吃。 “五皇子,属下去四处打探,若是状况良好的话,待会儿顺道猎只野鸡回来。” “好,你去吧。” 沛淳领言后,立刻上马离去。 此次与他一起离开的就只有身旁的侍卫沛淳,而沛淳也在他们离去后,在马背上跟他说了许多事-- 沛淳说,从前晚开始,许多名向来与他交好的军官在看见他后,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当时他虽觉得奇怪,却又不好意思去打探。 直到昨日一早,他被众人支开,就在那时,他收到由京里南宫大人所发来的飞鸽密信,而他发现到五皇子的帐内似乎聚集了许多人,由于怕事情被耽搁,他便展信阅读,这一看当下让他焦急不已,二话不说就开始备起马匹及清水。 丽妃栽赃,圣上下旨,于九公主出嫁后即刻捉拿,速逃。 沛淳看得两眼发直,但又来不及禀报五皇子,他心想五皇子的武艺高超,定能带着九公主杀出重围,所以他便在外备妥马匹等候。 果不其然,之后五皇子就带着九公主走出主帅帐篷,与他一起策马离去。 而肃颐则是在阅毕南宫睿的密函内容后,无奈地叹气,“没想到之前探查好的路线,这下子竟派上用场了。” 早在京里,当文帝莫名下旨要将平城嫁到贺连国时,他就要求沛淳得先查好到达北凉国的路线--他原本的打算是,若发生不好的事时,他可带着平城秘密逃到政治清明的北凉国,而现在,却是不得不去了。 自昨日出发,三人便以最快的速度策马飞奔向北凉国--一方面是怕文帝还会再派出追兵,誓死追回他,另一方面则是担心过久的时间在马上奔波,以平城的虚弱身体会承受不住。 与其走个三五天,倒不如一次累个够,所以他才会和沛淳两人拼着老命赶路。 “我好多了,皇兄。” 他仍是担心地望着她,“真的吗?” “真的,方才比较不舒服,看什么都像是在飞似的。”平城依靠在他的肩上,“原来累过头会是这个样子。” “对不起,平城,可是你再辛苦一下,现在已经看得到北凉国境了,我们晚点就可到达北凉国了。” “北凉国?” “在那里。”肃颐手指着眼前的一片绿色,“看得到吗?此处已靠近他们的国境了,只要你再撑个半天,我们就会到了。”温柔地亲亲她的额头。 “北凉国这么近?” “不,它很远。”他没打算告诉她,说他们是用着双倍的速度,加上不分昼夜的拼命赶路,才会有这样的绩效。“等到了北凉国,我再让你好好的休息好吗?” “好。”她眼尖的发现,方才离开的沛淳已经回来,并且带了一只野鸡,正在料理上架。 “有问题吗?” “没有,五皇子,这附近很安全,我没看到任何问题。”沛淳一边回答,还一边料理着鸡翅膀。 “这里是哪里?”平城左右观望了一下。 “这里是大金,贺连及北凉国的三不管地带,就边界而言,应该是属于大金国,但由于此地邻近三国,所以基本上三国都不管,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战争。” “皇兄。”她拉着他的衣袖。 “嗯?” “你还没跟我说,你生气吗?”平城皱起秀眉,“虽然皇兄以前就曾开玩笑的跟我说过,有机会一定要带我到北凉国来看看我剩余的亲人,但我知道那只是玩笑话,如今我们却真的来了,皇兄,你如果真生气的话,请你告诉我好吗、不要自己闷在心里。” “我不生气。”他吻了吻她的小手。 接近夏日,白日的太阳愈来愈浓烈,他忍不住用自己的身子替她挡住太阳,就怕她被晒伤--她可是他的宝贝,无论如何,她都得一切安好才行。 感动的看着他温柔的举止,平城再问:“你真的不生气吗?” “生气做什么?”他淡淡的笑着,“其实早在京里,我就叫沛淳查好去北凉国的路线了,不然你问他。” 察觉到平城的视线,沛淳爽朗的笑着,“是真的,九公主,我老早就查好路线了,否则我们也不会像是识途老马般的直直往北凉国而来。”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原本就想着在把边关事情处理完之后,就要带着你到北凉国来一趟。” “为什么?”她惊讶地问。 “因为圣上已经逐渐走向昏庸之路。”他幽幽说道:“早在我初来到边关,才十几岁的年龄,就有一,两名老将领告诉过我,他日我若声名太旺,功高震主,一定活不了太久。” “而圣上甚至在我国从未打败过的情况下,私自把你许配给贺连国的三王爷,名不正,言不顺的把你嫁去和亲,对方更不是什么好对象,很明显,这是有人在蓄意挑拨,可圣上竟然不肯听劝,更让贺连国直接进入我国来迎娶公主,这种行径简直令人难以置信,所以那时我就决定要离开了,”否则,不出三年,他还是得死-- 伴君如伴虎啊。 “皇兄。” 他淡笑着安抚她,“没事,离开不也挺好的吗?” “皇兄,你不要生父皇的气好吗?或许他是有苦衷的……”平城说到底,还是忍不住替自己的父皇求情。 “有苦衷就可以不查清楚丽妃与母妃的死是否有关联吗?有苦衷是为了隐藏丽妃的罪行,而将你远嫁到贺连国吧,还真是有苦衷。” “皇兄,”平城深深叹了一口气,“你懂我的意思。” “我懂,所以我才带着你到北凉国去,听说那里的政治清明,加上你又是北凉国圣主的亲外甥女,我想你在那里或许会比较开心。” 他温柔地视线包围住她,让她忍不住感动道:“皇兄,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明明什么都不能为你做,还只会替你惹麻烦,为什么你还……” 他捂住她的嘴,“只有你,我才愿意这么做。” 平城的眼中在瞬间扬上一层水雾。 “九公主,真的只有您,才能让五皇子心甘情愿做这么多事,否则您看看我,我也做了这么多事,可就是没人拿杯水给我喝啊。”沛淳嘴里说着抱怨的话语,但却拿着烤好的鸡翅膀递给平城食用。 “谢谢。” 沛淳害羞的搔搔头,“没什么好客气的啦。” 一旁的肃颐冷淡的瞪他一眼,沛淳瞬间怕得溜走了。 “皇兄,你怎么对他这么凶?” “你快点吃,不够的话还有。”他不回答她的问题,反倒是催着她多吃一点。 从昨天就没什么进食,虽然他还是有让她多少吃了些干粮,但已一整天没吃到任何热腾腾的食物,他真怕她会饿过头。 清凉的微风吹拂过树下,吹散了平城的长发,她吃完东西后,忍不住疲惫,靠在肃颐的身上睡着了。 还醒着的肃颐用眼神指使沛淳去一旁观探有无追兵,而他则是在原地想着事情,南宫睿此时应该已知他放弃了大金国边境主帅的位置,带着平城逃往北凉国的事了。 当初在京里,南宫睿还一再拜托他不要那么快就弃大金国于不顾,但当时他的回应却是让南宫睿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如果我不逃的话,哪天是要我用死来回报迷惑女色的昏君吗?还是要我眼睁睁看着我最心爱的皇妹嫁去贺连国?” “唉,如果事情真的发展成如你所说的状况的话,那你就逃吧,逃得远远的,我会负责让大金的军队不敢去追你,你就安心的走吧。”南宫睿一脸无奈道。 没想到当初的辩论,如今都已成为事实了。 望着躺在他身上的平城,他忍不住再吻了她一下,一旁的沛淳见状,赶紧害羞的躲远一点,不敢坏了五皇子的好事。 时间仿佛就这么停住了。 肃颐远眺着不远处的北凉国边境,揽着身旁的平城,突然觉得一起奢望的平凡幸福就要唾手可得了,一股笑意涌上了他的心头。 “皇兄在笑什么?” 他回头望着一脸困倦的平城,“你不是睡着了吗?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我怕皇兄待会儿又要赶路,所以不敢多睡。”平城紧紧抱住他,“皇兄,以后我们真的会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吗?” “当然 。” “那皇兄到北凉国后,要做些什么?” “我已经先写了一封信函到北凉国,就看他们的圣主能给我什么职位吧。”他英挺一笑。 她看着他充满男人味又骁勇的模样,忍不住道:“还能给你做什么?该不会也是名将军吧?不过皇兄是什么时候写的信?” “在咱们出发前,沛淳就代我寄出去了。”他淡淡道。 在他们离开边关驻扎地前,手脚伶俐的沛淳就帮他写好信函,并且用信鸽传送去北凉国了。 “很快就能看到你的亲人,开心吗?” “天天能看到皇兄,我才会开心。”她累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我说过,皇兄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他忍不住对她一笑,而就在同一时间,他也手脚伶俐的伸手拦截住差点射向她脑袋的利箭-- “沛淳,有刺客。”肃颐低吼着。 听见五皇子一喊,沛淳立即跳起来左看右看,“回五皇子的话,我什么都 没看到。” 他一手撑起脸色吓得惨白的平城,“这怎么可能。” 拿起方才偷袭平城的箭尾一看,果真发现了对方的图腾--一只飞跃的白色老鹰。 肃颐的脸色在瞬间大变,“沛淳,左右小心,是贺连国的人。” 沛淳闻言,立即进入备战状态,眼神肃杀得惊人。 “你乖乖站在我身后,无论如何都要抓紧我的衣服。”他低头交代着。 “好。” 在三人连喘息声都是万分注意的情况下,四周静默了一会儿,突然间,约莫有五名贺连国的死士,穿着他曾见过的统一服装,出现在他们身边。 “好功夫。”落足无声也就罢了,就连靠近他们身旁也几乎没有声响,简直可说是无声无息的出现。 “五皇子过奖了,但你还是得死。”死士的首领淡薄道。 肃颐用身子挡信身后的平城,“得死?是谁死还很难说,你就这么有把握吗?”用眼神与沛淳打了个暗号--沛淳负责三个,而他则是负责两人,这是因为他身后还有个平城。 “没想到五皇子身后还有个女人?真是郎情妾意,要逃跑还不忘带着自己的爱妾,可是恐怕你就只能逃到这里了。”对方冷笑着。 肃颐闻言,立刻就知道,贺连国肯定是以为平城只是他的爱妾,压根没把她当做是皇亲国戚,瞬间他放下了一直担忧对方会认出她的心思。 “废话少说,纳命来。”肃颐盯紧了他所负责的两名死士。 而在一旁的沛淳与另外三名死士早已开打,站在他面前的两人则是兀自对着他冷笑,接着缓慢举剑以对,下一瞬间就挑剑直射向他的颜面。 他轻巧的转身回避,用手中的剑一击,飞剑立刻回了过去,差点削掉发剑死士的脑袋,死士侧身回避后,又射来更凌厉的飞刀,另一名死士则是朝着平城射出三叉戟。 “啊。”平城惊呼。 肃颐立刻利落的将她拉开,并回头再砍向对方的武器,在对方凌厉的攻势下紧紧护着她,小心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平城见状,害怕得只敢闭上眼睛,完全不敢张眼观看激烈的战况。 “五皇子好武艺。” 肃颐冷冷低哼,“否则怎么领军打仗?你们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而来袭击我?我都已经不是大金国的边境将领,这是何苦来哉?”语毕,再以巧劲甩开近身的另一支三叉戟。 一旁的沛淳由于身边没有累赘,此时已歼灭了两名死士,并与最后一名过招。 “好吧,就让你死得明白一点。”死士的首领冷冷道:“既然五皇子你不能为我所用,与其让你有再回大金国的可能,倒不如让你死了。” 一旁的死士又提起三叉戟对着他,一副对准目标欲大开杀戒的模样。 “这是丽妃下的命令,还是董绍?” 两名死士闻言,眼神一阵交会,却仍是缄默,肃颐拾起自己专属的长剑,专一的对付着他们。 “既然不说,那就别怪我无情。” 两名死士随即展开密集攻势,却都被肃颐给回避了,而就在双方交战好一会儿,两名死士的眼神一个交会,竟开始转移目标,死命朝肃颐怀中的平城攻去。 一开始,肃颐还能应付,但是在两人使用的招数愈来愈下游之际,眼见毫无反抗能力的平城即将被贺连国专有的三叉戟给刺伤时,他忍不住大喊。“平城。” 由于护卫不及,差点让她受伤之时,她的身边突然扬起一道剑花,抵挡住飞射而来的三叉戟。 在她张开眼之时,她只听到肃颐的话-- “去后面找个地方躲好。” 平城立刻躲在后头的草丛中,看着皇兄与沛淳一人对付一名死士,她因此猜想着,方才解救她的人可能是沛淳--因为先前与他对打的三人已被他解决了。 少了她之后,皇兄果然无情的与死士对打起来,并且快速将对方给解决,甚至还有空去帮忙沛淳,以最短的时间,两人一起解决了对方。 在解除了眼前的困境,她都还来不及鼓掌叫好之际,她的耳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平城?这不是五皇子最疼爱的皇妹,九公主的名字吗?” 押在她脖子上的银亮三叉戟,逼得她不得不站起身。 “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九公主,”对方邪魅的声音窜进耳时,她甚至颤抖了一下。 等肃颐与沛淳解决掉眼前的死士,转过身时,满腔的喜悦瞬间被后头的景象给冲刷得半点不剩。 肃颐强忍住内心的激动,强迫自己冷静看着眼前的平城正被某名贺连国死士拿着三叉戟威胁的模样。 平城脸上那苍白的模样,令他的心窝感到一紧。 “五皇子真是好武艺,你身旁的侍卫也不错,若不是我躲在最后头,怎么有机会能擒得九公主呢?”对方笑说着。 肃颐握紧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要什么?” “还能要什么呢?”对方又笑道:“我当然是要你的命。” “你先放开她,一切好说。” 平城闻言,只觉得万分惊慌,“不,皇兄……” 对方笑得更开心了,“这怎么行呢?九公主既然在我的手中,我就有责任把她给带到贺连国去才行,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欺骗我们贺连国,送去一名假公主?等我回报后,我想那个假公主也死定了。” “你……” “如果你不希望她死,可以,”那人轻松的说出他的决定,“先杀了你身旁那名武功高强的侍卫,我就先让九公主活着,否则或许下一刻,她脖子旁的三叉戟就划过去了。” 肃颐闻言,内心止不住的颤抖着--平日他虽有本事率领大军与贺连国对抗,但他心爱的女人如今就在敌人的剑下,这让他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冷静及判断力,完全不知该如何进行下一步。 “五皇子,属下知道了。”沛淳眼见五皇子毫无动作,当机立断道。 反正他的命是五皇子救下来的--当初若不是五皇子仁慈,将他从敌军的铁骑下给救出来,他恐怕早早就下地狱去见阎王了。 “不要。”肃颐虽赶紧出剑打掉,但沛淳的剑直戳得太快,他虽阻止了沛淳抹脖子的行动,却仍阻止不了沛淳因用力过猛,瞬间已在胸膛上划开一道伤痕,鲜血急流出来的惨状。 “不……”平城见状,大声哭喊着。 不要。她不要这个样子,为什么要为了她而让巧彤代替她嫁到贺连国?现在还要害这个一路上对她万分照顾的沛淳?他只是一个爱笑的好男人啊。 “哈哈哈哈……”贺连国的死士高兴的大笑,仿佛是没想到事情竟会进展得如此顺利--轻松解决掉五皇子身旁的护卫,而他手里又握有五皇子最珍视的九公主,看来他们两人绝对会随他一起回到贺连国了。 “五皇子,请。” 肃颐不忍看向他身旁倒卧在血泊中的沛淳,只能无奈的跟随那人一起离去,“请你善待我的皇妹,三叉戟拿得离她脖子远一点,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拜托你了。” 在三人上马前,贺连国的死士这才将三叉戟拿离她的脖子远了一点--他心中的想法是,万一待会儿上马时不小心将她给刺死,带个死人回去,恐怕跟他自己死了没两样。“好。” “谢谢。” 在她好不容易上马后,贺连国死士突然面目狰狞得差点没拿起三叉戟就往平城的脖子上抹去。 同时,他的前胸遭到肃颐凌厉的一剑,让他根本没机会提出抗议,就在瞬间倒了下去,鲜血流了满地。 “平城,”肃颐赶紧将她给抱下马。 突然遭此变化,平城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害怕的躲进肃颐的怀里,可哭了半天,往后一看却看到满身是血的沛淳,“你……” “我?我没事,九公主。”沛淳笑着搔搔头,“不过就是砍自己一刀装死,我没事,只是血流得有点多,回头再大吃个两餐就行。” 她犹带泪意的转向肃颐,肃颐也笑得温柔,“他真的没事,这种事以前就曾发生过好多 次,总是有笨蛋误以为沛淳自杀后就会没事,所以我们用这招砍了不少人,他真的没事。” “那,那我们快点进北凉国好了,一直待在这里,我会怕。”平城仍是无法忘记方才的惊恐,那是她这一生从未见过的。 “好,我们走吧。”他牵着马,让她坐在上头。 她才被他的大手放到马上,身后的沛淳也牵着马走在后头,突然她感到胸口传来一阵疼痛。 “哦。” 肃颐闻声,立刻转头,“怎么了?吓!” 一片嫣红从她的胸口散开来--她的胸前只见银光闪烁。 肃颐不敢置信的发现,她的身后竟深深插入一把三叉戟,在后方的沛淳见状,第一时间回头补了那名发出暗器的贺连国死士好几刀,不只捅得他尸骨破烂,更残忍的让他的身躯分成几块,让他要死也不完全。 “平,平城?”肃颐大惊。 “皇兄。”她在下一瞬间自马背上跌下来。 幸亏有他牢牢的接住她,“平城,没事的。你撑着点,我立刻带你进北凉国去,那里一定有大夫可以医治你的伤势,我们立刻赶去。”随即上马,抱着她开始狂奔。 “皇兄,对不起……”她疲倦的合上双眼。 “平城?”他震惊的看着她安静的模样,突然间,他疯狂的大喊出声:“平城--” 第十章 她一直闻到各式草药的味道--有时是刺鼻的,有时却是清雅芳香的怡人味道。 有时不仅有人帮她擦药,还有人不停的唤着她的名字,可是一切仿佛是模糊的,她想不出来是谁在叫她,但在她的脑里却是浮现出几个人的身影-- 她看见了皇兄与她一起在栖月宫里嬉戏的样子,他的样子从年轻稚气,慢慢变成了英挺昂藏的将军模样,然而不变的是他眸中看着她的温柔模样,一旁的贴身宫女巧彤总是在取笑他们,在一旁的几名宫女,像是乐心,茹芝,凤儿还有小梅,也跟着在取笑他们。 五皇子真是爱惨您了,您就准备嫁给五皇子吧。 从她们确认皇兄是真的准备带走她,并且预计跟她一起过着幸福的日子时,她们的表情就都是真诚的祝福。 公主放心,我们会好好与巧彤扮演这出戏的,您可千万要好好保重啊。 众位宫女努力替她打扮好,而巧彤更是忍不住流下眼泪。 公主,对不起,以后没办法再服侍您了。 不,不要这么说,其实她很舍不得大家,只是她很自私的选择了为爱而走,但众人不仅没有责备她,还真诚的祝福着她。 皇兄温暖的手牵着她,无论去哪里都带着她,他说他还要带她去很多地方,看很多景色,他要带她去看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大,他那醉人的笑意让她看了就忍不住脸红,但他却心情更好的吻了她。 我会好好的对你,这辈子我就只会有你一人。 只是无论他再好,她却很明白,是她造成了他的困扰--她让他放弃了一切 ,甚至被 小人迫害,而必须带着她逃往他国。 他从来都不知道,对他,她的心里有着多少的愧疚。 为你做任何事,我一点都不辛苦。 她还记得当他对她说这些话时脸上的表情,但她有多想告诉他,她什么都不能帮他做,她真的好对不起他,他能原谅她吗? 你什么都不能做也没关系,我不在意。 她几乎又看到了皇兄这么说的模样,他总是对她无条件的好,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才可以得到这一切? 傻孩子,你就是你,你就是肃颐那孩子生命中的阳光,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听见熟悉的声音,平城忍不住回头一望,果然看见了她朝思暮想的人,她忍不住泪水决堤,“母妃,母妃。” 究竟母妃去了哪里?她真的很想念母妃,就算平日她不准自己哭,但每当看到了月亮,她就会忍不住伤感,她从没想过原来生离死别是这样的感觉,更没想过这一天竟会来得这么快。 她忍不住抓着母妃的衣角,渴求母女团聚的时间不要这么快就消逝。 母妃的笑容仍然是这么的美丽,只是母妃的装扮好像不一样了--一头秀发挽成华丽的发髻,头上还戴着精致华贵的镶金玉冠,当她只要一动,旁边的细碎金链也跟随着细微的动作而晃动着,她脸上细致的金色粉妆让平城觉得讶异,母妃从来不是这么化妆的,怎么今日的母妃变得这么的不一样? 但她是真的好想念母妃,平城忍不住朝母妃的怀里扑了过去。“母妃。” “乖,没事了,不要哭,不要再伤心了。”一双细致的手轻轻拍抚着她的背脊。 一直到此刻,才发现自己的胸口好痛,平城忍不住叫出声来,“嘶--好痛……” “快,宣御医来。”清亮的声音响起。 “是。” 细致的手小心的将平城放回床上,就在此时,平城仍是拉着对方的衣服,“母妃不要走……” “我不会走,但我也不是你的母妃。” 平城愣愣的看着那人有着与她母妃一模一样的笑容。 一直到御医来到她身边,替她诊断完毕,确定她已无大碍,就只剩下外伤,身旁的宫女也开始拿着湿毛巾替她擦拭完脸部及手,脚后,她仍是张大双眼,看着眼前万分熟悉,但对方又说不是她母妃的那张脸。 怎么可能不是,明明已经跟她母妃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啊。 “你……你是……”平城颤抖的用手指着她。 “我是北凉国圣主端木日,你说的母妃是我的双胞胎妹妹端木月。”端木日和颜悦色的开口说明。 平城不敢置信道:“这里是北凉国?” “对。”端木日继续解释,“你在三日前,被你的五皇兄以快马送到北凉国皇宫门口,而我早已收到他写的信函,告知大金国的五皇子肃颐要来投靠我北凉国,我原本还以为是在说笑,没想到他却带着你一起来。” “在向我报告详细情况,御医也确定了你并没有生命危险 ,只是会昏迷个几天之后,他就带着我军一队兵马去铲除我国境附近的所有贺连国兵马了。” 说到这里,端木日还是不免叹息--不知贺连国究竟是怎么回事,谁不好惹,竟然惹毛了向来很有军功的肃颐。 更可怕的是,当日肃颐一脸的肃杀样,跟她报告他很乐意为北凉国消灭边境所有意图侵略的贺连军队。 对她的国家有这么大的助益,她当然不会多说什么,直接拨给他一支军队,后来听丞相报告,这才发现肃颐不是说说而已,他是当真发了狠,直接挑了贺连国最靠近北凉国的三支军营,不仅大大增加了北凉国的国土,就连阶下囚也是直接绑了贺连国的驻外将军回来。 现在肃颐已在回北凉国的路上,想必很快就会回京。 “那我皇兄呢?”虽然很疲累,但平城仍努力问道。 “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估计再过半天到一天的路就会到了。”端木日微笑说道。 她不由得赞叹的看着眼前的小女娃,因为她长得非常美丽,一双澄澈的大眼,让人看了不禁会替她心疼起来。 看着她,不禁让她想起自己那短命的双胞胎妹妹月儿,她心想,皇姐绝对会替你照顾好女儿的。 “您在看什么?” “看你的模样,你生得真好,”端木日叹口气,“让我想起我多年未见的妹妹。” 平城闻言,忍不住红了眼眶。 反倒是端木日,她拍了拍平城的肩膀,“别哭,千万别哭,我不是故意说这个来让你伤心的,以后你就喊我一声姨吧。” “姨。”平城乖巧地喊着。 “真乖。”端木日笑了,“你皇兄说,为了要掩藏你在北凉国的秘密,所以对外他一律都说是为了躲避大金的追捕而叛逃到北凉国,而你在北凉国就只能是他的妻子,并没有正式的公主名号,你能接受吗?” “当然能。”平城略带愧疚道:“若不是因为我的关系,恐怕皇兄还好好待在大金国,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怎么会不接受呢?” “你怎么这么说,若不是你,我想终他这一生也不会开心吧。” “怎么说?”平城忍不住张大了眼睛,没想到会听到方才在梦里所听见的话语,她惊异的听着。 端木日静静的想了一下,“虽然他才来到北凉国几天,我见到他的机会也不是很多,但在外人看来,他就只是一匹孤独而寂寞的狼,纵使他很厉害,但若没有你,他再厉害也很寂寞,只有当他看到你时,他的表情才会真正的放松,且表现出温柔的模样。” “所以我当初看到他抱着你来到北凉国的模样,这才肯定了他是要过来报效我的国家,否则无论他怎么个厉害法,我都不可能直接给他一队兵马,让他去铲除贺连国啊,因为他都敢把他最心爱的女人留在我们北凉国,所以那一定是真的。” “是……是吗?”平城有些吃惊。 “更何况你是我双胞胎妹妹的唯一遗孤,”端木日忍不住吸了一口气,“说什么我都要好好的保护你,这样才对得起月儿。” “姨跟母妃,长得真的好像。”平城红着眼眶道。 “那当然,所以当初她才会代替我嫁过去嘛。呵呵。” “什么?” “没事,没什么。”端木日赶紧转移话题,“你得好好的休息,知道吗?很快你皇兄就回来,若他没看到你安好的样子,肯定会担心的。” “好。” “还有,这个宅子就给你们住下,我也会调些宫里的奴仆来给你们使唤,有什么事就吩咐他们,知道吗?记住,你现在是肃颐的妻子,跟他同样姓‘武’,不是姓‘金’了。”金是大金国的国姓。 “好。” “还有,你的衣裳及其他生活用品,我都已帮你准备妥当,就在……” 夏日的暖风懒洋洋的吹在北凉国的庭院及凉亭中。 北凉国宫廷-- 当他抱着平城进入北凉国,平城入内去疗伤之际,他和北凉国的圣主就单独在前廷会面-- “御医已经在全力救治她了,你说,你能给我什么?”北凉国圣主姿态尊贵的看着他。 虽然与母妃生得是一样的脸孔,但北凉国圣主的眼神却透露出她不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个人。 这位圣主的眼神中透露着心机重,且城府甚深。 “请问圣主想要什么?”肃颐问--态度既不亲,也不冷淡,完全是对待君主的态度。 因为眼前北凉国圣主给人的感觉明显就不是慈祥,和蔼的月妃,他心想,平城恐怕要失望了。 “我要你保我北凉国边境一世的平安。”北凉国圣主严肃道。 虽然她北凉国国土不算小,但却老是遭受到野心勃勃的贺连国三不五时侵袭,如果能得到这个大金国得力边关驻将的话,那他当然得拿出最大的能耐来证明才行。 “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说。” “请圣主多给平城一点关爱。”他就是希望平城见到其他亲人时能开心些,他一点都不爱看到平城故意装出坚强的模样。 “我当然会对她好,因为她是我亲妹妹的遗孤。”北凉国圣主毫不考虑的说道。 “好,那么我自当完成圣主的请托,请圣主即刻拨给我一队兵马,我会立即出关追击贺连国的兵马。”在确定平城已无生命危险后,肃颐果断道。 “没问题,但你做不到你方才说的话……”北凉国圣主眯起眼睛,望着待在圣座下的他。 “我将平城托付给北凉国,若是做不到我的承诺,自会回来受死。”肃颐冷着脸道:“但我是不可能做不到的,因为平城是我的心肝宝贝,我得护她周全,还希望圣主能仔细照看她才是。” “我明白了,你去吧。”她的目光闪烁着光芒。 “多谢圣主。” 当平城注意到自己的身后有人时,那人已抱住她赢弱的身子。 紧紧的又不会太大力而弄疼她,将她往一个温暖且宽阔的怀抱中带,好像她是个绝世珍宝似的。 平城忍不住笑了,嘴角弯弯的向上,甜甜道:“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会更快呢。” 两天前姨就说他快回来了,然而等到今天中午,她已能下床了,他才赶回来,真不知是什么事耽误了他? “嗯,半路遇到偷袭的贺连国士兵,所以耽误了一下。”肃颐没打算跟她解释太多。 “然后呢?”她玩着他的大手 ,小手在他的大掌里翻来覆去的。 “然后解决后就回来了,”事实上是他将对方全数歼灭后,再顺便逮了一名将军,还在一名敌军身上贴上字条后,才放过那名敌军-- 再敢来犯,绝不轻饶。 相信已被挑了边境的贺连国,起码有三、五年不敢再来进犯--因为光是这次战争,他就一举擒拿两名贺连国的知名将领,比起之前他驻守在大金国边境,更加的尽心尽力。 所以现在他可以放长假,全心回家陪着他的娇妻。 而且他们就要成婚了--北凉国圣主说,最近会找时间帮他们主持婚礼,其余的北凉国百官则尚在讶异于他惊人的战功,而一心的祝福着他。 当然,替他加官晋爵是必要的。 但他要的其实只是普通的将军名就够,可他严重怀疑,北凉国圣主赏赐的“护国大将军”是否还有其他的意思--因为百官不仅异常高兴,在众人的眼中,他甚至觉得有泛着薄雾,真是怪哉。 “你怎么一个人坐在湖边?不冷吗?要不要进去?”肃颐担心的看着她,仍然无法放心。 “不要。今天的太阳好舒服,我要坐在这里享受一下。”她牵着他的手,望着眼前的大湖,看着湖边的鸳鸯正交颈缠绵着。 暖阳高照,微风轻拂,身旁还有个心爱的男人陪她欣赏着美景,这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要是累了,可要赶快跟我说,不要继续坐在这里。” “好,”平城有些感慨的望着肃颐,“皇兄。” “嗯?”他的脸上有点胡渣,他努力的克制着自己不要亲她,免得刮伤她的小脸。 “皇兄,我在这里很快乐。”平城愉悦地说。 “快乐就好,”他很高兴地看着她真心满足的模样。 “这两天,姨有拿些以前她和母妃两人做的东西给我看,有些是她们两姐妹的画作,有些是她们两人以前所写的字迹,姨甚至还会唱许多母妃以前唱过的歌曲给我听呢。” 肃颐闻言挑了眉,心底有些惊讶--看来北凉国圣主待平城还真不错,难得再见到平城,她的脸上已然退去疲累,被调养得脸色红润,笑容满面。 “皇兄。” “嗯?”他看着平城拉着他衣袖,一脸的撒娇样。 “我们真的会一直待在北凉国吗?” 他轻笑,“现在就算你想回大金国,那也是不可能了。” 她疑惑的看着他,“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今天为了取信于北凉国圣主,我将大金国来函要我回去的信函,当着满朝文武官员面前撕成碎片,我想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回大金国,因此,我们是真的不可能回去了。”撕完那封信函,再加上他近日建立的战功,对于他俩在北凉国的地位可说是坚固得不可撼动了。 “那我能写信给艳都和安郡吗?”她很在意的问着。 “当然可以。” “用北凉国武将军夫人的名义写吗?”她瞪大眼望着他,“我想让她们知道我现在的状况,我都要成为武夫人了。” 自从皇兄带着她来到北凉国,投效了北凉国后,她当然不可能再沿用原本大金的姓氏,所以他便恢复了旧姓“武”。 “不好吗?”他故意咬了她的小手一口。 她痛得想缩回来,他却不放手,“你这个坏皇兄,我还要告诉她们,说你都欺负我。” “我哪有?”说完再咬。 “明明就有,没事就拿人家练习牙齿,根本就不疼爱我。”她假装出泫然欲泣的模样。 “不疼爱你,你要说我会咬你吗?”肃颐忍不住使坏,拿自己脸上的胡渣直往她细致的脸部肌肤磨蹭着。 “啊,皇兄欺负人,”她又叫又逃的。 可惜纤弱的她,还没走几步,就被一双大手给揽了回来。 “我没有。”怎么办,欺负人好快乐,尤其是欺负平城--看到她又气但又离不开他的模样,那种快乐感觉还真是加倍。 “明明就有。皇兄,拿开你的手。” “我拿开了,你干嘛还推我?” “不是,是拿开你的脸,你的脸好刺,刺得我好痛,”平城挣扎着。 “怎么会痛?哪里会痛?痛的地方让我亲一下,很快就不会痛了,来,快跟我说是哪里痛?”他根本就不肯放开她的欺负她。 “皇兄。”她生气了。 “做什么?”而他则是玩得更开心了。 “你再这样,我就不跟你睡在一起了,我本来决定从今晚起就要陪你一起睡,我不跟你睡了。” 肃颐惊讶的看着她,“你要跟我一起睡?” “原本是要的,但现在,我要好好的想一想了。”可恶。 “你……”他牵起她的小手,“是谁跟你说,你要跟我一起睡的?”他小心翼翼地问。 即使是在边关时,她也从未跟他一起睡过--他总是睡在一旁的小床上,将大床让给她睡。 她是不可能自己突然提出这样的请求的,一定是有人跟她说了什么。 “姨说的。” “北凉国圣主说的?”看来明天,他有必要去向圣主请示,还有没有哪里是她想收回的北凉国境? “姨说,我要先让你习惯我才行,她说当年她在大婚时,曾有好几次被踢下床,因此,起码我要先睡在床的里面,让你先习惯我的存在才行。”她对着一脸惊讶的他解释道。 “圣主连这个都跟你说了?” “对。”虽然才相聚几天而已,可她们已经建立起不错的感情了。 看着她点头如捣蒜的模样,他干脆自己思考着,他该直接攻打贺连国的什么地方好了,“圣主还有没有跟你说其他的事?例如要你吃胖一些,以后才能将我服侍得更好一点?” “皇兄,你好坏,怎么一件好事竟被你说成这样?”平城嘟囔着,“姨是有叫我吃胖一点,不过那才不是为了要伺候你,而是为了我的健康着想。” “而且姨和御医都说,这样子我以后才能生健康的孩子,所以从今天晚上开始,我就要试着先让你习惯有我在你身边的感觉。” 肃颐没想到竟然在回到北凉国后,能有这么多的惊喜--陪他睡是因为要他习惯吗?怎么不说是北凉国圣主根本就是披着人皮的狐狸,说出这种好听的谎言来欺骗平城。 更别说还特意要纤瘦的平城吃胖些并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日后能准备生孩子?别闹了,要她吃胖些就是为了让他能“好好努力”吧? “皇兄,你怎么了?你看起来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平城摸着他有些恍神的俊脸,心疼道:“你一定是累了吧?我有吩咐其他人,时时刻刻都要炖些草药给你喝哟,待会儿你就先喝一点吧。” “草药?”肃颐听得一头雾水,“你要炖什么草药给我喝?”他的身体很健康啊。 “也是姨说的呀,她说那个草药 能让你的身体更加健康,只要你喝了,就会懂她的意思,所以既然你已回来,就赶紧喝一点吧。”平城笑得好灿烂。 北凉国圣主……肃颐简直要流下泪来,没想到她的“好好照顾”竟是这等意思--照顾到平城竟会乖巧的让他吞下壮阳的草药,晚上则是让他“习惯她的存在”,此外更让纤瘦的平城拼命多吃些…… 他从没想过,他只是做他该做的事,北凉国圣主竟然给了他这么一份大礼啊。 “你,你还痛吗?”肃颐当然没忘记她的伤口,“你的伤口到现在还会痛吗?” 他打量着她,虽然她晚上要陪他一起睡,这让他实在是感到太开心了,但其他事还是得顾好才行。 平城摇摇头,“没那么痛了,其实我刚醒来时还挺痛的,可不知北凉国的御医用了什么妙方,我的伤口很快就愈合了,不仅如此,现在就连呼吸也不太会痛了,御医开给我的药让我连在晚上都会觉得很热。”平城害羞道,没胆说出很热过后,她都会想些什么事…… 若是让皇兄知道她竟会想到他脱下上衣的英挺模样,且整晚都想着他的好体魄入眠的话,皇兄恐怕会骂她吧。 光是听见平城的话,看到她颊边的红云,他几乎都可以猜想得出,就连北凉国的御医也在这件事上掺了一脚。 所以,几乎所有人都在设计她,让他一回到北凉国,就保证有可口的大餐享用吗? 肃颐忍住内心的激荡,大力吸了好几口气,努力平息自己内心的激动,他保证明天一定会好好的献上他的忠诚,好好的与北凉国圣主讨论她是否还想要哪块疆域,绝对会完成她的心愿。 “皇兄,你怎么了?”平城用丝巾擦了擦他额上冒出来的汗,甚至还用唇吻了吻他的额际,不仅如此,她每往下方擦一下,就在那里亲了一下,在她差点亲到他的嘴唇时,他终于嗓音痦咽的开口了。 “你在做什么?”玩火吗? 努力平息自己气息的他,却被她破坏得丝毫理智不剩。 “啊?我吗?”平城柔柔的笑道:“我在帮你擦汗呀,姨跟我说,北凉国的人都是这么帮情人擦汗的呢,当然我一开始惊讶了很久,可是姨跟我说,只要这么做,对方就会很高兴,所以我方才才试试看这么做,皇兄,你不喜欢吗?” “不会。”他忍耐着。 “真的?”平城觉得好高兴,姨果然没骗她,“对了,皇兄,你饿不饿?我们回房吃点东西好吗?”继续擦着他的汗,并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 他用一种深邃难解的目光望着她。“好。” “我帮你准备了很多东西哟。” “例如什么?” “姨有跟我介绍一些东西呀,例如海马汤,蛇床子补药,青蚵煎还有凉拌韭菜等……” 海马汤的功用是,兴阳益精,蛇床子的功用是,治阳萎,早泄,凉拌韭菜的功用是,壮阳料理,至于青蚵煎的功用是,壮阳料理。 没想到从前听着军医提及过的男性补品,有一天他竟然会吃到?只能说,北凉国圣主不仅有安排,还做好一切预防措施,是在怕他“不行”吗? “是吗?”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颤抖。 “所以,皇兄待会儿回去好好吃吧。” “好。”我会好好的吃你。 “姨说一定要吃干净哟。” “好。”我保证会吃得很干净。 “对了,姨还有要我跟你说一句话。” “什么话?” 平城微笑的告诉他,“欢迎来到北凉国。” 尾声 艳都,安郡: 你们好吗?我非常思念你们。 这是第一次我和你们分开这么久,随信附上一些料理的食谱,因为皇兄吃了这些东西后,一直跟我说他的身体状况有变得更好,所以我想,女人吃了也会很好才对。 十天前,我与皇兄成亲了--北凉国圣主是我母妃的双胞胎姐姐,就在她的见证下嫁给皇兄,我好感动,那就好像是我的母妃笑吟吟的站在我面前祝贺我一样,让我当场感动到眼泪流个不停。 你们很担心我吧?我在北凉国过得很好,虽然不能以公主的名号在这里生活,但任谁都知道武将军的夫人备受圣主宠爱,且圣主时常找我进宫说话,我在这里真的很好。 不仅仅是皇兄对我好而已,就连圣主也要我在私底下唤她姨,几个北凉国的表姐妹们也时常跟我玩在一起。 皇兄每天都会跟我一起在宫外护城河旁散步,徐风吹来,传来阵阵花香,让我每天都觉得活得好幸福,另外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们,有空帮我写信问问巧彤的近况好吗? 由于皇兄带我逃到北凉国时,曾斩杀了不少来自贺连国的死士,我曾借用皇兄的名义写信函给巧彤,却全被退了回来,我很担心她,请帮我探看她的情况好吗? 最后,我想跟你们说个好消息,我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个小生命,你们就快要当姨了。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我竟然也要做娘了,我真的十分开心,这让我的生命变得既丰富又完整,每天我都对肚子里的新生命说话,如果孩子能看到你们该有多好,如果咱们姐妹能再聚首,又会有多好,我有好多的心事想对你们诉说,希望能当收到你们的来函,祝福你们。 尾声中的尾声 “这是什么?”艳都莫名的问。 把手上一叠食谱交给安郡--这是因为她比较常看书,比较能看懂这叠食谱都是在进补哪方面。 安郡一言不发的看着手上的食谱,不敢置信的摇着头。 “怎么了?有什么事你就直说,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艳都奇怪的看着安郡仿佛大受惊吓的模样。 “这些东西……不该是给我们吃的。” “怎么可能不是?平城不是说,这些是特地寄给我们进补的食谱吗?” 安郡深深叹了一口气,“我们又不是男人,哪会需要吃这些。” “你到底是在说些什么?把话说清楚,否则……” “这些都是男人吃的壮阳药。” 一句话把艳都轰得当场差一点站不稳,“壮,壮阳药?” “对,壮阳药。” “所,所以……” “我跟你现在心里想的事,应该是同一件。” 两姐妹的顿时变得肃穆,最后还是艳都忍不住叫出来-- “天啊,五皇子竟然是个‘软脚虾’?竟然要靠吃壮阳药才能‘那个’?有没有那么虚?看他长得又高又壮,还以为他很行,没想到竟然完全不行。” “你小声一点啦,”安郡连忙朝她挥手,要她别太大声。 “安郡,我真是无法相信,没想到竟会是这样……” “我也被吓到了,这种事不是上了年纪才会有的吗?” 两姐妹不约而同的猛摇头叹气,简直不敢相信。 “那平城怎么还会寄这封信函给我们?还叫我们也要吃这些食材呢?莫非……” “她完全不知道这些食物是做什么的,”安郡猜想道 。 “而且一心一意以为,五皇子吃了这个好,所以让我们也吃了补身?”艳都愈想愈不对,“明天我就到太医院去问个清楚,到底还有哪些堪用的补药能寄去给平城,最好是让那些御医做些可食用的丹药出来比较好,这样寄给平城会方便些。” “然后告诉她,记得要多给五皇子吃,因为五皇子平日在外征战,是很辛苦的。”安郡开始苦思起合理的理由。 “对,还要说些其他不相干的事,免得被平城知道其实五皇子很虚的这件事,我怕她会承受不住,她太单纯了。”艳都无奈的摇头。 “我们还能说些什么?哦,对了,就说我们给她的丹药,因为她的体质比较虚,并不适合服用,建议她可以拿给五皇子服用看看。” “还要再多说些,譬如她应该在平日就多加哪些草药给五皇子服用,让他的精神变得更好。” “对对对,而且啊……” “没错,没错……” 两姐妹的窃窃私语声,在数日后,化为一大袋的信函直奔北凉国而去。 全书完